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工资不能讨论
漂亮姐妹餐饮公司每月20号发工资，如果这天是周六或周日，则顺延至下周一。女老板张瑰丽说是国家规定。
这一年的元月20日，不仅是周六，又恰逢大年初一，工资也要顺延至春节后发吗？刚刚过了元旦，员工们就操这份心了。
营运总监王博，主持召开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店长培训会，主题同往年一样，61家直营店照常营业，员工轮流放假。他要动员各店做好充分的人、机、物准备。
店长李小凤打断主持人的话，说：“这都是老生常谈，现在要赶紧稳住人心，把春节前发工资的事定下来，员工天天嚷嚷没钱，无心思干活了。”
会场顿时炸了锅，大家争相讲述各自门店员工的困难，春燕和彩虹等几个店长说，她们店有人回家没钱买车票.......
厨政经理小喜子说：“从发工资的日期可以看出公司差别。积极发工资的企业在10号前，一般发工资的企业是15号前，不积极发工资的企业15号以后，而漂亮姐妹公司20号发工资，遇银行休息日又向后拖，在全国都少见。”
醤料加工厂主管赵东嘟囔道：“老板几次在大会上都自豪地说，咱家在全省餐饮业销售是第三名，发工资却到最后。”
春燕说：“既然这样名列前茅，更应该春节前发工资了。”
新店长刘婀说：“要知道春节前发工资还是问题，就不来这里上班了，同时用艾怨的眼神瞪着王博。”
叹息、责备和牢骚的声音充斥全场，会议完全失控了。如果老板和她姐及外甥女等亲戚在场，谁也不敢这样放肆，今天管理人员们的心都放飞了。
散会后王博刚回到办公室，就收到远在俄罗斯的老板张瑰丽微信：工资不能讨论！！！
王博很诧异，是谁打小报告这么快？
王博一直觉得他的女老板没有学好语文。凡她召集开会，都事先把讲话提纲传给王博让打印出来，分发给参会的人。她总把存在问题毫无逻辑地罗例三四十条，有点奇葩的是，每句话后面都有感叹号，以表示讲话的份量。
当通篇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炸弹，王博总感觉摊上大事了，心想人民日报也这样用标点符号，世界大战都爆发了。
“工资不能讨论！！！”这句话用了三个感叹号，看来这件事真是太大了。
“没有讨论，我们只是议了议....”王博嗫嚅地说了段语音发过去。
片刻传过来几段视频，都是刚刚会议上的内容。王博不知道这是谁现场录制的？
女老板又发来一句“工资不能讨论”的语音，是吼出来的，差点刺破王博的耳膜，真切感受到那三个感叹号的份量，大有“主权是不能谈判的！”口气。
王博想起全市大多数企业的工资，都是由中州市银行发放的，便去附近一个营业所咨询。他在这里买过基金，认识大堂的刘经理。
刘经理带王博见了行长。行长说：“上周接到市里红头文件，要求全市退休人员的工资，必须在春节的前10天发放；各单位都在积极准备资金，即使效益不好的企业，借钱也要在春节前发放工资，让员工拿到钱，高高兴兴过年不香吗？”
王博问：“有没有推迟到节后发的？”
行长说：“至少我没听说过。”
王博又咨讯一个律师朋友，他说：“关于工资的具体发放日期，劳动部《工资支付暂行规定》指出：如遇节假日或休息日，则应提前在最近的工作日支付。你们向后顺延是错误的。”
王博想起来，他从前工作过的公司，都是提前发放。
第二章莫与老板讲理
王博三十二岁，十八岁就做餐饮了，总结世界上有三种人，一是客人，二是女朋友，三是老板，千万不要和他们讲道理，尤其在他们有情绪的时候。你讲道理的目的，不就是要证明他们是错的吗？而他们则认为自己永远是对的。
张瑰丽曾多次在会上讲，某互联网巨头大佬，说老板无论什么主张，经理人都要努力找论据，证明是对的，而不是相反。
张瑰丽还说她就不会犯错误。王博把这话学给好朋友老憨。老憨说：“连圣人都会犯错误，你的那位女老板太张狂了！走着瞧吧，她将会碰的头破血流。”
几天后张瑰丽从国外回来了，王博知道她不会来公司，因要求春节前结货款的供应商，会去办公室堵她。
漂亮姐妹公司多年来都是每月22日，给供应商结上月货款。张瑰丽说：“这次仍按约定的日期结，一天都不提前，22日是初三，只有向后顺延至银行上班了。”
供应商则坚决不同意，想尽办法见她。她能躲就躲，无偿占有下游资金，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王博不想与张瑰丽见面谈春节前发工资的事，不喜欢看她盛气凌人的做派，又根据以往经验，愈是大事，愈面谈不成。
张瑰丽总大模大样地坐在老板台后面的高靠背椅子上，你在她面前只能站着，客用椅子和沙发等可以坐的家具被撤掉了。
她说这是跟日本什么企业学习的，可以提高沟通效率。
张瑰丽认为老板在办公室，要么听取汇报，要么发号施令，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同下属坐下来研究和商量的。
张瑰丽讲话，你必须做记录。技术部的祝师傅，进她办公室没有带本子，就被开除了。
她讲话云里雾里，漫无边际，从眼前一只水杯能扯到全人类，你常常拿着笔不知道该记什么。
你说话不超过三句就会被她打断，指出什么地方不对，往往她并没有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时还会挨怼呛，噎的说不出话来。
张瑰丽常以人生导师自居，教导你如何做人做事，世上的是与非、好与坏、对与错，她都是用金钱作为唯一衡量标准，完全就是一个暴发户的价值观。
张瑰丽可以随意变换话题，指责你不应该给她说这个，不应该给她说哪个，搞的你不知道能给她说哪个。在漂亮姐妹公司，她是一切规则的制定者，包括谈话。
幸好还有微信能与女老板沟通，不然王博会憋死。用书面形式表达，不受她的情绪影响，能把事情说清楚，她至少要把你说的话看完，明白你说的是啥。
王博斟词酌句，一大早给女老板发了一条微信：“建议元月19日发放上一年12月份的工资，而不能拖到春节后，有的员工回家买车票都没钱……”
之后石沉大海，全天毫无反应。王博又根据以往经验，这种情况往往是她对他的意见持否定态度，而不是因为忙。
王博查看女老板微信朋友圈，见她一整天都在太行山一个滑雪场，着一身红装，冰天雪地里英姿飒爽，身边好像还有一个闺蜜。
第三章 员工不会理财
当晚许多店长纷纷给王博打电话，问春节前发工资的事定下来没有？都说不能再等了。
王博到了晚上11:00左右，忍不住又给女老板发微信，这次降低了要求：“建议2月19日预发一部分工资，有的员工回家，真的没有钱买车票了……”
手机滴滴响了几下，女老板连续发来了一堆语音，他打开第一个，又是几乎刺破耳膜的吼叫声音，显然每句话都带感叹号：
“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了！这样的员工太不会理财了！”
王博被这个荒谬的论调搞懵了，半天没怔过来，想说什么，张张嘴没有嗫嚅出来。他一一打开所有的语音，又是每句都带感叹号：
“我说过多少次！员工不要买瓶装水喝！自己准备一个杯子！接热水！这不可以省钱吗！平常大手大脚！一个个都是月光族！到了春节没钱买车票！怨不发工资！世上有这种道理吗！”
“你们为啥要招这样的员工！店长和人力资咋面试考察和培养的！我们的用人机制有严重问题！该重新评估了！”
