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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秘密全文阅读

作者:浩瀚馨语     远方的秘密txt下载     远方的秘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远方的秘密全文阅读

关于天眼1

    中国天眼是世界上最大的单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是由国家科教领导小组审议确定的国家九大科技基础设施之一,采用中国科学家独创设计和我国贵州南部喀斯特洼地的独特地形条件,建设的一个约30个足球场大小的高灵敏度巨型射电望远镜。

    天眼可把中国空间测控能力由地球同步轨道延伸至太阳系外缘,将深空通讯数据下行速率提高100倍。其应用价值可以是为自主导航这一前瞻性研究制作脉冲星钟;诊断识别微弱的空间讯号,为国家安全服务;提供高分辨率和高效率的地面观测;跟踪探测日冕物质抛射事件,服务于太空天气预报。

    天眼项目的科学意义非常重大。建望远镜是瞄准21世纪的科学前沿,寻找暗物质、暗能量。现在宇宙中有99%的质量和能量都是它,但不知道它是什么,不知道它的特性是什么。FAST不仅让中国的天文学家为之振奋,全世界的天文学家也在紧盯着它--寄希望于这个最大的“天眼“或许能找到外星人,并解开宇宙起源之谜。

    中国“天眼“有多大?沿着FAST的圈梁走了一圈用时43分钟。“天眼“的“眼眶“是一圈钢铁结成的圈梁,登上圈梁往下看,巨大的天坑里,星罗棋布地排列着一个个“网结“。FAST的圈梁被50根6米到50米高低不等的钢柱支在半空,周长约1.6公里。FAST口径有500米,组成的球形反射面相当于30个足球场大小。

    国家天文台FAST工程技术人员介绍说,探听地球之外的音讯,“天眼“的能力和其大小息息相关。简单来说,眼睛越大,看得越远。尤其特殊的是,这只“天眼“并非“死眼“,FAST的索网结构可以随着天体的移动自动变化,带动索网上活动的4450个反射面板产生变化,足以观测到更大天区的天体,同时,馈源舱也随索网一同运动,采集天体发射的无线电波。如同人类转动自己的眼珠,调整视线的指向,遥远的太空对它来说将不存在方向上的死角。

    中国“天眼“的视野有多远?据专家介绍,哪怕是远在百亿光年外的射电信号,中国“天眼“也有可能捕捉到,还可能发现高红移的巨脉泽星系,实现银河系外第一个甲醇超脉泽的观测突破;用于搜寻识别可能的星际通讯信号,寻找地外文明等等。

    国家天文台副台长、FAST工程常务副总指挥郑晓年强调,“天眼“建成后,将有能力巡视宇宙中的中性氢、探测星际分子、观测脉冲星、搜寻星际通讯信号。FAST作为一个多学科基础研究平台,能用一年时间发现约7000颗脉冲星,研究极端状态下的物质结构与物理规律;有希望发现奇异星和夸克星物质;发现中子星--黑洞双星,无需依赖模型精确测定黑洞质量;通过精确测定脉冲星到达时间来检测引力波;作为最大的台站加入国际甚长基线网,为天体超精细结构成像。

    中国“天眼“建成后,与号称“地面最大的机器“德国埃菲尔斯伯格100米口径望远镜相比,其灵敏度能提高约10倍;与被评为人类20世纪十大工程之首的美国阿雷西博300米口径射电望远镜相比,“天眼“的灵敏度是其2.25倍。

    FAST工程由中科院国家天文台主持,全国20余所大学和研究所的百余位科技骨干参加此项工作。2007年7月FAST项目正式立项。2011年3月25日,FAST工程正式开工建设。世界最大球面射电望远镜将于2016年9月25日竣工。

关于天眼2

    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Five-hundred-meterApertureSphericalradioTelescope)英文简称刚好是FAST。FAST是世界在建的最大射电望远镜,借助天然圆形溶岩坑建造。FAST的反射镜边框是1500米长的环形钢梁,而钢索则依托钢梁,悬垂交错,呈现出球形网状结构。FAST的反射面总面积约25万平方米,用于汇聚无线电波、供馈源接收机接收。

    2016年7月3日,位于中国贵州省内的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FAST),顺利安装最后一块反射面单元,标志着FAST主体工程完工,进入测试调试阶段。平塘举世瞩目的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于2016年9月25日落成启用,平塘大射电景区(大射电观景台、平塘天文科学文化园)于9月26日起试运营。2017年10月10日FAST发现6颗脉冲星,12月又新发现3颗脉冲星,共已经发现9颗脉冲星。

    截至2018年9月12日,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已发现59颗优质的脉冲星候选体,其中有44颗已被确认为新发现的脉冲星。有望2019年下半年完成验收并向全国天文学家开放使用。

关于天眼3

    “天眼”:一个国家的骄傲

    看似一口“大锅”,“天眼”是世界上最大、最灵敏的单口径射电望远镜,可以接收到百亿光年外的电磁信号。

    它有着超高的灵敏度和巡天速度。与美国寻找地外文明研究所的“凤凰”计划相比,“天眼”可将类太阳星巡视目标扩大至少5倍。随着“天眼”落成,中国射电天文学“黄金期”正在开启,越来越多国际天文学专家加入中国主导的科研项目。

    20多年前,这是一个异常大胆的计划。上世纪90年代初,中国最大的射电望远镜口径不到30米。

    1993年的日本东京,国际无线电科学联盟大会在此召开。科学家们提出,在全球电波环境继续恶化之前,建造新一代射电望远镜,接收更多来自外太空的讯息。

    会后,南仁东极力主张中国科学家启动“天眼”项目。

    “天眼”到底是一个多大的工程?在“天眼”馈源支撑系统高级工程师杨清阁的印象里,这个工程大到“漫山遍野”。这又是一个多细的工程?“600多米尺度的结构,馈源接收机在天空中跟踪反射面焦点的位置度误差不能超过10毫米。”杨清阁说,“南老师做的事,就是带领我们用漫山遍野的设备和零件建起这口精密的‘大锅’。”

    南仁东曾在日本国立天文台担任客座教授,享受世界级别的科研条件和薪水。可他说:“我得回国。”

    做世界独一无二的项目,他扛起这个责任。这个当初没有多少人看好的梦想,也最终成为一个国家的骄傲。

    72岁的“天眼”工程高级工程师斯可克回忆:“南仁东总跟我说,国家投入10多亿元搞这个望远镜,如果因为质量问题或者工程延期导致停工,每天损失将达50万元。花了这么多钱,如果搞不好,就对不起国家。”

关于天眼4

    提到中国的“FAST”天眼应该是每个人都熟悉的。这个直径500米的球形射电望远镜是我国自主设计建造的。目前是世界上最大,最先进的射电望远镜。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超级项目。主要用于查找暗物质,暗能量和宇宙中各种信号的收集。可以说,这不仅是中国的骄傲,也是为全人类探索宇宙开辟了更广阔的大门。

    事实上,早在1994年,中国就提出建设一个大型射电望远镜。但由于当时的技术和经济条件,直到2016年才正式实现.FAST的完成标志着我国已经达到世界射电望远镜的一流水平,并开始走向世界。它不仅是世界上最大的口径,也是最灵敏的射电望远镜。完全自主的中国知识产权。

    但是,面对我们国家所取得的成就,有些国家是无法理解的。美国媒体不久就对我国的FAST表示,这是一个面子节约的项目,具有实用价值。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没有足够的温饱。美国媒体说,不是用建造望远镜来帮助这些人。或者为了投资,可以创造更多就业机会。让更多的人受益。而不是建立一个只能满足中国虚荣心的面对面项目。

    看到这里,不知道告诉我什么印象?在航空航天领域,美国可以说是世界先锋。射电望远镜也是在我国FSAT建成之前,世界上最大的望远镜是美国的阿雷西博,它的口径是300米。已经跑了很多年了,已经收到了很多的信息。美国之所以故意抹黑我国的眼睛和吃葡萄的酸度是显而易见的,“快”不仅超过了美国的口径,而且比美国还要高出2.25倍。

    2017年10月,FAST发现了两颗新的脉冲星,距离地球约4,100光年和16,000光年。这是中国射电望远镜发现的脉冲星,也是世界上发现的最大的脉冲星。FAST证明了足够的强大。到目前为止,FAST已经收到了大量的遥远的宇宙信号,探测多达6个脉冲星。为人类发现宇宙中的秘密提供了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探索超文明可能。可以毫不夸张的说,FASTEye的出现,让中国天文台站到了世界前列。目前,有多达10个国家的天文学家来到中国,希望参加FAST研究项目。

    强大的美国只能放弃世界上最大的射电望远镜的宝座。酸说FAST几句话。让美国心情稍微好一些。

天眼的作用]

    具有中国独立自主知识产权的FAST,是世界上正在建造及计划中的口径最大、最具威力的单天线射电望远镜,其设计综合体现了我国高技术创新能力。它将在基础研究众多领域,例如宇宙大尺度物理学、物质深层次结构和规律等方向提供发现和突破的机遇,也将在日地环境研究、国防建设和国家安全等方面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其建设将推动众多高科技领域的发展,提高原始创新能力、集成创新能力和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能力。它的建设与运行将促进西部经济的繁荣和社会进步,符合国家区域发展总体战略。

    FAST的天线口径为500米,将是国际上最大的单口径望远镜,与号称“地面最大的机器”德国波恩100米望远镜相比,其灵敏度提高约10倍。如果天体在宇宙空间均匀分布,FAST可观测目标的数目将增加约30倍。与美国Arecibo300米望远镜相比,FAST灵敏度高2.25倍,而且Arecibo20°天顶角的工作极限,限制了观测天区,特别是限制联网观测能力。可以预测FAST将在未来20-30年保持世界一流设备的地位,并将吸引国内外一流人才和前沿科研课题,成为国际天文学术交流中心。

第1章垂危的国家功臣

    “高压70,低压45,血氧36,呼吸频率14···”

    在一间急救室里,一位生命垂危的患者正接受医护人员的紧急抢救,而一切生命体征表面他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参加急救的几名医生虽然面戴口罩,但露出的眼神个个无比凝重。俨然是正在做一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在高危病房门外,正徘徊着十几名焦虑的患者家属。其实,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患者的同事和学生。他们一个个都面带知识分子和学者的气质,但此时的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表情表现焦急的同时,又呈现一种凝重和渴望。

    “老南,您一定要挺住呀!”一位领导模样的老者独自站立在墙角,仰头头盯着天花板,嘴里却不停地叨念着。

    其实,无论是病房内外的人都心里有数,患者已经是癌症末期了,癌细胞早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即便对这名患者有一万个舍不得,但又何尝不得到回天乏术的道理?其他的人已经在悄悄抹眼泪了。

    经过数小时的紧张抢救,病房的门终于敞开了,医护人员们一个个退出来。他们个个显得精神疲惫,表情也异常沮丧,俨然一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败兵。

    “大夫,南教授怎么样了?”

    病房外的众人一拥而上,堵住了为首的一名老医生。那名老领导也急匆匆地靠过来。

    老医生并没有着急应付这些面脸焦虑的中青年人,而是目光炯炯盯着逐渐靠近的老领导。

    围拢的众人知趣地让出一条缺口,让老领导与那位老医生面对面。

    老领导在满副关切中流落出一丝淡定:“陈教授,南博士到底怎么样了?您就实话实说吧。”

    被称为陈教授的老医生缓缓点点头:“李台长,对不起,我们都知道南教授是国家功臣,想尽一切可能留住他。但是···我们虽然做了所有的努力,但还是扭转不了什么了。南教授虽然还撑住一口气,但已经是深度昏迷了,恐怕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被称为李台长的老者怔怔地盯着老医生好一会,才仿佛醒过味来,立即从老医生的身边挤过去,直接冲进了那间特殊病房里——

    其他人也接踵而至,病房里瞬间挤满了人。

    老领导被簇拥到了老年患者病床的最前沿,俯身凝视着面带呼吸罩老者,只见他面如死灰,假如不是尚存一丝呼吸的话,就如同死人一样。

    “南老师!”

    “南教授!”

    “老南!”

