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控烟
李萌萌的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全过程,一直到刘晓光把那薄片五花肉完全放入嘴里细细地咀嚼,这才充满好奇和不安的语气:“怎么样?”
因为这道扣肉其实是肖淑云亲自做的,所以它的味道让刘晓光感到再熟悉不过了。不过,刘晓光还想不到这道菜是出自前妻之手。
他这时连连点头:“好吃!真是极品美味呀!”
李萌萌有些惊异道:“你真的很喜欢吃?”
“是的,这道菜是我的最爱,可惜我很久没品尝到它了。”
李萌萌颇为感慨:“既然喜欢,就多吃点,不要节食。”
刘晓光狼吞虎咽地连吃几块五花肉后,一看对面的女孩还迟迟没有动筷,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看,便敦促道:“你也快吃呀。”
李萌萌依旧没有动筷的意思,而是又把胳膊肘杵在桌子上,再用小手撑住了尖尖的下巴,双眼含情脉脉。
刘晓光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得不停下了筷子:“丫头,难道你不饿吗?”
李萌萌表情很恬静:“我的确不饿,当看到你吃得津津有味,就比吃到我的嘴里更开心。”
刘晓光的脸色有些发红,又夹起一块瘦肉成分多一点的五花肉径直送到对面女孩的小嘴边,并柔声劝道:“丫头,快张嘴。”
李萌萌难为情地往后缩一下:“不行呀,我吃不了油腻的东西。”
刘晓光的筷子停留在半空中,一副诧异的表情:“难道你不陪我吃一点?”
李萌萌只好操起筷子往那盒凉拌菜上夹几根青菜:“晓光哥,我陪你吃这个。”
她说罢,便把青菜塞进双唇间,轻轻地咀嚼起来。
刘晓光并没有撤回筷子,很执着地把那块肉举在她的面前:“萌萌,你瘦多了,应该多补补了。”
李萌萌望着他那副怜爱的眼神,心里不由一热,终于冲他张开了小嘴。
刘晓光再顺势把筷子往前一送,便把那块肉径直投入她的小嘴里了。
当李萌萌狠下心来一咀嚼,不由惊讶地感觉到这块肉如此润滑适口,平时一想到肥肉便有呕吐感觉的她终于体会到肥而不腻的感觉。
“晓光哥,扣肉真好吃!”
李萌萌发出由衷的赞叹,同时也弄清楚了肖淑云以前为什么喜欢吃它。假如不是人近中年的她要保持自己的苗条的体型,恐怕它还是她最喜爱的菜。
刘晓光欣然一笑:“萌萌,既然你能做得出来,就应该懂得跟我一起分享。”
作为学医的李萌萌立即提醒他:“扣肉虽然好吃,但也不能贪嘴,容易引起‘三高’。所以,平时还是要多坚持吃青菜。”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要注意荤素搭配,这就是饮食的科学。”
刘晓光随即又夹起一口凉拌菜填入嘴里。
南秉怀在食堂简单凑和一口饭后,便快步奔向工作室。他因为外出几天而产生一种紧迫感,虽然从未放下手里的工作,但还是受到一些影响。他要争取把这点损失弥补回来。
可当他刚走进工作室,一抬眼便发现了正借用一个工作台用餐的他俩,便赶紧把身子闪了出去。
他躲在工作室外思忖一下,便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在那里,依旧有他的用武之地。
他俩就这样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悄悄吃完了这顿晚餐。
李萌萌因为这里是工作重地,不想有一点的污染,于是一样一样地把工作台上的残席重新收回食品袋里。
“晓光哥,我想回家了。”
刘晓光一看她要走,显得恋恋不舍:“现在距离休息时间还早,你能再陪我呆会吗?”
“我不影响你吗?”
“当然有影响。”
李萌萌俏脸微变:“既然有影响,你还不马上放我走?”
刘晓光忍不住笑道:“傻丫头,有影响不等于有干扰。你带给我的是对工作的无限热情和动力。”
李萌萌心头一热:“你净瞎说···我哪有那样有魔力?”
“萌萌,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个神奇。”
“哦,是吗?你别我当作怪物就行。”
“你不是怪物,而是我的女神。”
李萌萌从额头一直红到脖颈,很羞涩地嗔怪道:“你咋学会油嘴滑舌了?”
“萌萌,我这个人对女孩子并不会甜言蜜语,更不会花言巧语。不过,我对你却是有千言万语呀。”
“晓光哥,你讲的好像是网络语言耶。”
“是吗?”刘晓光眨了眨眼睛,“刚才的话是我的心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你真逗!”李萌萌扑哧一下被逗乐了。
刘晓光很郑重地征求她:“能陪我呆一会吧。”
李萌萌红着脸点点头:“就在这吗?”
“不要,也许南教授一会会过来工作。”
李萌萌显得很好奇:“下班这么久了,他还要来工作呀?”
“是呀。”刘晓光不无感叹,“他就像一台机器永远都不会感到疲倦。尽管他已经年过花甲了,却总有一种年轻人的劲头,真是我们的榜样呀。”
李萌萌听刘晓光如此一说,顿时对南秉怀肃然起敬,并有些懊悔道:“晓光哥,咱们应该把他老人家请来吃饭。到现在还欠人家两顿饭呢。”
“你不要这样客气。南教授其实把咱们都当做他的孩子一样,不需要任何回报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咱们现在去哪?”
刘晓光用食指向头上一指:“你跟我一起上露台吧?”
“好呀,这样可以欣赏北齐的夜景了。”
刘晓光一把拉住她的一只小手:“咱们走吧。”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他俩便出现在那个熟悉的露台上。
刘晓光仰望一眼星空,不由深吸一口气。在这个空间里他可以放松一下自己了。
李萌萌则是第一次登上这个露台,并不清楚这里是刘晓光每每思念她的时候就到这里排遣的地方。她身穿不多,被半空中的夜风一袭,不由打一个冷战。
刘晓光见状,很绅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的娇躯上。
李萌萌一看头上是繁星似锦,身下又是灯火阑珊,便由衷地赞叹一句:“这里好美呀。”
刘晓光每次光顾这里都会吸上几颗烟,但今天却要例外了,因为他心仪的女孩就在身旁,他不会去做令她反感的举动,在这个时候,他只有抒发自己的情怀。
“萌萌,你知道吗?我几乎每天都会抽空光顾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
李萌萌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哦,为什么?”
刘晓光尴尬一笑:“我把这里当作减压场所和吸烟室了。”
李萌萌一怔,突然伸出双手在刘晓光全身摸索起来。
刘晓光被吓了一跳,不禁失声道:“你要干什么?”
李萌萌并不回答,直到从他身上搜出半包烟,并用嗔怒的眼神瞪着他。
刘晓光明白她的意思,赶紧辩解道:“萌萌,干我们这行的有时需要减压和提神,需要这东西。”
“抽烟可以减压和提神吗?”
“是的,这是有科学道理的。”
“你别老拿科学压我。我是医生,尊重的是医学常识。而医学告诉我说,抽烟不仅仅有害自身的健康,它所造成的二手烟也严重威胁着无辜的别人安全。你这样做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不人道的。”
刘晓光不由苦笑:“丫头,我可从来不当你的面抽烟。”
“你当谁的面抽烟都不行。对你自己来说,就是慢性自杀,对别人简直就是谋杀!”
刘晓光眉头一皱:“你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全国有那么多的烟民,难道都是谋杀者吗?”
刘晓光回想跟李云建接触的情景,不由脱口而出:“你爸也吸烟呀。你咋不管管他···”
他的话刚还没讲完,顿时意识到不妥,赶紧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过,李萌萌的眼泪已经默默流下来了,并紧咬双唇。
刘晓光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地忏悔:“萌萌,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咋责罚我都行···就是不能再难过了···”
李萌萌有点惊呆了,把脸贴在他的肩窝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刘晓光落泪了,心酸的泪水一直沿着脸庞落到了她的发丝之间,声音也哽咽起来:“萌萌···我已经知道你爸爸没了···你真是太苦了···可我什么都没帮上你···”
李萌萌浑身一颤,不由失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听程大哥说的吗?”
刘晓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傻丫头,你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我应该在关键时刻帮你撑起这个世界。”
“不···我不想让你分担我的痛苦···因为你属于国家···我如果扯了你的后腿就等于拆国家的墙角呀···”
“萌萌···你不是一般的好,脑子里充满了大局观,我真为拥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但我也需要为你承担呀,但不等于就会影响我从事的事业。南教授讲得好,我们搞科研的男人虽然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但要比普通男人承受更多。除了要有家国天下的胸襟,更要有担当一切的责任心。你一个弱女孩何必让自己承受太多···我真怕你跟淑珍一样呀?”
李萌萌不由一愣:“淑珍是谁?她跟淑云是什么关系?”
刘晓光赶紧解释:“淑珍跟淑云没有半点关系。她是程学东的爱人,为了支持她丈夫的事业,独自承受着病痛,并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
李萌萌脸色有些苍白,不由把自己从他的怀里拔出来,一副惊奇的眼神盯着他:“难道程大哥的爱人也走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晓光无法不满足她的那颗好奇心,于是就把发生在程学东身上的故事详细地向她讲述一遍。
第207章闺蜜谈心
李萌萌是一个性情中女孩,很快被王淑珍的事迹感染了,从刘晓光刚讲述不久就开始流泪,并一直到结束。可以说,她是流着眼泪听完了那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晓光哥···那个女人真伟大···她就是我学习的榜样···”
刘晓光惊得再次把她抱在怀里:“萌萌···你千万不要像她那样···假如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呀···”
“晓光哥,我是学医的,会注意自己的养生保健的。倒是你平时工作在紧张的环境中,又大量酗烟···我真的很担心呀。”
刘晓光赶紧表示:“请你放心,我以后尽量少吸烟。”
“不行!你要听我的话,从现在起就要戒烟。”
“萌萌···你这是为难我呀···”
李萌萌的语气是毫无商量余地:“晓光哥,我因为爸爸也吸烟,清楚戒烟对一个老烟民来说会是怎样的煎熬。但你要想想我,并拿那种煎熬跟对我的爱比一比,到底谁在你心中是不可替代的。”
刘晓光不由苦笑:“丫头,我能理解你这是关心我吗?”
“不,这回是我关心我自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会把二手烟的危害传播给你的。”
“傻瓜,你的健康就是我的切身利益呀。”
“哦,是吗?”
李萌萌侃侃而谈:“你知道吗?世上的男人平均寿命要比女人少好几岁,要想夫妻之间白头偕老,做妻子的要比做丈夫的大几岁才行。可目前的家庭一般都是男大女小。比如咱俩来说吧,你比我大了二十岁,假如不把自己的身体保养好,该怎样陪着我慢慢变老呢?我可不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是承受不了半途失去你的痛苦。所以,你要为了我不仅要戒烟,而且连酒也要少喝,并且要注意保养自己。”
刘晓光听得有些汗颜:“萌萌···人家都说我是‘老牛吃嫩草’···咱俩在一起···确实太委屈你了···”
李萌萌嫣然一笑:“只要你少生病,健康地活着就一点也不委屈我了。”
刘晓光终于下定决心,一把夺过李萌萌手里还握着的半包香烟,并把它摔在露台的砖地上,再用脚狠狠碾压几下。
“晓光哥你这是?”
刘晓光一副决然的语气:“萌萌,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操心了,我决定戒烟了!”
李萌萌羞涩一笑:“傻瓜,我怎么可以不为你操心?我还要操一辈子心呢···”
刘晓光心里一热,赶紧改口:“我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了。”
“才怪!”李萌萌又重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你现在正从事重要的工作,岂能还有承受戒烟的痛苦?再说,你没有可以提神的东西也不行呀。”
刘晓光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让我先不戒烟?”
不料,李萌萌又哼了一声:“想得美!”
刘晓光又皱起眉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萌萌的声音又重新温柔起来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想到办法。”
刘晓光浑身骨头一酥,又重新抱紧了她。
这样的温存让他俩彼此都处于无限的温馨和幸福之中,并一直持续到深夜,李萌萌才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了。
刘晓光直到她最后开车离开,也始终没有询问前妻目前的情况。在他看来,李萌萌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情感,不能再有第二者掺杂其中。
李萌萌开车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还一直回放着跟他相聚的情形,当想到老爸的病逝,心里便暗下决心,一定要靠自己的医学知识把他身体调理得健健康康的,强迫他戒烟只是一小步而已。
当她到达那栋豪宅时,时间已经接近半夜了,整栋别墅还亮着灯,这让李萌萌心里一紧——淑云咋还没睡觉?
她回想起自己离开时发现肖淑云的失落,心里便愈加紧张,把车停好后,匆匆推门而入——
肖淑云正躺靠在沙发上打盹,一听到门响,顿时惊得坐起了身子。
李萌萌顾不上道歉,而是一副好奇的目光:“淑云姐,你为什么不回卧室休息?”
“我在等你,看到你回来了,也就放心了。”
李萌萌显得不可思议:“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干嘛为我操心呀?”
“你是成年了,但同样是一个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女孩子,如果深夜不回家,能让我放心吗?”
“既然不放心我,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怕。”
“你怕什么?”
肖淑云迟疑道:“我怕打扰了你和他的兴致。”
李萌萌心里一动:“你还惦念他吗?”
“不,我更惦念你!”
李萌萌一副不以为然:“我已经说过了,不用你操心我。我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肖淑云一副诚意:“当然清楚你不会犯错,但担心你会受到意外的伤害。毕竟,你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开着豪车恐怕会被坏人打主意。”
李萌萌从她的表情里读到了真诚,不由心里一热:“谢谢你,我以后会注意保护自己。”
肖淑云一听她有接受自己的意思,不由欣然一笑:“你不要跟我客气,因为我俩是一家人。你爸爸临终前也曾经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我不能辜负了他的重托。”
“是吗?我咋没听到这些话?”
“他是跟我说悄悄话时提到的,你当然不清楚了。”
肖淑云的话又令李萌萌勾起了对老爸的怀念,不由动情道:“对于任何人来说,当生命就快终止时,心里放不下的永远都是自己的亲人。爸爸是如此,那位淑珍大姐也是如此,为了自己的爱人事业,隐瞒了病情,长期独自忍受病魔的折磨,当自己就快离开时,她为了爱人幸福的延续,又把另一个女孩带入了爱人的生活中。所以,亲情和爱情都是伟大的。”
肖淑云听得有点糊涂了:“萌萌你说谁?”
“淑珍大姐呀!”
“哪个淑珍大姐?”
“她···就是那位程大哥的爱人。”
“你说的是王淑珍?”
“对呀,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她跟晓光还做过同事呢,但最终嫁给了同是同事的程学东。她在北齐时还经常到我家做客呢。”
李萌萌眼前一亮:“是吗?那你得讲一讲她的故事了。我对这位伟大的女性充满了敬意,但所知道她的事迹却是太少了。”
肖淑云打个哈气:“你既然想知道,就去我的卧室吧。”
李萌萌欣然同意:“好呀,咱们姐俩今晚又可以睡一起了。”
夜已经很深了,她俩虽然都钻进了被窝,但彼此都没有困意,且聊兴正欢。
“萌萌,晓光看见你给他带去了扣肉感到惊喜了吗?”
“嗯,有多少惊喜说不好,但挺感动的。”
“哦,这比惊喜更好。”
“可我没说这是你亲手做的。”
“最好永远也别说,我不想让他感觉亏欠我什么。”
“嗯,他已经知道了我爸爸去世的消息。”
“这没什么。你就算特意隐瞒他也没用,终究纸里包不住火。”
“是呀,既然他的同事知道了,迟早会传到他的耳里。”
“你呀,就是太在意他的感受了。其实他作为一个男人是完全可以承受一些事情,并未必影响到工作。”
李萌萌一副怜惜的表情:“也许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不想再让他受到一点干扰。”
“傻丫头,所以你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切的苦都独自承受。我实在搞不懂你交男朋友是为什么的。”
“淑云姐,我也希望在我悲伤无助的时刻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但他跟普通男人不一样···他要留下所有精力去做大事情···我的事再大都显得无足轻重的。”
肖淑云无奈地摇摇头:“萌萌,你是我见到的最奇特的女孩,世上绝无仅有。”
“啊···淑云姐,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肖淑云一副郑重的表情:“萌萌,你是我见过的最无私最有大爱的女孩!”
不料,李萌萌眉宇之间立即一丝愧色:“我跟淑珍大姐相比,还差得远呢。她才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女人!”
肖淑云心里不禁一颤,不由暗想,同为天文人的家属,自己做人做事跟人家淑珍咋如此悬殊呢?
此时的肖淑云有些心灰意冷,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一个天文人的家属,就连偷偷惦记人家的资格都没有。
李萌萌一看她的神色异常,不由心里一动,她主动约跟自己同住,不单纯是为了给自己讲述淑珍的故事,恐怕更多想了解她前夫的事情吧?
李萌萌于是怀着一种特殊的情绪主动提到了刘晓光···
肖淑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萌萌,你提他干啥?还想不想听淑珍的故事了?”
李萌萌先是一吐舌头,随即一伸脖子:“你快说,我想听!”
肖淑云瞥了她一眼:“你咋对淑珍感兴趣?”
李萌萌脸色呈现凝重:“因为她的那种壮举震撼了我。我觉得应该有更多人了解她的事迹。”
“你又不是记者,怎样可以宣传她的事迹?”