“人力资经理靳雪！我早就说她不行！去年国庆节前一天去联通营业厅！办不成网线变更手续！非让我本人持身份证去现场！我在美国！能为这点小事飞回来！”
“于成不在家！我让企划雨轩去就办成了！雨轩也有一堆毛病！到现在还没有把会员卡激活！整天就是瞎忙！”
“过了年！我必须把企划交给第三方！我在例会上讲过一个故事！从前一个养猪的娘们跟一个牛贩子搞上了！生了个孩子是哑巴！很聪明！”
故事很长，王博从前不止一次听过，今天又听一遍，同从前一样仍没明白寓意。女老板绕了一大圈，讲完也不再拐回来，2月19日到底发不发工资？没有下文了。
王博哭笑不得，他刚入职漂亮姐妹公司时，就听说你给老板谈A，她给你谈B，你给她谈B，她给你谈C.....说的没错，今天他又一次领教了。
王博的手机和办公室的电话响的此起彼伏，肯定都是店长们打的，催问春节前发工资的事。现在没有结果，他干脆一个电话都不接。
但刘婀的来电，他迟疑了一下，不得不接通了。
刘婀往日悦耳动听的声音，变成了哇哇大叫：
“凡正我不管，春节前不发工资，你必须给我发工资！我是跟你来漂亮姐妹干的，你现在放下电话，当即、马上、立刻给我转钱——转给我上个月的工资。不然我明天就不上班，紧接着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王博摇头苦笑，近日他多次反省，带刘婀来漂亮姐妹公司是一个错误。
第四章请吃五香豆腐
三个月前，王博在市里一家知名酒楼当总经理。刘婀是办公室文员，生的眉清目秀，身材高挑，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刘婀有一个动作，让王博觉得很可爱。她接打电话缩着脖子，用一侧的肩膀和脸颊夹住手机，双手则忙别的，有时候还这样在屋里，走来走去做其他事情。
王博常想她锁骨的那个地方，该有一个多么深的窝窝，才能把手机夹的那么牢稳？
刘婀属于“娇骄”二字写在脸上的女孩，对王博却一点不高冷，且看他的眼神有点特别。
有一天在办公区吃午饭，刘婀用牙齿打开一个食品袋，还要保持优雅的撕相，王博去接热水，见状帮了忙。
“谢谢！”刘婀随手递给他一盒方便面说：“泡我……的，韩国牌的。”接着揭开一个饭盒盖子，呈现在他面前说：“请吃我的豆腐.....五香的。”同时盯着他，还是很特别的眼神。
王博算的上阅人无数了，见刘婀第一眼，就认定能泡上她。今天她这样请他吃泡面，还让吃她的豆腐，坚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
但王博很快压抑住了邪念，男人必须以事业为重，不能拈花惹草，一定要自律。他在手机上专门设置了“自律”二字，一打开就会显示。
王博离职那天傍晚，本来移交完工作已经没事了，但鬼使神差般想给刘婀道个别，坐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要找个理由把她叫进来。
刘婀也想最后见他一面，双手捧一本《公文写作大全》过来说：“借的这本书，一口气读完了，特意还给他。”
王博说：“这是工具书，不需要一口气读完，问你一口气读完过字典吗？”
“没有。”
王博说：“这本书送给你啦。”刘婀说：“书签上的钢笔题字很漂亮。”说着取出来给他看，他接过书签说：“是我写的。”
她说：“我就要你题过字的。”
二人接递书签时，手指与手指触碰，都像触电一般，随即四只手紧紧抓在一起。说来也巧，百年不遇的停电让他俩赶上了，又恰逢办公室和整个公司没有其他人。
黑暗中二人拥抱在一起，接下来按照男女交往的国际惯例，他双手急切地放到了该放的地方。她则揽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说.....刚张口就被堵上了。
两张嘴粘在一起，像一对摔跤手扭打的难解难分......十几个回合后，突然来电了，屋子和整个办公区灯火通明。
哼哼唧唧的刘婀最先清醒，挣脱开意犹未尽的王博，略整了一下衣衫，夺门而出。
王博愣了一会儿，收拾行装下楼，刘婀打来电话说：“我饿了......”
“你想吃啥？”
“去深夜泡酒吧。”刘婀说。
深夜泡酒吧是近几个月的网红店，王博做餐饮十多年，无论怎样用专业的眼光，都看不懂为什么火爆。当刘婀挽着他走进去，他感觉深夜泡招牌写的别有用心，这样很容易让男人联想到深夜泡什么人。
座无虚席。二人等了一会儿，才坐到一间隔断里。王博给刘婀点了一份最贵的298元的燕窝套餐，自己点些烧烤。
“今晚我失态了。”刘婀说着双手轻轻拍打脸颊，那里好像在发红发烫。
“是我不好。”
“你坏。”刘婀一脸嗔怨，说：“你得寸进尺。”本要接着说你们男人都得寸进尺，忽觉不妥，顿了顿说：“你会不会对我好？”
“会的。”
“爸妈要知道我今晚做的事，”刘婀说：“会气死的，他们都是教师，对我和妹妹管教的很严。”
王博见过刘婀她爸。有一天她爸来办公室，她外出了，电话联系不上，王博接待了一下。
她爸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编织袋里捧出一把大蒜送给王博，手很粗糙，不像是拿粉笔的，看相貌和装束，就是一个朴实的农民。
但王博转念一想，也许农村的教师就是那样，可能她母亲是教师。显然她还不知道她爸来过公司，她爸可能没有告诉她。他没必要说见过他爸。
这说明你家教好，王博问：“你还有妹妹？”
“有一个妹妹，”刘婀说：“旅游学校刚毕业，现在海南一个五星级酒店实习。”她顿了顿转话题说：“你调走了，我以后怎能见你？”
“我会约你的。”
“你总不能天天约我，”刘婀说：“我想天天见到你。我不管，我跟着你干，你去哪个公司，我也去哪个公司。”
灯光昏暗，刘婀那双会说话的大眼晴愈发明亮，且风情闪烁。她的手机时而响起，起身出去接打电话。
王博心里泛起一丝醋意，这么晚给她联系的一定是男人，初步判断她不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他是胆子小的人。
王博说：“你在办公室做文员，的确升职慢，最好到基层锻练，你可以去漂亮姐妹公司当店长，就是有点辛苦，但没有几年你就熬出来了。”
王博多了一个心眼，想通过她能不能吃苦，判断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风尘女子绝对是吃不了苦的。
“只要能让我天天见到你，”刘婀说：“干啥都行。”
“但你不能跟着我直接到那里上班”，王博说：“我先去，你后去应聘，我面试让你通过。”
刘婀盯着王博，他太像上大学时暗恋的一位学长，那时每每看到心仪的人和一个女同学好的形影不离，她就心痛的要死，为此还患上了抑郁症。那些年是怎样煎熬过来的？想着禁不住地哭了起来。
王博连忙问：“咋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刘婀又破涕而笑，又说：“你会对我好吗？”
“会的。”
“我想让我妹妹，”刘婀说：“也去那家公司，她远在天边，我对她不放心。让她在我眼皮底下，才好管住她。”说着打开手机，让他看她和妹妹的合影。
“真是一对漂亮姐妹！”王博显然被惊艳到了，她妹妹比她年轻许多，非常清纯，问：“多大了？”
“十八岁。”
“这就是十八岁应有的样子。”王博说：“长成这样的妹妹，真不能让她独自在那么远的地方闯荡。”
饭后王博驾车送刘婀回家。到了楼下，她垂下眼皮看着马路沿，漫不经心地说：“与她同租这套房的女孩，今天回老家了，你刚才不是说手机快没电了吗？上楼充充......”
