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唐家
墨色如泼，零碎的星挣破夜幕探出头来。圆月悬挂在天空，撇下一抹银辉照在上庄村屋头。
沉默的夜被尖叫声划破。
“老栓媳妇儿，光喊顶啥用，使把劲啊！你前头都生过三个娃了，再不使劲，娃怎么出的来？”屋里传来老妇人焦急的叫喊声。
李稳婆现在心里怕的要死，早知道就不接老拴媳妇儿的活了，干稳婆这行二三十年，什么样的凶险情况没见过？这喊着喊着睡着了的，还是头回见。是的，是睡着了，还会打鼾的那种。
凶险！真怕一胎两命赖上她……
门外，一老汉正坐在大枣树下的小木墩上，叉开双腿，手中拿着烟杆在那直抽。
济济一堂的老少站在上房的房口等待。
此刻，张春珍在梦里看见一抹金光从天空划过，落入自家屋子。“啊～！”
猛的一下，梦中的张春珍一下子醒过来，睁大眼，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
“生了生了！”李稳婆都替唐老栓媳妇儿捏一把汗，都这大把岁数了，生娃不容易啊！以后准不接年纪那么大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个的老命够赔？
李稳婆抱着个襁褓出了上房，走到老汉面前，嘴里说着喜庆话:“老栓啊，你家媳妇给你生了白白胖胖的小闺女，接生这么多年，头回接生到这么水灵的娃，老栓，好福气呦！”
这话真不是胡说，李稳婆十里八乡的接生过多少娃就，就是那陈大老爷的大媳妇儿她都接生过嘞，哪个刚出生的娃不是皱巴皱巴的，像唐老栓家的那样白嫩的，少见的很。
可不是好福气嘛！
唐老栓看着李稳婆手里的襁褓，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抱抱孩子，可是他已经十多年不曾抱过孩子了，只能傻愣愣的站在李稳婆身前，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李稳婆是什么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当爹的心思。她手把手教唐老拴，等唐老栓能抱上娃后，李稳婆才撒手。
李稳婆看着唐老栓的闺女，啧啧了声，“老栓啊，要不是大花是我外甥女，你媳妇又是她的婆婆，这次还真不想帮你接生。都多大岁数了，那情况，凶险！你媳妇以后要是还生，别来找我了，怕砸了招牌。”
唐老栓老脸一红，“咋还生，多大岁数了，这小闺女铁定是老幺了。”
“要不是我岁数比你大，又是亲家，才不搭理你。屋已经收拾好咯，可以抱娃进去看你媳妇儿了。”
李稳婆说完也没提赏钱，这个是个女娃，又是亲家，要赏钱还不得让大花难做。虽说看唐老拴的样子不像是不喜欢小闺女的，可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老栓媳妇儿重男轻女啊，孙子不一定是宝，但孙女一定是草。
要是要了赏钱，老拴媳妇儿就算不要回来，也肯定使劲磋磨大花，到时候还不是大花受苦啊！
唐老栓抱娃进了屋。
屋内，张春珍身子半耷拉地躺在炕上，靠着墙，喝着红糖鸡蛋水，林氏在一边侍候着。
第二章，惊雷
“老三媳妇儿，男娃女娃?”张春珍说话的声音中气不足，带着一丝沙哑出声。
“娘，这……我，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在说谎，林氏说话支支吾吾的。她低着头，手指拽着衣摆，手心里全是汗。
张春珍是什么人？当了林氏这么多年婆婆，一眼就看出林氏在撒谎，她正准备发作，唐老栓就抱着襁褓进来了。
“媳妇儿，辛苦你了，给我们唐家生了个水灵灵的闺女。老二家的大姨都夸闺女是她接生过最水灵的娃咧。”
唐老栓刚进屋，就听见张春珍和林氏的对话，怕张春珍为难林氏，遂开口。
这老三媳妇儿的性子和老三一样，说得好听一点叫老实，但就是太老实了，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好欺负。在家里不大遭受待见。
也不知道像谁？
如果张春珍知道唐老拴心中所想：呸，像谁？臭老头心里没点数？
唐老拴把襁褓小心翼翼地递到张春珍手上，张春珍看着怀里的闺女，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襁褓上的孩子，神情严肃，举起手。
林氏看着婆婆的神情，吓坏了。
不会是嫌弃是个女娃娃要往地上摔吧！赶忙上前，想接住孩子。
唐老拴是张春珍的枕边人，知道张春珍在重男轻女也不会害人，但他一时也摸不清老妻的态度，还是谨慎点好。
听说下庄村王二婆娘生完孩子后不喂奶，甚至伤害孩子，好像仇人一样。明明是亲生的，还以为王二婆娘发疯了，自己的娃都不认。看了大夫，说是啥忧思过度，是心病，吃药不顶用。
只见张春珍举起孩子，往白嫩的小脸上“木～马”的亲上一口，左一个“娘的心头肉”，右一个“小福宝”的喊。
嘴角就快咧上天，露出微微泛黄的牙齿，眼睛眯眯，笑的见牙不见眼。
看得唐老栓和林氏大跌眼镜，媳妇儿（婆婆）生下几个儿子（大郎出生）的时候都没见那么夸张吧！
看娘这架势，莫不是以后家里要多了一位小祖宗？
本来自己和几个闺女在家本就不大受婆婆待见，连同自家男人都要受婆婆的脸色。
想到自家闺女和自己过的日子，林氏心里微微发苦。
“轰隆隆”忽然间黑色的云层中闪现一道耀眼的白光。“滋啦——”一下子把院中的枣树劈成两半。
唐老栓在屋内的窗口观看到这一幕。
这么大的动静可把唐老栓吓坏了，赶忙出屋，看见还在冒烟的枣树，和站在其底下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们，急呼呼的寻问众人“刚那遭大家都没什么事吧？”
众人回过神，连忙检查身体，发现根本没有啥啥什么事。
“爹（爷）没（啥）事。”
怪事一桩！实属怪！天雷劈树，底下的人毫发无伤，难道老天在暗示点什么？
屋内的张春珍听到动静也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捂住小婴儿的小耳朵，怕她人小受到惊吓。
小婴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裂开小嘴，露出粉粉的牙龈冲着张春珍笑，笑得无声。
第三章，祸事？
