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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帝军全文阅读

作者:一把细沙     大楚帝军txt下载     大楚帝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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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国分夏

    夏历853年,大夏帝国皇室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秘闻,致使羿卫大将军明仕隐逃离宁都。

    明仕隐从边关调集麾下十万精兵,一路奔袭,陈兵宁都城下,各地诸侯听调不听宣,无一路诸侯,进京勤王。迫使大夏皇帝轩辕扬封其为中山王,明氏武力挟持皇室,大夏皇室名存实亡。

    大夏皇朝已经持续了八百多年,如今,奸佞于朝中忠义难报国,腐官于民间百姓无生路。

    皇室秘闻与明氏陈兵宁都事件,是压垮惶惶大夏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夏皇威已是荡然无存。活不下去的民众扯起义旗,战火席卷了整个大陆,大陆陷入纷争不断的局面。

    战争持续了二十五年,大夏帝国的人口从六万万人口锐减至四万万,最终起义军被镇压。但是各地的诸侯大势已成,纷纷裂图划疆,自请封王。

    轩辕扬无力镇压,一气之下撒手而去。弱懦无能的皇子轩辕瀚继位,被迫承认了各地诸侯的地位,至此,诸侯与轩辕氏在大夏帝国的黄河上游临河城签下了协定,史称“临河公约”。

    各地诸侯既已封王,便各自划疆,纷纷立国。这七国便是已经掌控了大夏帝国皇都宁都的中山王明氏、最北的北蒙王穆氏、东边的东海王姜氏、最西的西魏王凌氏、最南的南越王段氏、西南的蜀王唐氏、中部的楚王徐氏。

    “这便是七国分夏的故事。”徐湘喃喃嘀咕着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眼睛微微地闭上,他右手微微抬起,食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

    猛然地他睁开双眼,左手拿起一块质地上好的洁白无暇的“玉佩”。嘴里嘀咕道,“没想到我徐湘还会有这般奇特的经历!”

    “可是你又是怎么回事?”徐湘盯着手上的玉佩,一阵冰清凉爽的感觉传入手中,一阵疑惑浮上心头。

    “这块玉佩是爷爷给我的,据说是当年他在罗布泊的时候,在一个古老的溶洞中获得。这一切是因为它么?”

    “笃笃笃”敲门之声响起,徐湘迅速地将玉佩给收好,清了清嗓子,说道:“请进。”

    “殿下,公主来了!”进来一个穿着灰布布衣的中年男子,进来就对他说道。

    徐湘脸色一变,赶紧将外套给脱下,然后挂在屏风之上,往床上一钻,嘴里急促而又小声地说道:“老杨,怎么说你知道吧?”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

    徐湘闭上眼睛,开始装作昏迷,脚步之声越来越近,轻盈的脚步缓缓而近,他听得出是来了两个人。

    “杨管家,长沙还没有醒过来?”徐湘感觉到有人走到他的床边,一个轻灵悦耳的少女声音问道。

    “回公主的话,殿下自从前天晚上落水之后,一直没有清醒。不过公主还请安心,早上医师已经过来看过了,说是已无大碍。”徐湘的那个仆人回答道。

    那少女没有再说话,空气一阵安静,她轻轻抚摸着徐湘的脸,徐湘感觉到一个滑-嫩的小

    手在轻抚着自己,让他微微有些不自然。

    “长沙,你要快些好起来,我们的婚典还没有完成呢。”少女的声音显得有些伤感。

    “哈哈哈......”这时一阵笑声传了过来,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华贵,脸胖得跟猪一般的男子,“徐长沙,本王子来看你了!”

    虽是探望,言语中却并无关切之意,徐湘心里暗自思忖的,“来者不善啊。”

    “哟,兰心公主也在呢?”那胖脸男子似乎有些欣喜,两眼放光地望着少女说道。

    少女皱了皱眉头,“南宫阙,我夫君还未醒过来,还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夫君养病!”

    “还没醒过来?我看他是醒不过来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就算醒过来也还不如死了算了!这大婚之日,居然喝醉落水,反正大楚已经完了,这个废物王子活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的好!”这大胖子冷笑着,说出来的话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十分不悦,就算是装昏迷的徐湘此时也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大嘴巴子。

    “南宫阙,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夫君吉人自有天相,你这般诅咒我夫君,却是何意?”那少女噌地站起身来,显得十分生气。

    “我说兰心公主,你还称这废物为夫君呢?你们这婚事大王本来就不想同意,再加上前晚闹出了这种事情,大王的脸都给丢尽了。我可是听说了,大王不日就下令,要将徐长沙这废物驱逐出东海!”

    那姑娘脸上一惊,“你说什么?父王怎么会要驱逐我夫君?我夫君可是大楚的二王子!”

    “哈哈哈......二王子?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大楚?一个月前,北蒙一路南下,攻克大楚二十三城,楚国国君都战死,只有徐长钧苦苦守着那三座小城,偶延残喘!”

    “直到前天,这楚国已经被北蒙占了的消息才传了过来。从这个消息传到东海的这一刻起。他啊,只是一个亡国奴而已,还是大王仁慈,没有将这废物交给北蒙。”

    徐湘昨天就醒了过来,还一直沉浸在迷糊之中,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只知道,自己叫徐湘,字长沙,是大楚国的二王子。

    而这一切让他十分陌生,这个世界他不了解,这里的人他也不了解。

    “传大王旨意!”正在徐湘思考着这些东西的时候,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哈哈哈......我说吧,你看看,刚说到驱逐他,大王的旨意马上就到了!”南宫阙哈哈大笑着,显得十分得意。

    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宫装內监的男子,那男子手中还举着一卷竹简,沉着声说道:“传大王旨意,徐湘听旨。”

    “中常侍大人,我夫君昨夜落水,还未醒来。”兰心公主朝那内侍官微微一欠身,说道。

    “原来是兰心公主。”那内侍官微微一笑,随后又说道,“咱家是宣读大王旨意,无论这徐湘醒与不醒,这旨意还

    是得宣读的。”

    “恭听大王旨意!”整间屋子的人都下跪,低头。

    “擎闻天道,御掌山河。楚二王子徐湘,三年质子之期已满,国朝循制,当归大楚。寡人今支御文书,令:徐湘归楚,东海各县城司不得拦阻。又谓于其铎,徐湘与兰心公主婚事,就此作罢。”那内侍展开手中的竹简,朗声读了起来。

    徐湘听这话,意思也听了个大概,这旨意无非就是一道放行令。徐湘身为大楚在东海的质子,所有的行动是受到监控的,如果他要离开东海国都,是肯定不被允许,既然这东海国君的令旨一下,那他今后的行动,便没有人再阻拦了。而后面的话,简单明了,一句就此作罢就解除了他与这个姑娘的婚事。

    徐湘倒是觉得没有什么,自己这个妻子本来就是莫须有的,只要自己能够猥琐发育,别浪,就不会有人看出自己的异常。

    但是这姑娘却像是无法接受一般,佟然站起来,一把抢过那竹简,看着竹简之上的文字,嘴里喃喃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父王怎么能会下这样的旨意?”

    “哈哈哈,兰心公主,我就说嘛!你还不信!”南宫阙狂笑不止,显得十分得意。

    “公主殿下,大王已经下了旨意,还望您以后不要再来见他了。王上念在徐湘落水之故,给了他十天的时间养病,十天之后,必须离开临淄城!”那内侍官又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兰心公主将手中的竹简往地上一扔,“我要亲自去问父王!”

    说完直接冲了出去,她的丫鬟菁儿也小跑着跟了出去。内侍官弯着腰,捡起了竹简,轻轻地放在了床上,淡淡地说道:“徐湘,记住,十天之内,必须离开临淄城,否则......”

    说完,也不管徐湘醒没醒,转身离开房间,而那个刚才口出狂言的南宫阙亦冷笑了一声着,“徐长沙啊,徐长沙,你拿什么跟我斗?没有了质子身份,没有了大王的庇佑,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又拍了拍老杨的肩膀,“记住,十天!十天之后,你和你的主子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老杨一脸怒容,拳头捏得嘎吱嘎吱作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南宫阙。

    “怎么?想打我?我知道你是后天四重的高手?”南宫阙有恃无恐地拍着老杨的脸,“你来打我呀!”

    “怎么?不敢啊?哈哈哈......”

    “请南宫公子离开,我家殿下要好生休养,不然十日之期到了我家主子仍未清醒。我老杨就是豁出了这条性命,也会在王上面前告你打扰殿下养病!”老杨的拳头慢慢松开,冷静了下来。

    “嘁,你们这破质子府,小爷我还不想待呢!十日之后,我看你这条犬还怎么在我面前吠!”南宫阙狂笑着,扬长而去。

    徐湘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南宫阙那不可一世的背影,双眼散发出锐利的目光,淡淡地问道:“那家伙什么来头?”

第2章 驱逐出府

    “二王子,您真的不记得了?”杨管家用诧异地眼神看着他,言语之中有着一丝深深地愁绪。

    “老杨,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记得我干嘛要装昏迷躲着兰心公主啊!”徐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刚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就只有杨管家一人,秘密得保守住,哪怕自己身边这个忠心耿耿的仆人,也不能说。

    为了不被他人发现异常,他需要一段时间了解身边的情况。

    一个人好骗,一次骗许多人,那就比较难了。所以除了杨管家,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已经醒来。

    一直装昏迷显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为了尽快熟悉起来,他必须弄清楚周围的情况,待自己理得差不多,再“清醒”过来,比较好。

    “唉。”杨管家叹了口气,“刚才那个人是随侯之子南宫阙。”

    “随侯?随侯是什么人?”

    “随侯名唤南宫恂,是随国的后裔。”

    “七国分夏,并无随国吧?”想到自己先前看过的史料,好像并无随国这样一个国家。

    “殿下,这随国啊是大夏一统天下之前的一个小国,是被您的先祖镇南大将军徐定山所灭,轩辕氏当时一统天下,不忍多做杀戮,便将随国王室迁徙到了临淄城,封为侯爵,保留了他们的富贵。七国分夏之后,这随国王室自然就在东海国的掌握之中。”杨管家对他解释道。

    “原来是七国分夏之前的历史!我说难怪南宫阙说话这么难听,原来他们随国是被我先祖所灭!”徐湘点了点头,这大概就是天生敌人吧?

    “二王子,我们是不是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杨管家看着床边上的竹简,问道。

    徐湘伸手将那竹简拿起,展开一看,眉头深深地皱起。

    临淄城是东海的王都,本身就是在漩涡之中。

    自己要行猥琐发育的原则,必然得离开这里!只是,这天下之大,他该去哪里?

    以为自己作为一国王子,应当锦衣玉食,潇洒人间。结果自己的国家却被入侵,身为质子的他还要被赶走,这算什么?丧家之犬么?徐湘心里冷笑着。

    “老杨啊,我且问你,如果我们离开,能去哪里?”徐湘用手捏住自己的下巴,询问道。

    老杨身为仆人,主子想去哪里,自然是跟着。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被问住了,“二王子,无论我们去哪里,这临淄城我们是不能待下去了,要不先回大楚吧?”

    “大楚?”徐湘自嘲地一笑,“现在哪里还有大楚?”

    七国之中,除了东海、中山、大楚其余四国基本上都是边陲之地,自然是不富裕。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大楚虽然富裕,但是这里的人自顾享乐,舞文弄墨,兵锋不盛,自然引得他国的觊觎。

    三年前,一直生活在苦寒之地的北蒙王穆尚公然撕毁“临河公约”,入侵大楚,大楚的军队节节败退,无奈之下,向东边的东海国借兵抵御北蒙的兵锋,考虑到唇亡齿寒的道理,东海国君姜赜同意派一万人帮助大楚,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大楚派一位王子为质。

    所以徐湘便被派了过来,对于弱小的国家而言,是没有发言权的,徐湘在东海过的日子并不是很好。除了一些特定的节日活动姜赜会邀请到他们这些质子参与,其余的时间可以自由走动,但是他的身份就决定了他只能接触与他同样身份的人,都是东海一些贵胄公子,不过这些人并不是很看得起他。

    后来,这些公子与王子的邀请他都婉拒,久而久之就只有待在质子府中。

    至于徐湘与兰心公主的婚事,说起来也是一件老掉了牙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话说在两年前,参加一次东海国的狩猎活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她,从此兰心公主便芳心暗许,多次来质子府找他。

    最终,两人是相爱了,但是整个东海王室基本上都是反对。兰心公主以死相逼,让东海王姜赜无奈之下同意了二人的婚事。

    而就在两人婚典刚开始的时候,突然收到消息,大楚二十三城被北蒙攻破,楚王徐铠被杀,只有大王子徐泓带着部分王室撤退到了易守难攻的大楚山城南离城,整个大楚只剩下三城未被攻克。

    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对于徐湘这个沦为质子的二王子而言,这洞房花烛夜无疑是值得开心的一件喜事。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传来亡国的消息,他一时间接受不了,再加上醉酒的缘故,情绪与身子都处于迷茫的状态之下失足落水。

    当徐湘再次清醒过来,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徐湘了。

    “这......老奴听说大王子现在在南离城,我们不妨去南离城,先回去再说。”老杨想了想,说道。

    “先不说到南离城五千里的路程,我们何年何月能够到南离城?如今北蒙刚占据我大楚二十三城,肯定是对过往之人盘查十分严格,一旦我们的身份被识破,恐怕刚进入我大楚故土,就会被抓!”徐湘摇了摇头,去找自己那素未谋面的便宜大哥,还是算了吧。

    “那......不管如何,我们总得先离开临淄啊。”徐湘的话很有道理,老杨无奈,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你先出去吧,老杨,让我一个人静静。”

    “二王子,您......”老杨还想说什么,却被徐湘打断。

    “出去!”徐湘手中的竹简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

    老杨只得离开房间,将门给带上。

    徐湘从床上爬起来,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南宫阙对我的敌意十分明显,只是一个质子,身边就几个人。南宫阙在临淄可以说是地头蛇,我肯定斗不过他!这十天是东海王给我的保护期,我必须在这十天内离开!”