王博知道上楼意味着什么，但想起刚才对自己的告戒，便犹豫了。
手机响了，是王博女朋友在娘家打的，说过几天未来丈母娘找他谈话.....他没有上楼。
第五章 像肌肉男尸体
一周后，刘婀当上了漂亮姐妹公司一个餐厅的店长，每天上下班时间都让她受不了。
早上九点，她必须赶到餐厅所在的商场开早会，回店后和员工一起做清洁、备餐，接着陆续上客人了，随之要忙一个中午。
下午2:00～5:00，虽没多少人吃饭，但公司不是开会就是学习，不然就要求店长给员工培训，真要哪天无安排，想小憩一会儿没地方，回出租屋等于在路上折腾，店里又不让呆，就在商场闲逛。
到了下午五六点，从前上行政班快下班了，餐厅一天中的第二次打卡开始了，接着是新一轮的餐期。
这家店在商场步行街，经常晚上十点多还上客人，要忙到十一点后才能闭店，随后收档、盘帐、写店长日志，每天都是1:00左右才睡觉，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又爬起来.......
不仅熬人，还有让刘婀害怕的事。店里经常缺人，员工说不来上班就不见人，甚至联系不上。当店长的等于是预备工，厨房主管高强休班时，缺啥岗位就得顶上。她最不能干的是杀虎蛙。
虎蛙是近四十年来，人工培育的蛙类新品种，性情凶猛，有时会主动攻击人类。它被砍掉头剥完皮，太像肌肉男尸体，双腿还会一蹬一蹬的，令她又恶心又恐怖。
刘婀不会处理客人投诉。有家人把餐厅送的青豆倒入杯子喂孩子，孩子将青豆吸到鼻孔里，赶紧送医院......硬是不埋单，还要求报销治疗费。
这如同买了菜刀的客人，回家切菜割伤手，要求卖菜刀的赔偿一样。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客人，穿高跟鞋在餐厅滑倒，住院治疗，要求店长陪护。
有个小男孩在餐厅里上窜下跳，服务生警告他，再捣乱把你的蛋子挤掉。这下不得了，小男孩的一家人不依不挠，说三代单传，你这是让他家断子绝孙！也闹着不埋单。
老板有规定，凡由此造成的损失，都由店长自己掏腰包。
刘婀每天都处在着急上火的状态，幸好上任这几个月，是餐饮业的销量旺季，加之相貌气质俱佳，吸引了不少商务客户，门店业绩逐月呈上升趋势，多次受到女老板表扬，也月月拿到了绩效奖，不然真的要崩溃了。
最让刘婀受不了的还是王博，自那天晩上与她有亲密的行为后，一直按兵不动——不再深入发展二人关系，好像从前啥也没发生，泡碗方便面，还要泡透呢——她感到自己没有泡透。
每次例会，刘婀火辣辣地看着王博，他总是回避她的目光。约他出来吃饭，他推托工作忙。她受不了一个大流氓，摇身变成正人君子后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三个月来，王博和她只喝过一次咖啡，且是在她休班一天的中午，他很忌讳晚上同她约会。
那天刘婀莫名其妙，王博讲一个盲人背跛子过河的故事，问她为什么盲人知道是女人在洗澡？她不知所云。他就反复讲。她问是不是女人洗澡时说话了？他一口否定，让她动脑筋使劲猜，她还是一脸茫然。
王博示意她凑近，对着她的耳朵，哑声说......但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找个酒店开房，最终没有说出口，换成了“你很可爱”这几个字。
这时王博放在桌上的手机响声大作，上面显示二个大字：“自律”。是女老板来电急于见他。他说走就走，起身离去连头都没有回。
第六章 特殊的测试题
刘婀又打电话发飙，怒吼为啥还不把上月工资打给她？不是说好的，让你放下电话当即、马上、立刻给我转钱吗？再次重申老板春节前不发工资，你必须给我发工资！
王博说微信的钱不够，他要从银行卡往里转，现正操作。
你不是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吗？刘婀说这么快就花完了？
上次同刘婀喝咖啡，她就关心王博的收入和花销了，暗示让他买LV包送她，他从前交过几个女朋友都是这样。
王博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女人.....女人她挣的钱是她的，你挣的钱是咱俩的。
你不给我打钱，刘婀扬言道，我说不干就不干，接着说现在月经失调......
月经失调？
就是不来月经。
你不会怀孕吧？王博打趣道。
我要是怀孕了，你可跑不了。
王博哈哈起来，哈的有点狂，摸她的胸就能让她怀孕，他就成神了。他知道是因为每天工作时间长，生活不规律，压力大造成的，漂亮姐妹公司有好几个女店长也都月经失调。
你还笑？刘婀吼道和你没关系吗？
王博当即止住笑，不敢说没关系。
你摸乱了一个少女的心！接着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王博心想，她不干正好，这样胡闹，他在这家公司也干不下去，于是决定不给她打钱。
敲门声响起，随之后勤主管徐嘉利推门进来，探头探脑，说王总也不接电话？
王博问有事？
没事
坐吧。
不坐
王博知道，像徐嘉利这样的人，越说没事就越有事，越不坐就越呆的时间长。
徐嘉利外号叫老司机，在网络上还没有流行这个词的时候，他就被这样叫多年了。一是他在漂亮姐妹公司开车时间最长，二是他深谙男女之事。
老司机有一道测试处女的秘方，让许多男员工拍案叫绝，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王博一入职就听说了，还用这个秘方测试过刘婀。
说有一盲人和一跛子过一条河，为扬长避短，优势互补，盲人背跛子过河，跛子指路。
河水不深，还没漫过大腿。走到河中央，跛子连说几遍有人洗澡，盲人说是女人洗澡，且说的很肯定。事实上就是女人洗澡，当时她们并没有说话。
每讲到此处，老司机特别交代男员工：“你们要是刚交女朋友，可以用这个秘方测试，问她为什么盲人知道是女人洗澡？同时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凡没有一点反应，回答不出正确答案的，就是很纯洁，反之吃吃地笑，你可以断定她己不是处女了.......”
之后都回去测试女朋友，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悲，甚至有人強行与女朋友分手，其中有几个女孩很无辜，都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老司机。
第七章 年会定出乱子
老司机的威信大增，以后凡员工遇男女问题包括生男生女，怎么处婆媳关系，都请教他。
处好婆媳关系，老司机的高见是，最好不要长时间住在一起。
店长郑美美的婆婆常来她家长住，特请教老司机有没有办法让婆婆搬走？
老司机诡秘地说：“有办法，绝对一试见效。”但就是不说，卖起关子。郑美美专门买了一盒烟扔给他，老司机又提出他要传授，一定有个中年妇女作为第三方在场。
郑美美就把店里刷碗的大姐叫来了。老司机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其实很简单，就是晚上小俩口做那种事，一定顾意制造出特别大的动静.....”