“难道只有记者才能宣传她的事迹吗?我可以找一个作家把她的事迹写出来,要让更多人知道在国家这项超级工程的背后有多少默默无闻的人做出了无私的牺牲。”
肖淑云眉毛一动:“萌萌,你也可以把自己写进去。”
“为什么要写我?”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吗?尤其在这项跟你并没有任何瓜葛的工程里所承受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谁说我跟这那项工程没有关系?”李萌萌突然涨红了俏脸,“我的爱人正从事这项工作呢,而且它也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的骄傲。”
肖淑云一副愧色:“对不起···我口误了···请你原谅···”
李萌萌很快恢复一副宽容:“没事。请不要介意我刚才的激动,快跟我讲一讲淑珍的故事吧?”
肖淑云思忖一下,才慢慢讲道:“其实,我跟她接触不多。虽然我俩的丈夫是同龄人,但我要比她小好几岁,而且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只是因为彼此丈夫的关系,才走到一起。她因为是一名资深天文学家,所以受到她的导师南教授的赏识,来北齐进修时还到我家吃过饭。我觉得她是一个对事业很执着的女人,人长得漂亮,跟晓光又谈得来,我当时都有些醋意了···”
肖淑云一谈及往事,脑海里便呈现出王淑珍当年的音容笑貌,不由黯然神伤。
第208章新女友
肖淑云对王淑珍的了解确实有限,当讲完几次短暂的经历,便戛然而止。
李萌萌显得意犹未尽:“你讲完了吗?”
肖淑云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唉,我想了解她更多的事迹,比如跟程大哥的恩爱和如何教育孩子等家庭事儿。”
肖淑云闪动一下眼眸:“你要想了解更多也不难,等见到程大哥时再请教他吧。”
“嗯,我和他一见面就谈我和晓光哥的事情,等再见到他就该有新的话题了。可惜他出远门了,一时半会还见不到他。”
肖淑云心里一动:“萌萌,我要提醒你几句,当你想了解淑珍情况时可要把握好分寸。”
李萌萌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为什么呀?”
“因为他刚刚失去淑珍不久,心里的阴霾还未散尽。你恐怕会无意揭开他的新伤疤。”
李萌萌一听有道理,不由蹙眉道:“是呀,等下次见面时,他肯定不会像以前的态度了。我该怎么办?”
肖淑云思忖道:“你可以接近他的新女友呀?”
李萌萌一时蒙住了:“他的新女友?”
“就是淑珍为程大哥安排的那个女孩呀。”
李萌萌恍然醒悟:“是呀,听晓光哥讲,那个女孩还是淑珍的学生呢,也是一个天文工作者。”
“嗯,关于淑珍的情况,她肯定了如指掌。”
李萌萌不再讲话,而是默默思考起来···
再说上江方面,程学东安顿好女儿,便要带着刘燕奔向属于自己的战场——黔西。
就在动身的前一天晚上,小薇早早入睡了,但刘燕和程学东都没有困意,彼此坐在客厅里还交流着。
程学东终于从她的嘴里了解到他的亡妻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所承受的一切,一联想到亡妻所承受的种种痛苦和折磨,又让他潸然泪下。
刘燕含泪劝道:“程老师···您千万要保重自己,淑珍姐天上有灵···看到您这样的难过···会走得不踏实的···”
程学东黯然道:“我跟你不一样,淑珍在最艰难的时刻都是由你陪伴,你可以说没有遗憾了,可我呢?我都为她做了什么?这样的亏欠足以让我抱憾终身呀。”
“不!您没有亏欠她什么!”刘燕动情道,“您为淑珍姐圆了一个梦,这是对她最大的慰藉···而且她临终前见到了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程学东听着跟前这位哽咽语音的安慰,不禁十分动容,不由怜惜道:“燕儿,你心里还没走出去呢,却还要安慰我,真是难为你了。”
“程老师···我看您太悲伤···所以心里难过···”
程学东一副深邃的眼神凝视着她,从她花一样的容貌里读出了金子般的品质,这仿佛有王淑珍当年的影子。
“燕儿,咱俩商量一个事儿好不好?”
刘燕转了转晶莹的眼眸:“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我从今以后不会难过了,你也不要难过了,一定要收起自己的眼泪。正如你所说,淑珍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刘燕连连点头:“嗯,我听您的。”
程学东突然走近她,并伸手亲自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
刘燕呆住了,浑身就像滚过一道电流,让她变得麻木起来,任凭对方的手指在自己美丽的脸颊上抚慰。
程学东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丫头,眼泪存在的价值就是让自己坚强。我在小薇高考前跟她约定,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不辜负她妈妈的殷切期望。现在,我要劝告你的是,你要学会坚强,这样才能继承淑珍的遗志。”
“嗯。”
刘燕悲切的表情变得一丝羞涩,想趁机扑在对方的怀里去,但终于没有那样的勇气。
程学东待擦干她的脸颊,又握住了她的一只小手。
刘燕本已发僵身体终于颤抖一下:“程老师您···”
程学东一副和蔼的口吻:“燕儿,以后不要再叫我‘程老师’了,还是随便一点好,比如叫‘老程’或者‘学东’了,怎么顺口就怎么叫。”
刘燕连连摇头:“我不叫您‘老程’!”
“为什么?”
“我···我怕把您叫老了···”
“你看你?”程学东嗔怪道,“总是‘您您’的,还怕叫不老我呀?咋能不称呼随便一点呢?我更希望你能称呼的亲切一些。”
刘燕眼前一亮:“我称呼你‘学东’吧?”
“可以呀,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吗。”
刘燕被他牵着手,心里感觉暖暖的,一点也没有摆脱的意思,心里揣测着他要把自己带向何方?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程学东领着她奔向一扇令她陌生的房间,那是一间她从没光顾的房间,之前听王淑珍说那是程学东父亲的卧室,并供着程父和程母的牌位,让她胆怯止步。如今,她就要被他领进去了。不过,她并没有害怕,因为身边有他护着。
由于这间卧室并没有临窗,所以光线特别阴暗。程学东即便打开门,让客厅里的光线洒落进去,还是黑漆漆一片。他于是随手动了一下门后的开关。
刘燕眼前顿时光芒闪现,迫使她眨了一下眼皮。当她定睛一看,不由一副汗颜。原来,这里因为长时间没有打扫,整个房间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这让程学东有些意想不到,虽然他回来已经好几天了,但还没有进去一趟,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父母看到自己的悲伤。
“燕儿,难道你没打扫过这里吗?”
刘燕面对他的质疑,几乎是无地自容,慌乱地想收回手,但被他牢牢握住,并没有如愿,只好垂下了头:“我···我从来没进来过···”
程学东温和的质问:“这里也是家的一部分,你把其它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为什么偏落下这里?”
“我···我有点怕···”
程学东先是一怔,豁然明白了一个女孩的心理,不由叹息:“唉,这不能怪你。因为你还没把他们二老当亲人。”
刘燕的眼泪几乎又流出来了:“我···我马上打扫。”
不过,程学东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燕儿,先不忙,等一会咱俩一起打扫,现在拜一拜他们二老吧。”
刘燕这时才仔细打量悬挂墙上的两张巨幅照片,当看到其中是一张妙龄少女的老照片时,心里不由一动。难道这就是学东的母亲吗?怎么会用如此年轻的照片做遗像?
刘燕的脑海里刚刚升成这样的疑问,便忽然想起了王素珍曾经讲过程学东的母亲为生程学东而难产死去的故事,心里顿时一片唏嘘——难道他妈妈去世时就像花一样的凋零吗?
程学东面对父母的遗像,不顾地板上堆积一层厚厚的尘埃,便率先跪了下来,那只握着刘燕小手的大手有意下拽了一下。
刘燕会意地跟着跪下去——
程学东一副虔诚的目光凝视着父母的遗像,嘴里念念有词:“爸,妈,学东来看您们二老了。请原谅学东回家后迟迟没有探望您们,因为家里出现了太多的事情。淑珍已经陪伴您们去了,但她临走时托付燕儿姑娘陪学东继续走下去。现在,学东就把燕儿姑娘带过来拜见您们二老了。”
刘燕等他讲到这里,赶紧毕恭毕敬地低头叩首。
程学东则满含热泪继续叨念:“爸,妈,我上次离家之前曾经恳求您们保佑淑珍陪伴儿子···可她还是走了···请您们二老在那边好好关照她···学东不怨您们没帮我留下淑珍···请您们二老祝福学东和燕儿吧···祝福我们顺利完成天眼工程···科技兴国也是您们二老的遗愿···当初妈不惜自己宝贵的生命就是要缔造一位像那些前辈一样科学家···虽然学东愚钝···达不到前辈们的高度···但也愿意把自己一份绵薄之力奉献给祖国的科技事业···”
刘燕默默聆听着程学东的一番祷告,心里亦是百感交集,等他的哽咽的话音刚落,便发出了动情的声音:“爸,妈,请接受燕儿的冒昧称呼。我之前怠慢您们二老了,让您们的房间布满了灰尘,这都是燕儿不懂事,以后燕儿只要在家,会天天给您们二老请安,并保证让这里一尘不染。爸,妈,燕儿会照顾好学东,并同他一样立志献身于祖国的天文事业,做学东的好助手好伴侣,请您们二老在天上祝福我们吧。”
刘燕不等程学东有任何反应,讲完这番话后,又恭恭敬敬地三叩首。
程学东暮然望着身边的姑娘,浑身顿时升腾一股暖流。他豁然体会到了刘晓光当初因为李萌萌的进入而展现出的一种精神面貌。
等他俩共同打扫完那间卧室时,已经是深夜了。
刘燕在卫生间洗漱一下出来,发现程学东还闷头坐在客厅里。
她不由心里一动,难道他在等自己吗?
这几天,他们谁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客厅和小薇的卧室就成了彼此串休的场所。刘燕因为程学东回家了,所以主动让出了跟王淑珍共住的房间而在小薇的房间里暂住。可程学东也没有住进熟悉的房间,一直在客厅沙发上凑合,因为他无法在亡妻离开的床上休息。但直到昨天晚上,程学东却意外把被窝搬进去住了,可今晚他为什么还停留在客厅里呢?
刘燕悄悄走近他,直到他抬头与她四目相对才收住了脚步。
刘燕压抑着自己的怦怦心跳:“学东,你该休息了,明天就要动身去黔西了。”
程学东发呆地凝视她片刻,终于做出了反应:“燕儿,我想问你点事?”
“哦,你想问什么事,就尽管问吧。”
“淑珍曾经给我留下一封信吧?它在哪里?你怎么不交给我?”
刘燕赶紧解释:“因为你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而且还要安慰小薇。我担心你又被信中的内容刺激,所以才···”
程学东一伸手打断道:“我现在已经走出来了,你可以给我过目了吧?”
刘燕先是迟疑一下,当遇到程学东那副坚定的眼神,只好缓缓转身:“请你等一下。”
当程学东一看她走进了那间卧室时,不由心里一动,原来那封信就藏在自己昨晚住过的那间卧室里。
第209章遗愿
程学东不禁回想起昨晚自己在那间卧室里的情景···
原来,程学东昨晚在那间卧室里压根没睡,而是坐在床边冲着亡妻躺着的地方叨念了很久。毕竟,他就快离开这个家了,要把自己对亡妻的眷恋的情怀表露出来。他把自己与亡妻从相识到相恋以及组成家庭后的风风雨雨二十年都做了一次详尽的回顾。当然,这其中有快乐,有幸福也有苦辣,以至于他一会脸上挂着笑容又一会泪眼模糊······
最后,程学东表示:“淑珍,当你把燕儿推到我的跟前时,便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你其实就是想试图让我通过一段新感情来淡化对你的无限哀思,可我怎么能做到不对你哀思呢?为了国家的天眼工程,我不得不要离开这个家了,带走的不仅仅是对你的哀思,还有你对我的寄托。燕儿照顾你这么久,跟你的姐妹之情难以言表。我知道你已经把她当做咱们这个家不可分割的亲人了。为了你,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可是,这会减轻我对你的哀思吗?淑珍,请你给我托个梦吧,我该怎么做到释怀呢??”
其实,那一夜他几乎无眠,根本没有梦可做。
程学东回想到这里,愈发想看到亡妻给自己的遗书。也许在遗书中有自己亟需的一种东西。
刘燕很快从卧室里走出来了,手里端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稿纸,这是一封没有信封的书信。
程学东看在眼里,不由浑身一震,仿佛从其中洞察到了亡妻的影子。
刘燕眼含热泪把信纸呈现在程学东的面前。
程学东怔怔地凝视信纸好一会,才用有些颤抖的右手接过来,并借助另一只手缓缓把它打开——
学东,对不起,我跟你说谎了,当你离开家的时候,我因为情绪激动而让病情恶化。其实,之前我病情好转都是假象。为了让你能够专心去为国家的天眼工程做贡献,我不得不请廖大夫帮忙,请他想办法让我精神亢奋两天。他根据我的病情,给我开了相应的激素,果然让我的精神振作了两天,并做到把你给骗走了·····
程学东读到这里,心里一酸,鼻子不由抽搐一下,不得不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刘燕见状,赶紧转身取来一打纸巾,并递到他的面前。
程学东冲她投去一幕感激的目光,抬手接过了纸巾。不过,他并没有使用它们,而是紧紧攥在手里,目睹那张信纸继续读下去——
······学东,我知道假象是不能永远持续下去的,当有一天你知道真相的时候,我肯定已经不在了,到时你的悲痛的情形是可以预见的,我恐怕走得无法安心。学东,我真的不希望你痛不欲生的样子。我虽然离开你了,但对你的爱还在这个世上延续,那就是我把所有的对你的爱都寄托在燕儿身上。如果你把她看作是我,那我对你的爱就会淋漓极致地展现出来······
程学东读到这里,不由把视线稍微转移一下,落到了靠在身边的刘燕脸上。她正以一副殷切的目光凝视着他。程学东没有回避,跟她的一对目光足足交汇了几分钟,这才慢慢回到了那封信上。
····学东,你不仅要像对我一样好好照顾燕儿,而且还要把她带到身边,协助你完成天眼工程。这不仅是燕儿的心愿,更是我的殷切期待。我没有做到的事情要寄托在她的身上,并与你共同圆一个梦,一个探求遥远未知的梦···
程学东看到这里,激动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当他最终读完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时,刘燕下意识地伸手搀住他的一只胳膊。
程学东炯炯的目光盯着她:“你为什么不早点把信拿出来?”
刘燕的表情很淡然:“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不想刺激你,让你沉浸在更深的悲痛。假如你今晚不认可我,我还不想把它拿出来呢。”
“哦,为什么?”
“因为淑珍姐在信中给你提了几点要求,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你任何压力。”
程学东豁然懂了,对眼前的女孩为了他的感受而不计较个人得失的胸怀深深震撼了,再跟她的目光对峙了片刻,便动情地把她的娇躯揽入怀里。
刘燕经历数天的流离失所,如今终于获得一个踏实的拥抱,内心不禁百感交集,伏在他的怀里抽泣不止。
第二天上午,程学东带着刘燕收拾好行囊终于要离开上江了,家里唯一的女儿亲自把他俩送到车站。由于小薇要在家里等高考成绩,不得不留在家里,这让程学东和刘燕心里着实不安。从路上一直到车站,他俩轮流在她的耳边‘打磨’起来,直听得小薇捂住了耳朵,并一撇嘴:“够·了,难道您们俩非要把我的耳朵磨出茧子不可吗?”
程学东不由苦笑道:“小薇呀,你别把我俩当作话痨,因为我们实在不放心你呀。”
小薇把嘴一撇:“我既没有学坏,也没有早恋,您们有啥不放心的?”
刘燕在旁边插嘴:“我和你爸是担心高考成绩出来后,没有我们陪你面对而担心呀,你这个孩子想哪去了?”
“哇,说来说去,您们二位是担心我会像小说里的范进中举一样,被高考状元的称号给砸疯了呀?请您们还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本姑娘虽然感觉良好,但还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刘燕被她的幽默搞得哭笑不得:“傻丫头,我们是担心你的成绩不理想而想不开呀。再说,我们也不忍心再让你独自扛着一切了,对你有一百个不放心,所以才···”
小薇脸色一正:“难道您们就这样看我呀?”
程学东赶紧表示:“我们嘱咐你这么多,就是告诉你一个道理,我们已经失去你妈妈了,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了,假如你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还咋工作下去呀?”
小薇黯然苦笑:“爸爸,您太不了解您的女儿了。我是那么懦弱的女孩吗?我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可是充满信心呀。再说,就算我真的考砸了,也会努力在复读一年的。因为我的志向也是做跟您们一样的天文学家。请您们想想看,我岂能让我妈妈在天上失望呢?又怎么有脸去冒失地见她去呢?我可不想她在另一个世界也伤心欲绝,更不想被她骂死。”
听了小薇这样的表态,程学东与刘燕相互看一看,彼此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程学东欣慰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好闺女,爸爸对你有信心,你不愧是爸爸和妈妈的好女儿,有你这样的态度,我们终于可以安心去从事自己的事业去了。”
小薇把小拳头一握:“我祝您们马到成功!加油!!”
