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哭的痛彻心扉
店里电话响起，是李黛玉打给王博的，说：“你咋不开手机，又出事了，我简直要崩溃！”
刚刚一个员工推着垃圾桶下楼，到路边往一辆垃圾车里倒泔水，不慎撒了一地，正巧一个骑电动车的大叔路过，滑倒起不来了.....
那个员工让李黛玉过去，她见状叫了辆120，现在他们在医院。
“你也来医院吧？”李黛玉说：“我卡里没钱了。”
王博犯了难，从刘婀、刷碗大姐，再到这个大叔，说不定今天下午那家服装店仓库被淹的部分赔偿，他都要自掏腰包。这哪里是上班挣钱的？
他不能过去，重要的是二个男人不好谈，说不定赔偿更多。这种事女店长处理反倒有优势，可以以柔克刚。
“那个大叔摔的重不重？”王博问：“他下120车时，有人扶他没有？”
“没有。”
“可以判断不重，”王博说：“你和他商量，不要检查身体了。”
“他也说不检查，让我把检查的费用给他。”
“多少钱？”
“5万元。”
“狮子大开口！”王博说：“上次南建老师培训，讲女店长如何处理这类棘手问题的方法，你还记得吗？”
“上次我生病没有参加。”
“就是女人用柔弱武装起来最強大”，王博说：
“对方总是把问题夸大，而我们总是把问题缩小，解决的办法是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但这个方案的确很难找到，一方面对方不容易满足，另一方面老板不授权，或者授的权限很小，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这种情况你就哭，说我是个打工的，5万元赔不起，再说凭啥要赔5万，你这是敲榨！要哭的痛，声音很大，引来围观的人愈多愈好，最好有人报警……”
最近，李黛玉正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他老公是独子，专职侍候卧床的婆婆。起初雇了一个护工，每天工资都一二百，干了几个月，这样的花销承受不了，老公就请了长假。现在全家靠李黛玉打工挣钱。
李黛玉每天早上七点多起床，9:30必须赶到商场开晨会，之后回店和员工一起开档，接着餐期到来上客人，忙一个中午。
下午2:30～5:00，客人不多，公司总安排培训、开会等，难得哪天空闲，但不让在店里休息，所在商场也不能滞留，她只有到附近一个街心花园去，那里唯一的铁椅没有被人占用时，可以坐坐。
冬日的铁椅很凉，坐久了腰又疼。有一天困乏的她忍不住躺下睡着了，后被冷风吹醒，发现自己是四脚拉叉的样子，感到活的太没有尊严了。那天她受凉了，第二天发烧.....
遇到周末和节假日生意好，李黛玉中午不能休息，等于全天上通班。每天工作结束，到11:00左右，商场的主管来，进行完闭店检查后，她才能下班。家住的远，上下班路上要拆腾一个小时。到家吃完饭，睡觉都到后半夜了……
由于不包吃住，员工非常不好招，也留不住，超过半年以上工龄的没有一个。大多员工基本不吃早饭，到了中午一二点下班，才吃一天的第一顿饭。
下午5:00上班，肚子还未感觉饿又是不吃饭，这样干到晚上下班，等于一天中的二个餐期，都是饿着肚子。
员工稍有不顺心，随时都会跳槽到包吃包住的餐厅。全市的中餐，唯有漂亮姐妹不包吃住。这样的队伍很难带。
员工迟到、早退、手机不搁存放处，或没束好围裙，不带帽子进厨房等，一经公司监控专员发现就罚款，店长要承担连带责任。
现在00后员工，批评轻了没用，批评重了说不干就不干。愈缺员工，愈不好招员工和留住员工，因为人少等于二个人的活一个人干了。
李黛玉34岁了，本来就体弱，加上每晚睡的少，白天又吃不好，常常生病。她每天在家吃早饭，要到中午一二点忙完客人，才吃午饭。大店消费高，她和员工都望而却步，只有光顾街边小店。
十块钱一份米饭，配菜多是冰冻的千年僵尸料包，没有生产日期，永远放不坏，开水一煮，快速出餐。
咖喱鸡块，土豆牛杂，豆角焖面，新潮米线等等，也是那种料包调出来的。快餐面条水里煮一个小时也不变形，好比像皮筋.....小店的食品安全隐患很多，她常常闹肚子。
到了下午5:00，又该打卡上班了，但还不饿，吃不进东西，就又开始晚餐的工作了，这样一直干到晚上11:00左右下班。
李黛玉每天都是硬撑着身体工作，她当店长啥都干，人手不足时，还炒料，端那只厚重的铁锅很费劲。她把外场的地板拖一遍，感觉腰都快断了。
最难面对的还是客人，他们有一点点不满意就@老板的微博，老板就在平台上发飙。绩效奖总因遭投诉和业绩完不成而很难拿到。
这个店所在的商场，生意不是很好，尤其周一和周二，各店门口喊单的员工，加起来比逛街的客人还多，老板说下月至少淘汰5个店长，己点名她是其中的人选——她经常因病请假。
失去了这份工作，像她这年龄还不好找下家，丈夫和婆婆还靠她挣钱。
李黛玉觉得每天周围都布满了雷，随时就会引爆。比如今天，罢工、厨房漏水、员工来店里闹，此刻这个大叔又让赔偿5万.....
还有更令李黛玉痛苦的事，结婚5年多了，最初小俩口收入少，不敢要孩子，一直釆取避孕措施。最近一二年想要孩子了，总是受不了孕，去年夏天终于怀上一个，但第五周时，突然没有了胎音，不得不打掉。
以后见到一只蚂蚁、虫子，李黛玉都恨自己，它们再小也是一条生命，她腹中那个胎儿连它们都不如。
医生说她必须注意休息，保养身体，加强营养，不能熬夜，才能孕育健康的孩子。
但李黛玉又不能不上班，这样年龄愈来愈大，要孩子的希望愈来愈渺茫。
李黛玉还担心，这样干下去，万一哪天生场大病，她没有社保，要把挣的所有钱全部交给医院，等于给医院打工.....
李黛玉活的非常憋屈，王博让她哭，她根本不用酝酿情绪，就“哇”的一声豪啕了起来，哭的竭嘶底里，捶胸顿足，动作和声音幅度过大，加之今天从早到晚只吃了一顿饭，身体虚弱，就扑通一下瘫坐在地上。
李黛玉接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念念有词，把这些年遭受的所有痛苦和不幸全倒了出来，哭的如同旧社会的寡妇上坟。
这是一种哭的表演唱，也可称之为唱的表演哭，是哭与诉、诉与唱、哭与唱、的完美结合。现代女性根本没有见过旧社会寡妇上坟，为什么此种哭的艺术传承的如此好？
呼吸的作用，在气流通过鼻腔和咽喉及气管时不至于中断，必须做到哭、诉、唱恰到好处的转换，自然就是这样富有音律地进行…....
这好比火车上了轨道，奔跑起来必须按照规定的路线走一样。也就是说，只有这样哭，才能自然哭成这样。不，应该是只有悲从中来，痛彻心扉，自然会哭成这样。
哭声响彻整个医院大厅，真的引来了很多人围观，巡警也来了。
大家都纷纷指责敲竹杠的人……那大叔将赔偿降到1000元，李黛玉只答应给150元的就餐券。最后在周围人的劝说下，大叔同意了。
李黛玉回到店里，见就剩王博和一个员工了，她说：“这一天天的，不能干了，坚决辞职。
为什么春节前不发工资？李黛玉突然又问王博，说这个节咋过？王博无言以对。
他们在商场楼下分手。王博看看表12:00多，已经没有返程的高铁，今晚不得不在这个城市住下了 。
王博沿街找酒店，凌晨后的冬夜格外寒冷，禁不住感到有点孤独。
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他，着实吓了一跳。他随即挣脱开一双纤细的手，原来是刘婀。
第三十三章 我的传奇人生
刘婀一下扑到王博怀里，呜呜哭起来。
“你怎么来了？”王博很意外。
“来找你。”
刘婀哭了一阵，抬起头抽泣说：”你跑到天边，我也能找到你。”说着把眼泪、鼻涕和口水，都全部抹到他的胸前，又破涕而笑，说：”我还没有吃饭呢。”
王博带刘婀打车找到一个通宵开业的酒吧，点了几个菜，还特意点了瓶红酒。
刘婀异常兴奋，与王博并排坐下，紧紧依偎着他，频频与他碰杯。
王博顿感温暖和美好，一整天发生的烂糟事和她打电话时的不愉快一扫而光。他说：”不能饮红酒，身体过敏。只是象征性抿一下酒杯。
王博心怀鬼胎，有意让刘婀多喝，一坐下来就盘算着，怎样与她度过这个浪漫之夜。她怪嗔他这不是喝酒是抹口红，说她平时从不喝酒。
“今天不是平时，”王博说。
刘婀说老司机找她了，让她在大年二十八的年会上，向老板发难，強烈要求春节前发工资。老司机己经安排好了，到时会有很多人跟着起哄，从而让老板控制不住局面....
“你答应了？”王博问。
“答应了，”刘婀说：“有啥不可以答应的？”
王博嘴上说不要这样，老板不能得罪，其实心里想，刘婀出这个头最合适，她来漂亮姐妹公司时间不长，不像有的老管理人员，害怕老板。他佩服老司机真有眼力。
“不过，”刘婀说：“今年春节要回家，昨天我妈打电话说想我，才临时改变注意的。如果春节前能开工资就好了，给我妈寄点钱，就可以不回去了。”
刘婀接着说：“你现在就得把元月份的工资打给我，我连基本生活费都没有了。”说着手臂吊到他的脖子上，哼哼唧唧。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住漂亮女人这样撒娇不止。
王博把钱转给了她，说：“一定给你母亲寄去，你是一个孝顺女儿。”其实他非常希望她不回家，从而在年会上带头闹事。
他不知道，那家广告公司己联系上，最终是他们赔偿了客人的手镯钱，那个女士退还了刘婀先期支付的赔款。
刘婀渐渐失去控制力，他又劝她一杯一杯地喝，几乎整整一瓶都灌她了。她不断咯咯地笑，不时还狂笑，在深更半夜有点渗人。服务生过来几次询问没事吧？
刘婀倒入王博怀里不省人事了。接下来就是作为一个男人要干该干的事情了，王博想起曾用老司机的秘方测试，她可能还是处女，就禁不住春心荡漾，迫不及待。
他想今晚首先要把这个睡美人脱光放进浴缸里，让她成为美人鱼.....
打开手机上介绍酒店的第三方平台，搜寻到附近有一个价位不高的四星级酒店，接着再联系网约车。
刘婀随身的包里传出手机微弱震荡的声音，手腕上的电子表也随之颤动。她睡的很死，浑然不觉。
那声音不依不挠，停歇了一阵，又响起来。王博顿生好奇，深更半夜，是谁给她打电话？这么晚还联系，要么是家里有特别急的事，要么就是不一般关系的男人。
王博从包里取出她那个装饰的花花绿绿的手机，看到上面有一个叫阿强和其他人的未接来电及微信提示，显然在她还没投入他怀里时，手机就显示了，是她喝醉没有发现。
王博按键开机，上面提示必须刷脸。他对着深埋怀里的她照了一下，手机没反应，便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双手翻开她的眼皮又照，还开不了机。阿强再次把电话打过来......