    想到这儿,他赶紧拿起桌上的那些竹简,尽快消化掉里面记载的内容,尽快让自己认识这个世界。

    三天过去,这里的竹简他已经全部看过了,对这个世界已经十分了解,是时候离开了。

    这几天兰心公主再也没有来过,不止是她,也没有其他人过来,好像偌大的临淄城他一个朋友也没有。

    也是,人走茶凉。一个连国家都没有了的王子,不值得任何人

    多看一眼。

    “老杨!”天色已到响午,他松了松懒腰,对着门外喊道。

    “殿下,已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您想吃什么?”老杨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

    “难为你了!大楚已经如此境遇了,你还对我如此恭敬。”徐湘感叹地说道。

    “殿下言重了,为殿下效劳是属下的荣幸!”老杨赶往跪下,说道。

    “别跪了!”徐湘本身就不太喜欢这个世界的礼节,柔声问道:“老杨。你跟随我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

    老杨起身,随后走到徐湘身边,替他倒了一杯茶水,回答道:“回殿下,属下杨点锋。”

    “羊癫疯?”徐湘扑哧一笑,“哈哈哈......羊癫疯!哈哈哈!”

    杨点锋一愣,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主人为何会笑成这副模样,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好笑吗?

    “二王子,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哈......从来没有人会取这样的名字,你爸妈也是个人才!”徐湘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的笑容,但是一想到这个名字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殿下,老奴这名字有何不妥之处?”杨点锋还是一头雾水。

    “没有,没有!”徐湘赶紧止住笑意,随后又说道,“今日如常吧,不用特意去备那些名贵的菜式了。”

    “嗯!属下遵命!”杨点锋应声回答。

    过了一会,徐湘见他还待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道:“还有什么事?”

    “殿下,刚刚我路上碰到质子府的长史了,他......”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将我赶出质子府了?”徐湘冷笑着,他“清醒”是今天早上的事情,没想到这才到中午,质子府的人就要赶自己走!

    “荀长史说,既然您已经醒了过来,便不可再在质子府中逗留了。”杨点锋说道。

    “行吧!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前些天让你将咱们的人都召集起来,你办好了没有?”

    “回殿下的话,质子府的人除了属下是从大楚跟随殿下来的之外,其他人都是东海人,不值得信任。但我们的星火隐卫能够联系上的就只有七人,其余的人都已经失去了联系,应该是不愿意再为大楚效力了。”杨点锋的语气显得有些失落。

    徐湘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随后吐在茶杯之中,“凉了。”

    “老奴马上去添热水!”杨点锋见状连忙起身,就要去端热水。

    “不必了。”徐湘放下茶杯,“星火隐卫是什么人?”

    “那是先前王上在临淄城布下的密谍,您来了临淄之后,就一直是由属下掌管。”

    “呵,居然还有七人?”徐湘微微一笑,没想道一个被灭了的国家居然还有七个忠心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去见他们一见,你去安排一下,今晚我要见到他们。”

    “是!”

第3章 星火隐卫

    东海国都临淄,南城祥福客栈。

    天字一号房,徐湘坐在正位,旁边站着身穿灰色袍子的杨点锋,他面前跪着六人,其中有一个穿着的衣服比较华丽,而且十分胖。另外五人的穿着并很普通,一看就是市井的小民。

    “徐丂人呢?”杨点锋问道。

    “回杨管家的话,属下已经做了密记给他,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属下暂时也不知道他的行踪。”那胖子恭敬回答道。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杨点锋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可能,那小子鬼得很,一直是毫无破绽,肯定不会出什么事!”那胖子回答道。

    杨点锋还想说些什么,徐湘轻轻咳嗽了一声,“老杨,不必多说了,既然他没来,就由他去了。”

    “是!”杨点锋无奈应声退到一边。徐湘看着下跪的这六人,说道:“你们先起来吧。”

    “谢殿下!”那六人同时回应,站起身来,徐湘这才看到这六人的面容,为首的胖子穿着十分华丽,脸上红光满面,一看就是生活得十分滋润,像是一个富贵之人,想来他一定是这个密谍小队的负责人了。

    “来,都说说你们的情况。”徐湘开口说道。

    “回殿下的话,小人徐淼,是星火隐卫的小旗官,在临淄城经营了一家胭脂铺。”那胖子恭敬地回答道。

    “二殿下,小人徐宽,在城北卖肉!”另外一个面容看起来有些凶狠的男子说道。

    “小人徐莹,是西城刺绣坊的绣娘。”

    “小人徐河,西城挽月楼跑堂的伙计。”

    “小人徐清,东城马夫。”

    “小人徐燕,南城清音坊的琴师。”最后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说道,徐湘注意到她蒙着一块轻纱,右边的脸上有着一块红色的胎记,显然正是因为这块胎记才使得她不得不蒙着面纱。

    这几个密谍再加上徐丂遍布了临淄城的四角,而他们所处的环境又都是能够打探消息的地方,三年未被东海所察觉,这些人还是有一些本事的。

    “大家都知道咱们大楚已经被北蒙所亡,我也不再是什么二王子了。所以,今日召集你们过来,是有事情要宣布。”徐湘见他们都说完了,便沉声说道。

    “还请二王子示下!”六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星火隐卫,都安心地过自己的生活吧。都......去吧。”徐湘摆了摆手,说道。

    “二王子,您......怎么能解散星火隐卫?”杨点锋听到徐湘的话,诧异万分地问道。

    “还请殿下收回成命!”那六人见状纷纷下跪,头抵着地,“属下生是大楚的人,死是大楚的鬼,愿世代效忠于大楚皇室,永不叛离!”

    徐湘微微一笑,自己本身就不是大楚的人,大楚的兴亡与他何干?既然自己已经打算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了,又何必再浪费这些人的年华呢。于是便解释道:“诸位,我大楚已名存实亡,不日我便会离开临淄,今后也没有人会给你们下令,索性就不再耽误你们,好生成家,过活吧。”

    “属下等愿追随殿下,重回故土,复我大楚山河!”

    “你们这又是何苦呢?”徐湘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古人的思维方式

    往往跟他相差甚远,用一个字概括,就是“轴”!

    “二王子,我知道您是为他们着想,但是他们毕竟从小就在隐卫营长大,所有的一切都是大楚给的,您要解散星火隐卫,这对他们而言就相当于无家可归了。”杨点锋劝说道。

    “无家可归?”徐湘站起来,喃喃地念道,“我自己都无家可归了!”

    空气瞬间安静,一片悲凉的气氛萦绕着整个房间。

    这些天,自从东海王下了令旨之后,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过来看过他,连与他名义上有夫妻之名的兰心公主也没有来过。还没有完全做好打算的他不但要被赶出质子府,那个天生的仇敌南宫阙还对他虎视眈眈。

    他已经憋了一肚子怨念了,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走吧,都走吧!”徐湘大手一挥,显得十分疲乏。

    那下跪的六人面面相觑,目光都望向了杨点锋,后者见徐湘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先走吧。”

    “还有你,老杨。你也走!”那六人起身,徐湘突然说了一句。

    “二王子,我......”

    “走啊!!!”徐湘大声吼道,嘶哑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落寂。

    杨点锋无奈,只得离开,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徐湘,似乎等徐湘回心转意,然而徐湘已经背过了身,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走吧。”杨点锋微微摇头,跟这六位星火隐卫说道。

    三日之后,祥福客栈之中,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壶酒,被几个店里的伙计推囊着赶出了店外。

    “你们干嘛要赶我!”那男子身子如同轻絮,脚步虚浮,显然是已经喝多了。

    “我呸!”客栈的掌柜将一个包裹往那醉酒男子的脸上一砸,后者侧身一躲,那包裹砸在了大街之上,掌柜的接着破口大骂,“本来以为穿得光鲜亮丽的,还以为是什么有钱的人呢,在我这里住了三天,喝了三千大钱的酒,却一个子也没有!给我打!”

    那酒楼的伙计撸起袖子,朝那醉酒的男子冲了过去,几人对这醉酒的男子拳打脚踢,几下将他打得抱头在地上翻滚,然而这醉酒男子却没有求饶,嘴里只是怪叫着:“哎呀,别打脸,别打脸!”

    “好了,不要打了!再打就弄出人命来了。”那掌柜的手里捏着一块质地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玉佩,嘀咕道,“虽然这家伙喝的酒有三千大钱,但总算有这样一块玉佩,应该能当几个钱。”

    那几个伙计停手,回到了客栈,酒楼掌柜收起玉佩,朝那醉酒男子轻唾一口痰,骂骂咧咧地说道:“算我倒霉!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滚!”

    那醉酒的男子颤抖地从地上爬起,身子又极其不稳,几次都要摔倒,吓得路过的人生怕他摔倒在自己的身上,远远地躲开了。

    “哟!这不是大楚的二王子徐长沙嘛!”这时,一双肉嘟嘟的手抓住了这个东倒西歪,全身青紫的醉酒男子。

    这醉酒男子便是徐湘,徐湘在赶走杨点锋等人之后,便一直在客栈里面喝酒,这些天客栈里的掌柜找他结账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于是便出现了之前的一幕。

    “走...走开!”徐湘口齿不清地说道,他并未认出眼前之人。

    “怎么?堂堂大楚的二王子,如今

    沦落成街头醉汉了?啧啧,徐长沙啊徐长沙,你也有今天啊!”那男子十分得意,嘲笑地说道。

    “殿下,东海王还在王宫等您,不要再理会徐长沙这个废物了,咱们走吧!”他身边之人这时插了一句话。

    “也对,本王子自然没必要再与这个丧家之犬计较了,王上这次叫本王子进宫,恐怕是谈兰心公主的婚事。”

    “那是自然,当初兰心公主本来就是要许配给殿下您的!要不是徐长沙这厮横插一脚,说不定您已经抱的美人归了!”身边之人笑着拍着马屁。

    徐湘感觉到那人的手一松,自己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上,脸上沾染了一地的泥土。

    “哈哈哈......”那二人看着徐湘的这副模样,扬长而去。

    “南宫阙!欺人太甚!”在不远之处一个酒楼上的一位女子看着这一幕,一拳打在了栏杆之上,木制的栏杆瞬间折断。

    “好了,人你也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吧?”身后一位穿着华丽的俊俏男子轻轻拍了拍这女子的肩膀说道。

    “王兄!我是决计不会嫁给南宫阙的!我姜沉鱼的夫君只有徐湘徐长沙一人!”那女子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徐湘,说道。

    她身后的男子不屑地冷笑一声,“徐长沙他是什么人?一个质子而已,况且如今楚国已被北蒙所占据,他已经沦为亡国之奴,他的身份如何配得上我东海的兰心公主?沉鱼,听王兄的话,回去吧!”

    东海王室姓姜,这女子便是东海王姜赜的五公主姜沉鱼,封号兰心,她身后的便是东海的大王子姜褍,东海王已经责令姜沉鱼不能出宫,所以这几日她都没办法出宫见徐湘,姜褍十分疼爱自己的这个妹妹,这次也是姜褍想了办法将她带过来的。

    “王兄,你一直最疼沉鱼的,你帮帮我好不好?”姜沉鱼面露恳求的神色,撒娇般地说道。

    “沉鱼,不是王兄不肯帮你。据我所知,徐长沙已经赶走了自己身边之人,整天饮酒度日,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斗志,他如今这副模样,别说是父王了,就是我也不会同意你再与他在一起的!”姜褍摇头拒绝道。

    “王兄,我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让我见他一面可不可以?”

    “我不是已经让你见了他了吗?如果我私自带你出宫被父王知晓了,我们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你还想见他?不可能!”

    姜沉鱼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往地上一跪,跪在姜褍的面前。

    姜褍的身子往后一缩,“沉鱼,你这是干嘛!快点起来!”

    “王兄,从小到大,你都是最疼爱我的,我也没有求过你什么。”姜沉鱼的眼泪哗哗地流下,声音有些哽咽,“这次我求你带我出来,我知道让你很为难。但是沉鱼始终是要见他一面,请王兄同意让我见他一面,哪怕是道别也好。”

    “唉!你这又是何必?你先起来!你与他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就算是见面也改变不了什么!沉鱼,听王兄的话,跟我回宫!”姜褍叹了口气。

    “不!如果王兄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唉......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见到他之后,马上跟我回宫,不能再有其他念想了!”姜褍无奈地说道,随后转身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应声下去。

    “谢谢王兄!”

第4章 乞丐徐丂(kao)

    徐湘的酒意被一盆冷水浇醒,眼前是一个女子,她年约二九年华,身穿粉色长裙。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淡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发髫上插着一根金色的凤钗,可以看出来这价值不菲。

    而旁边还站着男子,这他穿着一身绛红色绣祥云、飞鹰长袍,头戴镶红宝石紫金冠,腰际一条黑色绣金腰封,整个打扮极之贵气,衬上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分外的威风凛凛,俊朗不凡。

    徐湘见到这个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盆,想必刚才给自己泼冷水的就是这个男子无疑了。

    “王兄,你怎么能用冷水泼长沙呢?”那女子略微有些责怪地冲那男子说道。

    那男子放下手中的盆,一脸厌恶地说道,“喝成了这副模样,如果不用冷水将他浇醒,等他醒过来要等到何时?”

