一个小小小公告~
亲爱滴宝贝儿们卿颜最近一直在整理嫡谋的线路,发现之前有些内容比较杂糅,还有一些情感戏处理的不是很好,所以跟编辑大大商量了一下,准备给嫡谋进行大修改。
可能会对正在追文的宝贝儿们造成一些阅读困扰,卿颜先提前道歉啦~因为上本书,也就是卿世谋妃,有很多线路卿颜都掌控不好,但是新书,卿颜想认认真真去写,所以就算知道可能现在大幅度修改会流失一些读者,但在找到嫡谋问题的时候,卿颜还是毫不犹豫选择大修。
对卿颜来说,还是想先把文文的质量提升上去,卿颜一直想的都是首先要对读者负责,其次对自己负责,也不希望这本书草草了事,希望能写出我想写的感觉。
这两天会正常更新哒,整体线路和主线都不会变动,但已经更新过的内容可能会有大调整,希望宝贝儿们体谅哦(´-ω-`)~
完结感言
这本书写的真大型翻车现场,卿颜对不起追文的宝贝们,但卿颜构思这本书的时候真的很认真,也没想到会写成这样。
卿颜是砍了一部分大纲,把这本书提前完结的,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挺纠结,当时写这本书是想写一个盛世,只是后来因为写法不太对,然后笔力不太够,导致没有办法把我心目中的故事完整表达出来,说到底,还是卿颜目前能力还有所欠缺。
卿颜刚开始想的还是努力把故事线全部写完,这样说不定还能转圜余地,结果往后写,卿颜发现这个故事越来越圆不回来,也彻底没办法把控,所以无奈之下,卿颜还是把它完结了。
真的特别特别对不起追文的宝贝,卿颜得道歉qaq。
下一本书,卿颜准备重新找适合自己的定位,真的不想让我的宝贝一次又一次失望。
所以下次开新,卿颜不会在旧书这里做一点宣传,准备好好沉淀一下自己。
给我的宝贝们一个么么哒,然后一个对不起qaq。
第一章 怜香惜玉(已修)
君氏王朝三一五年,初冬。
草叶上还染着未散去的霜痕,君国风家的一个暗庄内,有一批人马正在押运朝廷要送往南城饥荒之地的粮草。
在场的都是一群汉子,光膀子搬运粮草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偷看不远处那抹纤细的人影,边互相咬着耳朵。
“哎我说,今天哪里的风,把小姐吹来了?”
“小姐亲自来监工还不好?君国第一美人,还是咱们风家嫡系唯一的女儿,看着就赏心悦目。你瞧瞧,大伙儿今天干活比平常都卖力,还不都是小姐的功劳。”
开头说话的男人又往他们家小姐站的地方看了眼。只见风家嫡女风夕颜那一袭蓝衣如水,腰间的丝带轻轻一收,清风不时吹起面纱一角,掩盖的隐隐是一抹倾尽山河风华的绝色。
他摸摸光头,乐呵地道,“也是。”说完,更加卖力地去搬粮草。
不远处,洛雪和花渡一左一右来到风夕颜跟前,也是心生疑惑。
花渡道,“主子平日日理万机,怎么今天跑到风家暗庄来亲自监工?莫非...”说到这里,他俊美的脸上有些通红,“是属下们哪里怠慢?”
洛雪神色也严谨起来。
“没有,你们都做的很好。”风夕颜笑着挥挥手,“这批粮草事关重要,我随便转转,你们该干嘛干嘛。”
听风夕颜这么说,花渡和洛雪都松了口气,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点头告退。
等他们都走远后,风夕颜面纱下绝美的容颜中,笑意骤然消失,转而取代的是一丝凝重。
她无故出现在风家暗庄,其实是因为底下收到匿名消息,说这批粮草或许会恐生变故。
虽然这消息不知真假,可仔细想想,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尤其现在风家在君国势大,位于天下七大世家之首,早就惹得君国皇室不满,这次老皇帝给风家派任务,要风家镖局押运粮草解决灾荒问题。
这个节骨眼上,风家绝对不能出差错,否则一旦被君国皇室那边抓到把柄,麻烦就大了。
之所以不惊动暗庄的人,甚至连洛雪和花渡都瞒着,她也是怕打草惊蛇。
汉子们还在搬运粮草,一切都进行的很平静。从日初到日落,什么都没有发生,风夕颜寸步不离,而秀美的眉宇也轻轻一皱。
难道...她多心了?
“小姐,喝口水吧。”洛雪把水壶递给风夕颜。
“好。”风夕颜笑着接过水壶,正准备打开壶塞喝水。忽然,不远处的树梢上闪过一丝动静。
“谁?”她面色笃然一变。
树梢上的黑影本来躲的好好的,就等天黑,暗庄里的人都放松警惕,进去休息后再行动。结果不知道哪里飞来一颗石头,打的他小腿肚猛的一颤,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被风夕颜逮个正着。
他暗骂一声,心里面那叫一个郁闷,只能想办法先逃。
“站住!”
风夕颜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脚尖一点,身子已经如同一道蓝烟疾驰掠去,手腕也是一翻,入手一道耀着寒光的剑,直指那道黑影。
黑影除了影子黑以外,全身上下都裹着夜行衣,还有蒙着一块黑布,让人只能依稀辨别出身型是个男子。
“五大名剑中唯一的一把女子佩剑,樱雪。”黑影一眼就认出风夕颜手中剑的来历,使着轻功跑时,似乎是笑了,“真是想不到这把剑居然会出现在君国,有意思。”
洛雪和花渡,还有暗庄里头的人,见忽然现身的黑影,齐齐都回过神来。
“快去帮小姐!”顿时,在场懂武功的,全部使起轻功。
黑影回头看到这一幕,风夕颜后头跟着的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他嘴角抽搐。
天下七大世家之首的风家,果然不是这么好惹的,不过...
黑影勾勾唇角,他怕过谁?
当下,黑影身子偏转,拿出一把短匕首,迎面去接风夕颜的长剑。他跟风夕颜在空中边打边后退,还不忘调侃道,“早就听说风家嫡女是君国第一美人,今天一见果然是...销魂!”
风夕颜笑的灿烂,“嘴贱,是要付出代价的!”
黑影黑布下的脸一黑。他注意到风家的人马要追上来了,面色一缓,笑道,“风姑娘,我今天没这么多时间和你玩。下次,一定奉陪。”
话音刚落,他指尖在短匕首上一按,匕首柄处抛出一根绳索,掠过风夕颜的攻击,在她腰间的丝带一勾。
风夕颜原本紧紧束起的衣领瞬间敞开,她容颜一沉,但手里的剑没停,还是一剑一剑地往黑影身上砍,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剑法开始变了。
更狠,更快,更准,更出其不意,更捉摸不透。
黑影:“...”正常女人不都应该先去拢衣服的吗?他就可以趁那个机会跑了。
现在他不但没逃成功,还惹恼了风夕颜,他手里的短匕首有要招架不住的趋势。现在他才知道,刚刚风夕颜和他交手,还手下留情了。
“嘶。”手臂上被划了一剑,黑影倒吸一口凉气,捂着伤口躲避风夕颜的攻击,无奈道,“本来还想怜香惜玉的,可惜风姑娘没给我怜香惜玉的机会。既然如此,只能给你吃点苦头了。”
黑影掌心一挥,就是一片烟雾朝风夕颜的方向笼罩而去。
第二章 救命‘恩人’(已修)
“咳咳咳!”风夕颜没料到他还有后招,来不及捂住口鼻,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内力猛地不受控制,悬在半空的身体重重地往下跌倒。
“小姐!”
“主子!”不远处的洛雪和花渡,还有风家暗庄的一众人马看到这一幕,心都跟着颤动起来。
“混蛋!这烟里有毒!”风夕颜咬牙怒骂。她想稳住身子,可是除内力不受控制以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黑影扶着腰哈哈大笑,对风夕颜摆摆手,“风姑娘,我先走一步,有缘再会!”
“走?伤了人就想走?”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清清浅浅,低低沉沉,清润间带着一丝冰凉,却好听至极。
紧接着,一缕白稠在风夕颜快要落地的刹那,在她腰间一卷,恰好将她敞开的衣衫重新束起。
风夕颜双眼朦胧间,只觉得自己鼻息间一抹高贵黯然的清香席卷,然后...本来要砸地的痛感没有袭来,反而落入一个舒适的怀抱中。
“张嘴。”清冷的声音清清淡淡,似乎是在对她说话。
风夕颜闭着眼睛皱眉头,她懂医术,能闻到除这个人身上清香外的药香。
“你想给我解毒?”
那个没有答话。
风夕颜仔细辨别了药没有问题后,乖乖张嘴把跟前的药丸吞下,吞下药后,就被不重不轻地扔在了地上。
风夕颜:“...”是谁救了她?又扔她!
看到来人,黑影的笑容瞬间僵住,拔腿就跑。
白衣一飘,带起一片残影追去。
等花渡洛雪等人赶到后,风夕颜眼睛已经恢复清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脸上遮盖的浅蓝色面纱,早就在方才坠落的时候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露出一张容颜,明眸皓齿,朱唇玉色,五官绝丽天成。
她低头望着自己束在腰间的白稠,微微蹙眉。
“小姐,你怎么样?”洛雪担忧地道。
“无事。”风夕颜紧紧拧起的眉目重新舒展开,回头望向一众跟过来的暗庄中人,“你们方才在远处,有没有见到是谁救了我?”
