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婚
嗯…………
赵平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
脑袋有点疼，有点昏沉。
我这是在哪儿？
他闻着枕头上散发的淡淡清香，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赵平野顺手从床头拿起一件衣服，刚准备穿上，就闻到其上难闻的酒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有没有一件干净衣服？
他转身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查看半晌，最后目光落在了床头墙上的照片上。
是一张婚纱照。
一个是自己，而另一个则是穿着一套漂亮婚纱的漂亮女人。
男人笑得很开心，而女人脸上则是一脸冷漠。
赵平野沉默半晌，想起了什么，来到床头柜前翻了翻，又打开房间里的衣柜翻了翻，从里面找出了两张红本本。
男方：赵平野。
女方：刘以筠。
真是自己。
赵平野皱着眉头，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结婚的？自己怎么没有半点印象？
他努力思索，随着脑海之中的记忆隐隐浮现，赵平野逐渐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是一个平行世界，自己是穿越了。
而这场婚姻，其实算是娃娃亲。
自己的爷爷与刘以筠的爷爷是以前的老战友了，在战场上，自己爷爷救了刘以筠爷爷一命，两人成为了最亲密的战友，约定下一代一定要结娃娃亲。
结果都两人都生了儿子。
那个时候两个男人结婚有些天理不容，就只好做兄弟。
而自己老爹与刘以筠的爸爸从小关系很好，算是发小，后来又一同加入军队。
原本自己老爹赵大荒前途一片光明，可就在一次实弹演练之中，刘以筠的爸爸刘军洪不小心引起了爆炸，自己老爹又跟自己老爹的老爹一样，救了刘以筠的爸爸一命，但不同的是赵大荒却死了，只留下当时只有四岁的赵平野母子。
刘军洪对此事深感愧疚，一直明里暗里资助赵平野母子，但此事还不足以让刘军洪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赵平野。
让刘军洪做出这个决定原因是，赵平野的母亲身子骨一向不行，在想到自己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照顾自己的儿子，再想着自己儿子本就很是喜欢刘以筠，刘家又是自己知根知底的。便在抱病临终之际在双眼含泪对刘军洪哀求，说既然这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男未婚女未嫁，何不延续上一辈人的约定呢？
对自己深深亏欠的寡妇嫂子，既是临终之言，也有托孤之意，刘军洪难以拒绝。至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然，这是这个平行世界的故事。
而在自己原本的世界里，自己老爹也死得很早，但却是被车撞死的。至于刘军洪与刘以筠，在原本的世界里，赵平野并没有多少印象。
赵平野眉头微锁，穿越也就罢了，自己突然多了一个老婆，这让他难以接受。
缓缓，就有更深的记忆从脑海之中涌现。
刘以筠，青年精英，一家文娱影视公司的老总。
记忆之中，她尽对这桩婚姻非常抵触，但兴许是因为经不住刘军洪的苦口婆心，又兴许是确实她家亏欠自己家太多，最终应承了下来。
结婚的这两年时间，两人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
而这个世界的自己，太过自卑。
虽然这个世界的自己对刘以筠很是喜欢，但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刘以筠，自卑之后便是好高骛远。
在结婚两个月之后，他觉得就是因为女强男弱才导致自己与刘以筠的关系一直冰冷，便问刘军洪借了一笔钱，开了一家音乐公司，斗志昂扬说要将这家公司做成最顶尖的华语音乐公司，而开张一年之后，这个公司已经沦落为一个录音棚了。
至此之后，他一直窝在家里，美名曰找灵感，实则早就已经自暴自弃，如今就一直呆在这一间别墅之中混吃等死。
此时赵平野倒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说他与刘以筠的婚姻恩恩爱爱，和和美美，那么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既然刘以筠并不喜欢自己，同时也反感这桩婚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赵平野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找到了一个号码拨通过去。
通话铃声响了很久，直至就要被动掐断的前一秒种对方接通了电话。
“喂。”
对面是清冷的女声，陈述句的语气，没有半点感情。
赵平野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半晌无声，“今天会在公司加班，不会回去吃晚饭。”
赵平野哦了一声。
“有事？”
“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
“必须面谈？”
“最好面谈。”
对面有事半晌无声，正当赵平野以为对方是否已经离开了之际，声音又响了起来。
“晚上九点到家。”
说完这句，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真是干脆。
赵平野放下手机，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份协议，这是这个世界的自己早三个月前准备好的，但是一直却没有签字。
这个世界的自己还是没定下这个决心来。
舍不得。
赵平野仔仔细细查看了这份协议一眼，沉吟片刻，然后在上提前写好了自己的名字。
离婚协议。
…………
…………
天色已经深得厉害，赵平野坐在客厅里边喝茶边看报纸，一个五十来岁和善的大妈走了过来，小心翼翼问道：“先生？夫人还回来吗？”
赵平野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
他转头冲着大妈笑道：“再等一会儿吧，她公司忙，兴许临时遇到了事情，张阿姨，麻烦你再去把菜热一下。”
张阿姨愣了愣，眨眨眼。
赵平野看着她，“怎么了？”
“哦哦，没事没事。”
张阿姨回过神来，转身快步走了。
心里嘀咕的是，今天这位爷怎么这么好说话？平时不都是不拿正眼看人的吗？竟然会对自己笑？还说了麻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正这档口，窗户外面忽然亮起了灯光，照亮了打理精细的别墅庄园。
赵平野放下报纸，走到了大门口。
一个西装壮汉快步拉开了豪车车门，随着车门的缓缓拉开，一双洁白如玉的腿从车内伸了出来。
白色的职装，艰难裹住她身形的玲珑曲线，脖子里围了一条青色丝巾，则将她的雪白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皙，有着傲人的妖娆身材，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滴出水来的如玉肌肤。而最叫人挥之不去的这是她那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冷冽、威严，叫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虽是记忆之中早就有刘以筠的印象，但这一眼，还是让赵平野觉得惊艳。
刘以筠缓缓走来，将手中的挎包递给迎上前来的张阿姨，然后直视赵平野道：“什么事？”
赵平野笑道：“要不先吃饭？”
“我吃过了。”
“再吃一点？今天张阿姨花了好大心思做了一桌子菜，我让她少做几道，她不听，还说你最近难得在家吃顿饭，不能有半点怠慢。”
旁边张阿姨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
刘以筠沉默半晌，道：“最近比较忙。”
张阿姨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桌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将地方单独留给了两人。
刘以筠还是象征性地坐在了餐桌边上，拿着筷子并没有吃几口，更多的是看着对面的赵平野抱着碗狼吞虎咽。
现在都已经晚上九点半，赵平野属实是饿了。
直到放下筷子，赵平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抬头看着刘以筠道：“确实是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否则不会让你抽出空来。”
“说吧。”
赵平野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了两份协议递给刘以筠。
刘以筠伸手接了过来，只瞥了一眼，微微挑眉。
“我们离婚吧。”
“说个理由。”刘以筠冷冷道。
赵平野回道：“两年前我们结婚就是因为我妈在临终时候提了一嘴而已，肯定不是你想要的。而我们这个样子…………我觉得倒不如分开好。”
末了赵平野补充道：“你放心，我没有存在什么跟你分财产的心思，协议上写得很明白，我净身出户，你可以看一下。字我已经签好了。”
刘以筠稍稍翻了一下协议，看到签名页上赵平野的签名，倒是没想到这手字迹很是漂亮。
她合上了协议，“所以说，非要让我在餐桌上坐着的意思？”
赵平野点点头，他有这个意思。虽他与刘以筠之间没什么感情，但对于这个世界的自己而言，也可称作是交代了。
“你同意吗？”赵平野问道。
“我当然同意。”刘以筠忽然话锋一转，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件事暂且不能让我爸妈知道，当然我知道不可能瞒一辈子，但什么时候，得由我定。”
“可以。”
刘以筠拿上协议起身，“那就这样。”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明天有没有空？我们去办一下离婚证。”
刘以筠半晌无言，然后道：“我没有时间。”
“后天呢？”
“也没有。”
“大后天？”
“没有。”
赵平野无奈看着她。
刘以筠道：“最近公司有些麻烦事，日程排得很紧。”
赵平野嘴角抽了抽，“那等过段时间你忙完了我们去办一下离婚手续？”
“嗯。”
“对了，你先别签协议了，我得改一下，我忘记将我原先那家公司添上去了。”
“不必了，就这样吧。”
富有韵律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刘以筠缓缓走上楼。
她低头瞥了一眼协议上“离婚协议”四个黑字，意味难明。
第二章 作妖
一个宽阔的办公室里，刘以筠与一个玲珑身材的女人对坐着。
这个女人名叫陈如意，是刘以筠的大学室友兼铁闺蜜，同时也是她一手捧起来的一线歌手艺人。
因标志性明媚笑容与嗓音而被广大粉丝封做明妃的她，此时正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口大口啃着鸡腿。
刘以筠轻轻搅拌着咖啡，头也不抬道：“注意身材。”
“难得吃这么一顿，以筠你就让我多吃一点嘛。”
刘以筠不做回话，她那双冷冽的丹凤眸轻轻瞥了一眼窗外高楼大厦，忽然开口道：“他跟我提离婚了。”
“哦，离婚……”陈如意忽然反应了过来，愣了愣，然后拿起一杯可乐使劲将嘴里的肉顺了下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问道：“真的假的？他能有这份好心？”
刘以筠没做回话，端起咖啡轻轻喝了一口。
她难得抽出一点时间喝咖啡，平常在这个时候是最忙的。
“真的？”
刘以筠没回话，陈如意又问了一句。
刘以筠点了点头。
“天呐，那可太好了！”陈如意开心得笑出声来，“没想到那个男人也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总算是看清楚了癞蛤蟆是吃不下天鹅肉的！一想起你跟他结婚、一起生活了两年的时间，我都觉得痛心！”
刘以筠又端着咖啡喝了一口。
陈如意自顾自高兴了半晌，余光瞥见刘以筠面色并没有多少高兴之色，她愣了愣，随后想起了什么，瞪圆了眼睛。
“你该不会没同意吧？”
“不算没同意，离婚协议还没签字罢了。”
“我天！”
陈如意仰头翻着大大的白眼，端起咖啡刚放在嘴边，就只觉得心中烦闷异常难以下咽，最后狠狠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恨铁不成钢道：
“刘以筠啊刘以筠，你是不是傻啊？你干嘛不同意？是不是他狮子大张口要跟你分家产？在外面养了女人？用你的钱？”
陈如意越想越气，忽然起身道：“我去撕了他！”
“注意形象，”刘以筠轻飘飘瞥了她一眼，然后道：“我没这么好让人欺负，他主动提出净身出户。”
“那还行，倒有个男人的担当。”陈如意松了一口气，末了更纳闷了，“那你干嘛不签字？”
陈如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低头望向刘以筠平坦的小腹，“该不会……该不会你……宝贝，让干妈摸摸你……”
刘以筠瞪她一眼，陈如意悻悻缩回了手，但还是问了一句，“到底是不是因为那啥？”
“当然不是。”刘以筠道。
“我就说呢，你们俩儿不是一直分房睡么，怎么还弄出孩子来了。”
陈如意半是遗憾半是轻松，然后抱着脑袋一阵抓狂，继续问出了那一句话。
“那你干嘛不签字？”
刘以筠无意识地搅拌着咖啡，目光望向窗外，脸色晦暗难明。
“我看你是真的傻了，你犹豫什么呀！趁他现在还有些良知，赶紧签了，别等到时候他反悔要跟你分家产就完啦！那协议呢？来，我来帮你签！”
“行了，我自有打算。”
陈如意撅噘嘴，忽然心中一动：“你该不会是想拿他当挡箭牌吧？也是，你结婚之后追求你的男人确实少了好多！”
“我有必要么？”
“那可说不定，你一个老总，年轻漂亮聪明能干，家族背景雄厚，大大的富婆，哪个男人不想跟你好啊！我觉得就是这样没错，反正你现在又没遇上真爱，又已经结了婚，倒不如拿个便宜老公来劝退那些追求者们。”
末了陈如意羡慕道：“真好啊，是不是我也可以找个便宜老公来给自己做挡箭牌？”
“注意你的身份，你不仅不能结婚，不能谈男朋友，而且不能有任何绯闻。”
陈如意生气了，“凭什么？”
“凭你是艺人。”
“那当时我们说好的，我婚姻恋爱我做主！”
“前提是你遇上了真爱，如果没有，在此之前你还是打消找个男人来做挡箭牌的念头。”
“我偏不！干脆，我找你老公做挡箭牌算了！”陈如意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咯咯笑道：“知名女歌手做了她上司的老公的情人，某某文娱公司老总之夫出轨旗下女艺人，其女艺人与公司老总私下关系亲密，情同姐妹……怎么样，亲爱的，是不是很有噱头啊？”
刘以筠没回话，只拨通了一个号码，波澜不惊道：“将陈明妃的巡回演唱会提上日程，除此之外，增设两个城市。”
“不，不要！亲爱的我错了，老板我开玩笑的……”
……………………
……………………
“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张阿姨看着提着行李箱的赵平野，略显纳闷。
她如今还不知道赵平野已经与刘以筠提离婚了。
想着跟刘以筠商量好了先不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赵平野道：“最近我打算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张阿姨小心翼翼问道：“先生，该不会是昨天您跟夫人吵架了吧？”
“没有的事儿，我不是有个公司么？最近事情有点多，离这里又远，所以就干脆搬到公司住一段时间，等忙完公司的事情再说。”
“哦。”
张阿姨没多问，只看着赵平野的背影，想了想之后掏出手机给刘以筠打了一个电话。
陈如意走了，秘书刚将一件麻烦事告知，正等着自己去处理的刘以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喂？”
“夫人，那什么……有句话我不知道好不好说。”
“说吧。”
张阿姨小心措辞，“就是，那个，就算您跟先生相处不愉快，您也用不着把先生赶出去吧？”
刘以筠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赶他走了？”
“今天上午先生收拾了行李出门了，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他怎么说的?”