    “你们有话快聊,半炷香之后我来接你。”那男子转身离开,说了一句。

    那女子朝徐湘走了过去,徐湘仔细打量着这个女子,身子微微地往后缩。此时他的酒已经醒了,这个女子他自然是不认识的,“你......你是谁?”

    “长沙,我是沉鱼啊!”姜沉鱼只当他的酒还未醒,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心疼。

    徐湘的目光恢复清明,看着姜沉鱼,他想起了这东海的兰心公主曾经过去看过他,不过他当时装昏迷并未看到她的面容,心里暗自道,“没想道这东海公主长得还真是漂亮。”

    这么漂亮的女子与自己成亲了,虽然这婚事东海没有人承认。可是当东海王下了令旨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了。徐湘一把抹净脸上的水,说道:“原来是兰心公主,不知公主殿下找我这亡国的王子有何事?”

    姜沉鱼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一阵刺痛的感觉,走过去,用袖子擦拭着他的脸,“长沙,你要振作起来。”

    “走开!”徐湘一把拂开她的手,后者目光呆滞,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徐湘从未如此粗暴地对待过她,心底的委屈一时间油然而生,泪珠顺着眼角滑落,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让徐湘着实有些心疼。

    “兰心公主,请回吧。”他狠下心来,自己如今已经身陷囹圄,无家可归,他可以看得出这女子对这具原有的躯体是有情的,只是自己不能误了她的一生。

    姜沉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长沙,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跟你走!无论天涯海角,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都不惧。”

    “跟我走?可笑,可笑至极!”徐湘冷笑一声,“我徐湘如今已成了丧家之犬,不日就要被东海王,噢,也就是你的父王给赶出临淄城,我的国家已经被北蒙那群豺狼所占据,你跟我去哪?浪迹天涯?被你父王追杀?得了吧,我可不想背负一个拐带公主的罪名。趁你父王还没有对我下追杀令,我请你离开我吧,不要过来连累我,行不行?”

    “长沙,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你都忘记了吗?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和我分开的!”

    姜沉鱼的哭声让他如此心疼,但是他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往哪里,更何况还让他带着这样一个拖油瓶。

    他刚想开口,忽然觉得一阵莫名地刺痛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感觉到脑子里像是要被炸裂了似的,一段根本就不属于他的记忆涌了上来。

    “该死的,是这具身躯本身的记忆!”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抑制这股疼痛。

    此时他脑子里全是姜沉鱼的影子,徐湘与姜沉鱼之间的点滴画面都在他脑子里划过,只见灵魂的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撕心裂肺地呐喊:“沉鱼!”

    “闭嘴!”徐湘在心里怒吼道,“现在这副身躯是我做主,不要把这没用的感情左右我的情绪!”

    许是这一吼叫将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个声音给震慑,脑子一下子变得清净了,徐湘这才松开手,对姜沉鱼说道,“公主殿下,这种哄骗小女孩的话你也信?我当时要不用甜言蜜语哄骗住你,你东海如何肯借兵给我大楚?如今,大楚已亡,我已经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姜沉鱼不信地摇着头,一双眼睛瞪大着看着徐湘,心里头各种念头闪现。

    “啪!”徐湘只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挨了一下,刚才那个男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你这个混蛋!胆敢欺骗我妹妹!”

    “王兄,不要!”姜褍怒不可遏,还要上去将徐湘给揍一顿,却被姜沉鱼给死死抓住。

    “沉鱼,你放开我!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哼!”徐湘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溢出了鲜血,他右手大拇指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大笑着高吼:“打得好!哈哈......”

    “你!”姜褍作势就要上去恨不得打得他满地找牙,却被姜沉鱼给死死地拦住。

    “王兄,我们走,我们走。”姜沉鱼知道自己这个王兄的暴脾气,这两人再待下去,徐湘铁定会被狠狠揍一顿。

    姜褍只好作罢,他抓住姜沉鱼的手,“沉鱼,我们走!”

    姜沉鱼被他拉着,一步三回头,离开的那一瞬间,她冲他嘶吼道,“三日后,父王命我与南宫阙成亲。”

    “不要再说了沉鱼,他这个废物未必还敢来抢亲不成?”屋子里只剩下姜褍最后的声音,两人已经离开了徐湘的视线。

    “嘁,神经病!”徐湘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姜沉鱼与谁成亲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呢?”徐湘此时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馒头,看着眼前一个穿着破烂的乞丐,问道。

    那乞丐盯着他手上的馒头,目不转睛地点了点头。

    徐湘微微一笑,牵动了脸上的肌肉,两天前姜褍的那巴掌到现在还火辣辣地疼,他说道:“那正好,咱们俩把这个馒头分了吧?”

    那乞丐愣了一下,“你能再去买一个吗?这个是别人刚给我的。”

    “你看看,你看看你,你这样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乞丐。”徐湘带着说教似的口吻说道。

    “这馒头是我的。”

    “你说说出门在外,什么最重要?”徐湘一时语塞,又说道。

    “吃馒头!”那乞丐连忙接口回答道。

    徐湘面露失望的神色,“肤浅!庸俗!哪里是吃馒头最重要,当然是义气最重要!行走江湖,义字当先!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兄台,我与你萍水相逢,我一眼就看到你一位英雄豪杰,人中龙凤,如果你失去了这最重要的美德,那如何能称得上是英雄豪杰呢?我们一起分享这个馒头是全你这份英雄之义啊!”

    说完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俺不知道,俺只知道吃馒头填饱肚子最重要!”那乞丐还是盯着他手中的馒头,倔强地说道。

    “好好好!给你给你!”徐湘有些无奈地把馒头给他,此时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呱呱叫,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都已经被那客栈掌柜的给搜刮一空,如今已是饥肠辘辘,看到这普通的馒头他的口水直咽,但是本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原则,他不能直接抢过去,于是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他有些后悔没有找那个开胭脂铺的徐淼要一些钱了,即使错失了这个机会,姜沉鱼也是一个大款啊,为什么我不找她要点分手费?

    那乞丐接过馒头,一脸欣喜地掰开一小半,然后送到嘴中,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着,徐湘看着他美美地吃着这个馒头,眼睛盯着他的嘴巴,口水直咽。

    “你是不是想吃?”那乞丐见徐湘一直盯着他,感觉有些怪异,于是便问道。

    徐湘用力地点着头,没办法实在是太饿了,同时又用期待地眼神看着他。

    那乞丐将馒头掰成两半,随后说道,“这样吧,你跟着我混,我给你馒头吃如何?”

    徐湘可管不了那么多,忙不迭地回答道:“好啊!好啊!”

    那乞丐这才将那半个馒头递了过去,徐湘一把抢过半个馒头,狼吞虎咽地将馒头给吃下去。这馒头可没有后世的白面馒头那样又香甜又软,硬得像一块石头,在喉咙之中也难以下咽。坚硬的馒头在他喉咙中难以吞下,将他的眼泪都给逼了出来。

    但是,饿极了的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运气好,明日随侯府会发大量的白米粥和馒头,只要我们挨过了今日,明天就能好好吃饱了!”那乞丐见他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说道。

    “随侯府?这难道就是传说之中的设蓬施粥!”这就是古代权贵收获民心的办法啊!

    “嗯,对了,我叫徐丂,你叫什么名字!”那乞丐点了点头说道,“你可别小看小爷我,我也是单名的贵族,只是发生了一些变故才会落到这步田地。不过,你放心,只要跟着我,保管你有一天会翻身的!”

    古代的贵族男子取名一般都是单名,再加上字。像徐湘他是楚国二王子,就取名为湘,长沙为字,而名字是双名的是低贱的,只有穷苦的人家与女子才是双名。

    这乞丐是单名,足以见得他应该是贵族。

    “徐丂?”徐湘对这个名字突然有些印象,他记得之前在祥福客栈徐淼说,是东城的星火隐卫的名字好像就叫徐丂。而且“丂”这个名这么罕见,重名的机率不大,难道他就是那个星火隐卫?

第5章 风雨欲来

    没想道还能有这么巧的事情,遇到了楚国的星火隐卫,不过徐湘可没有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徐丂问道。

    “徐湘。”徐湘想都没想,便回答道,他知道像是星火隐卫这样的密谍组织,只可能知道他们所效忠的是大楚二王子,却不知道二王子的姓名,所以他也不怕他会认出自己。

    可是没有想道,徐丂面露狐疑的神色,脱口叫了出来,“你就是大楚国二王子徐湘徐长沙?”

    徐湘一愣,没想到这个徐丂还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为了不平添麻烦,于是便否认道:“同名而已。”

    徐丂却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道,“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是藏不住的,眼芒中的杀意,身子里的病戾与眉宇间的贵气。二王子出身尊贵,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无一不说明你身份非凡,我徐丂这要是还看不出来,不如找个地方撞墙死了算了。”

    言语之间,又佟然下跪,“属下星火隐卫小旗官徐丂拜见二王子殿下!”

    我擦勒!徐湘惊讶地跳了起来,这世上隐藏不住的三样东西不是咳嗽,贫穷与爱情么?怎么到了你这儿就这样了?感情这小子还会看相呢?

    徐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天空,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快下雨了。”

    “是啊,风雨欲来。”徐丂亦望着天边,远处的天空之上飘来一片乌云,慢慢地将整个临淄城席卷。

    秋天的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天刚蒙蒙亮,昨夜徐湘就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徐丂那破烂的被子。

    昨夜电闪雷鸣的,但是徐湘睡得十分安稳,这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许是这几天累了的缘故。徐丂在他旁边说了许多话,什么重新振作,收复故土之类的话,徐湘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这个世界他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目标。

    今日是他十日之期的最后一天,现在他穿着脏烂的大衣,据说这件衣服还是临淄城一个富贵人家的马夫给徐丂的,虽然十分破旧,但是穿着身上还是十分温暖,也正因为昨夜的一场大雨,天气骤然变冷了许多。

    “二王子,你醒了。”徐丂手里端着一个破了半块的瓷碗,里面盛着一碗还冒着热气不知道是什么的汤水,小心翼翼地站在他旁边。

    “以后不要叫我二王子了。”徐湘掀开被子,感觉到一股寒意,又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这是我刚要到的米油,您趁热喝了。”徐丂将那碗热汤递了过去。

    这米油就是民间的米汤,《本草纲目拾遗》中有过记载:"米油,力能实毛窍,最肥人。黑瘦者食之,百日即肥白,以其滋阴之功,胜于熟地也。"书中所记载的熟地是一味中草药,有舒筋活血的作用,民间的老百姓吃不起这些名贵的药材,多喝米汤有益身体健康。徐湘被祥福客栈的掌柜打了一顿,随后又被姜褍打了一巴掌,身上本身就是带伤,徐丂不能给他去抓药,特意去乞讨了一碗米汤,可谓也是心思细腻。

    “多谢。”徐湘自然知道这米汤对自己有好处,当下也就一口喝了下去,顿时就感觉身子暖暖的。

    喝完之后,将这碗还给了徐丂,徐丂此时的脸上还有一些伤痕,这些伤痕是今天早上平添的,可见这碗米汤也是来之不易,于是便说道,“今日受了你一碗米油,我徐湘来日定当报答。”

    徐丂接过碗,咧

    嘴一笑,“二王子言重了,照顾好您,是属下的职责。”

    徐湘知道他们这些人从小就在星火营长大,效忠大楚是他们此生的追求,虽然大楚已经没了,但是如今他对自己还是这般忠心,不免心里有丝感慨,“徐丂,你是一个聪明之人,现在大楚已经亡国,何必还要坚持下去。听我的话,自己找个活计,好好地过日子,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徐丂微微一笑,“二王子,天下之大,只有大楚才是我星火隐卫的家,二王子就是我的家人!无论我走到哪里,大楚将是我毕生效忠的土地!”

    徐湘一愣,他的思绪回到了以前。

    f洲战局焦灼,一片混乱,他们必须出征f洲,完成撤侨任务。

    他还记得飞机之上,老班长那番热血激昂的出征豪语。

    “在f洲这片土地,我们远离家乡,没有任何支援!我们要穿过五个匪军占领的城市,去接回我们的家人!”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华夏是我们毕生效忠的土地!华夏的子民是我们誓死守护的家人!”

    “可能你,我!都会付出生命!但是!我们华夏龙卫!绝不退缩!”

    那一战,撤回八百多名被困华侨,他也因此留在了那片陌生的土地。

    如今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了过来,原本的雄心斗志瞬间全无,他所有的家国概念都被藏在了心里最深的地方。

    他的心灵被触动,那些东西,被徐丂的一句话给唤醒,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徐湘叹了口气,如今整个大楚二十六城,就只剩下三城了,整个大楚的子民都已经被北蒙所奴役。说实在的,在这个世界,徐湘并没有十分分明的国家概念,楚国也未给过他一丁点的使命感。

    两人相对无言,这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想要光复楚国谈何容易?