跟过来的人都齐齐摇头,“只看见他穿着白衣。”
废话。风夕颜无语,这绑在腰间的雪色白稠,她能不知道他穿白衣么?
“洛雪。”风夕颜喊道。
“属下在。”
“不惜一切代价,找人。”风夕颜吩咐。
救她,还摔她,这个恩,她要还,这个仇,她也要报。
不管怎么样,人都得找到。
“奴婢遵命。”
风夕颜点点头,又转头对花渡道,“这些天,多注意下风家暗庄,尤其要护住这批粮草。”
今日这个黑影,在风家暗庄附近鬼鬼祟祟,动机显然不纯!还好她今日来了一趟暗庄。
可今日贼人她没抓住,不知道改天还会不会卷土重来。
“属下懂!”花渡连忙恭敬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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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风家暗庄附近的一处山口。
黑影被白衣男子拦住去路,他一动,手臂上的伤口就在渗血,抽痛抽痛的。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影眯眯眼睛,“刚刚是你拿石头砸我?”害他暴露行踪。
白衣男子面露淡然,“是。”
黑影冷笑,“看来这趟我栽的很,不过我就算打不过你,可你...绝对拦不住我。”
白衣男子没有理会他,只是目光惰懒地扫了这个一眼。
这眼神...清冷间,掺杂一丝不屑。
黑影怒,他两根手指交叠,在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白衣男子不含涟漪的眼波一动,淡淡地望着眼前飘起的大片烟雾。
等烟雾散去,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烟...”白衣男子陷入沉思,倏而,他抬起袖口,掌心里藏着一袭浅蓝色面纱。
“呵...风夕颜。”
第三章 清寒潋滟(已修)
过了几日,天愈发寒冷。
帝京大街幽冷寂静,透亮的雪水顺着屋檐落下,又凝结成冰凌,在光折射下耀眼刺目。
“胭脂楼啊,胭香醉,百转千回啊美人泪。”锦绣绸缎的酒徒抱着一个酒壶从帝京最大的风月之地胭脂楼里走出来,醺醺地道,“胭脂楼的美人,果真是肤如凝脂,貌美可人...”
风夕颜看了那个醉汉子一眼,脚尖轻点,踏着轻功一个跃身翻进楼内的窗户里。
房间里头没有寻常青楼女子特有的刺鼻脂粉和花露味,只有一个小小的镂空雕纹香炉冒着一圈一圈盘旋的熏香。
典雅的淡淡紫色纱帘后面,一名身着红衣的美人走出来。
“主子,你来了。”
美人红衣华滟,貌美绝伦。眉心常点一枚红砂痣,眼睛秋水剪出来似的,泛着哀愁和忧虑。
但并不影响她的美,这么一副娇柔模样却身着一袭最为艳丽的红衣,偏偏没有任何违和,只会觉得这女子当真风情万种。
“嗯。”风夕颜坐在桌前,敲敲桌子,“过来把脉。”
倾城应声上前,等风夕颜的指尖覆上手腕,她才道,“主子,奴婢刚得知风家暗庄的情况,如今可安稳?”
“暗庄无事,我已经让花渡注意那批粮草,暂时不会出大问题。”风夕颜道。
倾城叩首,安安静静的没有再继续说话。
把完脉,风夕颜不悦地看着她,“你身体是母胎里带出的孱弱,这些年我亲自给你调理,好容易才修养回来。结果,你倒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将胭脂楼交给你,原是希望你好好打理,可并非是要你操劳的连命都不要。”
倾城被风夕颜说的不好意思,微微垂头。
见她这幅模样,风夕颜哼哼一声,拿起桌上的笔开始给她开药方。
“这药还跟以前一样,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日两次,不可怠慢,听见没有?”
“我听主子的。”倾城连忙去给风夕颜斟茶,“主子消消气,倾城这里有个好消息,想必主子听了一定高兴。”
风夕颜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清甜干爽,芳香缭绕。
“茶不错。”风夕颜放下茶杯。
“奴婢瞧胭脂楼后院内的梅花已经开了,便折了两朵用来煮茶。主子要是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倾城笑道。
风夕颜轻轻‘嗯’了一声,“什么消息,你讲。”
倾城看风夕颜的眼神突然有几分意味深长,“奴婢听说...前些年发配边疆的那位如今已经回京中了...”
风夕颜想到什么,面色一板。
“这算不算一件好事?”倾城眼睛一眨,“毕竟当初宫宴里发生的那件事,只是一个误会,那位回来,主子的心结想必能够解开...”
“你好好休息吧,风家还有事情等我回去处理。”还没等倾城话说完,风夕颜已经一甩衣摆,直接起身出了房间。
眼看自己的房门被大力合上,倾城那双仿佛秋水剪出的瞳孔中骤然染上心事,惆怅叹气。
“主子如今眼里只有风家,至于那些个陈年往事,主子从来不允许我们去提,倾城姐姐又何必明知故犯呢?”颖儿紧跟着风夕颜后头探进屋子。
女孩看上去还很是年幼,可举止投足间都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气质,颇为妖娆妩媚。
“主子到底是个女子,我是看那位还算有点本事,足以站在主子身边,或许...也不错。”倾城笑道。
走到香炉前面,倾城将点起的香灭掉。这香,浓郁的时候容易熏得人头晕,如今这般浅浅淡淡才是最舒服。
“据说那位公子出生时便是异象连连,后来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凭借着一支残兵在边疆五年没死不说,还屡屡建立战功,将本来都快衰败的云安王府硬生生从阎王殿拉了回来。”颖儿不由得莞尔地道,“如今那云安王府繁荣的,连皇上见到都要敬上三分。”
“如果是他...确实不错。”颖儿忍不住也笑了,“只是这位公子这性子不免有些无趣,清浅寡淡地紧,怕是与我们主子不大合。主子看着成熟温柔,可心里头还是孩子气的,依颖儿看,无论是要给主子找夫婿还是朋友,和主子志趣相投才最重要。”
“倒也有理,可缘分这东西如此玄妙,又哪里说的准。”重新低头将香炉精美镂空雕花的炉盖子重新合上,倾城意味深长地道。
“清寒潋滟寒阳起,百丈方圆再无机。毕竟能够被这般形容的,天下间也就这么一个人。”
第四章 故人终归(已修)
出房间以后,风夕颜便径自走在胭脂楼二层的回廊上。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倾城那一席话后,她这素来平静不起波澜的心里头居然是像被放了一把火,有些心烦意乱。
脚步迈着,胭脂楼内,忽然有琴声和歌声在交织,熟悉又陌生,似清风抚月般的把她心头的烦躁都渐渐抚平。
“一点相思一点思,一曲琴殇一曲殇,三更饮酿三更醉...”
今日楼中和往常并无异,热闹繁华。底下的楼层歌舞升平,客人拾起酒杯望着台子中央舞女纤细柔软的腰肢似醉非醉。
至于台阶二楼,则是一排回廊首尾相通,满是娇羞调笑之声。
那琴声透在这嘈杂的胭脂楼内有些不显眼,可偏偏却能叫风夕颜听的清楚无比。
好像...她在哪里听过。风夕颜停下脚步,绝丽的眉宇紧紧拧起,努力在回想这个声音在记忆里的影子。
“风吹梧桐,落叶他乡,几载春秋终始过,寒冬冷暖然不知...”
风吹梧桐,是他...风夕颜身子笃然一僵,转身就要走。
“怎么?本世子还不至于跟瘟疫似的,要你逼之躲之吧?”有一道内力,把声音逼音成线,硬生生传入风夕颜的耳中。
“风夕颜,五年了,见到老朋友,不开心吗?”
风夕颜脚步微微一顿。
恰时,一曲琴毕,楼下一处不起眼的隔间处,珠帘终于晃动,被纤细修长的指尖佛开,一名身型瘦削但是挺拔隽秀的男子缓缓走出。
立如芝兰玉树。
随着他出现,原本还喧闹非常的胭脂楼骤然安静,静的众人连呼吸都好像放慢了。
总是有这么一种人,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便是人群中最瞩目的焦点。
也当真有这么一种人,白衣皎洁如雪,眉眼深邃如画。光是腰间一枚简单的玉佩和一串银色的铃铛点缀,就已是遮盖不住的倾世之容。
云安王府世子,云阳。
一个...君国无人不知的人,一个...曾经她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名字。
风夕颜默然,云阳长相是俊逸的,从前她就知道,北州边疆苦寒之地历经五年,倒是没将他这份俊逸磨灭丝毫,反而青稚往成熟蜕变,愈发地...让人沉迷!