一下子把张春珍的慈母心给萌化了，直呼“娘的小心肝冲娘笑了呦！哦呦呦”瞬间就把惊雷的事抛到脑后。
张春珍看着手中的小闺女，一个想法快速涌上心头，她不自觉就把这个想法和刚迈进屋子的唐老栓分享“当家的，你说这雷……会不会是咱家闺女招来的？”
“瞎说啥呢！那雷如果是咱家闺女招来的，这不是祸事吗？”要让隔壁家大树媳妇儿张氏听见了，不知道传成啥样。
“你也是，别一天到晚学那长舌妇胡咧咧，净给自家招祸。”唐老栓面容严肃，如果是几个儿子就被他吼住了。
可张春珍是谁，上庄村有名的泼辣户，和别人吵架可以一个小时不停的那种。
又是唐老栓的枕边人，都一起过了大半辈子了人了，知道唐老栓没有生气，就呛上两句。
“臭老头，你才瞎说嘞！”
张春珍把襁褓放在靠墙的炕上，“嗵”的站起身，叉腰反驳“你知道个啥！你知道我生娃的时候神仙给我提示了嘞！
老大老大一束金光从天上落到咱屋，“蹭”的一下，我就醒了，咱闺女就生了。
要我说这雷早不来晚不来，偏闺女生下之后降下，哪里是霉运，明明是福气咧！
不然你咋说，一大家子在树底下啥事也没？还有那金光，你咋解释～？”张春珍怕自家男人不信，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真的有这一回事？唐老栓对于张春珍说的‘神仙提示’半信半疑，但张春珍为人他还是清楚的。
她是有点泼辣，但不会扯谎骗人，更别提这种大事了。
在唐老栓眼里，关乎自家人的事就是大事。
“当家的，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誓。”张春珍看着唐老栓的眼神，还有什么不知道。这老头肯定不大信。
唐老栓想了想张春珍的话，再想到惊雷的的事，本来就有点相信的心慢慢的变成了完全相信。
同一天，相隔不到一个时辰发生两件事，哪有那么巧？
而且这个时代，对于鬼神是很敬畏的，都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
况且是唐老栓这种庄稼汉和张春珍这种村妇，更是深信不疑。
所以张春珍的发誓很有信服力，起码在唐老栓的面前是。
“那，上天是给啥提示咱啊？”
“那肯定是咱闺女大有来头的呀！还是我肚皮子争气，生了个福娃娃。”越说张春珍越觉得是这样，然后得意洋洋的昂起头，鼻子都快翘上天去嘞！
唐老拴摇头反驳道：“大有来头能投生到咱们这种情况的人家，上天舍得她受这个苦？那肯定得投生在官太太富太太肚皮里，哪会找上你呦！要我说咱闺女是上天赏给咱的宝，就是来旺咱家的。”
张春珍听到唐老拴埋汰自己心里很不得劲，但细听也是这个理。“当家的，你夸闺女就夸呗，别埋汰我呀。”
“当家的，不愧跟上过一年学堂的！说话就是有条理。”张春珍夸起她家男人，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第四章，刘氏
去县里做苦力都不怕被那些个黑心的管事骗，还会念县里出的公文哩！
要知道有些大老爷们家的管事最喜欢报款虚高，又从干苦力的脚夫身上榨钱到自个腰包里。
要她说，那些个压榨人血汗钱的管事都是没心肝烂肚肠的没良心的狗东西！惯会媚上欺下！
唐老栓听到“念书”两字就心里发苦，他平生最遗憾的事就是念书。
明明他与大哥的念书天赋相差不大，但当年家里穷，供不起两个读书人。
大哥又是长子，所以爹娘决定让大哥继续读下去，自己则帮家里干事。
他当年是怨的，怨爹娘不肯让他继续读书。但在他当了爹后，也就不怨了。他想，如果当年他是爹娘的话也应该会这样做的。
也没什么好怨的，家里五个兄弟姐妹。因为他是老幺，爹娘除了大哥以外，最疼的就是他了，而且他也读了一年多的书，也该知足了。
而且现在老天爷赏了这么个福娃娃给他，虽然家里的日子过得苦了些，但相信总会好的。
……
“娘，老三媳妇儿煮的红糖水，叫我给您送来，我给您放桌上哩！您醒来了喝啊～～”
刘氏贼眯眯的瞅了一眼躺在炕上的婆婆，小心翼翼把手上红糖水放在睡炕旁边的木桌上，抬脚准备走人。
这时，炕上的张春珍眸子微睁，斜眼撇了撇炕边正准备走人的刘氏。
“等等，老大家的...”张春珍开口把刘氏叫住。
正准备溜走的刘氏听到张春珍叫自己，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张春珍。
“娘，叫我...叫我干啥？”如果张春珍细看刘氏，就会发现刘氏的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眼睛左顾右望，就是不敢看向张春珍。
娘不会是发现了吧？不会的，不会的，来的时候她都检查过碗里的了，不会被发现的！刘氏在心里安慰自己。
“老大家的，帮我看看你小姑子要换尿布了没有？我要吃饱先，等你小姑子醒来后才有力气喂奶。动作要轻啊，要是弄疼我闺女，仔细你的皮。老大家的，听见没？”
刘氏听见自家婆婆中气十足的声音，心里松了口气，呼，还好没发现。
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生了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值得一天三顿红糖鸡蛋水吗？鸡蛋是多精贵的玩意啊！
这些鸡蛋都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攒了一个多月嘞！一天几顿的造，够几天？但是现在是婆婆当家，谁敢有意见呦！
想想那鸡蛋的味道，啧，又香又甜。那甜丝丝的感觉…...刘氏自己沉浸在了红糖鸡蛋水美味里。
张春珍抬眼看见刘氏在发呆，呵斥道：“老大家的，发什么愣呢！叫不动你了我还！”
她抬手端起在木桌上的红糖水，抿了一口。
刘氏在一边检查尿布，一边悄咪咪的观察张春珍的动作。
张春珍左手捧着陶碗，右手从碗底捻出一丝白色的蛋花丝。眼神伶俐起来，眼刀子咻咻咻的往刘氏身上刮，好似要在刘氏身上剜一块肉下来。
第五章，红糖水？
“老大家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吃月婆的吃食，怎么的？咱们家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啦？
连我的红糖鸡蛋水的鸡蛋都被你吃个精光，只留下个红糖水的啊！”张春珍怒吼。
刘氏被吓了一大跳，还是被发现了！她强装镇定，用惊叹的语气反问张春珍：“娘，啥红糖鸡蛋水？不是红糖水吗？我见到的只有红糖水呀！弟妹叫我拿来的时候只有红糖水呀！哪有什么鸡蛋嘞？”