    “也罢,你就先跟着我吧。”徐湘最终还是不忍心一盆冷水浇灭他这颗赤子之心。

    风起之时,早上已经停了的雨骤然又下了起来,雨淅沥沥地落下,街道之上已经有不少人撑起了油纸伞。

    临淄南城正平街上,一匹高大的骏马之上,一位身材肥硕的男子,身穿一袭喜庆的苏绣红色锦袍,胸缠一朵大红花,腰系五彩蚕丝白玉带,足蹬青缎白底小朝靴,骑在骏马之上,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身后是大红八抬大花轿,花轿两边是一排手持长枪的卫兵,而十几个穿着同样绯色的宫纱的宫女迈着小步跟着骏马走着。

    这队伍其后又跟着一队队穿着红色喜庆服饰的男子,敲着鼓,吹着笙,显得十分喜庆与热闹。

    队伍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府门前面,这府门已经布置得喜庆,大门之上烫金的牌匾“随侯府”亦是系了一圈红绸子,大红的灯笼与“囍”字布置得十分妥当。

    那骏马之上的男子翻身下马,脸上的笑容洋溢着,走到门口,对一个穿着十分华贵的中年男子说道,“爹,孩儿从宫中将兰心公主接回来了。”

    那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说道,“我儿辛苦了,快将兰心公主背回府中。”

    此时围观的百姓已经有了许多,像是这么大的阵仗的娶亲,他们是很少见到,即便不能参与讨些喜钱,但是能够围观一睹,还是很开心的。

    有不明情况的人就开始问身边之人,“这随侯府娶的谁家的女儿啊,这么大的阵仗?都快赶上王上嫁女了!”

    “可不就是王上嫁女嘛!这随侯之子娶的就是王上的宝贝五公主兰心公主!”

    “兄弟,你弄错了吧?怎么会是兰心公主?兰心公主不是嫁给楚国的二王子了么?怎么会嫁给随侯之子?”

    “这我可没有胡说!你不知道嘛,十多天前,就收到了消息,大楚被北蒙所灭亡,这楚国的二王子听到这个消息,失足落水,据说已经身死了。所以啊,这兰心公主不就要守活寡了么!咱们大王自然不忍心兰心公主守活寡,于是便匆忙将兰心公主嫁给了随侯之子。要不然,你以为随国这么一个被灭国八百年的国家,只依靠世袭罔替的爵位,怎么够资格取咱们东海的公主!”

    “我就说,难怪!咱们东海的兰心公主的容貌可是冠绝天下,只是可惜了这楚国的二王子,还没有抱的美人归,就遇到这种事情一命呜呼了!”

    “你看!南宫公子准备踢轿门,背公主殿下回随侯府了!这兰心公主咱们平日可见不着,如今可要看看她究竟有多美了!”

    “你别挤我!大牛,你这么高拦在前面我们根本就看不到。”

    ......

    南宫阙踢开轿门,笑容满面地朝花轿里面说道:“娘子,为夫背你下娇!”

    然而花轿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南宫阙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又柔声重复说了一句,可是仍旧没有得到回应。

    旁边的内侍官见状,扯着嗓子喊道:“吉时已到,请公主下娇!”

    然而里面仍旧没有动静,那内侍官低着头,凑近花轿,小声对里面说道,“公主殿下,吉时已到,请您下轿!”

    南宫阙这一下见里面没有动静,一时间急了,忍不住掀开花轿的皂幔,然而他掀开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突然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紧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从轿子里面飞出,稳稳地落在了轿杆之上。

    只见她穿着一身霓裳红鸾织锦长袍,披着一卷红色的凤鸣图案的披风,浓墨重彩的张扬辉煌。仙姿玉色的面容上,那一双灵瞳空灵绚烂,滢滢如水,璨若星辰。发丝犹如黛色泉水流淌而下,飘舞的发丝,激荡起层层墨色流光。金光锦簇的凤冠之上,垂泻着七彩琉璃珠帘,宛如祥云飘浮。她的身上胜过牡丹的贵气,多过雪梅的傲然,赛过墨菊的素雅,直叫万千粉黛尽失颜色。

    震惊,惊艳,惊叹,不可置信,各种目光凝聚在她一人身上。

    “本公主自己会走,用不着你来背!”她冷冷地对着地上的南宫阙说道。

    “我的天,这就是咱们东海的兰心公主?刚才她......她对南宫公子出手了?”

    “据说兰心公主是后天六重的高手啊!难怪南宫公子这身材一下子就被击飞了出去!”

    “这......娶这样一个天仙般的人儿,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南宫阙尴尬地站着身来,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厉芒,但是又瞬间隐匿了下去。

    那内侍官重重咳嗽了一声,“今日乃公主大喜之日,还望公主注意礼仪。”

    姜沉鱼似乎对这个内侍官颇为忌惮,当下轻轻一跃,落到地上,径直朝随侯府里面走去。

第6章 设篷施粥

    设篷施粥的地方在随侯府的后门,所以前门的热闹情形徐湘自然看不到。

    徐丂作为一名星火隐卫,一直以乞讨为生,顺便打探消息。所以他早早的就来到了粥蓬,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排队。

    徐湘看着长长的队伍,思绪万千。没有想到堂堂东海国的国都居然都有这么多乞丐,这片大陆的其他地方可想而知,只怕要比临淄更要糟糕。

    粥蓬里架着几口大锅,几个穿着仆人装束的男子拿着木瓢分别搅动着锅里的米粥。米粥的香气飘在空气之中,不少人的的肚子已经咕咕在叫。粥蓬中一位穿着青布绢衫的少女看着锅中的米粥,然后对那几个仆人说道:“可以开始了。”

    中间的那个仆人点了点头,随后扯着嗓子喊道:“今日是我随侯府大公子与兰心公主的大喜日子,特设篷施粥!所有人都拿好碗排队,人人都有!”

    而那绢衫少女说完之后,看着穿着邋遢,脏乱,散发着恶臭的乞丐与难民,微微用手绢捂住鼻子,离开粥蓬,走进了随侯府。

    这些乞丐难民听到之后,咽下口中的口水,在粥蓬前排好长队,等待施粥。

    “殿下,兰心公主负您。”徐丂眼神之中露出愤怒的神色,小声对徐湘说道。

    “罢了,随她去了。这也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从大楚被灭的消息传到临淄这一刻起,我与她已经不可能了。”徐湘最内心深处还是拥有原先这具身体的感受,但是他强行压制着不让自己难受。

    感受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即便是他一遍又一遍在自己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切与自己没有关系。

    可是即便如此,紧握的拳头,脸上的表情却被徐丂看在了眼里。

    “东海王毫无仁义,属下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只要您同意,我马上召集星火隐卫,带着您和兰心公主离开临淄,回归大楚!”

    “你可千万别冲动,这里是临淄城,东海的王都,别乱来。”徐湘连忙说道,他可不想多生事端。

    长长的队伍有条不紊地缓缓行进,得到粥的乞丐和难民心满意足地端着粥随便找了个角落,美美地饱吃一顿,也有不少人端着粥快速地离开,在他们栖息的地方还有一些行动不便的人,这碗稀粥是等着去救命的。

    “娘亲,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就在徐湘和徐丂等着派粥闲聊之余,排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小女孩怯怯地对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妇人说道。

    徐湘不免看了一眼,只见这妇人虽然穿着破烂,脸上脏兮兮的,但五官却是十分精致,容貌倒也算得上是中上水准。而那小女孩大约六七岁左右,虽穿着破烂,但皮肤娇嫩,一张小脸像个瓷娃娃一般,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徐湘可以判断出来,这一对母子应该是刚沦为难民不久,先前应该是富余之家。

    那妇人看着长长的队伍,拉着小女孩的小手,柔声说道:“芊芊别急,马上就到我们了。”

    “嗯!娘亲,我们这次能够要到两碗粥,这样爹有吃的就能够很快好起来了!”小女孩的眼睛望着热气腾腾的粥锅,闪现浓浓的希望。

    徐湘想着,这一对母子一齐来这里,想必是家中的男子受伤或者生病不能前来。

    队伍慢慢地往前移,很快就轮到了他们,徐丂和徐湘接了一碗粥之后就走到边上。

    “哟~这不是陆夫人吗?”徐湘刚准备离开,却听到那施粥的仆人阴阳怪气的语调。

    他回头一看,那妇人双手捧着空碗,上方是那仆人手中拿着的木瓢,里面是满满的米粥,但是却没有倒入妇人的碗中。

    那妇人低着头,这施粥的仆人她应该是认识的。

    “怎么?陆夫人居然也来要饭了?”

    “你......你认错人了。”那妇人显得有些不自然,那碗收回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怎么了?小乙哥?遇到老相好了啊?”另一个仆人打趣地问道。

    “哈哈,我哪有这个福分啊!这可是咱们淄川县有名的八臂拳师陆天尧的夫人。当年我大哥就是因为说了陆夫人几句不中听的话,被陆天尧废了双腿。你要是敢对陆夫人不敬,小心陆天尧要你小命!”这仆人小乙话中不无嘲讽之意。

    “嘁,我还当是谁呢!咱们是随侯府的人,我会怕陆天尧那个残废?”

    “不许说我夫君是残废!”没想到刚才还畏畏缩缩的陆夫人却突然抬起头,怒视着旁边的那个仆人。

    “嘿!陆天尧自不量力,敢跟燕少爷硬碰硬,如今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你一个妇人,没有男人算个什么东西?”小乙面露狰狞的神色,将手中的木瓢递给旁边的仆人。

    “你要干什么?”小乙从粥蓬之中走了出来,面容凶恶朝那妇人走去。

    “干什么?当日你们陆家废我大哥双腿,我今日就拿了你这贱妇去照顾我大哥后半辈子!”小乙一把抓住那妇人的头发。

    “你给我放手!”那妇人拍打着小乙的手,然而她一柔弱女子的力道自然是比不上成年的男子。

    “你跟老子走!”

    “你这坏人,快放开我娘亲!”小女孩见自己母亲被抓,捶打着小乙的腿。

    “滚开!”小乙一脚,将小女孩给踢飞。

    小女孩被踢倒,她弱小的身子如何能承受成年人的力道,额头上摔出一个大包,可是她却并没有哭泣,反而站了起来。

    “你这坏人!”她又跑过去,抓住小乙的腿,试图从他手中救回自己的母亲。

    “哟,你这小丫头,还挺倔啊!”小乙放开陆夫人,转而一把抓起小女孩,双手将她举过头顶,即便是小女孩在半空中挣扎,却没有丝毫用处。

    “我让你倔,你这小丫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就满足你,今日我就先替我大哥收点利息!”

    徐湘皱了皱眉头,低声问徐丂,“这随侯府的一个仆人当街行凶,居然如此大胆?难道没有王法吗?”

    “殿下,随侯府的仆人代表的就是随侯府,在这些权贵眼中,王法是他们的一块遮羞布而已。”徐丂的一句话,让徐湘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下子就明朗了。

    “你放了我女儿!求求你,放过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陆夫人见自己的女儿被小乙这么举着,万一他手滑了,自己女儿从高处落下,可能小命就不保了。

    “求我?嗯?你堂堂陆夫人也有求人的一天?不过,你这求人可不是这么求的。”

    陆夫人立刻跪了下来,哭着求道:“你放了我女儿,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哈哈哈哈!”陆夫人哭得越伤心,小乙就越兴奋,而粥蓬中的那些仆人们亦是放声大笑,甚至一直看着这边的戏,连施粥都放到了一边。

    “陆夫人,我让你去伺候我大哥,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求求你放了我女儿!”陆夫人疯狂地点着头,她的心已经全部在女儿的身上。

    “住手!”

    徐湘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心里头升起一股怒火,前世身为人民子弟兵,最见不得老百姓被欺负。

    “帮我端着。”徐湘将手中的半碗粥递给徐丂。

    “殿下,你要干什么?”

    “你这乞丐得了粥还不赶紧走!居然敢多管闲事!”小乙蹩了徐湘一眼,他自然认得自己刚刚才给徐湘舀了一碗粥。

    “放开那个女孩!”徐湘一脸正气地走过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小春,小毛,我腾不开手,帮我教训一下这个乞丐!”小乙一点也没将徐湘给放在眼中,他已经将小女孩放了下来,却用手扣住了小女孩的脖子。

    蓬内的另外两个仆人应声走了出来。

    “你小子敢管我们随侯府的事情,活腻歪了吧?”

    徐湘身为大楚的二王子,本身就没有练过武,如果是前世的徐湘,对付这两人完全不在话下。但是现在这具身躯,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眼看这两个仆人就要冲过来给徐湘一顿暴揍,随侯府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

    这个男子徐湘有些面熟,仔细一想正是自己先前被捻出祥福客栈之后,遇到南宫阙他身边的那个打手。

    “言哥!这几个人在闹事!”小乙见府中出来了人,连忙堆着笑脸对蒋言说道。

    蒋言一眼就见到了跪在地上的陆夫人,径直地走了过去,小乙连忙小声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后者听完小乙的话,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仔细打量着陆夫人。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头恶狼一般,让陆夫人浑身都不自在。

    “先把她关到柴房去,等公子的大事完了我再过去!”蒋言小声地对小乙说道。

    而此时,蒋言顺着小乙说的话,目光望向了徐湘,一下子就将徐湘给认了出来。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又见面了?二王子。”

    他这话一说,其他人一惊,小乙看着徐湘,面露惊恐的神色,躲在蒋言身后,小声地问道:“言哥,他...他...他是王子殿下?”