“云世子所到之处,天下的女子都趋之若鹜,怎会是瘟疫?”风夕颜扯扯嘴角。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声音并不大,但她知道,云阳一定会听得见。
果然,底下的白衣男子唇角弯起一个半月弧度,似笑非笑,仅仅是瞬间,这弧度又重新落下,换成原来那副清浅寡淡的样子。
“你变了很多。”风夕颜抿唇,现在她在胭脂楼二层的楼阁上,他在一楼的珠帘前。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人在楼上,一人在楼下,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可男人就这样神色浅淡地抬头望着她什么也不做,她都能感受到他的耀眼。
胭脂楼,堂堂天下第一的风月之地,可当这抹宛若谪仙的影子一走出来,这天下人都要为之沉沦的金迷纸醉...似乎是怕亵渎眼前的这抹白衣风雅,散了。
散的一干二净。
他忽然迈开脚步走向通往胭脂楼二楼的台阶处。步履就如同人一般,轻轻浅浅,闲适洒脱,随着他身子晃动,腰间的铃佩环响,清脆悦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云阳身上,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天下女子都趋之若鹜?那这天下的女子当中,可包括风家的嫡女?”云阳停在只距离风夕颜三步远的地方,没有答她的话,而是反问。
云阳目光在风夕颜身上轻轻一扫。
“这花果然越开越好看,本世子在北州边疆苦寒之地五年,倒是不知道这在帝京长了五年的花,开成了什么颜色。”云阳骨骼分明的指尖勾在自己的下颚处,浅浅一笑,“风夕颜,好久不见。”
这一笑,万瞬变息,万物刹停,暖风醉月。
胭脂楼内不由得惊呼一片,都说云安王府的世子性格疏离寡淡,莫说是笑,脸上就连过多的表情都鲜少拥有。
今日是怎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传闻云世子的笑容极美极美,素有‘清华暖云雪,浅笑醉天城’一说,如今一见,才知道这传言没有半分虚假。”颖儿靠在门檐上,掩住小嘴,转头朝后道,“倾城姐姐,你说我们胭脂楼要是有云世子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倌就好了...”
颖儿话还没说完,就被倾城捂住嘴重新拉回房间。
这小妮子,主子和云世子那是内力何等高深之人,这种话都敢说得出口?
眼尖地瞥见云阳唇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风夕颜先前凝重的脸色,笃然崩现出一抹笑意。
是啊,云阳是何等身份?现在云安王府掌握君国大半兵权,云阳身为云安王府世子,云安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被拿去跟青楼的小倌比。
不过他这美色...确实有点可惜。
但若真的绑了云阳在她胭脂楼当小倌,似乎也行不通。这人明明长着一张陌上如玉,公子无双的温润俊颜,可浑身却都散发着冷淡疏离,让人不自觉地想退守到三尺之外。
他要真的长久待在胭脂楼里,客人还不得被吓跑?
大概猜出风夕颜心头所想,云阳淡淡地道,“五年未见,堂堂君国第一世家风家的嫡女,心眼还是一样没变。”
第五章 前来算账(已修)
“云世子是想说我心眼又坏又小,五年前在宫宴上栽赃陷害,害你被皇上发配到北州边疆么?”风夕颜嗤然嘲笑,“我就算是那样的女子,你似乎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不过这次相见,我很惊讶。”
明明是吹过风尘的一张脸,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出尘的气质。
明明是染过鲜血的一双手,却偏偏还能将这一身白衣穿得如此有味道。
云阳淡漠冷然的气息似乎骤然凝滞了一瞬间,眼睛看向风夕颜,微微眯起。他眸光清冽,淡然闲适,帝京见过云阳容貌的人,都将他这一双眼睛称之为冰雪眸。
美,澄澈,清透,却不含一丝温度。
霎时,面前的男人突然凑上前,一只手腕“砰”地打在风夕颜身后的大红栏杆上,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臂弯间。
风夕颜瞪大眼睛,正想反抗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经被云阳另一只手腕牢牢地扣住,根本动弹不得。她怒道,“云阳,你疯了?放开我!”
云阳声音浅淡中透着微冷,“你承认了?”
被幽冷的眸光侵袭覆盖,风夕颜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偏移开视线抿唇道,“承认什么?”
承认什么?还真是会装!云阳清冷的俊颜淡淡,“五年前皇宫宫宴,皇上新封的安妃,到底是谁毒害的?还有毒药的药瓶...”说到这里,云阳将搭在栏杆上的手腕放开,探手入怀,摸出一个青绿色的翡翠小药瓶。
“这个药瓶,为何在本世子身上,你不是最清楚么?”云阳目光清冷,“这个东西,从本世子十岁生辰起,便一直在了,从未离身!”
风夕颜身子猛地一僵,她垂落眼帘想遮盖住什么。只是那翡翠小药瓶就像一把钥匙,连带着将她心底深处遗落五年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打开。
晚风带着微热吹佛到脸上,那时候夜黑月皎,正是梧桐树叶最茂盛的季节。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晃着脚坐在树杈中间,望月谈笑。
“云哥哥,今日是你的生辰,我送你一份礼物。”
“这是什么东西?”
“毒药!”
“毒...药?”
“是呀,此毒耗费我不少心血,若不是云哥哥的生辰,我还不肯拿出来呢!”
“我从未听说...有人拿毒药当生辰礼送人的,不过既然是你的心意,我定会好好收着。可...你一个女孩子,怎的总爱捣鼓这些?”
“......”
是啊,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爱捣鼓那些...恍若隔世的对话还犹响在耳畔,风夕颜微不可见地扯扯嘴角。
当年她才多大?六岁还是七岁?当娘亲遇害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没有本事,也才懂得命运需要掌控在自己手里啊。
毒药这种东西,不过是自保的一种手段罢了。
“事实证明,这种没用的东西留在身上,很容易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风夕颜绝色的脸上带着几分森然和嘲笑。
五年前,她就是知道云阳带着这种毒药,才用它毒害的安妃。后来皇帝彻查此事,她成功祸水东流,将这顶帽子戴在了云阳头上。
握住药瓶的指尖紧了紧,云阳勾起唇角道,“是啊,这瓶毒药我虽然带着,可根本没有打开过。但它既然出自你之手,你自然是比我更了解它的特性,要毒害安妃轻而易举。”
“那么...风夕颜,本世子替你背了五年的锅,如今新账旧账一起算,你该如何呢?”将俊颜凑近,云阳的话几乎是贴着风夕颜耳朵边上响起。
胭脂楼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云阳和风夕颜对话的声音极小,旁人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在他们看来,云阳的唇角贴在风夕颜的耳畔,几乎是吻了上去。
此时胭脂楼的人陆续都看清云阳和风夕颜的容貌,惊叹间,一眼就认出这便是君国第一美人,风家那位嫡出大小姐,风夕颜。
以及因为五年前毒害安妃,被皇上发配到北州边疆苦寒之地,刚刚发配之期期满回京云安王府世子云阳。
顿时,胭脂楼内由安静转为嘈杂,再从嘈杂转为安静,最后彻底沸腾。
“夕颜小姐不是抱恙在府中多日吗?之前皇后娘娘诞辰的宴席她都没去,怎么会跑到胭脂楼来?”
“还用得着说?君国谁不知道胭脂楼是风家的地盘?何况云世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跑到这种烟花之地找乐子的人,他们二人定是跑到这来幽会的!”
“幽会?大庭广众之下?”
“你懂什么!这叫风趣!”
风趣啊...云安王府世子,还有君国第一世家风家嫡女,二人还都有着天人之姿。
啧啧,这瓜可吃地够香!新鲜!
“咦,不对。我记得五年前,云世子因为牵连安妃之死被皇上发配到北州苦寒之地五年,那时候在皇宫拿出铁证来敲定云世子罪的人...就是夕颜小姐啊!”
“他们两个现在再见面,没有打起来就算不错了,还卿卿我我?”这云世子容颜倾世,清华俊逸,五年来,关于他在北州边疆屡获战功的事迹早就传遍天下,是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
还有夕颜小姐,说起这风家,那真是从来不出庸才。嫡系个个有本事的很,这近百年,将风家从不知名的小家族一点点发展起来,
这代风家虽然只有大公子入仕,还经常在外征战不着家,可风家第一世家的位置又谁能够撼动?
可以说,风家的底蕴之深厚,无法想象!就连君国皇室也只敢当佛供着!因为风家要是一个不开心,君国的商贾,镖局,酒楼,钱庄...都得动荡!
这后果,没人敢承担。
风夕颜是风家这代唯一的嫡女,本身又是这君国第一美人。娶了风夕颜,那可真就是扶摇直上九万里,一步登天!
哪个男人不想财富和美人兼得?
“这...你说的也是,难道...这云世子是在用另类的方式报复夕颜小姐?或者...因恨生爱?”
“...我哪里知道。”
第六章 无聊至极(已修)
听着底下吵吵嚷嚷的攀谈,风夕颜白皙的脸上很明显地一黑到底,她望着眼前面色如常的男人冷笑,“云阳,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把她和他一起推进京中的舆论里?
云阳眉间微挑,将唇角往风夕颜脖颈间凑地更近了些,悄声道,“君国的帝京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寡淡无味,本世子只是想给这京城添一点颜色。不然...可不是太枯燥了。”
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耳根后,旁边的男人就好像是故意的,一点一点地喷吐着热气。风夕颜又羞又恼,气地直接用内力震开云阳禁锢住她的两只手腕,怒骂了他一句,脚步重重地踏着台阶往楼下走去。
“无聊!”