“先生说他公司最近比较忙，先去公司处理一段时间的事务。夫人，您说说先生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先生那公司我又不是不知道，能有什么事儿…………”
末了张阿姨又道：“我就想着说，夫妻两人吵架是常有的事儿，但男人都好面子，夫人你就算不高兴，也不能动辄赶他出门不是？长久以往，这夫妻之间就得出问题了。”
“行了，我知道了。”
“好好好，夫人您忙，我先挂了。”
此时年轻漂亮的秘书敲了敲门，“刘总，您好了没，那边他们在催了……”
“那就让他们再等十分钟。”
“可是……我知道了，刘总。”
刘以筠眯着眼睛望向窗外，那双眼便愈加显得狭长。
这日运势不佳，无论是家里还是家外，总有人作妖。
第三章 以前我没得选
临近中午，平沙的太阳略显热烈，赶上午的时候赵平野就从刘以筠的别墅搬了出来，此时一手拿着一把长柄黑色雨伞，一手拎着一个行李箱，缓缓走在路上。
赵平野倒不是没有去处，他想起了这个世界的自己创办的那一家公司。
公司名字叫做“崛起影音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估计也表达了这个世界的自己渴望成功的决心，只是没甚么用处。
循着记忆，赵平野找了半晌才找到了它，与记忆中的印象全然不同，面目全非，就连挂在门口的牌子都掉了几个字。
透过沾满灰尘的玻璃门往里一看，待客的沙发茶几上散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张，前台上摆放着乱七八糟的茶杯水壶，竟然还有一张椅子坏了被直接丢在角落里。
真够破落的。
赵平野刚准备掏出钥匙开门，靠着玻璃门的时候却发现玻璃门竟然自己开了。
长驱直入么这算是？
赵平野拿起丢在茶几上的纸看了两眼，其上画着乐谱，还有一些潦草的字迹，大致是歌词。
将其丢在桌子上，掏出手机，他准备给老唐打给电话问一下现在公司的情况。
老唐名叫唐浩，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是这个公司的录音师。
老唐其实在音乐方面还是有些造诣，算是一个人才，可就是中年的时候遭受了重大打击，一蹶不振，就来到了这个公司做录音师。
也多亏了老唐这个录音师，靠着公司的录音棚给人录歌修音还能给这个公司每月挣个几万块钱，尽管压根付不起房租水电，但好歹也没让每月往里投钱支撑公司运行的刘军洪不至于打太多的水漂。
电话号码刚准备拨出去，就依稀听见有声音传来。
赵平野还以为是小偷，收起手机蹑手蹑脚走过去一瞧，发现老唐正在给人录歌。
走到门口一看，就见邋里邋遢的老唐打着哈欠，而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清纯女生正在录音房里唱歌。
赵平野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这个女生的音色倒是不错，不过没甚么技巧，估计是兴趣爱好之类。
陌生的曲调，赵平野没有听过，兴许是这个世界的歌吧。
那女生唱完歌之后同老唐一道修了一会儿音，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很快就走了。
“那位是？”
老唐回道：“大学生，过来录歌的。”
看着摆在控制室内的一个简易床铺，赵平野笑道：“老唐，这是住在这儿了？”
老唐抹了一把胡子拉撒的脸，“不用交房租，不住白不住。”
末了老唐咬了一口面包，饶有兴致得地看着赵平野手里的行李箱，“你这是？”
赵平野回道：“搬出来住一段时间。”
老唐嘿嘿笑道：“大别墅不住搬出来，这是微服私访体恤民情？”
赵平野笑笑不说话。
老唐只以为赵平野在家里受了老婆家里人的白眼，终于忍不住搬了出来，毕竟这是倒插门女婿的常态——虽赵平野不算是倒插门，但情况也确实差不了多少。
这时候，就听着门外一声响，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唐浩，唐浩呢？”
赵平野转头看着老唐，老唐一脸明了，没吭声。
不多时，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长发女人走了进来，面容姣好。其身边跟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双手插兜，吹着口哨，饶有兴致地左右看着。
赵平野认出她来了。
赵雅，这个公司开张之后签的第一个艺人。
至于其身边这位，赵平野不认识，兴许是男朋友之类的。
“赵平野？”
赵雅看见赵平野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冷笑一声道：“你这个骗子，你在这里正好！”
那男人走上前，“是这样，我是星星娱乐公司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冯先生。”
“冯先生你好，不知道今天你们来这里是……”
他笑了笑，道：“两年前赵小姐与你签了三年的合同，但你并没有给赵小姐相应的资源。你不看重赵小姐，或者说你没有能力，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们公司来大力培养赵小姐，你觉得呢？”
赵平野明白过来了。
这个公司开张之后一共签过两个艺人，一个是赵雅，另一个好像是姓宋。
这两个人刚出学校，没经历过社会，一听有签约的机会，连条款都没细看，立马就签了。
而当时赵平野信心勃勃，一签就是三年。
结果，显而易见，把这两个姑娘坑惨了。
三年时间只能呆在这个破公司，要是解除签约的话还得付一大笔违约金，这两个小姑娘哪里付得起呢？就只能看着宝贵的时间从手中哗啦啦而过。
“这是解除合同的协议，你看一下。”
姓冯的男人将一份文件递给赵平野。
赵平野接过来，看了一眼，想了想，道：“你解除协议需要支付一笔三十万的违约金呢……”
话还没说完，冯姓男人就道：“你提醒得好，按理来说，虽然签了合同，但是你并没有给赵小姐相应的资源，也就是说，这笔违约金我们完全可以拒付。但是，我相信，我们公司赵小姐的能力，也为了能尽快安排赵小姐出道，免去打官司的时间，所以，在你签下这份协议之后，我们立马会将钱打到你的账户上。”
老唐双手抱胸躲在一旁看着，啧啧有声。
赵平野皱着眉头，这个名叫星星的娱乐公司并不算出名，自己连关于它的印象都没有，想必是一个小公司。
一个小公司可以为了一个艺人掏出三十万的违约金，但绝不可能在明知三十万违约金可以省掉的情况下还掏这笔钱。
而且，这个姓冯的男人也完全可以在自己这边付个几万块意思一下，然后在公司那面报个三十万，中饱私囊一番，何必要赶着把这笔钱给自己呢？
见赵平野拿着这份协议皱着眉头不吭声，赵雅耐不住性子道：“你能不能快点签了？”
冯姓男人也跟着道：“你放心，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我们会赔付违约金，你用不着如此谨慎。”
赵平野又想了想，卷起协议看着赵雅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着急先解除合约，我最近写了一些歌，应该反响比较大，可以让你来唱。”
赵平野没有说假话，记忆逐渐融合之下，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加深刻。
这个世界与前世的世界还是有所差别，两个世界在文娱方面的走向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简单来说，就是原本自己世界很多出名的小说、音乐与影视在这个世界全没有。
这也是赵平野敢对赵雅说这句话的原因。
“现在又开始用两年前的骗术了吗？”赵雅冷笑一声，“别以为我还是刚出学校的小毛孩，会再相信你的鬼话！赶紧签！”
赵平野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孩已经不相信自己了，不过也是，谁会想要在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呢？
“对不起，前面是我的失职，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会问你量身定制一张专辑。”
“我想不用了吧？”那冯姓男人插嘴道：“我看你这个小公司，也写不出什么脍炙人口的歌吧？要是可以的话，赵小姐还至于换公司吗？”
赵平野静静看了他一眼，然后冲着赵雅道：“介不介意单独聊一下？”
赵雅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一个小房间里，赵平野道：“本来应该给你倒杯茶的，但实在没这个条件。要是你明天来的话，应该是有的。”
赵雅有些不耐烦。
“这个公司你考察过吗？是不是正规公司？”
“你放心，我不会再进另一个火坑的。再说了，人家用三十万来给我表明诚意还不够吗？”
赵平野道：“你也知道我这个公司其实是坑了你的，如果你要走，闹上法庭之后大概率会判零违约金。而对方显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他还愿意花三十万买打官司的时间呢？他钱是烧的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这……”赵雅有些犹豫。
“我可以跟你签这份协议，可以不要你的违约金，甚至还可以将对方支付给我的三十万私底下还给你，就当是你这两年的工资。但是，我要先卡一下，我不能现在就签，我得留个三四天的时间来了解一下他们这家公司。两年前我太过自大让你跳进了一个火坑，但是现在，我至少要知道你进去的是不是一个安全地点。就算你再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这三四天的时间耽误不了你的任何事。”
赵雅没吭声。
“好了没有？赵小姐，跟他这种人有什么好聊的？”
门口那个姓冯的男人不耐烦了。
赵陈推开门，呵呵笑道：“冯先生，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能签这个字。”
“为什么？”姓冯的男人道：“你想狮子大开口？”
“不是，情况是这样的，我有一年没有来公司了，我们公司的公章早就坏了，我得重新去弄个公章，否则就算是签了字，也没用。”
“那要多久？”
“三四天的时间就成。”
冯姓男人很不高兴，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狗屁破公司之后拉着赵雅走了。
老唐抱着胸走过来，“卡他？”
“显而易见。”
“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三十万都不要啦？”
赵平野忽然想起一句话，转过头来笑道：“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第四章 宋青瓷
听闻赵平野这话老唐咧着嘴笑了笑，露出满口黄牙，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怪呢？”
赵平野耸耸肩，跳过这个话题，只问道：“对了，赵雅找的那一家公司，星星娱乐公司，你听过吗？”
老唐摇摇头，“这个公司我还真没听说过，应当是一个小公司罢了。不过这个小公司不去签约新人，一出手就是拿三十万的违约金来签赵雅，估计里头有猫腻。”
“所以我才卡了他两天，总觉得不靠谱。”
“靠谱不靠谱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老唐道：“赵雅那小丫头片子自己脑袋瓜子不灵光，也不想一想，自己名不见经传，跟其他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没什么差别，别人干嘛要花这三十万来签她呢？还是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也活该被人骗。”
赵平野笑道：“若是一个歌手艺人能靠自己就能在这娱乐圈混下去的话，还要经纪人，还要经纪公司做什么呢？”
老唐咂咂嘴，“说的也是。”
“再且说了，好歹我这也坑了她两年时间，不能再眼睁睁看她跳进一个火坑吧？”
末了赵平野看向老唐道：“诶对了，你有没有认识其他朋友？帮我跟他们打听一下？”
“得了吧，我能有什么朋友？我成天呆在这小破地方，靠着您给我发的几千块钱工资过活，能有朋友就怪了。”
“你原先可认识不少业内的人，都没联系了么？”
“懒得联系。”
老唐搪塞一句，忽然想起，“你老婆不是天齐的老总吗？我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成了么？非得舍近求远问我做什么？”
“一个小公司，说不定这她也没听说过。”
“也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大人物也不会去关注这些小公司，反倒是在这圈子外围摸爬打滚的混子要清楚些。得，我找个时间给你问问。”
赵平野道了一声谢，忽然问起：“对了，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
“我这公司里头的人啊，总不能就只有我们两个吧?”