    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对一位王子殿下动手,小乙吓得魂不守舍,身体开始颤抖。

    蒋言拍了拍小乙的肩膀,笑着说道:“不用怕,他不是咱们东海的二王子,是楚国的二王子徐长沙。啊,不对,是一个灭国了的王子,哈哈......”

    小乙听到这话,身体一松,“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得罪了二王子殿下呢!原来是这个废物啊!”

    “完了,被随侯府的人认出来了!南宫阙一直将殿下视为仇人,他的手下不可能不知道,肯定不会放过殿下!”徐丂心里暗暗叫苦。

第7章 细门洛敏

    胡远是临淄城本地的读书人,年少的时候考取功名无望,为了生计只能去做账房,当时就来到了祥福客栈。

    他做事心细,思路又活络,人际关系处理的也还不错,深受当时的老掌柜喜欢。

    老掌柜见他踏实肯干,而且脑子灵光,将他唯一的女儿嫁给了胡远。

    老掌柜百年之后,他便顺气自然地当上了祥福客栈的掌柜。而且他在临淄的人缘还不错,客人们都愿意到他的客栈吃饭,在他的经营之下,祥福客栈蒸蒸日上。

    徐湘一行人来到祥福客栈的时候,他立刻就判断这伙人非富即贵,当时就拿出了最好的酒菜。

    可没想到,徐湘天天要了很多酒水,却从来没有要付银钱的打算,而且他发现之前跟着这位贵公子的人这三天也没有再出现过。

    当下心道自己可能看走了眼,但是却又害怕得罪贵客。

    于是,从旁侧击,跟醉熏熏的徐湘说起酒钱和住店的钱。

    哪知,徐湘却说他身无分文,胡远一气之下便将徐湘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枚质地还算不错的玉佩,便没有见到一个铜板。

    于是便有了先前徐湘被赶出祥福客栈的一幕。

    这一日,胡远拿着徐湘的玉佩,走到了临淄城最有名的当铺“细门”。

    这个当铺在他出生之前就存在了的,生意做得十分大,据说整个大夏稍微大一点的城都有他们的分号。细门财大气粗,不仅整个铺子装饰得跟贵族的府邸一般奢华,连跑堂的伙计也都是穿着绫罗绸缎。

    他虽然穿着上好的蜀锦,但是走进细门,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土包子。

    这里的顾客都是王公贵胄,名响全城的大商人。他低着头,径直朝九号典当台走去。

    台前坐着一位年约十**岁的少年,穿着绿色的丝绸,那丝绸可是上等的货色,即便是他也只能买得起一尺,给自己夫人做了一个手帕。

    “林爷。”胡远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

    那少年抬头一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今儿个是什么风把胡掌柜给吹来了?快坐吧。”

    这少年名叫林子孝,平常经常在他客栈二楼喝酒,所以两人自然是认识的。

    “我有块玉佩,林爷帮我掌掌眼?”胡远坐了下来,从怀中摸出一块青色蜀锦,放在典当台,轻轻展开那块蜀锦,露出了一块玉佩,正是他从徐湘那里得来的那块。

    林子孝接过玉佩,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玉佩呈椭圆形状,质地致密细润,坚韧无比,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上面雕刻着繁琐的纹络,正中心处有一凸起的菱形褶皱。

    林子孝手摸到那菱形褶皱之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随后从典当台上拿起轩辕镜。

    这轩辕镜就是后世的放大镜,他感觉这菱形褶皱有些异样,肉眼是无法看清楚的。

    透过轩辕镜,他见到那菱形褶皱就像是一座雕刻在玉佩之上的一座小山。而山上盘踞着一条龙,晶莹的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他放佛看到那条龙缠绕着小山游弋。

    “游龙令?”他小声嘀咕着,

    眉头深深地皱起。

    “什么游龙令?”胡远耳尖,听到了林子孝的话。

    林子孝抬头,“胡掌柜,您稍等片刻。我去拿给我们掌柜的看看。”

    “这......”

    “胡掌柜,您放心,我林子孝肯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

    “那......好吧。”胡远对这块玉佩并没有报多大期望,他希望能换个一千大钱就心满意足了。不过从林子孝的态度上来看,他估摸着或许还能值更多的钱。

    他并不担心细门会昧下他这块玉佩,细门店大,却从不欺客。

    林子孝微微行了个礼,随后走进内堂。

    不一会,林子孝走了出来,冲他说道:“胡掌柜,请您到内堂,我们掌柜的有请。”

    胡远心中一喜,看来这块玉佩是大有来头,不然细门的掌柜不会将自己请进去。他估摸着,自己可能要发达了。

    走进内堂,里面的装饰反倒没有外面这么奢华,走廊都只是用的普通的楠木,柱子上雕刻着形态各异的神龙,让他心生一种崇敬。

    穿过走廊,便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栽种着各种花草,这些花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花香。花草之中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路,这条小路连接着一个池塘。

    这池塘约有七八丈宽,池塘里种满了荷,不过此时春时,荷叶还不茂盛。

    池塘的中央修建了一座亭子,这条青石小路正通往那亭子。

    “林爷,你们掌柜这院子种的花草,我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煞是好看!我能摘一朵吗?”胡远想着这花儿这么美丽,可以摘一朵送给他的夫人。

    “万万不可!”林子孝连忙摆手,“这些花都是我们掌柜亲手所种,即便是东海的大王子过来,掌柜也不肯给。”

    胡远暗自乍舌,这些花连大王子都喜欢,定然不是凡品,说不定还是什么值钱的药材。

    一直沿着青石小路走到亭子中,他见到亭子里有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穿着一身洁白的广袖留仙裙,梳着两个羊角辫,脸上的肌肤就像是玉石雕琢的一般,十分精致,她手里拿着那块玉佩,静坐在亭中。

    林子孝在亭中停了下来,胡远四处张望,除了这个小女孩这亭子里就没有其他人,不是说细门的掌柜要见自己么?

    “胡掌柜在看什么?”小女孩声若银铃,这声音传入耳中就像是仙乐一般,让人心生愉悦。

    “胡掌柜,不用再找了,这位便是我们细门的掌柜,洛敏姑娘。”林子孝开口说道。

    这让胡远惊讶地下巴掉了一地,这细门的掌柜居然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在下祥福客栈胡远,见过洛掌柜!”胡远是聪明人,知道人家细门家大业大的,他们的掌柜是怎样的,不是自己能够打听的。

    “坐!”洛敏开口,示意胡远坐下。

    胡远行了个礼,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这块玉佩定是不凡,不然这小女孩不会这么重视,当下就等着她开口。

    洛敏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胡掌柜,这块玉佩的主人不是你吧?

    胡远一阵心慌,看来这块玉佩果真是大有来头,难道是这小女孩或者她的熟人的?难道她认识那个客人?

    “洛掌柜说笑了,这块玉佩是我家传之宝......”

    “胡远,祖父胡燃,端王在位时任刑门书记令,从七品衔,胆小懦弱,定王谋反案中波及被罢官,从此仕途无望。曾经的富贵如烟云般消逝,你父胡鑫只能耕读于田间,连续考了十一次未中,郁郁而终。承你先父遗志......”洛敏悠悠地开口说着,将他的底细给掀了个底朝天,他越听越是心惊。

    额头上冒起豆大的汗珠,他肯定这细门不会专门去收集他的资料,收集他的信息就只在林子孝走进内堂这一小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调查他的资料如此详细,可见细门的势力是有多么恐怖。

    洛敏说完,脸色又浮起一丝笑容,不过胡远此时却如芒在背,他不知道细门调查他是不是跟这块玉佩有关,但是他肯定的是自己如果还不说实话,肯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胡掌柜,你不用紧张。”洛敏又开口安慰忐忑的他,又对林子孝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轻轻放在胡远面前的石桌上。

    “这里有一千两大夏银票,如果你将玉佩的主人下落告知,就是你的了。”洛敏左手轻轻敲着石桌说道。

    一千两银票?一两银票就相当于一百大钱,一千两不就是十万大钱了?这跟他预期中当掉这块玉佩的一千大钱相差整整一百倍啊!

    胡远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看着桌上的那沓银票,他的双眼露出贪婪的神色。

    洛敏敲桌子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响着,他开口:“这块玉佩的确不是我的。”

    洛敏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似乎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是先前住进我店里的一位公子的,当时他住了三天,花了三千大钱,身上却一文也没有,无奈之下我只能拿他身上仅有的这块玉佩抵债!”胡远一口气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生怕没有讲明白惹得这位姑奶奶不高兴,毕竟谁知道她跟那位客人有什么关系?

    “那位公子的下落呢?”

    “我将他赶出店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那姓名总知道吧?”

    “......那位公子的姓名我不知道。”胡远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洛敏的脸色,发现她的脸色逐渐冰冷,连忙补充道:“不过,他的那个下属当时来的时候我登记了,记得是叫杨点锋。”

    “杨点锋?子孝,去查查。”

    “是!”林子孝应声离开。

    “那......我可以走了吧?”见林子孝离开,胡远开口问道。

    “嗯。”洛敏回应了一声,便一直看着手中的玉佩,不再理会。

    胡远松了一口气,起身转身就要离开。这细门的掌柜一言一行都让他感受到无比大的压力,即便是面对朝中的那些大臣也没有过的。

    “等下!”没走几步,洛敏突然叫住了他,吓得他一阵胆颤,杵在原地。

    “不知洛掌柜还有什么吩咐?”他回过头,小声问道。

    “银票拿走。”

第8章 侯府婚典

    随侯府中的柴房之中,徐湘与母女两人关到了一起。

    他自然不会是随侯府的人的对手,而徐丂这个时候也不敢出手去救人,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徐湘被抓进府中。

    将他们关在柴房之后,蒋言要先去处理今日的婚宴,这里就只上了一把大锁,并无人看守。

    “对不起殿下,是民妇连累了您!”陆夫人带着小女孩跪在徐湘的面前。

    “使不得,夫人快快请起!”徐湘将陆夫人扶了起来,“随侯府的人本身就与我有仇,这跟夫人没有关系。”

    徐湘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一旦南宫阙和蒋言处理完婚事,自己估计又要被胖揍一顿,而看这随侯府的作风,估计小命都要不保。只能希冀于徐丂能够想办法,将自己给救出去。

    屋外的喜庆乐声传进柴房,他开始思考着如何才能脱身。

    他试过很多办法,这古代的木门只要用蛮力就可以破坏。只是现在他的这副身躯实在是太弱了,即便他用力去踹,发现也没有什么用。

    “殿下!”正在他一次又一次地踹门之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个熟悉的声音。

    是杨点锋?看来徐丂将杨点锋找过来了!

    “是老杨吗?”徐湘连忙问道。

    杨点锋心里一喜,“殿下稍等,属下马上救您出来!”

    不一会,只听到一声闷响,门被打开,他见到了杨点锋手上拿着一把断了的锁,这锁居然被老杨生生给掰断了,看来老杨是一个高手啊。

    也是,自己来东海为质,身边总得有个会武功的吧?

    “殿下原谅属下没能出手将您护住,让您受委屈了!请殿下责罚!”徐丂跪在了他面前,头抵着地板,说道。

    “这不怪你,是我自己要强出头。”徐湘将徐丂扶起,他知道在蒋言抓自己的时候徐丂即便站出来,也没有用。反而连个报信的都没有,在这东海王都,自己身边的人实在太少了。

    他开始渐渐明白,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法律和制度都十分优越的华夏了,要想活着,必需要有武力或者权势。

    “徐丂,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殿下跟着我,我们先离开随侯府!”杨点锋始终警惕着周围的环境,要是被发现了,自己还不一定能保得二王子安然离开。

    “嗯!”徐湘点了点头,带上母子两,跟随着杨点锋离开。

    穿过几个院子,很快就要走出后门,一行五人在一个角落边停了下来。

    “看守后门的那两个不会功夫,等会我直接将他们打晕,殿下你们尽快跟上。”杨点锋看着那两个守门的小声说道。

    “等等,杨管家,那边来了两个人!”徐丂一把拉住要出去的杨点锋。

    几人顺着徐丂的目光望去,从另外一个院子走出来两个仆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心点,别让他们发现了。”

    那两个仆人走过来,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自顾着聊着。

    只听见一个人说道:“安哥,你说兰心公主嫁到咱们随侯府来,公子能够降伏得了吗?”

    另外一个人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兰心公主再厉害也是女人啊!女人嫁过来,还不是得服服帖帖的?”

    “可是......兰心公主是后天六重的高手啊!我听说先前公子想要将兰心公主背回府中,却被踢了一脚!”

    另外那个仆人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女人啊,只要破了身,就会服服帖帖的了。”

    “安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咱们少爷又不会武功,恐怕连兰心公主的身都近不了。想要破兰心公主的身,怎么可能?”

    “听没听说过合卺酒?只要在合卺酒里面下点药,即便她是后天九重的高手也没用!”

    “合卺酒?安哥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合卺酒是王上御赐的,全程就没有离开过礼监官的手,想要下药,怎么可能?”

    “这礼监官可是婉妃娘娘的人,婉妃娘娘姓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南宫......哈哈!今晚有好戏看了!”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徐湘此时青筋暴露,双拳捏得咯吱作响,他的这些反应都是内心深处原先灵魂的下意识反应,自己也控制不住。

    “殿下......”杨点锋等人自然见到了徐湘的异样,虽然他知道兰心公主对于自己的主子而言是多么重要,如今南宫家的人要算计兰心公主,殿下自然是不能忍。

    只是,对于杨点锋而言,自己的主子明显要比兰心公主重要,如今好不容易快逃出来了,他害怕徐湘又会冲动。

    灵魂深处在一遍一遍地呐喊,徐湘此时心情起伏跌宕,说真的他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对于姜沉鱼之事,他一点也不想管。

    “行了!别闹了!我去救她!”徐湘对着灵魂深处的那个呐喊之声吼道,“不过,我救了她这一次以后,请你不要再出现了!”