眼见那如水的蓝衣半丝不停歇地走出胭脂楼,连一片衣角都没留下。云阳本来清淡的眸子霎时染上层层幽幽的光辉,他方才扣住风夕颜的时候,没有用半丝内劲。
风夕颜若是真想走,早便挣脱开了。
不知何时,袖口间的锦缎浮现出斑斑褶皱,这天下最稀有的布料雪颜锻在他身上穿了接近二十年,尽管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折腾,可每一次...似乎都跟眼前的女子有关。
“世子。”底下云阳先前弹奏琴曲的隔间里,一名全身穿着黑衣的侍从走出来。仔细看,他那张脸很苍白,苍白到不像是人正常的皮肤颜色,可即使这样,还是英俊。
侍从怀里抱着一把用珍贵绸缎包好的木琴来到云阳身边,见云阳视线还停留在风夕颜离开的方向,不由得地道,“世子,您才回京就费尽心思地打探夕颜小姐的行踪,难道...当真是为了报复?”
云阳那双眸子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秋瞳,你的话有些多。”
“属下多嘴!”被云阳看地背后寒毛竖起,秋瞳连忙低头道。
胭脂楼二楼,云阳身后的门‘嘎吱’一响被打开。倾城出来只看到云阳,却不见自家主子,便明白这两人怕是不欢而散了。
倾城拂袖间,臂弯处还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很新鲜刚刚采落的梅花。
上前将篮子递过去,倾城叹息地道,“唯有这云安王府雪梅轩的梅花才能将简简单单的茶煮出那种味道。云世子,主子聪明至极,她喝时或许没察觉出来,可今日在胭脂楼见到你,定是早就联想到这煮茶的梅花从何而来。”
“奴婢毕竟只是奴婢,倾城只能帮云世子到这里。”
云阳没有接那篮子梅花,只是清凉地不含一丝温度的眼睛还定在沾染水珠的梅花上。
雪梅轩一向是历代云安王府世子所居住的地方,代代相传。轩内种的梅花香味浅淡,却沁人心脾,无论四季,皆是盛开。
宛若皑皑白雪驻落枝头,雪梅轩故也因此而得名。
这梅树的品种,放在今世早已经绝种,只有云安王府有。风夕颜不傻,又怎会不知道?
自家世子久久没有动静,为了避免尴尬,秋瞳只能替云阳接过篮子,对倾城道,“秋瞳替世子谢过倾城姑娘,至于倾城姑娘说的那事...云安王府会帮忙注意的。”
倾城点点头,连忙回了房间内。云世子好看是好看,可周身的气息实在是太过瘆人,冷漠疏离地叫人寒颤。
先前若非是云世子的随从找到胭脂楼,她可从没想过会和这个男人做上一笔交易。
胭脂楼内的吵闹随着风夕颜的离去没有平静半分,笑话,楼上的一袭白衣还稳稳地站在那里,只要云阳在,他们能聊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
大老爷们也这么八卦?秋瞳被吵的耳朵疼,可再看自家世子...还...面无表情?
要死啊,平时他一天说话超过三句,世子都嫌弃他烦,可居然能在这胭脂楼待下来。
今天的世子,好像哪里不太正常。不对,是没有哪里正常。
“世子,这梅花?”
“扔了!”云阳甩落一句话,便迈着清浅的步履往楼下走。
只是比上来时,明显少了几分从容。若是仔细听,也能感受到他脚步声重了几分。
第七章 世事无常(已修)
君国,风家。
风家老家主杵着拐杖从厅堂走出来,站在门前的屋檐下,望着这天叹气。
还真是世事无常,早先这天气都暖起来了,这一到午时,竟然又飘起了皑皑雪花。
“现在风家在小姐的打理下井井有条,怎么老家主看上去还这么忧虑?”风桦站在风老家主身旁。提起风夕颜,他略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明显的和蔼。
当风家管家这么多年,他是一路看夕颜小姐长大的。
老家主这些年年纪大了,家主和夫人又都走得早,就只留下一对儿女。自打前几年公子入仕途以后,就自请离京去驻守镇南,偌大的风家压在这么一个小姑娘的肩膀上。
眼见这雪一片一片在空中翻滚,落在屋檐上,撒在院落的每个角落。风老家主布满褶皱的手拢拢身上的披风,愧疚地道,“正是因为颜丫头太能干,我老头子才心疼啊!”
风老家主眼中仿佛有泪花在闪烁,“风桦,你知道现在风家的安宁,是颜丫头牺牲多少才换来的么?”
人家姑娘还在父母怀里取暖的时候,颜丫头就被迫要去学管理经营的门道,看那些头晕目眩的账本。
当时还以为小丫头多少会抗议几句,可她就这么乖乖巧巧地跟着师父学,丝毫没有抱怨。
这孩子又打小聪明,那些个该学的不该学被她全部学了个精通。这些年,风家被颜丫头打理地蒸蒸日上,半点都不需要他来操心。
“唉。”风老家主苦笑着摇摇头,“我风家女儿生来尊贵,本应该集尽万千宠爱长大。可夕颜这丫头...”反而是被风家所拖累。
说到底,当真是他这把老骨头不中用啊。
风桦沉默,倏尔,抬头朝着飘雪吹了口气,却变成袅袅白烟消散,他余光意味深长地瞥向风老家主道,“老家主,昨日云世子来风家找过您?”
风老家主心思微动,方才那副欲哭非哭的模样一扫而空,转而和风桦四目相对,有些恶狠狠地道,“风桦,爬墙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你是干的愈发顺手!”
风桦笑而不语。
“云家小子才刚刚回帝京,就来跟我要消息。”风老家主耸耸肩膀,“不过颜儿经常来无影去无踪,我老头子怎么知道她会去哪?”
“所以我便将风家在帝京的几处产业位置全部告诉那小子了,他能寻到颜丫头也算他自己的本事。”
风桦赞同地点点头道,“五年前,云世子是替夕颜小姐顶的罪。虽然云世子并非自愿,可说到底,是风家欠了云世子,让他们单独见见也好。”
风老家主颔首,他也是这么想的。
风家和云安王府一直来往密切,不能因为小辈的恩怨,让两处彻底结下梁子不是?
“...”
雪落下的速度似乎比先前还要迅疾,但两个老人站在雪风的风口处就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赏景谈笑。
不知过了多久,樱落居的下人过来传话,说夕颜小姐自打从外头回来后,就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头摔东西,怎么劝都劝不住。
“好家伙!”风老家主又气又笑地拿拐杖戳戳地面,“看来颜丫头见过云家小子了,果真没令我老头子失望!”
嘿,还别说,云家小子五年来人都在边境,居然还能对京城这么了如指掌。风家产业虽然大多扩散在君国各处,可京内也有这么大大小小的几十处,真叫他给蹲着了!
“嗯,看样子夕颜小姐是被云世子气地不轻。”风桦在听见下人来报,说夕颜小姐在屋子里摔东西的时候,嘴角就已经忍不住地默默抽搐起来。
在他眼里,夕颜小姐是一个多么成熟,多么稳重的姑娘。平时见惯大风大雨,挥手弹指间几十万两的生意谈过去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
摔东西?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也罢也罢,风桦,我老头子去樱落居瞧瞧颜丫头,你就不用去了。”风老家主说完这句话,手中的龙头拐杖‘啪嗒啪嗒’撑着往门口走出去。
风家,樱落居。
“混蛋!”风夕颜绝美的脸上满是怒火,指尖拂过一只上好的古董花瓶,毫不心疼地往地下重重一砸。
‘啪!’古董花瓶四分五裂。
等风老家主进屋子的时候就是正好看见这么一副场景,地下满是瓷器碎片,一片狼藉。而他的宝贝孙女,又抓起一套紫砂壶的茶具准备扔。
“颜丫头!”这一声喊出去,风夕颜直接没刹住动作,那紫砂壶的茶盏直接砸在风老家主的脑袋上。
“爷爷!”
“哎呦!”惨叫声响起,风老家主捂住脑袋,痛的老泪纵横。可看见风夕颜关切地凑过来看他的模样,骂又舍不得骂,责怪也舍不得责怪,只能无奈地道,“你这丫头...罢了罢了,爷爷没事。”
这紫砂壶茶盏重量不轻,打在脑袋上当然疼。不过好在这茶盏是从风夕颜手里不小心滑出去的,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砸红是肯定,砸破倒是没有。
拉住风夕颜,风老家主带着她绕过满地的瓷器碎片坐在桌前,笑看着她,“颜丫头,跟爷爷说说,云家小子怎么你了?”
再三打量风老家主,风夕颜好歹是懂点医术的人,看他额头没事才放心下来。这会儿听见风老家主提到云阳,风夕颜猛地瞪大眼睛,瞳仁骤然收缩,“爷爷,原来是你...”
就说云阳刚回君国是怎么能找到胭脂楼来的,胭脂楼归属风家这事儿虽然不算秘密,可这些年她明明封锁了云阳对风家的所有消息。
他能知道可就太奇怪了。
“好,这个云阳!一回君国就如此戏弄我,以后本姑娘要他好看!”风夕颜手握成拳头敲在桌上,整个桌子都被她震的发颤。
看孙女这么仇视云家那小子,风老家主也头疼,“我说颜丫头,云家小子好像没怎么惹你,反是你三番两次嫁祸于人家,究竟是为何?”
风家和云安王府祖上一辈就交好,颜丫头和云家小子打小就玩在一起。明明记得他们俩小时候感情很好,怎么现在偏要针锋相对呢?
“为何?”风夕颜嗤嗤地道,“云阳可是云安王府世子,他和我本该就是两条道上的人。”
互不相干才是最好!