程学东含笑道:“我们也祝你考一个好成绩。你的高考捷报就是爸爸和燕儿的最大动力。”
刘燕闪烁着晶莹的眼眸:“小薇,无论高考成绩如何,都不要过于执着。为了妈妈,我们都要好好生活。”
“嗯,我会的,请燕姐姐好好照顾爸爸。”
刘燕点点头:“我会的,因为这是妈妈的重托,我必须让她安心。”
小薇又把目光投向程学东:“爸爸,您要多关系燕姐姐,她是值得您珍惜的女人。”
程学东又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闺女请放心,爸爸也决不会辜负妈妈的期望。”
这时候,就要开始检票了,程学东赶紧示意女儿:“你快回去吧。”
小薇摇摇头:“不,我要亲自送您们上站台。”
“不,”程学东摆摆手,“还是让我和燕儿看着你自信的背影吧。这样,我们心里会更踏实。”
刘燕赶紧点头附和:“就是,我们想看你带着自信走进新的人生征途。”
小薇嫣然一笑:“那好吧,女儿祝您们一路平安!”
她把一个提包交到刘燕手里后,就要转身离开。
刘燕心里一酸:“小薇?”
正要离开的小薇“嗯”了一声,好奇的目光盯着她。
刘燕把包裹放在地板上,再向前迈上一步,动情地跟小薇相拥。
小薇心里一热,同时拥抱了她。
刘燕趁机把嘴贴近小薇的耳边:“小薇,不管我和你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我们会是一辈子的闺蜜。你今后如果有什么心事,千万要跟姐姐讲呀。”
小薇也含泪表示:“我会的,也请你把你今后的工作进程分享给我。”
“好的,我们一言为定!”
刘燕和程学东一直目送小薇的背影消失在候车大厅的出口处,这才振作精神准备接受检票。
“程老师!燕儿!”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他俩的目光。
不远处,魏朝阳手捧一束鲜花快步走过来——
刘燕心头一震——他怎么来了?
第210章祝愿
程学东一看魏朝阳手捧鲜花走过来,也颇感意外:“小魏,你咋来了?”
魏朝阳看一看他,又打量一下脸色微变的刘燕,随即含笑道:“得知您们要走了,我必须过来送送您们二位呀。”
刘燕盯着他手捧着那束鲜花,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程学东则表示:“关于淑珍临终前后,您已经帮了不少忙了,我还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的,怎么好意思辛苦你过来送我们呢?”
“程老师您太客气了,能为王老师尽一点微薄之力是我的荣幸。如今,您和燕儿就要踏上艰巨而又光荣的征途,我能有幸送送您们,更让我无比的激动。”
魏朝阳的一番话令程学东很感动,他不由拍了拍魏朝阳的肩头:“小魏,谢谢你。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天文工作者,我祝你事业有成。”
魏朝阳哈哈笑道:“这是后话,我倒要先祝福您们参加天眼工程的精英们早日完成令亿万人瞩目的天眼工程。”
程学东显得豪情万丈:“有你和全国亿万人民的支持,我们在南秉怀教授的领导下,肯定会给全国人民带来一份巨大的惊喜!”
魏朝阳立即向他投去了敬重的眼神,随即面对刘燕。
刘燕面对他手里捧着的鲜花,吓得心里怦怦直跳,因为她知道对方还在打她的主意,万一他当着程学东的面向她表白该怎么办?
魏朝阳觉察出了她的不安,不由淡然一笑:“燕儿别紧张,我不会当着程老师的面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此言一出,刘燕和程学东同时一愣。
魏朝阳继续含笑道:“我虽然仰慕你很久了,但知道你现在是名花有主了,所以,我对你只有祝福。”
程学东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内心不由一阵唏嘘。
刘燕心里却是一安,冲魏朝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给予我的支持和帮助。”
魏朝阳动情地把手里这束鲜花往刘燕胸前一举:“燕儿,人们习惯把鲜花送给凯旋的英雄,而我却把它送给即将出征的你。愿你珍惜这次机会,好好向程老师和南教授等人学习,让自己的价值在一个崇高的领域里闪光,加油!”
刘燕被彻底感动了,含泪接过了鲜花,再想表达几句感谢之情,但哽咽得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程学东此时不得不代替刘燕客套了几句。
检票工作已经开始了,排队的长龙缓慢向前。
魏朝阳原地不动目睹他俩相互簇拥向前,等他俩过来检票口,才挥起右手,把满满的祝愿送给了踏上新征途的他俩。
再说南秉怀今天的心情不错,这源于他得到了另一条战线上的捷报,而向他报捷的人正是华航公司的杨启明。
原来,华航公司承制的天眼工程的重要的元件TR15取得了重大突破。研制出来的样品经过调试,完全符合设计要求,即将进入了批量生产的阶段。
杨启明在与他的科研团队相互庆祝的同时,不忘第一时间给南秉怀打电话报喜。
南秉怀惊闻喜讯,激动得热泪盈眶,之前的种种担忧顿时一扫而光。
“老伙计,你干得漂亮。我向你表示祝贺。”
杨启明哈哈大笑道:“秉怀,你应该向我表达感谢才对。至于祝贺的话应该由我说才对。我代表航华公司恭喜你们天眼工程的团队成功落实一个零件。”
南秉怀动情道:“启明,虽然你不图名不图利,但我还是要祝贺你们在及其困难条件下,战胜自我,成功研制出目世界尖端电子产品。你真是了不起!”
杨启明谦逊道:“不是我了不起,而是我手下有一支令我骄傲和自豪的科研队伍,而且还有令我尊重和感恩的同行们。”
南秉怀对他的科研团队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听到他提到了他的同行,不由好奇道:“难道你的同行们也伸出援助之手吗?”
“他们并没有向我们华航提供技术上的帮助,但却做出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情···”
杨启明趁机把曾经的竞争对手邱总放弃挖他墙角的事情向他详细讲述一遍。
南秉怀又是热泪盈眶:“我很想向那位邵总表达敬意,虽然他的公司并不是天眼工程的合作单位,但他这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值得我们点赞。”
杨启明附和道:“是呀,虽然在商业方面,我的华航公司与邵总的锐达公司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对于国家的情怀,都是殊途同归的,因为我们都有一颗中国心。”
“是呀,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的得失永远都是微不足道的。我觉得国家的天眼工程不仅是我们的科研团队在努力,还有所有的合作单位的大力协助,更有千千万万的国人的支持。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做好这项伟大的工程。”
“秉怀,你说得太好了。这项工程考验着我们国家的综合国力,也是向全世界正名的过程。”
南秉怀不禁又想到了华航公司的处境,不由话锋一转:“启明,关于你们华航公司的转型做的怎么样了?”
“我已经向你表明过了,要研制未来电子产业的核心元件——芯片!”
南秉怀浑身一震:“难道你真要这样做吗?”
“当然。我会跟你开玩笑吗?”
“启明,我很佩服你一往无前的勇气,也崇拜你超前的智慧,但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机遇是由风险相伴的。尤其开发芯片这种高科技元件,无论成功与否,都要经过巨大的付出。你们公司为了研制TR15已经付出够大的了,还能玩得起这种烧钱的游戏吗?”
杨启明不以为然:“秉怀,请不要把我当作游戏人生的人,也不要把我看作喜欢刺激和冒险的人,因为我有湘悦,容不得我有半点闪失。可是,当世界电子技术发生天翻地覆的革命时,需要我们搞电子产业的科学家和企业家勇敢站起来,那我就决不能退缩。为了的是我们的国家不在这一领域被发达国家甩开的太远。所以,我们要有自己的知识产权芯片,不能被人家卡住脖子呀。”
南秉怀被他这番话深深震撼了,沉默了一会,才动情道:“启明讲得好,我要为你点赞。社会需要你这样有良心有责任的企业家,在电子行业剧烈竞争的今天,在全世界芯片领域确实该有我们的‘中国芯’呀!”
“秉怀,谢谢你的褒奖,就为了这颗‘中国芯’,我也要一往无前,哪怕最后碰得头破血流,甚至是粉身碎骨!”
南秉怀结束了与杨启明通话后,含泪放下了手机。他的内心却是汹涌澎湃,全身的血液几乎要沸腾了。有王淑珍这样为了国家事业而甘愿燃烧自己的家属,有杨启明这样勇于探索的企业家,还有像李萌萌,刘燕这样的甘于把青春和爱奉献给科技工作者的精神,自己没有理由不为国家的天眼工程鞠躬尽瘁。国家如果多一些这些默默无闻的时代先锋,就没有理由不走向复兴的道路。
这次通话就像给他打了一针兴奋剂,令他走路都虎虎生风,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投入到天眼工程中去。
这一天,正忙碌的他突然接到老伴的电话。
由于受王淑珍的影响,他不敢对自己的老伴有任何懈怠,深怕在自己照顾不到的情况下她会出什么事,于是中断了眼前的工作,立刻走出来接电话。
“喂,美娜打电话有事吗?”
张美娜在电话里很平和的声音:“哦,我没多大事。”
南秉怀依旧绷紧神经:“美娜,假如你有什么大事千万不要隐瞒我呀。”
张美娜诧异的声音:“秉怀,你这是怎么了?我会有什么大事隐瞒你呢?你整天忙工作是不是神经过敏呀?”
南秉怀显得很动情:“美娜,我知道你跟淑珍一样,为了支持我们的事业而甘于牺牲自己。所以,我真怕你跟淑珍一样呀。”
张美娜不禁动情了:“我的身体硬朗得很,玲玲和儿子他们经常回来看我,你就别为我操心了。”
南秉怀内心稍定:“你打电话有事?”
“没有大事,只有一点小事。”
“哦,那你说吧。”
“我上次给你包的饺子冻好了,已经被我拿来了。我正在外面大门口呢。”
南秉怀眼前一亮:“啊···你就在大门外?”
“是呀,我就在门卫跟前。我可以把饺子交给他们帮忙带进去吗?”
南秉怀赶紧摇头:“不行。你还是亲手交给我吧。”
“你是让我进去吗?”
“是的。我···挺想你的···当面聊几句吧。”
张美娜心里一热,但随即一皱眉头:“可是····即便他们放我进去,我对楼里也不熟悉呀。”
“美娜你呆在那别动,我亲自下楼接你。”
张美娜觉得很奇怪,自己跟老伴过了三十多年,也偶尔来单位找他,但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他这次是怎么了,难道淑珍的事情对他影响这么大吗?
南秉怀亲自出去把老伴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并对她问长问短。这倒是让张美娜有些不适应了。
“秉怀,我知道你很忙,就不用应付我了。”
南秉怀赔笑道:“我就算再忙,也该抽时间关心一下你呀。”
“你还是担心我会步淑珍的后尘吗?”
南秉怀叹了一口气:“唉,淑珍的事情是我内心甩不掉的痛。小程更是如此。他俩因为相距千里之外呀。假如我要小程那样疏忽她那样疏忽了同城的你,那真是太不应该了。”
张美娜心里一酸:“秉怀,你毕竟不是一台机器,不要操劳太多,还是多保重自己呀。”
“我确实不是一台机器,正因为有血有肉,才跟普通人一样有感情。只不过因为从事的特殊工作不得不收敛起普通人的情感。”
“我能理解你们搞科研的人虽然不是由特殊材料做成的,但你们身上那种普通人无法释放的潜能量早就克服了儿女情长般的情感。”
南秉怀心头一震:“美娜,咱们夫妻三十多年,让你受了无数的委屈···”
“你别说了!”张美娜立即打断,“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们作为家属的确实是苦一点,但你们不苦吗?我们平时还能找一点精神生活,而你们平时总是面对那些枯燥的数据和影像,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苦。你们到底图个啥呀,而不是为了提高全人类对宇宙的认识吗?您们虽然疏忽了自己的小家庭,但却丰富了社会这个大家庭。请问,我们做家属的只有自豪感,还在乎个人一点小小的委屈吗?”
张美娜不愧是教师出身,讲出了普通人无法认知的道理。
南秉怀又被老伴的话感动了:“美娜,人们常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人。我有你这样的家属,就是我走向成功的先决条件和动力。当咱们国家天眼落成那一天,在那架庞大的仪器上也有你的勤劳结晶呀。”
“呵呵,你别抬举我了。我在天眼上可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过,可以帮你忙一点眼前的事。”
“哦,什么事?”
“看你办公室乱的,也不注意收拾一下吗?”
张美娜避开老伴凝重的目光,开始整理堆放办公室里凌乱的物品···
第211章夫妻情深
南秉怀有些过意不去了,赶紧阻止:“别忙了,这里有工人打扫的。”
“啊?既然有人打扫,为什么还把东西弄得这么乱?”
南秉怀解释道:“是我不让她们乱碰我东西的。因为这些都是重要的资料,一旦被她们整理了,我就不好查找了。”
“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而让这里像摆摊似的吗?”
南秉怀莞尔一笑:“现在的工作千头万绪,只有这样摊开,我才清楚到哪去找我需要的材料和数据。”
张美娜不解:“现在不是由电脑操作吗?你还需要人工梳理呀?”
“电脑是提高了我们的工作效率,这是那些前辈科学家无法相比的。但并不是每项数据都需要由电脑完成呀,该人工计算的就要靠人的大脑去思考。”
张美娜不再去收拾那些七零八落的材料,就怕把它们弄混淆了,这会给老伴带来负担。
南秉怀的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劝道:“美娜,陪我坐会吧。”
张美娜显得很意外:“你现在有时间吗?”
“时间对我们来说是永远不够用的,不过,能陪陪你应该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内容。”
张美娜有些羞涩了:“你咋变得会煽情了?”
“不是我变‘煽情’了,而是通过小程,让我懂得了人生的真谛。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忽视要陪伴你一生的人。”
张美娜心里一热,双眼瞬间湿润了:“秉怀,只要你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就足够了。我并不奢侈你跟我朝朝暮暮···只求你能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让我有一生的牵挂就···”
“美娜!”
南秉怀内心是百感交集,动情地把老伴搂在怀里,泪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头。
张美娜有些不安了:“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别像小年轻的整这套呀。”
南秉怀已经很动情:“美娜,我已经想好了,等到我完成天眼工程这个项目,就向组织申请退休了。”
张美娜一愣,赶紧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带着诧异的眼神问道:“你真舍得离开自己钟爱的天文事业?”
“天文事业是我一生的事业,即便到死也不会改变。不过,这不影响我离开工作岗位。我想,等我身上再没有艰巨的使命时,就会在自己的生命余光里陪同你一起走过祖国的山山水水,并通过我们的天眼去探索遥远太空的奥秘。”
这一回,轮到张美娜热泪盈眶了:“秉怀···我早就等候那一天了···只要我们能好好在一起欢度晚年···就算我之前承担再大的苦···也都值得了···”
南秉怀心头一震,又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在怀里。
···········································
过了良久,南秉怀终于放开了老伴,并下意识地看了看表。
张美娜立即表示:“我该回去了。”
不料,南秉怀立即拉住了她的胳膊:“等一等。”
张美娜一愣:“你还有事吗?”
“嗯,我想知道湘悦最近联系你了吗?”
“我俩最近偶尔发发信息,但没有直接接触。”
“哦,难道她没有去家里找你吗?”
“她不会的。”
“为什么?你俩不是好闺蜜吗?”
“唉,我一直不在家,她还咋来呀?”
南秉怀一时蒙住了:“你为什么不在家?”
张美娜嗔怪的眼神瞪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难道忘记安排我照顾玉珠了吗?”
南秉怀先是一愣,随即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真该死,忘记你还照顾玉珠呢。”
张美娜顿时气恼道:“什么该死?你胡说什么?简直就是乌鸦嘴!”
南秉怀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赶紧道歉:“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张美娜平复一下情绪:“你要是在乎我的感受,不要惹我伤心的话,就要好好保重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南秉怀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诚惶诚恐地表示:“我记住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美娜扑哧一声被逗笑了:“你呀,咋突然变成一个老小孩了?”
南秉怀则苦笑道:“我一想到自己的幼稚错误,还真不如一个孩子呢。”
张美娜很快恢复了郑重:“你咋突然提起湘悦了?”
“因为我刚刚跟她的老公联系过,所以想了解她目前的感受。”
张美娜一副惊疑的目光盯着老伴:“你这是什么逻辑?”
南秉怀赶紧解释道:“因为他们的公司要承担巨大的市场风险去开发芯片,在成功指数并不高的情况下,我想知道湘悦的想法。”
张美娜松了一口气:“哦,原来是这个呀。湘悦以前就跟我提过这个。再说,他们两口子上次在咱家做客时,老杨不是也讲过这件事吗?”
“唉,当初是他的设想,现在恐怕要付诸实践了。”
“这难道不好吗?”
“好是好,可他们一旦研制的芯片不成功或者性能太落后,恐怕是致命的打击呀。”
张美娜脸色微变:“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芯片可不像TR15元件那样简单。这需要极高的科技水准和雄厚的财力支撑。我担心启明虽然有满腔的热血,但最后会落得鸡飞蛋打的结局呀。”
“啊···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唉,有过之无不及呀。你根本不清楚这是一项最烧钱的研究,芯片虽小,但研制难度几乎不亚于天眼工程呀。这不是一般企业或者科研机构能玩得起的。启明他们虽然科研团队比较强大,但因为经历市场转型之痛的他们资金却是最大的问题呀。”
张美娜一副愁眉苦脸:“那该怎么办?”
南秉怀叹了一口气:“唉,我能有什么办法?除非国家全力扶持,甚至需要举国之力。可是,华航毕竟是一家民营企业,得到的国家帮助有限。”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南秉怀低头思忖一下,突然眼前一亮:“除非他能多找几家合作单位!”