老唐嘿嘿笑，“还别说，真就只有我们两个。”
赵平野纳闷看着他，老唐解释道：“你能指望这小破公司留得住人？前台小姐早之前就辞职了，还有你请来的那个经纪人也早就跑路了，赵雅一天到晚压根就不到这里来，宋青瓷倒是偶尔会来看看，但也只是录首歌而已。人家明年打算出国留学，正在外面兼职挣钱呢。”
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总压根就不见人，一个娱乐公司的收入纯粹靠给人录歌，能留得住人才鬼了。
“宋青瓷就是当时我签的第二个姑娘吧？”
“好歹你还记得这事儿。”
“你有没有她电话？”
“怎么？”
“明天周末，叫她来公司。”
“你这是？”
“跟她好好聊聊，也算是为接下来的路做打算。”
“别摔死就成。”
许久没有收拾的公司藏污纳垢，整整齐齐忙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将公司打扫完，可将老唐与赵平野两人累得不轻。
洗完澡，两人一人端着一碗方便面对坐着狼吞虎咽，老唐忽然一抬头，“诶？那什么？你这正打算是重新开张？”
“不然呢？”
“我可奉劝你，这娱乐圈水深，可没这么容易冒头的。两年前你不就吃过一次亏了么？”
“今时不同往日。”
“我倒想听听怎么一个今时不同往日。”
“我不是跟你说我没来公司是在家里找灵感嘛。”
“找到了？”
“当然，我写了一些歌，应当会有些反响。”
老唐虽是已经对自己人生全不抱希望的主儿，可心中还是对音乐充斥着满心热诚。他忙放下了手中的泡面，道：“给我瞧瞧？”
“还没写出来。”
老唐愣了愣，翻了一个白眼，“去你吗的了。”
赵平野吃了一口面，喝了一口汤，这才道：“粗鲁。”
“去您吗的了。”
…………
…………
宋青瓷是个文文静静的漂亮女生，留着一头披肩的长发，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双眼有如一汪清泉，笑起来很像三月的春光。
昨日老唐给她打电话说是让她上午九点钟到公司，实则她八点半就已经到了，还给两人带了早餐。
老唐一面啃着肉包子一面斜瞥赵平野，啧啧有声，“这么懂事的姑娘，也不知道被哪个黑心老板给坑的这么惨？”
赵平野充耳不闻，只道是昨天的我已经不是今天的我了，你骂昨天的我，自然也跟今天的我没有半点关系。
赵平野看着宋青瓷道：“过去两年呢，确实是我做事不大地道，我先给你赔个罪。你要是想解约的话，可以不用付违约金。”
“老板，我没这个想法，反正合约也只有一年了，没关系的。”宋青瓷说话安安静静的。
赵平野点头，道：“我现在打算重新开张公司，你要是不解约的话，估计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没有时间去做兼职的哦。”
听闻这话，宋青瓷有些犹豫了。
公司这边每个月只给她三千块钱的基本工资，若是没有时间去做兼职的话，她很有可能挣不到出国留学的学费。
“但是我敢保证，在这一年里，你在我公司挣的钱一定比你在外兼职一年的钱要多，但是加班少不了。你要是愿意相信我，你可以留下来。你若是想离开，我当然不会拦着你。”
这时候老唐挤眉弄眼道：“青瓷你可想好了，你这位无良老板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他老婆是天齐娱乐公司的老总！”
赵平野无奈看着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青瓷噗嗤一声笑了，说：“那我还是留下吧。“
赵平野想说自己信誓旦旦说这话可不是因为刘以筠，你得考虑清楚。
可转头一想，又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干脆懒得说了。
“你去录音棚唱两首歌吧，我听听你水平和风格怎么样。”
“以前在音乐软件发过，你可以去听。”老唐道。
“先唱吧。”
宋青瓷唱的是这个世界有名的一首情歌——《小家》，婉转的歌声很快在录音棚里弥漫开来。
想了想，他叫停道：“换另一首，《总是夜晚》”
这首歌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首较为出名的情歌，与《小家》不同的是，这首歌的节奏要偏向于流行，副歌部分是很亢长的高音。
听到副歌，赵平野又叫停道：“再换一下，这次换《冬天》”
一连换了有七八首歌，每次都只是唱到副歌部分赵平野就叫停，就连老唐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行了，就这样吧啊，你挑几首稍微有难度一点的歌练练嗓子。”
说完赵平野走出了录音棚，坐在公司大厅里面掏出手机，插上耳机开始在音乐软件上听宋青瓷以前上传的一些翻唱歌曲。
不得不说宋青瓷的音乐素养是非常高的，她的声音爆发力不强，但嗓音极为空灵，犹如透明柔润的美玉，又好比澄净深邃的天空，真假音转换极为流畅丝滑，不会让人眼前一亮，但却会缓缓让人沉入歌声意境之中，称得上是天使吻过的嗓子。
若是换作其他靠谱的公司，给她写几首符合她声音的原唱歌曲，再用点资本来捧一下，根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况。
赵平野只能说宋青瓷被自己这个公司耽误了两年真是见了鬼了。
沉吟片刻，赵平野在纸上写下两首歌。
《红豆》、《匆匆那年》。
然后他将纸折起来收进了自己口袋里，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锁上了门，开始填词谱曲。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时候，录音棚里宋青瓷已经唱的口干舌燥了。
最近一直忙着兼职，没有时间唱歌，一时间唱起来就开始有些不可收拾。
但再怎么不可收拾也经不住唱一上午，唱到后面一个高音破了之后老唐掐断了音乐，半是教训道：“唱不了了也不说，学校里面老师没有教你你们怎么保护自己的嗓子吗？就算你要给这个无良老板卖命也不是这样卖的。来，喝口水，这里有润喉糖。”
宋青瓷吐了吐舌头。
老唐走出录音棚，接了一个电话，左右看了看之后没见到赵平野，纳闷道：“这无良老板跑到哪里去了？”
说着他给赵平野打了一个电话，却没人接听，不免皱着眉头。
“说不定老板有事去了，”宋青瓷走了过来，道：“唐大哥，你饿了吧？我给你点个外卖。”
“别，你还得出国留学的，我来请。放心，我公饱私囊也不少挣。”
宋青瓷抿着嘴笑了笑，没多说，只默默出门买了一包烟几瓶水。
她记得老唐是抽烟的。
“赵平野这无良老板呢？”老唐从宋青瓷手里接过烟点燃抽了一口，骂骂咧咧道：“他昨天晚上跟我说要是你跟赵雅两个不走的话要捧红你们，这时候人都不见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捧你们！”
宋青瓷指了指赵平野的办公室，老唐愣了愣，从窗户口过去，就见赵平野伏案而作，他走进一看，就见其五线谱上一个个音符跳动而出，喃喃道：“自己作曲？真假的？可别逗我。”
第五章 陈明妃的麻烦
大致花了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赵平野拿着几张纸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虽然这些歌他烂熟于心，但一些前奏的曲子还是需要琢磨一番，偶尔还根据宋青瓷自身的特点改了一些曲调和词，再加上临时又多写了一首《百年孤寂》，因此花的时间便多了一些。
赵平野刚走出门，就见老唐和宋青瓷正对坐着在吃外卖。
老唐嘴里咬着一块肉，含糊不清招呼道：“赶紧过来吃两口。”
“这顿外卖谁出的钱？”
宋青瓷刚准备开口，老唐就道：“青瓷出的钱！你看看，被你坑惨了的青瓷还给你带早餐点外卖，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回报人家。”
赵平野道：“没事，记在账上，等第一笔资金入账之后一道报销。”
宋青瓷便笑道：“是唐大哥点的！”
赵平野就道：“那就算了。”
老唐眼珠子一瞪，“凭什么？”
“刚我在里面听见了，你公饱私囊不少挣。”
老唐没了脾气，嘀咕一句狗耳朵。
“有个事儿得给你说一声。”
“什么事？”
“就是昨天跟你说的那星星娱乐公司的事儿，我不是托人去打听了吗，那头回话说他们虽然知道这家公司，但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它明面上是个娱乐公司，别的就不知道了，这事儿你还得去问问你老婆。”
赵平野点点头，“嗯知道了。”
“这事儿我虽然没办成，但也确实给你尽心了不是？那什么，你刚在办公室干嘛？看看。”
赵平野故意吊着他，没吭声。
老唐不耐烦道：“赶紧的，藏着掖着做什么？拿出来看看！”
赵平野只顾着往嘴里扒饭。
“奶奶的，不给看就不给看，谁乐意看似的！”老唐有些恼火。
宋青瓷端着外卖盒子看着两人弯着眼睛笑。
赵平野自顾自将碗里的饭菜一扫光，又拿起水来喝了一口，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纸递给宋青瓷，“应该看得懂谱子吧？好好看看，学一下，一个小时之后唱给我听。”
赶紧放下碗筷，老唐一把扑了过来，“给我看看，来来来，先给唐大哥看看！”
老唐果然是个音痴，倒不是那个音痴。
赵平野笑笑，走出门，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稍稍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刘以筠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人接通了。
“喂。”
刘以筠一贯的清冷音调。
赵平野道：“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有一个名叫星星的娱乐公司，你知道它吗？”
电话那头半晌没吭声，这又是刘以筠一贯的作风，让你搞不懂她究竟是在沉默还是走了还是干脆就没听。
等了一会儿，刘以筠说话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平野解释道：“我原先那个公司不是签了两个艺人吗？其中有一个艺人就是被这个星星娱乐公司看中了，对方经纪人愿意出三十万违约金来挖她，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问你，看你知不知道这家公司的底细。”
末了赵平野又道：“毕竟，我也算是浪费了她两年的时间，要是这家公司没有问题的话，我当然希望她时来运转。要是对方有问题的话，我总要弥补一下，不能让她去跳那个火坑。”
刘以筠答非所问：“你搬去你那个公司了？”
赵平野回道：“嗯，昨天搬过来的。”
“昨晚没回去睡？”
“没有。”
刘以筠道：“我跟你说过这件事得先瞒着，张阿姨跟我爸妈很熟，你不知道吗？”
赵平野忙解释道：“你放心，我没说我们离婚的事儿。我就跟张阿姨说我得忙我公司的事情，最近要住在公司。”
“家里住不了吗？我赶你走了吗？”
赵平野道：“这不是考虑到我们准备离婚了，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搬出去好一点。”
末了赵平野问道：“张阿姨没有发现什么吧？”
“没有。”
“那就好。”
“你现在又开始经营那家公司了？”
“嗯，准备试一下。”
“知道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等了有半分钟的时间，赵平野开口道：“关于那个星星娱乐公司？”
“我一般不关注这些小公司。”
意料之中的事。
赵平野便道：“既然你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再问问别人吧。”
“嗯。”
对方干脆挂了电话。
赵平野只皱着眉头，刘以筠不知道这件事儿，老唐那边也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搞清楚这个娱乐公司的底细呢？
考虑了半晌，心中正有了一个想法之际，就听手机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之后电话里是一个甜美的女声。
“喂，请问是赵平野赵总吗？”
“对对对，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刘总的秘书，您叫我小琳就行了。”
赵平野倒是纳闷了，刘以筠的秘书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是这样，”对方道：“您刚刚问刘总关于那个星星娱乐公司的事情，刘总让我去查了一下，查清楚之后直接打电话告诉您。”
“那个星星娱乐公司确实是一个披着羊皮卖狗肉的娱乐公司，他们很少签约新人，一直都是花高价钱去挖其他公司红不了的艺人。再挖进自己公司之后，他们会象征性给给这些艺人一些资源，相当于散养。若是艺人运气好红了的话，那他们就会捧一下。”
赵平野听出了一些其他一丝，“要是没红呢？”
“要是没红的话……”对方道：“他们就会让这些艺人去做陪酒小姐。只要出过道，这些艺人就可以算是小明星了。虽然是很多线开外的，但是她们的价钱可以高出其他陪酒小姐两三倍的价钱。若是这些艺人不同意的话，他们就会拿以前挖她们的违约金说事，这是他们要挟艺人的一大筹码。”
没想到是这样，难怪这个娱乐公司宁肯赔付违约金来挖自己公司的赵雅也不愿意去签约刚出学校的新人，原来他们实际上做的是这份买卖，倒是有意思。
“行，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为领导服务。赵总再见！”
挂了电话之后赵平野很快给赵雅拨了过去，跟她讲明了星星娱乐公司的情况，并道如果她愿意的话，还是可以在自己公司里发展，就算是边发展边谋求其他公司也是可以的。
呼了一口气，这件事也算是落下了一个帷幕。
今后赵雅作何选择就看她自己了，而自己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稍稍可以安慰自己了愧疚之心。
还没走进公司，就听见宋青瓷正在轻轻哼唱着自己写给她的三首歌。
赵平野干脆就靠在公司门口，静静听着宋青瓷哼唱着。跟随着她的声音，默默在心中琢磨着哪里可以改一下以便能让她与这几首歌更加贴合。
正听到“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这一句的时候，赵平野眉头一挑，走进门打断道：“等一下，这里语调稍微慵懒一点，不用那么清亮的声音，稍微拖泥带水一点，咬字也不要那么清晰。”
宋青瓷抬起头来看着赵平野，想了想，稍稍压了一下声音，按照赵平野所说的唱了出来。
“对，就是这个感觉，不过有点过头了…………”
“等等等等，你先别说过头不过头这件事，”老唐打断道：“这三首歌真是你写的？可别是你抄袭的外国小众歌曲，这可是要出事的！”
赵平野笑道：“你放心，不会有版权纠纷这回事。”
宋青瓷也跟着道：“这三首歌的曲调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应该没有那种事。”
“那可就奇了怪了，”老唐围着赵平野踱着步子，目光上下扫视着，“就你也能写出来这种歌？你要是能写出这种歌来，这公司至于这么久都开不了张吗？”
赵平野道：“我都跟你说了，开窍了。”
“我怎么不信呢？这三首歌，我敢保证，就算是你老婆也得追着你要，你能写出来你还能在这里？”老唐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啊，你能写出这种歌来你老婆能让你来经营这种公司，能允许你把这三首歌拿出来？她捧的那位陈明妃最近不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吗？我看着三首歌稍微改一下曲调完全能给陈明妃来唱，再随便添上几首歌做个专辑，完完全全可以让陈明妃继续大红大紫啊，何必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唱呢？”
听到这话，宋青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咬着嘴唇，稍稍将手中的三页曲谱捏紧了一些。
赵平野问道：“陈明妃遇上了什么麻烦？”
“害，不还是红不红火不火的事儿嘛，陈明妃本来就是近年挤进四妃之中的新人，粉丝基础没有那么稳固，经典曲目也少了一些。比起那净妃和妖妃来有点不够格，更不用说稳居榜首的那位了。说起来也是你家那位刘总有手段，如今其他三妃哪个不是三十而立之年了？陈明妃不过二十六岁就能被捧到这个程度，你家那位手段不是盖的。当然了，爬的太快总有苦果，最近半年她都没出一张专辑，热度渐渐下去了，正面临着被别人挤下去的风险。”
听完老唐这番话赵平野才总算知道最近刘以筠确实是忙得不可开交。
刘以筠一手建立的天齐在短短数年内能成为国内有名的娱乐公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捧起了陈明妃。能将其捧到这个位置，就算刘以筠的家世给了她很大的帮助，同样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女强人不容小觑。
一个二十五六的女人能在如今几乎天下稳固的娱乐圈闯出这个名头来，不仅仅是家世能够解释的。
赵平野冲着老唐道：“没想到你隐居在我这个破公司，还对圈子里面的事情如此关注？”
“不管怎么说，好歹我也是在这个圈子里面混过的人，不说事查巨细，好歹也得略知一二。再者说了，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你在网上搜一下陈明妃，估计前几个网页讲的就是这件事。”