    大家同时呼唤这这位生命垂危的老者,虽然不可能把他从死神手里夺回来,但希望能出现回光返照现现象,能够留下一些遗言。他们心心里清楚,这位国家功臣在这个世界上弥留之际所留下了每一句话都无比珍贵的财富。

    在千声万唤下,患者的眼皮似乎颤动一下。

    “南老师有反应了!”

    其中一名中年知识分子模样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顿时发出兴奋的声音。

    老领导眼睛一亮,发出晶莹的目光:“老南,快醒醒!您想说些什么吗?”

    可是,老者又失去了反应。

    “南老师!”

    “南教授!”

    众人又纷纷七嘴八舌地呼唤起来。他们知道这位老者万一苏醒不过来,就恐怕永久地长眠了。所以,他们必须要争取时间,也等于在跟死神抢时间。

    这位老领导名字叫李德全,是紫光天文台台长,是也名获得院士学位的科学家,而这位生命垂危的患者就是他的副台长南秉怀,并且是刚刚获得巨大科学成就不久的科学家。守护在现场的人除了少量家属外,都是科学界的精英们。他们虽然都有繁重的研究课题,但也要送这位学长和老师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又过了不知多久,南秉怀嘴巴轻轻动了动。

    守护最近的一个年逾六旬的老者眼睛一亮,立即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哥,您想说什么?快说出声来!”

    这位老者就是南秉怀的胞弟,名字叫南秉贤,也是一位社会名人。不过,他并不是科学家,而是一名艺术家,是一位享誉海内外的画家,得知兄长垂危的噩耗,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的。

    南秉怀在弟弟不断敦促下,上下唇终于颤动了两下,发出微弱的声音···

    “哥,您说什么?再说一遍!”

    南秉贤实在听不出胞兄发出的微弱声音,只能一次一次地大声提醒。

    李德全跟南秉贤并排靠在病床前,不由心里一动,觉察他的这位同事并没有苏醒,所讲的话都是像发出梦境里的话,不由黯然摇头。他多么希望这位工作上的老搭档能清晰讲述出一句完整的遗言呀。

    “天··眼···天···眼···”

    南秉贤的悲伤的眼神里重新焕发出光彩,回头冲大家叫道:“他嘴里在念叨‘天眼’!”

    李德全也依稀听到了了,脸庞的肌肉一颤,禁不住老泪横流:“老南在这个时候还对祖国的这项科技成就念念不忘呀!”

    现场所有人都默然了,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那是一次历史性的会议。在能容纳百人的会场里,几乎座无虚席。看起来会场不大,会议的规模应该很普通,但由于参加会议的都是来自全国的科技精英们,所以,这实际上是一场高端会议,决定着一项国家超级科技工程的命运。

    在主席台入座的有一位年过六十的老者,带着一副深度眼睛,留着一绺小胡子,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他却坐在主席台的显要位置,与他同台而坐的都是中科院以及国家天文台的重要领导。显而易见,这个小老头的地位非常特殊。他就是时任中国科学院紫光天文台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的南怀仁。而这次科技认证会也是经过他的倡仪下召开的。

    主持会议的是中科院一位高级领导,他清了清了嗓子,然后郎声讲道:“同志们,您们都是全国科技精英,也都是天文学的专家们。目前世界领域的天文事业发展很快,我们研究的领域已经不限于生活的这个星球,而是浩瀚的宇宙。这需要我们的视野已经看得更远,不仅仅是太阳系,以及太阳系以外的银河系,甚至更遥远的宇宙边缘。国家领导对我们科学界期望很高,希望我们的研究领域到达到世界的最前沿。在天文学上,我们更要大踏步地往前走。由于缥缈的宇宙无边无际,任何交通工具都无法把我带到更遥远的星际当中,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宇宙的研究。关于它副起源以及变化规矩还有许多不为我们所知的奥秘。于是,我们科学院根据国家的需要,提出了制造出射电望远镜的设想,也就是被国际上称为的FAST。现在,请大家对这项研究课题各抒起见。”

    他的话音一落,整个会场瞬间鸦雀无声,这些高级科学家们似乎遇到了一个严峻的话题。

    在主席台落座的南秉怀露出一丝的紧张,嘴巴张了张,但终于咽下了要倾诉的话。

    终于,听众席上站起来一位中年科学家,发出了慎重的提醒:“关于射电望远镜,发达国家已经进行了尝试,并且取得了积极成功。比如在D国,已经成功地建成了号称地面最大的机器——埃菲尔斯伯格天文望眼镜,它的口径长达一百米,堪称超级工程。请问,我们再搞这个项目,是不是已经过时了?”

    他的一番话立即引起在座的很多科学家们的共鸣。

    另一位科学家附和道:“这位同志讲得很有道理。在航天技术发达的M国,已经正在研制更大的射电天文望远镜,它的口径可达300米,堪称二十世纪的十大工程之首。请问,而我们能建多大的?由于西方国家对我们封锁技术,所以一切技术都需要我们自己来公关,它的成败风险系数很高呀。”

    ·····························

    随着一番热烈的讨论过后,现场又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中科院领导终于把目光落在了南秉怀身上:“请南教授讲几句吧?”

    南秉怀迟疑一些,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第2章超级工程

    “同志们,研究宇宙的起源以及探究许多我们未知的宇宙奥秘一直是我们人类孜孜以求的课题,从几百年的哥白尼时代延续到今天,全世界的科学家尤其是天文学家们前赴后继,让我们更加清晰地了解到宇宙的很多奥秘。但是,宇宙的奥秘的无穷尽的,这要求我们搞天文事业的科技人员需要把视野放得更远,才可能了解到更多的领域。比如外空间的生命和文明一直被多少代人遐想。难道我们这一代人就没有这个雄心去揭示这个谜底吗?同志们,过去,由于我们国家在经济和科技上的落后,令我们望着空兴叹,但随着改革开放,国民经济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作为科技也要随着国民经济的跨越式发展而日新月异。在天文学领域,需要我们这一代科技工作者承担更多的使命,要在天文领域获得更大的突破,这就要求我们把目光放得更远。要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在浩瀚的宇宙中架起一只属于我们的FAST,而且,要比世界上任何国家的FAST的灵敏度更高。只有这样,我们的视力才能触及到人类还为目测到的空间领域以及宇宙所包含的未知奥秘。”

    南秉怀洋洋洒洒一番话令在座的科学家们无不动容,一时间交头接耳···

    参会的中科院最高领导只好拍拍桌子:“同志们有什么意见可以一个个提出来,不要嘀咕嘛。”

    一位白发苍苍的科学还家站了起来:“南博士,您提出的FAST工程要比M国和D国的看得更远,灵敏度更高,但这一切前提是不仅要有成熟的技术,同时还要建成比它们更大的仪器。人家已经搞了地面上最大的机器和20世纪最大的工程,请问,您所设想的FAST要搞多大?”

    南秉怀迟疑一下,突然伸出一个巴掌:“我们要搞直径500米口径的射电望远镜!”

    南秉怀此言一出,顿时语惊四座,就连参会的中科院最高领导也微微蹙起了眉头,沉吟了好一会,才压低声音质疑身边的男秉怀:“南教授,这个500米口径的方案会不会不太符合我们国家的实际?”

    南秉怀低声回一句:“丁副院长觉得哪一点不符合我国国情?”

    “目前最发达的国家都不敢做的事情,我们贸然上马这个项目会不会很冒险?”

    南秉怀还未回答,台下一位科学家已经提出来了:“南教授,制造如此巨大的射电望远镜,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技术上都将是从所未有的挑战。请问,我们国家目前的水平具备这样的条件吗?”

    南秉怀迟疑一下,还未表态,另一个女科学家也站起来发言:“各位领导,我是一位地方天文台的工作人员,对于浩瀚宇宙的憧憬不比任何人差,但如果我们急功近利的话,万一项目失败了,那我们没法向老百姓交待呀。所以,我请各位领导要慎重从事。”

    丁副院长听了这话,不由侧脸又瞥了南秉怀一眼。

    南秉怀趁女科学家还未坐下来便追一句:“请问那位女同志,难道就因为我们患得患失就该放弃抢占世界科技前沿的机会吗?”

    女科学家脸颊一热:“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不同意搞这个项目,只是感觉您提出高500口径的FAST简直有点像天方夜谭。”

    女科学旁边一个中年谢顶科学家顿时附和:“是呀,搞这么大的风险真是太大了,还是搞口径小一点也把握性大一些。”

    “小一点的?有多小?”

    中年科学家一听南秉怀亲自追问自己,便站了起来:“我们既然要搞,起码不能超越人家的嘛。这样,我们可以借助人家的成功经验。否则,我们就一点借鉴的东西都没有了。”

    南秉怀微微冷笑:“我听这位同志的意思是说,我们只配在人家屁股后追,而没有勇气去超越?”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还是怕因为急功近利而为国家造成不可挽回的经济损失。”

    就在这个时候,与男秉怀并肩坐在主席台上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天文学家发话了:“对于我们科技工作者来说,无论做任何科学研究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甚至是很沉重的,而且成功率也不是太高。可以这样说,我们往往付出了百倍的努力,却收获不了一粒果实。所以说,我们国家在科研方面有些学费是必须要交的。”

    那名中年科学与邻座的女科学一样,默默地坐了下来。

    会场上又暂时恢复平静。

    丁副院长这时把目光瞥向了德高望重的老天文学家:“陈院士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位老天文学家名字叫陈德铭,已经在天文台工作近五十个春秋了,是资深天文学家,已经发表过上百篇关于天文方面的论文,可以说是在国际科学界德高望重。

    此刻,陈德铭竟然有些激动:“当我看到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时,心里不禁感慨万千。我为祖国拥有了这么多年轻科技后备力量而感到高兴,因为在座不少年轻科技工作者还是八零后呢。唉,我从事天文学研究快五十年了,做梦都想身外这个世界看得清清楚楚,研究得明明白白呀。可是,由于客观物质条件所限,我几乎研究了一辈子,但还有无数的宇宙奥秘无法向世人揭开。这是我们这代人的遗憾呀。”

    陈德铭的这番话令台上台下的科学家们唏嘘不已,一个个垂着耳朵聆听他继续讲下去···

    “同事们,对于我们搞科研的工作者来说,多半都是靠摸着石头过河,难免不走弯路,难免不会遭遇失败。但是,失败并不可怕,因为它帮助我们积累了成功的经验。失败是成功之母更加反映在我们搞科研的工作者身上。同事们请想一想,无论是我们国家,还是放眼其他科技水平发达的国家,哪一项科技成果不是建立在无数次的失败基础之上?我们这代人是老了,已经没有几年可以折腾了,但你们一个个都充满了朝气,难道就惧怕失败吗?”

    天下的科学家大都是中年人,也有介于中青年之间的人,当他们听了老天文学家一番话,都不由肃然起敬。

    陈德铭继续侃侃而谈:“你们不应该惧怕失败,做我们这一行的,也许付出了百倍的努力,也无法收获一粒果实,但这并不是我们驻足的理由,我们必须像一名冲锋陷阵的战士,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还要继续奋勇向前。因为我们之前的牺牲为后来者开拓一条通往胜利的血路。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你们作为年轻一代的科技工作者就要勇于接受更艰巨的挑战。因为,你们是我们国家现在和未来的栋梁之才,不光光是为自己而活,还有那些天文爱好者,国家”乃至整个世界对你们的无限期待。更重要的一点,还有你们未完成的梦。”

    啪啪啪!

    台下的中青年的科学家被老天文学家一番话感染了,纷纷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台上的南秉怀此时心里产生了共鸣,掌声比任何人都热烈。

    丁副院长也极受鼓舞,当一阵掌声过后,又把目光转向另一侧的南秉怀:“南教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南秉怀摘下眼镜,擦拭一下眼角噙满了泪珠,又重新戴上了眼镜。

    此刻,台上台下一双双庄严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南秉怀矜持一下,终于发出激动的语音:“同志们,刚才陈老的话讲到我心坎里去了,我自从海外留学归来,得到了国家给予的极高的荣誉,我本人也做了一些工作。但是,我心里却感觉汗颜,因为并没有搞出能引以为傲的科技成果。如今,我已经步入花甲之年了,但为了从小的梦,我宁愿重新出发。无论承受多少挑战,领略多少崎岖坎坷,只要能为我们国家天文事业尽上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那就死而无憾了。”

    台下的科学家们又不禁激动地鼓掌,其中包括那些投来质疑目光的人。

    丁副院长一看时间不早了,便站起来宣布:“现在是休会时间,请同志们私下里再好好讨论一下,等到下午会议继续讨论。”

    台下的科学家们一个个站起来,纷纷沿着疏散门往会场外走去——

    当然,也有一些中青年科学家并没有急于往外走,而是迎向了主席台。

    南秉怀一看他们过来了,也赶紧走下来去面对他们。

    他们纷纷向南秉怀表示:“南老师,您讲得太好了。我们支持您!”