张美娜惊愕地瞪着老伴:“合作单位?”
“是的。”
“就像天眼工程的合作单位吗?”
“有区别。他要找的合作单位未必是协助关系,应该是平等互惠。共同承担市场风险。”
张美娜又蹙起了眉头:“合作单位好找吗?”
南秉怀的神情很凝重:“如果每个企业家都像启明一样以民族兴盛为己任,就不愁找不到合作单位。”
“秉怀,你应该把这个想法跟人家老杨讲一讲。”
南秉怀点点头:“嗯,我有个想法,咱们两家人应该再聚一聚。”
“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有时间吗?”
“我刚才说过了,时间总是不够用的。但是,跟他俩一家聚一聚却是我的一次很重要的工作。”
“你聚会的目的就是想为他们的公司寻找一条出路吗?”
“这仅仅是一个方面。”南秉怀沉思道,“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曾经给过人家一个承诺。”
“哦,什么承诺?”
“等他们公司把天眼工程的重要元件TR15研制成功了,我会请客的。”
“嗯,我懂的,会立即跟湘悦商量这件事。”
“好的,我等你俩安排好时间。”
张美娜心里有些不踏实:“你能在任何时候都能抽出时间赴约吗?”
“应该没有问题,因为我很重视这次聚会。就比如我突然改变工作日程突然去上江一样。”
南秉怀讲到这里,又不禁回想起王淑珍临终的时刻,表情一下子黯淡下来了。
张美娜觉察他的神色不对,顿时关切道:“秉怀,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南秉怀赶紧精神一振:“哪有呀?我感觉挺好的。”
“可你的气色为啥这样差?”
南秉怀黯然道:“还不是突然想到了淑珍?”
“你就别难过了,假如你总是这样耿耿于怀,还让人家小程咋活呀?”
“美娜你不懂,我不仅仅是难过,更多的是懊悔呀。当一想到淑珍这半年多承受了那么多的苦···唉,我是有责任的。”
张美娜赶紧温言劝道:“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根本不怨你,人家小程不是也被隐瞒得死死的吗?”
南秉怀又不禁叹息:“唉,我应该了解淑珍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应该预料到她一直不接小程电话的苦衷,可我被眼前的工作忙昏了头···”
张美娜望着黯然神伤的老伴,不由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肩膀:“一切都过去了。我相信淑珍天上有灵,看到你心里还过不了这道坎,肯定心里不安的。你还是振作起来,让逝者安心吧。”
南秉怀终于振作一下精神:“你讲得对!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就更应该珍惜生命时光,再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
张美娜欣然一笑:“这就对了嘛。我之前跟小程通过电话呢。他说他跟女儿还有那个燕儿都会化悲痛为力量,振作精神勇往直前。我相信你也会尽快走出那段心里阴霾。毕竟,生活还要继续,国家的天眼工程还需要你的领导下继续。”
南秉怀心里一热,对老伴语重心长:美娜,你也要保重自己,因为你就是我的主心骨呀。“
张美娜眼睛瞬间湿润了:”我会的···你就不要操心我了。“
南秉怀思路一转:”玉珠的情况怎么样?“
张美娜心头一震,鉴于淑珍事件在老伴心里留下的痛,自己该不该把窦玉珠的真实情况告诉他呢?
第212章感情磨合
张美娜有些犹豫了,在没得到窦玉珠许可的情况下,到底该不该跟老伴讲出真相呢?
南秉怀一看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便皱起了眉头:”喂,我在问玉珠的情况呢,你的脑子里想啥呢?“
张美娜不得不把目光正视他,并发现他的眼眶里横着几道血丝,这又让她心里一动。自己的爱人还没有从淑珍事情上走出来,就又操心起华航公司的命运,而他的身上还压着千斤重担的天眼工程,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让他再为玉珠的事情分担精力吗?自己宁可把真相告诉朱煦也不能再让自己的爱人操劳了。
她主意已定,不由掩饰一笑:”我说秉怀呀,你的心咋谁家都操呀?我真不知道你这样三心二意的,还咋完成好天眼工程?
南秉怀表情一囧:“你想哪去了?我只不过顺便关心一下吗?”
“既然有我照顾她,你还需要操心吗?我刚才看你的眼神说明你很担忧。”
南秉怀以为老伴挑理了,赶紧赔笑解释:“这还不是玉珠的身体有问题吗?”
“唉,谁的身体没有一点毛病?再说玉珠每天呆在医院里,身体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情况,都会一目了然的。”
“哦,如此说来,她的怀孕情况很正常了?”
“那是当然了。在家里有我照顾她,在单位有那么医生同事关注她。她还会有什么意外吗?”
“那就好。只要玉珠最后能顺利分娩,我的心就踏实了。”
张美娜苦笑道:“玉珠距离生孩还有半年呢,难道你这半年都要把心悬着吗?”
南秉怀含笑表示:“请你放心,我不再为她担心了,而是静等佳音。”
张美娜付之一笑,心里却暗中荡起了涟漪。
轰——
一列快车正向四南方向疾驰——
在硬座车厢里并排坐着一对男女,彼此的表情凝重且殷切,都保持默不作声,这跟周围乘客的谈笑风声成为了鲜明对比。他俩就是程学东与刘燕。显然,沿途的风景没有冲淡他俩的沉重心情。程学东不主动说话,刘燕便更不想主动了。她看起来有点腼腆,因为跟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第一次出远门。她感觉自己已经是身不由己,对方是把自己领上了幸福之旅还是一条坎坷多舛的路。她是靠窗口坐着的,眼神虽然一直观赏窗外转瞬即逝的景色,但心思完全跑偏了。虽然他俩已经被定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但感情处于磨合期。
程学东经过一番适应,逐渐习惯身边这个女孩了,当列车员推着售货车经过时,他买了两瓶橙汁,并伸手捅了一下脸朝车外的刘燕。
刘燕刚一回头,程学东含笑把其中一瓶橙汁举到她的眼前:“渴了吧?喝点饮料吧。”
刘燕的上下眼皮有些打架了:“我不渴,就是有些困。”
程学东感到诧异:“咱们才坐几个小时而已,难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我···压根没睡着。”
“你为什么睡不着?”
“昨晚休息时太晚了,我越是想尽快睡着就越睡不着。”
程学东回想昨晚的情景,估计这个女孩心情兴奋了,所以一时失眠。
他不由蹙起了眉头:“咱们还需坐三十来个小时才能到站,而且还没买到卧铺,你这一路该怎么坚持呢?”
刘燕勉强打起精神:“没事,我要是困急了,坐着也可以睡。”
程学东瞥了一眼跟前的方桌,已经被对面座位上的乘客的脑袋占用了,剩余的空间只能摆放几只饮料瓶子,无法令她爬在桌子上休息。
他思忖一下,便向刘燕提议:“你先喝口饮料,然后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
刘燕有些难为情了“这···你不累吗?”
“我昨晚倒是睡了几个小时,现在还不感觉累。你就安心靠过来吧。”
“我···担心累着你的肩膀。”
程学东深情一笑:“男人的肩膀就是给爱人靠的。你不靠让谁靠?”
刘燕心里一动,他把自己当作爱人了吗?
刘燕有些陶醉了,困意更浓,几乎把握不在自己了,把沉重的脑袋慢慢地向他歪过去——
程学东为了让她的睡姿更舒服一点,于是主动向外闪了闪,尽量让她的娇躯倾斜得更大。由于他俩的座位是两人座的一侧,结果程学东几乎把半个身子露出了过道上。
刘燕以为自己很快就靠在他的肩膀上了,可当她的上身快倾斜45°时,脑袋还是没有软着陆。正当她感到奇怪的时候,上身的重心已经控制不住了,突然一个失控的下坠。当她正要惊呼时,已经被程学东的胳膊接住了。
刘燕定睛一看,俏脸顿时羞红了,自己已经被人家抱在怀里了,就像扎进了席梦思床上一样无比的舒适。
她的心突然像只发慌的兔子一样,想挣扎起身,但被程学东用胳膊压住了,无比温柔的声音哄道:“别动,睡吧,乖。”
刘燕心里一荡,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再也挺不起来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男人的怀抱,它是那么的安逸和温暖,就像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被摆放进一个襁褓一般。她带着几分羞涩也有几分陶醉,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但却禁止不住眼泪流出来。
程学东第一次抱住她,心里先是诚惶诚恐,后来一低头,发现她脸颊上流出了眼泪,顿时被感染了,也坦然了很多。
对面坐着一位与程学东同龄的女人,一看对面这对男女先是拘谨在一起,随即变得这个黏糊了,不由羡慕道:“大哥,您抱的这个女孩是您的女儿吧?长得可真俊俏!”
程学东的面部表情顿时发窘,哪里还有勇气回答对方?他不得不把尴尬的目光投向了窗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刘燕在短时间还睡不着,对面中年妇女响亮的声音被她听得清清楚楚,当发觉程学东没有任何反应时,便冲动地抬了抬脑袋,用那双杏眼狠狠白了对面女人一眼,随即朗声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啊?”
这次轮到中年妇女尴尬了:“对不起···我眼睛花了···没看准。”
刘燕再没有了之前的羞涩感,又幸福地把脑袋耷了下去。
程学东则不能回避了,侧脸冲中年妇女尴尬一笑:“没事,她确实比我小很多。”
中年妇女邻座的男乘客一直趴在那块小桌面上酣睡,耳朵这时一抖动,立马坐起身来。他之前已经端详过坐在对面的程学东和刘燕,以为就是一对父女关系,这时听到刘燕理直气壮的话,顿时来了精神,要好好打量一下这对忘年恋。
刘燕这时又安详地闭上了双眼,已经比之前踏实多了,完全放松了自己,所以理会不到那位男乘客的好奇。
男乘客一看对面的男女情侣亲密无间,不由冲程学东一竖大拇指:“您真行!”
程学东只好赔笑一下,继续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不过,他的感觉跟之前的刘燕一样,好像注意力在窗外,但感觉却完全在自己的怀里的温热女孩的娇躯上。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程学东与王淑珍完全的因为天文结缘,他俩从各自的家乡考入同一所大学,毕业后又分配到同一个天文台实习。他们的导师就是南秉怀。
当时程学东很是内向,父亲的教导下,努力学习知识,虽然跟王淑珍同学多年,但并没有发展恋情,甚至擦肩而过时连个招呼都不打。既然他不主动,王淑珍身为女生就更不会主动找他搭讪了。
王淑珍在学校时就是校花,不乏有男同学追求,即便毕业到天文台实习,也受到了南秉怀的赏识。所以,她当时的知名度要远超于埋头刻苦的程学东。不过,程学东骨子里那中勤而好学的精神还是感染了她。的确,其他学子们因为青春萌动而刻意追求男女感情,而他却不跟任何女生套近乎,几乎被其他同学视为书呆子。但王淑珍却不这么看。她逐渐喜欢上了这位男生。
有一次假日,王淑珍并没有像其他实习生那样去逛街,而是径直登上天文太的观察台,要通过那太天文望远镜去观察自己的一个新发现,尽管那一天她去的很早,但还是被人家捷足先登了,这个人就是程学东。
王淑珍一看唯一的一台天文望远镜被这个勤奋的男生给霸占了,先是耐心等待一会,一看对方没有放手的意思,只好靠过去商量——
“程同学?”
正专心致志的程学东一被打扰,不由浑身一震,不得不把注意力脱离那台天文望远镜。
“是你?有事吗?”
王淑珍赔笑道:“对不起,我昨天观察太空时有一个新发现,现在想继续观察一下。可我等了你好半天了····你能先休息一下吗?”
程学东眼神立即从她美丽的容貌上转移开了,默默地点点头,然后退到了一边。
王淑珍一看他让开了,显得很兴奋,道了一声“谢谢”后,就开始通过那台天文望远镜仔细观察太空了。
程学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站在她的身边,目光也偷偷聚焦在她的身上。
当时是三伏天,王淑珍一身单薄甚至有些暴露的夏装,把女性婀娜的肢体线条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这让程学东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原来,程学东默默喜欢她很久了,只不过他跟别的男生不同,把自己悄然生成的情感都抑制在心里,做到了身怀不露。
王淑珍全神投入到天文观察中,哪里留意到身边正有一双窥视她的眼睛?
天气又热又闷,她尽管穿的单薄,但还是全身冒汗,浑身的香汗逐渐浸湿了她的裙装,让身体内部若隐若现,也让近在咫尺的程学东看呆了,几乎到了无我的境界。
王淑珍看累了,终于把那双美丽的眼睛从天文望远镜转移到了身边程学东身上,因为她的第六感官还是感觉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也许人家正耐心等待自己让出那台天文望远镜。
当她刚要道一声“谢谢”时,却俏脸突变。原来,程学东一副贪婪的眼神还在呆望她的躯体。她吓得下意识观察自己,虽然春光还没有外泄,但自己无意中还是被人家占了大便宜。
她怒不可遏,一只小手掌狠狠地冲他的脸上抡过去——
第213章怀念
程学东还呆呆傻看着,根本没注意到她的举动,结果脸上被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也把他从遐想中打回了现实。
他抬手一捂发红的脸颊,吃惊地望着一副嗔怒的女生:“你···你为什么打我?”
王淑珍因为这里只有他俩,还不敢过分激怒他,但依旧余怒难消:“你就是该打!”
“我···我好心把望远镜让给你看···难道就该遭到这样的回报吗?”
“哼,你还想让我请你大吃一顿吗?”
“我可没这样想,但也不该遭到你的毒手!”
王淑珍只好做出解释:“你···你占我的便宜,难道不该打吗?”
程学东愕然道:“我连碰你一下都没有,谈何占你便宜?”
“可你偷窥我了,这还不算占便宜吗?”
程学东显得理直气壮:“我偷窥你?搞没搞错这是在光头化日之下耶。你既然打扮这样漂亮,不就是让别人看吗?对于我来说,欣赏一个美丽的女孩有错吗?”
“这···”
王淑珍有些理屈词穷了,毕竟自己的春光并没有外泄。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了,因为对方最后一句话很能打动她。
“对不起了,我不该对你动手。”
程学东面对她的道歉,依旧不依不饶:“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人,难道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吗?”
王淑珍惊愕地望着他:“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难道你想还我一巴掌吗?”
程学东反问:“难道不可以吗?”
王淑珍被将住了,心里懊悔自己冲动的同时,也对程学东充满了幽怨。假如自己不答应他的条件,他会轻易放自己走吗?这个程学东,别看他平时道貌岸然的,但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坏蛋!
王淑珍最后一咬牙,把脖子向前一伸:“你打吧!”
程学东趁机举起了右手,并试探的目光盯着她:“这是你让我打的,可千万别后悔。”
“我···不后悔。你如果觉得打我解气,就把那一巴掌还回来吧。”
“你···不会躲吧?”
“我保证不躲。不过···你是男生,手劲儿比我大很多···希望你···”
程学东赶紧追问:“希望我什么?”
“希望你下手轻一点。”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不躲闪,我保证做到温柔一点。”
王淑珍心里不由一荡,他这句话咋如此电人呢?
程学东把他又大又宽的手章举得更高了:“你可看好了,我要抽你了。”
王淑珍哪里敢直视?她在对方的巴掌抡到之前,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眼。
程学东的那只手掌看似像暴风骤雨一样落下来,并夹带一股疾风,可就在距离王淑珍脸颊不到三寸时,手掌却生硬地停下来,并静止不动了。
王淑珍把俏脸亮着,想让噩梦尽快过去,可是对方的巴掌迟迟不落下来,让她愈加紧张,不由惊惧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发现对方的手掌静止在咫尺之遥时,不由露出惊疑的眼神:“你?”
程学东憨厚一笑:“你不可以躲闪呀。”
“我···我没有躲闪呀。”
“那好,你既然让我轻一点,那我就来一个慢动作吧。”
程学东说罢,手掌继续往前靠,只贴在王淑珍光滑的脸颊上,并轻轻地滑动···
王淑珍浑身一颤,刚想甩头脱离对方的大手,但程学东的话音响起:“咱们说好了,你不许躲闪,否则这巴掌就不算数。”
“你···快把手拿开呀?”
“你要耐心一点,我这是慢动作。”
程学东微笑着,继续抚摸着她的一侧脸颊。
王淑珍尽管心里无比羞怒,但身体就像被高手点穴一样而彻底麻木了,当嗔怒的眼神与对方欣赏的目光相交时,瞬间化做了羞涩。
“淑珍,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你···你就是一个坏蛋!”王淑珍终于醒过神来,慌张地摆脱了对方的手掌。
程学东再没有不轨的举止,而是向她诚恳的表示:“请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呵护你一辈子的。”
曾经高傲的王淑珍竟然在一向木讷的程学东跟前情窦初开了,也许对方平时内敛的性格打动了她,也许是对方高大帅气早就让她一见钟情。她这时既没有不屑,更没有愤怒,而是腼腆地垂下了头。
一向矜持的程学东在这位昔日校花跟前彻底失去了分寸,把一只发抖的手去哆哆嗦嗦地抚摸她那飘逸的秀发。
“你的手为什么发抖?”