末了老唐继续道：“所以我就说，这三首歌要是给了陈明妃的话，几乎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能够让天齐以及陈明妃走出目前的困境。要是你家那位知道你脑子里面有这三首歌的话，估计是不会放你跑到这里来的。”
赵平野笑了笑，没吭声。
他转头看了一眼略显紧张的宋青瓷，很快明白过来，“没事，这三首歌你唱就好了，不用担心其他。”
老唐看了一眼宋青瓷，又看了一眼赵平野，饶有兴致。
第六章 一件一件来
临江的江印别墅群一直都是平沙最为顶尖的豪宅，能住在这里的人无不非富即贵，在现如今的紧俏时候，这里的别墅就算是有钱也买不了的，还得综合购买者的职业、名气、业界影响力等等。
这便导致一个——能住进江印别墅区的人无不例外是业界名流，而不是简单的暴发户可以比的——这样的认知产生，这也就带动了更多的有钱人对这里的别墅趋之若鹜，房价也是水涨船高。
一辆黑色的豪车缓缓驶入江印别墅区，后座上坐着一个身着黑色职装的女人。
刘以筠。
她闭着眼睛，长而优雅的眼线在尾部轻挑着，而从这眼角流露出的高位者气质让开车的司机只肯目视前方，不敢通过后视镜看上一眼。
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然后又将其丢进了包里。
最近她有些烦心。
南方那条蛇吐着信子要顺着世界树蜿蜒而上，西北的鹰早就开始挥动翅膀，更不论北方那位盘踞雄关，对八荒虎视，容不得有半点忤逆，恨不得将任何稍显的苗头都斩于冬末。
陈如意在半年前就显露出了疲态，还在她大红大紫的巅峰期，那几位就嗅到了她的危机，时刻开始准备斩旧人下马，拥新妃上位。
近几年以破竹的劲头在娱乐圈狠狠打下自己山头的天齐，比起那些深根固柢的老牌公司而言，还是显得稚嫩了些。
现如今若是想要彻底站稳脚跟，单靠一位陈明妃是不够的。便连最简易的凳子都需三条腿，只靠一位陈明妃来撑起这座高楼大厦，最终也只得土崩瓦解，只成为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罢了。
如今天齐的弊态在于新人还未曾捧起，而这位台柱子就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雪中送炭大多是入不敷出的糟糕买卖，因此，人向来乐意做锦上添花以及落井下石之事。
天齐才只不过是刚刚一脚踏入了泥沼，周围的各个竞争者都相继露出了爪牙，恨不得在你身上啃一口为快。
而那些鼠目寸光的董事以及股东迫不及待想要在陈明妃倒下之前将所有的油水都捞够，本不插手公司事务的他们，开始着手给陈明妃安排全国的巡演。
费心程度，颇为好笑。
刘以筠想要再次将陈明妃拥上神坛，却觉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刘总，到了。”
车已经在别墅门口停了有一段时间了，见刘以筠迟迟没有下车，司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刘以筠回过神来，道了一声明天早上六点钟准时来这里之后下了车。
张阿姨迎了上来。
“夫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赶紧先来吃一口饭吧。”
“嗯。”
坐在餐桌上，刘以筠还在皱着眉头想着公司的事儿，张阿姨手脚麻利将热好的饭菜都端了上来。
“夫人您尝尝，这菜还合不合口味？”
刘以筠尝了两口，“还不错。”
张阿姨笑道：“特地做的都是您爱吃的哩。”
看着刘以筠，张阿姨搓了搓手，小心翼翼道：“夫人，这两天先生都没有回来住，夫人您又时常不在家里，我总觉得这家里空落落的。”
刘以筠顿了顿，“但总算清静。”
张阿姨讪讪笑了一声，“是是是，是清静。就是清静得有些过头了……”
又见着刘以筠不吭声，张阿姨忍不住小声问道：“夫人，您跟先生好好谈过吗？”
刘以筠稍稍沉默。
“我觉得，您还是好好跟先生谈一谈为好。一家人就是要在一家住着才显着和气，要是各住各的，那算是什么一家人是不是？”
末了张阿姨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再说了，先生说他忙公司，可也没忙到不能回家的程度不是？”
“好了，我知道了。”
刘以筠起身，“我吃好了。”
张阿姨一鞠躬，“热水已经放好了，夫人您的衣服也放在衣架上了。”
刘以筠缓缓走上楼，正准备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走到隔壁第三个房间，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面一片整洁。
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书桌上规整摆着几本书，窗帘也拉上了，透过窗户，外面的江水缓缓奔涌。
是清静了许多，也确实是少了一些人气。
刘以筠合上门，转身走进了自己房间。
她洗完澡，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坐在房间阳台沙发上吹着风。
梳妆台上压着的，是那两份离婚协议。
她眼神微动，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刘总，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
说话的人是白琳——刘以筠的助理，是在她创业初期招聘到的秘书。那时候刘以筠才只不过大二，而白琳是大一的新生。
一次刘以筠在自己公司临时办公点点了一份外卖，送餐的就是白琳。
刘以筠认出了这个穿着一件洗得泛黄的黑色短衫、扎着马尾辫、头发早就被汗水浸湿的倔强小姑娘是自己同系的师妹，在迎新生的典礼上，受邀以学生代表发言的刘以筠曾在彩排之际听见这个小姑娘再问自己同届的学生在哪里能够找到兼职。
送餐的时候，白琳不小心将一份汤洒在了电脑上，导致电脑彻底坏了。
刘以筠并不想为难这个刚上大学就要自己兼职挣学费的学妹，告诉她自己有保险，但是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却第二天拿了一堆零零碎碎的纸币过来，说她也知道这也不够，但是她会尽快还钱的。
当此之时，刘以筠的公司刚刚成立没多久，烦乱事情一大堆，忙得没日没夜。
刘以筠便开口说你也别还钱了，帮我做点事。
至始，两人一直以这种关系直到现在。
“不是在公司，我早跟你说过，私下底叫我师姐就好了。”刘以筠道。
“好的师姐。”
“小琳，今天我给你交代的那个小娱乐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件事我已经办完了，那个公司确实是挂羊皮卖狗头的，按照您的指示，在第一时间我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赵先生。”
“嗯。”
“师姐，还有其他事情吗？”
刘以筠看着夜空，沉默着。
对方深知刘以筠的习惯，耐心等候。
“小琳，你跟了我几年了？”
“我在大一之后就一直跟着师姐，到现在已经快七年了。”
“我们这么多年走过来，有些事情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老公，你知道的，在做一个公司。你帮我看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得了他的。”
“好的师姐，我马上……”
“不用马上，明天吧，明天你安排个人了解了解就好。”
刘以筠挂了电话，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两份离婚协议上。
最近的事情有些多，得一件一件来。
第七章 蒋南雪
天齐大厦坐落于平沙中心，从最初的几个小房间，到一层楼，再到三层、五层，最后直至整座大厦都改做了“天齐”二字，其实也不过是七八年的时间。
从大一就开始创业，直至现在拥有一座大厦，旗下数家经纪、演艺、作曲公司，麾下更有几乎红透半边天的陈明妃。在数不清的年轻人面前，那坐在大厦顶端以一双料峭丹凤冷视八方的年轻女人，早已不是一个成功的创业者那么简单，而已经成为了他们敢于一头撞入老一辈的江湖之中的信念。
只是他们还未曾来得及跟上这位女将军的脚步，就发现这位将军已经成为了他们头顶的一座大山。
至此再无斗志，只得唏嘘仰望。
此时，就在这一座名为天齐的大山脚下，一个酒红色波浪长发，踩着黑色皮靴的年轻女人准备一脚踏入这座大山，却不想被两个保安死死拦在门外。
“我有事儿，我真有事儿！”这个年轻女人嚷嚷道：“求求你了，保安大哥，我就去见一见白总，我跟她约好了的，我真跟她约好了！”
“张口就来是吧？见你好几回了，赶紧走。”
“哟，来脾气了是吧？你们知道张宇涵吗？老娘认识他！你把我拦在外面，小心老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就是认识我们刘总也没用，哪里来的哪里去吧！”
“好，你等着！”
说着女人气呼呼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似乎是电话没有接通，脸上的盛气凌人逐渐消散，最后脸色一变，带着哭腔道：“两位大哥，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我被你们公司一个人给骗了，他不仅骗了我的财，还骗了我的色，我现在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求求你们了，就让我进去找找他，我保证安安稳稳不闹事，要到了我的钱我就走。”
“滚！”
“喂！我演的不像吗？好歹给点反应？”
两保安目视前方，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晦气！”女人哼哼一声，趁那两保安没注意，一个脚步就往里面冲，大声嚷嚷着：“张总！田总！汪总！我找你们有事！”
两保安眼疾手快，一人伸出一只手架住了她。
一个说：“别闹事，再闹事我真报警了！”
另一个说：“瞎喊什么？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汪总这个人！”
“好好好好好，松手松手，弄疼我了，我走还不行么？能不能别跟看贼似的看着我？有老娘这么漂亮的贼吗？”
咬着银牙，年轻女人狠狠一跺脚，准备转身就走之际，忽然听见那保安胸口的传呼机响了起来。
保安走到一旁低声说了两句，然后转头冲着另一位保安纳闷咂咂嘴，走上前来到：“这位……您贵姓？”
“老娘姓蒋！”女人没什么好气，“蒋南雪，记住了么？”
“蒋南雪蒋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见怪。”
蒋南雪倒是愣了，她没明白这俩儿老大哥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究竟是因为什么。忽然她面色大变，左右看了看，“你们没报警吧？我警告你们，我可没犯法啊，小心老娘告你们！”
“没没没，没有，”那保安道：“是这样，您可以进去了。”
“进去？进局子还是进公司？”
“当然是进公司了，”说话的不是保安，而是从公司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蒋南雪蒋小姐是吧？”
蒋南雪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是我，你想干嘛？”
“蒋小姐你别担心，是这样，白助理想见您。”
“白助理是谁？”
“就是我们刘总的秘书，白琳白小姐。”
蒋南雪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白琳要见我？
这位跟着传奇女人刘以筠打天下的天齐大总管要见我？我没听错？
她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天知道她最开始只不过随意嚷嚷，没想到歪打正着，对方还真要见自己？
“蒋小姐，请跟我来。”
蒋南雪咽了一口口水，抬头看了一眼这高不可测的大厦，迈开步子往里走去。
旁道那保安冲着她讪讪一笑，她得意扬起下巴，狠狠瞪了一眼，看着对方惶恐不安的眼神忍不住一阵偷笑。
她左右环顾着，充分感受着天齐这座公司的气息，目光流转于那一扇扇玻璃门内正在录歌、作曲、试镜的形形色色的人。
“蒋小姐，这边。”那中年男人温和回头。
“哦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个办公室门口，中年男人推开门，“请。”
蒋南雪犹豫半晌，刚走进去，就察觉身后男人关上了门。
听着关门的声音，她不免心中微微一紧。
“别紧张。”
一个温润如春风的声音传来，蒋南雪猛地转头看去，就见左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扎着长长马尾辫的女人。
只不过是略施粉黛，只不过一身素白衣装加上一双简单的高跟鞋，面容称不上是精致，但那温润如春的恬淡气质却让她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她不自然拂了拂自己酒红色的长发，问道：“白总？”
“叫我白助理就好了，坐。”
白琳起身给蒋南雪倒了一杯水，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有些紧张的红发女生，忍不住笑道：“真漂亮，怕是我们公司大部分女艺人都比不过你。”
蒋南雪勉强笑了一声，道：“您更漂亮。”
无论在楼下有多嚣张，实则，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小女生罢了。
白琳恬然一笑，坐下来之后开口道：“最近你在我们公司闹得比较厉害？。”
蒋南雪可不敢在白琳面前放肆，忙道：“没没没，我怎么敢？我就是想进公司投份简历而已，真的，我真不敢闹事。”
“那你想应聘什么职位？”
“经纪人！白总，我虽然只是一个年轻丫头，可我懂的不比你们公司经纪人少，”蒋南雪从自己的红色包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您看，这都是我做的笔记，”
白琳接过看了一眼，其上确实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笔记，粘贴了从各种杂志、书籍上裁剪下来的文字段落，还写了自己对音乐、商业的看法等等。
“还有，经纪人不仅要懂这些知识，交际能力，语言沟通能力也是必须的。这几点我全都具备，我曾经在一家电子厂公司上班，刚上班一个月我就几乎跟所有工人打成一片了。哦对，还有一次，那是我在肯德基做零工……”
白琳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好了，这些不用多说了，我想请问你有没有经纪人资格证？”
蒋南雪语气一滞，“还没有……”
末了她又干劲十足道：“但是我明年就能有经纪人资格证了，今年我可以先在公司里面实习，三千块钱，不，两千块钱一个月都行。”
“为什么是明年？今年不能考吗？”
蒋南雪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因为明年才有资格考吧？”
蒋南雪抬头看着她。
白琳慢悠悠道：“因为你在近两年内有过经济犯罪的案底，所以只有等到明年之后才能考试，对不对？”
蒋南雪面色一怔，随后大声道：“我是被人陷害的！”
“是不是陷害又有什么关系？”白琳语气仍是温柔，“我们公司招聘经纪人最少需要本科学历，而你高中毕业就辍学了。”
“我……”
“这是其一，其二，你有过经济犯罪的案底，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个案底在这里，有哪位艺人在选择经纪人的时候会给自己挑一个有案底的经纪人呢？”
蒋南雪咬紧了嘴唇。
“不管你能力有多优秀，在你开始展示你的能力之前，只要有这两点，你就不能成为一名经纪人，至少不能成为我们公司的经纪人。”
蒋南雪眼眶红了。
白琳看着眼前这个委屈的小姑娘，话锋一转道：“不过，你非要做经纪人吗？”
蒋南雪听闻这话之后忙抬起头来，“您的意思是？”
“我们公司还有其他部门其他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其他职位。”
蒋南雪犹豫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似下了决心道：“我愿意。”
“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前提条件？”
蒋南雪有些警惕，早早入了社会，她当然比同龄人更清楚哪里有什么白吃的午餐，而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足以将人砸死。
“别担心，合理合法，”白琳递过来一张地址，笑道：“只不过是帮我们做一件一件我们不愿露面的事情罢了。”
第八章 赵雅回归
老唐虽然近年一直窝在赵平野的这个小破公司里头，但好歹在音乐圈子里面混迹了二十几年，在外头还是认识音乐人。
原昨天赵平野还想着这三首歌伴奏的问题得怎么解决，没想到刚提出来，老唐就信誓旦旦将此事应承了下来，下午直接就出了门，第二天上午快十点钟才回来。
只将一个U盘丢给了赵平野，然后胡乱啃了几口馒头，又道了一句这个必须记公司账上，然后跑到自己的小折叠床上倒头就睡了。
赵平野笑了笑，道了一声老唐辛苦了，然后将U盘连上电脑，点开了其保存的音频文件。
悠扬的音乐声很快响了起来，跟随着伴奏声，宋青瓷小声唱了起来，颇有一番韵味。
这三首歌的伴奏与前世几乎没有差别，鼓点、节奏，一点没差。
没想到老唐办起事情来还确实挺靠谱的。