第八章 粮草变故(已修)
风老家主一怔。他其实有些不明白风夕颜话里的意思,自从这丫头的娘亲在九年前被害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有时候的很多做法,就连他老头子都不是特别能够理解。
“爷爷,我们风家在君国稳坐第一世家已经百年,可依照现在的情形,爷爷觉得...皇上会任由风家再继续发展下去么?”知道风老家主疑惑,风夕颜索性将事情挑明。
果然,风老家主微微沉默下来。
所谓树大招风,人为名高,现在风家已经能够影响到君国的命脉,这在任何一个君王眼里那都是致命的。
虽然皇上表面上还对风家客客气气,可谁知道背地里在打什么坏主意。
“颜丫头,这件事你不要想太多。风家是成了皇室眼中的靶子,可这么多年来不还是相安无事?”风老家主用苍老如枯枝般的手拍拍风夕颜的手背,安慰道。
相安无事?风夕颜脸上染上一抹戏谑,她爹娘接连遇害,这叫相安无事?她才不信风家这些年接二连三发生的祸事都是巧合!
君国皇室还能沉得住气,一来因为风家唯一的嫡子不在帝京内,觉得风家这一群老弱妇孺掀不起大风大浪。
二来,则是担心君国财脉动荡,暂时还有所忌惮。
但这样下去,总有一日,天秤会倾斜,这个平衡也会被打破!
看风夕颜直达眼底的怨恨,风老家主悠悠地叹气。这丫头性子倔强,也不知是随谁,他老头子的话啊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爷爷膝下只有你们这一对孙子孙女。爷爷什么都不求,只想你们能够娶妻嫁人,平平安安过日子。”风老家主拿拐杖戳戳地面,“可是啊,你们两都是不肯安分的。”
一个自请领兵长驻塞外,一个操心费力处处走险,早晚都将自己搭进去。
“算了,你们都长大了,爷爷管不得。”风老家主撑着拐杖起身,风夕颜要过去扶,却被他摆手拒绝,“用不着,这点路我还是能自己走的。”
望着风老家主微微佝偻着身子走出樱落居,风夕颜有些自责。
可是犹豫片刻后还是没追出去,默默地重新坐回桌前。
有些事情,终归不是她能够依照自己心愿的。
手边的篓筐里,静静地躺着一条白绸。这是前些天她带回来的,风夕颜忽然升起兴致,将白绸握在手心里。
这白绸乍然看没有什么奇特,可细细打量之下,似乎是用一种十分特殊的工艺印进一片一片极其细微的花纹,片片簇拥,花非花,叶非叶,倒像...各种样式不同的云纹汇聚在一起。
触感温和绵软,明明薄如蝉翼,可一点都不透光,仿佛布料的每一处勾勒都细腻到极致。
风夕颜凑近鼻尖去闻,眉宇轻轻挑起。白绸被她带回来的时候,还有一阵极其浅淡的味道。
宛若初雨洗涤,干净透澈让人很舒服,却偏偏掺杂着一丝清冷,感觉有一种莫名地高贵疏远之气,清逸而幽雅,悠远而飘渺,恍若暗香浮来。
门外,花渡从屋檐落下,透过半敞开的大门看见自家小姐坐在桌前抓着一块白绸正失神。但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多做考虑,便急匆匆地走进去行礼道,“小姐。”
风夕颜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从白绸上挪开,对上花渡的欲言又止,便挑眉问道,“不是让你在暗庄看着人马押运粮草吗?怎么会跑到风家来?”
这个时间,风家镖局和粮队应该快要出发押送粮草了。
花渡抿抿唇角,上前‘噗通’跪在风夕颜跟前,“小姐,粮草被盗,还请小姐动身去京城百里外的风家暗庄一趟。”
闻言,风夕颜‘蹭’地从凳子上起身,将白绸往身上一塞,眯眼道,“备马!”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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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国,不归山。
很难想象,这陡峭的山崖上竟然修建着一座精美的院落,一名青衣男子躺在院中的软塌上,手臂被绷带吊在身前。
“真是好狠一女的,真是好恨一男的。”秦煌想想那天被两个人一前一后追杀的情景,吸气道,“还好白寒你来的及时,要不然本殿当真要在君国留下一点血的教训。”
白寒手里拿着金疮药,不是很理解,“殿下,你为何千方百计要劫君国送到南城饥荒之地的粮草?”
“没什么。”秦煌笑笑,“只是想试探一下。”
“试探?”
秦煌笑意更加浓郁,“白寒,我让你给君国太子送的合作信,送到没有?”
“回殿下,属下是亲手把信交到君太子手中的。”白寒道。
“很好。”秦煌挑挑眉,“他的意思呢?”
白寒道,“君太子说,想抽空和殿下见一面,详谈合作一事。”
“好。”秦煌点点头。
第九章 白衣瘟神(已修)
第二日约莫午时的功夫,马蹄停在风家府邸前,地上席卷飞扬起一片尘沙,风夕颜脚在马鞍处一蹬,蓝衣翻飞,青丝飘扬,下马的动作行云流水般地顺畅。
风夕颜绝美的容颜略显疲惫,可那一双眼睛幽幽沉沉,如同乌云翻滚,随时都要大雨滂沱。
她一边大步牵着马走进风家府邸,一边想着昨夜在庄子内看见的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几乎个个脸上都挂彩,就连洛雪都是身受重伤。
该死!千防万防,粮草居然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劫走!
“小姐回来了。”风桦看见风夕颜牵着马进来,很快就接过风夕颜手里的缰绳,笑道,“快进去吧。”
风夕颜点点头,刚想回樱落居想想找回粮草的对策,脚步抬起还没落下,就耳尖地听见前面厅堂内,风老家主似乎和什么人聊地正欢。
“桦管家,家里有客人?”
“是啊。”风桦眨眨眼睛,莞尔道,“真是许久没见老家主这么高兴,小姐要不进去也坐坐?”
风夕颜想着自己昨天惹老爷子不开心,趁着这个机会进去哄哄他倒不错。于是思忖片刻后,身子一转,往厅堂方向过去。
邻近门口,传来里头风老家主的爽朗笑声,低沉而中气十足,风夕颜心生好奇。
不知道今天来风家的是哪个能人,她这个亲孙女可都不能让老爷子笑成这样。
厅堂内,风老家主坐在主位上,侧右手边,一袭白衣如雪,闲适散漫地倚靠在那里,男人清华俊逸,容颜倾世风雅,周身上下只有腰间一枚玉佩,一串铃铛做点缀。
“黑子是墨玉所制,白子则是冰翡,光这些个下棋的子儿就价值连城啊。”风老家主摸着摆在手边檀木桌案上的暖玉棋盘,颇有些爱不释手,“云家小子,你真的要将这棋盘送给我老爷子?不心疼?”
云阳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浅淡,“云安王府从不缺银子,风家更是如此。风爷爷见识广博,这小小的暖玉棋盘能入风爷爷的眼,是它的福气。”
“哦?啊哈哈。”风老家主仰天大笑,“还是你小子会说话,不像我那两个不听话的孙子孙女...”
“爷爷怎的这样调侃我和兄长...”前脚刚一踏进厅堂的门,后脚风夕颜就听到风老家主在背后说她坏话。还想反驳两句来着,谁知道一抬头,她就瞧见一尊白衣瘟神!
“云阳!”风夕颜瞪大眼睛,怒道,“你是昨天在胭脂楼还没撒够野是吗?跑到我风家来...”
“住口!”风夕颜话还没说完,风老家主哼声打断她的话,“是我请云小子喝茶的!你这臭丫头管天管地难不成还能管到我头上?”
“爷爷...”风夕颜一噎。
他们拌嘴的这会儿,云阳倒是很淡定地在喝茶,甚至连那清淡的眸子都只是注视着茶盏里头翻滚的茶叶,不曾抬头。
风夕颜还想开口,却被风老家主一个眼神瞪地败下阵来,气冲冲地转身想要出厅堂。
反正这个地方有白瘟神就没她!
“回来!”风老家主喊住她,吹胡子骂道,“有没有一点待客之道?云小子还在这呢,颜丫头,还不快去给云小子侍候茶水。”
侍候茶水?风夕颜回头对着风老家指指自己,满脸地不可思议。
要她给云阳侍候茶水?当她是丫鬟吗!
偏偏这时候,云阳还将茶盏的茶盖打开,一言不发地放在手边的桌上,一副当真在等人伺候的模样。
“愣着干嘛,快去!”风老家主看风夕颜还跟木头似的站在那,不耐烦地催促道。
风夕颜只能不情不愿地上前,拎过茶壶,给云阳那空了一半的茶盏内斟满茶水。
修长纤细的指尖重新拾起茶杯,云阳垂帘看向冒着袅袅热气的盏内,倏尔,抬头朝风夕颜微微一笑,“有劳风姑娘。”他这一笑,就像春寒湖边升起的一抹晨曦,暖了风,又像冬夜寂寞空冷亮起的一抹熏烛,醉了月。
风夕颜拎着茶壶的手止不住地轻轻颤动,微微一呆。
风老家主虽然老,可眼神却还好使地很。云小子跟他在厅堂谈这么久,也没见他笑一个,可这颜丫头一来,云小子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笑总归假不了。
啧啧,云小子性子出名的清冷寡淡,有时候表情寒的他老头子都觉得心里凉飕飕,可...为颜丫头倒是缕缕破戒。
心头微微荡漾,风老家主抿了一口茶水,脸上的阴郁雾霾顷刻间烟消云散,“颜丫头,还不快寻个地方坐下,站在那里盯着人家云小子看像什么样子!”