“我···我紧张。”
王淑珍“嗯”了一声,冲程学东含情脉脉地嘲笑,似乎笑对方还不够勇敢。“
程学东仿佛得到了对方的心理暗示,便动情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当天傍晚,已经情感相通的他俩坐在一处游园的长椅子上,一起仰望天上的星星,谈论着关于星星的爱情故事。当时的王淑珍就像现在的刘燕那样,屁股坐在椅子上,但整个上身被他抱在怀里,享受着来自异性的爱抚。
程学东的思绪回忆到这里,仿佛从怀里女孩的身上读出了当年爱人的影子,无法不让他凄然泪下。不过,他和刘燕彼此的情感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
刘燕踏踏实实地在程学东怀里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立即起身。
程学东赶紧把她的身子扶正:”你醒了?赶紧活动一下筋骨,缓解一下身体局面的麻木。
刘燕摇摇头:“没事,我睡得挺舒服的。”
“哦,难道没感觉身体哪不合适?”
“没有。我感觉挺好的,脑袋也清醒了很多。”
“你不需要再睡了吗?”
“不,我已经睡好了。你需要睡会吗?”
“不用,我还不困。”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到中午。你才睡一个小时。”
“啊···那么长时间了?我还头一次睡这么久呢。”
程学东显得很诧异:“燕儿,难道你平时没睡过一次超一个小时的觉吗?”
刘燕轻轻摇头:“没有。”
程学东凝视着她消瘦的面孔:“为什么会这样?”
刘燕的双眼顿时泛红道:“淑珍姐身边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人···我只能靠打盹解乏···即便她已经走了···但我还是睡不踏实···习惯性地睡一小会就醒···好像淑珍姐还需要我照顾···”
程学东随即湿润了眼眶:“燕儿,你为了淑珍已经熬成神经衰弱症了,一定要好好调理一下。”
“没事,只要跟你在一起,我感觉踏实多了。”
程学东心里一热,不由伸手梳理一把她的稍微凌乱的秀发。
刘燕萌萌地接受他的爱抚,随即那头靠在他的肩头。
程学东看到了列车售货员推来了午餐,便向她建议:“饿了吧?咱们吃饭吧。”
刘燕点点头:“嗯。”
程学东等送饭车到达身边,立即买下了两盒盒饭。
他把其中一份放到刘燕的跟前,自己则打开手里的那一盒——里面是薄薄的一层米饭和星星点点头的肉炒蒜薹,还有一个煮鸡蛋,当他用筷子一掀开,却发现只是半个鸡蛋。
他无奈地摇头,一份盒饭居然被如此的压缩,恐怕只够一个儿童食用。
他这时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用筷子把盒饭里的东西慢慢往嘴里送···
刘燕似乎并没有嫌弃什么,动筷时还把那半个鸡蛋出其不意地送进了程学东的盒饭里。
程学东心里过意不去,自己怎么在侵占她的微薄的午餐?
刘燕一看他要把半个鸡蛋夹回来,赶紧把手里的盒饭背过去:“我吃不了这么多,还是你帮我吃吧。”
程学东不由哑然失笑,知道她的话不由衷,但没有办法,只好接受。
刘燕一看他最终接受了自己的馈赠,不由欣慰地笑了,在她看来,程学东不仅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国家天眼工程中的重要角色,居然窝在普通的车厢里吃盒饭,足以彰显他简朴的一面。这跟当时的奢侈之风成为鲜明的对比。
随着列车的前行,车外的景色已经鲜有豪华城市的景色了,领略更多的是千奇百怪的地形地貌,这倒引起了刘燕的兴趣。
“学东,这里好美呀!”
程学东听了她的赞叹,不由好奇道:“难道你喜欢大自然?”
刘燕点点头:“是呀,我喜欢静谧和大自然独特的地理奇观,并不喜欢喧嚣的尘世。”
“哈哈,你的嗜好倒是很适合搞天文工作。因为我们的研究对象就是浩瀚的大自然奇观。”
“嗯,我喜欢旅游,并不是人山人海的风景区,而是想去人烟罕至的极地旅行。”
“哈哈,你一个女孩子却喜欢探险。”
刘燕俏脸一红:“我自己可不敢···身边必须有一个靠山来保护我,为我壮胆。”
程学东心里一动:“燕儿,你错过了跟我第一次来黔西呀。”
“哦,为什么?”
程学东回忆道:“当初我在黔西广袤的地区勘察了好几个月,领略了许多地势复杂甚至寸草不生的无人区,这对你来说也许很刺激。”
“是吗?黔西还有这样的极地吗?”
“是呀,那里是高原地区,有无数延绵的山地,当然有许多怪石嶙峋。”
“哦,有像石林的地方吗?”
“当然有了。我带领的勘察组就亲自通过了那里。这比那个风景区险峻得多。不过,那里地形太险峻,人如果到达那里,会冒很大的风险的,这对你们女孩来说,恐怕是恐惧多于好奇呀。”
刘燕心里一凛:“你们当时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当然了,不过吃苦倒是不怕,就是有些冒险,假如迷失其中,不但找不到水和食物,甚至还能遇到野兽的攻击。”
刘燕的脸色有些苍白:“你们遭遇过野兽吗?”
程学东点点头:“嗯,有一次我们遭遇一个狼群,数量足足是我们勘查组的好几倍。它们个个都饿红眼了,很想把我们当做它们救命的美食。而我们当时已经迷失了方向,电讯信号也不通,等于与世隔绝一样,根本就遇不到救援。”
“啊···你们当中有人牺牲吗?最后又是怎样脱险的?”
程学东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依旧是心有余悸,于是就对她讲述起来——
第214章勘察古镇
当时程学东与他的勘察小分队在当地向导的引领下,正从一个城镇赶往一个叫‘隆仓’的古镇。据说那个古镇曾经的古代南下的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这对于有考古嗜好的程学东来说,充满了吸引力,尽管他此行的初衷却是为未来的国家天眼寻找归宿地。
向导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头,但身体很是硬朗,精神矍铄,攀山越岭如走平地,经常给外来的探险旅游团充当向导。所以,当地领导选他作为勘察小组的向导。
不过在临行前,老向导告诉他们:“您们必须要携带随身武器,因为这一路上并不安全。”
勘察小分队中的小李有些好奇:“老伯,为啥不安全?难道这里有土匪吗?”
老向导苦笑道:“咱们这一路走的都是山路,而且都是无人区,怎么会有土匪呢?
程学东也嗔怪道:“这是咱们国家百年不遇的和平年代,怎么会有土匪呢?虽然解放前土匪横行,但当年早被我们父辈那代剿灭了。”
勘查队的成员早都清楚程学东的家庭背景,当听他这样说,依旧露出羡慕的眼神,这源于程学东有一个光荣而传奇的革命家庭。
老向导这时向大家解惑:“这个地区有狼,而且还是一只数量不少的狼群。假如跟它们遭遇上了,后果可是不太妙。”
程学东不由蹙起了眉头,因为他的父亲程觉的队伍当年就遭遇过狼群,不过,父亲统帅的是一支荷枪实弹的队伍,结局是不言而喻的。难道自己带领的这只勘察小组也会有父亲当年的遭遇吗?
小李这时担心道:“假如我们遭遇狼群,会遭遇它们攻击吗?”
老向导沉吟道:“狼群因为生活在被人类包围的环境里,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但排除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
“当它们特别饥饿的时候。”
小李有些庆幸的表情:“哦,但愿我们不要遇到它们。”
另一名队员赶紧表示:“即便遇到了,希望是一支饱餐后的狼群。”
老向导不由苦笑:“一旦遇到了,肯定是一群饥饿的狼。”
众人一同露出惊愕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这个地区今年大旱,有些地方寸草不生,严重影响了食草动物的生存。它们或者饿死或者远离了这个地区,这就让狼断了食物来源。”
程学东思忖道:“既然是这样,狼群还会在这个地区活动吗?”
老向导一声叹息:“除了这里人迹罕至,其它还哪有它们的栖息地呀?”
“它们长期捕获不到猎物,会不会饿死呀?”
老向导摇摇头:“并不容易,因为狼的适应性很强。它们在山里如果实在觅不到食的话,就会深夜出来偷袭附近的村庄。”
“啊?它们进村吃人吗?”
“那倒不会,它们会祸害家禽家畜。”
“看样子它们还是对人类有所忌惮。”
老向导又露出苦笑:“在人类的领地它们会战战兢兢躲避人类,但在它们的领地就不好说了,因为这里发生过狼群吃人的实例。”
其中一位队员立即建议:“咱们能不能改变路线?难道非要徒步穿越无人区吗?”
程学东当即否决:“不能改变路线,因为我们要去的隆仓古镇遗址就在无人区的腹地,那里因为一场地质灾害而化作了一片废墟,但却是我们的天眼安置的候选地之一。”
“可是···那里不通车呀,适合安置那架庞然大物吗?”
程学东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那里附和安置天眼的地质条件,我们在建设天眼的同时,就会开拓一条宽敞通畅的大道。”
那名队员吐了一下舌头,不再吱声。
程学东随即表示:“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做好应付可能遭遇狼群的准备吧。”
有人提出质疑:“准备些什么能抵御狼群?”
不待程学东发话,小李抢先插嘴:“除非准备两支冲锋枪才能震慑住狼群。”
程学东鼻孔一哼:“你简直是白日做梦,别说是冲锋枪,就连一把玩具枪都没有。”
小李张口结舌:“那我们靠什么防身?”
“我们不是有随身的勘测器械吗?这些玩意足以让那些狼胆怯。”
“万一那些狼不吃这一套怎么办?”
“假如那些狼胆敢铤而走险,那我们就给它们一点颜色瞧瞧。”
小李一副愁眉苦脸:“您说得轻巧,那些设备也不能去防身呀。再说,如果不小心弄坏了可没地方去配件。”
“谁说用那些器械当挡箭牌了?”程学东微微一笑,“我还有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所有的勘察队员以及老向导都向他投去惊疑的目光。
程学东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地打开一个行囊:“你们看这是什么?”
“鞭炮!”
当程学东从口袋抻出一串鞭炮时,有的人不禁脱口而出——
程学东哈哈笑道:“岂止是鞭炮,还有‘二踢脚’和‘钻天猴’呢。”
“程工,难道这玩意就能镇住狼吗?”
“肯定没有问题。咱们这支人马也算人多势众,狼本来就惧怕人三分,更何况咱们还握有这些不被它们所了解的大杀器呢?”
另一位队员苦笑:“啊···这些也算大杀器呀?”
“那是当然了。”程学东颇有底气,“当年我父亲他们在野外遭遇狼群时,仅仅朝天鸣枪就让它们落荒而逃。”
老向导这时表态:“就凭咱们这支队伍的规模也会让狼群投鼠忌器的。毕竟,它们攻击落单的人可能性比较大。”
勘察队的每个成员都对望一眼,彼此想的是自己千万不跟队伍走散了。
他们一行七人就这样徒步走上了山路,因为肩负大包小包东西还有不规则的勘测器材,所以走的速度并不快,向导告诉他们说距离隆仓古镇遗址仅仅四个小时的路程,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赶路。他们沿途通过的是一条古丝绸之路,根据老向导陈述,早在唐朝,这条古道就有过往商队来往内地与吐蕃之间。
程学东一看崎岖的山路还真可以允许马队通过,不由感慨:“可惜咱们找不到马匹,否则就能体验当年商队的感受了。”
另一名队员插嘴:“这里连一只驴也借不到,这让我突然想起黔驴技穷的故事来了。”
“哈哈哈···”
大伙就这样一边赶路一边调侃着,用以消磨枯燥的旅途时间。
可是,当他们从早上一直走到中午,却还没有发现隆仓古镇的影子,大伙早就走累了,七嘴八舌地牢骚起来。
程学东看了看手表,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便试探询问老向导:“隆仓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不料,老向导的表情迷茫了起来:“这一道跟我的印象不一样呀。”
程学东浑身一震:“咱们不会走错路吧?”
“应该不会。咱们不是有导航吗?”
程学东不禁苦笑:“所谓的导航只能辨认东西南北。那个古镇遗址可不在导航范畴之内呀。”
老向导赶紧解释:“咱们行走的方向应该不错,而且一直沿着这条古道遗迹走的。”
程学东思忖片刻,才试探问道:“您上次来隆仓距离现在有多久了?”
老向导竖起三个手指头:“差不多三十年了!”
程学东顿时瞠目结舌:“三十年?您还能有印象吗?”
小李也嘀咕起来:“真是不靠谱,咱们肯定选错人了。”
老向导又苦笑道:“在咱们那个镇子上除了我前后去过三次隆仓,还没有第二个人去过那里呢。”
大伙同时露出诧异的眼神:“啊?为什么会这样?”
“唉,那里早在四十年前就被考古队挖掘完了,只是一片废墟,而且又处于大山深处,并有狼群经常出没,谁还有兴趣去那里探险呢?”
小李又把目光聚焦到程学东身上:“程工,咱们选择那里作为考察对象是不是一次愚蠢的行径?”
程学东狠狠瞪了他一眼,并“哼”了一声。
小李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错误的选择。”
程学东思索片刻,才朗声道:“关于选择隆仓古镇作为天眼基地的候选地是根据它所处的地理位置,这也是南教授看中的地方,假如那里真适合天眼的地质条件,这对于那座被遗弃的古镇有特殊意义。即便它位于大山深处,但因为天眼的缘故,也许会兴起一座现代化的城镇呢。”
小李听他如此一说,便再无话可说了。
正当程学东要号令大家继续赶路时,老向导突然脸色一变:“不好,有狼群!”
第215章古兵站遗址
包括程学东在内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啊?狼在哪?”
大家同时四处张望,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老向导表情很凝重:“狼群距离这里不足四五里地了,正往这里赶呢。”
程学东紧张地巡视四周:“它们在哪?我们咋看不到?”
“由于这里的山地起伏不定,并不像平原那样一望无际,但它们很快就会出现了。”
程学东不解:“既然您也看不到,为什么能断定狼群在向我们逼近呢?”
“我不是判断,而是亲耳听到的。”
程学东等人都侧耳聆听,但什么都听不到。
老向导又做出解释:“你们刚才可能没注意听,现在想注意听却听不到了。”
“哦,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刚才隐隐约约听到头狼的嚎叫,目的是召集群狼向这个方向集结。如今,它们已经默契地往这里狂奔了,再想听到它们的脚步声就不容易了。”
“您敢肯定吗?”
“我活了这么一打把大年龄了,跟狼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难道还会听错吗?”
程学东赶紧打消下属的质疑:“你们不要质疑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
大家在惶恐间又面面相觑——
“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依赖那些爆竹吗?”
“趁狼群距离我们还远,我们赶紧跑吧?”
程学东冷静地观察一下四周,然后表示:“我们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狼的。再说,我们还背负这些东西,迟早会被狼群追上的。所以,我们目前要做与狼群对峙的准备,可是这里地形对我们不利,目前当务之急是占据一个有利地形。”
“程工讲得有道理。我们该往哪里转移?”
程学东已经选择好了方位,于是伸手一指西北方向:“我们赶紧往那里撤!”
大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看,在山林深处矗立一排峭壁。
众人一片泄气:“啊?那里不是绝路吗?”
“什么绝路?我们又不是逃跑,而是借助那块峭壁做屏障,杜绝受狼群的四面夹击。”
老向导点头表示赞许:“程工的话有道理,咱们赶紧往那个地方撤吧。狼是很狡猾的动物,就算不敢贸然攻击咱们,也可能跟咱们展开长时间对峙,并趁虚而入。”
勘察队的其他成员也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便再不需要任何的动员,立即背上包裹和设备,在程学东的带领下,迅速登上西北方向的一座山坡,并向那处突兀的峭壁方向转移。
这些人当中,除了老向导之外,基本都是年轻人,而老向导身子骨也破为硬朗,在登山爬坡方面并不比他们差,所以他们转移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已经抵近那处峭壁了。
然而,随着他们的视野开阔,一处建筑废墟呈现在他们眼前,这让他们都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程学东已经顾不上身后有群狼追踪,惊讶地打量前面的景物。那是一栋仅存几道残墙的房屋废墟,而在它的四周还有篱笆的痕迹,好像是木制的篱笆,由于岁月关系,已经的腐烂的就像泡沫一番,主要抓起一块残骸,便化作一把粉末。
程学东眼睛一亮:“这里的一切经历上千年了,真真切切算是一出古遗址了。”
其他人都暂时忘记狼群给他们带来的恐惧,个个都瞪着好奇的双眼:“难道这就是隆仓古镇吗?”
老向导发声了:“怎么可能?这里分明是一座独立的宅院而已。”
“啊?谁会把宅院盖在这个地方?”
老向导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里不可能存在一个单独的宅院,肯定距离那个古镇遗址不远了。”
程学东仔细审视了这个废墟的前前后后,随即朗声道:“不错,我预料不错的话,咱们要寻找的隆仓古镇遗址距离这里不会超过几里地。而这处所谓的宅院应该是那座古镇的前沿哨所。”
大伙都露出惊异的目光:“为什么?”
程学东解释道:“根据记载,隆仓古镇建在群山环绕的盆地里,几乎与外界隔绝了,而它又处在一条商道上,就是所谓的古丝绸之路的交通枢纽,所以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于是历朝历代都非常重视这里,于是在隆仓外围的商道上设立了一座小型的兵营,一是为了保护隆仓,二是算是这条商道的驿站。”
小李好奇地巡视一遍,随即提出异议:“既然这里曾经是一座兵营,怎么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呢?”