赵平野取下U盘，转头冲着宋青瓷道：“行了，咱们也别在这里唱了，去录音棚吧。”
宋青瓷自然也是唱兴大发，忙点了点头。
走进录音棚，赵陈冲着趴在折叠床上的老唐道：“老唐，要不你就换个地方睡，我们要唱歌了啊。”
老唐含糊不清嘀咕一句，“唱你的……”
“行，被吵醒可别骂娘。”
将伴奏准备好了，赵平野转头看着站在麦克风前的宋青瓷，“词儿都记下来了吗？准备好了没有？”
宋青瓷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面前的麦克风，点了点头。
开始！
歌声在录音棚之中缓缓飘扬，赵平野闭上眼睛打着拍子。
不可否认宋青瓷有一副老天爷赐给她的好嗓子，再加上这三首歌算是给她量身打造，因此第一次试唱的效果就很不错。
一曲听完，赵平野给宋青瓷指点了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开始沉思接下来的一步该怎么走。
现在很多工作室或是独立的音乐人都会选择在知名的音乐软件上上传自己的歌曲，这种做法的好处就是便宜，几乎不需要太多的成本。
但是缺点也是致命的，第一，纯粹靠‘酒香不怕巷子深’来吸引流量的话，周期太长，而且很容易出现歌红人不红的局面，到时候歌手艺人的处境将会非常尴尬。
赵平野想的是直接给宋青瓷出一张专辑，再拍一套MV，请发行方来宣传发行。
这是最粗暴最直接也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这一套流程下来，要花费的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没有三五百万是下不来的。
一个新人若是纯粹想靠才华而红那绝对是白日做梦，要想打进这个圈子，一炮而红，就免不了资本的大力支持。
赵平野现在想的是自己该怎么弄到这一大笔起步资金，总不能开口找刘以筠或是这个世界自己的便宜岳父岳母要钱吧？
而且双方很快就没关系了。
正琢磨着，忽然歌声停滞了下来，赵平野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宋青瓷，就发现宋青瓷目光望向门外。
赵平野转头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
是赵雅。
给了宋青瓷一个眼神示意，赵平野关掉了音乐，起身向赵雅走去，“来了。”
“嗯……”
赵雅取下墨镜，双眼微微有些泛红。
赵平野微微挑眉，“这是……”
“没什么，觉得自己太傻了。”赵雅回道：“昨天接了你的电话之后我留了一个心眼，在晚上的时候偷听到听见冯平那个混蛋跟他上司的聊天了。我原本还以为幸运女神终于像我抛来了橄榄枝，没想到我即将跳进的又是一个火坑。”
“这个公司本来就藏得很深，也不能怪你。能避免这种事情就好了，没有必要多想。”
赵平野给她端来了一杯水，道：“想好了吗？我再强调一次，你要是想跟我这个公司解约的话，是不必要给违约金的。”
赵雅喝了一口水，目光微微抬头看向录音室内的宋青瓷。
赵平野道：“宋青瓷，你应该认识。”
“跟我一起签的，我当然知道……”赵雅又喝了一口水，半晌之后道：“刚刚唱的这首歌？”
“原创歌曲，《红豆》，要是没事的话，坐下来听一听，给点建议。”
音乐继续。
“有时候，有时候，宁愿相信一切都尽头，缘聚缘散，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听着这首歌，赵雅神情诧异，目光浮动。
“这首歌……”
赵平野伸手打断道：“别急，接下来还有两首。“
接下来两首歌听完，赵雅面色极为震惊。在听第一首歌的时候她就觉得惊讶了，没想到这三首歌都是同样的水准。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瞎忙活一年然后又几乎关张一年的小公司怎么突然就拿出了三首顶级的歌曲？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说什么话了才好。
三首歌听完，赵平野道：“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建议倒没什么，我就想问，这三首歌是……给她量身定做的？”
正此时，宋青瓷走了过来，她礼貌对赵雅道：“赵姐姐好。”
“你好……”
赵雅随意敷衍了一下，然后目光转向了赵平野。
赵平野还没来得及回话，那面还没睡着的老唐就不耐烦道：“是是是，没错。这三首歌本来应该是给陈明妃的，没想到咱们赵总如此厚道，硬是抢过来给了青瓷。”
宋青瓷眨了眨眼睛。
赵雅惊讶看着赵平野，陈明妃这个近年红得发紫的女人她定然是有所耳闻的，她也知道赵平野的老婆是如今平沙市第一的娱乐公司的那位老总，当初跟这个公司签约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
但是她没理解的是，老唐说的这究竟是真还是假的。按理来说，赵平野没资格从陈明妃的手里抢歌来给宋青瓷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来唱，可她更难理解的是，这三首歌确实是水准极高，不说陈明妃，似乎让排第一的那位来唱都够格。
“别听他胡说，什么抢不抢的。”
赵雅想了想，忽然道：“像这种水准的歌还有吗？”
赵平野看向赵雅，“你是打算留下来吗？”
赵雅声音很小，“如果还有这种水准的歌的话……”
赵平野明白了她的意思，道：“先别说这么多了，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什么？”
“去录音室唱几首歌，好歹也听听你现在唱功怎么样。”
赵雅的歌唱风格贴近于流行摇滚，她的声音有很大的爆发力，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声音不够稳，也不够有韵味。
她的高音可以直击听者的大脑，可低音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客厅里面，老唐、赵雅、宋青瓷三人坐着，老唐抽着烟，宋青瓷小声唱着那三首歌，赵雅则显得有些紧张，坐立难安。
她扭头看了一眼宋青瓷，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烦。
实在忍不住了，她看向老唐道：“老唐，赵平野他真能写出歌来？他这都进去多久了？”
老唐百无聊赖道：“我哪里知道？等着呗，还能怎么样？要不咱们去录音棚唱两首歌去？”
“我现在哪里有这份心思？”
“那没办法，就只能等着。”
此时听见门打开的声音，赵雅忙抬起头，看着赵平野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迎上去道：“好了？”
赵平野递过去几张纸，道：“差不多吧，你看看。”
“真好了？可别弄些破歌来蒙人！”老唐狠狠掐灭烟头，快步走了过来，“给我看看。”
一直沉浸在自己音乐世界里的宋青瓷也跟着抬起头来。
“老唐！我先看！”
“一起看一起看！”
老唐与赵雅两人先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哼着，随后面色渐渐凝重。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老唐冲着赵平野道：“真是你写的？”
“如假包换。”
“真的假的？”
前面赵平野掏出那三首歌来老唐还觉得合理，毕竟赵平野在家里呆了一年时间，可以是这一年时间的沉淀之后写出来的。
这面又掏出了三首歌来，他不免怀疑赵平野是不是偷偷黑了哪个作曲人的电脑，将对方存在电脑里面的曲谱给拿出来了。
可这也说不通，若是那作曲人有这几首成熟的歌，干嘛放在电脑里面，怎么不掏出来卖个好价钱呢？
难不成还真是他写的？
这沉淀得未免也忒多了，长江都沉淀成平原了。
赵平野写的这三首歌分别是《飞舞》、《我们的爱》以及《千年之恋》，这三首歌都比较经典，传唱度不低，而且比较贴合赵雅。
就看赵雅能不能发挥好了。
第九章 老娘是来买歌的
“穿越千年的哀愁，只为等一个结果，你留下的轮廓指引我，黑夜中不寂寞……”
录音室之中赵雅大展歌喉，外面赵平野与老唐仔细听着。
今天下午宋青瓷不在，她原本推掉了做音乐家教的兼职，但对方找的老师要下周才能上任，再加上只有一个录音棚，上午练完之后她就去上这最后一堂课了，也算是给对方一个交代。
嗑着瓜子儿，老唐忽然开口道。“感觉始终有点不够味。”
赵平野点了点头，“是有一点，我感觉这首歌不大适合她。这首歌副歌部分应当是真假音流畅转换，才能体现出这首歌的婉转柔美。她似乎有些把握不住真假音转换的感觉，不大自然。”
“《飞舞》和那首《我们的爱》还适合她，这首歌……”老唐想了想，“要是她改不过来，还是先压着吧。”
赵平野嗯了一声，起身冲着赵雅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走进录音室给赵雅交代了几句。
赵雅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珠。
在唱的过程中她也确实感觉自己与这首歌不大契合，说到底还是唱功不达标的缘故。
她想了想，还是不愿意放弃这首歌，道：“我再试一试吧。”
赵平野看出赵雅有些逞强，道：“一首歌而已，没必要这么放在心上。不管歌再好，也需演唱者与其契合。更重要的是，你那两首歌唱的不错，要是这首歌唱不好，容易给别人留下坏印象，对于一个艺人来说是致命的。要是这三首歌发出去，别人的翻唱要比你唱的更有味道，你想想你将处在一个什么样尴尬的局面？”
赵雅低着头，面色复杂。
赵平野笑道：“不用在意，你要是能将这首歌唱完美，我当然为你高兴。而我告诉你的是，你的声音有爆发力，这是优点，我们要做的就是扬长避短。就好比宋青瓷，要是让她唱你这三首歌，她同样唱不来。”
赵雅点点头，“我还是想试一试。”
“行，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还行。”
赵平野点点头，回来坐下。
听着赵雅的歌声，老唐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们发歌？”
“恐怕得三四个月之后了。”
老唐愣了愣，“不需要这么久吧？按照她们现在的情况，顶多半个月之后就差不多可以了。”
“发歌来的太慢了，我想直接给她们出MV专辑。”
老唐又愣了，“直接轰炸出道？”
“不行吗？别人都是这样的。”
“你也不看看别人是谁？”老唐翻了一个白眼，“别人是大娱乐公司，直接拿钱砸，早数月之前就开始铺天盖地地宣传了。就算你歌再好，没有资本，你哪里捧得出来？”
末了老唐想起了什么，后知后觉道：“哦，我忘了，你家那位可是大娱乐公司老总，不差钱。”
“别瞎说。”
老唐耸耸肩，不吭声。
想了想，他眼睛一亮，道：“卖歌吧，就看你脑子里面还能不能掏出歌来了。”
赵平野想过这个问题，而且颇为意动。
他也打听到，最近刘以筠的公司出了些问题，天齐此时正在以音乐经纪公司往影视、媒体、音像等文娱多方面发展，但陈明妃后继有些乏力，而其他方面还未曾来得及成熟完善。
而此时，其他娱乐公司开始落井下石，他们联手限制了不少的作曲作词人，不给天齐约歌的机会。
而天齐自己的作曲作词人还没有那么成熟，没能力也没时间写出足以让陈明妃翻盘的歌来。
若是再拖久一点，陈明妃的热度下去之后，天齐虽不至于崩盘，但要再想找到现如今这种合适的机会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如今在天齐转型的档口，它迫切需要几首好歌再将陈明妃推到顶峰，以此来获取大量资源来推动其他艺人的发展，然后借此积累大量资本来完成公司的转型。
而赵平野此时也需要不小的资金来完成宋青瓷、赵雅的出道准备工作。
两者可以称得上是完美互补。
当然了，好歌也不仅仅只是天齐需要，无论是哪个公司，哪位歌手都需要好歌，也都愿意用大价钱来购买。
只是相较于其他人，赵平野也当然更愿意将这几首歌交给天齐，交给刘以筠。
毕竟对方如今还是自己的合法妻子，也在自己身上浪费了两年时间，最后落得了一个二婚的名声。
因此，在离婚之前，赵平野也想帮对方一把。
他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只是在考虑自己要经由谁的手将这几首歌卖给天齐，最好是不要让刘以筠知道。
正想着这件事，就只听见赵雅的歌声一滞。
顺着赵雅的目光，赵平野与老唐齐齐往后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酒红色长发，戴着墨镜的漂亮女人。
赵平野与老唐面色还算平静，可赵雅则显得警惕异常。
见鬼，这个陌生女人是谁？她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任何一首没有出版的好歌都可以称得上是机密，某些优秀的作曲家完完全全可以在他偷听到的一些曲调的基础上创作一曲与你这首歌非常接近的新歌。
赵雅心中波涛不定，殊不知门口的蒋南雪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白琳让她以“来录音棚录歌”的理由过来看看这家公司是不是在正常营业，她原先还想着这家小破音乐公司有什么值得日理万机的白总来关注的，没想到刚听着依稀的音乐声走过来就听见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在唱一首自己从没听过的新歌，就只听了三四句，她就觉得了不得了。
这绝对是原创歌曲，而且是脍炙人口的经典！
她曾对白琳说她足以担任一名合格的经纪人，这话并非王婆卖瓜。
尽管她高中就辍学，可每日挑灯夜读、研究各类音乐的她，根本就不比任何音乐经纪人差。
她缺少的，从来不是那一张经纪人资格证，而是参加考试的资格。
“你是谁？跑过来做什么？”
赵雅等不及了，她快步从录音室里走出来，颇为警惕地看着她。
蒋南雪收起心中的惊讶，仔细看了看赵雅。
呵，没老娘漂亮。
她扬起下巴，在摘墨镜的时候故意挑动着自己的纤长秀指，环视一周道：“干嘛？看你这样子恨不得要吃了我似的。你唱你的呗，我又没跟你抢麦。”
赵雅看着眼前这个容貌异常精致的女人，发现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便更显得恼火，“这是私人场所！谁让你进来的？”
“谁让我进来的？我进来时候也没见谁拦着我啊。”
看着赵雅就要发作，赵平野起身将其拦在身后，冲着蒋南雪道：“你好，我们这里确实是私人场所，不知你突然进来是因为什么？”
蒋南雪道：“什么私人场所？这不是录音棚吗？我同学介绍我来录歌的。”
赵平野转头看了一眼老唐。
老唐扭过头去嗑瓜子儿，“别看我，我不知道。”
赵平野略显无奈，原来是一场误会。
他笑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以前确实是录音棚，现在已经不对外人开放了。”
“你早说嘛，害老……害我白跑一趟。”
“不好意思，我们也确实忘了这回事。”
蒋南雪戴上墨镜，刚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问道：“对了，你们刚才唱的是什么歌？歌名是什么？感觉还挺好听的，我去网上搜一搜。”
“关你什么事儿？！”赵雅异常生气。
“切，小气，不就是一首歌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藏起来就等着生蛋吧！”
“你！”
蒋南雪将墨镜拉下至鼻梁上，冲着赵雅挑衅似地一挑眉，转身走了。
走出公司，蒋南雪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蹬着高跟鞋哒哒哒快步走到巷子口，拨了一个电话。
“白姐，这个公司倒像是在营业的样子，就是没个公司的样儿，更像是个工作室，我刚进去的时候他们在录歌，好像还是原创，我听着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原创歌？还不错？
白琳依稀想起，两年前赵平野在开公司之前好像自己写过两首歌，还特意送给刘以筠看，效果如何就不用多说了。
白琳道：“行，我知道了，你先等我消息。”
“好勒，白姐！”
白琳挂了电话，很快走进刘以筠的办公室。
“怎么了？小琳？他们又闹腾了？”
白琳带上门，“没，上次您震慑过他们之后他们低调很多了，我现在说的是赵总的公司的事儿。”
刘以筠放下手中的文件，“你先坐。”
白琳在刘以筠面前坐下，将蒋南雪打听到的消息告知了刘以筠，又笑道：“那小姑娘还说那原创歌挺不错呢。”
刘以筠难得扯了扯嘴角。
两年前赵平野献殷勤似的将一些他写的歌给她看，她只能说狗屁不通。
似有些气不过的赵平野借钱开了那一家公司，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结果一蹶不振。
白琳见刘以筠不吭声，主动道：“刘总？要不咱们买一首回来？”
刘以筠神色微动，“最好别让他知道。”
“那就让那个小姑娘去吧，不过价钱？”
刘以筠稍作思索，“八十万到一百二十万，具体你看着办就好了。”
“好的刘总，我这就去办。”
………………
这面蒋南雪接到了白琳的消息，心中满满都是佩服。
白总就是白总，连这种旮旯地方藏着金子她都能知道，果然是神通广大。
不过干嘛不让自己说出来由呢？还让自己最好不要透露天齐和她自己。
呼，懒得想了，办事去！
戴上墨镜，她迈着优雅得意的脚步往那公司走去，这会儿，自己也总算能当个富婆了。
虽然是演的。
这面赵雅刚平复心情走进录音室，还没唱两句，就又看见一身鲜红衣装的蒋南雪站在门外，硬生生将一句高音压在了喉咙里，险险没将自己给憋死。
你怎么又来了？！
这下，就连赵平野都觉得对方的动机有些古怪了。
还没等赵平野三人开口，蒋南雪大手一张，“老娘对你刚才唱的这首歌很喜欢，开个价吧，老娘买了!”