在现代社会，你想了解一个人吗？你就看他（她）的手机，尤其看微信。从前私拆别人信件违法，现在法律还未在电子通讯领域制定禁忌，以后肯定会不允许，微信也是信。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王博，要赶紧在国家立法前，通过她的手机和微信，潜入她的内心世界。好像天一亮国家就立法了。
不打开这个手机就不死心，又按刚才那个方式，抱刘婀对着桌子上的手机，上下左右反复刷她的脸，手机竞然被打开了！桌面是刘婀和她妹妹的合影，王博禁不住地赞叹，真是一对漂亮姐妹！
刘婀朋友圈里的人很多，王博草草看了几个聊天记录，就认定这是把几个男人同时玩于股掌间的女人！
那个叫阿強的和王博本人，都是刘婀钓的鱼。她对闺蜜说，王博很象她大学时暗恋的一个高富帅。那位大老板的儿子当时己有女朋友——一个白富美，她的白和美，刘婀都能比得过，唯一不能比的是出身。多少年来她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王博很难钓，但一定要钓到他，誓在必得，目的一是要他的钱，二是让他晋升自己。三是让他做一个备胎男朋友。
据调查王博和同居二年的女朋友感情不好，她不是不可以取而代之。她之所以来漂亮姐妹公司，当那个苦逼的店长，就是要实现以上三个目的。
柳婀今天去公司，见到了王博的女朋友娇娇，长相一般，战胜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刘婀一直患有抑郁症，干啥都没兴趣和情趣，不想说话，只想独处，感觉人生遭透了，必须忙起来，愈忙愈好，才利于康复。
在漂亮姐妹没白没黑地干，还真让她的抑郁症有所好转。她平日里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就是病症的表现。
一个叫真爱至上的大款，要包养刘婀，目前二人还没谈好价格，还因为她不了解那个男人的事业有多大。
刘婀从前在宾馆做过二三年的前台，见过形形色色男人和女人带异性开房，太多感情上的欺骗和背叛，让她不相信爱情。
她的偶像是一个多次不择手段拆散别人家庭而都成功上位的小三，一个挤身全中国富豪榜的女人。那女人写过一本自传——《我的传奇人生》，刘婀奉为《圣经》。
老司机请刘婀吃过饭，就年会上怎样制造动乱，告诉她了周密的策划方案。如果女老板不答应春节前发工资，老司机安排的人，会找市里的有关部门，举报漂亮姐妹公司拖欠工资。
张瑰丽与刘婀也有微信联糸，好像女老板听到了什么风声，说无论到哪里打工，你都要和老板成为一伙人，而不是同老板对着干，去听某些人胡说八道。
张瑰丽对刘婀所在门店业绩增长大加赞扬，还问她上的什么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勉励她在漂亮姐妹好好干，不要满足做一个店长，只要是人才，在公司发展有很大的空间。
女老板说自己年龄大了，终究要把大权交给她儿子，她儿子才回国.....
刘婀听说女老板的儿子长得很帅，刚刚开上她妈为他买的保时捷跑车，顿生要追小帅的想法。那么老司机密谋的事就不能参与，前时答应老司机了，不过她一点也不纠结，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推脱就是了。
刘婀原计划春节后参加一个富人俱乐部组织的相亲大会，一拿到工资就辞职，全力以赴准备那个相亲会，还要做一个小手术，去医院开一个什么证明。
自从有了追小帅的想法后，刘婀又不想参加了，听说那个相亲大会上的富豪动机都不纯。
刘婀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如何讨好张瑰丽，除了让门店的业绩保持良好外，她现在是张瑰丽微信朋友圈里，给以点赞最多的人。
妹妹刘娜在海南实习没结束，刘婀就把她叫回来了，本想让她进漂亮姐妹公司，但因春节前不发工资，让她去了海底涮上班了。那家餐饮企业规模大，管理等各方面都很正规。
刘婀给妹妹定的目标——当上店长后来漂亮姐妹做高管，并严禁她和穷人谈恋爱。从前有几个吊丝追她妹妹，都被她棒喝打回了原形。
为了严加管教，刘婀特意让妹妹从员工宿舍搬出，和她住在一起。刘婀还让妹妹读《我的传奇人生》，说那个活出“女王”的女人，才是值得学习的人生赢家！
刘婀手机里有许多她妹妹的照片，王博搜肠刮肚，在他知道的所有成语中，找到了“惊为天人”这四个字，来形容她妹妹的美。
刘婀甚至与漂亮姐妹一家同行有联系，竞争对手讨要漂亮姐妹的技术秘密，开具了报酬清单。
他们对漂亮姐妹春节前不发工资大惑不解，认定是另一家竞争对手打进漂亮姐妹内部搞得鬼，他们高度关注事态发展......
王博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还去不去开房？抱着这个可以任意由他摆布的女孩身体，太难放下了。
只要有漂亮的外表，她的品质好不好，都丝毫不影响王博干那种事的兴致。同她好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感情，存属满足一下生理需要，为什么不可让她钓？对于她施的美人计完全可以将计就计。
不过王博还是感到刘婀很可怕，绝不做她的备胎男朋友，更不会给女朋友分手，让刘婀取而代之。
刘婀翻了一下身子醒了，说胃里难受，哇哇吐了一阵。他喂她喝了一杯水，她又睡了，不时还紧锁眉头，脸上呈现不舒服的样子，显然睡得不沉。
王博把刘婀的手机放回包内，看到一堆治疗抑郁症的药物，还有一个病历，上面记录了最近她去医院的诊断，病情比较严重.....着实吓着他了。
王博有个亲戚家的女孩，因抑郁症经常要死要活，做过很多出格的事，最终被送进精神病医院.....
王博把病历放回原处，见到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取出端祥，认出是安全套，一个以超薄驰名的品牌，打开见10个一盒包装的，己用掉了3个......
这一下让他恶心了，第一反应是老司机的测试秘方骗了他。
为什么随身携带安全套？她是线上的应招小姐吗？
王博再次打开刘婀的手机，几乎看遍她与所有人的聊天记录，找不到她从事那个行业的蛛丝马迹。但他说服不了自己，反正坚信好女孩的包包里，不会装那玩意。只有男女关系紊乱的女人才会。
王博对刘婀的全部好感荡然无存，她那原本被视为冰清玉洁的身体，此刻就像在大粪池里浸泡过一样，无比肮脏。
王博放弃了去酒店开房的想法，赶紧把刘婀放到沙发上。她冷的缩成一团。他不想给她盖自己的棉祅，怕被玷污，找保安借了一件工作大衣覆在她身上。
还给保安塞了二百元，出示身份证说今晚喝多不走了，就在这里挨到天亮。
他们坐早上的高铁返程。一路上刘婀靠着王博的肩膀上昏睡。他想着怎样甩掉她，拟了几个方案，不过都必须年会以后再实施，还要指望她那天带头闹事。
王博想必须给老司机透露点什么，就说自己所有劝说老板春节前发工资的努力都豪无结果，许多店长执意节前回家，其中有刘婀。以暗示他多备几个年会上向老板发难的人选，做两手准备。
第三十四 女皇般的享受
“一对狗男女”
张瑰丽狠狠地骂道。她躺在一个游泳池边的一只长椅上，拿着手机对着她的闺蜜说：“你店里那俩个人都不是好东西！”
闺蜜刚刚说，她那里的男女关系很混乱，新聘的总经理，上任不到一个月，就跟一个迎宾女孩大白天在包间里搞上了。
二人全然不知，那个包间刚刚装上了摄像头，他俩丑恶表演在公司的监控室播出，有个好事的保安上传了到网上。
片中有闺蜜店的logo标志，生意竞因此火爆，很多客人都是来看那二位动作片演员的。奇怪的是当事人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指指点点......有客人说，这是店家顾意搞的营销噱头。
闺蜜一直以为那个文静的迎宾员女孩，不像是会干下三烂事的人，说太可惜了。
闺蜜还说，最近才知道，她店一个股东，跟店里长的好看的服务员都有染，那男人曾在她心目中是正经人....
张瑰丽鼻子哼了一声，说：“服务行业的人，你一点也不要高看，几十年来，她见过太多这种花花事了。”
张瑰丽放下电话，起身一个猛子扎入碧水里，游了几圈，上岸周身畅快淋漓，心想这种享受决不是龌龊男女干那种勾当所能体验的。
张瑰丽在这家私人会所温泉泡了一会，穿上宽松的日式浴袍去一个公共区的茶歇吧小坐，在那里必吃一些优质坚果。
这些年张瑰丽愈来愈重视养生了，一日三餐和零食都极讲究，不仅是由一个营养大师专门设计，还请了一大厨在家里精心烹饪。只要不去外地，几乎每天都来这里游泳。
她学日本人，每餐尽量吃30种以上的食材，另在二餐之间必吃些水果和坚果，这样营养才会全面。
张瑰丽坐在茶歇吧，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她没有化妆，偶尔遇熟人谁也认不出她，她却能认出所有的熟人。
张瑰丽见过几个商界名流和同行业老板都带着小蜜，甚至撞到一个女老板带着小鲜肉。
曾在一个小圈子里听到传言，那个女老板说得到了女皇的般享受……那种享受该有多销魂？
张瑰丽见那小鲜肉的身板有点单薄，心想让女皇般销魂的，可能是另一个小鲜肉的杰作。
有一天，张瑰丽竞然见一个鱼贩子也带着小蜜，气的恨不得上去打他嘴吧！她当即决定，过了春节就不让他送货了。
张瑰丽十多年前离婚后，一直没有心仪的男人进入她的感情世界。对于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她就会特别深恶痛绝。因此，在这里她看到所有穿日式浴袍的男男女女都像汉奸。
吃过茶歇，张瑰丽去她的长包房洗漱间，化妆一个小时，之后开始接待客人。
一个事先约好的公安朋友到了。他告诉张瑰丽，她改名的事真不好办，让她再等等，待新民法典正式实施后。
事业愈做愈大，她嫌叫张瑰丽这个名字土气，不合身份，请一教授起了个很大气很响亮的名字。
“我改名字，”张瑰丽问：“多付钱不行吗？”
“不行。”
张瑰丽不相信在中国还有砸钱解决不了的问题。随便问了一句：“民什么典是干啥的？”
“是社会生活百科全书，是民事权利的宣言书和保障书，是....”
张瑰丽打断公安朋友的书单介绍，不耐烦地说：“回去跟你们头说，我不差钱。”她一提书就头懵，这几十年就不爱读书，但她正在出书。
接下来又会见了几拨客人，其中有记者等文化人，一个叫培培的写手，捧着为张瑰丽写的传记来了，说：“这本书由您自费出版后，才发现每页上有七八个错别字。这主要是在印前没有校对。”
当时培培联系了中州日报三个编辑，让他们分别做一、二、三级校对，张瑰丽不懂印书最后还要这样把关，不肯支付校对的劳务费，加之培培出国，就擅自让开印了。
张瑰丽打开印制精美的传记，随便翻了翻，见有的页面错别字己被培培用红色笔做了标记，其中一处写张瑰丽小时家贫，母亲含辛茹苦把她养大不容易，常用的那句“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变成了“把她喂大.....”