    南秉怀冲他们激动点点头:“谢谢你们的支持。”

    原来,他们都是南秉怀亲手带出来的学生。

    其中一名学生当即表示:“南老师,假如这个这个工程立项成果,我要第一个报名参加这个团队。”

    “我也是。”

    “我也要跟南老师一起去接受挑战。”

    南秉怀欣慰一笑:“谢谢同学们,有了你们的支持,我更加坚定了。”

    这时候,一位年轻的会场工作人员走过来,并对南秉怀翩翩有礼:“南教授,丁副院长请您去西会议厅参加闭门会议。”

    南秉怀从工作人员点点头:“好的,我马上过去。”

    工作人员并没有离开,显然是要亲自带他过去。

    南秉怀只好回头向他的学生们交待:“我要去跟领导们进行商讨。你们也跟其他人探讨一下吧。”

    “好的,南老师再见。”学生们会意地点点头。

    南秉怀就在转身离开前,又向他的学生们交待一句:“我希望你们要抱着科学的态度,不能因为我是你们的导师就盲目支持我,也要听听那些反对的声音,兼听则明嘛。”

    “好的,我们知道了。”他们又不禁对老师坦荡的胸怀感动了。

    南秉怀随即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昂首迈向了西会议厅——

    一项关乎超级工程的抉择就要开始了。

第3章工程立项

    西会议室算得上VIP会议室了,在那个会议室,不仅环境比主会场优雅许多,也不设有主席台和听众席,而是一个椭圆形会议桌占据了会议厅中间位置,足足占据了整个会议室的三分之一空间,而在它的外围还设高档座椅以及茶几等配套设施。

    在最长直径达八米的椭圆形会议桌的中间地带,则是铺满了名贵花草,让整个会议室呈现出春意盎然,尽管室外是白雪皑皑的寒冬。

    “南教授来了?快过来坐。”刚才在主席台主持会议的领导一看南秉怀终于进来了,便赶紧招手。

    南秉怀定睛一看,在这个可以容纳二十多人的偌大会议桌仅仅集中围拢了七八人,但他们个个都是天文领域的权威科学家,其中就包括中科院的丁副院长以及支持南秉怀的那位陈得铭院士。南秉怀见状,顿时心里明白,关于这个超级工程能否立项,必须由在座的权威专家们进行表决。

    南秉怀遵照会议主持人的示意,坐到了距离上首很近的一张椅子上,跟他左右毗邻的分别是陈德铭与坐在上首的丁副院长。显然,南秉怀是这次闭门会议的主角,这给他带来了一丝压力,同时也坚定了他的决心。

    就当南秉怀坐定不到三分钟,会议主持人又率先发出了声音:“在刚才的大会上,我们向代表们提出了立项FAST工程的设想,经过代表们的一番讨论,基本认定了这个项目。现在就由我们在座的权威专家进行一次最后论证,请各位专家们能够各抒己见。”

    坐在南秉怀对面的一位老专家发言了:“我身为天文工作者,对于国家科委提出制造我们中国的FAST的设想是毫不异议的,这标志我国在探索宇宙空间的研究更迈上了一步。不过,我对于南教授提出了制造500口径的射电望远镜的提议感到担忧。这500口径到底是什么概念,不知道在座各位同事想过没有?它的面积算起来,要超过三十足球场的面积总和呀。这需要多大的资源呀?它需要的可不仅仅是钢筋混凝土,还有更多的精密器材组成。这会不会超出我们国家能力所及?”

    南秉怀面对质疑,坦然回答:“这么大的工程对我们国家确实是一个超乎寻常的挑战。但是,为了让我们国家在空天探索领域处于世界的前沿,就必须建设一座比D国的埃菲尔斯伯格射电望远镜以及M国的阿雷西博射电望远镜更大的,在茫茫的浩瀚宇宙里涉猎更远的射电望远镜。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应该不惧任何的挑战。”

    这时,丁副院长沉吟道:“即便如此,要搞500口径的是不是太大了?可以尝试能够超越M国的就好嘛。”

    南秉怀摇摇头:“我不同意丁副院长的提议。如果只比M国的FAST大仅仅一点,这有攀比之嫌。我们制造如此庞大的射电望远镜完全是为了咱们生活这个星球服务的,就必须要超越一个极限。”

    “可是,真要制造如此庞大的仪器,要受到很多物质条件所限,这恐怕要劳民伤财呀。”

    南秉怀思忖一下,然后坚决地表示:“既然这是一项消耗大量人力物力的工程,那我们不搞也罢,一旦搞起来,就必须让它在今后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会过时,也不会被超越。只有这样,我们所付出的一切代价才是值得的。”

    “南教授的愿望是美好的,也代表我国所有科技工作者的愿望,但现实却是很骨感的。我们要搞如此巨大的工程,无论在技术上和物质上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呀。”

    南秉怀露出激动的情绪:“这是挑战不假,但还谈不是‘前所未有’吧?想一想我们老一辈科学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搞出的两弹一星吧?在那个一穷二白的时代,他们不仅在简陋的设备下,更是勒紧裤腰带搞出的国家重器呀。这对饱受当时的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鼓舞了多少人?也保障了我国彻底摆脱遭受外部势力核敲诈的阴影。难道我们这一代科技工作者就不该继续秉持老一辈科学家的两弹一星精神吗?”

    南秉怀的一番慷慨激昂让在座的专家们无比动容。

    南秉怀对面的老专家不禁感慨:“当年的两弹一星是在追赶国外发达国家的脚步,而今天要搞500米口径的FAST项目可是一种大超越呀。这不仅需要我国的雄厚的国力做后盾,同时需要成熟的技术呀!”

    另一位专家点点头:“是呀,我们目前的技术都成熟了吗?想没想到在建设过程中会出现的意想不到的情况?”

    南秉怀显得很坦率:“我是负责做这方面研究的负责人,应该讲还有部分技术遇到了瓶颈,但我们会在施工过程中不断地完善,并去解决所有的难题。正如老一辈军事家那样,他们很多人都没有上过军校,但在残酷的战场上却是最好的课堂。他们之所以会成为名垂千史的革命家军事家,就是因为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想当初我们老一辈科学家搞两弹一星时,同样是这种情况。当时的技术也不成熟,还不是因为他们一变实验一边摸索吗?如今,我们目前的条件跟他们那个年代恐怕不能同日而语呀。”

    坐在靠下首的一名专家闪了闪诡谲的目光:“看到南教授雄心勃勃的样子,难道想做当年的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吗?”

    南秉怀摇摇头:“就算我们成功制造出500米大口径的射电望远镜,也不配跟搞出两弹一星的前辈比肩,但我们这代人如果一事无成,恐怕世人永远都不知道我们的名字。即便是知名度再高的科学家,也不如一个三流歌星在普通老百姓眼里有知名度。”

    丁院长这时插嘴:“就算我们去搞这项超级工程,也要让自己在公众面前默默无闻,因为事关国家机密。我们参加这个项目的科技工作者也要像当年老一辈科学家一样,就算对自己的家人,也要保守秘密。当然,不会像当面科学家那样隐姓埋名甚至与世隔绝。”

    在座的专家们纷纷点头。

    ··································

    又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讨论,专家们的想法逐渐产生了共鸣。

    丁副院长一看大家的意见趋向统一,便又一次把目光聚焦到了陈德铭身上:“陈院士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年过七旬的老天文学家显得很激动:“同志们,当年我们老一辈科学家在国家极度落后和经济极度困难条件下,都能搞出两弹一星,为我们整个的中华民族提振了民族气节。所以,我们这代人没有理由逃避挑战。同志们,我们中华民族正逐步走向复兴,并逐渐在强大,有了强大祖国做我们的后盾,我们没有理由惧怕失败,也没有理由不敢于胜利。在当前情势下,我国的科研工作要随着国家的经济一起起腾飞,屹立在世界科技的前沿。作为咱们目前讨论的FAST项目,正是我们超越梦想的一个学科领域。我们没有理由不自豪地担负起光荣的历史使命!”

    啪啪啪!

    老天文学家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立即博得在座所有专家的热烈掌声。

    南秉怀几乎把手掌拍得麻木了,双眼也同时模糊了。

    一直持重的丁副院长也激动起来了:“同志们,根据国家科委和中科院的指示,在我们国家具备这种能力的条件下,要尽量制造出一台世界领先的超级FAST,因为它将是我们探索宇宙的‘天眼’,一定要它的目光放得更远更辽阔的宇宙,能够在浩瀚的宇宙里亮起一个属于我们中国的‘天眼’,这跟南教授所提出的观点非常吻合。我现在宣布,我国的‘天眼’工程从今天起正式立项,并由南秉怀教授亲自负责这个项目。”

    啪啪啪!

    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掌声。因为专家们一边鼓掌一边把目光集中在了南秉怀的身上。

    南秉怀再次激动得热泪盈眶,因为他从在座的每一名专家的眼神里读出的不仅仅是祝贺,同时还蕴含着鼓励和鞭策。因为,制造出世界独一无二的FAST,不仅仅是他的梦想,也是整个民族的梦想。

    丁副院长等掌声告一段落,再次指出:“我们虽然立项了,但最终能否取得成功,还需要南教授以及将要组成的科研团队进行一段漫长的技术科研过程。我希望以南教授为首的科研团队不畏挑战,迎难而上,争取让这项超级工程早日施工。”

    南秉怀在众人瞩目下,缓缓站了起来。他要向专家们表达出他内心的感受和坚定不移的决心——

第4章热血澎湃

    南秉怀在众目睽睽之下,尽量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同志们,我今年已经六十多了,早已经过了人生的最好时光,虽然我身在别人仰慕的天文学家的光环之下,但我的梦想并没有实现。到底什么是我的梦想呢?那就是揭开这个身外这个世界之谜。我从小就喜欢天上的星星,总好好奇那些能悬挂在夜空中的亮晶晶的小星星,总想把它们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随后选择了天文学这个行业,为了对天文知识的渴求,我留过洋,因为发表一些论文,被国外同行所器重,当初极力挽留我在国外发展。可我早在年少时就仰慕那些冲破重重阻力而毅然返回当时还一穷二白的祖国搞科研的老一辈科学家。他们的英雄事迹在我的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所以,我励志自己要做他们那样的人,要把自己的青春和一腔热血都献给祖国的天文事业。可是,我从事天文行业大半辈子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这个领域取得什么突破,感觉就要抱憾终生的时候,祖国突然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并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即便有幸参与这项伟大的工程,也会保持低调。我唯一追求的就是让自己的价值在这个光荣的岗位上闪光。我感谢国家和各位专家给为我这个机会。我一定把自己的毕生精力都投身到这项伟大的工程里去,直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啪啪啪!