程学东淡然一笑:“随着那座古镇的搬迁,这条古丝绸之路也被遗弃了数百年了,经过数百年的沧桑变迁,这里还能留下任何遗迹吗?就算是有,也被几十年前的考古队挖掘走了。难道你们看不出这里有被勘探的痕迹吗?”
大伙再经过审视,果然就像程学东所言。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嗷嗷的嚎叫声。
他们惊愕地回首,便发现在数十米之外,齐刷刷蹲坐一排狼。它们面对废墟里的队伍,自然不敢越雷池一步。
程学东当即指挥众人立即摆好阵势,利用这座废墟做屏障做好跟狼群长期对峙的准备。
这群狼的数量不足十只,而且也不够雄壮,估计好些天没吃过饱饭了,虽然想美餐一顿,但眼前的猎物实在太强大了,根本不是它们能猎取到的。于是,它们一看眼前的架势,就连对峙的精力都没有了,相互观望了一下,便灰溜溜地撤走了。
程学东终于松口气,吩咐大家赶紧放松一下。
小李这时微笑调侃:“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另一名队员含笑道:“你别跟我们拽了。不过狼真的不过如此。恐怕比《聊斋》故事里的狼还差劲。”
小李鼻孔一哼:“看你说的?我觉得它们要比聊斋故事里的那两条狼聪明多了,并没给我们偷袭的机会,算它们命大。”
程学东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只要狼威胁不到我们,那我们就没有权力猎杀它们。我刚才猜测,它们忌惮我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实在不想与我们为敌。”
老向导点点头:“是呀,它们看起来饥饿得很厉害,才想打我们的主意。一看我们有准备了,又担心被我们捕杀,算是知难而退了。”
另一名队伍扫视程学东一眼:“看样子程工预备的鞭炮没有用场了。”
程学东欣慰地表示:“但愿我们用不到它们。就比如咱们单位里存放的灭火器一样,谁希望它们有一天要发挥作用呢?”
“程工说得对,一切要防范为然嘛。”
他们随后根据古代兵营为坐标,很快寻到了几里外的古镇遗址,经历一番考察之后,便安全地返回了。
程学东跟刘燕讲完这段经历后,又表示:“关于我们勘察小组遭遇狼群的事情,我对南教授和同事们都没有说。你算是第一人呀。”
刘燕显得很好奇:“为什么不对他们讲一讲?这也算是你的一次奇特的冒险经历呀。”
程学东苦笑道:“正因为冒险,我才不能跟南老师讲。他老人家已经够操劳的了,难道还要让他为这件事感到后怕吗?”
刘燕醒悟道:“是呀,就连咱俩通话的时候你也没跟我提一下,肯定怕淑珍姐担心吧?”
刘燕讲到这里,立即意识到自己揭开一道伤疤,赶紧闭紧了双唇。
程学东的心理已经具备很强的承受能力了,并没有表现出伤悲而是一阵感慨:“淑珍和你为了不让我分神,隐瞒我更多呀。谁说慌言就是一种伤害?善意的谎言却闪烁着人性的光芒。”
刘燕鼻子一酸,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激动,缓和一会,才好奇道:“你们在那个古镇考察得怎么样?”
程学东摇摇头:“那里的地理位置虽然很适合安置天眼,但地质条件太差了,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否则,那个古镇也不会在地图上消失呀。”
刘燕点点头:“是呀,天眼是当今世界里程碑的项目。它的安置地必须把可能要发生的地质灾害降到最低程度。”
“嗯,就是。”
刘燕思忖一下,又好奇问道:“你们经历的那座兵营是哪个朝代的?”
程学东思索道:“根据史料记载,那个古镇从隋朝一直延续到宋代。所以,那座兵营应该经历几个朝代的变更,并不好说具体是哪个朝代。”
“哦,那里肯定也是一个战场了?”
程学东好奇地瞥了她一眼:“燕儿,你为什么这样想?”
“既然是兵营,难道就没有发生过战斗吗?”
程学东摇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座兵营主要任务是维持商道和古镇的治安的,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呀,怎么会有军队去攻打呢?”
刘燕眨了眨眼皮:“如果赶上朝代更迭呢?”
“哦,你是指当朝的军队是如何对待前朝在当地驻军的吧?”
“就是呀,他们应该是水火不形容的。”
“那也未必,只要不是遭遇外族入侵,那些前朝的士兵应该顺应历史潮流。”
“你的意思是说前朝的士兵会向当朝的士兵投降吗?”
“哈哈,投降?请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刘燕俏脸一红:“那该怎么说?”
程学东眉头微蹙:“如果形容为‘投诚’,也是对那些前朝士兵的不尊重。他们如果因为避免流血冲突而放下武器,是值得对手尊重的。”
刘燕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当年会有这样的觉悟吗?”
程学东眼前突然一亮:“对于古代朝代更迭时的哨所换防,我虽然没有研究过,但我却从我的父亲那里听到一个真实的换防故事。”
“哦,请你说说看!”
程学东沉思道:“这是发生在刚建国不久的事情,而换防的军队却是旧国军部队与刚掌握新政权的解放军部队。”
刘燕的眼神更加显得殷切了,不由伸手摇动一下他的胳膊:“你快说说看,他们没打起来吗?”
程学东轻轻闭上双眼,父亲程觉给他讲述的故事立即呈现在脑海里——
第216章哨所
在某一道国境线上矗立着一个哨所。它的一面依靠一座海拔很高的山峰,峰顶是常年的积雪,其它两面都是荒无人烟的戈壁高地,仅有一条通向内地的车道,但也是崎岖不平的,而且长达数百公里才能到达有人烟的地方,这几乎与内地隔绝了。唯有对面的邻国偶尔有人影晃动。
这个哨所规模很大,驻扎着二十多名国军官兵,因为地理环境恶劣,又远离内地,所以是一处最艰苦的哨所。他们很难吃到新鲜的果蔬,就连饮水都是采取雪水,粮食是每次换防时顺便被卡车运过来的。所以,官兵们的艰苦程度是可想而知的。还好,他们每半年就能换防一次。所以,官兵只要忍受半年就可以回到内地的大千世界了。
可是,由于那个特殊时期,这支驻扎的官兵足足盼了一年也没有兄弟部队来换防。难道他们被遗忘了吗?
带队的上尉连长姓丁,是一位恪尽职守的职业军人,虽然跟上级失去了联系,但他也没有带领手下擅自离开岗位,因为他清楚,这里就是国门,需要像他们这样的军人去守卫这里每一寸土地。哨所的存粮已经不多了,他们只能每天吃一顿饭,但也维持不了多久。
丁连长在数天前曾经派两名士兵去内地求援,但需要沿着那条车道徒步数百公里才能到达最近的村庄。结果,这两名士兵是一去不复返。丁连长心急如焚,知道他的两个兄弟已经凶多吉少了,因为他清楚他的兵决不会当逃兵。他因此感到绝望,他的兵既然没走出去,就意味着他的队伍陷入了真正的绝境,尽管国界线另一侧可以看到炊烟缭绕,但他和他的兵宁可困死在这一头也不会入侵人家的领地。他和他的兵都最好了殉国的准备。
直到有一天,一个衣衫褴褛的士兵跌跌撞撞跑进哨所:“报···报告长官···来车了···”
已经处于饥饿待毙的丁连长和他残余的士兵顿时瞪亮了双眼:“小刘,你说来车了?会不会搞错?”
“没···没有···而且是两辆卡车···距离咱们不足几里地了···”
丁连长几乎难以置信,立即拖着羸弱的身体奔出了哨所。其他士兵也振作精神相互搀扶着跟在他的身后。
丁连长站在哨所的最高处向通往内地的那条车道瞭望,果然是两辆卡车夹带着灰尘向这里移动——
他操起了手里的望远镜——不错,肯定是军车,头一辆车厢里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只是军装跟他们有些区别。难道一年多时间里军队换装了吗?不过,在头一辆卡车上插着一面红旗而不是晴天白日旗。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他清楚自己和手下肯定有救了,再也顾及不了太多了,眼看手下士兵欢呼着冲下去了,也情不自禁地追了下去——
再说卡车上的士兵们都是解放军,当看到一群身穿褴褛国军军服的军人时,都不禁拉响了枪栓。
坐在卡车驾驶室里的军官立即冲车窗外喊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是我们中国的边防军!”
距离驾驶室最近的机枪手反驳道:“他们是一群反动派而已,我们才是真正的中国边防军。”
军官一副嗔怒的样子:“杨子雄同志,别忘了你当年也是国军。”
机枪手表情一囧:“我不是早被‘解放’过来了吗?可他们的主子还是反动派。”
“起码他们并没有把枪口指向内战,而是守候着祖国的国门。所以,他们就是中国的边防军,而且,我听说他们在这里坚守一年多了,于国于民都是有功的。”
机枪手依旧不服气,嘴里悄悄嘟囔:“谁敢说这帮家伙在调过来之前没打过内战呢?”
说话间,卡车已经接近哨所了,而那些士兵已经奔到卡车前了。
司机不得不停下了车,并看一眼身边的军官。
军官立即开门跳下车,再近距离接触那些气促吁吁的士兵——他们不仅军服破烂不堪,而且个个面黄肌瘦,也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力量让他们连跑带爬奔出哨所。
军官的双眼不禁湿润了,激动的表示:“弟兄们辛苦了!”
那些国军士兵这才注意到来人的军装不同,尤其军帽上的红五星让他们格外震撼。
“您···您们是共军?”
军官扫了一眼一个个投来惊愕的目光的国军士兵,随即朗声宣布:“我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军队!”
那些国军士兵个个大惊失色,就算有人有先发制人的想法,但苦于目前不仅体力消耗殆尽,就连一件武器都没带,现在他们俨然就是坐以待毙的猎物。
军官看出他们的不安,于是微笑询问:“你们不要紧张,我们是接防你们的边防军,并不是来消灭你们的。”
丁连长这时走到这位解放军军官身边,淡然的表情里射出一副质疑的光芒:“请问长官阁下,为什么是贵军接防?我们国军呢?”
军官看出丁连长是领头的,便径直面对他:“请问您是这里的长官吗?”
丁连长打一个立正,并不卑不亢向军官敬一个军礼:“鄙人是国军11团上尉连长丁海涛!”
军官向他回一个军礼:“中国人民解放军边防营营长程觉向您以及所有的兄弟们致敬!”
丁连长却眉头紧皱:“请问贵军怎么会到这里接防?我们国军呢?”
这位叫程觉的解放军军官一副风轻云淡的笑容:“你们的政权已经被人民推翻了,残余国军已经败退到海岛上去了。现在中国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新政权了。”
丁连长心里一颤,明白了为什么一年多没有人过来换防,脸色顿时一片死灰:“难道···我们的党国不要我们了吗?”
程觉一副正气凛然:“国军兄弟,请不要想你们的党国了,它已经成为历史了。”
丁连长回头与他的士兵们对视一眼,再与程觉对视:“请问贵军是过来对我们缴械的吗?”
程觉摇摇头:“不,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是来换防的。你们要最后乘坐大卡车回到内地的。”
“我们算是贵军的俘虏吗?”
程觉不由笑道:“丁连长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们是国军了。我在上次换防前还在内地与贵军交过手。”
程觉脸色一正:“那也是历史了,自从你们过来驻守国门,就是中国边防军,这已经超越了政党的局限性了。只要你们能顺应历史潮流,拥护新政权,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军人。因为您们捍卫了国家主权和领土的完整,就是国家的功臣。您们看我带来的解放军吧,他们很多人之前都当过国军。”
丁连长鼻子一酸,不禁热泪盈眶,嘴里呐呐道:“国家功臣···我们算是国家功臣吗?”
程觉欣然一笑:“当当然算了。国家并没有忘记您们,我们的新政权也没有抛弃您们,现在要接您们回家了。”
“回家?”
程觉用力点点头:“嗯,回家?”
丁连长回头与同样热泪盈眶的士兵们对视着:“弟兄们···我们···我们终于能回家了···”
他的话刚讲到这里,浑身一懈,虚弱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躯体了。他的士兵同样如此,呼啦啦倒下一大片。
程觉不禁皱紧了眉头,回头冲他的士兵下达命令:“快下车,照顾我们的战友!”
丁连长和他的士兵在解放军带来的给养帮助下,逐渐恢复了体力,并即将踏上回家的征途。不过,他在临走前带着程觉浏览了距离哨所三里之遥的一个地方,那里是一片坟地,伫立着几十座坟头。
程觉审视着那些简易的墓碑,不由好奇道:“丁连长,他们都是什么人?”
丁连长一副凝重的神情:“他们都是曾经在这里坚守的国军···不,中国军人!”
程觉顿时肃然起敬,立即郑重地向所有的墓碑敬礼。
“丁连长,他们是怎么死的?”
“他们有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
程觉一副骇然:“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这里缺医少药,弟兄们一旦患病了,就很难得到及时的医治。所以····有很多弟兄们就这样没了···”
程觉思忖片刻又质疑道:“那冻死饿死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仅仅是缩在哨所,有时要出去巡逻,如果遭遇到恶劣天气,就容易迷路而无法返回哨所···结果就冻死在外面了。至于饿死的···假如您们再晚些时候来,看到的就是我们一具具尸体了。”
程觉闻悉真相,内心唏嘘的同时,又饱含深情地向丁连长敬礼——“他们都是烈士,而您们活着的人都是英雄,我代表祖国和人民向您们致敬!”
第217章UB项目
程学东讲诉到这里,不仅令刘燕无比感动,也让对面的乘客无比动容。
那个中年汉子好奇道:“大哥,您讲的故事是真的吗?”
程学东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这是我的父亲亲自讲给我听的。”
“他不会是道听途说的吧?”
“当然不会,因为这是他亲身经历的。”
中年汉子一怔:“难道他就是丁连长吗?”
“不,他是那位接防的解放军军官!”
“啊···原来您出身革命家庭呀?”
程学东并没有显示得意的表情,而是一副淡然:“出身是无法选择的,它在今天也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只有牢记历史,才能知道现在的和平是多么来之不易,我们没有理由不珍惜现在的生活,把国家建设得更美好。”
刘燕浑身显得热血沸腾:“你说得太好了,我们这一代要铭记历史,不忘初心,要以饱满的热情去缔造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程学东深邃的目光凝视身边的姑娘,内心同样升腾一种感动,素珍当年的精神正在这个姑娘身上重现。他没有理由不珍惜亡妻为自己所做的安排。他于是把手悄悄握住了对方的手,表现出一种永不分离的气概。
刘燕双目含羞,又情不自禁地把额头贴在了他的肩头。
对面的中年男女感受到了他俩的恩爱,同时露出羡慕的目光。
再说南秉怀很快接到老伴的电话:“秉怀,我已经联系了湘悦,她已经跟老杨商量好了,随时欢迎咱俩去他家做客。”
南秉怀一愣:“为什么是他家?难道不能来咱家吗?”
“人家上次已经来过咱家了,现在需要咱们回访呀。”
“可是时间?”
“唉,你无论是在家招待人家,还是去登门做客,不都得耽误工作时间吗?再说了,咱俩还从来没有去人家里做客呢,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南秉怀不由苦笑道:“好吧,我这个周末早点回家接你。”
“你有准吗?”
“你问这个干嘛?”
张美娜解释道:“我目前照顾玉珠而整天不着家,如果你能够确定,我好提前有一个安排。至于人家老杨就更需要提前做准备了。你别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大忙人。”
南秉怀眯眼一笑:“好吧,我也提前安排好一切。咱们周末见。”
张美娜赶紧追问一句:“你能什么时间回家?”
南秉怀稍一迟疑,才回了一句:“下午吧。”
张美娜思忖道:“那我们只能共聚晚餐了。”
南秉怀莞尔一笑:“晚餐也不错嘛,时间可以拉长一些。”
“嗯,咱们说定了。”
南秉怀挂断电话后,低头沉思一下,立即走进了工作室。距离周末仅有三天了,他必须把手头工作梳理好了,争取为自己腾出几个小时的时间。
朱煦正在忙碌着,不时地跟身边的同事们交换一下意见。
南秉怀的目光扫到了他,赶紧向他一招手:“小朱,过来一下。”
朱煦不敢怠慢,立即放下手头工作,三步并两步走到南秉怀的工作台前。
“您有什么吩咐?”
“小朱,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没多久,请您放心,张阿姨把玉珠照顾得很好。”
“玉珠在这个周末放假吗?”
“哦,必须的,因为医院照顾产妇,不会让她值班的。”
南秉怀双眼一眯:“那好呀,我们也照顾一下产妇的家属吧,你这个周末也不用工作了。”
朱煦先是一怔,随即摇头:“不行呀,我手头还有大量工作呢。”
“我知道,可咱们这是一项长期的工程,又何必只争朝夕呢?玉珠怀一次孕挺辛苦的,你在家好好陪陪她吧。”
朱煦不由苦笑道:“南教授,您既然明白这个道理,自己咋不休息呢?”
南秉怀白了他一眼:“谁说我不休息?我周末也休息,到时让我的老伴回家陪我。假如你不回家休息,玉珠一个人咋办?”
“啊···您也休周末?”
“是呀,你如果非要加班,我也不拦你。”
朱煦不由挠了挠头,无话可说了。
南秉怀不再搭理朱煦,而是专心查看电脑绘制的天眼工程的三维图像。他的目光很快锁住了其中一个部位。
他审视片刻,便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摸出了手机,很快从手机电话簿里搜出一个手机号码并拨了过去——
他的手机发出彩铃没多久便传出一个中年男声:“南工有何指教?”