被风老家主这么一提醒,风夕颜恰巧不巧捕捉到云阳俊颜上一闪而逝地得逞之意,恍然明白过来自己是上当了。于是狠狠地朝云阳又是一眼瞪过去,放下茶壶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屁股刚碰到凳子,风夕颜就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见风老家主满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风夕颜:“...”老爷子近来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看地她脊背一阵发凉。
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风夕颜倚在椅子上茶水已经喝尽两三盏,可这一老一少谈地还正乐呵。
或许是先前被气糊涂了,风夕颜方才挑位置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坐在了云阳的对面,从她这个位置,能将男人一举一动,甚至细微到每个表情都尽收眼底。
云阳无论是喝茶,闲谈,还是做任何事情,似乎都是闲适散漫,漫不经心的。可他举手投足间,就是有这么一种魅力,能够摄魂夺心一般,让人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到他一个人身上。
尤其是在风家和风老爷子聊天,云阳身上那股寡淡疏离的气息似乎被遣散一些,就连表情都多了不少。
不自觉的,风夕颜渐渐有些沉溺其中。
男人恍若是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细致打量,和风老家主畅谈间,斜睨的余光和风夕颜对上。他唇角似勾非勾,眉宇似挑非挑,说不出的戏谑挑衅。
嫌我讨厌,还看得这么出神?
靠!风夕颜偏过头,恨不得将自己这一双眼睛挖下来,然后再找个洞埋进去!
今日已经是第二次,她被这座瘟神戏弄!越想,风夕颜就越觉得一股气‘蹭蹭蹭’地冒上来。
长的好看就能为所欲为?就能用美色诱惑她?天下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她才不稀罕!
冷哼一声,风夕颜撑着下巴将视线挪开。
不知为何,云阳心情忽然好了些,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修长骨骼分明的指尖掸平搭在膝盖上衣角处的褶皱,起身对风老家主温声道,“风爷爷,云小子看天色似乎不早,若再聊下去怕是会误了进宫的时辰。改日云小子定再备厚礼,来风家跟风爷爷请罪。”
第十章 多事之秋(已修)
风老家主看看外头的太阳,竟然当真是耽误了云阳一个下午,他拍拍头,“傻小子,我不清楚时辰,你怎么也不提醒提醒我?”
“还备什么厚礼请罪?快赶紧带颜丫头入宫吧,万一皇上那边怪罪下来,我老头子可就罪大恶极了。”
那边风夕颜还生着闷气,听见风老家主的话满头雾水,“进宫?进什么宫?”她好像不记得近来宫里有何事发生,难道上回装病没去皇后诞辰宴的事情露馅了?
可老皇帝应该没这么无聊来翻她这些陈年旧账吧,这种事情她以前又不是没干过。
“臭丫头,午时前宫里刚来圣旨,要云小子跟你进宫一趟。”风老家主拿过拐杖起身,胡子一抖,“警告你,千万别给云小子惹麻烦!”
风夕颜绝丽的脸上霎时出现三条黑线,“爷爷,我是你捡来的孙女吧?”云阳不知道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活脱脱地她才是外人一枚啊!
“瞎说什么?”风老家主没好气地挥手道,“快滚滚滚。”
说完,他脸一变,对云阳和蔼地笑道,“云小子,颜丫头素来顽劣,你这次带她就麻烦你多看顾些。”
云阳叩首,疏离冷漠的气息对风老家主再度柔和几分,“风爷爷放心,夕儿...做事向来有分寸。只是进宫一趟,云小子不会让她闯祸的。”
夕儿?他叫的倒是够亲热!风夕颜本就黑沉的脸上一黑再黑,还没等她发飙,大力袭来,一双修长的大手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拉起。
“风爷爷,云小子就先告辞。”云阳直接无视风夕颜的挣扎和要杀人的目光,拽着她往厅堂外走去。
风老家主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愉悦地哼起曲儿来。
早该有个人去治治颜丫头。
“喂!你干嘛!放开我!”等被云阳拖着走到外头,风夕颜终于怒不可遏。长这么大,她可是头一回被人当做物件似的拖走!她还要不要面子?
偏偏这回云阳扣住她手腕的技巧极好,而且力气非常大,风夕颜想用内力震开,却找不到震开的间隙。
风家府邸外,一辆珍贵上等楠木的马车停靠在门口。马车通体没有丝毫装饰,只是车檐上挂有一条流苏玉牌。玉牌看不出材质,上面有几道金色纹路清晰汇聚出一个‘云’字。
云安王府的马车。
秋瞳坐在车辕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草。昨个儿刚下过雪,如今积雪都没散去,他可在这风家府邸前吹了大半日刺骨寒风。
好容易见门口传来动静,秋瞳远远地瞧见世子那抹白衣,面色骤然一喜,‘呸’地吐掉嘴里的杂草,连忙跳到地上挥手道,“世子!”
云阳没有应话,只是将风夕颜拉到马车前,冷冷地道,“秋瞳,借你缰绳一用。”
“啊?”秋瞳茫然地道,“世子要缰绳做什么?”
“没什么。”云阳淡声道,“绑个不老实的女人而已。”
秋瞳这才看见被云阳拽在手里的风夕颜,牵住缰绳的手一颤,“夕...夕颜小姐。”
天,世子怎么将人姑娘也运出来了?而...而且还要绑起来?
“云阳,你别欺人太甚!”风夕颜一听云阳要绑她,顿时怒道,“我堂堂风家嫡女,岂是你说绑就绑的?”
“风家嫡女和我云安王府世子,究其根本,哪个更尊贵?”云阳偏过头对风夕颜面无表情道,“风家不过是世家,我云安王府却是世袭王府,你风夕颜见本世子,还得行礼才是。”
风夕颜冷笑,“行礼?我连皇帝老儿的面子都不给,还给你行礼?”
自家世子和夕颜小姐你一言我一句地在风家府邸前就吵了起来,秋瞳忍不住扶额。说起来他家世子平时为人极其冷漠清淡,怎么碰上夕颜姑娘,就这么...
“那个...世子,再闹下去天都黑了,到时候宫门一关,你们进不了宫可会算违抗圣旨的...”那可不,圣旨上写的是请世子和夕颜小姐今日进宫,要是赶不上宫禁,世子和夕颜小姐可都讨不了好处。
“而且属下一般出府就带一根缰绳,你看...”秋瞳继续试图打圆场。
果然,话音一落,两人都暂时沉默下来。云阳俊颜神色清淡,唇角亲启,凑到风夕颜轻轻道,“乖乖上马车,否则我就告诉风爷爷。”
“你少拿我爷爷压我!”风夕颜冷哼道,“我自己有手有脚,自己能进宫!”
风家又不是没有马车,她才不要跟这个白瘟神一道进宫!
云阳悠声叹气,表情染上丝丝缕缕的无奈,只能对风夕颜低声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慢慢放开对她手腕的禁锢。
风夕颜脸色一变,迈步走到马车前,脚利索地在车辕板子上一踩,就跃过秋瞳灵巧地钻进了车帘内。
秋瞳默默地对自家世子比了个拇指。还是世子有办法,方才夕颜小姐还跟这张牙舞爪的老虎似的,瞬间就变温顺的猫啊!
云阳淡淡地扫向秋瞳,对比风夕颜,他上马车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姿态闲适。
秋瞳驾在马车前,嘴角止不住一抽,云阳脚踏在车辕上的时候,还在他耳边特意提醒道,“下次出门记得带两根缰绳。”
这...世子这回没绑成夕颜姑娘,准备下次绑?
马车车轱辘开始转动,风夕颜背倚靠在车厢上,双手怀抱在胸前,余光斜睨看向身边俊颜浅淡的男人,“你刚刚在外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人盯上风家?
“就是明面上的意思。”云阳手臂枕在脑后,同样是靠在车厢上,淡淡地道,“粮车被劫,你风家最近难道不是多事之秋吗?”
风夕颜眯眼。风家镖局押送的粮车被劫,不过才发生在昨天,云阳怎么知道的?
“呵。”云阳嘲讽地勾勾唇角,“风夕颜,用不着这么恩将仇报吧?若是没有本世子提醒,这批粮草能护到现在?”
第十一章 进宫复命(已修)
“还有...你能安然无恙?”话音戛然而止,他视线上下从风夕颜身上扫过,低低一笑,可是那意思却有些不言而喻。
等等,他这个表情...顿时心头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风夕颜探手入怀,摸出一块白绸看了又看,最后直直地往云阳身上一丢,小脸黑沉。
怪不得这白绸缎眼熟,原来根本就是云安王府的雪颜锻!这玩意儿云阳从小穿到大,她居然还傻乎乎地带在身上!
“难为风大小姐还替本世子保管东西。”云阳看了白绸一眼,将绸缎叠起放回袖口中,懒懒地道,“别误会,我没想救你,只是你那身体干瘦干瘦的,本世子没什么兴趣看罢了。”
风夕颜额间‘突突突’跳个不停,“你将我扔在地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云阳挑眉,“那夕颜小姐觉得...对暗算我,害我受北州边疆苦寒五年的‘朋友’,本世子应该怎么做?供着?好生招待?”