张春珍听见刘氏的话本来确信就是刘氏的心变得狐疑起来。
难道真的不是刘氏吃的？
“老大家的，过来。”张春珍朝刘氏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张嘴！”嗯？没有鸡蛋味！刘氏她平时那么贪嘴，这次真的不是她？
“真的不是你吃的？”张春珍再问了一声。
刘氏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不显。“吃啥呀！鸡蛋吗？我见都没见着呢！”
刘氏瞅了眼张春珍的脸色，发现婆婆有些相信，心中暗喜。道：“娘，我去的时候确实没见着，但看见二丫一个人在厨房里烧火，要不我把二丫叫来问问？”
刘氏走出上房门口，冲厨房位置大喊，“二丫！二丫！快来上房，你奶叫你有事。”
不一会儿，上房门口站着一个丫头。
“二丫，快进屋，你奶找你有事。”刘氏看见二丫来了，裂开了嘴，露出两排大黄牙冲二丫直笑，好嘞！替罪羊来了！
二丫被刘氏的笑容吓了一大跳，心底发毛。战战兢兢的陪刘氏今了屋。
进了屋，二丫看见她奶脸色发沉，饶是她年岁再小，也知道叫她来恐怕没什么好事。
“二丫，我问你的话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听见没？”
二丫冲张春珍点了点头，“听见了，奶！”
张春珍看见二丫这么听话，才满意了一点。问：
“中午的时候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厨房烧火，有没有人进来过？”
“奶，从娘...娘到地里去喊爷，大伯二伯和爹吃饭后，就我一个人在厨房里烧火，没有见着其他人进来过。”
二丫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张春珍的话，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奶一个不满意，就给她和娘吃苦头。
是的，年仅四岁的二丫已经知道得罪她奶没好果子吃。
“那你娘煮给你奶的可是红糖水？你可看清了？”刘氏问二丫。
“看清楚了是红糖鸡蛋水，我娘煮了鸡蛋的，壳还在篓子里。”
二丫看见刘氏，随即想到刘氏也出现在厨房过，“对了，奶！大伯母她也来厨房过，她来端走红糖鸡蛋水了。”
张春珍狐疑的看了眼刘氏。
刘氏连忙摆手，“我本来在地里做着工，肚子痛了才想着回来找茅房。
路上遇见老三媳妇儿，她顺口叫我给娘您端吃食来，我想着反正也是顺便，就给您送来了。
谁成想红糖鸡蛋水变成了红糖水，我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呢！再说娘你闻过了，我嘴里可没有鸡蛋味。
下次再有这事叫我我可不干，别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还要招到娘您的埋汰哩！”说完，刘氏还撇撇嘴，装作这真是大麻烦事的样子。
第六章，二丫
“二丫，你的眼睛可是一直盯着红糖鸡蛋水的？”刘氏反问。
她可是算准了的，知道几个丫头平日里干的活多，人还小，烧火又暖和，肯定打瞌睡，到时就说不清了。
果然，二丫一哆嗦，连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我...我...一直在看。”
“真的？”刘氏神情变得有些可怖，好似要吃小孩一样。
刘氏的神情好像要吃了自己，吓得二丫连话都说不出，只能点头。
“撒谎！娘，二丫在撒谎！”刘氏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
张春珍有点疑惑，看向刘氏，“老大家的，咋说？”
“明明我去的时候看见二丫在打瞌睡，灶头上只剩下红糖水了，二丫却说自己一直盯着……”
“难道是有人趁二丫打瞌睡的时候去偷吃了？”
“娘，要我说啊，指不定是二丫打瞌睡的时候吃了鸡蛋，自己不记得了，刚刚看见我又想起了，不然她干啥要撒谎，现在又不敢说话了。”
本来一孕傻三年的张春珍就有点迷糊，见刘氏说话有条有理，二丫又慌慌张张的样子，再经刘氏一忽悠，就觉得是二丫偷吃的了。
她脸色骤然大变，大吼：“好啊，二丫，年纪小小，不但偷吃，还撒谎，鸡蛋那么精贵的玩意是你能吃的吗？还撒谎，看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知道自己是啥了吗！”
抬手想往二丫身上拧，但思索着自己的力气，才罢休，但嘴里骂人的话不停。
林氏刚回到家门口就听见张春珍骂人的声音，仔细一听，发现在骂自己的二闺女，脚底生风，赶忙往上房方向赶。
“奶，我没有，打瞌睡我认，但真不是我偷吃鸡蛋的......”林氏到上房门口就听到这一句。
进屋，林氏低声问张春珍，“娘，发生啥事？”
张春珍“哼”了一声，“老大家的，告诉她。”
刘氏简短的把事说了一遍，重点突出二丫撒谎，还有指不定就是她迷迷糊糊的偷吃了，不然干啥撒谎啊！
林氏听完后看向身旁颤抖着身子，且只有五岁大的二闺女，问“二丫，你...你告诉娘，真的是你偷吃鸡蛋的吗？”
二丫看见林氏，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她泪流满面，“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偷吃的！”
林氏相信，二丫虽小，但绝对相信不是二丫偷吃的，“那你为什么撒谎？”
二丫看了眼林氏，心里慢慢鼓起了勇气，但说出来的声音依然很小，“怕，怕奶知道我打瞌睡打...打我。”
听到这里，林氏抱着二丫默默流泪。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声“娘，娘我回来了，我的鸡蛋呢！说好给我的鸡蛋呢？”
一个小胖子从屋外走进来，看见屋内的张春珍，“奶...”气势一下子焉了下去，怯生生的喊张春珍。
“啥！二郎，你说啥鸡蛋？”张春珍一下子眼睛就瞪圆了。
刘氏暗叫一声不好，要坏事了！
“啊！娘，是我娘家前个儿给二郎的一个鸡蛋，就一个，我今儿个才给娃吃。可怜见的！
他外婆说见到二郎都瘦了，叫我给他补补。我做娘的哪里不心疼自己生的娃，可咱家的条件又……都怪娃儿他爹没本事，吃饱都成问题...”