    专家们不禁为南秉怀这种拳拳的赤子情怀而鼓掌喝彩。

    陈德铭老人不禁向他伸出手,同时热泪盈眶地讲道:“谢谢您,因为这项雄伟的工程不仅仅是您个人的梦想,也是我们几代从事天文人的梦想。如今,我们的梦想就要成为现实了,也算园了我们几代从事祖国天文人的梦想。我代表他们谢谢您。”

    南秉怀面对资历比自己老得多的老专家的一番表白,简直有些诚惶诚恐了:“陈老言重了,我虽然负责这项工程,但也离不可您的支持和指导。如果说感谢的话,也应该是我感谢您呀。”

    丁副院长赶紧摆摆手:“两位都是权威的天文学方面的科学家,彼此之间都不要谦卑了,因为我们要搞的这项工程是包括您们在内的几代天文学家凝聚的心血。”

    到了召开全体扩大会议的时间了,南秉怀与在座的各位权威专家一起走向了主席台。此刻,他面对台下投来的目光,显得信心满满,脚步异常坚实。

    当丁副院长最终宣布国家的FAST工程立项,并由南秉怀出任项目总工程师时,台下爆发雷鸣般的掌声。科学家们无不为国家这项战略决策叫好。

    望着台下那一副副充满期待和鼓励的目光,南秉怀的双眼又一次模糊了,立即起身向台下来了一个近九十度的大鞠躬。

    接下来的事情,南秉怀将于FAST项目的另一位负责人李德全商讨组建团队的事宜。参加会议的许多科学家都踊跃报名加入这个技术公关团队···

    南秉怀干脆把筛选工作交给了李德全,而自己要踏下心来,进行绘制图纸——

    当然,这项蓝图的绘制也是一项庞大的工程。南秉怀不得不在紫光天文台的自己的工作室里夜里继日地构思蓝图。这是他作为工程项目首席科学家应该承担的使命。不过,为了让这项‘天眼’工程建设完美,他也听取了陆续加入的科技精英们的意见,在蓝图上增添了诸多元素,要让未来的中国‘天眼’不仅仅看得最远,而且分辨得更清晰。

    团队的技术骨干朱煦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天文博士,对外空间的研究理念有独到之处,也得到了南秉怀的赏识,并提拔为团队的中间力量。他在参与蓝图绘制过程中,大胆地提出:“南教授,如果在咱们的‘天眼’上加入RS-76旋脉晶体管,会让我们的‘天眼’分辨出外空间的暗物质,达到从宏观世界探测微观世界的功能。”

    南秉怀点点头,同时又眉头微蹙:“可惜,我们国家并没有生产RS-76旋脉晶体管的厂家,如果把它列在图纸上,那会在后来的施工过程中陷入两难处境的。”

    朱煦微微一笑:“南教授还是把它列上去吧。毕竟,距离施工前,还有一段很漫长的路要走。我们到时总会想出办法的。”

    “可是···我们必须在之前落实这种特殊的晶体管呀。”

    朱煦思忖道:“由于这种晶体管作用特殊,目前世界上只有F国有能力生产,并用于一种人体医疗器械上。我在该国学习工作多年,结识很多各界的朋友,希望通过他们的帮忙,争取可以采购到这种元件。”

    南秉怀眼睛一亮:“那好,你立即联系他们,争取尽早落实这种特制的晶体管。”

    “好的,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朱煦欣然是联系采购RS-76旋脉晶体管的事项了。

    南秉怀等朱煦起身离开后,经过深思熟虑,当即吩咐年轻的助手:“小李,立即把这种晶体管元件加入到电脑里。”

    这名助手叫李湛,还不到三十岁,但却是电脑方面的天才。南秉怀就是利用他这个特长,让他专门通过电脑来绘制FAST蓝图的庞大工程。

    李湛一边在南秉怀指导下进行电脑列装这种元件,一边谨慎地提醒:“南教授,既然这种晶体管是F国的独有产品,会不会在采购过程中向我们漫天要价呀?”

    南秉怀的表情很凝重:“他们漫天要价并不可怕,而最令我担心的是那种晶体管是人家的非卖品。”

    李湛有些不解了:“您既然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那为什么还让我把那种元件加入进去呢?”

    南秉怀沉吟一下,才意味深长地表示:“关于这个FAST工程,国家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并且有全国上百家科研单位通力协作。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把这个国家超级工程制造得更完美一些,起码要让它领先世界几十年而不过时。”

    “即便如此,我们一旦缺少这种东西,又该怎么办呢?”

    南秉怀淡然一笑:“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我们要相信自己的科研能力。”

    “南老师,有人找!”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而入,并试探地望着南秉怀,“您方便见他吗?”

    南秉怀一看是团队成员刘曙光,也同时是他的学生,不由好奇道:“小刘,他是谁?跟你是什么关系?”

    刘曙光愕然盯着他的导师:“您···您为什么要这样问?”

    “哈哈,在这个特殊的时期,经常有人登门亲自求我要求加入这个团队。而你最反感别人为这件事来打扰我了,可这次怎么成为信使了?”

    刘曙光的脸腾地涨红了:“这回是程学东来找您。他是从上江专程过来找您,我能不传达一声吗?”

    南秉怀一怔,立即起身往外走——

    刘曙光与李湛一看他急匆匆的样子,不由相视一笑。

    在天文台的接待室,正徘回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高高的个子,身穿一套蓝灰色的西服,打着橘黄色的领带,往脸上看,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闪闪有神采。不过,在不安的等待中,又难掩一丝沧桑感。

    “南老师!”

    当中年男子听到门外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立即回头循声,一看到是南秉怀,顿时激动地迎了上去。

    南秉怀眼神有些湿润,伸出一只手任由对方的两只手紧紧握着,并发出关切的语气:“小程,你怎么来了?”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也是南秉怀的一名得意的门生,著名的天文学家程学东。

    程学东显得无比的激动:“您老要搞这么大的工程,我还能在家里呆得住吗?”

    “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程学东连连点头:“嗯,我爸已经入土为安了。”

    南秉怀神情依旧关切:“你的妻子淑珍呢?她不是患了很严重的糖尿病了吗?”

    “小薇会照顾她的妈妈。”

    “唉,小薇就要参加高考了,还需要你们的关怀呢,又怎么有精力照顾她妈呢?你简直是乱弹琴!”

    程学东的表情很纠结:“我是一名科学家,不能总被家庭琐事所纠缠吧?”

    南秉怀显得很肃然:“小程,可你首先是一名丈夫和父亲,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参加这项工作。”

    “哪项工作?”

    “当然是FAST工程呀。您难道还想隐瞒我吗?”

    “可关于这项工程,国家还没有正式向外界公布呀。”

    “唉,也许普通的老百姓在即便公布的情况下,也不会把它当作一回事,但我们这些期盼已久的科研工作者不能置若罔闻吧?您现在的手机都打不通,好像要把自己跟外界隔绝了,难道还能瞒得住我吗?”

    “所以你就找到这里来了。”

    “没有办法,既然不能直接联系到您,我只好不远千里找上门了。”

    南秉怀沉吟一会,才轻声解释:“小程,我还达不到与世隔绝那一步,只是在这个敏感时期来找我,要求参加这项工程的人太多了,而我又致力于绘制工程图纸,所以要让自己保持在安静的环境里。”

    “南老师,我跟别人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参加这项工程。因为中国的FAST工程也是我从小的一个梦想。”

    “我并不是想把你拒之门外,可你的家庭?”

    “南老师,请相信我,一定会把家庭处理好的。”

    “小程,你可要想清楚呀,一旦加入这项工作,就恐怕没日没夜的工作,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家了。你不能为了一个梦而留下另一个遗憾吧?”

    程学东鼻子一酸:“老师请放心,淑珍是很体谅我的。她也非常支持我。”

    南秉怀不由叹息一声:“小程,你还是慎重地考虑好呀。”

    “老师,不用再考虑了,因为来的这一路上我都考虑好了。假如让我错过了这项工程,就会让我遗憾终生的。”

    南秉怀心里一震,不由深情凝视着他的这位得意门生,很理解他内心的感受,正如理解他本人一样。他深知作为一名国家顶级科学家来说,假如在有生之年搞不出引以自豪的成就,就会郁郁终生的。

    想到这里,他终于动情地一拍门生的肩膀:“小程,快跟我进来吧。”

    程学东当然明白老师这个举动的含义,不禁浑身的血液沸腾了,眼含热泪地跟在了老师的身后——

第5章家有病妻

    南秉怀并没有把程学东直接带入他的工作室里,而是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当程学东坐定之后,南秉怀又亲自去为他倒一杯白开水。

    程学东有些受宠若惊,重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老师手里的水杯。

    “小程,你跟我客气什么,快坐下!”南秉怀嗔怪地按住了程学东的肩膀。

    程学东只好坐下来:“老师也坐。”

    南秉怀为了不让程学东拘束,也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小程,你要考虑好了,假如参加这个工程,恐怕要付出很多。因为这个工程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许要经历几年,甚至是十几年。而且,还要冒着失败的风险。”

    程学东稍微一愣:“真的需要这么久吗?”

    南秉怀露出无奈的表情:“因为这是我们从未遇到的工程,可能要一边建设一边还要技术攻关,甚至在过程中根据需要,不断地改进一些东西。毕竟,这个工程不仅规模是史无前例的,而且精密程度也是超前的,可以说是未来几十年中都不可能被超越的庞大科学仪器。”

    程学东迟疑一下,终于点点头:“我能扛得住!”

    南秉怀不由叹了一口气:“我今年已经六十了,无论这个工程的成败,都要付出毕生的精力了。而你如果把大好的年华都赔进去,真觉得值得吗?”

    程学东经过一番思索,已然下定了决心:“只要我能为我们的祖国的强盛尽上一份绵薄之力,就算付出我的毕生的心血也在所不惜。”

    南秉怀深邃的目光透过镜片,凝视了他的门生片刻,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小程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

    程学东目光炯炯:“老师,请您分配任务吧。”

    南秉怀沉吟片刻,才缓缓地讲道:“由于目前是FAST工程的筹备阶段,主要的任务也是围绕这方面展开的。如今选址的工作还没有进行。我想让你先参与这项工作。”

    程学东一愣,赶紧表示:“南老师,我是一名天文学家,当然要参加FAST工程的核心工作呀。您怎么分配我干这个活呢?”

    南秉怀轻声解释:“我不是已经讲过了吗?目前还是筹备阶段。”

    “可我想参与这项工程的设计工作。”

    “唉,你以为只有参加设计才是主要工作吗?其实为这个中国的‘天眼’选择一个合适的家,也是我们天文学家要做的工作呀。而且,还是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假如这只‘天眼’安的地方不合适,那向外看东西是很别扭的。再说,你还有地质方面的特长,应该懂得把这台地球上最大的仪器安放在什么样的地质条件下合适。”

    程学东仔细思忖一下,感觉老师讲得很有道理,顿时心情开朗:“那好,我接受这项工作了!”

    南秉怀满意地笑了,因为眼镜的镜片有些模糊了,便摘下来要擦拭一下。

    坐在对面的程学东赶紧伸手抢过来:“老师,我来帮您擦。”

    南秉怀一边看着程学东擦拭着眼镜,一边对他的学生表示:“等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你立即先返回上江。”

    程学东一愣:“这是为什么?”

    南秉怀的神情表现得很郑重:“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先把家里安顿好。”

    “唉,我来之前就已经····”

    南秉怀立即打断:“小程,现在你知道这项工程的艰巨性和漫长的工期,应该有一个心理准备,必须要更妥善地把家安置好。”

    程学东知道老师是好意,只好点点头:“好吧,我听您的。”

    当天下午,程学东便乘上了返回上江的列车。不过,他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隐忧,一路上一直没有释然,随着距离上江越近,表情便愈加凝重。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奔波,他乘坐的这趟列车缓缓停靠上江站。

    程学东等下了火车,突然产生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提着给妻子和女儿买的礼物,匆匆走出检票口,登上一辆出租车。

    程学东的家住在上江市的一处普通的居民区,当他怀着急切的心情登上自家的楼梯并扭开家门时,立即朝里面喊一声:“淑珍!”

    开始,里面鸦雀无声。

    程学东以为妻子不在家,反倒松了一口气,立即把随身携带的物品放在客厅的地板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乘坐一宿的火车,几乎没有睡意,现在睡虫袭到脑门了,在精神放松的情况下,要趁机打个盹,但又不想回到卧室里,好像一边休息并一边等谁。

    咯吱!

    不到一刻钟,在这套两居室的家的其中一扇卧室门被推开了,正处于朦胧状态的程学东猝然睁开了眼睛,当瞥了一眼发出动静的那扇卧室房门后,惊得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淑珍你在呀?”

    就在卧室的门口,一个中年女子正用手扶着门框跟程学东对视。她,一副病容,身穿一套贴身内衣,身躯显得极为虚弱,需要手扶着门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的病躯吹倒。

    这个中年女子正是程学东的妻子王淑珍,也曾经是一名天文学家,并跟程学东是同学兼同事,但她因为身体原因,早早就病退了。她面对程学东的质疑,掩饰地一笑:“我趁你不在家,就懒一会床。”

    程学东不由抬头瞥一眼悬挂在客厅墙上的挂钟,时间显示是9:15。

    “淑珍,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程学东一副关切地奔过去,一手扶着妻子,另一只手抬起来触摸她的额头。

    “啊···这么烧呀?”