郑美美悟性很高，心领神会，当场毕业。回去晚上就试，结果第二天婆婆乖乖地搬走了。那位刷碗大姐后悔不迭，说白活了四十多年。
研发部李师傅离婚后，谈一个女朋友两年了，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姑娘，脱裤子比英国脱欧还难，怎么让她不再矜持，李师傅特向老司机请教，老司机支一招解决问题。
老司机很爱读书，像许多文化人一样并不秃却剃着光头。他左手腕戴名表又带手珠。他读的最多的是武侠小说和历史演义。
有人问：“老司机，为什么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同样都想咬他？比如抱着自己的孩子亲吻时，就想咬他的小脸蛋。”
老司机说：“咬是人类表达爱和恨最原始的方式。在远古时代，手没有进化好，还行使脚的走路功能时，人类攻击别的动物和自卫时要咬，爱抚自己的孩子和表达爱情时要咬。现代人当对某一同类渲泄其极度的快乐和痛苦时，也会出现这种返祖现象……那个提问的人说没有听懂。”
老司机的先进事迹传到张瑰丽的耳朵里，他被老板视为低级庸俗的人，甚至被骂成流氓，那个测试的秘方，则变成了祖传秘方。张瑰丽又好气又好笑，说：“老司机他爷爷他爹，就是用这个秘方测试他奶奶和他母亲的。”并要找时机开除老司机。
张瑰丽的姐姐——漂亮姐妹公司二老板、财务经理张艳丽，是经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她称老司机是牛鬼蛇神。这个雅号，现在的员工都听不懂，又感到很奇怪。
不过张艳丽对老司机也有好感，发现后勤进货，他总能找到员工来义务劳动，帮助御货搬进仓库。
张艳丽从前在大型国营企业的纺织厂当过轮班工长，领导过二三百人，曾脱产学习一个多月的管理。
课堂上老师讲，任何企业包括学校的班级，都有一个非正式群体，通常有一个人，虽不是官方任命的领导或选举的干部，但他在该群体里有很高的威信和鼓惑性。
搞管理一定重视这个小头目，不然他成为你的对立面，就有破坏性。张艳丽认定老司机就是这样的人。
在王博刚来任营运总监时，张艳丽给他介绍漂亮姐妹公司情况，特别提到老司机。王博总结过去的经验，对老司机这种人要不远不近，但要让他感觉很重视他。
此时王博给老司机倒了一杯水，双手递给他。老司机恢复了往日无论谈什么都毫无表情的样子，说：“王总监给您提个醒，春节前不发工资，可能年会要出乱子......”
老司机看王博瞪着眼没有反应，就问：“元朝是怎么被推翻的？”王博更摸不着头脑。
老司机也觉得提几百年前修大运河聚集百万民工的事，的确扯远了，直接说：“公司以往大年二十八，都要开年会，中州市所有店的员工参加，这次现场有人质疑为啥春节前不发工资，全体跟着起哄，恐怕一千多人的会场，老板驾驭不住......”
老司机顿了顿，表情诡异地说：“刘婀当场提这个问题，你也招架不住....”
王博感觉老司机很可怕，他和刘婀关系不正常，这家伙竟然看出来了！
老司机接着说：“聚到一起的人，胆子会变得特别大，起哄后会产生一种能量。为啥大街上突然聚集很多人，就容易演变成打砸抢行为？为啥城管一到现场，第一时间要喊话㪚了吧……散了吧！不得已还要釆取措施把人驱散.....这就是我说的，年会过不去的意思。”
“员工回家过年没发工资，”老司机继续说：“怎样向家人交待？第一批回家的人可能不回来，第二批回家的人又要走，别说像往年一样，带亲戚朋友来做新员工了，正值店里忙的时候，缺人手咋办？”
“还有更严重的，”老司机声音提高八度，说每年春节前，政府都要查处拖欠工资的企业，媒体大肆报道，有好事员工投诉.....”
老司机忽然欲言又止，半晌很不耐烦地撂了一句：“我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说着起身离去。他有前列腺炎，憋不住尿，赶紧去找厕所了。王博觉得老司机言之有理。
厨政经理小喜子急匆匆进屋，说：“不....好了，不......好了……”
小喜子越急越说不出话。王博让他冷静，过了半晌，他磕磕巴巴报告了一个情况。
王博听明白了：
今年春节缺员工比往年更突出，甚至会影响漂亮姐妹公司的经营。正好市里有家旺财大酒楼经营不善，将于腊月28关门，小喜子认识他家的总经理，王博派他去做工作，把那里近二百名员工连锅端过来。
人家听说漂亮姐妹春节前不发工资，全体员工一致不同意被改编，更让小喜子急的是，他们一个将倒闭的酒店，春节前都给员工发工资.....
第八章 节前不发工资
王博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连给老板写了数条微信：
“每年公司都在春节前举办年会，若推迟节后再发工资，有个别人现场提出质疑，可能会有很多人起哄，面对一千多人，我们恐怕很难对付。”
“春节各门店照常营业，员工轮流放假，拿不到工资回家，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怎样给家里人交待？
“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饭，自然会谈起各自在外面的收入，连工资都没有发，员工不会给企业添好言，同席的人还会添油加醋，甚至会认为漂亮姐妹公司濒临倒闭，这对品牌不利。”
“员工都有微信，自然会对春节前没领工资的事发朋友圈，抱怨、责备和牢骚会一大堆。去年春节有家知名餐饮企业，每人只发100元的红包，有员工在网上说老家的叔叔、舅舅发红包也会超过这个数额，此条引起热议....而我们不发工资远比少发红包事大，难免也会被热议，从而会影响企业形象。”
“每年春节公司都要求员工从老家带几个人回来，不发工资，他们就不会有带人的积极性，想找工作的人也不会来咱家，甚至员工自己都不回来。第一批放假的人不回来，第二批放假的人又要走，春节还没过完，正是营业高峰，可能要出乱子……”
“您今年还会像往年一样，在中央电视台向全国人民和漂亮姐妹的客户及员工拜年。如果元月19日，先给每个员工预支几百元，同您做几秒钟广告花的钱差不多。其实员工拿到钱高高兴兴回家，这也是广告——刚刚我说过了。”
“您有钱在中央电视台做广告，而年前不发工资，员工在家看到了您电视拜年，不会为此自豪，甚至会和家人一起骂娘。”
不过王博又把甚至后面“会和家人一起骂娘。”这些字删掉了，换成了一个省略号。
王博又写了一段更严重的发过去：
“每年省市委都成立专门的部门，严厉惩处拖欠员工工资的企业，媒体都跟随大肆报导宣传。我们推迟到春节后发，有拖欠工资之嫌，哪个好事员工投诉，漂亮姐妹公司容易被推上舆论的风尖浪口.....”
最后，王博纠正张瑰丽多年的一个错误认识：
“《工资支付暂行规定》等劳动法律法规明确指出：如遇节假日或休息日，工资则应提前在最近的工作日支付，而不是向后顺延......”
但王博转念又想，多年来劳动法在私营企业尤其餐饮公司，是非常忌讳谈的事，就忍痛没有发。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一连三天过去了，毫无一点反应。王博查看女老板微信，见这几天她不断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餐厅请客，还去了一个高尔夫球场。
女老板挥拍的姿势很笨拙和滑稽。王博从前跟上一家公司的老板去过那个地方，见一个刚放下锄头的郊区拆迁户，也是那样挥拍的。
王博怱视了一个问题，凡超过100字的微信，他的女老板是不看的。
第九章 眼睛都哭肿了
晚上王博去新开业的漂亮姐妹豪盛商场店，一进商场大厅，见巨幅电子显示屏正播放漂亮姐妹店的广告。
女老板张瑰丽身材粗壮，手捧一只铜质炭锅，里面是经烤制后黄灿灿的虎蛙，再加醬料在炭锅里炖煮，肉质紧实细嫩鲜香，是漂亮姐妹店的一道招牌菜。
张瑰丽的那张怨妇脸，即使笑着也总给人感觉，好像身体有个部位在疼痛，还好像天下的人都欠她的钱。她用老家浓重方言味的腔调说：“好吃的狠了狠了狠！”
这个经典广告，分为视频和纸质二种，遍布漂亮姐妹餐厅和所在商场能目及的地方，就连中州市主城区街道和大的社区停车场也有。
最大的在市中心广场，最小的在漂亮姐妹店餐巾纸盒上，小的像从前的防伪标志。不过她在上面不再端锅，只咧嘴笑，也是给人感觉，她身体好像有个部位在疼痛，还好像天下的人都欠她的钱。
常常有眼神不好的客人，误认为这个餐巾盒里装的是避孕套，问你们是不是还有客房？
王博常想全世界的广告，都请俊男靓女做代言是有道理的，顾客赏心悦目了，自然会给产品加分。张瑰丽这样低的颜值竟然敢做广告，其内心强大到——他想起文坛上一个很个性的作家说过的话题.......