第七章，发现了！
“等等...你说二郎他外婆给二郎鸡蛋？在哪？拿给我看看。”张春珍打断了刘氏的话，她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怎么，她的鸡蛋刚被吃，刘氏手里就多了一个了？
再说了，刘氏她娘是什么人她能不知道吗？仗着自家条件比唐家好，没少埋汰自己。
过年过节，刘王氏巴不得刘氏不回去，省的东西没见着，还要扒拉自家东西。
而且刘王氏女儿生的多，外孙也多，会心疼二郎才怪嘞！
所以肯定有蹊跷！指不定就是刘氏拿的鸡蛋，肯定还在她屋！
“娘，我...这...”刘氏说话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要有鸡蛋她还用偷娘的？
张春珍看见刘氏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知道，于是吩咐林氏“老三家的，你去，你去她屋找！”
“诶，娘！”林氏应得飞快。一下子就出了门。
不一会儿，林氏抱着一个大陶碗进了屋，里面装了就是今天不见的蛋花！
因为刘氏想不被发现，所以就用白布把蛋花隔出来，一丝不落。
然后装作不知道有鸡蛋的样子嫁祸给二丫。二丫还小，不知道反驳，肯定会解释不清。
她不就顺理成章的吃到鸡蛋了吗？谁知...被自家儿子露馅了，亏得自己谋划了半个月，才想出这么个好计划。
现在鸡蛋没吃着，还要白白挨骂！亏死了！
刘氏低着头，怕自己婆婆骂。
“刘氏，偷吃还想嫁祸给二丫，好啊你！你咋这么能啊你，你是阎王爷出告示－－鬼话连篇。
还说啥上个茅房就惦记着老娘吃了没！我看你就是惦记着我的吃食。还想哄我记着你的好，美得你！
今天的饭没你的份！
打猪草，洗衣服你全包了，一直到我出月子为止。不给你点教训我看你是要上天了啊！”
“娘，我哪有这样想，这不是娃馋吗。”刘氏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娘，打猪草、洗衣服成吗？能不能别不给饭吃啊！都干了一天活了...”刘氏有些急眼了。
干活背地里吩咐大丫干，大丫也不敢告状，娘不知道就没事了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今天晚上要是不吃饭，怎么挨得过一大晚上啊！
她也不想想，要是没有被发现，挨饿的可是二丫喽！
如果刘氏知道：关我啥事，一个丫头片而已。
“说了不给吃就是不给吃，现在粮食少，你的就省下来给爷们儿吃！
他们才是干了一天的活，哪里像你这个偷奸耍滑的贪吃玩意一样，给你吃，就是糟蹋了粮食。”张春珍埋汰刘氏道。
“娘...”刘氏还想求求情，就被张春珍打断，“甭说了，我累了，要给你小姑子喂奶了，你们出去吧。”
刘氏只能满肚子苦闷往肚子里咽，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屋。
当她想教训两句坏她事的儿子的时候，二郎早在他奶脸色不对的时候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刘氏想了想，算了，二郎才多大，懂啥？最多下次偷偷给他吃完了，就算嚷嚷出去，也是赚的。
第八章，唐子衿
唐子衿有意识的时候就到了一个气息少的可怜的地方，努力睁开眼，发现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周围有人使劲的推啊嚷啊，挤的很。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不动了，空气也快要完了。
她只能拼命使劲往有空气地方赶，不然就要憋死了。
等一出去到有光的地方，就听见一位老妇人说“生了生了！”
what？我生娃了？还没成年自己一下子就英年早婚，还生了娃，不是吧，贼老天玩我！不就是末世被丧尸咬死了吗？喜当娘可好？
唐子衿显然是误会了现在她的处境，也是，本来她的脑回路就和别人不一样，神经兮兮的。
“啪！”清脆的一声在屋里荡漾，唐子衿一下子就被打懵了。
又啪啪啪几下，唐子衿正想反驳两句，发现只发出“啊～哇～”的声音。
“哭了哭了，孩子哭了！”
什么？孩子？我是被回炉重造了？
不一会儿，唐子衿就与周公约会去了。
孩子果然是孩子，这睡眠质量杠杠的。
……
在刘氏她给唐子衿换尿布的时候，她就醒了，目睹了……不对是耳闻了一场小型闹剧，而且是因为一个鸡蛋引发的闹剧。
她听完了，现在在思考人生。她到底投胎到哪个年代？这么穷，以后有钱给她挥霍吗？她可是道佛教的忠实信徒诶！
而且她立志要给各路神仙塑金身的呢！
好饿啊！
“哦哟哟，我的老闺女，饿了吧！都是你大嫂那个不省心的玩意，耽误我的老闺女吃饭时间了。”张春珍一边说话，一边把衣服撩上来。
“啊啊！咿呀呀！”就是就是！我肚子都快要饿扁了。
小嘴碰到软软的东西，在饥饿面前，唐子衿那一丢丢羞耻心也消失殆尽。
反正我是现在是小娃娃，羞耻心是什么？完全不存在！
就在唐子衿吃奶的时候，唐老栓从屋外走进屋里。
张春珍看见自家男人进了屋，询问道：“当家的，咋样？你和大哥给咱闺女起啥大名？”
唐老栓坐在张春珍脚的那头的炕上，手里端着刚从堂屋端来的水，低头饮了一口，“唐子衿，子衿取自《诗经•郑风》里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寓意饱读诗书，一生幸福美满。