风夕颜突然一噎。
云阳探手入怀,把一块浅蓝色面纱扔给她,“那日你落下的,既然白稠物归原主,这个东西就给你吧,反正本世子留着没用。”
先前在暗庄丢失那面面纱,竟然被云阳拾去。风夕颜哼哼两声,把面纱收起。
风夕颜慢慢陷入沉思,倏尔,她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疑惑地问道,“这么说,给我匿名传消息,说粮草恐生变故的人,也是你?”
“嗯。”云阳道。
“为何要提醒我?”
“蹲你啊。”云阳惰懒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可我想见见老朋友。风家暗庄出事,你这个风家嫡女,总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日,他正好在风家暗庄守株待兔。结果就又这么正好那日有人想对粮草下手,他顺便就把人打了出来,看风夕颜中毒,又顺手救了一下。
“云阳,你对那个人,有多少线索?”风夕颜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云阳这个人虽然欠,可自幼武功内力天赋就是超绝,更别说在北州边疆苦寒之地历练五年。
有人还能从他手底下逃走?
云阳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闭上眼睛,随意道,“他给你下的毒,还有从我面前遁走的手法,都不像是君国之人。”
风夕颜眸光一闪,“大秦国。”大秦国的人擅长制毒,还有烟雾逃遁,都能够吻合。
云阳没有答话,他的怀疑和风夕颜一样。
风夕颜盯住云阳,疑惑地道,“为什么对粮草的消息,你比我还要灵通?”连有人想劫粮草的消息,都比她还要先一步知道。
“嗯?”云阳眼睑一动,睁开一条缝隙,饶有兴致地道,“风爷爷难道没告诉你,这次联合风家镖局押运朝廷粮车的还有一批人马么?”
风夕颜手一抖,看向云阳的眼神多了几分古怪,“云安王府的人马?”
“不错。”云阳道,“你说,粮车被劫这么大的事情,我如何能不知道?”
风夕颜:“...”这点她爷爷还真没告诉她。
若押运粮车的两批人马分别是风家和云安王府,那今日皇上召她和云阳一同入宫...风夕颜恍然间眉头染上一层寒霜,心头冷笑,“呵,皇上那边消息也挺灵通的。”
看来这次进宫是一场鸿门宴,皇帝是要逮着她和云阳兴师问罪来的。
“否则你以为他召我入宫是为了给我接风洗尘?”云阳嗤然冷声道,“云安王府作为君国的护国王府,自君国开创起一直屹立于此。”
“当年百姓处于战火恐慌中,无家可归的比比皆是,若非先祖云王用私银建房,建仓,建库庇佑百姓,君国哪里有如今的盛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俊颜仿佛一丝波澜都没有,只是连带这马车的温度都开始渐渐冷下,“后来历代云王上任,也皆是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云安王府的荣耀和底蕴是数百年历史所积攒下来,它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可非你风家一个世家能够比拟的。”
要是寻常,风夕颜准会反驳两句,但是现在...无从反驳。毕竟云阳说的都是实话。
论财力,论别的东西,风家或许能够和云安王府拼上一拼,但比百姓的拥护力,风家远远不能及。
所以,皇帝忌惮的不止是风家,还有云安王府!同样的,皇帝想铲除的,也不止风家一个。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纸也总归包不住火。”风夕颜嘲讽一笑,“君国皇室背地里那些勾当,是骡子是马,总归要拉出来遛遛!”
没有答话,云阳那睁开一条缝隙的眸子重新被遮盖上。
马车车轱辘继续转着,在宁静的车厢内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
风家府邸和皇宫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云阳和风夕颜谈了这么一会儿功夫,车早就行驶到宫门附近。
当马车停下的那一刻,云阳适时地睁开眼睛,那双眸子生地极其好看,宛若冰雪一般澄澈透亮。
风夕颜一怔,对上他视线的那一瞬间,云阳已经起身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踏下马车。
没过一会儿,外头清润浅淡的声音袭来,“愣着干嘛,还不下来?”
风夕颜不悦地撇撇嘴,起身下马车。
云阳见风夕颜脚尖落地,转身抬步走向宫门口。他走路的步履闲适洒脱,轻轻浅浅,可速度却是奇快,丝毫没有等身边女子的意思。
风夕颜得两步并一步,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有些气恼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她顿时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平衡。
风夕颜身型算是娇小纤细的,尤其是腰肢处,浅蓝色的丝带轻轻一收,几乎不盈一握。而云阳骤然看着瘦削,或许是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并没有半丝孱弱之意,反而隽秀挺拔,清华俊逸。
她在站在这个男人旁边,差不多只到他胸膛高度,首先气势上就弱了不止一个档次好吗!
像是看出风夕颜心头所想,云阳淡然如水的眸子回眸垂落,低低地从她脸上扫过,唇角勾起一丝轻轻浅浅,无人察觉的笑意。
呵。
皇宫,御书房,李公公早就在门口处等候,见不远处一抹白衣和一袭蓝衣并肩走来,他连忙将手里的拂尘担在臂弯间,谄媚地迎上去,“云世子,夕颜小姐。”
两人都没有作答,只是轻轻对李公公点点头,便径自进了书房内。
李公公再怎么样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在宫里头颇受人崇敬。有时候连那些嫔妃都得看他三分薄面,可对上这两位...他是一点多余的话都不敢讲。
护国云安王府的世子,君国第一世家的嫡女,能不直接无视他就已经算很给他脸了。
李公公摇头叹气,当年云世子和夕颜小姐,再加上宫里那位,三个人可真真在整个帝京都是横着走的人。
后来云世子因为牵连安妃之死被发配北州,宫里那位开始执行各种秘密任务,帝京只剩下夕颜小姐一位。
眼下五年过去,云世子发配之期期满,那位小主也完成皇上派送的最后一桩任务即将回京。
这君国,免不了又要掀起一翻浪潮。
第十二章 被迫合作(已修)
云阳和风夕颜双双进书房后,就敏感地察觉到这御书房的气氛不是很对劲。
桌案前,一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身着暗金龙纹的锦绣长袍,眉目苍劲,周身带着一丝久居高位之上的威严和英气。
而在他面前,跪着同样穿着华丽,锦袍金冠加身的年轻男子,模样俊秀,看上去和皇帝至少有六七分相似。
君国太子,君亦钰。
“这是发生了何事?老皇帝怎么把自己儿子摁在了地上?”风夕颜低声道。
云阳沉默。
风夕颜挑挑眼角看向云阳,不过男人依旧表情清淡地覆手站在那里,虽然俊雅天成,可那份冷漠疏离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让人避恐不及。
呦,人前人后还有两张脸,先前在风家还和爷爷有说有笑,一出来,就跟人欠了他万千两银子似的。
不过也是,这样的云阳才正常。风夕颜耸耸肩膀,同样一言不发。
许久,皇帝眸光宛若一把锋利的刀锋,终于冷冷开口道,“老四,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去好好反省!”
“儿臣谢父皇不罚之恩。”君亦钰脸色幽黑难看,行礼拜谢。在起身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路过风夕颜和云阳的身侧,眼底仿佛有暗光微微闪烁。
他自以为这细微的表情隐藏的极好,可这点小把戏在风夕颜面前显然不值一提,她不由得颦眉。
君亦钰是君国前皇后所出,后来前皇后因病薨逝,就寄养在柳贵妃名下,一直到及冠才被皇帝封太子,位居东宫。
仔细想想,因为身份的关系,风夕颜跟君亦钰接触没有办法避免,可要是再多的交流似乎也没有。
那君亦钰...这一副如此仇视她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风夕颜心思微动,大脑几乎在一瞬间就飞速运转。
就在此时,袖口中的掌心忽然被一股子清凉的触感轻轻包裹了一下。风夕颜身子猛地一颤,偏头看向身边俊颜清润浅淡的男人。
宛若温润冷玉的触感转瞬即逝,云阳只是轻轻抓了一下她的小手又很快松开,仿佛只是在提醒她什么。
深吸一口气,风夕颜娇颜重新恢复如初,悄声用只有她和云阳两个人的声音道,“多谢。”
是啊,这里再怎么说都是老皇帝的御书房,她不应该在老皇帝面前露出这种探究的表情。
风夕颜心头自嘲,老皇帝明里虽然还不敢怎么样,可长在背后那双眼睛显然看风家已经够不爽,她还在这个节骨眼上火上浇油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不知道皇上传云阳和风姑娘进宫有何要事?”没有应风夕颜的谢,云阳淡声问道。
见云阳抢在自己前头说话,皇帝也不恼,只是微微皱眉,“云世子和夕颜丫头,你二人在君国地位特殊,可终归朕才是一国之君,总该尊敬着些。”
风夕颜想说什么,一边云阳已经对皇帝悠悠拂袖一礼,清润的嗓音仿佛天生清淡疏离,“皇上说的是,臣参见皇上。”
风夕颜哼哼两声,只能也一礼,“民女参见皇上。”
“嗯,平身。”皇帝满意点头。
将手边的奏折摊开,皇帝威严的脸上有些沉下,狭长的凤目盯上云阳和风夕颜,“云世子,夕颜丫头,前些日子朕命人拨了一批粮草去缓解南城贫瘠之地的饥荒。”
皇帝道,“这批粮草有多么至关重要应该不用朕来说明,朕起初就是看重云安王府和风家,才命云家人马和风家的镖局一同去押运粮草。”
“可...”说到这里,皇帝眯眯眼睛,话锋一转,变地严厉压抑,“可怎么朕听说,这批粮草失窃了?”