培培说：“这批书等于报废了。”
“赔了？”张瑰丽问。
“送人都不行，就等于赔了。”
张瑰丽的第一反应是，培培的名字很霉气，与她合作就会赔，说：“培培你必须改名字。”
“啥改名字？”培培没听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张瑰丽说：“不能变废为宝吗？省劳动厅安排我春节后去一些高校，给大学生讲创业和就业的课，我可以现场卖我的传记，号召读者挑书中的错别字有奖.....
培培瞪的眼睛很大，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
张瑰丽的手机响起来，一个闺蜜打的，问她最近加入的那个民主党派全称叫啥？她老公打听个事。
南建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加入时没有留意全称。今天闺蜜又问，她说不知道。闺蜜的老公抢过电话说，这么大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个党派的全称。
张瑰丽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不知道！”
培培瞪的眼睛更大。
第三十五 吃六味地黄丸
那天一大早从伊河市回来，王博送刘婀去她的出租屋，见到了被他形容惊为天人的刘娜，她本人比照片更漂亮，看的让他心跳加速，禁不住地感叹，18岁真是女孩儿的黄金年龄。
刘娜见王博搀扶着刘婀进屋，昨晚姐姐一夜未归，第一反应，他可能是姐姐的男朋友。王博从她好奇的眼神里，也看出来她有这样的误会。
安顿好刘婀，王博到公司，靳雪说娇娇一大早又来了，还是要他这几个月的工资明细。
靳雪继续给娇娇撒谎，核算工资的文员休息了。说着递给他一个折叠起来的便条，说是娇娇让转给他的。
王博打开，是娇娇的字迹，劈头就问，你还死在外面呢？说她己回来，让他今天早下班。
王博苦笑，前几天去她娘家，好话说尽，就差下跪了，但未来的丈母娘不为所动，依然坚持没有三十万彩礼，不嫁闺女。
王博拂袖离去，之后娇娇给他打电话发微信不接不回。看来女人就怕晾，现在不请自己回来了。
王博暗笑娇娇的父母糊涂，女儿已经29岁了，真是他俩拉倒，她有成为剩女的危险。
王博生长在中州市，这个城市的人娶媳妇很少送彩礼。30万元对于王博家可不是个小数字。
王博的父亲在四十多岁就去世了，母亲是小国营企业职工，早早下岗，买断工龄自己交社保，现在退休，每月的养老金才一二千多元。
王博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弟弟，大学毕业后，这些年干过不少行业，都没有稳定上过一年班的。现在母亲最发愁他哥俩的婚事，不买房是娶不上媳妇的。
但房子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就是天价。王博所在的漂亮姐妹公司，还没有给他办社保，全款买房更是没有希望。
南建老师说过，现在城市贫民，日子不一定有农民好过，农村还有承包地这样的生产资料。王博觉得这话说的太对了。
晚上王博回出租屋，见刚洗完澡的娇娇，还是穿着那个大花布裤衩子，让他没有一点感觉。那裤衩子是她妈做被面剩下的布料裁剪的。
初恋时多有激情，王博不时表演几个小魔术，为的是教娇娇学习而能摸她的手，给她讲恐怖故事，为的是让她往怀里钻......小魔术和恐怖故事，都是他专门从网上学习的。
王博软磨硬泡，说同居能够省钱等十大好处，娇娇终于同意，二个人搬到一起住了。
从前王博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只要一结婚，就会发现你娶的老婆不是你谈恋时的那个人了，好像被老天偷梁换柱了。现在同居同样有这种发现。
娇娇太不会做女人，出门打扮的花枝招展，很注重仪态举止，一回家就邋遢，不只是穿那个又肥又大又长的裤衩子，早晨起来两眼赤马糊，头发蓬乱，这屋跑那屋，扫地收拾被窝....
王博说：“你能不能先收拾头上的鸡窝？洗脸刷牙后再扫地？”娇娇还每顿饭吃到撑的打饱嗝，常常消化不好有口臭，还好放屁，又无所顾忌，能放多大声就放多大声，相反到外面则能控制的不出声。在家如厕也不关门.......
这样时不时嘣出几个响声，每早端坐在马桶上让博文观瞻的女人，就是天仙也不漂亮了。
王博为此给娇娇谈心，说古代的君王去探望生病的皇后和妃子，她们都是被子蒙头，不让郎君看到自己的病容，为的是美好形象不打折。同理，娇娇你能不能只把美好的一面展示给男友
娇娇撇撇嘴说：“你不是君王，那是封建社会，为啥后来推翻他们，就因为是错的。哪天我生病了，也像皇后和妃子一样拒绝你探望，谁侍候我？家就是懒散和放松的地方，没必要放个屁还要拿捏的不出声。现在就遭你嫌弃，我还没有到七老八十的地步……”之后依然我行我素。
一转眼同居二年多了，好奇心和神秘感消磨殆尽，王博不想结婚，一提起就烦的不得了。在这种情况下，娇娇家再要30万彩礼，等于逼他放弃。
今晚娇娇一见王博就说：“30万不行，25万元行不行？”王博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20万行了吧？”娇娇说：“我总不致于......”
“你卖呢？”王博没好气的说。
“哪个大姑娘不值20万？”
哪个大姑娘？王博想了想，今早见到的那个18岁的柳婀妹妹，只有她值这个数。能娶到她砸锅卖铁也干，同时又笑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前时娇娇工作的那家酒楼倒闭了，加上和王博生气，回娘家住了三个月。都说小别胜新婚，王博却根本没有做那事的想法。
娇娇倒是有那个想法，不再和王博讨论彩礼等不愉快的事，变的温柔起来，一个劲的撩拨他。他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你有病了！娇娇惊慌地大叫。
王博感到奇怪，从来没有这样，为了证明不是病人，使出浑身解数仍不奏效。他害怕起来，可不敢年纪轻轻就性无能。
你明天赶紧去医院，娇娇无比焦躁地说，你这三个月都干啥了？找野女人了？瞎胡来了？
王博还真没有找野女人，也没有瞎胡来。第二天上午，去医院挂了男科，抽血查了性激素六项，测了血脂血糖，还做了局部彩超，一切正常。
大夫说：“一次不行，不能说明你就阳痿，再观察一段时间，千万不要背思想包袱，从你介绍的情况和检查结果看，不是器质性的。”
“啥是器质性的？”
“打个比方，”大夫说：“你讲不出来话，是声带等发音器官先天发育不良或后天损坏造成的，就是器质性的；声带等发音器官都完好，是因为外在因素造成的，就不是器质性的。”
“啥是外在因素？”
“再打比妨，一个人平常口齿伶俐，但在有的场合和有的人面前不想讲话和懒得讲话，这个场合和有的人就是外在因素。”
我还是不懂。
大夫笑了，是那种坏坏的笑，说：“假如这一会，有个女孩儿貌如天仙，衣着暴露，和你困在一个电梯间里几个小时，你会不会有想法和反应？”
王博想想说会有感觉和反应，心里说感觉和反应还强烈呢。
现在你明白了吧？
王博恍然大悟，一旦换人就完全恢复正常！但他不敢把这情况告诉娇娇，这太伤她的心了。
王博去药店买了一盒六味地黄丸，当着娇娇的面装模作样吃了几粒，她：“问大夫咋说？”
“我最近工作压力大，大夫说有点肾亏。”
娇娇转着身，让王博看她新做的头发，问：“好看不好看？”
“好看，”王博夸赞道。内心却为女友难过，她不知道她的形象己在男友面前大打折扣，他产生不了生理反应。
娇娇买回来了一堆护肤品，从包里拿出来一件件让博文看，说都是大牌子的，花了五六百元呢。
王博在心里叫苦不迭，同时暗想这一堆瓶瓶罐罐，都抵不过她坐马桶时掩一下门。又想将来自己有女儿，长大了一定教育她千万不能未婚同居。
笫三十六章 塑料吸管喝茶
任何一家公司都有二种语言：
一是墙上张贴的使命、愿景、理念等所谓的企业文化，还包括各种装订成册的规章制度以及会议、培训等场面上老板说的话；
另一种是员工私下对公司的议论，这种非主流的声音愈大对企业的危害愈大，张瑰丽深知它的破坏性。很多老板在这方面不敏感，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最近张瑰丽己觉察到下面暗流涌动，有些人的小动作，己通过亲戚报告给她了，都是关于要求春节前发工资的。
张瑰丽总结多年的管理经验，愈是下面嚷嚷说不好的事，她愈要干！反之，她愈要坚决反对。她那高高在上的权威，就是这样一次次彰显的。
王博请求春节前发工资，给她的微信长篇大套，令她无比讨厌。凡超过100字的，她从来不看。所以，王博分析的利弊得失，她全然不知。
工资发放日遇周六周日顺延至下周一，张瑰丽认为这太顺理成章了，就是国家规定。近十年她都是这样做的，没有人提出异议，同样遇节假日亦然。
这是规矩，张瑰丽不是没钱春节前不发工资，她有钱但不能破坏规矩。她最不能容忍打工者议论工资，给你发多少？什么时候发是老板的事，你只管干活好了。
张瑰丽近来多次与政府官员吃饭，了解到去年市纪委请了139人“喝茶”，这种温和的“谈话”教育，己成为政府监督工作的重要方式，且成效卓著。
张瑰丽很受启发，不妨学习一下，移植到漂亮姐妹公司试试，也改一改她一贯简单粗暴的管理风格。被她请的第一个人是老司机。
老司机接到女老板请喝茶的通知，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他那个年会上闹事的策划，一定走漏了风声。
又研究喝茶的时间和地点，不是白天，也不是在公司办公室，而晩上去一个私人会所，由此他分析谈话的内容不会太严肃，女老板可能还有求于他。
老司机心想女老板给儿子小帅买了辆高档跑车，刚刚拿到驾照的小帅开车上路，会不会让他当教练保驾？
老司机浏览女老板的微信朋友圈，了解她近日的活动和言论，为的是知己知彼。得知她刚刚参加市餐饮协会举办的长跑比赛，一口气跑了5公里。
老司机禁不住想起白居易《长恨歌》里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诗句，反证女老板没有夜夜笙歌，由此判断她较长时间还一直单着。
她那个男友尹主管可能己被废黜。前时有传言说尹主管回来顶替老司机做后勤主管，看来不靠谱。
老司机如约而至，见到张瑰丽首先恭维，您身体真好，能一口气跑5公里，胜过多少年轻人。
张瑰丽等这样的好听话己有几天了，老司机是第一个在线下赞美的人。心里极舒服，却一摆手说，重在参与，要给健康投资。
张瑰丽招呼服务生过来，点了一壶上好的普洱茶。
老司机的笑容都是堆出来的，多的在脸上挤不下，都快要掉下来。女老板略带笑意，即使笑着，也总给人感觉，她身上好像有个部位在疼痛。她平日总是冷面蹙眉，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老司机阅人无数，认定女人在性爱方面，该得到的没有得到，该满足的没有滿足，会产生一种“怨”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就是她这个样子。
这种表情在未嫁的老姑娘和离异后长期独居的女人脸上常见。
最近很忙？女老板问。
老司机听得出这是一语双关的话，含糊地嗯了一声，静候她说下文。
服务生过来上茶，紫砂茶具古色古香。老司机连忙代替服务生，给女老板倒了一杯，双手恭敬递到她跟前。
女老板从随身包里取出一根塑料吸管，插进茶水里。她用吸管喝茶，是为了不让茶水经过门牙，以防茶渍造成黄牙，老司机无论人生阅历多丰富，都看不懂她这个奇葩的喝茶方式。
“过完春节，”女老板把玩着茶杯，问：“有什么打算？
“没有啥打算。”老司机答，同时敏锐地感觉到，女老板要裁员。
“我有打算，”女老板说我要把后勤部包括醤料加工厂全部砍掉，经理、釆购、仓管一个不留，二部汽车也卖掉......”她顾意停顿下来不说了，想看看他一脸惊愕的样子。
老司机极力配合，张开一个面积很大的嘴巴连同几颗坏牙给女老板看。
女老板似乎受到鼓励，先是狠批后勤这帮人无用，竟然每天购进的菜都不过镑验收，说什么早上时间来不及，你家买菜都是这样吗？接着说酱料加工厂至今连苍蝇都解决不了.....她彻底打消了自己做中心厨房的想法。
“交给第三方吗？”老司机问。
“你真聪明，”女老板说：“把后勤部供应的所有物资，全部交给第三方代加工、代采购、代仓储。”
她算了一笔账，代釆购和代仓储的服务费分别是10%和3%，比给后勤这帮人开工资和养二部汽车的开销节省。
女老板说醤料代加工，省去了她建中央厨房的巨额投资，接着一连串例举了同行多个建中央厨房失败的例子，都是全国知名餐饮企业，之后长篇大论地论证她的先知先觉及正确性。
老司机患有严重的前列腺炎，一喝水就要上厕所，但她滔滔不绝，他只得憋住。
女老板说的口干舌燥，终于又回到裁人的话题上，说这样算起来，过了节，要有一二十个人必须劝退.....