    王淑珍赶紧抬手把丈夫的冰凉大手移开:“是你的手太冷了。”

    “是吗?”

    程学东试探着把那只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很凉的感觉。虽然外面寒风刺骨,但自己已经走进家门好一会了,手的温度已经恢复过来了。

    “不对,你还是烧,体温计呢?”

    王淑珍一看丈夫要把自己往卧室里搀扶,赶紧用另一只顶住门框:“学东不要···我有话要问你···快扶我到外面沙发上坐!”

    程学东了解妻子的性格,从她那种虚弱而又坚决的语气便知,自己如果不率先说明回来的原因,她是不会罢休的。

    “淑珍慢点。”

    程学东只好顺着妻子的性子,小心翼翼地往沙发处搀扶她。

    王淑珍这时显得很坚强,摆脱丈夫两只手的其中一只:“我没有那么脆弱,你不必如此紧张。”

    程学东等把妻子扶着坐到了沙发上,不由苦笑:“你还说自己的身体能扛住呢,还说什么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要坚持每天上午出去锻炼一下。当我刚回家时,还以为你真的出去晨练了呢,原来你已经虚弱到这个样子了,敢情前些日子一直在掩饰自己的病情。”

    王淑珍淡淡摇头:“看你说的,我好像有意撵你走似的。我的身体就这样了,偶尔出现一点反复是很正常的。”

    程学东在妻子示意下,也慢慢坐下来,不过又关切地询问:“你昨晚给自己注射胰岛素了吗?”

    王淑珍轻轻点点头:“嗯,你交待的事情,我哪敢怠慢呀?”

    程学东又苦笑摇头:“你还能听我的话?这都是医生交待的。”

    王淑珍这时回归正题:“学东,你怎么只去一天就回来了?是不是南老师不让你参加呀?”

    程学东眉头一皱,迟疑了好一会才轻声表示:“他已经同意我的请求了,并特批我回来再安顿一下家里。”

    “哦,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又愁眉苦脸的?”

    “淑珍···我一看到你这副样子···就···”

    “学东!”王淑珍赶紧打断丈夫,“我早说过了,我这种病是不死不活的慢性病,既治不好又死不了的,不能总耽误你的事业吧?”

    程学东一副纠结:“可是···这项工程周期太长了,要持续好几年,甚至十年以上呀。”

    王淑珍先是一愣,神态微微变色,随即却淡然一笑:“这项工程是国家的大工程,制造周期当然要长呀。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我恐怕要忙得无法照顾你了。”

    王淑珍显得不以为然:“我早说过了,不用你来照顾。”

    “咳咳咳!”

    王淑珍这时忍不住咳嗽起来了。

    “淑珍!”

    程学东赶紧轻轻拍打几下妻子的后背,随后起身去帮妻子倒一杯温开水。

    王淑珍似乎渴坏了,立即振作精神把一杯温开水一饮而尽——

    “淑珍慢点。”

    程学东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妻子,同时露出一副矛盾的表情。

    王淑珍觉察出丈夫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于是在稳定一下情绪后,断然表示:“学东,你明天就再返回去工作吧。我说过了,自己能照顾自己!”

    “不行!”程学东的态度也很坚决,“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是不会走的!”

第6章父母传奇之婚姻

    王淑珍愕然瞪着丈夫:“学东···难道你要在南老师跟前出尔反尔吗?”

    程学东一惊,赶紧解释:“南老师给了我半个月的假,我必须先陪你看看病再说。”

    “我的病就这样了,只要静养就行了,还看什么看?”

    程学东并不妥协:“不行。假如不把你的病查清楚了,我不会走得踏实的。”

    王淑珍一看老公很执着,便只好让了一步:“那好吧,我明天就让你陪我去一趟医院。”

    程学东点点头:“嗯,这就对了嘛。我立即给你做饭去。”

    不料,王淑珍挣扎着站起来:“你刚下火车,一定很累,还是我去做饭吧?”

    程学东双手一按妻子的双肩,生硬地把她的病躯按回到了沙发上,并发出不容置辩的语气:“你要乖,好好坐在这里等我。”

    王淑珍今天的身体情况确实不争气,便只好由丈夫了。

    虽然客厅里的温度足够高,但程学东还是担心妻子穿得太单薄,又回到卧室找了一件妻子的外套帮她披在身上。

    王淑珍开始配合了程学东,乖乖地接受了外套,可等丈夫一转身进入了厨房,她立即甩掉了披在身上的外套。原来,她体内烧得很厉害。

    程学东在厨房忙碌了半个小时,便把饭菜都闷到了锅里,在它们没熟之前,又回到了客厅里。不过,他的手里多了从冰箱里取出的针管和药水。其实,那小瓶药水根本不是药水,而是胰岛素,是一种生物制剂,需要在低温环境下保存。

    “淑珍,饭前要注射胰岛素。”

    王淑珍点点头,立即把衬衣的袖子高高地挽起来,一直褪到了胳臂上。

    程学东的手法就像是一个娴熟的护士,利用针管从小瓶里抽出一定量的生物制剂后,又把它注射在了妻子的手臂上。等他拔出针头,又用药棉仔细在针孔附近揉了揉。这时候,他可以清晰看到妻子手臂上布满了针孔。

    “淑珍···你受苦了···”

    王淑珍望着丈夫那副怜惜的目光,却嫣然一笑:“我的前世一定是个恶人,轮到今世遭到报应了,要经受这千疮百孔的惩罚。”

    “你别胡说,咱们都是科学家,压根不能相信前世来生。”

    王淑珍赶紧点点头:“嗯,你说得对,我是病糊涂了,今生遇到你这样的老公,就是我的福气,就算每天挨点皮肉之苦也算不了什么。况且,你扎针让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程学东又怜惜道:“我真想天天守在你的身边,真不忍心眼看你自己给自己打针。”

    王淑珍被注射胰岛素后,精神瞬间好了起来,立即起身去餐厅布置餐具。程学东立即如影相随,并试探劝阻:“淑珍,你还是歇着吧,一切由我呢。”

    王淑珍执着地坚持:“不,我现在既然是一名家庭主妇了,就应该多照顾自己的家人。而且,要习惯你们不在时自己能照顾自己。”

    程学东劝阻不成,便跟着妻子的节奏忙碌。

    “你刚才做饭够辛苦了,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程学东一看妻子丝毫充满了活力,便只好由她的性子。

    不过,他离开餐厅后,就又转入了另一扇房门。

    这也是一间卧室,不过,墙上却悬挂着一两张相片。其中一张是一个老者模样的人,他就是刚刚病逝不久的程学东的老父亲程觉。原来,这就是程父生前的卧室。

    程学东端详一会父亲的照片,逐渐把目光转移到毗邻的那张照片上。这是一个旧照片,一个年轻女子的娇容呈现其中。原来,这名年轻的女子就是程学东的母亲。由于她离开得早,永远把自己定格在青春的瞬间。

    程学东望着比自己还年轻很多的母亲照片,不由模糊了双眼。他从小是被父亲一把屎一把尿喂养大的,从来没有体会到母爱,但却知道父母之间的感情。父亲不止一次向他讲述当年与母亲的故事。那是一段令程觉刻骨铭心的传奇爱情。

    程学东望着母亲的照片,耳边却响起了父亲讲述的故事,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半个世纪前的战争年代——

    程学东的母亲芳名叫李静娜,在解放前出生在一个官宦人家,毕业于一所名牌女子师范大学,称得上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可还没参加工作,就被父亲召回了老家临阳完婚。原来,她从小就被家里定了娃娃亲。男方是她从小青梅竹马的伙伴,感情基础不错。于是,她欣然接受了父亲的安排。

    李静娜当时的男人叫柳玉虎,是一名军人,可惜的是他是当时国军的少尉营长,而且正是人民解放军突破长江防线,席卷残云般的攻势背景之下。当时,人民解放军还没有攻到临阳,柳玉虎当时是顽固派的代表,带领他的部队要据守他的家乡临阳,要负隅顽抗到底。

    柳家跟李静娜的家庭是故交,柳老爷子一看儿子铁了心要跟解放军血战到底的决心以下,在劝阻的情况下,便请求李静娜的父亲提前把李静娜嫁过来。

    原来,柳玉虎是柳家的独苗,柳父担心儿子会遭遇不测,便想让李静娜留下柳家的一点血脉。万一儿子在对抗解放军的战役中阵亡了,自己也能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李静娜的父亲很体会柳父的良苦用心,由于当时对形势的误判,便答应了柳家的请求。

    当时的柳玉虎正率领他的部队在临阳的外围构筑工事,本来对家里督促他回城里完婚并不接受,但又考虑到好几年没见自己的未婚妻了,终于请了一天假,带领两名随从回到了城里的家中。

    家里人都等急了,不由分说让他扒掉那身军服,换上了一套新郎的服装,同时派出接亲的队伍去李家迎亲。

    李静娜当时也刚刚从外地的女子师范学校回家没两天,本想先见一见她的未婚夫,但由于战火已经逼近临阳了,柳玉虎所处的前沿阵地已经被危险笼罩,家里人为了她的安全起见,并没有同意她去前沿阵地见未婚夫一面。就这样,她在没有跟柳玉虎有任何接触情况下,就稀里糊涂地被接进了柳家。

    经历一番繁琐的礼仪后,在当天晚上,她终于在柳家的洞房里跟柳玉虎见面了。

    当她被柳玉虎揭开盖头后,带着含羞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新郎官。

    柳玉虎称得上一个地地道道的军人,即便脱下戎装,也是一个硬朗的男人形象,由于形势所迫,他最近一直紧绷着神经,保持一副肃然的表情,即便在婚礼上也鲜有笑容,直到现在见到他的新娘真容了,才露出一副柔情。

    “静娜,是你吗?”

    李静娜款款深情地凝视着眼前玉树临风的男人,却发出嗔怪的语气:“你瞎问什么?我不是静娜是谁?”

    柳玉虎不禁发出感叹:“静娜,咱们已经有五年没见了,没想到你一晃就变成大姑娘了,而且是女大十八变,漂亮得让我不敢相信是真的了!”

    李静娜心里一甜:“你真觉得我好看?”

    “嗯,你是我见过的最美新娘。”

    李静娜显得美滋滋的:“玉虎哥,谢谢你的夸奖。”

    不料,柳玉虎的表情突然绷紧了:“静娜,你在这个时候真不该过门。”

    李静娜脸色一变:“玉虎哥···难道你反悔了吗?”

    柳玉虎连连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目前党国正处于为难之际,而共军的大军压境,咱们临阳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我怕让你守寡呀。”

    李静娜的脸色也暗淡下来,迟疑一会,才轻声讲道:“其实,你爹让你把我娶进门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将来会有什么不测。”

    “唉,你真是一个傻丫头,明知道是这种情况,为什么还要答应呢?”

    “玉虎哥,我不懂什么战争,但你早已经扎在我心里了。所以,为了你,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柳玉虎充满感激的目光凝视她美丽的面容很久,不由苦笑道:“你真是太傻了。”

    “难道你不傻吗?明知道解放军不好对付,却为什么要跟人家死抗呢?我从学校回来,这一路上听说人家所到之处简直是势如破竹。”

    “哼,那是那些贪生怕死的党国败类不抵抗造成的。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永远玉石俱焚和血战到底的勇气,就不会让共军进展这么快。”

    李静娜很是不解:“既然你的同僚都不抵抗,就凭你一己之力岂不是以卵击石?”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玉虎哥,如果你能听我的劝,就赶紧离开队伍,当一个普通老百姓算了。”

    “不行!”柳玉虎坚决地摇摇头,“党国对我柳玉虎有知遇之恩。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报效党国。”

    李静娜仰望着她的新郎坚毅的表情,先是一怔,随即也信誓旦旦:“那好,我争取怀上你的骨血,万一你牺牲了,柳家也后继有人。”

第7章父母传奇之临阳鏖战

    柳玉虎怔怔地俯视他的新娘:“难道你真愿意为我献身?”