王博曾见过几个刚进餐厅坐下来的客人，扔掉封面是女老板广告的菜谱，厌恶地说：“这叫什么漂亮姐妹？起身就走......”
颜值低又特别爱抛头露脸，如同口臭和狐臭一样，周围的人谁也不敢当面指出真相，尤其当你有一定的地位，都怕得罪你。也就是说，你让别人讨厌了，自己却浑然不觉。
由此王博感慨，自知之明，是人类的一种多么宝贵的认知能力啊？他还判断女老板一定上过成功学的课。那种培训，一上来就叫喊：“我是最棒的！”专门不叫人有自知之明。
事实证明，那种广告已经影响漂亮姐妹公司的业绩提升了，王博的收入又是与业绩挂钩的，但撤下那种广告又会伤害女老板，为此很纠结。不过他还是很费心思地做了撤下的工作。
“传单上就不要印您的照片吧？”王博看着女老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被扔到地上踩在脚下不好。不要在社区停车场栅栏上做广告吧？一升一降，图象会变形.......”
王博不敢说女老板的脸会变形。但他无论如何找不到除以上之外的其他地方，不宜出现老板形象的理由。
这二条意见居然被采纳了，可没多久，社区停车场升降栅栏上的广告又岀现了。说明她怕被踩在脚下，不怕脸变形。
王博曾研究女老板那副怨妇脸形成的原因。漂亮姐妹公司的兼职培训老师南建说：“假如一个女人，昨晚哭了一夜，眼都哭肿了，今早洗洗脸后强颜欢笑，我们也能一眼看出她昨晚好像哭过，因为哭的痕迹是一时洗不掉的。若她哭了十年，二十年，哭的痕迹会固定在脸上，她就会长的一脸苦相，像苦瓜一样.......”
这是培训微笑服务时讲的，本意让员工上班笑，不仅客人感觉好，最重要的是自己也受益。
套用南老师的理论，王博解释他的女老板之所以长的一副怨妇脸，是因为长期有不满情绪。王博打工十多年了，接触过几个女老板，都是怨妇脸。
第十章 都是穷人吃饭
王博一进豪盛商场的漂亮姐妹餐厅，店长李小凤就问：“老板把春节前发工资的事定下来没有？我这个店才开业，大多都是12月1号上班的新员工，不包吃住，他们每天在外面吃饭住宿都有开销，从家带的钱都不多。”
王博说：“这个情况我知道。”
李小凤说：“本来要等一个月零20天，他们才能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推迟到春节后，就等于入职一个月零28天......”
李小风突然向前一指，一惊一乍地说：“咦，老板来了，你快找她说说。”
二十多天不见，王博发现女老板变得更白了，或是粉脂涂得太厚，或是北半球高纬度地区缺少阳光，她那副怨妇脸显得更阴沉了。
女老板扫了一眼门口排队的客人，进店视察。
“老板，”李小凤迎上前去，说：“有件事很急，王总监要给你谈工.......”还没说出“资”字时，就被张瑰丽厉声喝断：“还有比照顾好客人更急的吗？”
女老板转脸对着王博，劈头就问：“你瞅瞅吃饭和排队的都是啥人？”
王博看看店里满座的客人，又向门口望去，见等待叫号进店吃饭的人，有坐在店里提供的凳子上，更多的是三五一群，七八一伙，不乏三世同堂的，大人们席地而坐，小孩子们则在周围跑来跑去，总计约有一百多人排队，可称得上蔚为壮观。
“与市里的咱家店相比，”女老板问的咄咄逼人：“这里的客人有啥不同？”
王博一脸茫然，心里想没有什么不同。
“眼长的不小，”女老板鄙夷地撇一下王博的大眼睛，说：“是用来喘气的？这里是大学城不是？”
“是”
“店里有大学生吃饭没有？”女老板问。
王博这才发现滿屋都是郊区农民装束的人。
“为啥没有大学生？”
王博又是一脸的茫然。
“商场开业，”女老板说：“统一打7折优惠一周，你们非要我批准打五折，比所有店卖的都便宜，所以这里人山人海。大学生有耐心排长队吗？男学生请女同学吃饭，好意思找最便宜的店等一二个小时吗？”
女老板顿了顿问：“这些郊区的农民，衣着上有什么特点？”
王博还是一脸的茫然
“他们是不是穿的很厚？”女老板说：“放在坐椅、餐桌上的大棉帽、围脖和厚手套，你没看见吗？”
王博这时才发现，餐厅里到处都是那些冬天的御寒的装备。
“开小轿车的人会这身打扮吗？”女老板又轻蔑地瞥了王博一眼，不屑地说：“他们是开拖拉机来的，都是穷人吃饭。当你做的促销活动结束，他们会像.......”
她本意想说像潮水一样地退去，但想不起来“潮水”这个词，就用“永远不会再来了！”这句话代替。
女老板又顿了顿说：打比方你开出租车去公交车站拉客，喊破喉咙没人上，你要大搞促销活动，上你车的人敢挤破头，只要活动结束，一切恢复了原样，这就叫定位错了。”她刚在一个商学院学的定位课用上了。
是、是、是.....王博连声附和。
“大学生都是用手机上的花呗支付埋单的，”女老板说：“还款不够时给家里要，男学生请女同学吃饭是不是很大方？”
“是。”
“大学生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女老板说：“你尽吸引郊区的农民来吃饭有啥用？连这都没搞懂，赶紧取消五折活动.....”