南秉怀一副急促的语气:“我想了解贵厂承揽的UB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男子回以一个嗔怪的语气:“关于UB元件按照合同需要明年六月交付样品。您咋总敦促我们呀?搞得我们蛮有压力的。”
南秉怀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心急一点了,假如给您们带来了压力,我向你表示歉意。不过,我要向您们说明一点,各个分项目进展都很顺利,有的超乎预期。我们的天眼工程很有可能进入提前安装阶段,这对于您们能都按照预期甚至提前交付UB元件提出了要求。我想您们的项目不会拖整个工程的后腿吧?如果感觉有压力了,可以立即跟我们沟通,我们一起商量解决。”
那名男子是天眼工程团队的合作单位——联升机电有限公司的高工康权。
他这时哈哈大笑:“我刚才跟您开玩笑呢。我们怎么会有压力呢?我老实告诉您吧,我们公司上下全体员工因为承揽了这一伟大工程的分项目而无比振奋,每个员工上下都充满了动力,工作热情空前高涨。我向您保证——UB电子元件一定会提前交付给国家。”
南秉怀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既然您给我交底了,那我也保证不再打电话烦您们了,静等这个项目的捷报了。我到时肯定会摆酒为您们庆功!”
“那好,我就提前谢谢您的庆功酒了。不过,我倒是想提前请您喝一顿答谢酒呀。”
“哦,这是为什么?”
“我要感谢您把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们,让我们公司全体员工有了荣誉感,并充满了凝聚力。假如这项工程给我们公司增添了无穷的活力,我是不是该感谢您呀?”
南秉怀的双眼突然湿润了:“康工,作为一名中国人,每个人都具有爱国主义的情怀,平时可能感受不到这些,可当自己与国家的荣誉联系到一起时,他们的使命感便空前高涨。所以,您不用感谢我,并不是我个人做主把UB项目交给您们公司做的。如果非要感谢的话,就一同感谢我们的国家吧,因为它的不断强大和进步让我们每个人都充满了自豪感,同时为我们这一代人提出了新的历史使命。”
“南工,您说得太好了。我预祝咱们的天眼这项自豪于世界的工程早日顺利竣工!”
南秉怀欣然一笑:“我也祝愿您们早日交付高标准的UB电子元件!”
康权结束与南秉怀通话后,不由留下激动的泪水,不得不摘下眼镜擦拭一下。当他一转身,却发现技术员段超正站在他的背后。
他不由一愣。随即嗔怪道:“小段,难道你在偷听我与南工的通话吗?”
段超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文质彬彬的年轻工程师,冲他的上司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康总您误会了,我是找您签字的,看到您正在打电话,就没敢打扰您。”
康权是一个中年知识分子,平时讲话很诙谐,比如之前跟南秉怀的通话,现在对他的手下技术员更是如此,这时哈哈大笑道:“小段不要紧张,我是跟你开玩笑呢。咱们共事这么久了,你们谁不了解我的性格?我刚才就算跟南院士讲话,也是口无遮拦呀。”
“哦,您是说天眼工程的技术负责人?”
康权点点头:“是呀,你刚才在旁边偷听半天了吧?难道还没听出个子丑寅卯吗?”
段超尴尬赔笑:“我刚才看您很激动的样子,心里很是震撼,都疏忽了您嘴里的南工就是鼎鼎大名的南院士了。”
“哈哈,我们一谈论起这项伟大的项目,全身肯定是热血沸腾呀。”
段超这时把手里的单子给康权过目,并附加一支圆珠笔。
康权仔细看过单子,再顺手接过圆珠笔,在单子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段超收回单子和那支圆珠笔后,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试探询问:“康总,咱们正在研制的UB电子元件在这架天眼上起着什么分量?”
康权自豪大笑:“这可是那架天眼上的核心元件呀,也是当前高科技的项目,属于咱们国家首创电子元件。你们一定要加倍努力,等完成这个项目,可以向你们的子孙后代吹一辈子的!”
不料,段超一副苦笑:“我连一个媳妇都没有呢,还谈什么子孙后代?”
康权露出一副诧异的面孔:“小段,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我也见过她了,记得她叫琳琳吧?看起来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你可要珍惜人家呀。”
段超随即一副沮丧:“我当然珍惜她呀,可是人家父母不干。”
“哦,难道琳琳的父母不同意你俩好?你别忘了,自己可是高级知识分子呀,而且长得也蛮帅的嘛。她的父母不会走眼吧?”
段超解释道:“她的父母倒不是不同意,而是要价太高呀!您是清楚的,我是一个北漂,哪里买得起房子呀?”
康权深吸一口气:“哦,原来琳琳的父母要求你买房呀。”
“就是,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康权赶紧表示:“你也要理解人家父母。毕竟你是一个外地人,人家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姑娘交给你能放心吗?我如果是琳琳的家长也会有这样的顾虑。所以,你只要在本地买起房子了,才会给人家一种安全感。”
第218章罪恶企图
段超又是一副愁眉苦脸:“唉,就凭北齐目前房价上涨的速度,我就算再努力挣钱,也买不到一间卫生间呀。”
康权也显得很无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段,别发愁,随着市政府对外来人才的落户政策,你的房子问题肯定有希望的。届时,公司方面会把你列为高科技人才向上申报的。”
康权这番安抚的话并没有打动段超,让对方摇摇头走开了。
康权不禁叹息一声,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再说段超下班回到公司集体宿舍后,心情一直不爽,仰卧在自己的床上,惆怅的心情实在难以排遣,不得已给他的女朋友陈琳琳拨打了电话:“喂,琳琳?”
手机里传来一生女性温柔的声音:“你不忙了?”
“嗯,我已经回到宿舍了。”
“哦,今天不加班了吗?”
“其他同事在加班,我没有加。”
“为什么?”
段超鼻子一酸:“我··心情不好,想跟你在一起。”
“唉,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呀。”
段超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琳琳,你现在能来我这吗?”
“不行,我妈妈看我很紧的。我爸爸还有心脏病,我不能让他受刺激的。”
段超语音一颤:“他···他们非要棒打鸳鸯不可吗?”
“你不要灰心,我会慢慢做他们二老工作的。你也要加油,争取在工作中拿出一点成绩来,也能让他们二老刮目相看呀。”
段超从心里一阵苦笑:“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再怎么干也拿不了很多钱,怎么能纳入他们的眼界呢?”
“你这个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太没有自信了,就凭你一个机电工程师,难道做不出一点业绩吗?”
“业绩?哼,我充其量就是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龙套的,等论功行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我的份儿。”
陈琳琳心里一动:“难道你们厂正从事什么项目吗?”
“是呀,我们正攻关UB项目。”
“UB是什么玩意呀?”
“琳琳,你听说过国家的天眼工程吗?”
陈琳琳摇摇头:“我不懂。”
“唉,不懂也罢了,跟咱们没多大关系?”
不料,陈琳琳却不以为然:“既然是国家的,怎么能跟咱们没有关系呢?”
“国家跟咱们小老百姓有关系吗?”
“段超,你这种观念不对呀,亏你还是一个高级工程师呢?难道不明白国家的事情跟咱们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吗?”
段超“哦”了一声,“是吗?”
“当然是了。你如果现在显得无聊,就跟我讲一讲嘛。”
“我当然是很无聊了。”
“呵呵,那你还不跟我好好说一说吗?”
段超于是把有关天眼工程的情况向他的女朋友简单地介绍一遍。
不料,陈琳琳却听得血脉喷张:“段超,难道你们厂所搞的什么UB项目就是天眼工程一部分吗?”
“是呀,我们厂就是国家天眼工程的合作单位之一。”
陈琳琳显得非常激动:“段超,你还有什么可自卑的?能够参加这项让咱们全体中国人骄傲的天眼工程服务,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呀?你应该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即便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也应该为之自豪。”
段超显得很迷茫:“是吗?”
“当然是真的。你身为电子方面的高级工程师,难道不清楚从事的是科技高端事业吗?段超,你应该为自己的闪光价值而自豪。”
段超跟女朋友通完电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回味着对方的话···
然而,他所理解的并不是陈琳琳对他的激励,而是任何让自己的价值能换来真正的财富。
他的脑海又不禁回想起了当初厂里接到承揽UB项目时所召开的动员会时康总所说的话——同志们,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国家把天眼工程所需要的核心零部件UB电子元件交给我们厂去研制。如今,我已经拿到这方面的图纸了,接下来,我们全体技术人员要齐心戮力去攻关。这个UB电子元件是目前最先进的电子元件,如果被我们攻关了,无疑就获取了该产品的知识产权,这对于我们厂今后走向世界有巨大的现实意义····
段超回忆起康总的话,不由怦然心动,难道自己不可以把所掌握的这门技术化作实实在在的财物吗?
当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升起,便再也躺不住了,立即翻身下床来到靠在宿舍一角的电脑桌旁,并坐下来开始启动桌面上的电脑——
原来,厂里很关心像他这样的外地过来的技术人员,不仅仅提供了舒适的宿舍,还配有包括电脑在内的多种软硬件设备,让他们有一种如家的优越感。段超因为女朋友的事情每天都显得烦躁,体会不到厂里给他带来的优待,但对于用这台电脑上网却津津乐道。
不过,这次上网并不是为了打游戏,而是利用当时最流行的交际平台QQ找一位网友商量事情。
等他登陆QQ成功后,立即给一个名叫‘优优’的网友发出一条信息——“李先生在吗?我有重要事情跟您商量,请您尽快回复!”
他的督促起到了作用,很快就收到‘优优’的回复——“我在。段先生有什么急事?”
段超立即强调——“不是急事,而是重要的事情!”
‘优优’——“好吧,请讲吧。”
段超迟疑一下,才试探——“您上次跟我说可以用技术换钱的事有准吗?”
“当然有准了。难道你想通了?”
“我是否想通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冒险的代价能为我带来多大的利益?”
“段先生,您是不是很需要钱?”
“当然需要,而且需要很多钱。”
“可您提供给我的技术是否值钱呢?”
“我上次已经跟您提到的UB图纸,这项技术能给我带来五十万吗?”
“五十万?我没有看错吧?您是不是想钱都想疯了???”
“你才疯了呢!假如满足不了我,咱们再谈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您先别下去,咱们有话好商量。”
“你既然连区区五十万都不肯出,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不是我不肯出,关健在于你为我提供的技术是否值这个数目。请首先要弄清楚五十万是一个什么概念,足可以买一套房子了。”
“哈哈,我如果不是着急在北齐买房子,怎么敢做这种掉脑袋事情呢?这项技术可是属于国家机密呀。”
对方难以置信——“您说UB图纸属于国家机密?这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吧?”
段超显得很有底气——“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UB电子元件可是当前高端的电子产品,且是世界首创。它的用途不仅仅在天文上,还能广泛用在军事上。假如侦察机和军用卫星装上它,那会对侦查的目标分辨率提高数倍。假如把它作用在雷达上,恐怕就连隐形飞机都逃不出它的法眼。它属于我们国家的重大机密。假如我们厂不是国家重点军工企业,假如我不是一名高级工程师,是根本接触不到它的。”
‘优优’终于怦然心动了——“如果您说的情况属于事实,我可以考虑支付给您五十万。”
“哦,你只是考虑而已。”
“段先生您不要误会,我一下子拿出五十万没有问题,问题是在于你真的接触到UB的图纸吗?”
“没有问题,我是核心技术人员之一,是有条件把图纸复制一遍的。”
“哦,您能提供一份关于UB的样品吗?”
“就算您付给我五百万也做不到,因为我们还在做技术攻关,样品还没看出来,就算能出来,我也做不到复制。”
“既然您们已经掌握设计图纸了,难道还需要技术攻关吗?”
“当然了。你也许不明白一项高科技产品诞生的繁琐性。它必须在刚开始的设计蓝图基础上进行技术攻关,甚至需要很久,也不排除失败的可能。还好,我们研制过程很顺利,足以证明图纸的可靠性,当然,我们的康总还在原来图纸基础上进行了多项革新,极大丰富了UB的功能。”
“原来是这样,您能把革新之后的图纸弄到手吗?”
“没有问题。不过需要我冒极大的风险。”
“哦,为什么?”
“因为所有的程序都锁在康总工作室的电脑里,只有我掌握它的登陆密码,只要我找个机会潜入他的工作室,就可以通过U盘,把改进后的图纸完整地复制下来。”
“如果是那样,简直太好了。”
“好是好,但要冒很大的风险,我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家人赃俱获。”
“哈哈,您是内部人,怎么可以被抓呢?俗话说,家贼难防呀。”
段超脸色一变——“李先生,我很不喜欢您的幽默。”
‘优优’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段超冷冷地回一句——“我现在有掉脑袋的风险,希望您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好的。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请说吧。”
“如此重大机密,图纸储存在总技术负责人的电脑里是无可厚非的,但肯定是加密保存的。您怎么可以掌握它的密码?”
“哈哈,您是太小瞧我了吧?”
“哦,是吗?对不起!”
段超这时没有什么生气,而是稍显得意地向对方解释——“康总对我很信任,虽然他表面上显得疑神疑鬼,但对我基本不设法,虽然他不会把登陆密码透露给我的,但有一次当着我的面登陆了那个网页,结果我按中记住了他按数字键的顺序。”
“啊?你居然过目不忘?”
“算是吧。否则我也不会成为厂里最年轻的高职称工程师。”
“看样子您是前途无限呀。”
“当是当然。”
“既然是这样,您为什么要冒如此大的风险?”
段超得意的表情逐步转化为一片黯然——“没有办法,为了我的女朋友,我只能豁出去了。”
“你的女朋友?难道她逼您这样做的吗?”
“不是。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怎么会逼我呢?”
“那您这样做的苦衷是什么?”
“唉,是她的父母对外地人排斥,非要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嫁给有钱的本地人。虽然我的条件最终让他们动心了,但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
‘优优’顿时大悟——“他们的苛刻条件就是让您在北齐买套楼房。”
“是的,既然我一天不买房子,他们都不许让我和琳琳见面。”
“琳琳?你的女朋友?”
“嗯。”
“她爱你吗?”
“当然爱了,否则会不顾家里父母反对吗?”
“您一定也很爱她。否则就不会为了得到她而铤而走险了。”
段超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我不喜欢您太啰嗦,但您讲的这句话很对。为了她的幸福,我宁可去死!”
‘优优’沉寂了半天,这才做出反应——“好吧,为了您的爱情,我可以接受您提出的价格。”
第219章冒险行动
段超感觉对方这句话像是在施舍自己,于是冷冷地反驳——“您错了。您自称自己是一位商业间谍会发善心吗?这个交易是为了您自己的切身利益吧?”
“您讲的话有道理,但这则交易实在是太大了,让我有些诚惶诚恐了,能够下决心跟您进行交易,可是极大考验我的勇气呀。”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先生,您以为只有您在冒险吗?我冒的风险可一点也不比你小呀。说句不好听的,我干的可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哦,看样子您们做间谍的是一种高危职业呀?”
“是呀,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常常验证在我们这一行身上。”
段超有些不放心了——“李先生,万一您以后干这行失手了,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您多虑了,我们也有自己的职业标准。”
“那就好,但愿我们合作愉快。”
“您什么时候可以弄到图纸?”
“至少需要三个月吧。”
“怎么会那么久?”
“实不相瞒,UB的图纸一直在技术攻关中自我完善,所以并没最后定型。不过,由于我们技术团队对该技术琢磨得很透,就快完整最终的定型了。我是一个讲究诚信的人,并不想拿落伍的图纸糊弄您。”
“很好,可既然要等那么久,您为什么现在就要联系我?”
“因为我对您还不了解,要确定您的态度,也担心到时您反悔了。”
“原来您对我不放心。”
“您这样理解也可以。我可不想被别人当猴耍。”
“您让我怎么做才能让您相信?”
“您必须预先付我一定的订金。”
“没有问题。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请说。”
“我必须得到关于UB的原图纸。”
“您要它干什么?”
“我必须要弄清楚它的技术含量有多大。”
“好吧,我相信您一旦揣摩了原图纸,就会被这项高科技给震撼了。它不仅仅是世界领先,而且绝无仅有。”
“如果真像您所说的那样,那我花费五十万就不冤枉。”
“哈哈,我保证您转手之后会发大财。”
段超跟对方商定之后,就退出了网络。他这时心里有些忐忑,不得不从抽屉里翻出半包烟,哆嗦的手从里面抽出一颗,然后点着了火。
‘优优’是他早在半年前加上的网友。对方直言不讳称自己是一名职业的商业间谍,专门盗取或者购大型企业的商业机密,再倒手卖给其竞争对手,用来谋取巨额利润,并希望跟他合作。因为他从其它渠道里得知他是一名高级电子工程师,肯定掌握搞高端技术。
段超并没有觉得紧张,毕竟网络里的东西未必是真实的,也许对方是故弄虚玄。不过,他也很好奇自己每天跟各种图纸打交道,也算是掌握商业机密吗?