她突然停顿下来，端起那只小巧的紫砂茶杯，嘴巴凑上去含住那根吸管的上端，轻轻啜了一小口，不是装优雅，是因茶水太汤。她顾意不说话，想让老司机的心咯噔一下。
老司机的心咯噔了二下。这些年他一直悄悄兼职炒股，赚过大钱，但好景不长，再次投资时没有看准，把全部赚的钱又统统还给了股市，还倒赔了多年积蓄的几十万元。
老司机己四十多岁了，在漂亮姐妹的这份工作还不能丢。他想恳请女老板把他留下，调整到其他部门，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不管到哪里打工，”女老板盯着老司机的眼睛，口气不容置疑地说：“都应该和老板成为一伙人，不这样就是一种耻辱。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
“跟老板对着干，”女老板说：“又拿老板的工资，这跟图财害命有啥二样，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
“我早把你当成一伙人了，女老板说：“你也要把我当成一伙人，是不是？”女老板问的咄咄逼人。
“是....是....是。”
“你有时没有把我当成一伙人！”女老板厉声道。
老司机极力躲避女老板的目光，不敢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吱吱唔唔没有说岀话来。加之尿憋的，平日里那张啥也不在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女老板顿了顿，说：“我姐姐张艳丽多次说服我，要把老司机你留下来，和她一起负责全公司的购货订单与第三方对接。”
老司机看女老板的表情，好像很不情愿把他留下来，生怕反悔，连忙说：“谢谢！谢谢！我一定好好干！”
他想做出一个感激涕零的样子，但眼泪这东西并不能随意调动，只是眼圈红了一下。
“今年，”女老板说：“我要在黄河滩建一个漂亮姐妹养虎蛙的基地，过几天和畜牲学校的周教授谈合作，你参加一下。”
“畜牲学校？”老司机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就是翠柳路与畜牲路叉口那个畜牲学校。”
老司机想起来了，那个叫畜牧学校，那条路叫畜牧路。但他不敢纠正女老板。她经常口误，改人名地名。
“你不要把裁人的事告诉任何人，”女老板说。
“一定保密，”老司机信誓旦旦地保证。
女老板知道在职场上，愈是強调保密的事愈保密不了，尤其像老司机这种嘴不严实的人，明天会嚷嚷的全公司都知道，这正是她要的结果。
她故意提前放出裁岗和裁人的风，好让那一二十个当事人主动找下家，然后向她辞职。他们当中有几个人，在漂亮姐妹开第一个店就跟她干了，辞退他们还真的要费点心思。
最后女老板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说这是我在俄罗斯买的一架望远镜，送给你儿子，是高倍的.....
老司机尿裤了，不完全是感动的，因实在憋不住了。
第三十七章 去哪个酒店了
王博研究甩掉刘婀的最佳方案是向她借钱，数额要大，至少20万，理由是自己患有难言之隐急需治疗。但必须等年会上她带头闹事后，再实施这个方案，明天大年二十八下午就开年会。
令王博没想到的是，刘婀先张口向他借钱了。
一大早刘婀把王博堵在办公室。她见外面办公区的靳雪取邮件了，其他人坐的位置又远，就对王博嚷嚷道你欺负我，那天顾意灌醉我，带我去哪个酒店住了？
“没有去酒店，”王博理直气壮地说。
“你不可能不去酒店，”刘婀说：“哪有到嘴边的肥肉不吃？”
“你不是肥肉，”王博打趣道：“你丰满而不失苗条。”
“那你更要吃了，”刘婀说：“没有不吃的道理。”
“我怕吃不消，”王博嘻皮笑脸地说。
“我不是来给你开玩笑的，”刘婀一脸正色道：“你借给我10万元，我妈给我要钱。”
王博心想，拒绝她的借钱要求，同样可以甩掉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定待到年会过后。同时暗笑，真借给她10万元，肯定是肉包子打狗，自己仅......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我手头有点紧，”王博说：“过了春节吧？”
“我非现在要，”刘婀说：“你现在没有多，难道没有少吗？借5万行不行？”
“我手头紧，”王博说：“拿不出5万。
“1万行不行？”
“我手头.......”
刘婀突然变脸，怒气道：“你沾了我的便宜，我的身子还不值1万吗？”
王博也变了脸，強有力地打了一个劈开空气的手势，正要张口猛烈回击，忽意识到这是职场，怕同事们听到，便低声说：“小声点，我没有动你的身子。”
同时又暗笑，你现在就是.......我都不会动你了，我嫌你脏。
刘婀以为王博服软了，加大了进攻的火力，大声说：你不要耍赖，动了就是动了。”
“我真没动你，就没有去酒店。”
“你嘴硬是不是？”
没有去，就是没有去。
“好，”我让公安局问你！
王博差点跳起来，忽然醒悟她要报案，告他刑事犯罪，显然那天去外地找他喝酒，就是给他下圈套，然后敲诈。
王博感觉被骗了！一股怒火从心头嗖的窜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带你去.....去酒店了，我动......动你了，你拿出证据。”
“你说没有去酒店，”刘婀异常冷静，说：“没有动我，你也拿出证据。”
“证.......据......”王博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哆嗦地打开，说：“那晚我每隔半个钟头，拍了你在酒吧沙发上睡觉的视频和照片.......就根本没有去酒店，你过来看。”
王博找到照片APP，把上面有具体拍摄时间的界面截图，连同她睡觉的视频和照片一一让她看，并转发给了她。
刘婀先看了他的手机，确认那些视频和照片，就是那晚拍摄的，后又看了她手机里转过来的同样内容视频和照片，不说话了。
王博在屋里轻快地踱着步子，心想小样，给我玩花花肠子，你还显嫩。他想痛骂她渣女，但又想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还是要等年会后。
刘婀的脸好像抽搐了，还红一阵，白一阵，下唇咬出了牙痕。女人就是这样，你无端的碰她，她说你是流氓，她真要把身子主动给你，你断然拒绝，她心里无比难受。
王博不动刘婀，竞然专门拍摄视频做证据......她没想到自己这么掉价，泪水涌了出来。不过，女人对于不碰她的男人，会怀疑他是不是性无能。
刘婀调查过王博，他己和女朋友同居二年，女朋友竞没有怀孕一次，二人还长期冷战....
昨天去剪发，碰到王博的女朋友娇娇也做头发，她冷面蹙眉，刘婀判断一定是头天晚上小俩口做......娇娇没有满足，王博在那方面可能不行。
不过回忆那个停电的晚上，他和她亲热时，她似乎感觉他裤兜里装着一个东西。
刘婀想起一个忘念交大姐讲的故事，说有个性无能的男人去歌厅跳舞，专门裤兜里装个手电筒，故意碰舞伴，且频繁地换人跳，就是要博得坏男人的名声，以告诉周围的人，他生理上没毛病。王博会不会在停电那天晚上，裤兜里也装手电筒？
刘婀的手机响起来，接通是张瑰丽打来的，让她现在到一个茶馆，还说不要告诉任何人。
刘婀给自己找台阶下，换了一副柔情的脸，说主要是我妈给我要钱，不然就叫我回家......
王博也想缓和一下气氛，最主要的是不让她回家，能在年会上带头闹事，说我先给你转3000吧？过了春节再多转，说着打开手机操作。
刘婀随即收到了，起身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离去，走到门口又回头，撂了一句！“你不是男人！”
王博算了算几次给刘婀转钱，加起来快二万了，禁不住叫苦不迭，自责都是因为那天晚上停电，自己的手犯贱了……
手机响了，是伊山市一个离职员工打的电话，说你给刷碗大姐结了800元突破奖，而不给我和另外4人结，我们打算明天到年会上闹.....
王博嘴上说不要冲动，你们五个人总共才1000多元，往返还要花费交通费.....但心里很期待。
我们不是5个人，有一二十个人，里面还有伊河市的在职员工，他们跟着一起去闹，你们为啥春节前不发工资？
王博很期待明天的年会。
第三十八章 种庄稼先上粪
大年二十八一大早，王博就坐上了去南江市的高铁。他要下午与那里五家直营店员工聚餐，张瑰丽则于同一时间在中州市举行公司年会。
王博到达后，一个叫孙凯的店长找他请假，说今天的活动不能参加，理由是他要回家，他家有节日团聚的传统。
王博说全国人民，包括我自己家也有节日团聚的传统。我们要先和员工团聚，辛苦一年了，店长和大家吃顿饭，让员工有家的归宿感。
王博还说：我都千里迢迢跑来了，你却不能参加？再说聚餐原定下午五点开始，咱们可以提前一个小时，你讲完话就走，不影响与家人团聚。”
孙凯说：“春节前不发工资，仅吃顿饭员工不会有归属感。”他调查了南江市十几家大型商场，里面的餐饮店几万家，没有一家春节前不发工资的.....王博看得出孙凯有情绪。
这话提醒了王博，如果聚餐时，孙凯提同样的问题，员工起哄，他难以控制局面，所以就批了他的假。
之后，王博不管到哪个门店，都会询问有没有人不愿聚餐的？南江市的区域经理陈浩说，近几天已经有十几个人找他请假了，王博说一律批准。
陈浩告诉王博，供应商张长山要见他，说上周他就给陈浩打招呼了，要和公司来的领导谈一谈。
张长山一看就是老江湖，见王博毕恭毕敬，脸上堆了太多的笑。他说他与漂亮姐妹是命运共同体，己合作三四年了，非常希望你们永远生意兴隆，给漂亮姐妹供货，他就靠这个营生养家糊口的。
接着张长山一脸的谦卑笑容收敛，说有一件事非常想不通，为啥漂亮姐妹公司春节前不发工资？中国民间自古就有“年关难过”的说法，更是以年为单位进行收入结算的，不发工资意味着这一年没有收成......