老唐咧着黄牙一笑，“五百万。”
蒋南雪扯了扯嘴角，“好好说。”
第十章 要么五百万打包带走
“好什么好？就这个价钱！”老唐没好气回了一句。
“别啊，好好聊聊嘛。我是真打算买，不带骗人的。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不是？”
“你说买就买？你谁啊？”赵雅很不客气顶了回去。
“我谁？”蒋南雪笑靥如花，“我呢，就是一个小小的，见猎心喜的，有钱的，非常有钱的富婆罢了。”
赵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憋着一口闷气始终出不来。
有钱了不起？
老唐见赵平野没反应，便开口道：“行了行了，小姑娘你也别闹了，我们不是作曲公司，不卖歌。”
“别介啊，聊聊嘛。”蒋南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把瓜子儿。
清脆一声响，舌头很是灵活将瓜子仁挑进嘴里，又噗地一声将沾在红唇上的瓜子壳吐到地上。
“这样，一口价，八十万，我买了。”
赵雅冷笑道：“你够这么多钱么？”
“老娘不差钱，只要你们卖，我就敢买。”
赵雅狠狠咬了咬牙齿，有钱了不起啊！
“怎么样？吱个声呗？”
蒋南雪目光从将赵雅以及赵平野身上瞟过，落在了老唐身上，“只要你开口说卖，咱们立马就签协议，一个小时之后，八十万立马就打到你的账上？行还是不行？”
老唐颇为意动，他拿手肘轻轻戳了戳赵平野，意思很明显。
蒋南雪眼尖瞟见了老唐这个小动作，稍稍愣了愣，目光转到了赵平野身上。
她原以为这首歌是这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写的，毕竟这乱糟糟的头发，昏暗的眼睛，满嘴的黄牙，一看就很有创作者的气质。
可现在看来，这首歌只怕是这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年轻大哥写的吧？真人不露相啊！
赵平野仍是没吭声，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
想了想，他抽了一张椅子坐下，“要卖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总得给我看点东西吧？”
赵雅听闻这话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老唐一把拉住，最后只得恨恨瞪了一眼蒋南雪。
蒋南雪很不客气回了赵雅一个大白眼，然后对赵平野道：“什么东西？”
“证明你出得起八十万的东西啊，”赵平野道：“比如一套房，账户余额，或是哪个红色的黑金卡，再不济，你告诉我你在哪个公司担任什么职位也行。”
蒋南雪语气一滞，“你管这么多干嘛？我跟你签协议就行了，你还害怕我赖账不成？”
“这个，有备无患嘛。”赵平野话锋一转，“该不会姑娘你没有能证明你掏得出，或是身后的人掏得出这八十万的东西吧？”
蒋南雪皱着眉头，“什么身后的人？就是我个人的名义买的！你等着，这些东西我没拿在身上，我出去打个电话让我助理给我发来！”
她刻意将“助理”二字咬得很重。
“那就麻烦姑娘快一点了。”
“急什么？”
蒋南雪甩下一句，蹬蹬噔出了房间，不多时又蹬蹬噔走了回来，打开手机给了一张遮住账号的白金黑卡的照片。
赵平野笑道：“这种照片在网上一搜一大堆，你怎么证明是你的呢？”
“你等着！”
蹬蹬噔……
蹬蹬噔……
蒋南雪直接给赵平野看了一条短信。
“您的账户到账十万元…………”
“看见时间了没有？就刚刚发的！老娘一个电话，我助理就给我转了十万块，这还不能证明老我钱？”
赵平野笑道：“既然姑娘这么有钱，何必不直接给我看看你的账户余额呢？搞得这么麻烦。”
蒋南雪哼了一声，“千金难买我愿意。”
“对对对，姑娘说的是。”赵平野给蒋南雪倒了一杯茶，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好了，八十万对不对？”
“八十万！”
赵平野想了想，“要不两百万？”
“靠！你临时变卦啊？”
“这怎么能叫临时变卦呢？我们不是还没签合同嘛，这叫商业谈判。”
“那也不能两百万，顶多一百万。”
“一百五，这是我的最低价。”
“我看你像一百五，我多加五万。”
“一百三，不能再少了。”
“最多一百一，不同意我马上走！”
趁着对方端茶的档口，赵平野道：“咱们也别这样讨价还价了，你能出的最高价是多少？白琳怎么说的？”
“说是一百……”蒋南雪忽然闭上了嘴，张着大眼睛死死瞪着赵平野。
赵平野笑了一声，道：“一百万？少了。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万的价，不要分成，全版权买断给你。但是我这里有五首歌，你五百万打包带走，要不就别买了。”
蒋南雪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死死瞪了赵平野一眼，拎着包蹬蹬噔走出了门。
老唐看得有些迷糊了，“什么白总？白总是谁？”
刘以筠的大名在平沙娱乐圈可以算是如雷贯耳，但白琳这个幕后工作者的名气就没有那么足了。
赵平野笑着摇摇头，没吭声。
他也只是诈一下，没想到诈成功了。
其实也不难想，这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跑到这里来的人。
原蒋南雪回来这里张口说要买这首《千年之恋》之际，赵平野还以为她是某个歌手艺人的经纪人，或是某个音乐公司的工作人员，就凭着赵雅唱的一两句歌词就听出了这首歌的商业价值。
某些涉足音乐、经验足的确实有这个本事。
可她后面又说这首歌是她私人购买，并一直不肯改口。
按理来说，若是为公司、为歌手买的话，没必要这么藏着掖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说出来可信度还高一些。
再看她手里的包包、脚上的靴子，甚至是牛仔短裤都是高仿的赝品，便难以相信她是个真有钱人。
有钱人不一定非得全身名牌奢侈品，但肯定不会一身高仿。
这个时候赵平野以为她是一个骗歌的骗子，便随意让她给几个证明自己有钱的证据，没想到立马对方就有了十万块钱的转账。
临时起意的骗子不会有这么快的转账记录，只能说她是有备而来。
可自己这样一个破公司，不显山不露水的，谁惦记呢？
思来想去，就只能是刘以筠。
但刘以筠最近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不会亲自跟她打招呼，但又不好将这件事让外人去做，以免落人口舌，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白琳。
赵平野笑了笑，要不是在那条转账信息上看到了转账人的账户信息，他就被自己的推理折服了。
“天齐********”
第十一章 五百万
“白姐，我办砸了~~”
蒋南雪恨恨踢着石头，嘴上带着哭腔冲着电话里头告饶，心里却在骂那个男人怎么就这么精，什么时候把自己给识破的？还连带把自己身后的白琳都猜出来了，开透视了吧？
白琳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蒋南雪抠着赵平野公司竖牌上的漆字，“我感觉我演的挺好的，他不知道怎么就看出来了。”
“事情的经过呢？”
听完蒋南雪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白琳心中一动，“你该不会没有遮转账方的信息吧？”
蒋南雪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没想到自己竟然出了这种岔子。
“白姐，真对不起，我没想到他眼睛这么尖，我就只给他瞟了一眼……”蒋南雪道歉之后又小心问道：“白姐，你看，这歌咱们还买吗？”
“等等吧，我先确认一下。”
蒋南雪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他说要卖五首歌，让我直接五百万打包带走，还说要么就一首别买，要么就买全。”
白琳沉默了。
“我知道了。”
“那……白姐你之前跟我说的我进公司那事儿？”
“等会再跟你谈。”
她挂了电话。
蒋南雪挠着头发，抓狂不已。
好容易有个机会可以进天齐，总不能就这么失去这个机会了吧？
一句也没有提天齐，一句也没有提白琳，老娘究竟是怎么露馅的？
蒋南雪忽然心中一动，如今他怎么知道白琳的名字的？
按理来说，这种跟天齐毫无交接的小公司是不会知道白琳这个人的，而且合作不深的话，也不会有机会接触白琳。
更重要的是，白琳一直都很低调，是刘以筠背后的那个人，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叫白琳，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天齐有白总这号人物，但在和白琳见面之前，自己万般打探也打探不到白琳的名字。
他是怎么知道的？
蒋南雪心中一动，抬头看了一眼这破旧的名匾，眼神之中目光闪烁。
……………………
“咚咚咚”
敲门声。
“进来。”
“刘总。”
刘以筠抬起头，“怎么了小琳，又有什么事儿？”
白琳歉意笑道：“对不起，我办砸了，我找的那个人露馅了。”
刘以筠扶了扶眼镜，“对方是什么反应？”
“没直接拆穿。”
“嗯……”刘以筠道：“他不拆穿就当我们也不知道，就这样吧。”
“不过赵总那边回绝卖一首歌。”
“什么意思？”
“他说一首歌不卖，只卖五首，让我们直接五百万打包带走。您看……”
刘以筠如玉的手指敲着桌面，峨眉轻蹙，面色微沉。
“五首……呵，五百万……”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取下眼镜，“买吧。”
白琳提醒道：“刘总，五百万的资金，估计他们得过问了。现在这个紧张的时期，他们会借此机会对您施压，这样的话，陈明妃那边估计就难办了。”
“那就再等一年，我还等得起。”
白琳有心提醒两句，但最后还是张嘴无言，只道知道了。
正当蒋南雪心中默默盘算之际，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蒋南雪忙接通，“白总，怎么了？”
白琳语气略冷道：“买。”
“五百万？”
“五百万。”
听完白琳的交代，抱着手机，蒋南雪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这家公司的名称，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瞅着坐在椅子上的三人，蒋南雪摘下墨镜，“哟，怎么没唱了？我还以为我出去这么久你们又开始唱歌了呢。”
赵雅双手抱胸冷笑道：“防的就是你！”
“这有什么好防的？”蒋南雪小拇指勾着墨镜腿儿，轻佻道：“打今儿起，这首歌就是我的了，我还有什么听不得？来，你先唱一个听听，说不定听完之后老娘觉得也就这样，懒得买了。”
赵雅胸膛剧烈起伏，干脆扭头偏向一边，懒得理她了。
赵平野笑道：“姑娘你这是打定主意要买了？我可告诉你，要买，就五百万打包五首歌，要么就别买。”
“五百万就五百万，我还出不起这个钱还是怎么？”末了蒋南雪皱着眉头不耐烦道：“还有，你也别一口一个姑娘了，听着别扭的很。我叫蒋南雪，蒋门神的蒋，南天门的南，哗啦啦的雪。”
“好，蒋小姐……”
蒋南雪不客气打断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赵平野，山随平野尽的平野。”
“好，赵先生，大家都是敞亮人，别来虚的了。把你卡号给我，我直接五百万打你卡里，你把五首歌直接拿给我，也懒得签合同定协议了，行不行？”
赵平野笑道：“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对我好，对你也好。而且现在这五首歌我没有。”
“你没有？”蒋南雪愣了愣。
“明天上午十点钟吧，咱们正式一点。”
“行，明天上午十点钟，老娘准备来，别到时候钱堆在桌子上，你公司跑路了啊！”
戴上墨镜，蒋南雪冲着赵雅吹了一声口哨，这才矫揉造作走出了门。
赵雅恨得牙痒痒，“神气什么呀？”
老唐还没反应过来，道：“怎么就五百万了？”
“你没看明白了，顺理成章啊？”
“不是，五首歌你就卖了五百万？单独拿出去卖好歹一首两百万起吧？”
赵雅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多？”
“你以为呢？”
老唐在音乐圈混了这么多年，自忖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恨铁不成钢道：“就算你写歌也跟打印机似的，不把歌当歌，好歹你也别全版权买断啊，拿几个点的分成不好吗？”
赵平野笑道：“不碍事。”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这个败家子。”
老唐点燃烟狠狠抽了两口，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干嘛只卖五首？咱们不是有六首歌吗？”
听到这话赵雅才反应了过来，这卖的五首歌就是自己跟宋青瓷两人手里的啊。
虽说还能留下一首歌，可留下哪一首？
宋青瓷唱功比自己好，又讨人喜欢，自己还气势汹汹闹出过要跟公司解约的事儿，这于情于理，剩下的那一首歌都应该留给宋青瓷了。
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手里隐藏的三百万就这么没了？
没有好歌，靠什么红？
想到这里，赵雅目光黯淡了下来，指甲紧紧嵌进了掌心。
老唐注意到了赵雅的反应，弓着背抽了一口烟，没再吭声。
没办法，没有这五百万就算是有一百首歌都没用。
有这五百万，靠剩下的一首歌再胡乱添一点自己早年写的歌凑成一张专辑，说不定就能捧出一个来。
可是该捧谁，谁做牺牲，这不是他该管的。
就算他心中有答案，也不该管这回事儿，连意见都不要提。
他此时认为赵平野要出手正是此时手中的这些。
赵平野看了一眼赵雅，又看了一眼老唐，没解释，只道：“行了，时间不早了，赵雅你先回去吧。今天下午你唱《千年之恋》的状态并不好，回去自己调整一下。”
赵雅只低声嗯了一声，拎着包落寞走了。
赵平野只默默看着其心不在焉到连出门都差点撞到墙，转身叮嘱了老唐一句，回了自己办公室。
若是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宋青瓷，他说不定会给宋青瓷解释一下自己卖的歌不是你们手里的那几首。
但赵雅不同，赵雅本来就有其他心思，今天下午唱歌的态度也不算认真。
借着这个机会敲打她一下也好，也让她知道好歌来之不易，不能以为只要有好歌自己就必定能红。
否则就算自己大力捧她，她也难以出头。
至于老唐？
反正又不是他来唱歌，干他屁事儿。
第十二章 失而复得
第二日宋青瓷早早就来了，如往日一样给公司的各位拎着早餐。
“这是老板的，这是唐大哥的，诶？赵姐姐呢？”
老唐吭哧吭哧咬着油条，瓮声瓮气道：“不知道。”
宋青瓷转头看着赵平野，赵平野只道：“估计是路上堵车吧，你先去练着。”
这是选好捧的对象了是吧？老唐心里犯嘀咕。
虽然相比之下宋青瓷在各个方面确实是比赵雅要好，但这事儿，确实也办得不地道，要么就六首歌都卖出去，要么就只卖四首歌不是？
好歹也要照顾一下情绪。
要放我身上，我可干不出来。
老唐一面这样想着，一面走进了录音棚。
宋青瓷戴上耳机，站在麦克风面前深吸了一口气，给了一个OK的手势，可半晌没听见前奏。
她看向老唐，疑惑眨了眨眼睛。
老唐转头看向赵平野，“哪首啊？”
“随你。”
“什么随我？我还能做这个主？”
赵平野笑道：“三首歌，一首一首来，哪个先哪个后，你连这个都做不了主？”
还三首歌？一首一首来？你全版权卖出去的歌还有什么好练的？说不定对方做绝一点，不让你再唱，你连翻唱的资格的都没有，不晓得给自己留点后路。
不过合同还没签，板上的钉子还没钉进去，也不是不能改，到时候自己非得提醒他……
老唐忽然心中一颤，猛转头看着赵平野，口干舌燥。
“那什么……你……是不是那什么……”
赵平野只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什么我？你帮青瓷注意着，我先睡会去，九点半叫我。”
老唐快步追了出去，“睡什么？有什么好睡的？赶紧，给我先看看！”
赵平野存心吊着老唐，锁上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老唐站在门外骂骂咧咧，骂爽快了之后挠了挠头，嘀咕了一句真的假的？