对方给予他一个很明确的回答——“高科技的图纸就是一门特殊的商业机密,甚至比一般的商业机密卖的价钱更高,因为可以卖到国外去。”
段超一听对方还有海外背景,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尽管当时他们厂刚开始承揽UB电子元件的研制,但它深知这种东西是用在国之重器身上的,自然不敢拿来做交易。不过,他也一直跟这位间谍网友保持着一般性的接触,也顺便把目前从事的UB项目简单地向对方介绍一遍,但仅仅是一个概括的介绍而已。
如今,段超觉得自己被女朋友的父母逼得走投无路了,必须要搏一把了。当然,他所谓的‘博’就是盗卖UB图纸,无异于铤而走险。
当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生成的时候,让他有些毛骨悚然,这会是自己所选择的一条不归路吗?
他不禁犹豫了,当把那颗烟抽完后,感觉镇定不下来,不得不又点上第二颗···
当他最后把半包烟盒里剩下的七八支烟都化作烟头时,整个的卧室已经是烟雾缭绕了,直到他被呛得剧烈咳起来,这才慌张地开门开窗。
当烟雾弥漫到外面走廊时,刚好走过来宿舍管理员。他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手捂着鼻子,才把脑袋探进了那间来自烟源的宿舍,当发现段超还在里面抹眼泪,不由皱眉质问:“小段,这是怎么回事?”
段超一看惊动了宿舍管理员,赶紧走出来道歉:“对不起,这都是我抽烟引起的,一会就散尽了。”
管理员已经嗅出了是香烟的气味,又看宿舍只有段超一个人,便有些不可思议了,用手一指:“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想把自己抽死呀?”
段超论级别要比这位中年宿舍管理员高出一大截,但面对人家的指责,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对不起···我···我下回一定注意···”
管理员其实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一看他的神情不对,不由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段超有点做贼心虚的心理,深怕让对方看透自己内心的龌蹉,赶紧掩饰道:“没事没事,我最近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挺过去了就没事了。”
“心情不好?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段超有点抱怨这位管理员大叔有些多事了,只好借故:“唉,琳琳是最善解人意的女孩了,怎么会跟我吵架?只是她的父母轻视我的外地人,在这里又没钱没势的···”
“简直是门缝看人!”管理员替他愤愤不平了,“你可是国家级的科技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呀。”
段超鼻子一酸:“人家看的是目前咱有啥···”
管理员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灰心,如果琳琳心里有你,她的父母再反对也没用。你现在好好干,让他们将来后悔!”
段超简直有点啼笑皆非了,心里发出一声苦笑,不由暗想,如果让人家后悔,那自己会更加懊悔,因为就等于失去了这段姻缘。
管理员终于离开了,也让段超松了一口气。
他等室内烟雾彻底散尽了,心里也逐渐平复下来了,重新躺回床上,这时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呆呆地端详着屏幕上的女朋友玉照,望着她那副令人着迷的笑脸,让他浑身热血沸腾。他的耳边突然想到一阶网络流行语——如果爱你是一种罪恶,我宁愿一个人受罚。
他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为了他和女朋友的终身幸福,甘愿铤而走险!
第二天中午,当所以人都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却把打好的饭放在餐桌上,开始心不在焉地左右回顾···
康权这时被几位高工簇拥进来,并坐在距离他所在的位置不远处。他见状,立即端着食盘往外走——
当他刚接近门口,迎面遇到了迟到的同事,对方一看他端着午餐往外走,便好奇道:“段工,你这是去哪吃饭呀?”
段超早已经想好了借口,于是从容不破地回答:“我回宿舍吃。”
“为什么不在这里吃?来回倒腾餐具不麻烦吗?”
段超一副赔笑的样子:“我一会要跟我的女朋友在网上聊天。她要看看咱们的伙食咋样。”
同事不禁笑道:“还是琳琳关系你,赶紧跟她视频去吧。”
段超显然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借口,心里带着一丝得意与同事擦肩而过。
可是,他一走出食堂,并没有去远端的宿舍,而是鬼鬼祟祟地沿着空空的走廊走到了工作区,那里有他行动的目标——康权的办公室。
由于到了午休的时间了,所以这一路上他没有遇到任何一位同事。当然,他为了避开所有的耳目,特意选择一条熟悉而又迂回的通道。
终于到达康权的办公室了,他这时试探拧一下那扇门,果然是应声而开。原来,康权一般不会在午休时间锁门的,这也是熟悉他习惯的段超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间动手的原因。
他这时紧张扫视一眼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存在,虽然走廊里有摄像头,但这时监控室的保安也在吃饭,没有人会在意本厂员工这个时间进出某一个房间,而且只要没发生特殊情况,日后也没有人回调取视频录像,这就需要他把这件事做得滴说不漏。
当他一走进这间经常光顾的办公室,立即把手里托着的大食盘放在了办公桌一角,自己则绕到后面,熟练地开启了电脑。
作为年轻的电子工程师,段超对电脑的操作的熟练程度几乎是无懈可击,很顺利地进入了自己渴望看到的页面。不过,这里是被康全加密过的。
段超面对需要输入密码的页面,很从容地输进一串数字···
他简直就是一个数字天才,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康权当着他的面输入这个密码,结果被他留意到了,并默记于心。原来,自从认识了那位网友,他心里就萌生恶念,要盗卖UB设计图纸并不是偶尔的心血来潮。
页面立即进入了UB图纸的程序。他不由松了一口气,立即从口袋里取出预先准备好的U盘,把图纸的正套流程都复制到U盘里。
十分钟后,他完成了盗取UB图纸草图的任务,然后关闭电脑,消除一切组丝马迹。
他取出U盘,小心翼翼藏在衣服内部口袋,再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液,然后要悄悄退出办公室。可是当他要推开房门时,突然想到了他的午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转身回来端起大食盘。
当他经过放置在角落的一个垃圾桶时,立即走过去,并把大食品盘上的所以食物都倾倒进去。这时他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享受午餐了,压抑在他心里的只有两个字——紧张。
由于宿舍比较远,他不想把托盘带回宿舍了,也为了证明自己一下,于是端着它又返回了食堂。
他的同事还有一半没有吃完呢,当看到他回来送托盘了,令那位跟他打招呼的同事感到诧异——他的速度倒是蛮快的。
此时做贼心虚的段超几乎没有正眼看任何同事,但却偷偷瞥一眼还在用餐的康全。对方一边吃一边跟身边几位陪吃的高工低声讨论着什么。显然,他们这些院士级的高工即便在吃饭的时候也放不下这项艰巨的任务。
段超溜出食堂后,又擦了擦额头上悄然生成的汗珠,然后往外走,并一直走出了单位。原来,他在网上已经跟那位商业间谍商量好了,等他今天中午得手后,趁午休时间立即进行交易。否则,这个U盘在他的身上多存放一会,都会令他坐立不安,必须尽快把它处理掉。
他刚走出单位的大门,正好迎面遇到一辆出租车,便赶紧一抬手。
那辆出租车舒舒服服停靠在他的身边,几乎伸手就可触及副驾驶车门。
可是,段超并没有去打开那扇车门,而是向后挪动一步,打开的是后车门,并迅速钻了进去。
出租司机感觉很奇怪,这个大小伙子显得很腼腆呀,跟自己并肩坐着顾忌什么呢?
“先生去哪?”
“洪林小区8号楼!”
第220章险恶用心
出租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对不起,我只能把您放在洪林小区门外,那里禁止出租车出入。”
段超无奈地表示:“好吧,那里也行。”
司机不再搭腔,随即启动了出租车。
段超感觉就像刚脱离虎口一样,心有余悸地回头瞥一眼渐行渐远的单位大门,心里非常忌惮自己的反常的行踪会被人家留意到。
他之所以选择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就是担心被司机看出任何破绽,这也是他心虚的另一种体现。他也同时意识到迈入罪恶那一步会是怎样的艰难,这需要多么强势的心理素质?
此时的段超因为心虚和紧张而有些心理扭曲了,居然对那些从事犯罪的人肃然起敬。
出租车司机偶尔通过后窥觊瞥一眼坐在后面有点魂不守舍的乘客,心里充满了困惑,假如不是在白天,肯定会引起他的恐惧。这位乘客多像是一个有犯罪动机的男人呀!
他一路上加着小心,终于把车停靠在洪林小区的对过。
段超对洪林小区并不熟悉,尤其出租车又是停在小区对过的街道上,所以当出租车一停下来,令他产生一丝忐忑。不过,当他经过仔细的观察,起码断定周围并没有派出所,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警察。
”师傅,为啥要停车?我要去洪林小区!“
司机把脑袋向后转了一下,但没有面对他,仅仅转到九十度就收了。
“请您往对面看,那不是洪林小区吗?”
段超一经司机提醒,再留神往马路对过仔细一扫,果然一个黑色大铁门框上镶嵌着洪林花园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洪林花园就说洪林小区吗?”
“当然,看样子您对这里不熟悉呀?”
段超经过一路,紧张的心情稍微得到缓解,尴尬一笑:“是呀,我是来拜会一个朋友的。”
当司机收了他的钱,再眼看他从容下车,徒步经过马路时,心里那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原来,当他发现这位乘客表情反常时,心里也捏了一把汗,直到现在,一切的担忧都荡然无存了。
“这真是一个怪人!”
出租车司机有些自言自语,随即启动了出租车——
段超走进那个小区的大门,勉强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但也难掩慌张的表情,只好避免与周围行人对视,一副老鼠过街的样子进入小区内部。由于他的步行进入,并没有得到门卫的盘查,这让他心神稍定。在里面画了几个圈后,终于寻到了8栋单元那个楼门。
不过,他并没有进入的意思,而是盯住了楼门一侧的邮箱,再紧张地巡视周围的行人,当确定没有人留意时,立即走近邮箱,当锁定0室时,立即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的信封,迅速展开后,立即塞入其中。原来,他事先把U盘装入了信封里。
当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迅速转身逃离是非之地——
当他离开不到五分钟,一个佩戴墨镜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到信箱前,同样紧张地留意几眼周围的动静,当确定没有什么暗哨时,这才掏出钥匙,打开了0信箱,并把段超刚投入的信封握在手心,在关闭信箱。
当他取出想要的东西后,并没有走入楼门,而是步段超的后尘,匆匆走出了洪林花园的大门。
在街道边的停车场停放着一辆名牌小汽车,他靠近那辆小汽车之前,首先利用电子钥匙遥控开了车门,一旦靠近迅速打开车门,再一头扎了进去——
这时候他摘下了墨镜,呈现出一个三十左右岁的面孔,看起来并不比段超大多少,只是眉宇之间显得比较老成,当他冷静地观察一下四周环境后,感觉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启动了汽车。看起来他比段超更谨慎。显然,虽然他跟段超约定在洪林花园交货,但他并不是那里的住户,而是另有住所。
他开车行了二十多里,终于驶出了市区,进入了郊外一片别墅区。
在其中一栋别墅门前,他稳稳地停好了汽车,然后再用另一把电子钥匙打开了电子拉门,再让汽车缓缓驶入···
原来,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等他进入别墅,穿梭里面几间装饰豪华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原来他独居这栋大豪宅里。
这时的他匆匆进入一间密室,那里面积不大,却摆放一部电脑。他打开电脑后,在把从洪林花园获取的U盘插入电脑的主机里。
当UB图纸的信息传入他的眼前时,他立即做出了鉴定,直到断定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情报后,不禁欣喜若狂。他丝毫不敢怠慢,立即掏出手机并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手机里便传来了一个阴沉男子的声音:“李先生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难道是有了新的收获吗?”
对方显然是他的上级,即便这位李先生在电话另一端,神态也显得毕恭毕敬:“您预料得不错,我有一个天大的收获,所以才打扰您。”
“哦,您又获得了什么情报?”
“我已经搞到了中国方面在电子领域的最先进的产品图纸。”
对方的声音顿时显得很兴奋:“到底是什么样的图纸?”
“UB电子元件!”
“它只是一个元件,而不是高端的成品?”
李先生一听对方的语音有些失望,便赶紧解释:“老板,您可别小瞧区区一个元件,它可是高端武器上的核心零部件。”
“哦,是这样吗?”
“是的,经过我的了解,中国科学家目前研制它是首先安置在他们的FAST项目上,以后很可能用于电子无人侦察机甚至的侦查卫星和军用雷达上,因为它具有高分辨率,可以探测很遥远的电波信号。”
对方显得难以置信:“中国有这个科技力量吗?”
“您别小看了当前的中国。他们非常重视科技,而且在某些领域已经在世界上领先了。”
“这我知道,但他们居然在勘测领域取得突破,这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也很意外,但通过对刚才的图纸分析得知,他们的科学家很专业,即便是一张设计原图,也设计得很精密。让我这个资深行家看得是钦佩不已呀。”
“什么?您说只获取了设计原图?”
“是的,还不是定型的图纸。”
“难道区区一个设计雏形的图纸会让您如此兴奋吗?”
李先生赶紧解释道:“这只是第一步,对方是给我验货的。假如我证明它的价值,就必须要预付他大量的订金。您也许不知道,对方为了这个图纸,要向我索要五十万,我正要向您请示呢。”
“是美元吗?”
“不,应该是人民币。”
“哦,区区小钱,就不要向我请示了。至于预付款嘛,还是满足他的要求,可以让他踏下心为我们做事。”
李先生毕恭毕敬地点点头:“是是是。”
“他什么时候能够弄到定型后的UB图纸?”
“据他说,必须要三个月。”
“为什么要这么久?”
“因为他们要进行复杂的技术论证。”
“不行!如果等到三个月,他们的UB产品恐怕已经批量生产了。我们必须在他的最后定型的样品出来之前搞到它。”
“这···恐怕有难度。”
“请您转告他,如果能在第一时间内搞到UB定型图纸,我们会付给他双倍的价钱!”
李先生惊得浑身一颤,不由失声道:“老板,既然对方还不算狮子大张口,我们犯得上投入这么大本钱吗?”
老板显得很不屑:“您懂什么?我们如果能偷取中国这项技术,不仅可以增强我们的侦查能力,也可以研究他们的勘察声波,并采取干扰性的手段,让他们所谓的先进仪器什么都得不到。到时,他们为之自豪的FAST很可能在我们暗中干扰下分辨率极大的减低,从而延缓他们在天文领域的进步。”
李先生瞪起了惊愕的眼神:“老板,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假如中国能为人类在浩瀚的太空里探索到更多遥远的奥秘,对我们有什么害处呢?”
老板显得很不耐烦:“李先生,请不要跟我讲什么大道理。关于探索宇宙深处的秘密由我们国家去搞就足够了,不该有他们中国人的影响力。目前的中国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正以惊人的速度崛起。如果让这个东方巨人主导了世界,那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噩梦。所以,我们要不惜代价,从各个领域打压他们,让这个占全球人口五分之一的国家永远被我们踩在脚下!”
李先生不由打一个冷战,虽然他目前已经不是中国国籍了,却是一个具有中国血统的华裔,而且他还是在中国土生土长的,不可能对这里没有一点感情,况且他还长期生活在这个国度里。如今听他的外国主子一番嚣张言论,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他结束与老板的通话,低头沉默了很久,才有些不情愿地用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再说段超自从从洪林花园逃回单位后,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一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因为他刚迈出这一步就后悔了,除看担心盗卖图纸的事情会东窗事发之外,就是担心这位网络上的‘优优’是一个骗子,如果专门恶作剧,那么自己的U盘就可能落入一个不相关的人手里,万一对方把U盘张扬出去,自己也难逃干系,就算真落到‘优优’本人手里,那他的真面目到底是一个什么货色呢?
他为自己的冒失行为已经懊悔不已,如果因为贪财而丢了这份工作,甚至是锒铛入狱的话,那他就彻底失去了心爱的琳琳了。随之,这辈子也会因为一念之差给毁了。
他因为急火攻心,一下子就病倒在宿舍里。当然,身强力壮的他还不至于一下子倒下,而是为了掩饰自己慌张的表情,下午再也不敢上班去面对同事们。
可是,当他躺在床上越想越怕,几乎是万劫不复了。
就在这个时刻,李先生的电话打来了。虽然他俩一直是利用网络联系,但因为有重要交易,不得已相互相互留下了手机号码。这是李先生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段超一看来电显示是刚刚添加的李先生,不由心里一动,自己目前到底是祸是福都必须靠这个来电去证实了。所以,他一咬牙从床上坐起来,因为是下午时间隔壁宿舍并不会有同事,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李先生···您···您收到我的U盘···了吗?”
李先生一听他的声音发颤,不由好奇道:“段先生这是怎么了?”
“我···我在问您呢···请回答···”
“请您放心,我已经顺利收到U盘了,并且证实您给我的东西是真材实料。”
段超略感心安:“真···真的吗?”
“哈哈,您是太紧张了吧?如果当初担心我是个骗子,却走出那一步就简直太愚蠢了,这说明你这位科技精英的智商并不怎么高。可万幸的是我并不是一个骗子,而是诚心要跟您交易的人。”
段超已经顾不上对方话中有多少嘲讽的成分了,心里依旧不踏实:“既然您诚心交易,那么在验过货后,是否打算缴纳订金呢?”
“没有问题。既然您按照约定做到了,那我也不会含糊。因为我是一个最守信用的人。”
段超听李先生这番表示,不由心里一动,迅速摆脱了胆怯:“您真的想给我钱吗?”
李先生的声音有些冷淡:“您既然已经走出冒险的第一步,还有资格怀疑我的诚心吗?”
“这···您什么时候交钱?”
“只要您方便,随时可以付款。”
李先生的话就像以剂灵丹妙药,立即让段超身体轻松了许多,令他从床上直接跳到地板上,一副迫不及待的口吻:“那好,我要求您立即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