饱读诗书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只求一生幸福美满就行。”
“当家的，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说的话都不同。”张春珍还一脸崇拜的看向唐老栓。
“哪里，这都是大哥说的，我只是照搬他的话而已。
再说了，你家男人我上学堂只是勉强把字认完，离四书五经还远着呢！
以后，见人甭老是拿我和大哥、里正的学问做对比，我差的远着呢！”
“哪里，我男人咋不可以和他们比啦！你厉害着呢。”
这一世和上一世名字一样，都叫唐子衿，也好，不用改了名字，自己听起来别扭。
啧啧啧，这一辈子的爹娘似乎很恩爱哟！但酸的为什么是我！我还是个宝宝！
第九章，前尘往事
在吃奶的唐子衿听着两人秀恩爱被酸掉了牙，哦，她还没牙。只能化悲痛为食欲，努力的填饱自的小肚肚。
吸了好一会儿，等肚子装不下了才松开了嘴。
“闺女吃饱了？呦呦呦，吃的小脸红扑扑的。”张春珍抱着襁褓，手里细细抚摸着唐子衿由于使劲吃奶而憋红的小脸蛋。
张春珍长期干活的手心起了一层老茧，尽管她动作已经轻的不行了，还是让唐子衿有些不舒服。
此刻，唐子衿有点想哭，她也不知道是张春珍手里的老茧挂的她的笑脸有点疼。
还是因为有了张春珍和唐老栓这两个爹妈感动的想哭。
她终于又有爸妈了！
上一世，父母在她四岁那年车祸身亡了，只留下四岁的唐子衿和...
她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产。
吃穿不愁，但没了父母亲人，她的内心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大概...大概是亲情？
到她十六岁的时候，世界爆发了丧尸战，末日在即。
连天都是黑色的，电闪雷鸣的天空恍若一张被愤怒拽住的恶脸，凶残十分。
放眼望去，黑色的土地上密密麻麻的行尸在蠕动着。
大地死气沉沉，地球已无生机。
而她，就是在那样一个环境下，被菩萨金像砸死的...
那日，她在家供奉神像，乞求菩萨保佑自己活的久一点。
一抹黑影从窗外快速闪过。
唐子衿刚拜完神像，觉得有些口渴，想去喝杯水，结果就看见……
一个眼睛都快掉下来的东西透过墙壁，穿了过来，一下子就到了唐子衿的面前。
“啊！！！”唐子衿被吓了一大跳，随即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绊倒了神台，半人高的神像砸到唐子衿身上，不一会儿就一命呜呼了。
临死之前，唐子衿看见和刚才一样，一个鬼影穿墙而过，来到唐子衿身前，
鬼影惊呼：“小唐！小唐！你怎么了？别吓我呀，我还带了最好的朋友给你，想让你们认识认识呢！”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一醒来就到了张春珍的肚子里。
唐子衿想到老友就要吐一口老血，太坑了，唐子衿怎么也没想到，她没有命丧丧尸口，结果被老友坑了一把。
是的，她的老友不是丧尸，而是一只老鬼。
在丧尸来临的前夕，很多人类觉醒了异能。
但唐子衿自己没想到的是，她的异能竟然是阴阳眼，看到别的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鬼魂。
后来唐子衿发现，她不但能看到鬼，而且能和他们愉快的交流。以至于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听她的朋友说这个世界不但有地府，而且还有神仙！
只是地府很少有机会投胎，他们还在排队中……至神仙就更没见过。
虽然鬼中流传着不少关于地府的传言，唐子衿也不知道听过了多少版本，但总归是证明有地府的存在的。
So本来崇尚科学主义的唐子衿，一下子转变了风格，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白日里求神拜佛，晚上和各种鬼打探信息。
第十章，衿宝
有关于丧尸基地的，有关于地府的，更有……聊他们的生前趣事。比如“三姑婆了，你是怎么死的？”被死鬼老公气死的。
再有“林叔，你那个宝贝是是什么？林婶为什么对你那么死心塌地？”别问，男人都有。
不可谓不气死鬼了！
而把唐子衿吓到的那个眼睛要掉下来的东西就是鬼，但唐子衿一般见到的鬼的都是正常人模样，比如她老友周方就是正常人模样。
像这么丑的还没见过！应该是惨死鬼！
惨死鬼：我丑怪我咯！
“当家的，你说闺女那么白净随谁？我年轻的时候虽然是张家村最俏丽的一枝花，可是没有那么白净啊！”
唐子衿的思绪一瞬间被张春珍的话拉了回来。
又听到她爹唐老栓道“还能有谁？老天爷赏的和咱们肯定不一样～十里八乡，谁家娃有咱闺女有福气啊！”
“那可不，还是我会生～干脆咱闺女小名叫福宝得了。”张春珍得意的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不行嘞，你忘了？咱村头那黄大头的小孙子小名就叫福宝。
要跟他撞小名，村里的人还不编挤我们，说咱们故意和他作对呢！本来咱家就与黄大头家不对付。”唐老栓摇摇头。
光是黄大头的闺女败坏他家老四名声，就注定了他们家与黄大头家合不来。
年轻的时候唐老栓他爹与黄大头他爹是好兄弟。
有一天他爹和黄大头他爹喝了酒稀里糊涂就定下一个口头婚约。