要是随便谱曲作词，老唐自认为自己一晚上也能写出十首八首来。
可若是水准跟之前的六首歌一样的话，那就让人心惊肉跳了。
“唐大哥，怎么了？”宋青瓷歪着脑袋疑惑看着老唐。
老唐咧着黄牙嘿嘿一笑，“没啥事，走，咱练歌去。”
九点五十。
赵雅还没来。
赵平野三人坐在公司大厅的沙发上，老唐一直喋喋不休，这会儿求爷爷告奶奶让赵平野将那几首歌给自己看一眼，过会儿又掐着表看着外面，说那小妞怎么还不来，生意还做不做了。
宋青瓷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就含着一颗润喉糖坐在一边看着两人弯着眼睛笑。
她也听出来不少东西，昨天晚上老板好像又写了几首歌，但是不想给唐大哥看。
还有一个不是赵姐姐的年轻女生要来，像是要谈买卖，就是不知道是谁。
正当十点钟的点儿，一双红色高跟鞋踩进了公司大门。
迎着灿烂得有些耀眼的阳光，蒋南雪一屁股在赵平野对面坐下，取下墨镜道：“都等着呢？我没迟到吧？”
宋青瓷看着浑身散发着光芒的蒋南雪怔了半晌，然后赶紧起身给蒋南雪倒了一杯茶。
蒋南雪看了一眼宋青瓷，“怎么？换人了？也好，这个妹妹看上去要比昨天那个顺眼多了。”
秉承着自己如今是个大富婆的身份，她以长辈关心晚辈的态度冲着宋青瓷道：“妹妹，你今年多大啦？”
“快二十四了。”
蒋南雪咳了两声。
比老娘还大一岁，唐突了。
“蒋老板，我们也别客气了吧？”赵平野道。
“谁跟你客气？”
蒋南雪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你要的合同在这里，赶紧签了。”
赵平野拿起文件仔细看着，蒋南雪有些不耐烦，“有什么好看的？能不能不要浪费时间了？”
赵平野没理她。
虽然知道对方只不过是刘以筠的代言人，也知道对方其实就是来给自己送钱的，但这份文件该看还是得看。
刘以筠不会害自己，但难保其他人偷偷做手脚，就好比眼前这位。
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不是刘以筠公司的人，不知道是刘以筠从哪里找来的，信不信得过，还是小心为好。
毕竟这是五百万，以及五首好歌。
文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最后的购买者是蒋南雪，签的也是“蒋南雪”三个字。
这倒不用担心，白琳做事面面俱全，说是天衣无缝也不为过，想必她与蒋南雪还签了另外一份协议。
这样做无非是刘以筠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行了老大，看完了没？没问题吧？”
赵平野点点头笑道：“没问题。”
“没问题就签字摁手印吧。”
很快，赵平野在其上签好了名字，然后还一份递向蒋南雪。
蒋南雪伸着手却压根不接，“歌呢？”
赵平野拿起一个文件袋给了蒋南雪，“五首歌，都在这里面。”
老唐瞅着这个文件袋咽着口水，他真想一把冲上去抢过文件袋先过了瘾再说。
这时候宋青瓷也看明白了，老板这是在卖歌啊！
这会儿她其实也想看看文件袋里面究竟是什么歌，但却没有张口。
蒋南雪接过文件袋，捏了捏，里面确实有东西，可包的这么严严实实，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啊？
她撇了撇嘴，将合同与这个文件袋一齐放回包里。
也不知道白琳是怎么想的，让自己什么也别管，对方给什么就拿什么，拿了走就成。
这未免也太随意了吧？谁知道这文件袋里装的是不是几张白纸？
可转念一想隐约中赵平野与白琳或许存在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蒋南雪也懒得纠结了。
她站起身来道：“赵总、赵老板!咱们这笔五百万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眼看着就到吃饭的点了，你不得请我吃个饭？”
宋青瓷张大了眼睛，嘴唇微启，不可置信。
她原以为不过是几十万，哪里想得到是五百万？
她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狠狠摇了摇头。
赵平野笑道：“钱还没到账呢，有什么好请的。再说，离吃饭的点还早得很。”
“没事儿，咱们喝喝茶，等一等嘛。”
蒋南雪有心要从赵平野身上挖出一些秘密来。
赵平野只看着蒋南雪笑。
蒋南雪看着赵平野，笑着笑着脸都僵硬了，最后恨恨一提包。
“蒋老板慢走。”
“不用送！”
几乎是前后脚的关系，蒋南雪走出门，赵雅就走进来了。
她头发稍显凌乱，黑眼圈很重。
她默默看着蒋南雪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赵姐姐你不知道，刚刚……”宋青瓷注意到了赵雅的不对劲，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赵雅看着宋青瓷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宋青瓷转头看向赵平野。
赵平野拿上文件往自己办公室走去，“今天来得晚了，下不为例，去练歌吧，边练边调整状态。”
呼了一口气，赵雅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又冲着宋青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老唐道：“老唐，又得麻烦你了。”
“分内之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走吧。”
站在麦克风面前，赵雅道：“老唐，先唱一首《回不去的明天》吧。”
“别挑了，今天老板发话，今天你唱什么歌都由我做主。”
赵雅没明白什么意思，先是一愣，随后听着熟悉的前奏，她猛抬头。
老唐咧嘴笑道：“放心，老板没卖你们那几首歌。你那歌，还是你的。”
赵雅呆愣过后，双手紧紧抱住了麦克风。
喜极而泣。
第十三章 蒋南雪的想法
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抠？老娘我这么漂漂亮亮一个大美女，走在路上都有人要联系方式，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上赶着要请我吃饭，真当老娘稀罕你这一顿饭不成？难怪一个公司开得这么小，这么破，一点格局都没有!
蒋南雪甩着包，嘴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不过转念一想，蒋南雪又开心了起来。
其实白琳说的不错，按道理来说如自己这样的人是压根没可能进这种大公司做经纪人的，而现在自己虽然也不是经纪人，但好歹也进了天齐，一年之后等自己案底三年的时间过了，考个经纪人资格证，平常再跟几个领导打好关系，将自己的能力展现出来，也未必没有做经纪人的机会。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托了赵平野的福。
想着想着，蒋南雪迫不及待掏出了电话，拨出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铃声想了很久但是没有人接听，蒋南雪挂断了之后再打了一次，仍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脸上的笑容收了不少，嘀咕着估计是太忙了吧。也对，在天齐这种大公司，不忙的人很容易就被扫地出门。
点开聊天软件，点开置顶了聊天框，蒋南雪噼里啪啦在对话框输入一大段话，正准备发送出去的时候忽然哼哼一声，直接将这一大段话又尽数删除了。
这个消息你没听到就是你的损失，老娘才懒得给你发消息。
又拨通了一个电话，这次对方是白琳。
“喂白姐，我任务完成了，诶，对，这五首歌在我手里拿着呢。我马上就到天齐楼下了，白姐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拿一下，还是我给您送过去？”
白琳想了想，“你先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店等一会儿吧，我现在有点忙，半个小时之后我再下去。”
“好，我等您哦！”
一路轻松走进咖啡店，寻了一个安静一点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杯咖啡之后蒋南雪刷着手机，不过片刻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她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大厦，手拿着勺子搅拌着咖啡，打了一个哈欠，转头忽然瞥见了包里的文件袋。
反正无聊，要不看一下里面的歌？
算了，白姐要的东西还是别乱动了。
就看一眼，反正这种文件袋打开又没人知道。再说了，谁知道赵平野那个抠男人有没有在里面塞白纸，我这也算是确认一下货嘛！’
蒋南雪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了五张曲谱，其上第一首歌名叫《红色高跟鞋》。
“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拿什么跟你做比较才算特别，对你的感觉强烈，却又不大了解，只凭直觉……”
随意扫了一眼歌词，蒋南雪莫名心中一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红色高跟鞋，晃了晃脚尖，嘀咕了一句有的没的，然后将后面几首歌随意扫了一眼。
她依稀记得第一次进赵平野公司的时候听到的那首歌有句歌词是“穿越千年的哀愁，只为等一个结果。”
这首歌在哪里呢？
她一首一首看着歌词，随后面色越来越难看，咬牙切齿。
好你个赵平野，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我分明说我要买那首歌，结果这些歌里面压根就没有，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破歌来忽悠老娘。
然后心中冒出的想法是，完了完了，赵平野拿破歌来忽悠自己，五百万买了五首垃圾，白姐不会怪自己吧？别我进天齐就此泡汤了啊！不知道她有没有把钱打过去，我得赶紧给她打个电话提醒她！
刚拿起手机，蒋南雪又心中一动，不对啊，这事儿也不能怪自己，白姐说的就是让我拿了就走，我是按照她的指示办的啊！
再说了，白姐一向办事条理分明滴水不漏，怎么会出这种问题？
再说了，赵平野好像跟白姐有点关系，应当也不会坑白姐吧？
难道这真是好歌？
蒋南雪半信半疑拿起歌词，掰着手指头。
“哆来咪发嗦拉西……哆来咪发……哆来咪……”
蒋南雪会听音乐，有鉴赏能力，但毕竟不是学音乐出身，曲谱看不大懂，只能靠这种方法。
“咳咳……该……该怎么……哆来咪发嗦拉西……该怎么去形容你最……咳咳，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拿什么跟你……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拿什么跟你最比较才算特别~对你的感觉……”
才只是唱到第三句，蒋南雪就猛地闭上了嘴，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赶紧将这五张曲谱收进了文件袋里。
白姐就是白姐啊，亏我还以为她被坑了，真是杞人忧天，白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能被骗才是怪事。
蒋南雪此时感兴趣的是赵平野，心说这是什么人啊？一出手就拿出五首好歌来，再加上他公司的人唱的那一首歌，这就有六首原创好歌了，足以捧起数个新人。
说不定还有更多！
正此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瞥了一眼来电联系人，蒋南雪眼睛一亮，刻意等了半分钟才接通。
对方是一个温和的男声，声音有些疲惫。
“喂？小雪，你打电话找我干什么？”
蒋南雪心中高兴，但故作恼火道：“你在干嘛？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找死是不是？”
“别闹了，我刚刚在训练，嗓子都唱沙哑了。”
蒋南雪忙问道：“公司有这么累吗？”
对方苦笑一声，“没办法，像我这种新人就只能日复一日地练练练。”
“那你一定很被看重吧？你问了你经纪人没有，什么时候给你出专辑啊？”
对方羞恼道：“没有歌，拿什么出专辑？现在不管是什么歌，先摆在陈明妃的面前给她挑，她看不上的下一批人接着挑。分到我，就只有两手破歌！”
蒋南雪愣了愣，“你可以自己写歌啊！”
“你以为写歌有这么简单？闭上眼睛就能写出来？你……算了，你不懂，我懒得跟你说。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蒋南雪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过两天就要……”
“要是没事就别给我打电话，我忙得很。”
“我……”
对方叹一口气，“小雪，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是新人，不能有负面消息。你这么频繁地打电话，经纪人会怀疑我的。她要是知道我有女朋友的话，资源什么的就更轮不到我了。好了，别说了，就这样，我经纪人过来了。”
“诶，等等，你晚上想吃……”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嘟的声音，蒋南雪骂了一声混蛋。
收好手机，蒋南雪目光落在了包里的那份文件上面，想着电话里对方说的话，蒋南雪目光复杂。
“小蒋？”
“白，白姐！”
蒋南雪听着声音站了起来，“要不要喝点什么？”
白琳道：“不用了，公司还有事儿。”
“那好吧，对了，东西给你。”
蒋南雪将文件递给白琳，忽然又道：“白姐你真厉害，眼光真好！”
什么？
白琳没反应过来。
“白姐，东西我给你了。那个，前些天你答应我的……”
白琳笑道：“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不是不是，白姐，”蒋南雪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进天齐公司了。”
白琳微微一愣，“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有点个人原因，不好意思了白姐，谢谢您的看重，我先走了。”
看着蒋南雪蹬着高跟鞋走出了咖啡馆，白琳摇摇头，拿着文件走进公司，到了自己办公室随意将这份文件丢进了最底下的抽屉里。
“刘总，赵总那边的歌已经拿到了。”白琳对刘以筠打了一个电话。
“知道了，你下午找个时间将钱打过去吧。”
“知道了刘总。“
挂了电话，白琳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股东们什么时候会发现这笔五百万资金的流失，这也是一个麻烦事，刘总还是有些意气用事了，不过作为一个外人，这件事她也不好评价什么。
算了，先不管了，约了一个作曲家，得赶紧过去，不能让对方等久了。
希望有好歌吧。
第十四章 天时地利人和
在得知自己的歌没有被卖出去，再加上公司会有一大笔资金到账之后，赵雅练起歌来确实要比以往卖力许多，对赵平野也显得尊敬了许多。
这面三人听着赵雅唱《我们的爱》，老唐忽然道：“这首歌还是挺适合她的，那首《飞舞》也不错，就是那一首……”
赵平野没吭声，但对老唐的意见表示赞同。
赵雅始终把握不住《千年之恋》的精髓，尤其是昨日赵雅走了之后老唐临时起意让宋青瓷唱了一下，结果效果要比赵雅唱的要好得多。
赵平野现在在考虑要不要别让赵雅唱这首《千年之恋》了，自己再写一首歌给赵雅。
一首歌唱完，赵雅气喘吁吁从录音室里走了出来，喝了一口水，问了老唐一声怎么样，然后将略带期待的目光放在了赵平野身上。
“还不错，保持下去。”
赵雅松了一口气。
“走啊，也别闲着，”老唐腿搁在桌子上冲着宋青瓷道：“你也去唱唱。”
“好勒！”
宋青瓷一路小跑跑进了录音棚，歌声刚出来，明显效果就要比赵雅好得多。