    “嗯。”

    柳玉虎望着她那副执着的表情,不由心里一热,伸手把她从床边扶起来。

    砰砰砰!

    就当柳玉虎即将做出下一步反应的时候,突然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

    李静娜浑身一颤,吓得扎进了柳玉虎的怀里。

    柳玉虎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抱住她的娇躯,并把目光紧张地投向了房门。

    “卫兵!”

    随着他的一声叫喊,一个随从推门而入,并向他行一个军礼:“报告长官。”

    柳玉虎眉头一皱:“外面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报告长官,好像是共军的探子混进城了,警察局的兄弟正跟他们交火。”

    柳玉虎听完随从的汇报,立即一摆手:“你先出去等我。”

    “是!”

    李静娜随着那名卫兵的退出,不由惊愕地瞪着她的新郎:“玉虎哥,难道你要走吗?”

    柳玉虎露出无奈的表情:“共军的探子混进城了,这说明距离他们的攻击不远了。如今国军士兵人心惶惶,我必须赶紧回去压阵。万一共军趁我这个指挥官大婚时进行突然攻击就麻烦了。”

    李静娜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但也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子,明白军情的紧迫性,稍微迟疑一下,立即回身奔向床头的一个红包裹。那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物品。

    柳玉虎一愣,怔怔地望着他的新娘背影,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

    李静娜很快从红包裹里取出一只精美的荷包,并回身重新面对她的新郎:“玉虎哥,拿着。”

    柳玉虎接过荷包一看,在不到一个巴掌大的精美荷包上,刺绣着一对鸳鸯,还有‘静娜’两个字。

    “静娜,你这是?”

    “玉虎哥,这是我在学校时亲手绣的。你带上它,就如同我陪伴在你身边一样···”

    柳玉虎一听她的语音有些哽咽了,便赶紧把荷包揣到怀里:“谢谢静娜,我会时时刻刻把它贴在心上,因为它就像我的平安符一样。”

    李静娜鼻子一酸,留下了心酸的泪水,只能跟她的新郎依依惜别。

    再说解放军方面,负责解放临阳的是四野某师,并且陆续到达了攻击地点。

    攻城的指挥官就是李延青师长,此时在临时的指挥所利用望远镜观察对方的防御阵地,并不时皱一皱眉头。

    这时候,一个参谋进来向他报告:“报告李师长,负责进城的侦查员小张回来了。”

    李延青一愣:“小张回来了?那小刘呢?”

    参谋垂下了头:“他们在侦查过程中被敌人发现了。小刘为了掩护小张突围···”

    参谋的话讲到这里,便说明了一切问题。

    李延青气得狠狠抡拳砸了一下掩体的沙袋:“可恶!”

    陪同他身边的一个年轻指挥官情绪激昂:“我们要消灭这支反对派,不能让烈士的血白流。”

    李延青瞥了一眼他的年轻部下,他是一个年仅二十岁的连长,因为作战勇敢而在入伍不到一年便被提拔为一个基层指挥官,并深得李延青的赏识。他就是程觉。

    李延青心里一动:“小程,我如果命令你们连为突击队,你有信心拿下敌军前沿指挥部吗?”

    程觉顿时打一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李延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程,对手的实力不容小视。他们人数不多,可既不投降也不逃跑,就说明是一伙亡命徒。你们突击队千万不要大意。”

    “请首长放心,我军所到之处,成千上万的反对派一都望风而逃,这支小股反对派还想螳臂挡车,只能自取灭亡。”

    李延青不禁乐了:“你小子没啥文化,居然学会说‘螳臂挡车’这句成语了。”

    程觉也嘿嘿一笑:“我听首长们经常用这句话来形容要做顽抗的反动派,所以我就学会了。”

    “嗯,真是孺子可教也。等到革命胜利了,我一定安排你去学习文化知识。”

    “报告首长,我就算不识字,也照样能打胜仗。”

    李延青一蹙眉头:“革命胜利在望,我们的仗就快打完了。将来要建设咱们的新中国了,没有文化怎么行?”

    程觉一怔,随即敬一个军礼:“我听首长安排。”

    李青延满意点点头:“嗯,我们解放临阳城的战斗就快打响了,你们连和其他兄弟连队都做好攻击准备,等到我们的一番炮火轰击后,立即拿下敌人的阵地。”

    程觉二话不说,又向李延青敬礼后,转身离开了前沿指挥部。

    当天下午三点,总攻的炮声打响了——

    随着震耳欲聋的隆隆跑声,对方的阵地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准备率队攻击的程觉见状,不由乐了:“嘿,真是过瘾。如果这样轰下去,咱们冲上去只能为这些反动派收尸了。”

    果然,解放军的强大炮火瞬间摧毁了柳玉虎精心修筑的工事,扔下大量尸体后,他被迫率领残部收缩到内线工事,准备做最后的顽抗。这里,距离临阳的城区很近了,已经不适合利用炮火攻击了,这给程觉率领的突击队施展的机会。经历一番艰苦的攻坚战,他们用血的代价逐步蚕食敌军构筑的堡垒。

    柳玉虎已经挂彩了,率领不足三十人的残部退入一个二层商铺里,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他已经做好了为他的党国玉碎的准备,但在慷慨之间,心里又放不下他的新娘,时时掏出怀中的荷包,把它端在手心里端详,并且双目真情流露。

    这栋二楼里还有店老板和他的家眷们,由于他的商铺正处于临阳的战略要塞,之前已经被国军动员疏散了,但商店老板舍不得这一片大好家业,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留了下来。结果,他的商铺成了国军抵抗的最后一个堡垒。

    当柳玉虎率领他的残部败退进来时,他和他的家眷都吓傻了,做梦没有想到他的店真的变成了战场。

    柳玉虎一看这个店的主人还在,不由阴沉着脸质问:“你们为什么不提前离开这里?”

    店老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柳玉虎跟前:“长官饶命···放过我们吧···”

    柳玉虎眉头一皱:“谁想要你的命了?现在趁共军还没有包围这里,赶紧给我滚!”

    “是是是,我们马上滚。”店老板如获赦令,立即招呼他的老婆孩子以及店里的伙计们往楼门外跑。

    “等一等。”

    不料,就在这个关头,柳玉虎的副官持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店老板顿时双腿发颤:“长···长官想干什么?”

    副官狞笑道:“你们还是别走了,就老实呆在这里吧。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店老板被吓傻了,连忙摆动双手:“不不不···您还是放我们走吧···”

    柳玉虎这时颇感意外:“老王,你搞什么名堂?”

    副官赶紧走到他的跟前,并把嘴凑近他的耳朵:“营座,这栋小楼虽然看似坚固,但也扛不住共军的几颗炮弹。咱们不如利用这些人做人质,令共军投鼠忌器。”

    柳玉虎把眼睛一瞪:“你胡说什么?共军的炮弹都落到了我军外线阵地上,哪有一发击中内部工事的?”

    “唉,你当初就该听我的劝告,把所有的弟兄们都撤到内线,结果让那么多好兄弟充当了共军的炮灰。”

    柳玉虎一副悲怆:“我当时是考虑怕误伤乡亲们,才选择跟共军在城外决战。但没想到共军居然动用了炮兵···我对不起这帮弟兄们···”

    “营座别伤心了。共军虽然不用炮了,但他们的攻击力还是很恐怖的,居然用人弹摧毁了咱们那么多的工事。我们要想跟共军相持下去,就必须利用这些老百姓做盾牌。”

    柳玉虎的脸色又严厉起来了:“老王,亏你知道他们都是老百姓,居然想出如此卑鄙的办法来。他们可是咱们的相亲们呀。我们就算都拼光了,也不能连累家乡父老。”

    副官被他一阵训斥后,只好悻悻地退开了。

    这时候,楼外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原来,解放军已经兵临楼下,并跟退守楼内的柳玉虎的部下交火了。

    柳玉虎高喊一声:“立即停火!”

    他的人立即停止了射击,都回头怔怔地望着他。

    柳玉虎瞥了店老板一家后,就沿着楼梯迈上了二楼,利用一扇窗口向外面喊话:“共军弟兄们,先别打了。”

    负责攻坚这栋小楼的正是程觉率领的他的连队。在之前的惨烈的战斗中,他的部下已经伤亡大半。他已经杀红了眼,恨不得立即杀光这些反动派为战友们报仇。不过,他还是理智地遵守解放军的纪律,当敌军又是停火又是喊话后,他也抬手约束战友们停火。

    柳玉虎一听对手停止射击了,便趁势继续喊道:“我要跟你们的长官通话。”

    程觉一听,还以为对方终于要缴械了,便大声讲道:“我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连长。你们是要投降吗?”

第8章父母传奇之战死

    柳玉虎把眼睛一瞪:“你们简直就是做梦!我柳玉虎宁愿做一名战死的军人,也不做投降的孬种。”

    程觉一听对方自称是柳玉虎,顿时眼睛一亮:“好呀,原来你就是柳玉虎呀,算你有种。你既然不肯投降,那还费什么话?”

    “一些老百姓被困在这里。我想跟贵军协商一下,是否可以为他们留下一条逃生之路?”

    程觉一听到柳玉虎的解释,感到很意外:“老百姓?真有老百姓在里面?”

    “哼,请你开开眼,我退守的这座建筑是军事上用的工事吗?”

    “既然不是军事工事,那你为什么躲在里面顽抗?难道想让老百姓当牺牲品吗?”

    “这座建筑虽然是民用设施,但它正好处于战略要塞。所以,我不得不把它征用为军事上的堡垒。”

    程觉又质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点疏散那些老百姓?”

    “我已经提前命令他们撤走了,可等我们退守到这里后才发现他们居然还没有走。”

    “难道你们之前没有占据这里吗?”

    “我为了城中的数千名百姓免于战火,本想跟贵军决战在城外了,但不料贵军为了一座区区的临阳城,居然动用了强大的炮火。所以,我不得不率领幸存的部下退守内城。”

    “你既然想让千百生灵免于涂炭,为什么不开城投降?”

    “哼,我堂堂一名党国军人,怎么能向党国的敌人投降?”

    程觉思忖一下,不禁发出质疑:“我怎么肯定你们放出的是老百姓?”

    “他们不可能是我们的人,因为他们老少妇孺都有。信不信由你。”

    柳玉虎随即又补充一句:“贵军不是讲究军民鱼水情吗?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无辜的百姓。”

    程觉朗声回应:“那好吧,请你们把他们放出来吧。只要我们验明他们不是军人,就不会为难他们。”

    柳玉虎不再搭话,返身走下楼梯的一截,并冲楼下的部下一挥手:“开门放他们出去。”

    副官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违背长官的意愿,只好吩咐士兵开门放人。

    店老板赶紧歇着老婆孩子并在店伙计的护送下,仓皇逃离这栋小二楼。

    楼里楼外的双方军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谁都没有贸然射击。

    程觉等店老板的一家人走到己方控制的区域,这才迎了上去:“你们真是老百姓吗?”

    店老板一副苦笑:“长官,您看我们一家老少像当兵的吗?”

    程觉先看看店老板的女人和孩子,又审视一下两个吓得哆里哆嗦的店伙计,便一挥手:“你们赶紧离开危险之地。”

    店老板不由回头张望一下自己的店铺,又向程觉发出请求:“求长官一会开战时,尽量不要损坏我的房子好吗?”

    不等程觉表态,他身旁的战士发出了愤怒:“你还好意思提这个要求吗?你家的房子已经成为我们解放这个城镇的最后绊脚石,已经有很多战友倒在了楼外。假如允许用炮轰,我恨不得立即把它夷为平地。”

    店老板吓得一吐舌头,再也不敢吱声了。

    程觉感觉到他的兵恐吓到店老板了,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店老板毕竟放不下自己的财产,吩咐他的伙计护送老婆孩子先撤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则躲在进攻的解放军后面,要看看双方较量的最后结果。

    一场惨烈的战斗又打响了。

    柳玉虎借助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占据了上风,连续打退了程觉指挥的多次进攻。

    程觉眼看自己的战友一排排倒在冲锋的道路上,顿时急红眼,同时不得不发出命令:“停止进攻!”