    那灵魂深处给出了一个呼应,随即消散,他的心慢慢开始趋于平静。

    “老杨,把你的衣服给我!”徐湘面若寒霜,既然老天爷让我再活一世,我绝不能被这些简简单单的事情给打倒。

    在这一瞬间,那个坚毅、睿智的徐湘回来了!

    “殿下,您......”

    “还有,那份婚书你一直带着吧!一并拿给我!”

    “殿下,万万不可去啊!”杨点锋似乎知道了徐湘想要做些什么,心头浮现出一丝不妙,极力劝说。

    然而,徐湘充耳不闻,“毋须多言,我自有分寸!”

    杨点锋知道自己的劝说无用,只能将衣服给脱了下来,将一个红布卷轴递给了他。

    “殿下,不如我与您一起去吧!”

    “不用,你们将他们母子带走,去破庙等我!”徐湘穿好衣服,拿起卷轴说道。

    婚宴堂宾客云集,马上就要举行婚典。所有人的脸上都盈溢笑脸,唯独姜沉鱼是一副冰冷的面孔。

    古代以左为尊,这次成婚大典,主位的右边坐着的是堆满笑容的随侯南宫恂,左边则坐着的是大王子姜褍。

    南宫阙与姜沉鱼立在大厅,静静等待典礼的开始。

    内侍官立于姜褍左边,张开嗓子:“吉时已到,婚典开始!”

    原本有说有笑的大堂立刻安静下来,内侍官从旁边的太监托盘之上拿起一个红色的卷轴,展开朗声读道:“天祈大朝,福佑东海。寡人闻随侯之子阙品行端良,才貌俱佳,国之栋梁也,寡人甚喜。五公主兰心,温雅端庄,贤良淑德,可为良配。特赐下婚约,喜祥相昭,禄福永安。”

    “今婚典起,当上敬天地,下孝父母。合卺三拜。”

    “第一拜,笃行天道,拜天地兮!拜!”

    南宫阙与姜沉鱼转过身,对着大厅之外的天空行了一个大礼。这一拜,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浓浓的笑意,南宫阙肥肥的肉脸笑得像朵花。

    “第二拜,礼守孝道,拜父母兮!拜!”

    两个转回身,朝南宫恂与姜褍行了一个大礼,南宫恂笑得合不拢嘴,“我儿长大了!”

    此时姜褍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眼神望着屋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第三拜,濡沫合卺,夫妻对拜兮,赐合卺酒!拜!”

    内侍官身后的礼监官端着一个玉盘,上面放着白玉瓷壶,两个龙凤玉杯。

    礼监官走到两人面前,拿起酒壶,将酒水倒入了龙凤杯中,低声说道:“南宫公子,您执龙杯。公主,您执凤杯。”

    人分别端起酒杯,右手相互交织。

    “慢着!”正在所有人都注意婚礼中,二人交杯准备喝合卺酒之时,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传进大堂之中。

    姜褍看着屋外,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徐长沙,你还算个男人。”

    徐湘从屋外走了进来,由于婚礼是有很多事要忙,所以随侯府并没有在礼堂外布置仆人,毕竟这是随侯府与公主的婚礼,也没有哪个活得不耐烦的人敢过来捣乱,而徐湘也趁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这人谁啊?”

    “穿成仆人一样!这随侯府的仆人也敢来打算公主殿下的婚礼?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虽然这人穿着贱民的服饰,但一身的贵气难以掩埋,来人定不是一个小小的仆人!”

    “我去,这人我有点面熟啊!好像是楚国的二王子徐长沙!”

    “什么?楚国的二王子?他不是落水死了吗?”

    大厅里的宾客开始相互讨论着,整个婚典已经没有了原先的喜庆,南宫阙听在耳中,怒火骤升。

    “该死的徐长沙,居然敢来破坏我的婚典!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南宫阙心里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但是表面上却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此人是谁?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南宫恂本来是一脸的笑容,见到此情况,猛地站起来,心里是大为恼火。

    有仆人听到自家主子的愤怒,冲进大厅,朝徐湘扑了过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徐湘一脸厉色,盯着那些仆人,这目光吓得那些人停了下来。

    “我乃大楚二王子,徐湘徐长沙!谁敢拿我?”徐湘的声音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让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姜沉鱼看着徐湘,心里一阵波澜,“长沙......”

    南宫恂自然是知道徐湘的名号,也知道姜沉鱼与徐湘的事,只是他从没见过徐湘而已。不过他听说徐湘在大婚之夜落水而亡,所以才会答应这门婚事。

    如今徐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他知道自己是被东海王骗了。他也猜到,徐湘绝对不是来道喜的。

    这样的情形,对随侯府十分不利,就算这门婚事顺利进行下去,他随侯的脸也丢尽了。

    当下只能将徐湘的身份给否定,才能消除影响,于是厉声说道:“胡说八道,大楚二王子徐长沙已落水而亡,你是哪里来的冒牌货?”

    徐湘微微一笑,朝姜沉鱼招了招手,“我的身份,还容不到你来质疑!”

    “长沙!你怎么来了?”姜沉鱼连忙轻身一跃,站在他的身边,这无疑就认定了徐湘的身份。

    “我来带你走。”他温柔地说道。

    “嗯!”姜沉鱼眼眶里泛起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兰心公主居然不顾大局,站在了他这边!徐长沙,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药啊!”南宫恂心里暗自咒骂。

    既然一计不成,只能再生一计,于是他冷笑着说道:“即便你是徐长沙又如何?你楚国已被北蒙所灭。说到底,你如今的身份就只是一介平民而已,你先前与公主的婚事已然不合适,你又何必来我随侯府自取其辱?”

    “随侯这话说得在理!徐长沙一介庶民而已,不足以迎娶公主!贸然出现在此,太冲动了!”

    “大王将兰心公主嫁与随侯之子,也是疼惜公主!随侯府迎娶公主,是亏了名声的,做出了很大的牺牲。这徐长沙不识好歹,实在是胡闹。”

    “真是不知羞耻!”

    一时间,整个大厅群雄义愤,都在骂徐湘,尴尬的局面一下化解得无影无踪。

    “徐长沙啊,徐长沙,你现在不过是一介贱民而已。而我,是堂堂随侯之子,你拿什么跟我斗?”南宫阙听着宾客们对徐湘的口诛笔伐,心里十分畅快。

第9章 大夏律例

    局势瞬间逆转,所有的宾客开始对徐湘口诛笔伐,这让姜沉鱼微微有些紧张。

    徐湘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此时他的心稳如泰山,大步往前一跨。

    “随侯只怕是忘了临河公约,我大夏七国均受轩辕氏的承认,是正统王室!即便北蒙倾吞我大楚二十三城又如何?但只要我大楚王室还有一人,还有一城,便不算灭国!如今我王兄据南离城而守,大楚未亡,尔等依然得以王室之礼待我!”

    徐湘铿锵有力的话随着手,朝全场扫了一遍,手所指之处,议论之声戛然而止。

    “而你随国只是八百年前的小国,被我先祖所灭,只能苟残于临淄。你我身份孰贵孰贱,还用多说么?”

    徐湘的话掷地有声,王族的气质渲染了全场,所有人都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南宫恂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即便他说的在理,也没有任何人帮他出声。毕竟在他们眼中,楚国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有理有据,徐长沙这小子难道被我那一巴掌给煽醒了?”姜褍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心中不免对他流露出一丝赞赏。

    徐湘的这一番话是站在了贵族阶层的角度上来讲的,千百年来,身份贵贱已经深入了大夏帝国的人心中。如果有人敢反驳,那就是对贵族的践踏,到时必被天下群起而攻之。

    虽说七国分夏,大夏皇室名存实亡,但是明面上来说,大家沿用的还是大夏轩辕氏所制定的律法,没有人敢挑战大夏律法的威严。

    七国分夏这么多年,国力比轩辕氏不知强了多少倍,为何却没有王室敢称帝?

    因为还有一个组织存在,这个组织不听任何王国的号令,也不插手任何的纷争,没有一个国家敢跟他们闹翻,这便是大夏龙雀!

    轩辕氏一统大陆之后,设立大夏龙雀,所有的律法都由大夏龙雀所制定。帝室、王室、勋爵的地位写进了大夏的律例之中,可谓也深入到每个人的骨髓,虽背地里肯定有不尊行律,就像南宫阙之前揍了他,但是基本上是无人知晓,所以也没有人拿南宫阙怎么样。

    但现在徐湘已经将之拿上台面,即便南宫恂身为随侯,也不敢公然无视大夏律例。

    据说大夏龙雀总部藏有一条神龙,为轩辕氏开国皇帝所化,胆敢违反律法的人必将受到神龙的诛杀。

    即使这种说法玄之又玄,但是没有任何王室敢拿全族做赌注,挑战大夏龙雀的威严。毕竟只要遵守大夏龙雀制定的律法就行了,他们战争抢夺地盘,或者颁布政令之类的,大夏龙雀是不会管的。

    对于这一点,徐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不然他也不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南宫恂的目光已将徐湘给千刀万剐了。此时愤怒已经将他的理智都淹没,他大手一挥,“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随侯这是要挑战大夏律例吗?”这时,大厅角落之处,一位一位戴着雀冠,穿着夏制官服的中年男子站起来。

    声音不大,却仿佛有魔力一般,传进所有人的耳中,让人生不起一丝反抗。

    整个大厅一片安静,南宫恂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脑子里实在想不出这么一号人,心中十分愤怒,“你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我随侯府?李管家,你的邀请函是怎么发的?”

    “侯爷,这位是......大夏龙雀玄雀司宁州宁大人。”管家连忙小跑了过来,解释道。

    “玄雀司?玄雀司衙门也不过从八品而已!他有资格说三道四?”南宫恂显然不买大夏龙雀的帐,“鲁平何在?将徐长沙给我拿下!”

    这时,屋外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走了进来,一步一顿,地面被踩得噌噌作响,每一步都给整个大厅里的人十分沉重的感觉,徐湘感觉到来人给他带来无边的压力,姜沉鱼也是暗自警觉。

    “这是......鲁平?没想到他居然在随侯府当客卿!”

    “他就是当年一人追杀黄河十三怪三千里,江湖上闻风丧胆的赤炼金刚鲁平?那可是后天八重的高手啊!对付一个徐长沙用的着吗?”

    “看来随侯十分生气,徐长沙完了!”

    姜沉鱼见到鲁平之后,暗自摇头:“长沙,一会我牵制住他,你赶紧跑!”

    徐湘眉头一皱,这与自己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没想到己都将事情拿到台面上来了,南宫恂却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看来随侯没有将大夏律例放在眼里了?”宁州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脸淡然。

    “此事与你大夏龙雀无关,你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候定有厚报!”南宫恂不耐烦地说道,他还没有打算直接跟大夏龙雀闹翻。

    “如果我不愿意闭这只眼呢?”宁州朝徐湘走了过去,表明了他的态度。

    “那我就挖了你这对招子!”南宫恂黑着脸,阴沉地说道。“鲁平,将宁州一并给本候拿下!”

    鲁平双拳捏得吱吱作响,刚烈的拳风直接朝宁州扫去。

    宁州右手轻轻一抬,一阵蓬勃的力量从他全身散发出来,只见金色的光芒缠绕着他的全身,一声龙吟响彻整个大厅,一条金色虚影的五爪神龙出现在他的头顶。鲁平拳还未至,就被这道力量给煽飞,摔出三四丈。

    “噗!”一口鲜血从鲁平的口中喷出,他的头垂了下来,昏死了过去。

    “唉,十年没有出手,都生疏了。”宁州风轻云淡地收回这股力量,那条金色虚影神龙立刻消失不见。

    周围的压力骤减,随后宁州走到他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面对后天八重的高手,宁州甚至都没有出手。

    大夏龙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所有人都震惊万分。

    大夏龙雀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龙府,一部分是雀府。每一部分又分为天地玄黄四司,分管不同的领域,一般而言各司其职,从不逾越。

    好巧不巧,雀府玄雀司正是管理贵族律法这一块,所以徐湘此行纯属幸运。

    南宫恂瞪了一眼管家,暗自咒骂发的什么请帖!如果今日不是宁州在此,他随侯的脸也不会丢到地上,捡都捡不起来了。

    无奈之下,只能低头对徐湘行礼,“二王子殿下能够来参加犬子的婚礼,实属我随侯府的荣幸!来人啊,给殿下安排一个上等坐席。”

    徐湘却抬手,说道:“不必了!我今日不是来喝喜酒的!”

    南宫恂脸色一垮,“凡事都得有个理字,我儿与公主的婚事乃大王所定,殿下要捣乱是不是太不将东海王室放在眼里了?”

    说完看了一眼宁州,后者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喝着茶水。南宫恂这才放心下来,看来宁州并不是特意帮徐湘的。

    “非也,非也!我徐长沙今日过来,并非捣乱。”徐湘摇了摇头。

    “哦?既然不是捣乱,那请殿下入座,有什么事等婚典结束之后,本候再与殿下详谈。”

    “不不不!”