赵雅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她也不是不努力，但宋青瓷的天赋足够让人眼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若是努力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那么世上各个领域就不会只有寥寥数人站在金字塔顶端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出门买点吃的。”
赵平野摆摆手，“记在公司账上。”
“没事，我自己……”
老唐转头嘿嘿一笑，“你傻不傻，有报销你不报销，你一个月三千块钱难道是一笔巨款？”
赵平野也跟着道：“听我的，记公司账上。”
赵雅便不再说什么了，嗯了一声，道了一声那好吧，然后走出了门。
听宋青瓷一首歌唱完，赵平野手机叮咚一声响，拿起手机一看，五百万已经转入自己账户了。
老唐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哟！速度这么快？那我赶紧给赵雅打个电话，这还买什么吃的？出去吃啊！”
“你给她打个电话吧，我也该做个东了。”
“行勒！”老唐嘿嘿笑着，他也难得吃顿大餐，这每天啃泡面，闻着那味儿都想吐了。
通知了赵雅一声，老唐想起了什么，忽然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什么？”赵平野以为老唐说的是什么时候出去吃饭。
“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给她们着手准备出专辑？咱们这经纪人也没有，发行商还得去联系。”
“经纪人可以先搁在一边，我充作经纪人倒也可以，发行商的事儿也好说。”
“也对，你可以让天齐帮你代为发行，无非是给对方分点红而已。再说了，你们反正一家人，也不用算得这么仔细。”
赵平野心中一动，他倒是没有往刘以筠这个方向想过。
听老唐这么一说，他稍稍意动。反正是要找发行商的，倒不如直接与天齐合作。
纯粹的商业合作，刘以筠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老唐忽然心中一动，“刚你是不是有后半句话没说完？是不是少个‘但是’？”
赵平野点点头，“是少了个‘但是’，‘但是’后面是，这点钱也只够捧起一个人而已，另外一个人我还得想想办法。”
老唐瞪大了眼，“你还真打算给她们轰炸出道？将这五百万砸在一个人身上？别傻了，不是歌好就一定能红的，真以为实力决定一切？虽然实力很重要，运气、时机都少不了。说句玄一点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如今只占人和，天齐那边可让你再占一份地利，要是没有天时，也是白瞎。到时候五百万打水漂，我看你到哪里哭去！”
末了老唐想到了什么，酸溜溜道：“我忘了，你也不差这五百万。”
赵平野笑笑，没解释。
老唐其实说的也有道理，若是自己有个大娱乐公司，拿五百万一千万两千万砸一个新人不是不可以，倒不是因为有钱，是因为大娱乐公司本身自己有资源，有渠道，能砸出效果来。
可就算是大娱乐公司，捧新人的时候也不是个个都用钱砸，更多的也是循序渐进，亏了虽然吃得消，但并不好受。
如自己这种小公司，就更需要一步一步来，先在音乐软件上发一张专辑，砸点小钱让后台将这张专辑顶上首页，收获一波人气以及资金之后再发MV专辑，然后可以接综艺节目曝光，做点舆论，收获流量等等等等如此。
这样做一来情况不对可以及时止损，二来可以让艺人名气以及粉丝基础更稳固，不至于出现今天火了，后续资金跟不上，沉寂两天就消泯于人声的情况。
当然了，若是不差钱的话，直接砸钱当然要比循序渐进的效果好得多。
很有可能你刚做出一点成绩，就被被人空降的轰炸兵炸得体无完肤。
而赵平野的问题不是不差钱，而是他没有这个时间。
老唐看着赵平野的面色，皱着眉头劝道：“还是稳一点来吧，没必要这么大手笔来。原先我赞同你是因为你没有这些钱，现在你有这个钱还想这么玩，我可不会支持你！”
如今赵雅不在，宋青瓷在录音室里唱歌，赵平野跟老唐两个人也就懒得藏着掖着了。
“我就想干这一年。”
“什么？”
赵平野解释道：“其实我也没想继续做这个公司了，只不过浪费了这两个姑娘两年时间，总得要给她们一点补偿。她们跟公司，或者说跟我我还有一年的约，我就打算在这一年里大力捧她们，若是能捧出来自然是最好，她们到时候想留学，想去其他公司也自然有了底气。若是捧不起来，只能说时也命也，我也已经尽力了。”
“可不是尽力么？五百万呢……”
老唐嘀咕了一句，又道：“一年之后你不做公司了去干嘛呢？”
“不知道，或许会开个小饭馆、小花店什么的。”
“你才二十六岁就看破红尘了？这花花绿绿的大都市已经提不起你的兴趣了？”
赵平野笑笑，没多说。
“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回事，一年不见，你倒是比我这个四十多岁的人还老派得多。”
老唐碎碎念叨着，倒是给赵平野出了一个主意，“你要是差钱的话，你再卖几首歌嘛，这不钱就来了？”
赵平野摇头，“按你说的，如今天时对我们而言还不错。娱乐圈的艺人大多都在往影视圈发展，导致最近两年冒出的好歌并不多，其中知名度高的大多都是网络歌曲以及翻唱，而今年夏天更是一个空档期。这个时候丢出一张专辑，效果才是最好的。好歌卖的多了，别人以你一首好歌压轴，其中再加三四首中上的歌以及五六首差一点的，完全可以给七八个艺人发一张专辑。而且他们有实力，运作流畅，一张专辑发完，热度稍微下去之后再接下一张，完全不会给我们机会了。”
老唐愣了愣，他不得不说赵平野说的有道理。
要是两年前你有这个头脑，至于耽误这俩儿姑娘么？
这样想着，老唐又哼哼一声道：“那你还一股脑卖五首歌？这就是五张专辑！还卖这么便宜，”
赵平野不解释了。
这时候赵雅回来了，宋青瓷一首歌也已经唱完。
老唐起身大手一挥，“走！咱们出去下馆子！今天老板挣了五百万，老板出钱，随便点！”
赵雅道真的随便点？
赵平野起身，“当然不随便点，挑贵的点。”
宋青瓷捂着嘴笑。
四人迎着七月的霞光走出门。
赵平野默默盘算着。
老唐前面提出的问题并不成立。
卖给天齐与卖给其他公司不同，天齐如今微妙尴尬的处境决定了这五首歌顶多只会做成两张专辑来发，更有可能的是刘以筠会将五首歌放在同一张专辑里面，由陈明妃来轰炸今年夏天的华语乐坛。
这样其实对赵平野而言更好，五首原创同一时间轰炸华语乐坛之后，不仅没有挤压其他原创歌曲的空间，反而会引导大众将目光从翻唱歌曲以及网络口水歌转到原创歌曲上。
这个时候，大众就会更期待接下来是否还有其他原创歌曲。
而这时候丢出的原创专辑，就是陈明妃引起爆炸之后点亮的礼花。
天时地利人和。
第十五章 破绽
“有道是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我们公司也是真心希望刘总能够大展身手，说句庸俗的话，天齐能够培养出好的艺人，我们公司才能跟着挣钱嘛。”
刘以筠办公室内，一个略显富态的五十来岁的男人冲着刘以筠哈哈大笑道。
刘以筠微微抿嘴一笑，道：“公司能发展，在一个角度而言也是为社会谋取了利。况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又何来庸俗一谈？”
“哈哈哈，对对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哪里来的庸俗？大俗大雅罢了。”
“正是如此。”
王总又呵呵笑了一声道：“言归正传，今天你们公司几个试镜的演员确实很不错，在如今流量当朝的时代，能有这个实力的新人确实难见啊。”
“我们公司历来第一个要求的就是实力，要是只有流量没有实力，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看来刘总很有野心啊，哈哈！”
“也算不上什么野心，只不过是对艺人负责，同时也对观众负责而已。”
王总点点头，深以为然。
这个王总是一家电影制作公司的高管，在演员的敲定方面有很大的话语权。
今天在天齐附近这家公司有一部电影正在试镜，而天齐底下有两个艺人被选中演配角。
得知王总临时起意来了附近，本着两人也算认识，刘以筠便借着这个机会将其请到了办公室喝茶。
如今天齐准备网影视方面进军，能够跟一家电影制作公司的高管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王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
刘以筠道：“王总既然有话想说，那就直说好了，我想总不能是我们公司怠慢了王总吧？”
“不会不会，那不会，”王总连连摆手，然后道：“其实我就是有一个私人问题而已。”
“但说无妨。”
“我就是想问问，刘总你有没有男朋友，”末了王总又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有一个儿子，我看着跟你差不多大……”
刘以筠微笑打断道：“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啊？！”王总略显震惊，随后忙致歉道：“不好意思啊刘总，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这件事其实知道的人也不多。”
“就是不知道配得上刘总的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我原想着开口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搭根红线，倒是闹了一个笑话。”
正此时，忽然门外传来了吵闹声。
“张总，徐总，刘总现在正在办公室招待重要客人。”是白琳的声音。
“能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我怎么不知道？”说话的是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
“白助理，”还有一个男声说话了，“你放心，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不能由着她胡来！”
听着声音刘以筠眉头稍稍一挑，然后道：“王总，时间不早了，我让人给您安排了饭菜，等会您出去会有人给您带路。我还有一些事情忙，就不能亲自招待您了，还请王总恕罪。”
王总笑道：“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我过来巡视工作还能得刘总一顿大餐，倒是省下了我准备的馒头。”
话音刚落，就见办公室们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跟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外。
这两位都是天齐的董事，分别名为徐华与张玉梅，在公司有一定的话语权。
既然没能拦住，白琳就静静站在一旁等候着，默不吭声。
王总瞟了这两人一眼，想到了什么，没有多问。
徐华与张玉梅原准备当场质问，没想到进来之后发现确实有客人在场，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刘以筠只冲着王总道：“您看，我现在一堆烂摊子，实在是没法送您了。”
“没事没事，你忙。”
“小琳，送送王总。”
白琳忙走上前，“王总，这边请。”
两人走出了门，刘以筠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下来，艳如桃李，冷若冰霜。
天齐从成立至今，刘以筠这位一手将其操办起来的老总向来是独断专行，霸道非凡。
从上到下，在其面前无不屏声息气，就算这两位是天齐的股东兼董事，其实心中也不无畏惧。
恐怕这个公司能与之平等而论的除了这个一路跟其走来的白琳助理之外，就只有那位被整个天齐奉为摇钱树的陈明妃了。
可若只是做事霸道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这位女强人无论是眼光还是格局都远远超出了所有人，这便叫人生不出半点的质疑。
无论公司内部的野心者如何运作，她只坐钓鱼台，便生不起半点的风波。
刘以筠走到办公桌面前坐下，终于开口道：“什么事？”
“什么事？什么事你不清楚嘛？”
张玉梅率先开口了。
死死被刘以筠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她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冷笑道：“五百万！我这么说您有印象了没有？刘总？”
刘以筠沉默着。
她知道这五百万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兴师动众找上门来。
其实只要给她半个月的时间来运作，她就可以将这件事死死地压下，只是如今的时机对她不利。
公司的困境，股东董事的联手逼迫，让一些人看到了她垮台的机会，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若是放在一年前，就算她挪用了千万的资金，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而在刘以筠沉默的档口，徐华与张玉梅并不觉得刘以筠是无言以对，反而心中稍稍开始紧张。
作为天齐的老古董，他们见过太多刘以筠就只是沉默着就摧枯拉朽将任何跟她做对的人彻底击溃的情况了。
长此以往，没有人知道沉默的刘以筠究竟是真的无言以对，还是在盘算，在算计，在布下天罗地网之后静静等待东风。
至少在这个成立不过六七年，以股东董事身份妄图算计这位年轻女人的谋权者都是在其沉默中死去的。
徐华鼻尖冒出一滴汗珠，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刘总，这真的不合适。如今公司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正是资金短缺的时候，任何一笔钱都要用在刀刃上。再说了，虽然您可以拍板天齐任何资金，但我们这些股东也有权知道这些资金的去向吧？”
刘以筠终于冷冰冰开口道：“买歌而已，正常的资金往来，难道需要我跟你们汇报吗？”
“这……”
“还有其他事？”
“没了。”
“我要工作了。”
徐华没想到刘以筠一句话就将他们给打发了。
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张玉梅说话，徐华只在心里恨得牙痒痒。
你怎么不说话了？吵着要讨个说法的是你，联合董事们的也是你，一马当先要做这个讨说法的先锋的也是你，这时候你一个屁都不放了？
犹豫半晌之后徐华只得无奈开口道：“那我们先走了。”
“嗯。”
走出办公室之后徐华刚准备问张玉梅再讨个这事儿的说法，却之间张玉梅一脸冷笑，洋洋得意，他不免纳闷问道：“你怎么了？”
张玉梅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打垮刘以筠的机会。”
徐华好笑道：“真有你的，刚在办公室你不说话，这回给我放狠话？”
“你知道什么？”
张玉梅掏出手机发了两条信息，徐华好奇凑过去一看，依稀看到其上有“加快、等你消息”之类的字眼。
“你这是……真要动手？”
张玉梅左右看了一眼，道：“我敢肯定刘以筠做了什么损害公司的事情，我已经找到资金的去向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下个董事会，不用我明说了吧？”
“三天后？这么快？”徐华吓了一跳。
“在天齐这几年，我学到的一点就是，千万不要给她时间。”
徐华仍然有些犹豫，“你有把握吗？”
“十之八九。”
徐华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道：“你查到了什么消息？”
“还没有查到。”
徐华翻了一个白眼，“那你还敢说十有八九？”
张玉梅回道：“女人的直觉。”
“去你的，我懒得理你，千万别作死了，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说完徐华双手插兜走了。
张玉梅只看着徐华的背影，微微冷笑。
在公司这些年，她还有一个更深的认知。
刘以筠从不会给人解释。
可是刚刚她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