果然。一听见皇帝提起粮草,风夕颜心头就有了盘算,“皇上所说不假,粮草确实在昨日失窃。”
“此次是风家有过,民女会调用风家粮庄内的私粮将这批粮草重新补上。”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至于押送粮草一事,如今的风家镖局恐怕不能够再担此重任...”
“夕颜丫头这么说...是想推卸此次粮草丢失的责任了?”皇帝突然幽幽地打断她的话,厉声问道。
一国之君的威严一览无余。
老皇帝这次铁了心就是故意找风家和云安王府的麻烦,她说这些果然是没什么用。风夕颜暗自咬牙之下,嗤然道,“民女不敢,那皇上觉得...应当如何?”
皇帝没有答话,而是瞥向一旁清俊风雅,从进来只说过不到三句话的男人,他怅然一笑,“我君国子民都道云世子是倾世之才,想必云世子一定能够给朕一个满意的对策。”
御书房内霎时传来一片寂静,云阳微微沉默。皇帝也不催促,时间就在云阳的沉默下一分一秒地过去。
“七日。”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云阳一声清浅的叹息,他转而抬头看向坐在桌案前的皇帝,声音清冷,“既然粮草在云安王府和风家的护送下丢失,那么请皇上给臣和风姑娘七日的时间。”
“七日内,找回粮草。”
风夕颜猛地看向云阳,用内力传音入密地道,“无论这批粮草是怎么丢的,都不是简单能找回来的,你难道不知道?”
更何况他们已经有猜测,盗走粮草的很有可能不是君国之人,在七日内,天方夜谭么?
然而,云阳像是没有听见风夕颜的话般,清润的嗓音继续道,“若臣找不回这批粮草,云阳悉听皇上发落。”
‘砰——’皇帝一双手掌忽然撑在桌案前,瞳仁里面恍若暗流涌动地看着眼前二人。
悠悠的压力就如同潮水一般将两个人笼罩在内,皇帝眯眯眼睛。他这威压一出来,那些朝中大臣见了腿都要直打颤,可总有这么几个小辈天不怕地不怕,视若无睹。
‘哈哈!’皇帝仰天大笑两声,“好!不愧是我君国护国王府的世子,有魄力!”精光一闪,皇帝看向风夕颜,“夕颜丫头,你呢?”
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风夕颜撇撇嘴,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话语权么?
“民女愿意和云世子合作,七日内如若找不回粮草,民女一样听候皇上发落!”
皇帝叩首,挥挥手,“那朕就给你二人七日的时间,退下吧。”
“臣告退。”
“民女告退。”
第十三章 宫墙质问(已修)
等云阳和风夕颜离开御书房后一段时间,李公公走进来,看皇帝重新在批阅奏折,心情似乎并没有因为云世子和夕颜小姐受到影响,松气道,“皇上。”
皇帝批阅奏折的动作没有停,只是应声道,“李公公,老四可还好?”
“回皇上,太子殿下被您训了,心情自然差些,这会儿正在太子府找人撒气呢。”李公公道。
“玉不琢不成器,朕这是为他好。”笔尖一顿,皇帝突然抬头,意味深长地道,“李公公,你觉得云阳跟夕颜丫头和钰儿比之...如何?”
李公公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犹豫片刻,答道,“云世子,夕颜小姐,还有太子殿下,自然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朕想听实话!”
李公公身子一颤,“云世子和夕颜小姐之才,太子殿下远不能比。”至少眼下看来,云世子年仅十五被发配到边疆北州,五年来战功赫赫,本来云安王府百年来渐渐开始衰败,可到云世子这代,凭借他的一手治理重新繁荣昌兴至此。
毕竟治理一个王府容易,可将一个快覆灭的王府从阎王殿拉回来难。历代云安王皆是才智过人,但云安王府在云世子接手之前依然在日渐没落。
这一切,足以说明云世子的本事,非常人能及。
夕颜小姐...更是如此,风家偌大基业,素来都有嫡系一脉打理。可这代风家子息单薄,唯一的嫡子常驻塞外,所有家业便只能经夕颜小姐一人之手。
风家这些年依旧蒸蒸日上,夕颜小姐功不可没。这等经商头脑,只能说可惜了不是男儿身。
李公公看皇帝并未气恼,于是放开胆子说,“奴才多嘴,太子殿下...固然有皇上的悉心教导,可自身经历太少,天性太差,其实压根就不适合居东宫。”
这般被逼压着,简直活的还不如宫外那位小主洒脱自在。
皇帝将笔尖重新放回笔架上,在他面前,就只有李公公这自小陪在他身边的敢这么说话。换了旁人,他早就将人拉去斩头了。
皇帝凤目有些意味深长,“钰儿是朕的亲生儿子,究根结底是朕亲自封的太子啊。他再不济,总归一颗心,还是在朕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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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御书房一段距离,风夕颜就忍不住扯住云阳的衣袖带他转到宫墙的一个墙角处,冷不丁将人往墙上一摁,恼怒地道,“云阳,我警告你,你想死也别拉着我和风家陪葬。”
“你以为谁都敢对风家和云安王府下手?现在背后之人的底细我们都不清楚,七日内找回粮草,谈何容易?”
这人也太敢夸下海口了!
鼻尖萦绕女子特有的气味,云阳一双不含涟漪的眸子微微一动,看着面前风夕颜近在咫尺的娇颜,轻轻扬眉。
“你先放开我。”
“不放!”风夕颜被气的有些眼冒金星,恶狠狠地道,“我告诉你云阳,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我现在就弄死你!”
云阳又看了她半晌,最后唇角一勾,手腕在她腰间一揽,轻轻用力,两人的位置就调换了个遍。
低头凑到风夕颜脖颈间,云阳把女子押在宫墙上,似笑非笑地凑向她耳畔低低道,“风夕颜,北州边疆五年我都没死,你现在想弄死我,怕是难。”
在注意到两人四目相对怪异的氛围和姿势后,风夕颜脸一红,但听着耳边男人极其欠揍的话,怒不可遏,“你...”
然而话还没出口,一只纤细修长而骨骼分明的手直接将她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云阳淡淡地道,“现在本世子不想跟你吵,只有七日的功夫,你我也没时间吵。若有恩怨,七日后你我再算,懂?”
这只手的温度就跟冷玉一样,触感温润清凉。方才在御书房那转瞬即逝的感觉,这次出现在她唇角边,风夕颜身子微颤,对上云阳的话,心思凌乱地点点头。
云阳见她还算乖巧,将掌心放开,一呼吸到新鲜空气,风夕颜总算觉得压抑的胸口好受了些,问道,“老皇帝的目的就是要引我们去找回粮草,等时期一到,你我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云阳打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就着皇帝埋的坑往下跳呢?
“我如果不这么说,皇上今日怕是不会放我们出宫。”云阳眸子里透着刺骨的寒,“七日,至少我们还有时间。”
此计,本来就是拖延之法。
仔细想想,云阳这么做,或许眼下是最利于他们的。风夕颜点点头,眼帘微抬,恰好映入男人那一张倾世容颜,带着一丝戏谑。
“走开!”风夕颜直接推开他的身子,然后羞恼地绕过宫墙,往宫门外走去。
云阳望着风夕颜气急败坏的样子,清淡冷然的眼中微微闪烁,等了许久,闲适的步履才慢慢抬起。
等腰间那一串清脆的铃环佩响响到马车边上的时候,没有看见风夕颜的踪影,男人俊颜霎时一沉。
秋瞳眼瞅自家世子站着不动,眼睛一眨,站在马车边上好心提醒道,“世子,夕颜小姐在马车里。”而且似乎看上去累极,一进马车就没了动静。
云阳身子重新舒展开,冷冷地瞥向秋瞳,“提她做什么,谁会管她?”说完,径自上了马车。
呃...秋瞳眼角一跳,明明方才世子不上马车就是没见着夕颜小姐,搁那正失落。难道...是他会错意?
好吧,算他会错意。
累?风夕颜是累啊,从前天晚上开始,为了抓胭脂楼的死士,就半宿没合眼。
后来粮草接连出事,她赶往帝京百里外的风家庄子查探情况,又怕风家无人坐镇,连夜赶回来。紧接着,遇见云阳那座瘟神,被皇帝召进宫里。
两日两夜几乎没合眼,能不累吗?所以一进马车,风夕颜就一个翻身,寻了个舒服姿势沉沉睡过去。
坐在风夕颜身侧,云阳低头垂帘看着女子沉静的睡颜。
风夕颜在君国素有第一美人之称,就算平日里不施粉黛,不束繁琐发髻,那也是极美极美。像风家这类世家,或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势力,继承人都会穿一种特殊绸缎所制的衣裳。
风夕颜平日最爱穿的便是风家的络樱锦蓝衣,衣裳款式也是简约明媚,低调奢华,就如同这人一般。
朱唇玉色,这一张明明可以倾尽山河风华的脸,偏偏不爱张扬。
抿抿唇角,云阳指尖一勾,从马车的夹层里拿出一件披风盖在了她身上。
一股真气包裹着声音往外传去,“秋瞳,不用绕道去风家了,直接回云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