大概是只要黄大头有了女儿就和唐老栓的儿子结亲。
可黄老头生了三个儿子，临近三十才得来个闺女。而适龄的儿子只有唐老四。
当年唐家条件好，唐老栓还是读过书的文化人，有前途，黄大头只不是一个面朝黄土的庄稼汉，对于结亲这有利无害的事自然是乐意的。
但随着唐家日益没落，本来的小富之家变成了村里贫困户。
而黄大头家在镇上有点小营生，过得比唐家好，黄大头就不乐意把小闺女嫁给唐老四这个穷小子了！
本来看不上他家老四可以退亲，他们唐家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偏偏黄大头家的闺女四处败坏他家老四的名声。
说啥他家老四配不上他，不过是看上黄大头家的钱，想扒上她家！
自家媳妇一听有人败坏儿子的名声那还得了？
当即到黄大头家连续骂了三小时，不带停顿的那种，也就是那时候‘泼辣户’之名就这么得来了。
之后退了亲，仇也结下了。
“说的好似咱家怕了他似的，不就是有点小钱吗！有啥了不起的！
不过，咱闺女小名可不能叫福宝，和他家一样怪恶心人的。
咱闺女要起就要起不一样的，叫小宝，不！衿宝！当家的，你看怎样？”
“衿宝，好啊！就叫衿宝！独一无二，又与大名有联系。”唐老栓听到‘衿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娘的好衿宝啊，你以后可要快乐长大，一生幸福美满，那我和你爹就满足咯！”张春珍抱着在襁褓里的唐子衿，温柔的笑。
第十一章，满月礼
“衿宝，我们起身洗白白喽！”张春珍抱着唐子衿，褪去唐子衿的外衣，把她放进一个半人大的小木盆里。
温暖的水把正在熟睡的唐子衿惊醒。
睁眼一刹那天地失色，世间的好颜色仿佛都被那双眸子夺取。晶**人，灿若繁星。
围着唐子衿观看洗礼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暗暗吃惊，一个刚满月的小娃娃儿竟端得这副好相貌，不得了，不得了呜！
“老栓媳妇，好福气啊！我接生那么多年，接生到你家闺女这么白嫩水灵的娃是头回哩。”说话的正是一个月前替张春珍接生的李稳婆。
李稳婆可不是说假的，就那些大老爷们家的娃儿都没那么水灵呢！也不知道咋长的？
要是她是老栓媳妇，她也会使劲疼这个闺女的，这不，接生钱就给了十五文哩！
可真大方，要知道她家儿子上镇上做脚夫，一天顶天也才二十文，你说多不多？
“那可不是嘛，可不是好福气的哩！这十里八乡那个媳妇儿有亲家你会生的？生个就是个福气相！
听说亲家以前长的就俏，生的闺女肯定不逞多让啊！
我们大花有福喽，天天可以看这么俏的小姑子。长的这么俏，指不定以后要嫁到镇上去呢！”朱李氏看看唐子衿，感叹道。
朱李氏的姐姐回来就和她说了唐家对唐子衿的这个态度。
她家大花虽说生了两个儿子，女婿也是张春珍亲生的，日子虽说苦了点，但也还过得去。
以后怎样朱李氏也不知道，但讨好大花小姑子总是没错的。
是的，朱李氏是唐老二的媳妇儿朱氏的娘，也是李稳婆的妹妹。
“长的好看顶啥用啊！亲家母当年不就是在张家村出了名俏吗？还不是嫁到唐家这个穷窝窝！”屋内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和谐的气氛被打破。
唐子衿看向大咧咧的坐在木椅子上的刘王氏，和满屋穿着带多个补丁颜色灰的发黑的粗布衣女人们不同，她一身深蓝色的棉布衣，上面没有一个补丁。
耳朵上别着对黄豆粒般大小的银耳坠，在这不大的屋子里，有些显眼。
但是她的下巴过尖，颧骨略高，眉往高抬，端的一副刻薄相。
感情她娘还是年轻的时候还是一枝花啊！唐子衿心想。
唐子衿被放在水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小耳朵微微竖起来，仔细聆听这场八卦。
只听她娘张春珍反驳到“唐家怎么了？唐家好着呢！不然你干啥把刘氏嫁进来？图穷吗？”
一句话就把刘王氏说的哑口无声，图啥？不就图唐老大分家分的一大半财产，刘氏能孝敬孝敬娘家吗？
可现在看来，就算唐老大分的一大半又怎样，能有几个子？
更别说张春珍还是后娘，能对前头的能有多好？舍得让张春珍她亲生的儿子受苦，让前头的快活？
“还有你闺女是出嫁前是啥名声？还要大伙说说？”张春珍可不觉得要给刘王氏什么面子，又不是亲生的儿子！
更别提这个只会给自己添堵的刘王氏。
刘王氏不敢出声了，满月宴的流程很快进行下去。
第十二章，满月宴
“三弟妹啊！你家衿宝是个有福气的。来看看，这是我给侄女准备的一件小衣。”来人正是唐老栓的大嫂唐周氏。
满头银丝用一根银簪子别起，抬眼看去，不见一丝小绒毛。
她轻轻将嘴角上扬，脸上微微泛起淡淡的笑容。和蔼又不失庄重。
这才是秀才娘子做派！唐子衿心里感叹。
“呦，大嫂的手艺就是好！我替衿宝谢过她大伯母喽。咱家衿宝肯定有福气！等她出息了肯定不忘了您。”张春珍笑着接过那套桃红色棉布做的小衣。
出息？村里最出息的姑娘不过是嫁到镇上，但这算什么出息？
能上学堂才叫出息！但这哪里是女娃娃可以想的？
唐周氏摇摇头，没把张春珍的话放心上。
唐老栓的二嫂唐黄氏递给张春珍一篮十个鸡蛋，这往哪说都算多了。但和大嫂唐周氏的棉布小衣相比还是寒碜了不少。
“三弟妹啊，俺家只拿出十个鸡蛋和大嫂的棉布衣不能比，你不会嫌弃吧？”唐黄氏舔着脸，笑嘻嘻的问张春珍。
张春珍瞬间没了笑容，但她知道不能下唐黄氏的脸，不能让唐黄氏搅和掉自家闺女的满月宴。
于是硬着头皮“哪里！礼到就行......”