不是不结算，王博说：“一过春节，到了初八银行上班就发工资。”
“那何必呢，”张长山说：“春节前发工资不更好吗？员工买好年货回家过年，欢欢喜喜......农民都知道，种庄稼先上粪，哪有收割时再上粪的？同样，发工资不应该在春节前吗？”
“你这个比方不恰当。”
“我这是话糙理不糙，”张长山说：“更不理解的是，你们给供应商都结账，而不给自己员工结工资.....”
王博无言以对。
张长山说：“几十年来，我在国营、私营和外资企业都干过，这辈子还从没听说过，工资春节前不发，故意推到春节后发的。”
王博还是无言以对。
张长山说：你知道外界是怎样看待漂亮姐妹的吗？”
“怎样看？”
“外界议论，”张长山说“竞争对手打入了你们内部，春节前不发工资，就是他们使的坏，这是往死里整你们的节奏。也有竞争对手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西瓜和茶水及板凳，就是要看漂亮姐妹怎样过这个春节，他们预测员工会闹事.....”
“如果不闹事呢？”王博说
“不闹事，张长山说：“竞争对手分析，员工由此产生的消极情绪，给工作带来的损失会更大。”
“吃瓜群众真操心，”王博说。
“竞争对手分析的有道理，”张长山说：“我外甥在贵公司，他有几个同事，借花呗和借呗的钱，还款都定在每月的工资发放日，逾期构成失信会受重罚，那些孩子该是什么心情，他们怎样对待工作？你可想而知。”
“王博无语。”
张长山一脸为难的表情，说：“有一个人，竞争对手分析的有鼻子有眼，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只管讲。”
张长山四望了一下，像地下党一样，悄悄地说：“竞争对手认为打入漂亮姐妹内部的人，就是王博。”
“是我？”王博一脸惊讶。
“你是最近三个月加入漂亮姐妹的，是你不让春节前发工资的。”
王博瞪着大眼争辩，说：“我的确是最近三个月加入漂亮姐妹的，就一定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吗？这是什么逻辑！”
陈浩过来叫王博，说：“员工聚餐活动，现在就要开始，请你讲话。”
第三十九章 搞快闪式年会
王博代表老板给全体员工拜年，充分肯定了南江市一年的工作，挨个点名表扬了每一家店，接着同员工一一碰杯，顿时气氛热烈，欢声笑语，宴会很快进入了高潮。
王博悄悄对陈浩说，返程车票不好买，他要赶紧去高铁站。其实早已提前在网上订好票了，主要怕员工现场提春节前不发工资的事，众人起哄，他招架不住，所以才急匆匆脱身。
王博找了一家星巴格店，点一杯咖啡，手机联上Wi-Fi，要收看公司的年会实况直播。今天特意安排南江员工聚餐提前一个小时开始，也是为了这一时刻，他不能被任何事情打扰。
南建打来电话，问今天下午漂亮姐妹公司年会是不是如期举行？王博回答是肯定的。
并让联系靳雪，给他手机上开通一个叫锤锤的办公APP权限，就可以收看公司所有活动的直播了。王博心想南建不会期待现场员工闹事吧？
下午5:00整，漂亮姐妹公司的年会正式开始，王博感到奇怪的是，活动是在豪盛商场外的广场举行。
听说以往要包一个大酒店会议室，还有员工自编文艺节目登台演出。近日他就知道办公室联系好了一家酒店，今天咋变了，改在露天，连主席台和背景墙都没有，甚至没见主持人。
中州市所有漂亮姐妹店的员工，由各自的店长带领，从商场不同方向跑步进入广场中央，在面向国旗的位置，聚集成了一个方块队伍。
张瑰丽着一身红衣，好像像是唐装，雄纠纠气昂昂入场，全体鼓掌。
她站到国旗下的台子上讲话，一改往日啰嗦的风格，大约一二分钟，之后给业绩好的门店颁奖，同时把发给每个员工的红包，一并交给各自的店长。王博知道每个包里的钱100～200不等。
这项议程完毕，张瑰丽突然宣布活动结束，现场所有员工，又在各自店长带领下，跑步离开会场.....直播结束。
王博一下愣住了，这就是他期待己久的年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忽然想起来，现场没有看到老司机和刘婀。
他给靳雪打电话，手机占线。过了一会打通了，问：“这是什么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靳雪说：“刚刚南建老师也问同样的问题，这是老板的创新，叫“快闪年会”。”
王博第一次听说“快闪年会”这个词，又问：“现场没有员工提为什么春节前不发工资？”
“没有，”靳雪说：“你不是看直播了吗？时间太短，还没有来的及提问题就结束了。跑步入场和退场，是今天开会前半个小时，才给店长们打电话通知的。”
王博又打刘婀手机，问：“为什么不参加年会？”她好像正在上下楼梯，气喘吁吁地说：“老板特别安排我给领导送年货，今天已经跑了十几家了。”
“你自己送吗？”
“还有老司机，他开车。”
王博这才知道，员工没有在年会上闹事，因为他俩被老板支走去干别的事了。
在返程的高铁上，王博打开张瑰丽的微信，见上面有她上传的年会活动照片，题目是快闪式年会，得到了非常多的点赞。
有人留言说，一年一度的年会流于形式，从筹备到举行，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钱财，己成为无数家公司的负担。漂亮姐妹公司搞快闪式年会，是务实精神的体现，值得推广学习！
张瑰丽打电话告诉王博，她己同今天关门的旺财大酒店老板谈好了，那家酒店二百多名员工，全部来漂亮姐妹上班，让他明天做好对接。
第四十章 最听话的员工
春节前不发工资，漂亮姐妹公司并没有出乱子，也无人去有关部门投诉。一切都让二老板张艳丽言中了，《员工守则》规定，谁不辞而别，就算自动离职，是没有工资的。
比如元月20号自动离职，就会扣除他12月份和元月份19天的工资，所以，全体员工均采取了“你就忍忍”的态度，这是老板她舅送给王博的那四个字，还真派上用场。真正意气用事的人极少，影响不了大局。
分批探家的员工，回来时都没有带新人。正月十五过后，寒假工返校，加之相当一部分人离职（按正常流程），的确出现了人员缺口，但正好被旺财大酒店过来的二百多号人添充。
初八也就是元月二十八日，银行上班，全体员工才能拿到了头年12月份的工资，人人笑逐颜开，公司上下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好像这笔钱原本不属于自己，是天上掉下来的。
甚至有人开玩笑说：“推迟到春节后发工资，让他过这个节，不得不压低了许多欲望，着实节省了很多开支......”
王博和南建对这种结果，无不感到失望和失落。节日期间，二人见过一面，但都心照不宣，缄口不提此事。南建感叹道：“中国的员工是世界上最听话的。”
王博则把没有出乱子的原因，归咎为老司机和刘婀没有参加年会，他们那个闹事的策划等于流产了。但对于二人未参加年会的缘由一概不知。
春节前张瑰丽不仅请老司机“喝茶”，还请了刘婀“喝茶”。刘婀受宠若惊。她参加过淑女训练，是那种如何打进富人圈子的专业课程，所学的知识和技能派上了用场。
刘婀至始至终面带微笑、一脸虔诚地端坐着，落落大方，温文尔雅。女老板关切地问她父母情况，她说二老都是教师，对自己要求很严。
女老板马上对她有了好感，认为她家教好。又问对人生及事业的态度，她话说得都很得体漂亮。
女老板禁不住喜欢上了这个面容姣好，谈吐有文化的女孩儿了，还因为她店的业绩，在全公司排名第一。
女老板当即派刘婀挨家给有关领导和关系户及闺蜜送年货，有意要听听这些人对她的评价，还派老司机给她开车，这样歪打正着，漂亮姐妹的年会平安无事。
有几个接到年货的人，特意给女老板打电话或发微信，谢谢她的厚礼，同时夸奖刘婀，说这姑娘一见就让人喜欢，漂亮姐妹老板身边人的素质真高。有的人打趣说，这姑娘是你没过门的儿媳妇吧？
这些话提醒了女老板，她可以培养刘婀成为身边的人，至于儿媳妇，她是很挑剔的，漂亮姐妹的事业终究要交给儿子，儿子必须有一个懂管理也懂张瑰丽的贤内助。
她早就开始物色这样的人了，一直没有人入她的法眼，刘婀可以作为一个人选。
中州市有几个繁华街区的大商场一铺难求，女老板特派刘婀去谈租赁，试探一下她的社交能力。刘婀很快谈成了，顺利拿下了那几个旺铺。
女老板对刘婀颇为满意，春节一过，就晋升她为总经理助理，还高价送她去一个特训营学习。
第四十一章 大蒜长在树上
特训营在太行山一个大峡谷里，刘婀被封闭培训了一周。
结束时，特训营通知张瑰丽去接刘婀，说将还给您一个脱胎换骨的受训人！还说一定同贵公司的高管一起参加该营的毕业典礼。
女老板带上了她姐姐张艳丽和王博，临出发时，又叫上了南建。
春天是餐饮行业的培训季。前时张瑰丽闺蜜店组织的那个为期三天的封闭培训，效果非常好，参训的人一天只睡二个小时。
她联系那家培训公司，了解到收费太高，50个员工10万元，不得不作罢。
漂亮姐妹的内训只有自己搞了，这样需要南建配合。所以今天也带他去那个特训营，让他长长见识。
女老板一行人驱车三四个小时，来到了那个大峡谷。在营地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过了一块到处都是训练器材的场地，进入一个礼堂，里面灯光昏暗。
他们依稀看见众多身着迷彩服的人，显然都是学员了，围绕几个圈，席地而坐，每人眼睛上都蒙了一块布。
工作人员拍了拍一个女学员的肩膀，示意她起来，扶她挪了几步，站到张瑰丽面前。
王博一下认出是刘婀，丰满而不失苗条的身材，并没有被一套肥大的迷彩服掩盖，看上去婷婷玉立。
工作人员摘掉刘婀的眼罩。她好像等待这一时刻好久，又好像这一时刻不期而至，没有一点准备，愣愣地看着她的女老板......
突然，刘婀哇的一声哭着扑倒在女老板怀里，双手还颤抖地拍打张瑰丽的背......
接着刘婀又浑身瘫软，无力支撑站立的身体，扑通一声跪下，哭喊着：“老板，我叫您一声妈妈！妈妈呀，儿平日里对不住您啊！”女老板当即感动，与刘婀紧紧拥抱在一起。
王博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节前偷看过刘婀的微信，了解到她想追女老板的儿子小帅，判断她这是在进行肉麻的表演.....
张艳丽则被这一场景怔住了，短短的一周培训，就把一个平日里谁也不甩乎，无比高冷的人变成这样了，简直不相信是真的。看看周围，其他单位的老板来接人，那些学员也有类似刘婀的表现。
特训营毕业典礼上，学员争着抢着跑上台，发表学习感言，都是竭嘶底里地喊叫。某公司派来营训的人有一二十个，集体登台，面向老板齐刷刷地跪下。
毕业典礼结束后，他们去附近的太行春天大酒店，这是一个准四星，内外环境都很漂亮，服务也很好。刘婀不时与女老板合影。
吃晚饭时，刘婀紧挨女老板坐下，问还有人吗？谁开的车？
王博一听便知，刘婀很希望还有的人是小帅，冷冷地回答，没有人了，我开的车。同时看到她脸上遮不住的失望表情，王博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
张艳丽还沉浸在刚刚会场的气氛中，说：“南老师，从前咱们在国营企业，可没有搞过这样效果好的培训。”
南建则不以为然，说：“咋没搞过，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咱们厂投产，所有的职工都来自上海、无锡、苏州、济南和青岛等城市，他们在原企业，仅参加一个动员会，就千里迢迢来中州支援国家建设了.......”