    南宫阙忍不住跳了出来,指着徐湘的鼻子骂道。“徐长沙!你欺人太甚!仗着你是王子的身份,就来我婚礼捣乱!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救你南宫阙,救你随侯府一家来的!”

    徐湘的这话一说,现场的所有人都哑然失笑,宁州抬头看了徐湘一眼,眼神中露出一丝好奇。

    南宫阙更是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徐湘这么说等于就是羞辱他啊!

    “笑话!本公子活得好好的,身体康健,无甚大碍,何需你来救?”

    徐湘随便抄起桌台上的酒水,喝入喉中,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啊,随侯府的酒还是不错的,跟祥福客栈的酒水有得一拼。”

    “殿下,本候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先是说要救我随侯府,如今又扯到了酒水之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徐湘从怀中摸出那份红色的卷轴,往南宫恂怀中一扔,“自己看。”

    说完又继续倒着酒,自顾喝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上两个下酒菜。”

    “殿下,这是你与兰心公主的婚书,不过王上已经下了令旨,你与兰心公主的婚事已经作罢了!所以才会将兰心公主嫁与我儿,难道你要用这一纸作罢的婚书,来抗衡王上么?”

    “作罢?这可没有呢!你看看,上面是不是东海王上的印玺?即使是在民间,婚事作罢也得双方换回婚书,何况这

    是我大楚王室与东海王室的联姻呢!如今这婚书在我手里好好的,怎么能算得上是作罢了呢?”

    徐湘笑了笑,将婚书重新拿了回来,又说道:“我记得大夏律例中有这么一条,我念给你听听啊。诸侯王室婚事,定则天律,不可夕改也。若为两国联姻,则尤为甚。遇阻挠、横夺、窃取者,诛九族也。”

    “王上是以为我已经在落水之中死去,所以才让兰心与你成婚,可是你却明明知道我没有死,还答应与公主的婚事,不是窃取是什么?”

    “我去你dy的大夏律例!”南宫恂恨不得骂出口,这小子又拿大夏律例说事!

    这话徐湘是想得很明白了才说的,如果他不说东海王不知道他还活着这句话,那么就等同于东海王阻扰他与兰心公主的婚事,也是有诛九族的罪!你身在人家的王都,要定王上的罪,那还想不想活了?

    而把矛头指向南宫阙不一样了,东海王肯定不会拆穿自己,只能顺势将南宫家抛弃。

    “胡说!哪里会有这种律法?”南宫阙恼火地说道。

    “有这种律法么?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大厅中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我也不清楚啊,难道大夏律例还有关于婚事的律法?”

    “刑大人,张大人,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律法,具体的内容跟二王子殿下说的是不是一样,就不得而知了。”另外一个官员开口说道。

    “没想到,他一个王子殿下,居然会去看大夏律例?”

    “敢问宁大人,大夏龙雀可有此律法?”南宫恂自己不清楚,于是望向宁州。

    宁州没有说话,继续喝着茶。

    不反驳,就代表的是有!

    南宫恂面如死灰,自己是落入了徐湘的圈套,于是强忍住心中的愤怒,“殿下说笑了,我儿可不知道殿下还活着。”

    “不不不,他知道,三天前在大街上,南宫公子可是揍了我一顿呢!当时有很多百姓是亲眼目睹的!我记得当时南宫公子是应陛下的邀请前往宫中,就是商讨与公主的婚事,他为何当时不对王上提出来,见过我呢?可见,南宫公子是有心要窃取我徐长沙这一段姻缘啊。”

    “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有揍你了?我只是推了你一下而已!”南宫阙气得火冒十丈,脱口吼道,刚说完就马上意识到不妙,他这话一说就等于变相承认了他知道徐湘还活着。

    “啊,对对对!南宫公子没有揍我,只是推了我一下,看来是本王子记岔了......”

    南宫阙恨得牙痒痒,只能望向南宫恂求助。

    南宫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不承认你见过他就行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望向姜褍,“大王子,这件事还请您做个主。”

    姜褍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说道:“父王的确不知道二殿下还活着,不然也不会将兰心嫁给南宫公子。好在礼还未成,南宫家便不算窃取二殿下的姻缘。”

    “你说呢?长沙。”姜褍径直走到徐湘的面前,淡淡地说道。

    徐湘脸上微微一笑,“这是自然,本王子这次过来,就是为救侯爷一家而来。”

    姜褍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望向南宫恂,“随侯,二殿下可是救了你随侯一家,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呐。”

    南宫恂知道,姜褍的话已经成了定数,只能硬着头皮,冲徐湘行了一个礼:“多谢二殿下宽宏大量。”

    虽然随侯府逃过了一劫,但是从此随侯府的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了。

    “好说,好说。不过......”

    “不过怎么?徐长沙,你还想怎么样?”南宫阙的眼神中充满着怒火,姜沉鱼国色天香,他喜欢了十多年了,要不是两年前徐湘横插一脚,他就能娶到姜沉鱼了。

    北蒙灭楚,好不容易让东海王取消了婚事,又重新让他燃起了迎娶姜沉鱼的希望。眼看就要将美人抱在怀中,这个该死的家伙又突然间冒了出来,他有些后悔那天为什么不直接将徐湘给杀了。

    “没什么,我刚才说上两个下酒菜,怎么这么久还没有上?”

    “徐长沙,你欺人太甚!”南宫阙朝徐湘冲了过去,就要打人。

第10章 暴雨前夕

    宾客都离开,徐湘自然也没有真的去等随侯府给他上两个下酒菜,他那么说完全是为了恶心南宫阙。

    拉着姜沉鱼走出随侯府,两人就默默地走在路上,谁也没有先开口。

    “对了,长沙,大夏律例真有这条律法么?”姜沉鱼斜着小脑袋,忍不住先开了口,好奇地问道。

    “嘿,自然是有的,不过我稍微改动了一点点。”

    “嗯?你改动了哪里?”

    “我将‘鞭’字改成了‘诛’字。将‘十‘字改成了‘族’字。’”徐湘微微一笑,原律法是“诸侯王室婚事,定则天律,不可夕改也。若为两国联姻,则尤为甚。遇阻挠、横夺、窃取者,鞭九十也。”

    姜沉鱼眼睛瞪得大大,“那......玄雀司的宁大人怎么没有拆穿你?”

    “不知道,也许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呢!”说起宁州,大夏龙雀实力之强远远超出他从典籍上所了解,他隐约觉得自己还要与他见面的。

    而此时,离开随侯府的宁州走在一条巷子里,巷子边上的屋顶上坐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怎么样?宁大哥,有没有打起来?”

    “没有!”宁州板着脸,看了一眼屋顶上的小女孩。

    “看起来你很不开心的样子呀!来来来,宁大哥跟我说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小女孩轻身一跃,落在他面前。

    “这小子,把我们大夏龙雀的律例都给改了!我能高兴得起来?”

    小女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副兴致勃勃地模样,“改了什么,说来听听。”

    “别,此事我还得回去善后,不然大夏龙雀必然会受到某些有心之人的攻讦。话说敏儿,你确认他是游龙令之主?可别看走了眼啊!”

    “所以啊!我这不是让你帮我掌掌眼么?我们天龙司以寻找游龙令之主为己任,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必然不能马虎。要是弄错了,回到宁都,秦姐姐还不把我骂死呀!”

    宁州皱了皱眉,凝重地说道,“我是看不出来,你们天龙司寻找游龙令数百年,自己就没有辨别的办法?”

    "游龙令是真的肯定没有错!关键是我实在不想不明白游龙令之主会是这样平庸。"

    “要不你再去试试他?”

    “我是一个小孩子嘛,我没有本事,宁大哥你这么厉害,你帮帮我吧!”女孩拉着他的手腕,嘟着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撒娇地说道。

    “你想都不要想!”

    “是么?唉呀......可惜了!”她松了手,一副惋惜的表情。

    “可惜什么?”

    “秦姐姐上次传信过来的时候,好像有一封信是给你的诶......”

    “洛敏!!!你居然扣了我的信!”宁州听到此话,十分愤怒,拳头紧握着,身上流动着金色的能量。

    洛敏身子往后一跳,“别别别,我可不是你对手,有话咱们好好说,你先收了镇龙诀行不行?”

    宁州白了她一眼,收住功力,将手一伸,“把信交出来!”

    “你看啊,宁大哥,是这样的,我为了游龙令之主是操碎了心,搞得我精神都萎靡了。这人吧,精神一不好就容易忘记事情,如果你帮我这个忙的话,我精神一好,就记起信放在哪里了!”

    “行行行!我帮你!”宁州不想再与她废话下去,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她。

    “那就谢谢宁大哥啦!宁大哥真好!呐,这是游龙令,你记得还给他!顺便帮我打听一下他从哪里获得的。”洛敏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往他手上塞了一块玉佩,随后轻身一跃,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哎,我的信!”宁州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

    但洛敏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多远,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望向手中的玉佩。

    除了玉佩之外,还有一张绢布,上面写着一行字,“信在玄雀司《九州见闻录》第十八卷。”

    “可恶!又上了这丫头的当!”

    姜沉鱼已经跟了徐湘一路走着,徐湘一想到今日是十日之期的最后期限,自己得赶紧离开临淄,但是带着姜沉鱼明显不妥,于是说道:“那个......公主殿下,我今晚就离开临淄了,你快些回宫吧!”

    “那我跟你一起走!”姜沉鱼脱口而出。

    “你跟我去哪儿?我要回大楚,我要光复我大楚山河,这条路上九死一生,何必呢?”

    姜沉鱼显得十分落寂,像丢了魂一般,“原来在夫君眼里,沉鱼不是一个可以同甘共苦的人啊......”

    看着姜沉鱼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心有不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有,我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并不是她所认识的徐湘,难道说你喜欢的那个徐湘已经死了?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你一定是在怪我,同意了父王让我与南宫阙成亲的决定了?你嫌弃我......”

    得了,越来越解释不清楚了。

    正在徐湘想着怎么跟她解释的时候,突然从街上冲出两队士兵,将他们给围住。

    “二哥,你要干什么?”姜沉鱼发现为首的是自己的二哥姜辙,立刻质问道。

    “奉父王之命,拿下徐长沙!”姜辙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冷冷地下着命令。

    “胡说,父王让长沙十日离开临淄,明日才到期限,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姜沉鱼杏眼圆睁,愤怒地质问。

    “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父王!给我拿下!”姜辙与姜沉鱼的关系并不好,所以丝毫没有理会她。

    徐湘被抓入大牢,在他意料之中。随侯府出了这么大事,姜赜如果没有一点反应他就枉为一国之君。

    东海王宫,正阳殿,这里是姜赜批阅奏章的地方。

    “公主殿下,请您止步!”姜沉鱼自然要找姜赜问清楚,刚到正阳殿外就被内侍官给拦住。

    “放肆!我来见父王你们也要阻拦吗?还不给我让开!”姜沉鱼怒喝道。

    “对不起,殿下,大王吩咐,公主殿下过来,请您原路返回!请您回宫吧!”内侍官仍然拦在她面前

    “如果我非要见父王呢?”她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公主殿下不要逼小人动手。”内侍官淡淡地说道,姜沉鱼知道这位内侍官是后天九重的高手,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强闯肯定是行不通的。但是她也不能不管徐湘,当下就立刻跪在正阳殿外。

    “父王!兰心跪在此地,请求父王召见!如若父王不见,兰心就不起!”她朗声朝正阳殿内喊道。

    “唉,公主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内侍官叹了口气。

    正阳殿中,东海王姜赜坐在主位,他面前放着一封书信,姜褍与姜辙立于下方。

    姜褍开口道:“父王,您真的不见沉鱼吗?”

    “就让她在那里跪着吧!寡人也是为了她好。”姜赜冷着脸,随后又问道:“褍儿,辙儿,北蒙的三王子穆珺不日就要到临淄,你们说说看,他为何在信中特意提及用十万金换取徐长沙?徐长沙一个质子,再加上楚王已经战死,他还有什么用处?”

    “十万金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东海国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百万金而已。难道北蒙就对徐氏这么痛恨?连一个没有的质子也不肯放过。”姜辙皱着眉头,他也弄不太明白。

    “父王,我觉得北蒙此举可能是想将徐长沙扶上楚王之位!”姜褍沉思了片刻,说道。

    “哦?褍儿,你说说看。”

    “北蒙大军历时三年,一路南下,攻取楚国二十三城,却在南离城止步,父王可想明白是何缘故?”

    “是补给线过长,再加上楚国这二十三城之中还有不少人心向着楚国的,甚至组织了不少起义军,对北蒙的压力十分大,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放弃继续攻取南离城吧?”

    “这只是其一,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北蒙一路南下,大军已经追到南离城下,但却突然退军,这是为何?”

    “我知道了,是徐长钧逃回南离,宣布继承王位之后,北蒙才撤军。那这么说来,北蒙要徐长沙,是想将徐长沙扶上楚王之位,与徐长钧来一场楚王之争,好坐收渔利?”

    姜赜连忙从后面的架子上拿出舆图,摊开一看,神色凝重,“北蒙真是狼子野心啊!这样一来,二徐自相残杀,消耗的也是楚国的兵力。徐长沙只能当傀儡,一旦形成二徐相争的局面,徐长均手里的十三城必然保不住,那么北蒙大军可以穿过南离城,一路往东,直接威胁到我们东海的闽州!一旦楚国的乱局被北蒙整理好了,这屠刀只怕就要架在我们的脖子上了吧?”