“那就好，俺就知道弟妹你不是那种嫌啥穷...爱富的人。
你也知道俺家令哥儿要上学堂，一年学费老贵喽！哪像大哥和三弟都上过学堂可以教自家的娃，俺家男人就不行。
万幸俺家令哥儿有读书的天赋，这不才七岁，令哥儿的夫子都夸他有悟性嘞！”唐黄氏斜眼瞥了瞥张春珍黑的快发青的脸。
心里止不住的得意，你家男人读过书又怎样？现在还不是穷得孙子连启蒙都上不起？更何况有没有天赋都是一回事呢！
张春珍气的脸色发青，没钱还上的起学堂？但她只能艰难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快开宴了，大家都出去看看吧。”
屋里的妇人把自己带的东西放在主桌上，说了几句喜庆话就都出去了。
……
宴席过后，客人们三三两两的出了门，回家去了。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宴席更是没有打包一说，往常一道菜刚上桌，没个三两分钟就吃完了。剩下光的不能再光的锅碗瓢盆，朱氏和林氏在收拾。
而刘氏气呼呼的站在一旁，看见张春珍出来，赶忙上前“娘，你是不知道！二伯母带了一大家子过来吃席。”
刘氏用手指了指一处“就那，她家就在那占了一大桌子哩！”
张春珍也被气呼得不清，她们家总共才摆五桌，每桌还有一盆鱼和一盆肉嘞！那黄慧芬呢，才十个鸡蛋，亏得自个还以为赚了呢。
这哪是赚啊！明明就是亏大发咯！就知道黄慧芬那个女人来准没好事。
唐二家。
黄慧芬的手摸着自个吃得圆滚滚的大肚子。“今儿个吃的真饱，十个鸡蛋换一桌酒席，赚大发喽。”说完还擦了擦嘴角的油，老三家也真舍得，就一个丫头片子也值得五桌席面？
第十三章，红痣
“当家的，这摆一桌酒席可不得花上一两银子啊！都抵得上咱令哥儿半年束脩。这老三还读过书哩！我看就是个拎不清的，怪不得他家穷......”
唐成清一边手拉拔着烟丝，一边听自家媳妇儿说句话。他没开口，只一个劲儿那儿拿着烟筒直抽。
眼底流露出一丝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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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上房
张春珍手里拿着把蒲扇，蒲扇随着手的摆动而摆动，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唐子衿，慈祥的笑在张春珍脸上荡漾。
那白嫩的小脸蛋，那冒着红嘟起的小嘴，呦呦呦！她生的闺女就是好模样。
嗯？张春珍的手使劲揉眼睛，莫不是眼花了？
只见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凸出一个小红点，米粒般大小的红痣。端在眉眼正上方，恰恰在额头中心处。
“当家的…当家的…快起来唉！”张春珍使劲摇醒累的不行的唐老栓。
“嚷嚷啥呢！都累了一整天了。”今天闺女满月，招呼客人都忙活一整天了都。才睡下，就被媳妇儿摇醒，唐老栓此刻有点恼火，语气不大好。
唐老栓迷迷糊糊起了身，还着迷糊，眼睛未睁开。
“当家的，快起来...咱闺女额头多了一个红点，不知道是被啥虫子给咬的。”张春珍有点急眼了，一把拉过又想躺下的唐老栓，“快起来呀，睡啥睡！”
“啥，被虫子咬啦！”唐老栓的瞌睡虫一下子全跑了，吓得从床上窜起来。眼睛睁的老大，手轻轻抚摸上唐子衿的红痣。
“这不大像是被虫子咬了的呀，虫子咬了不都会肿起一个小包包吗？”上庄村靠山，他和老大老二也上山，被虫子咬是常事，一般都是起个红包包，隔天就消掉了。
闺女这头上的红点不像被虫子咬，倒是像朱砂点的红痣。
“不是虫子咬了还能是啥？好端端的怎么会多出一个红点？”万一是啥没见过的毒虫就完啦！
张春珍越想心里就越不踏实，对着唐老栓大声的叫嚷道：“你快去请叶大夫来！看过没事我才能安心……”
“媳妇儿，你先别急...”唐老栓看着自家媳妇快要哭了，安慰道。
随即快不走到上房门口，冲门外大声喊：“老大、老二快起来！”
大房内……
正在睡觉的唐启荣被他爹的大嗓门惊醒，晃了晃脑袋，慢悠悠的起身穿鞋。
刘氏也醒了，问了一嘴：“当家的，你说…爹这么晚喊你和二弟去干啥啊？”
唐启荣嗤笑一声“不是那头的事还能有啥？总归不会是干我们大房的事。”
唐启荣起身，拍了下鞋面，向外走去。
等唐启荣到时，发现唐启华早就到了，这会儿正急的在上房门口来回踱步呢。
唐启华见到唐老栓出来，连忙走前询问：“爹，啥事呀？”
“老大、老二，你们俩赶快去下庄村请王大夫过来。”
“娘病了？”唐启华一听，莫不是娘月子没做好，今天满月宴吹了风，染上了风寒？
媳妇儿有事没事和自己唠嗑时自己听了一嘴，说村里那个婆婆苛待儿媳，生完娃没满月就让下地干活，可怜见的呦！
第十四章，慧敏王
所以唐启华觉得自家老娘一把年纪了，吹了风，感染风寒的可能性很大。
唐老栓看着自家呆呆老二，要不是要紧关头，唐老栓都想和老二说道说道，你能不能干啥事都想着你老娘啊！
唐老栓正了正神色“是你妹子。”他把手里的两把火把递到唐启荣和唐启华手上。吩咐他们：“脚程快些，你们娘担心坏了。”
从上庄村到下庄村大概有七八里脚程，来来回回没有一个时辰是到不了这的，这还是白日里的情况。现在是夜里，黑漆漆一片，没有火把根本看不清路，路肯定更难走。
唐启华接过火把，应了声“哎，晓得了，爹”
唐启荣接火把的动作不快，又不是我亲妹子，干我啥事？满肚子的不情愿，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头点了点，跟在走的飞快的唐启华后两步。
一个时辰后，在唐家门口翘首盼望的唐老栓终于看到老大老二带着叶大夫来。
看着背着木箱子的叶大夫，唐老栓仿佛看见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两眼汪汪，“叶大夫，快快进屋看看我闺女。我媳妇都快急坏了！”
老大老二出去后，自家媳妇儿摸了好一会闺女的红点，不敢哭出声，只眼泪一直往下掉。
自己本就担心闺女，看着自家媳妇儿这样，心里就像被揪住一样，也担心的不行。这会看见救星叶大夫，激动坏了。
遂把叶大夫请进上房……
“叶大夫，我家衿宝怎么样了？”张春珍看着叶大夫把完脉，便急呼呼的开了口。
“老栓媳妇儿你先别急...我问你个问题。”
张春珍瞅着老神在在的叶大夫，神色慢慢镇定下来，手摸了把眼泪“您问...”