她转身又回头说：“我要到BJ央视制作春节的拜年广告。”悻悻而去。
王博望着女老板的背影，心想她当面就不提春节前发工资的事，显然是不同意了。
第十一章 随意开除员工
技术部主任于成是女老板的亲戚，十五六岁就从老家出来在漂亮姐妹，干到二十多岁当上了厨师，现在一个月工资上万元。
女老板做媒让他找了老婆，还借给10万元帮助买房，因此他是全公司唯一在中州市有住房的人。
王博想于成算得上是女老板最信任的人，让他劝说老板春节前给员工发工资，或许能成。
王博这个想法给于成一说，他却一脸为难，说：“上个月向女老板申请春节前能到领工资，带老婆孩子去海南旅游，被骂了一顿。”说着让王博看他俩在微信里的对话。
于成说：“过完春节他就不干了，己给老板提出辞职申请了。”
“咋回事？”王博感觉很突然，问：“是因为春节前不发工资吗？”
不是，于成说：“我是个男人，她不是救世主。”
于成突然要离职，让张瑰丽也没想到。她整天挂嘴边的那些话：“你现在出息了，不是我把你从农村拉扯出来，你还打光棍呢，这辈子连老婆都娶不上，更买不上房子.......”她大会小会都这样说，让在场的于成很难受。
女老板还在微博和微信朋友圈里，配上于成的照片，也这样说，于成更受不了。甚至想她帮助他的动机，不是因善良，而是为了宣传漂亮姐妹公司。
这是中国的人性特点，你帮助了谁，不能整天挂嘴边，向他（她）提及你的帮助，只要一提就抵销了，被帮助的人就不会念你的情，哪怕你救过他（她）的命，都不能自称是他的恩人。
博文问：“你要辞职，老板说啥了？”
“老板说我离开漂亮姐妹活不了，”于成说：“我就要试试，看会不会饿死。”
王博说：“你们都是亲戚，想办法让我找到老板的姐姐张艳丽，我打不通她的电话。”
于成说：“现在谁也找不到她，为了不给供应商节前结货款，她躲起来了。”
“你不知道她躲在哪了吗？”
“不知道，”于成说：“你就是找到她，她也不会同意，说不定推迟到春节后发工资，正是她出的主意。”
“是吗？”
“她年轻时，”于成说：“在国营纺织厂一个车间轮班当过工长，那家乃至全市同规模的七家纺织厂之所以倒闭，都是因为管理松懈，对员工太好了，甚至对于犯错员工没有办法。她常说还是现在好，可以随意开除员工。”
王博说：“他刚入职时，张艳丽也给他谈过这样的话。”
于成说：“老板的姐姐不在家，你找后勤王经理，他是老板的姐夫，让他去做老板的工作。”
一个长得像倭瓜一样的男人浮现在眼前，王博连声说：“不行，老板骂他是分分钟钟的事，他就没有一点地位。老司机分析过，凡小姨子敢骂姐夫的，都是从前他二人有.......”
“你找老板的闺蜜？”于成又出主意。
王博说：“她当然算是能影响老板的人，我不认识，够不上给她说话，不然你去？”
于成说：“我去更不行。”王博说：“不要以为闺蜜之间就亲蜜无间，世界上称两个国家和两党关系好，有形容兄弟般友谊的，从没有形容闺蜜般友谊的。”
于成连声称是，说：“你找老板的男朋友尹主管。”
“他是不是现在变成前任了？王博说：“最近一直没听说他了。”
“你找老板的外甥二蛋？”于成说完马上又否定了，说不行.....想了想，说你找老板的外甥女郑美美，话一岀口觉得也不行，她经常给老板捅篓子，老板才不会听她的。
于成又想了想说：“你找老板的亲舅，说完更感觉不靠谱。”
老板的亲舅在漂亮姐妹公司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啥都不管又啥都管，主要的岗位职责是当编外“政委”。
老爷子快七十岁了，一点不罗嗦，每次调解员工与老板的矛盾，永远只说我送你四个字：
她说话直，她不容易、她沒恶意、她压力大、她不糊涂、她是好心、她己尽力、她是长辈、你要想开，你要理解、你心要大、你还年轻、你太计较、你要担当、你要包容、来都来了、不负韶华....
有时他还会把以上其中的四个字写出来送给你。
忽然，于成一惊一乍地说：“南建老师行，南建老师是漂亮姐妹公司的兼职讲师，南建老师行！”
王博眼睛一亮，说：“行，让南建老师说服老板有希望。”
王博想起南建老师说过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现在有钱的人作死，没钱的人作难死。”
第十二章 不革命行不行
南建刚过60岁，己拄上拐杖，并不是有腿疾。前几年登五台山，买了一支拐扙，也是一个隐形的雨伞，上山下山都拄着还真给力，遇到变天又能撑开避雨。
从山西回BJ，拐杖拿着也是拿着，不如拄着。接着他乘高铁从BJ到䂊南的一个小镇，坐过了站，在他用手机查询返程的车次时，又把这一站坐过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列车员把此情况报告列车长，列车长写一张便条，让他持此条坐返程高铁，不用再补票。结果还真是这样，一路畅通。
南建很感慨，国家的确发展了，从前会被视为逃票被赶下车，同时总结，是那支拐扙帮了忙。以后凡出门就拄着，同龄人上公交车坐地铁，年轻人不让坐，常引发争执，而他拄着拐扙，没有一次不享受让坐的。
南建又总结，示弱和以弱克刚真是一种智慧。他老婆则对他的见解给以全盘否定，轻蔑地：“说你坐轮椅上街更示弱。凡示弱的都是弱者，你见狼示过弱没有，羊生下来就示弱，从未以柔克刚改变过被狼吃的命运。美国示过弱吗？”
她同南建结婚三四十年，除了头发没疼过外，浑身上下都疼过，每次不舒服都不去看医生，要看丈夫的表现，而南建总是表现不好，她就示強，逼南建示弱。
王博打电话时，南建正在公交车上。凡这种情况，南建从不接通，怕报站名的声音告诉对方，他这个年龄了，还没有开上私家车。看来人类的虚荣心是不分年龄段的。一般下车后他会把电话回过去，今天忘了。
南建多年定点理发的那家店装修了，今天专程去漂亮姐妹公司附近一家时尚理发店打理头发。近日他要参加在上海中国大饭店举行的全国餐饮业年会，顺便到漂亮姐妹公司拿他参会的邀请函。
南建来理发的这家店，曾以“天价头”引起公愤而闻名全国。十几年前，有两名14岁女生在这里剪发，被要价1.2万元，两人借了十几个同学的生活费才交上这笔钱。
全国各大媒体对此跟进报道，网友还启动“人肉搜索”，公布这家店的注册信息，固定电话和手机号以及汽车牌照等，进而到店门口聚集并打出强烈反对的标语。中州市有关部门责令该店停业整顿。
南建大发感慨，这种事在他年轻时根本不会发生。他是跨过二个时代的人，总结各有特点，计划经济易养懒人，市场经济易出奸商。
店主头回见南建这把年纪的人光顾，迎上前去热情地说：“我让本店的美发导师给你设计。”
南建很诧异，从前只有马克思等伟人才称导师，现在一个剃头店就有导师。
店主领着一个瘦的像猴子、染着一头黄毛的年轻人过来，介绍说这就是我们的导师....
南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只猴子与伟人联系在一起，随便问了一句：“有没有泰斗？”
“有，”店长忙不迭地说：“我们总部唯一的美发泰斗正好巡视加盟店，我上楼给您请。”
过了一会，店主领着一位年长的也染着一头黄毛的师傅过来说：“这是我公司总部的美发泰斗.....”
南建同样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与爱因斯坦等泰斗联系在一起，感到真好笑。
店主说：“泰斗正在给一个客人理发，让南建看一会大厅里的电视。”说着把摇控器递给他。
电视里正播放一个清宫戏，里面的太监和宫女在皇帝面前，一口一个奴才，南建厌恶的不得了，赶紧换频道。但一连几个台都在演同一部电视剧，又是一口一个奴才，南建忍不住地骂起来，愤愤地：“说不革命行不行？不革命行不行？”
这时王博打来电话问：“他在哪里？”
第十三章 员工多么卑微
王博得知南建在漂亮姐妹公司楼下的理发店，就邀他去隔壁的咖啡馆坐坐，说过一会再来理发就不排队了。
二人在一个包间里坐下来，南建问王博：“你叫啥名字？”他年龄大了，对于只见过二三次面的人，总是健忘。但他见年轻女士一次就能记住。
南建没有认出来王博，还有一个原因，男人在餐饮业做高管，面对各色客人要彬彬有礼，面对强势老板又毕恭毕敬，久而久之就会磨去阳刚之气，都长着一张过于温和的脸，看上去都一样。
王博报了自己的大名后，很捧南建，说：“您是中州餐饮行业的导师，不.....您是泰斗.....”