“你总扯的太远，张艳丽说：“讲的事情，都快发生一个世纪了。”
“十多年前，”南建说：“我和一位老师，在全国各地的工厂、机关、学校，进行感恩教育的培训，所到之处，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效果。”
“具体咋搞的？”
“比如去学校的培训，”南建说：
“主题是“爱祖国、爱老师、爱父母、爱自己。”一次在山东沿海一个城市，近两万人的露天会场，每个班级的师生都拥抱一起，哭的稀里哗啦。”
“有一位继母，被多年不认她的儿子跪下叫了声妈妈，当场晕倒.....那时搞大型聚会活动，周边必须准备救护车，赶紧把她送医院了。”
“是真的吗？”
“回头我让你看录像。”
“咱们也要搞这样的培训，”张瑰丽说。
刘婀不停地给女老板夹菜，殷勤的就差喂了，说：“这次特训，净化了心灵、升华了精神、冶炼了灵魂.....非常感谢老板给这次的学习机会。”
女老板笑呵呵地说：“还是文化人会总结。其实，这些话是教练教的，让学员专门说给老板听的。”
女老板忽然像想起来什么式的，说：“哎，南老师，我儿子就要回来了，怎样安排他，先做一个什么职位好？你给个建议。我和我姐年龄都大了，终究要把公司交给他。”
“先让他来我这个部门吧？”张艳丽说，将来搞管理，首先要懂财务。我教他看报表。”
“啥职位也不要给他安排，”南建说，“学看财务报表是以后的事，让他先去一家规模大的餐饮企业应聘，从刷碗择菜杀鱼端盘子等基层岗位干起，哪一天一歩歩做到了高管，再让他回漂亮姐妹公司，到那时你再交班。”
南建还说：“我同小帅谈过几次话，感觉这孩子啥都懂，就是做不到“知行合一”，改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自食其力，生活会教他做什么不做什么。”
刘婀认为这是馊主意，不能让他很快见到小帅，但又不好说什么。
“十几年前，”南建说：“有个县要提拔一批年轻干部，一辆汽车把候选人送到深圳，一个人发500元，让就地打工，三年后谁干的好提拔谁。这种考察人的方式，中央电视台做了特殊报导，你不妨学习一下。”
张艳丽拍手赞成，说：“年轻人就应该在基层锻练。”
“切记，”南建说：“我再啰嗦一句，不要给小帅生活费和零花钱，让他自食其力，这样更锻练他。”
“你的这个意见，”女老板说，我可以釆纳。”
“小帅不小了，”南建说：“该结婚了，只有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做郎当公子了。”
“就是，”女老板说：“小帅现在30岁了，还是个大男孩，整天就是疯着玩。找一个什么样的好呢？”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南建说：“年轻人自有他的择偶标准。”
“但我做母亲的，”女老板说：“还是要有指导意见吧？”
“也就是，”南建认同，说：“自古衡量贤淑妻子的标准是相夫教子，“相”字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女老板和张艳丽摇头。
南建问王博和刘婀“相”是啥意思？他俩也说不知道。
南建又问英国和日本为何有首相？美国和中国等大多数国家却没有首相？忽又觉得扯远了，顿了顿说“相”是辅助、帮助的意思，这个字与丞相和首相的相，以及相棋的相都是同一含义。
“真还不知道，”刘婀说。
南建说：“所谓“相夫”就是对丈夫在生活上照顾好，事业上还要多进行有益的“辅助”，至于教子，就好理解了，是教育好儿女的意思。”
“这个标准，”女老板说“到现在也不过时。”
刘婀心想，她就符合这个标准，小帅在外面找女朋友，肯定不懂餐饮管理。
晚饭后去酒店大堂登记住房，女老板说她打呼噜，刘婀抢着说她不怕打呼噜，要和女老板住一起。
第二天早晨返程，一上车，女老板说！“昨晚小刘说了一夜梦话，说的都是回去要大干一场.....”
王博一听，便知都是假梦话，显然是装睡着，专拣女老板爱听的话说，真的梦话应是小帅我想你。不过她没说出口也好，不然真正动机就暴露了。
汽车驶出太行山，视野越来越开阔，满目是无际的绿色田野。
“种这么多韭菜？”刘婀突然冒了一句。女老板没听清楚，问你说啥？
刘婀指着地里的庄稼说：“这不是韭菜吗？”
“啥韭菜？”女老板哈哈笑起来，说：“傻闺女，这是麦苗。”
南建和张艳丽也笑了，都说城里的孩子，五谷不分。
正在开车的王博笑的肚子疼。刘婀真会装，分明来自农村，非要把自己假扮城里人。
从前在上家公司，有一天刘婀他爹来办公室找她，她外出了，王博接待了一下。一看她爹就是一个朴实的农民。
那天他爹从随身背的一个编织袋里捧了二把大蒜送给王博。大蒜的成色很好，个大饱满，一看便知刘婀家是种植大蒜的专业户。
她爹和王博还互留了电话号，她爹说闺女在这上班，万一有什么事，他要能联系上单位的领导。
“小麦和蒜苗，”女老板指着路旁闪过的田地问：“刘婀，你能分清楚吗？”
“啥蒜苗？”刘婀一脸懵懂的样子问。
“蒜苗嘛，”女老板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该从蒜苗里抽蒜苔了。”
“蒜苔？”刘婀说：“我以为它和蒜苗没有关系。”
“有关系，”张瑰丽说：“和大蒜也有关系，到了麦黄时，就该收大蒜了，每颗蒜苗下面都长一个大蒜。”
“是吗？”刘婀惊奇地叫起来，说：“我以为像苹果一样，大蒜长在树上.......”
一车人笑翻。王博不得不把车停到路边，笑扒下了，手还不停地拍打方向盘，心想刘婀真会装蒜。
第四十二章 权威不能任命
张瑰丽专门召集全体管理人员开会，让刘婀分享了她在特训营的学习收获。
刘婀讲到动情处声泪俱下.....王博赶紧把脸扭向一边，不愿让刘婀看到他脸上的厌恶表情。
为了让新晋升总经理助理的刘婀好开展工作，便于与各部门沟通，达到大家都支持她的目的，张瑰丽带着管理人员，去一个KTV歌厅疯玩了一次。
刘婀着一身长款晚礼服，更显身材的婀娜多姿。活动至始至终，她都是主持人身份，显然是演主角的。
她首先感谢老板给了大家今天这个“嗨”的机会，这是中州市最豪华的KTV，她是有生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让大家都不要辜负老板的一片心意。
接着刘婀说：“老板提拔我做总经理助理，感谢信任的同时，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有作为，才会有地位，职位是可以任命的，权威是不能任命的。我一定努力工作，靠自己的实力，赢得权威......”每句话说的都很得体漂亮。
刘婀歌喉一展，更是震惊了全场。这才艺让女老板喜欢的不得了，不时把剥好的桔子等水果塞她嘴里。
公司各部门的头头脑脑都到了，唯缺王博。刘婀打电话催，他说刚见了一个从日本回来的朋友，这一会正在赶往KTV的路上。
自从春节前那次在王博办公室见面后，刘婀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哪有男人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的道理？更何况她本人年轻貌美？她断定他身体一定有毛病，总想找机会探究一下。
王博终于到了，有人嚷着罚酒，又罚他唱歌，一切列行完毕，当众人的注意力不在集中到他身上后，刘婀开始约男士跳舞。
刘婀先跟身材不好又土里土气的人跳，比如与小喜子等，跳的时间最长，对于年轻帅气的男士，她故意把他们晾一边，即使跳也就敷衍一下，这些都是做给女老板看的。
女老板岀去接打电话时，刘婀趁机邀王博跳舞，扭着扭着把王博带到了一个远离沙发区的角落。
灯光昏暗，刘婀和王博的身体挨的很近，隐约感觉他裤兜里装着一个东西，便萌生要探个究竟的想法，突然将手伸进去，掏出了一个柱状物，晃着问：“这是啥？”
“刚刚我一个朋友，”王博说“送给我的手电筒，是日本强光户外……”
“你装疯卖傻！”刘婀哑声愤然说：“我恶心你！”说着把那个东西掷到地上，转身离去。整个包间，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刘婀完全明白了，那晚在外地，她这块肥肉送到王博嘴边，他为啥不吃的原因了。
从前一个忘念交大姐给刘婀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个阳*的男人，去歌厅跳舞，专门裤兜里装个手电筒，故意碰舞伴，且频繁地换人跳，就是要博得坏男人的名声，以告诉周围的人，他生理上没毛病。
王博就是裤兜里也装手电筒跳舞的男人！怪不得她女朋友娇娇，一看就是没有被好好滋润的女人。
王博则愣在那里，根本不懂，刘婀为啥突然从他裤兜里掏出手电筒狠狠掷到地上。他的朋友老憨从日本回来，刚刚的确送给他这个户外专用强光手电筒.....
刘婀回到沙发区坐下，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红酒，一仰而尽，同时感觉让她一个春节都没过好的那个心结打开了。
她点了一首《我释怀了不再爱你》，唱得如泣如诉。
这曲终了，出去接打电话的女老板回来了，从刘婀手里接过麦克风说：“我给大家唱一首.......”
整个包间的人欢呼起来。刘婀这才意识到，今晚她这个主持人失职，应该一开始就邀老板唱了。
“我唱一首.....”女老板撇着她老家味道的普通话说：“我唱邓丽君的歌曲……
她要唱《甜蜜蜜》、“甜”是二声，她读三声变成了“舔”，“蜜”是四声，她读一声变成了咪.......