“老栓媳妇儿，除了头上这一点，身上还有吗？”
“叶大夫，我一发现就看过了，除了头上这一红点点，身上都没有。”
“真的没有？”叶大夫再问了一遍。
“我里里外外看了好几回了，真没。”
“这就怪了，我方才把过脉，你们家闺女身子无甚么事，好得很。也不像是起疹子，倒像是长上去的肉痣。”
叶大夫看着眼珠子咕噜噜在转的唐子衿，不由会心一笑。“老栓哥、老栓嫂子，我早年时云游行医听闻到不少奇异事。额头正中央长了朱砂痣的，是大富大贵的福气像。氏开国皇帝的军师慧敏王额头上就有颗红痣，也在额头正中央。而我还听说...”
慧敏王可是才学泰斗，近两百年间听说没有人才学能超过他。而学子皆以习得慧敏王为荣。
而他额头上的朱砂痣，更是被学子命为智慧象征，每科考，头上必点红痣。
“这和我闺女有啥关系？”唐老栓听得一头雾水，慧敏王他也听说过，慧敏王的红痣不是天生的吗？他家闺女这可是突然长出来的。
叶大夫看懂了唐老栓的疑惑，“那你可知道慧敏王的红痣不是天生的，也是突然长出来的。”
而且他的才学也是有红痣后，才闻名于世，被开国皇帝惠民帝请当军师的。
第十五章，511
张春珍还是疑惑，“啥...慧敏王有红痣，衿宝也有红痣，难不成...衿宝是慧敏王转世？”
越发觉得是这样，张春珍瞪大双眼，显然是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不是这样的，老栓媳妇儿。慧敏王临终前曾说‘红痣当头者，百伶百俐，天生慧根’，所以你家闺女肯定特别聪明伶俐，是天生慧根。”还有话没说，若是上学堂，必是逢考必过，说不定能拿个状元女郎。
现在唐子衿还小，还看不出是否就是，再说，近百年间，也没出过头怀红痣者，大家也快淡忘了慧敏王的遗言，如果叶大夫自己不是那个身份，也不会能进藏书阁，自然也不会知道。
此刻，唐子衿脑海中……
“511系统，那个慧敏王是你的前宿主吗？”哪有那么巧，系统一来，自己就多了颗红痣。会不会慧敏王也是和自己一样？系统就是红痣。
唐子衿是聪明的，不然511系统也不会找上她。
“不是”511系统回答
“真的不是？”唐子衿不大信。
“不是，他不是我的前宿。”
唐子衿思考了会，“511系统……511，那是不是在你之前还有510个同款系统？那就是你的兄弟姐妹们的宿主咯！”
“你怎么…怎么会这么想的？”511系统觉得奇怪，一般清楚回答了不是，怎么还能猜出它的兄弟姐妹们的？
“是或不是？”唐子衿继续逼问。
“是”511系统现在很慌，这任宿主有点厉害，它有点招架不住啊！
“哦～原来如此，那...”唐子衿想继续问，但被511系统打断了。
“宿，宿主别问了，权限不够！”再问下去就要被总系统惩罚了！
嗯～照这样说慧敏王也是有同款系统的，就是不知511系统有什么用的？
唐子衿把想法问了出来。
511系统心想，终于问个能说的问题了！正了正神色“本系统全名叫‘让智慧走上全能人生系统’。本系统可以让宿主名利双收，走上人生巅峰！从此成为人生赢家！”
嗯？宿主怎么没有反应，此处不应该有掌声吗？510不是说人类一听到系统闪亮的名字都应该很激动吗？怎么毫无反应？
唐子衿见511系统突然之间就不说话了，怎么不说了？
然后唐子衿很赏脸的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啦！”511系统很奇怪，还有什么然后吗？
唐子衿扶额，“那我问你，你这系统该怎么使用？”
“噢噢，本系统是通过增强技艺提高智慧值。从而走上全能人生巅峰的。请问宿主是否要开启‘让智慧走上全能人生系统’？”511系统期待的问唐子衿。
“哦，不感兴趣”唐子衿淡淡的回答511系统。
增强技艺一听就又苦又累，好不容易变成婴儿，又要她学这个学那个，唐子衿才不干嘞！混吃等死挺好的，就她观察，现在这个家虽然穷，但是爹娘对她挺好的。
再说了，就是她想干些什么，这么小的身子。
连话都不会说，能干些什么？可不得大点在说？起码要等到会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