南建坐在圈椅上哈哈起来，他那没有几根头发的脑袋向后仰着，拿着香烟的手一颤一颤的，以致烧到他了急忙扔掉，说：“如果端着烟斗，就不烧手了——就像泰斗了。”
接着又是一阵哈哈，这次哈的历害，身体连同圈椅差点翻过去。稳住身体后，南建：“问最近圣诞节和跨年夜生意都好吗？”
“好。”
“有没有发生员工杀虎蛙割伤手的事故？”
“有四个店发生了，”王博说：当时都去医院包扎了。”你问这个干啥？
“我在做一项研究”
王博讲了见南建的来意，把春节前张瑰丽不发工资和不叫讨论的事说了。
南建脸色凝重，良久，起身拄拐杖踱步，自言自语：
“噢，往常每月20号发工资，今年2月20日是周六，又逢大年初一，是提前一天即19号发，还是春节七天假后银行上班发？当然应该19号啦，这并不是预支，发的是头年12月份的劳动报酬。员工把上月的活干完了，到第二个月的第19天，才拿到属于自己上月的工资，一点不为过，不能再等春节后了。”
“说员工回家沒钱买车票不会理财？发工资和理财没有关系，员工会不会理财你都要发工资。员工当然不如你老板会理财，你把全体工资在银行多放七天，利息也不少。”
南建问王博：“你们的张老板还会像往年一样，在中央电视台做拜年广告吗？ ”
“是的。”
“这就叫......”
南建想起一个当前使用率很高的网络名词——装逼，很别扭地道出来，不过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接着继续自语：
“你的产品又不是进千家万户，上中央台去浪，会产生多大效益？不是瞎扔钱吗？那句‘给漂亮姐妹的员工拜年’的话，是我让加进去的，原来只是给全国人民和漂亮姐妹的客户拜年。”
“员工回家在电视里，看到你给他们拜年，而春节前不发工资，心里咋想？不骂你个......”不过只是在心里骂了，王博听不到。
南建意识到自己的角色，毕竟张瑰丽请他做讲师，每讲一堂课都是付给他费的，不宜在王博面前过多表露对东家的不满，便继续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自问自答：
“全中国的企业都要春节前发上月的工资，为什么要推到节后？无外乎三种情况。”
南建用拐杖捣着地，一字一顿地自语：
“一是你真没钱，二是你真糊涂，三是你真混蛋。”
南建问：“不是你们老板真没钱了？”
“应该不是因为没钱，”王博说：“前时老板召集我们运营人员开会，一口气讲了二三个小时，最后她不耐烦了，说我都是身价上亿的人了，外面多少地方请我讲课，我都抽不出时间去，今天给你们在这里费口舌......”
南建说：
“都身价上亿了？这么有钱，还春节前不给员工发工资？我不看漂亮姐妹的财务报表，也知道你们经营状况不错，因为生意摆在那里，不可能没有钱。”
“更不应该的是，不允许讨论春节前发工资的事，这也太霸道了！关系到每个人过节的大事，大家议一议，再正常不过了，有啥不可以讨论的。”
南建在心里默默感慨：老板是中国改革开放催生的一批新物种，他没见过其他行业的大老板是什么样，凡正这几十年，接触最多的是餐饮业像张瑰丽这样的老板，大多有三个特点：
一是胆大，你给一架飞机，她都敢开；二是霸道，老子天下第一，为所欲为，有了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三是对待员工，想让马儿跑的好，又想让马儿不吃草。
这第三条是资本的本质决定的，第二条是有钱有势决定的，第一条是由个性决定的。
“漂亮姐妹有多少员工？”南建问。
“一千多人。”
南建顿时情绪激动起来，说：“一千多个员工，对应着一千多个家庭，谁家不置办年货？谁不去看望父母？谁不给孩子压岁钱？哪个丈夫不回家给老婆一个交待？这个春节拿回家多少钱？哪个老婆不询问，老公春节回家带回多少钱？”
“还有第一次去相亲，第一次去见丈母娘和公婆的，哪一项不花钱，就这还不说有病人的家庭，多么急需钱......”
“还有借花贝钱的员工，”王博说：“等着节前还款的，过了20号要罚款……”
“这个女老板，”南建的嘴唇有点哆嗦，极力控制情绪，又在心里说：
是有钱而春节前不发工资，完全是对人的漠视！这么多员工和这么多家庭，在上亿身家的女老板面前，是多么的卑微，令人发指！今天的中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说着不停地摇头叹息，又用拐杖使劲捣地。
王博说：“我特意来请您，找老板谈谈，春节前给员工预支一部分工资，当然能全额发放更好。”
“如果她不答应，”南建问：“会有什么后果？”
“我估计年会都过不去，”王博说：“现场有人要质疑为什么春节前不发工资，一千多人起哄，局面会失控，之后第一批回家的员工不回来，第二批回家的员工要走，生意又很好，就会出乱子……”
“有可能，”南建认同。
“另外，”王博说：“不排除春节前有员工向有关部门投诉，漂亮姐妹公司拖欠工资，被媒体报道，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南建说：“很严重！我去找你们老板的姐姐张艳丽，我和她很熟悉，原来在一个大型国营企业是同事。”
王博说：“现在谁也找不到二老板张艳丽，为了不给供应商春节前结货款，她躲起来了。”
南建说他下周一，去上海参加全国餐饮业年会，正好和张瑰丽在一个小组，到时候向她进言。又说年纪大了好忘事，下周一打电话提醒他。
第十四章 违背公序良俗
王博思前想后，还是把钱打了给刘婀，她又要上月因客人投诉不埋单的二千多元，王博也打给她了。但她收到后仍不上班。
王博想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既不欠她的——至少他这样想，又免去了她给他的麻烦。
刘婀所在的餐厅，由厨房主管高强做值班店长。
有一天，高强解开了一个叫雯雯女服务员的胸罩，这女孩追着打他，二人扭成一团.......
此场景通过店里的摄像镜头，进了公司的监控系统。在BJ拍广告的女老板得知此事，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给王博打电话发飊，先是对中国的餐饮业做了全盘否定，所有从业的男人，都统统被骂不是好东西，接着要求王博立即开除高強，同时赶紧报警，把他抓走……
王博说：“要不要先找雯雯谈谈？”
“你找雯雯谈啥？”女老板的问话一下把王博噎住了，他吱吱唔唔不知说什么是好。就是，他也不知谈啥。
王博回放了那段监控视频，在那天下午五点二一分，餐厅还没上客人，服务员雯雯面向备餐台擦小餐具，高强站在她的右侧，用左手摸她的后背。
雯雯把高强的手推开，他接着再摸，雯雯又推开，他第三次摸时，隔着她的工作服，快速将其乳罩上的挂钩拧了一下。
雯雯意识到乳罩被解开了，转身追打他，动作幅度很大，胸前一晃一晃的......