    这时候,兄弟部队已经肃清周边残敌,逐渐向这里靠拢。

    程觉对后续赶到的团长表示:“我们不能让战友们做无谓的牺牲了,应该立即开炮炸平这栋楼。”

    不料,团长摇摇头:“炮弹可不长眼睛,万一落到其他民房该怎么办?”

    程觉连忙提议:“我们可以让附近的老乡们疏散呀。”

    团长还是摇摇头:“不行,战场现在这么乱,已经给当地的老乡们造成极大的恐慌。假如我们去敲门,会给他们造成更大的惊吓。我们是来解放他们的,不是来惊扰他们的。”

    程觉一脸无奈:“那我们该怎么办?”

    团长沉吟道:“如果我们组织战士们一起往楼里冲锋,利用人海战术倒是可以突破对方并不算密集的火力。我估计对方弹药已经不多了。”

    程觉有点急了:“不行!咱们的战士牺牲够多了,难道还要让他们充当人体盾牌吗?”

    团长的面孔一沉:“那你说该怎么办?如果我们不立即肯下这块硬骨头,就不算彻底解放临阳,这会打乱我军随后的部署。”

    程觉把牙一咬:“既然不能让炮轰,那我们就用炸药炸。”

    团长经过一番考量,便欣然点头:“小程连长,你这个主意好,假如我们集中炸药堆满楼下,就不怕不把这栋楼炸上天。”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集中炸药包呀。”

    就当解放军集中炸药包准备最后一搏的时候,那个一直在暗处观察的店老板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拉住程觉的胳膊:“求长官高抬贵手吧···这可是明清时的古建筑呀···”

    程觉早就看出这栋楼的年头不少了,不由狠狠甩开店老板的手:“你给老子滚开,它已经让我失去了太多的战友,就算是唐宋的古建筑,我也要让它炸上天。”

    店老板不由扫视一眼遍地的尸体,纠结了一会,才轻声讲道:“其实···这栋楼里有一条秘密通道···”

    程觉听罢,一把抓住店老板店胳膊:“此话当真?”

    店老板被他粗鲁的举止吓住了,战战兢兢地点头:“它···它的出口就···就·在前面那条街里···”

    程觉有些气急败坏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店老板一副愁眉苦脸:“里面的那位长官其实挺仁义的···我···不想出卖人家···”

    “娘@的,你憋到现在咋说了?”

    “我···我没有料到里面的长官能扛这么久···”

    程觉不想跟他再纠缠什么,含泪望一眼遍地的牺牲的战友遗体,然后一推店老板的肩膀:“你还不快给我带路?”

    团长赶紧叫住了正要押店老板离开的程觉:“程连长别急,咱们再好好研究一下。”

    “没什么可研究的,我立即带领几名战友从密道潜入进去,把那些狗娘@养的一锅给端了。”

    团长又把脸沉了下来:“简直是胡闹。万一被他们觉察到怎么办?”

    程觉一怔:“那您说该怎么办?”

    团长当即表示:“等你们进入密道后,先潜入入口处,不要盲目出去,等上面响起激烈的枪声。你再带领战士们冲进去。”

    “团长,难道您想利用佯攻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吗?”

    “对头。我要让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你们再给他们来一个中心开花。”

    程觉狠狠地点点头:“咱们就这么办!”

    结果,程觉利用密道,并在团长配合下,成功地潜入了楼里,把毫不觉察的守军全都用枪给突突了。这场攻坚战才算画上句号。

    再说李静娜还守着城里的柳家,却得知解放军已经破城了。柳家上下早就做好了准备,立即开私家车仓皇外逃——

    李静娜并没有跟柳家人一起逃离临阳,而是奔向了还在响枪密集的那个店铺。结果,她晚了一步,枪声已经彻底结束了,并从出来看热闹的百姓嘴里得知她的新郎已经战死在那栋二楼里了。她闻讯噩耗,当场就昏迷过去了。

    程觉在清理战场时,从死尸里找到了柳玉虎的尸体,竟然发现他死后手里依旧牢牢攥着一个精美是荷包。程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从死者手里把荷包抢下来。可惜,他识字太少,还不认识精美荷包上的‘静娜’二字。不过,他猜测到这位对手的儿女柔情一面,便决定把他厚葬。因为作为对手,他还是很敬重柳玉虎具有的军人血性。不过,当他命人抬走柳玉虎的死尸时,并没有把荷包随他的尸体送走,而是当中战利品一样把它装进自己的腰包里。他也许是太喜欢荷包上的精美图案了。

    当他走出楼时,突然发现战场的边缘围拢一群人,有当地的老百姓,也有自己的战友。他不明其故,信步走了过去。从此,便拉开了他与李静娜的一段仇侣般的恩怨情仇——

第9章父母传奇之杀夫仇人

    当程觉分开人群一看,居然发现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子昏倒在其中,不由大感意外,仔细一检查她的身体,并没有中弹的痕迹,也没有一点血迹,就这样莫名昏倒在地。

    “这是谁家的姑娘?”

    程觉感觉这个年轻的女子太不适宜出现在这种场面里,不由向周围左顾右盼。

    昏倒的女子正是李静娜。她自从在柳家这短短两三天里,因为牵挂前线的柳玉虎,几乎没吃没喝没睡,尤其解放军进攻的炮声一响,她更加坐立不安了,可是经历一番煎熬之后,等待她的只有噩耗。所以,她无论在身心上,还是在精神上都彻底崩溃了,已经很难唤醒她了。

    围观的百姓虽然都是城里的居民,但对李静娜并不熟悉。毕竟,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平时就很少露面,更何况去外地读书多年。

    程觉一看周围的百姓没有人来认领她,而她又急需急救,便不敢怠慢,立即俯身把她的娇躯抱起来,并往收治伤员的临时野战医院跑去——

    李静娜睁开双眼时,已经躺在解放军的野战医院了,在一个大厅里,躺满了伤员。

    由于在攻克临阳的战斗中付出了很高的代价,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也多,所以,野战医院就征用了临阳城里最大的一个货仓做临时医院。

    “姑娘,你终于醒过来了。”

    程觉还没有走,因为这里有许多伤员都是他手下的兵,起码要安抚一下,当听到一名女护士发出惊呼,也循声走过来。

    李静娜挣扎着抬起虚弱的身躯,四周打量一下:“这里是哪?”

    女护士回答:“这里是我们解放军的医院。你在外面晕倒了,被我们的同志送到这里了。”

    当女护士一看程觉走过来,便向她一努嘴:“你看,就是这位同志把你送过来的。”

    李静娜不由跟程觉四目相对,发觉这位年轻的军人很英武,看自己的眼神很友善,但想到这是一只杀手自己男人的军队,脸色露出一丝幽怨。

    程觉一看她的气色不对,不由俯下身来:“姑娘是谁家的?为什么会跑到战场上去?”

    李静娜刚想回答自己的柳玉虎的妻子,但一想到对方可能因为自己的敌方的家属而对自己不利,便一转念:“我的父亲叫李翰林。”

    “李翰林?李翰林是谁?”

    李家在临阳算是大户人家,李翰林更在本地无人不晓,但程觉又怎么能认识?

    李静娜只好进一步说明:“我家住西海子大街12号。”

    程觉对临阳的地理也不熟悉,对李静娜刚才的交待是一只耳朵听,另一只耳朵冒了,但听出她的本地人,便好奇道:“刚才炮火连天的,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躲在家里,怎么跑到战场上去了?”

    李静娜眼眶里噙满了苦涩的泪水,但有苦难言。

    程觉看出这位漂亮的姑娘似乎有满腹苦衷,自己一旦追问下去,可能会触及她更深的痛处,于是就住口了。在他看来,眼前的弱女子不会是什么危险人物,于是转头交待身边的女护士:“等这位姑娘好一点,你们就通知她家里人过来领人。”

    “好的。”

    女护士跟程觉很熟悉,知道他的战斗英雄,又是刚从战场下来,便忍不住好奇:“程连长,这场仗打得痛快吗?”

    程觉心情难言舒畅,只能含糊一声:“还行,总算歼灭了这伙负隅顽抗的反动派。”

    “哦,你们活捉了守城的反动派的将领了吗?”

    程觉鼻孔一哼:“那个家伙叫柳玉虎,是一个极其顽固的家伙,害得我们牺牲了很多的战友,已经被我当场击毙了。”

    李静娜在旁听得仔细,惊骇得差一得没被过气。还好,程觉和身边的女护士都没留意她。

    女护士几乎难以置信:“真的假的?你居然能亲手击毙柳玉虎?”

    程觉为了让女护士信服,便顺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精美的荷包:“你看,这个荷包就是我从那个家伙身上搜到的战利品。这上面还有两个字呢。”

    女护士一看荷包太漂亮了,不由伸手接过来仔细欣赏。

    李静娜看在眼里,很想扑过去抢回自己的东西,但可惜她的虚弱身子不争气,只能悲伤欲绝看着这一幕。

    程觉这时变得有些得意:“我没吹牛吧?这上面的字应该跟柳玉虎有关系吧?”

    女护士点点头:“嗯,这两个字是‘静娜’,好像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可能是柳玉虎的女人或者是他相好的送给他的信物。”

    程觉鼻孔一哼:“但愿那个家伙还没结婚,否则世上就多了一个寡妇。”

    李静娜听了这句话,娇躯顿时一颤,又背过气去了。

    “静娜,快醒醒!”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唤醒。当她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父亲还有哥哥。原来,野战医院已经通知李家来领人了。

    李静娜浑身一激灵,立即挣扎坐起来。

    李父赶紧扶住女儿:“静娜慢点。”

    “爸爸,您们怎么来的?”

    “哦,是解放军救了你,并通知我们过来领你回家。”

    李父讲到这里,同时向身边一位外穿白大褂的中年军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李静娜毕竟醒过了一次,了解到所发生的一些情况,于是打起精神,来回扭动脖子,四处寻觅程觉的身影。

    李父愣住了:“丫头你想找谁?”

    李静娜因为找不到程觉,便急切地询问:“那个男的呢?”

    “哪个男的?”

    “就是···”

    李静娜本想说杀害我夫君的凶手,但理智提醒她,如果一旦把这句话讲出口,会带来难以挽回的后果。

    女护士这时正好赶过来,一看她又苏醒了,显得很欣慰:“姑娘是在找那位救命恩人吧?”

    “救命恩人?对对对,就是找他!”

    此刻,李静娜报仇心切,一定不能让杀害自己新郎的凶手脱离自己的视线。

    女护士哪里明白她是这样心理,依旧笑吟吟地回答:“你就是别找他了。他早回部队了。”

    李静娜显得很沮丧,但又不甘心:“他是谁?”

    “他叫程觉,是解放这座城镇的英雄,也是855团的一个连长。”

    李静娜等女护士兴高采烈地介绍完,心里不由默念:“程觉?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李父同意猜测不透女儿的心理,赶紧表示:“这位长官医生说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营养不良,跟爸爸回家好好调理一下就好了。”

    李静娜事到如今,只能由父亲和兄长接自己回娘家。

    等回到了娘家,李父这时郑重地向女儿忏悔:“闺女,是爸爸糊涂,差一点害了你。柳家已经逃走了,幸亏解放军是仁义之师,把你给救下了。你就当没有柳家这码事,还是我李家没出阁的闺女。”

    李静娜黯然摇摇头:“怎么会没这码事?玉虎哥已经深深扎在我的心里了。”

    “丫头,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当场你嫁过去很匆忙,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千万不要因为柳玉虎而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呀。”

    李静娜显得很坚贞:“不,我已经是玉虎哥的女人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发誓要手刃仇人,为玉虎哥报仇血恨!”

    李父吓了一吓了一跳:“丫头千万不要呀。我现在才懂得柳玉虎对他的党国就是愚忠,如果不是他,就不能白白牺牲国共双方这么多士兵。他就是咱们临阳的罪人呀。”

    “难道失败者就都是千古罪人吗?在我心目中,他就是一个大英雄!”

    李父叹了一口气:“丫头,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都到了这个份上,咋还如此糊涂?如今解放军得天下可是大势所趋呀。柳玉虎自作孽不可活,你难道甘心做他的陪葬品吗?就凭你一个弱女子还想找解放军的一个军官报仇,简直比柳玉虎还自不量力!”