笑翻了全屋人。大家又不敢放肆，只是埋头捂嘴偷笑，身子都剧烈地颤动。
老司机正吃一块法式蛋糕，猛然把嚼的稀烂的糊状物，吐到了刘婀那身华丽的长款晚礼服上。
第四十三章 你去中科院呗
春节过后，张瑰丽在BJ某知名高校上的MBA班开学了，新学期增加了到国外研学的课程，这样每月有大半的时间，她将不在公司。
张瑰丽召集张艳丽、王博和刘婀开会，宣布她的助理是她与公司之间的联系人，专门负责上传下达，其他人尽量不要打扰她。
张瑰丽強调当前急于实施的三项重要工作，一是新员工思想和业务培训，二是全员佩戴计步手环，三是砍掉后勤的采供部和酱料加工厂，全部交第三方代加工、代采购、代仓储。
培训的第一堂课是女老板上的。她一进会议室，又是脱去那件裘皮大衣，露出只穿短袖的粗壮上身。这样无声地告诉新员工，你们的老板身体很好，虽然不和年轻人比身材了，但可以比身体。
冬天里她凡参加室内活动，都会着短䄂，这证明她不仅身体好，而且不是坐拖拉机来的。
张瑰丽指点着下面的人说，你们一个个年纪轻轻，都穿这么臃肿！就这么怕冷吗？由此扯到了日本北方的雪下的有多大，说人家的女生，冬天穿短裙，进而大谈耐寒锻练与意志力的关系。
张瑰丽忽然发现有一小半的员工没带笔子，就从那个国家的北海道，拐回来发飙了：
“你们都是天才脑袋？是猴精？我讲的都能记住？不知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吗？如果是猴精不要来了，去中科院好了。能进中科院都是大学生，你们谁正儿八经上大学了？”
张瑰丽说的也是事实，漂亮姐妹公司，没有一个是“211”和“985”毕业的。
张瑰丽说：“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上了旅游学校，都是考不上好大学的人，才上旅游学校的。”
忽见一个员工竞然戴着耳机，从表情上看完全不知她在说什么。
张瑰丽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到那个员工跟前，剧烈地敲打桌子，喝令站起来，向前齐步走，左转出会议室！同时宣布他被开除了，并叫在场的人力资经理靳雪，赶紧去给他办离职手续。
女老板又发现一个女员工看上去年龄大，就走到她跟前问：“你多大了？”女员工说：“我属兔。”
女老板不耐烦地说：“别说属啥，你还得让我计算。”
“我44了。”
张瑰丽说：“你这么显老，超过45岁，漂亮姐妹不要。”
张瑰丽接着狠批在场的王博，说：“发布培训通知，就不让带本子吗？正式上课前就不宣布课堂纪律吗？”
王博发的培训通知，的确要求带本子了。但今天培训之前，全员先进行了军训，来回换了二次服装，有人就把本子拉下了。
上课前，王博也的确要求必须关闭手机，并让每个店长对各自带的员工，一一进行检查，但还是有漏网之鱼。但他不敢当着众人解释。下次上课，手机一律上交统一保管，不带本子不准进会场。
女老板的情绪坏极了，又看一屋子人的服装，不是灰就是蓝和黑，又狠批没有一点色彩，都不会穿衣服，由审美眼光上升到人的素质，进而总结，你们不配在漂亮姐妹这么时尚的餐厅工作.....
女老板忘了，当前是早春二月，乍暖还寒，人们未脱去的冬装，主色调就是灰蓝黑，更何况大多员工，都是骑电动自行车上班的。
张瑰丽又见一个脸上长有粉刺的男员工，打了一个面积很大的哈欠，把很厚的黑舌苔展现给她，顿感被冒犯。
自己可受过省劳动厅的邀请，给大学生培训就业和创业的，一次封的红包就5000元，你一个毛孩子，今天听我讲课竟敢打不起精神？便愤愤地说：“你经常夜里不睡觉，干啥了？”
那个打哈欠的员工倏地脸红了。张瑰丽又突然问：“你是不是干结？”他没听明白，一脸懵圈。她又问：“你是不是大便干结？”见还没反应，进一步解释说：“你拉不出屎？”
那个员工点点头。
张瑰丽似乎有点得意，说：“一看你就是生活不规律，经常熬夜。”
接着她大讲自我管理的重要性，还列举她15岁女儿在加拿大求学的例子，说啥都是自己操心，非常自立，还不乱花钱，一次她去探望，见女儿用的梳子断了几个齿........
这个故事，她给管理人员讲过多次，曾几度哽咽，在场的郑美美几个亲戚，都眼圈发红跟着她哭。今天她又动情了，但这帮新员工却无动于衷，这让她对现在的00后很失望。
张瑰丽总要讲全国严峻的就业形势，这是她给新员工上课的主题，说沿海多少家工厂倒闭，市场竞争何等的惨烈。接着扯到了1929年的美国经济危机，牛奶都倒掉了.......
新员工并没有搞懂牛奶为什么倒掉。
张瑰丽还说，随着人工智能的普及，愈来愈多的岗位将被替代，许多酒店已经用机器人传菜了。将来餐厅除了店长外，各个岗位都会消失，因为你总不能跟着一个机器人店长干吧？我也总不能带着一帮机器人店长经营吧……
归根结底，大家都要珍惜漂亮姐妹给每人的就业机会。
张瑰丽例举了一些员工不敬业的种种表现，骂了大半堂课。
员工们面面相觑，气氛紧张而压抑。最后她讲自己过去如何劳苦和艰辛，打工时都是拿二个拖把擦地，二只手各提二个热水瓶打水。最初创业，几百块钱都借过，讲到动情处又流泪了，员工们还是无动于衷。
女老板不知道，她满堂的责骂和训斥，让员工没有接受她，这时无论说啥，他们都听不进去。
刘婀和二个文员进来了，各抱了一大摞书。刘婀取出一本向大家展示说：“咱们的张老板，不仅会开餐厅，还会著书，这是她写的自传《我走过的路》，很励志的。”
张瑰丽特别观察员工们的反应，没有一个人有惊喜之色，再一次对零零后感到很失望。
刘婀说：“现在每人发一本，但不白送。由于全国多家高校都事先纷纷订购，出版社印刷时间太仓促，里面有一些错别字。这个瞎话是她现编的。
说着随便打开一页，念道“酒店的吊烧乳鸽这道菜”，乳鸽写成了乳*......
员工们哄堂大笑。这是今天上课第一次开心。刘婀这时才感觉不该念这个“房”字，自己不是二百五吗？”下课老板该骂她了。
刘婀说，你们把这样的错别字划掉，把正确的写上去。
刘婀又随便翻了一页，念道“客人要喝甲鱼血，厨房取血的办法是，用筷子把.....”，她突然停顿，笑的忍俊不禁，一只手还不停地拍打讲台。
上面的甲鱼头写成了gui头，大庭广众下说个词不妥，所以不敢念了。她看过医学解剖的书，知道它特指的啥。
总而言之，刘婀合上书说，大家把错别字挑出来，全公司搞一个比赛，我们既读张老板的传记，学习她的奋斗精神了，又提升语文成绩了。这也是一种很好的培训形式。每人都要交作业的。不然这本书42元，就从你工资里扣！
第四十四章 管理上有个爹
下了课张瑰丽叫王博到办公室，又把刚才在课堂上，狠批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问王博：“那个戴耳机的员工是哪个店的？”指责怎么招的员工，又说人力资经理靳雪不行.....
王博说：“春节后并沒招来多少人，那个戴耳机的，是旺财大酒店过来的。”
张瑰丽又说那个44岁的女员工，看上去像50岁了，咱们不要年龄大的。
“她实际年龄不到50岁。”
张瑰丽说：“咱们不要年龄大的，也包括看上去年龄大的。”
张瑰丽还说：“那个大便干结的员工不能要，他一定还会有口臭，让客人受不了。”
王博很佩服女老板，连员工拉不出屎都能看岀来，且指出一定还有口臭.....忙问：“您咋这样有眼力？也教教我。“
女老板说：“你要相信中医，西医都是骗人的！”
有一年夏天，张瑰丽洗完澡吹电扇睡着了，醒来嘴和眼都向右边歪斜，找西医治疗不见效，吃了五副中药治好了。
但她想“巩固巩固”，私自去药店按药方抓了十副，吃了后嘴和眼都向左边歪斜，不得不又找那个中医，吃了新药方五副药，嘴和眼算是中正了。从那以后，她对中医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艳丽和南建一前一后进屋。今天有他俩的课，张艳丽讲漂亮姐妹品牌故事，南建讲激励。
刚刚二人在外面，就全员戴计步手环的事发生激烈争吵，现在各自的脸上还余怒未消。
南建四顾找沙发、椅子之类的家俱，见空空如也，只得站着，不得不用上了拐仗。他一张口就问女老板：“全中国哪家餐饮企业，给员工戴计步手环了？”
“海底涮，”女老板脱口而出，说：“即使海底涮没有用，漂亮姐妹就不能创新了？”
南建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海底涮给员工戴的那个手环，不是用来计歩的。”
“那是干啥的？”
“是刷菜品的，”南建说：“经过盯台服务员手的每道菜，用那个手环刷一刷，可以统计每天这个员工销售了多少产品，这是为他们餐厅实行计件工资核算提供数据的。”
“我们就不能搞点创新？”女老板不耐烦地说：“统计每天员工走了多少步？进行数据化管理，谁偷懒没有一目了然。”
“员工不是田径运动员，”南建说：“走多少步不能说明偷懒没有。”
“走的步少，肯定偷懒了。”
南建极力控制情绪，耐着性子说：“上班不是来走步的。比如外场员工，通过餐前准备和迎宾带位，拉椅让座、倒茶点餐、上菜撒台等动手的工作加之热情的态度，为客人提供优质服务，这不是走多少步能衡量的！”
“腿不勤快，一定服务不好！”
“即使腿很勤快，”南建说：“对客人恶言恶语，就能说明服务好吗？”
张瑰丽一时语塞。王博心想，只有南建敢这样给她讲话。
南建说：“比如我侍候老婆，为她做饭是我的工作，衡量我干的好坏，是看我做的饭对不对她的口胃，好吃不好吃，还有是否充分利用了原材料，节约了成本，降低了能耗，而不是看我在劳动中走了多少步。”
“厨房员工不也是做饭的吗？走的步数，跟做的好吃不好吃，没有关系，甚至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管理上有个爹，”女老板突然问：“叫啥名字来着？”一只手拍打额头，做苦思瞑想状。
“什么管理上有个爹？”南建疑惑不解，瞪着眼问：“管理上哪还有个爹？”
“就是那个科学管理之父，”女老板问：“叫啥名字来着？”
“你说的是泰勒吧？”
“对，泰勒，女老板说：“看我这脑子，泰勒就统计工人干活时的动作，你咋说没有参考价值？”
“泰勒统计工人干活时的动作，”南建说：“是研究有没有多余的可以去掉，不够的再添加上，为的是优化。你则是认为走路的动作即步数愈多愈好。”
女老板又一次语塞。
南建说：“再一个，我们不能完全把人看成就是偷懒的动物，人还有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的一面，调动和激发这些，绝对不是计步手环可以做到的。”
“相反，它可能恰恰会挫伤人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把人看作什么，是搞管理的出发点，这是最重要的......”
“从前咱们在国营企业，”张艳丽打断南建的话，说：“员工不就是变着法子偷懒耍滑吗？”
“你是以偏概全，”南建争辨说：“那时有多少以厂为家，积极工作的员工？我在宣传部，全厂八九十年代的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的材料，都是我下到车间釆访写成的，有多少感人事迹令人难忘......”
张艳丽不以为然地说：“我真不记得还有难忘的。”
南建说：“不说别人，就说你家老王不就是一个劳动模范吗？他当保全工，把机器上拆下的坏零件修旧利废，为国家节约了多少钱？我统计的都有数据。”
南建顿了顿说：
“还记得那年仓库大火吗？现场明明有厂里和市里的消防队员施救，员工们也去救火，并没有领导号召和动员，都自发地向前冲。”
“为抢救国家财产，有7名员工牺牲了，每位烈士都是拖家带口的，一位烈士的母亲从年轻守寡.......南建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你扯的太远了，”女老板说。
南建待平静下来，说：“我扯个近的。我在崔老板的酒店工作时，有一段时间生意不好，员工自发写联名信，请求老板下调工资，以后企业发展遇到坎了，连刷碗的大姐，都从家里拿钱借给老板，帮助渡难关……所以，不能把人看成只会偷懒耍滑……”
“好了，”女老板看了一下表，摆摆手起身，说：“不给你们扯了，我得赶紧给关老爷上香，还要赶高铁去BJ呢。”
“就说关老爷关公吧？”南建说：“如果当年，刘备给他戴个计步手环，时时监控他偷懒没有？他绝对不会成为忠义化身和道德楷模....”