王博带着质检督导和人力资经理靳雪到店里见高强，告知他因不轨行为，被公司辞退。高强承认开玩笑过了头，矢口否认有不轨行为，并要求看监控回放，还叫雯雯过来做证——那女孩正好休班。
王博并不与他纠缠，问：“假如你女朋友在隔壁店上班，你允许她的胸罩被别的男人解开吗？接着咄咄逼人地说，你要允许就是混蛋！”
高强不想当混蛋，说：“不允许。”
“这就对了，”王博说：“是明白人就好，赶紧换衣服走人，漂亮姐妹公司不需要你。”
王博召集店里员工开班前会，宣布高强因个人原因离职，出于对雯雯的保护，没有提发生什么事，最后又说：“鉴于店长刘婀休息，该店暂由靳雪带一下。”
第二天，高強的女朋友来店看那天的监控，还找雯雯了解情况，雯雯才知道高强离职的原因。
雯雯找到王博，说那天的确是二人开玩笑，替高強说情，让他再回来上班.....
“开玩笑？”王博厉声说：“你当时同意高强摸你？”
雯雯语塞，小脸通红。
“你现在的要求才是开玩笑！”王博不再理喻她。
雯雯给老板发信息：
“老板您好！我要向您澄清和说明摸胸事件的具体真相，当时不过是我们搞的一个综艺节目，看碰一下后背，一分钟能解多少乳罩上的扣子？是否会破吉尼斯纪录.......”
“我们在大学里就搞过这种的游戏......我作为当事人，不认为自己受到了什么伤害，是公司小题大做了，开除高强的处分太重了，我恳切请求再让他回来上班。”
“同时，建议店里撤掉摄像头，员工不应该在它的下面工作，时时被监控，让我们心里很不舒服.......”
张瑰丽接到这条短信，气得差点昏过去，当即又给王博打电话发飊，这次是全面否定00后，追问其三观有严重问题！
张瑰丽骂骂咧咧地说：“奶奶的，明明是自愿的，贱成啥样了？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她说的奶和奶奶的都灌进王博的耳朵里，让他产生了画面感……
张瑰丽要求王博赶紧对全公司的员工进行一次自尊自爱的教育，说她回不去，不然亲自上课。
王博犯了难，感到无从下手。晚上十点多了，他在办公室列培训提纲，打电话请教南建老师。
南建告诉他：
“有二种情况的摸，即女孩同意和不同意，女孩同意又分二种，即开玩笑过头女孩默认的摸和谈恋爱时的摸，先定性质。”
“以上最恶劣的是女孩不同意，这属于耍流氓，发生在餐厅，如同发生在车站、机场等公共场所一样，己触犯了治安处罚条例，你们老板让报警拘留他，就属于这种情况。”
“但从那个女孩给老板发的短信看，”南建说：“可能属于第一种开玩笑过头。”
“是的。”
“现在不管那个女孩同意不同意，”南建说：“漂亮姐妹公司坚决不同意，因为这是职场——公共场所，这种行为违背公序良俗！”
“啥良俗？”王博问。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公共秩序的公序，”南建进一步解释：“良俗就是善良的风俗。公共良俗是法国、日本、意大利等大陆法系国家以及中国澳门和台湾地区民法典中使用的概念.....”
王博觉得南建老师再讲下去就啰嗦了，赶紧说：“我听懂了。”
“我没听懂！”这是刘婀的声音。
王博转身，看见刘婀坐在沙发上。
第十五章 不上不是男人
刚才，在王博背对着门给南建打电话时，刘婀就进来了，她听到了他俩的全部对话。
“我没听懂！”刘婀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怒瞪着王博，说：“某人摸了一个女孩子的胸，即不是谈恋爱，也不是开玩笑过了头，属于啥情况？怎样定性质？”
王博本来就被从天而降的刘婀搞懵了，她又这样突然发难，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地在屋里踱步。
王总监还会脸红？刘婀得意地笑了。
王博踱了几圈，缓过神来望着墙，对着上面的一幅画说：“小刘别闹了，好吗？”
“我没闹，刘婀就是要个说法，一个女孩子，能随便被男人摸吗？我问你！能不能？”
王博无言以对。
“雯雯说她不是受害者，”刘婀说：“你们却要给她维权，我是受害者，谁给我维权？”
王博坐下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端祥着刘婀：
她端坐在沙发上，紧身牛仔裤绷的她那双长腿，轮廓分明，充满这个年龄女孩子特有的青春活力，对他非常有诱惑力。
她生气的样子也很漂亮。王博判断她现在怒气冲冲对他，其实是给他撒娇，这一会他只要扑上去，用嘴堵她的嘴，能迫使她马上就范——不再这样胡说下去。此刻整个办公区静悄悄，同事都下班了....
但以后呢？王博会更麻烦，自律！自律！另一个理智的王博在告诫他。她最近吃不了当店长的苦，是不是说明她从前有过很容易捞钱的经历？即使和她往下发展关系，至少要等她离开漂亮姐妹公司后。
“你不是不干了吗？”王博问。
“我为什么不干？”刘婀说：“某人就想让我不干，这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没有谁想让你不干，”王博说的一点也不理直气壮。
“我今天就上班了，”刘婀说：“你明天不是要搞全员培训吗？我要坐第一排，洗耳恭听王总监怎样对我们女孩子进行自尊、自爱的教育，我会泪流满面，悔恨无比，痛定思痛，之后再扬起生命的风帆……”
“你又胡闹......”
“不是胡闹，”刘婀说：“我是奉命参加王总监组织的全员培训。我不能参加吗？”
“你当然能参加了。”
“到时候尴尬不？”刘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说：“王总监，我看你怎能把课讲下去？”
“我尴尬啥？”
“尴尬不尴尬，”刘婀说：“取决于你脸皮有多厚.....”
刘婀两手托起下巴，双肘支撑在茶几上，换了一副端庄文静的脸，说：“明天我就这个样子，坐在台下当一名乖乖女，聆听你的教诲。”
“我还会给你提一些幼稚的问题，比如一个少女与一个男上司在办公室，突然停电了咋办？”
“你胡闹....”
“嘻嘻，”刘婀说：“你培训不需要课堂互动吗？”
“你......”
刘婀说：
“我要听某人如何大言不惭地把大道理讲的怎样光冕堂皇；”
“我要看一个大流氓如何装扮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我要瞅一个大坏蛋怎样道貌岸然地面对他性侵的弱女子.....”
刘婀说着起身，一扭一扭地走到王博跟前，脸对着他的脸，双目盯着他的双目，嘻皮笑脸地道：“我给你的表演打分！”说着闭上了双眼。
王博知道按照男女交往的国际惯例，此刻他该做什么……
这是一张绝对可以用“妩媚”二字形容的脸。
一对柳叶眉很舒展地上挑着，即使双目闭上了，也能看出她的眼睛很大；
额头高且宽阔，给人舒畅而开朗的印象；
鼻子竖直且小巧玲珑，像件艺术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精致；
樱桃小嘴有棱有角，透着机敏和灵气；
耳廓分明，耳垂厚实。
刘婀的整个五官都是美的集合，再配以标准的鹅蛋脸型和白皙、光滑、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肌肤，更增添了迷人的魅力。
刘婀一脸期待，红唇微微翕动……
这是到嘴边的肥肉，任何男人都抵御不住眼前的美涩，不上不是男人。
王博忽然想起，那天用盲人背跛子过河的故事测试，她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至少可以判断，她从前没有与男人深入交往过，这种女孩更值得.....
那个理智的王博被彻底打败，取而代之的是激情澎湃的男人......
突然，电话厉声响起，打断王博去奋不顾身做男人。手机来电显示是女老板打来的，他很不情愿接通了。
“大成店要罢工了你知道不知道？”是女老板无比焦躁的声音，说：“看你把队伍带成啥了！赶紧去处理，万万不可影响生意，罢工说明你这个总监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