    “我不关心政治,只想为我的男人报仇,对那个程觉也没有国恨,只有家仇!”

    李父一看女儿太固执了,自己一时还说服不了她,便只好作罢,但他要把女儿牢牢禁锢在家里,不允许她出去惹是生非。

    可是,李家并不是牢房,李静娜也不是孩子,时间长了,又怎么能关得住她?

    当她养好了身子,趁家里对她看守松懈,便偷了家里的一些财物,偷偷地溜出了家门···

    可是,她在外面一打听,才知道程觉的部队已经南下了。她气得紧咬牙关,发誓要一路追过去,一定要手刃仇人。

    为此,她还特意购买了一把匕首,一路上用它防身,在关键时候用它刺入杀夫仇人的胸膛。

    可是,就凭她一个女子又怎么能追得上南下的解放军的部队?她终于迷路了,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太大了,别说是要找一个活人,就算是找一只军队都这么难。可她又不想回到临阳,认为自己如果自投罗网,就再难以脱身了。

    就当她举棋不定的时候,漫无目的地沿着一条公路行走的时候,突然从后面开来一辆大卡车,并主动停靠到她的身边。

    原来,驾驶员一看她一个女孩家孤零零地走路,担心她有危险,便停下来过问。

    “姑娘这是要去哪呀?”

    李静娜回身一看,才发现这辆大卡车是带蓬的,后面好像坐满了人。她心里不由一动,自己的双腿正乏,何不让这辆车捎个脚呢?

    “师傅,我就去前面的镇子,已经走累了。您能让我搭个便车吗?”

    其实,李静娜根本不清楚前面是什么地方,也担心自己独自走一条人烟稀少的路上会发生危险,只想尽快到一个人多的地方,最好遇到一家客栈落脚。

    司机是一个善良的男子,一看她是一个无助的姑娘,便没有多想,而是向她一摆动下巴:“你自己上后车厢吧。”

    李静娜携带自己的贴身包裹一绕到后车厢,才发现里面几乎坐满了青年男男女女,其中不少还是学生模样。

    他们是些什么人,要去什么地方?

    正当她满腹疑惑的时候,车厢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这不是李静娜吗?”

    李静娜的心里顿时一紧,循声望去,不禁暗道,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

第10章父母传奇之巧遇闺蜜

    “程雪华!”当李静娜从人群里寻觅到一个跟她同龄的女孩时,也发出了惊呼。

    那个呼唤李静娜的女孩立即起身靠向外车厢:“静娜,真的是你呀?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雪华···一言难尽呀···”

    原来,这个叫程雪华的女孩跟李静娜不仅是女子师范学校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最好的闺蜜。她俩平时无话不谈,彼此的家庭背影都了如指掌。此刻,已经漂泊好几天的李静娜正是人生中最无助的时刻,一旦遇到关系最好的闺蜜,就如同见到世上最亲的亲人一样。

    程雪华的眉头一蹙,立即吩咐车上的一个男生:“请你帮帮忙,把我的同学带上来。”

    那个男生自然不会拒绝帮一个美女的忙,并没有在车厢里拉拽李静娜,而是亲自跳下车,然后殷勤地往上托她的娇躯。

    程雪华则负责在车厢上拉拽李静娜的手。

    李静娜这时已经筋疲力尽了,几乎自己没做任何努力,完全靠别人外托里拽,才翻进了车厢里。

    当汽车再启动后,程雪华一边搂着靠在自己怀里的李静娜,一边悄声在她的耳边询问:“你怎么孤身一个人漂泊在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静娜刚刚平静一些情绪,又不禁哽咽起来:“我的丈夫被害了···”

    程雪华愕然瞪着她:“你的丈夫···”

    “我···已经结婚了···可他···却被解放军杀害了···”

    程雪华听到这里,感觉脑袋都大了,不由偷偷打量车厢里的其他人。还好,由于长途跋涉,所有人都很疲倦,谁都没有留意她俩之间的悄悄话。

    程雪华为了慎重,便暂时忍耐没追问下去,而是把她搂得更紧一些,让她有一个舒适的休息姿势。

    当天傍晚,这辆满载年轻人的大卡车终于停靠在一个市镇的客栈门口。整个客栈都腾空了,让着些经历长途跋涉的年轻人休息。

    程雪华通过交涉,并以李静娜生病为由,终于分到了一个小单间,正好与李静娜单独相处。

    李静娜自从逃出家门,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实在是困乏极了,很快一头扎在床上一觉不醒。

    本来有话要问的程雪华只好由她先把觉睡足了再说。

    凌晨三点的时候,李静娜终于苏醒过来,当发现程雪华正瞪着大眼睛凝视她时,不由诧异道:“雪华,难道你没睡吗?”

    程雪华缓缓摇头:“傻丫头,我还没弄清楚你的状况,能睡得着吗?”

    李静娜恍惚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程雪华单刀直入:“你说的丈夫难道就是那位参加国军的柳玉虎吗?”

    李静娜含泪点点头:“嗯···他死得太惨了···”

    “你说他被解放军杀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静娜平静一下情绪,便把临阳战役的情况详细向程雪华讲述一遍。

    程雪华越听越气,终于等李静娜讲完了,不由摆动小拳头狠狠一捶床角:“真是可恶!”

    李静娜先是一怔,随即附和:“确实是太可恶了。那个解放军军官不仅残忍杀害了玉虎哥,还夺走了我送玉虎哥的信物。我发誓要杀了那个解放军,并夺回我的东西。”

    李静娜说到这里,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包裹,并从里面取出那把匕首。

    程雪华愣住了:“静娜,你拿匕首干什么?”

    “你别担心,我只是让你看一看。我是准备用它手刃仇人。”

    程雪华不由苦笑:“就凭你用它就能杀得了那位解放军?恐怕你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李静娜抬手一挠头皮:“我知道很难成功,但也没有办法。可惜没有一把手枪。”

    “静娜,还是别动歪脑筋了,你是成功不了的。”

    李静娜以为闺蜜是为自己担心,于是又讲出另一套方案:“我还有一个办法,等追上那个解放军,我便以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而委身于他。他如果想占有我,自然就不会对我有所防范了。我可以趁机下手了。”

    程雪华感觉不可思议:“静娜,你难道想通过成为那位解放军的枕边人来对他下手?”

    李静娜俏脸一红:“为了报仇,我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了,还能顾及自己的名节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刚才就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梦到那个解放军对我见色起意,我趁他睡熟后,便拔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结果了他。”

    程雪华不由黯然摇头:“还好这只是一个梦,但愿永远不能成为现实。”

    李静娜有些迷茫了:“难道你为我担心?”

    “我是为你担心,担心你真做了傻事而让自己成为千古罪人。”

    李静娜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我会成为千古罪人?”

    “是的,柳玉虎就已经成为了千古罪人。难道你想步他的后尘?”

    李静娜强烈不服:“他是一名英雄,怎么会是千古罪人?”

    程雪华显得极为愤慨:“关于那场惨烈的临阳战役,我也听到了一些。这完全是那个柳玉虎为他那个党国的愚忠并逞个人英雄主义,结果造成了数以千计的生命为他殉葬。他简直是死有余辜,难道还不是千古罪人吗?”

    “你?”

    李静娜没有料到自己的闺蜜会如此抨击她的玉虎哥,气得把身子扭到了一侧。

    程雪花思忖一下,便把自己激动的情绪平复一下,耐心地对她讲道:“假如柳玉虎是为了抵御外敌入侵而战死沙场,那他不仅仅是名英雄,而且还是民族英雄。可他到底是为谁而战呢?如今全国就快解放了,人民就要当家做主了,有多少万的国军士兵顺应这一伟大的历史潮流而放下了武器,甚至纷纷参加解放军。而柳玉虎却逆历史潮流,妄想阻碍国家的解放进程。他其实就是反动派阻碍这伟大的解放历程的牺牲品。请问,他这样死值得吗?”

    经过程雪华的一番苦口婆心的讲道理,李静娜的思想终于产生了动摇,回想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不由黯然无语。

    程雪华这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假如你现在还分不清是非曲直,那就再往下看,历史会做出正确的结论的。”

    李静娜点点头:“好吧,我暂时不早那个解放军报仇了,但我还要找到他。”

    程雪华一愣:“为什么?”

    “我想要回我的荷包。”

    程雪华感到不可思议:“为了区区一个荷包,你值得去满世界找那位解放军吗?”

    李静娜俏脸一红:“你有所不知,根据我们家乡的习俗,姑娘家的荷包只能送给自己的男人。我的荷包在他的手里算是怎么回事呀?”

    程雪华突然噗嗤一笑:“假如你找到他,而他不肯把荷包还给你咋办?”

    “他凭什么不还呀?”

    “假如他喜欢上那个荷包呢?”

    李静娜一怔:“那我该怎么办?”

    “你要想不破坏家乡的习俗,就干脆真嫁给他好了。”

    李静娜的脸颊顿时涨红了,并嗔怒道:“雪华,我怎么可以嫁给他?你开什么玩笑?”

    程雪华突然一副郑重的样子:“我并不完全是开玩笑。你喜欢柳玉虎,不就是觉得他是一名英雄吗?其实,那位解放军才是真正的英雄呢。而你,最后终究需要一个男人照顾。难道还为了那个没有夫妻之实的柳玉虎受一辈子寡吗?”

    李静娜连连摇头:“我决不!我就算以后嫁给一个瘸子瞎子,也不会嫁给有杀夫之仇的那个解放军。”

    程雪华一看她已经做出了让步,便不再过深逼她了,又安慰了她几句。

    李静娜的情绪平复了一些,突然好奇道:“雪华,你们这些人要去哪呀?”

    程雪华含笑回答:“我们要去南方各个城市工作。我要去的地方是上江。”

    “你去上江做什么?”

    程雪华解释道:“全国目前基本都解放了,各个地方急需要大量的知识分子。组织上考虑我的老家就在上江,便分配我去上江一所国立中学教书。听说那里师资奇缺,而那些学生又是新中国未来的建设者。”

    “组织?你有组织?”

    “是的,我在学校时就秘密入党了。你只知道我是一名孤儿,但我的父母都是为革命牺牲的。”

    李静娜听闺蜜这么一说,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不由唏嘘不已。

    又过了一会,李静娜又忍不住好奇:“既然你没有什么亲人了,又离开上江多年了,等到了那里,你会投奔谁呢?”

    程雪华这时从自己的随身包裹里掏出一个信封,并向李静娜示意:“这是组织给我开的介绍信。我拿着它到了上江,只要一找那里的军委会,他们便可以安顿我的生活了。”

    李静娜好奇地从信封里取出介绍信看了看,便又还给了闺蜜。

    程雪华一边小心翼翼收起介绍信,一边叹息:“唉,我从小离开上江,早就对上江没有任何印象了。虽然那里是我的家乡,但跟一座陌生的城市没有什么区别。”

    李静娜还是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选择回那里呢?”

    “这是国家的需要,对我个人来说,那里毕竟是我的根。我就有责任为家乡培养出大量的优秀人才。”

    李静娜对充满远大包袱的闺蜜羡慕不已,同时也为自己的处境堪忧。

    程雪华这时话锋一转:“静娜,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李静娜黯然摇摇头:“没什么打算。现在找不到那位解放军,也不想再回到临阳那个家,当一想到他死在那里,我就···”

    程雪华心里一动:“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上江吧?”

    李静娜眼睛一亮:“这行吗?”

    “肯定行,我会向上边请求你跟我一起教书育人,咱们姐妹一起为了新中国尽一份力量!”

    李静娜望着闺蜜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终于表态:“好,我跟你一起去上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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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秘密介绍:
为了让中国在宇宙探索方面走到世界的前沿,南秉怀等天文学家继承老一辈科学家的‘两弹一星’的精神,不惧挑战,攻坚克难,终于造出世界上最大的射电望远镜,被誉为‘天眼’,令茫茫的宇宙空间亮起了一只观测最远的‘中国眼’。
为此,南秉怀、程学东等科学家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却让中国在天文领域走到了世界的前列。
谨以此书敬献给那些为强国梦做出无私付出的默默无闻的科技工作者。远方的秘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远方的秘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远方的秘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