“那么，”张艳丽说：“你认为关公是怎么成为关公的？”
“知道孟子关于君臣之道的论述吗？”南建问。
“啥论述？”
南建说：
“孟子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翻译成现代文就是说，君主把臣下当手足，臣下就会把君主当腹心；君主把臣下当泥土草芥，臣下就会把君主当仇敌。”
“同样，你给员工戴上那个计步手环，把员工当成偷懒的动物而时时提防和监控，员工会把你看成啥？你想.....员工不会有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
“不给你说了，时间来不及了，”女老板悻悻离去。
“我从前在厂职工学校，”南建说：“郭校长培训讲过一个马卡连柯的信任，过去三十多年了，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故事。你们给员工戴计步手环，就是不信任员工。”
张艳丽说：“厂里大合唱比赛时，做指挥的郭校长吧？他拍子打的非常好，真多才多艺。他讲的“马卡连柯的信任”，我也听过。但现在的00后不行，不能太信任.....”
“00后更行，马卡连柯信任的那个人是犯人。”南建说。
张艳丽说：“你没有亲自带过00后，你不了解他们。”接着转话题说：“你总是认为，从前我们所在的国营企业如何好，我问你，后来怎么都倒闭了？”
“倒闭的原因很多，”南建说：“第一设备老旧、无法跟随市场要求，与沿海自动化水平高的同行相比，无技术优势。”
“第二大环境的问题，实行市场经济后，中原地区农民种植大蒜、花生等经济价值比较高的农作物，棉花种植量下降，造成了生产成本提高。”
“第三之产品竞争力不强，销路不好，当然也有管理上的问题，但绝对不是你说的，是员工偷懒耍滑造成的。”
张艳丽说：
“岂止是偷懒耍滑？不服管理的、吊儿郎当的、打架斗殴的、玩忽职守的、小病大养的等落后员工多了去了。”
“那时的福利太好了，职工看病，全员报销，家属看病报一半，但就有人不珍惜，到职工医院想开啥药开啥药，吃不完就扔掉，甚至拿回老家让生病的家禽家畜吃.....”
“有这现象，”南建说。
“那时，”张艳丽说：“大白天在文化宫和公园，常常一堆堆青壮年打扑克下相棋，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其中有太多的人是泡病号白拿工资的......”
“你摆的也是事实，”南建说：“那时的国营企业也的确养了一批懒人。但我是这样看的，国家乃至整个人类搞公有制经济才几十年，没有经验。
“现在就有经验了？”
“改革开放后，”南建说：“你提到的那些弊端，在当前的国营企业里，就不存在了。比如医疗保险改革，让员工交纳工资总额的百分之三，存进个人账户，看病的门诊费用从这里支出，就根本解决了员工乱开药的问题……
“你刚才说咱们厂倒闭的三个原因，张艳丽说：“我认为都不是。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效率低，你从前不是常把莎士比亚那句名言挂在嘴上吗？什么生存和死亡……”
“生存和死亡是个问题，”南建说是这句话吗？
“是这句话，”张艳丽说：
“改革开放以后，企业被推向市场，凡是效率低下的企业就死了！你没创过业，不会有体会的，当老板的每天从早上醒来到晚上睡觉，甚至在梦里，想的就是莎士比亚这句话，生存和死亡是个问题。”
你效率高就能战胜你的对手，你效率低就被你的对手战胜.......漂亮姐妹之所以给员工戴计步手环，就是要提高效率。”
刘婀进来了，说：“刚刚老板临走特别交待，全员戴计步手环的决定，必须执行！”
第四十五章 谁拉屎还走动
第二天，漂亮姐妹公司全体员工和管理人员，一律都佩戴上了计步手环。
实行错时排班，各店都有早、中、晚三个班次，店长要给不同班次的员工，在第一次打卡时发放计步手环，中午下班时收回，待下午第二次打卡时再发放，晚上下班再收回。
员工班中去卫生间时还要摘下交店长，如厕完回来再戴上.....每个员工这样戴上摘下，再戴上再摘下，每天不计其数，店长们都叫苦不迭，说还干正事不干了？
刘婀说：“这也是正事，我们要不厌其烦，为的是班中产生的每一步数都是与工作有关的，这样提供的信息才真实可靠，便于更精准的数据化管理。”
店长们说：“员工不仅嫌麻烦，而且从心里是抵触的。这是极不尊重不信任员工的做法，每天上班，店里已经装有监控了，店长又时时在眼皮底下，为啥还戴这个手环？”
还有的人说：“这不是把员工当贼防吗？上趟厕所还要摘下，谁拉屎会走动？”
刘婀说：“老板多次強调数字化管理是科学管理的重要部分，全员佩戴计步手环，必须执行！对于叽叽歪歪的人，坚决打击和淘汰！”
计步手环的设计者，从未想到世上还有家公司，会将他们的产品应用到管理上，沒考虑数据的传输问题，每人走的步数，不会自动在人力资部门的电脑里显示，还需人工统计，工作量很大。
晚上11:00左右闭店时，店长要手工汇总每个员工走的步数，发给靳雪。
靳雪所在的人力资部，在第二天上午，必须把所有店员工及公司人员，共计一千多人的步数一一输入电脑，做出报表，一份呈报财务部，一份呈报刘婀，刘婀再转发给在BJ的女老板。
人力资部只有二个文员，要做全体人员的工资，因流动性大，办理入职离职手续频繁，本来就很忙，再统计全体人员每天的步数，额外增加了工作量，都意见很大。
靳雪找王博，气乎乎地说：“那二个文员要辞职。”
王博打趣说：“送你四个字你就忍忍。”
靳雪说：
“不是我能忍的，那二个文员忍不了。最主要的是，手环提供的数据，并不能客观评估员工是否有效工作，我们都在进行无效劳动。”
“年前我就给你说过，迎宾、收银、杀虎蛙、洗碗等岗位，上班几乎不怎么走动，能说他们没有干活吗？”
“如果只给服务员戴也有问题，等于鼓励造假，比如为了让手环多走数字，明明跑一趟能拿完的东西，她们可能会多跑几趟，明明走近路能到出餐口端锅，可能会绕道，明明应耐心解答客人的问题，可能会赶紧离开走动起来，甚至不忙时会不停摇晃手环......”
“再说各店的规模大小又不一样，大店面积三四百平方，小店一二百平方，厨房员工去接菜路途远近也不一样……”
王博说：“你年前提的以上问题，我向刘大助理反映，她己下到各店做测试了。
第四十六章 治治你大坏蛋
在张瑰丽的办公室，刘婀大模大样地坐在老板台后面的高靠背椅子上，王博在她面前则只能站着，还要听她训话。
刘婀俨然一副王博顶头上司的神气，仰起板着的脸，说：“全员佩戴计步手环，这项工作推进的不好，老板相当不满意，让我传达给你，你作为营运总监要负责任的。”
望着刘婀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王博本能地从骨子里反感，没好气地说：“为什么推进不好，我们要分析原因，它不能客观评估.....”
“你找借口不是？”刘婀厉声截断王博的话，说：“不能客观评估？我己深入各店和公司每个部门，对所有岗位每天正常行走的步数做了监测摸底，现把各自应达到的步数标准制定出来了，你看看吧。”
她说着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一叠纸，扔到桌子上。
王博拿起那叠纸看了看，所有门店按照面积大小和生意好坏，被划为ABC三种类型，每类店在周一至周五和周六周日，各岗位应该达标的步数标准不同，比如A类店，周一至周五，服务员每日应达到的步数是，16000～19000步，周六周日是20000～23000步。
同理，店长和迎宾员、收银员及厨房的杀虎蛙、炒料及刷碗等岗位，对应的均有步数指标。王博还看到公司各部门的人，甚至连会计都有步数指标.......
“会计的工作都是坐着的，”王博大惑不解，问：“为啥也要求上班走路？全世界的会计，都没有这样考核的。”
“会计要不要经常下店？”刘婀说：“营业高峰，去检查收银工作？月底要不要参与店里的盘点？”
“财务部张经理那里，”王博说：“自有一套考核会计工作的标准和办法，为啥还需要用步数......”
“你咋有这么多的问题？”刘婀又厉声截断王博的话，说：“张经理都同意了，她还说，当年如果纺织厂的档车工都用上计步手环就好了，每人班中巡查所看管的纺纱机或织布机的次数勤不勤，一目了然，那时的管理太粗放了。”
王博又看到后勤的司机，也有每天步数指标，更大惑不解，说：“司机的工作，是通过提供后勤保障和安全行驶考核的，他们开着车就不走路，咋也给他们制定步数指标？这是很可笑的！”
“司机要不要时时维护和保养车辆？”刘婀说：“比如保特车内外清洁，擦洗清理车时，要不要走路？”
“每天擦擦车才走几步？”
“擦的勤是不是走的步数就多？”刘婀的口气不容置疑。
“无稽之谈！”王博冷笑道：“漂亮姐妹是个奇葩，刘大助理是个奇葩！”
“你不就是不服气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吗？”刘婀不耐烦地说：“快看看给你定的步数指标吧？”说着指点王博手中的那叠纸，说：“在最后一张。”
王博看到他每天的步数指标是25000～30000步，跳起来瞪着眼问：“你凭什么给我制定这么多的步数？根据是啥？”
根据是，刘婀专家审定似地说：“本市有29家店，外地有32家店，你要不要每天都巡几个店？而不是坐在办公室发号施令！”
王博问：“我上下班路上走的步数为啥不在你制定的步数指标内？”
当然不应计算在内了，刘婀说：“你上班路途远，计上不合理。你每天上班必须先到公司，我发给你手环，你再去巡店，无论这天忙到多晚，无论郊外的店有多远，都必须回公司，把手环交给我保管。”
如果某天，”王博说：“一大早要坐火车去外地巡店，也先去公司找你要手环吗？”
“是的，”刘婀又一次不容置疑地说：“你不能像从前直奔高铁站，而是先来公司，从我手里取计步手环，再去坐火车。同样，回来时不管多晚，你都要来公司再把手环交给我。”
后来王博了解到，刘婀在办公室放了张折叠床，所以她夜间啥时都在公司。王博明白她这是做给老板看的，目的是钓到老板的儿子小帅。
王博又看到一个疑惑的地方，问：“每天我正常行走的步数，为啥必须扣除3000步？刘婀解释说：“你每天要不要吃饭？找餐馆走的步当然要给你减掉.....”
王博无语了一阵，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步数指标太高，咕哝道：“我还有开会的时候。”
“我给你制定的步数指标，”刘婀说：“是每天平均数，遇到开会，你这一天的步数是少了，但你可以在不开会的日子里多走，把开会当日没有完成的任务指标赶回来呀……”
刘婀说着噗嗤笑起来，从该笑法爆发的强度看，她己憋着笑好久了。
接着她似嗔似喜地说：“就是要治治你这个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