    “父王!徐长沙不能交给北蒙!哪怕他们给百万金也不行!”姜褍亦是认真地说道。

    “可是,我们不交的话,那该如何应付?”姜辙皱着眉,北蒙的兵锋太过于强盛,东海不好直接与之闹翻。

    “褍儿,你可有法子?”

    “如果徐长沙在东海,我们自然是无法应付北蒙。但是如果他不在呢?”

    “穆珺三日后就到达临淄,他在临淄的密谍不少,肯定知道徐长沙在我们手中。公然放了徐长沙离开肯定是行不通的!”姜赜摇了摇头。

    “父王,你忘了沉鱼了?”

    “你是说......”

第11章 我为鱼肉

    雨落倾盆,雷闪电鸣,夜色袭来之时,已是风雨交加。

    徐湘坐在大牢之中,肚子已经在唱戏。整个牢房除了他,没有一个人,甚至连狱卒都没有。

    “喂!有没有人啊!不要这么小气嘛,弄点吃的来啊!”徐湘扯着喉咙对着牢房之外喊着,然而没有半点动静。

    此时他到底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一大早与徐丂来到随侯府,得到了一碗粥,可是他还没有开始吃就碰到了陆夫人的事情。后来大闹婚典,南宫恂最后也没有给他上酒菜。

    姜辙将他关入大牢之后,这里就没有一个人,更别说吃的东西了。

    看着地上被他踩死的小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东海王,你太过分了!要弄死我也不要用这么残忍的办法吧?"

    “难道我注定要吃小强了?”

    徐湘捏起被他踩死的小强,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他以前在丛林之中生存,生吃过蛇肉,老鼠肉,但是小强这么恶心的东西他是没有吃过的。

    “死就死吧!恶心死总比饿死强!”

    他闭着眼睛,刚准备送入嘴里,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进食。

    “殿下,您这是干嘛呀?”

    他睁眼一看,牢房之外面突然出现一个提着食盒来的人,这人是之前在随侯府帮过他的玄雀司的宁州。

    宁州掏出钥匙,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徐湘立刻就闻到食盒中散发出来的香气,立刻就来了精神,“宁大人,这是不是吃的?”

    “我料到殿下还没有用过晚膳,便带了一些吃的给殿下!”宁州蹲下,打开食盒,端出几道小菜。

    “你太好了!”徐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起筷子就将食物往嘴里送。

    “殿下,你就不怕我下毒?”宁州亦是坐到地上,悠悠地说道。

    徐湘立刻停了下来,瞪大着眼睛看着宁州,然后弱弱地问道:“那......你下毒了吗?”

    宁州无奈地笑了笑,“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徐湘脸上凝重的表情一松,继续将饭菜往嘴里送,边吃还边说,“宁大人今日一饭之恩,来日定当报答。”

    “殿下有没有来日,还说不定呢!呵呵......”

    徐湘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宁州,“宁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宁州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继续吃饭。但是现在徐湘哪里还吃得进去,急忙说道:“是不是东海王要我小命?宁大人,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见死不救?二殿下擅自更改我大夏律例,其罪当诛啊!”

    “不是!几个意思啊?合着是你们大夏龙雀是要杀我呗?”徐湘皱着眉头,“那宁大人是过来杀我的吗?”

    “等等,你先让我把饭吃完,好做个饱死鬼!”徐湘未等宁州开口,飞快地扒着饭,就算重新再活一世,也不能做个饿死鬼不是?

    那几道菜被徐湘吃了个精光,吃完之后,他才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行了,宁大人可以动手了!”

    “我没说要杀你啊。”宁州耸了耸肩。

    “不是来杀我的?那宁大人来找我有何事?不会特意来给我送饭吃的吧?”

    宁州从怀中摸出那块玉佩,递了过去,“这块玉可是殿下之物?”

    “咦?这块玉不是被祥福客栈的老板给抢走了么?怎么会落到你

    手中?”徐湘接过玉佩,这块玉可以说是他能够提醒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唯一的一样东西了。

    “敢问殿下,玉从何来?”

    徐湘狐疑地看着他,心里思忖着:“看样子他好像知道这块玉的来头?那是不是代表我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想到这里,他十分激动,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生存太难了!

    这个世界的一切他都融入不进来,早已生在一个人人平等、不愁吃穿的社会,这些天发生的好多事情他内心是接受不了的。

    自己在f洲战场上,过雷区的时候牺牲,能够重生在这个世界,应该是这块神秘玉佩的缘故,如果弄清楚这块玉佩的来历和使用方法,那是不是代表自己还有机会回到华夏?

    “宁大人,你认识这块玉吗?它是什么来头?”他连忙问道。

    “殿下,好像是我先问您的吧?”

    “这是一个别人给我的!”徐湘顺势回答道。

    “这块玉其他人给殿下的?”宁州露出疑惑的神色,“可否详细说说事情的经过?”

    “这是一次,我在路边遇到了一个老乞丐,我给他几个银钱,他就把这块玉佩给我了!我见这块玉挺好看的,便一直带着。”徐湘自然不会说这是原先那个世界的情况,于是编了一个差不多的故事。

    “游龙令之主另有其人!可是他为何要将游龙令给徐长沙呢?”宁州心中思索着,眉头深深地皱着。

    看来,想要找到游龙令之主,必须得先找到那个老乞丐,于是宁州便问道:“那老乞丐现在何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

    爷爷已经过世多年,能够找得到才怪呢!

    “在下告辞!”宁州双拳一抱,他现在还弄不清楚那老乞丐为何要将游龙令给徐湘,而且这也并不是他需要操心的,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把自己所了解的跟洛敏去说,让天龙司的人自己判断。

    “诶,宁大人,你什么意思啊?你还没告诉我这块玉的来历呢!”徐湘拿着玉佩,对走出牢房的宁州追问道。

    “会有人来找你的。”宁州将牢房给锁住,随后转身就走。

    “诶,谁会来找我啊?你不是说我没有明日了吗?那你说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来啊?能在我被杀之前来吗?”

    宁州似乎听到了徐湘的话,回过头来,悠悠地说了一句:“殿下,今晚可不要睡得太死哦!”

    “莫名其妙的!什么鬼嘛?”

    宁州离开之后,整间牢房再次陷入了安静之中,除了外面的电闪雷鸣和倾盆大雨,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牢房里面也没有任何烛火,唯一的通风口开始变得黑暗。徐湘躺在草席之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玉佩,脑子里回忆着宁州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虽改了大夏律例,但宁州说了他们大夏龙雀不会杀我!”

    “唯一跟我有仇的就是随侯父子,难道宁州所指的就是他们?”

    “不对,不对!东海王为什么要抓我?即便我大闹随侯府坏了他赐下的婚约,让他丢了面子。可是即便他想要杀我,我是大楚的二王子,他肯定不敢光明正大的杀我!”

    “卧槽!借刀杀人!东海王这货实在是太阴了!他是想借随侯父子的刀来杀我啊!”

    “现在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他发现自己根本就逃不出去!被东海王阴了!如今,自己就像是被摆在砧板上的鱼肉,随侯父子的刀随时可以砍过来

    早知道走出随侯府就不要跟姜沉鱼说话浪费那么多时间,直接去破庙找杨点锋会合逃出临淄不好么?

    都是女人惹的祸啊,姜沉鱼要被南宫阙下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给自己抽了几巴掌!

    看来自己这具身躯的原主人对姜沉鱼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啊,要不然自己的情绪有时候都控制不住。

    他提心吊胆地躺着,时刻关注着牢房外的动静。

    过了许久,仍旧没有一点动静,他的眼皮开始扛不住了,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慢慢开始疲惫,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下来,睡梦之中,徐湘感觉自己被人拍了一下。

    由于他的精神一直是崩着的,所以一个哆嗦,朝边上一滚。

    “嘘!长沙,是我,别出声。”黑暗之中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沉鱼?”徐湘听了出来,似乎是姜沉鱼的声音。

    “是我!我来带你走!”

    不是说有人来杀我吗?怎么是姜沉鱼过来了?

    难道南宫阙父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徐湘疑惑地站起来,小声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先别说那么多,跟我走!”姜沉鱼说道。

    黑暗之中,徐湘感觉到姜沉鱼凑了过来,抓住他的手。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本能地想要缩回去,但感觉到姜沉鱼的手十分柔软,他的心在这一刻突然跳的很快。

    他没有缩回去,姜沉鱼牵着他的手,两人走出牢房。

    他记得自己是当初被带进来的时候是第三层,要想逃出去,还得往上走两层,二上面的那两层肯定是有看守的。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第二层,第二层里面关押着不少犯人,而那些狱卒都趴在桌子上,流着哈喇子,像是已经熟睡。

    “小心点,别吵醒他们了!”姜沉鱼小声的说道。

    走到第二层的口子处,便有了烛火,他才看清楚姜沉鱼此时穿着一身劲装,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剑,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俊朗脸庞上平添了几分英气。

    连武器都带着了,看来是已经做好了武力救走自己的打算。

    “啊!”突然一声惨叫从一层传了过来,紧接着厮杀喊叫的声音将二楼的狱卒给惊醒。

    二层的狱卒大约有十来个,其中一个蹦起来,抹去嘴角的哈喇子,怒声喊道:“丁儿,什么事情?”

    “大人,好像是一层传来的!”旁边的狱卒马上回答道。

    那人立刻给他头顶来个爆栗,说道:“我不知道是一层传来的啊?赶紧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大人,小人马上就去!”

    见到狱卒已经都醒来,提着刀,四处警惕着,看来他们想偷偷溜走是不可能了,两人只能继续藏着。

    那个狱卒头领突然一拍脑袋,“春子,你赶紧去三层看看那人还在不在?那是二殿下交代要好生看管的犯人,要是走犯了,你我的脑袋都没了!”

    另外一个狱卒连忙往三层跑去,姜沉鱼见状,小声说道:“长沙,你先回三层待着,我看看情况。”

    徐湘点头,再一次回到了那片黑暗的牢房。

    很快,那个叫丁儿的狱卒回到了第二层,对为首的那个狱卒说道:“大人,不好了,有十几个蒙面人杀了进来。咱们一层的弟兄们正在拼死抵抗,都快挡不住了!”

第12章 舍命相护

    厮杀之声从监牢第一层传入第二层,冲进来的三个黑衣人,见人就杀,连关押在牢房之中的犯人都不放过,纷纷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惨叫之声过后,便是如死一般的寂静,整个牢房之中能站着的就只有那三个黑衣人。

    其中一个高个子,手里提着的是一把三环兽首长刀,另外两个一胖一瘦,立于高个子黑衣人身后。

    胖的那人,一把抄起墙壁之上的火把,四处找寻着什么,随后对为为首的高个子说道:“老大,金主说目标是在第三层,这哪里有第三层?会不会弄错?”

    高个子扯着嘶哑的声音说道:“应该不会弄错!既然他们肯出这么多金子,断然不会给个不存在的目标。这次金主给的钱够我们兄弟潇洒一辈子了!”

    “嗯,回去之后我要买十亩地,娶个婆娘!”

    “瞧你,就这点出息!咱们有钱了还买什么地,你小子喜欢翠波楼的窑姐么?当初她们嫌弃咱们没银子,如今我们的金子都可以砸死她们!到时候天天住在翠波楼!”老大笑着说道,“赶快找第三层的入口在哪,早些完事,回去领赏!”

    另外两人应声四处寻找,第三层的入口并不是很隐秘,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就找到了。

    “把火把拿着,下面有些黑!”

    由于不知道第三层有没有狱卒,所以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第三层的布置十分简单,也没有上面两层那么宽广,最里面有一个铁栏牢房,牢房里面的地面上铺着草席,上面侧躺着一个男子。

    “老大,那个会不会是目标?”

    “应该就是了,金主说第三层只关押了目标这一个犯人。”

    “老大,我去把他抓过来!”胖黑衣人举着火把,走向牢房。

    “三弟,小心一点!”

    “放心吧,我省得。”胖黑衣人提着刀,一刀就将锁给砍断,小心翼翼地朝侧躺着的男子走去。

    砍断铁锁的声音似乎将那男子给惊醒,他打了一个翻身,懒洋洋地说道:“谁啊?”

    胖黑衣人举着火把,仔细打量着这个男子,问道:“你是不是徐湘?”

    “是我!你是何人?”

    “是你就没错了!受死吧!”胖黑衣人手中的刀高高举起。

    按照正常人的反应,如果有人要杀自己,那起码要反抗,就算没能力反抗也会想着逃跑。但是他却没有从徐湘眼中看到一丝惊慌,反而发现徐湘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三弟,快走!”牢房之外的高个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高声提醒。

    然而,胖黑衣人却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听见一阵风声响起,一柄长剑从他喉咙划过。

    手中的刀与火把“叮”地一声落在地上,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然而却止不住鲜血的冒出。他瞪大着双眼,不知道何时他的头顶上埋伏着一个高手,在全无戒备的情况下,送出了自己的小命。

    火把燃烧了地上的草席,熊熊火焰照耀着他宽硕的身体,影子随着他的身体栽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再也没了动静。

    原来姜沉鱼得知这些杀手是来杀徐湘的,在不清楚对方实力之前直接冲出去太过于冒险,便与徐湘设计,才有了刚才的这一幕。

    “三弟!”牢房之外的人见胖黑衣人被偷袭而死,悲恸地喊着,提着大刀就往牢房里冲。

    姜沉鱼拉着徐湘从牢房之中跑出来,一剑就荡开两人的大刀,与之换位,攻守互换。

    “你先在外面等我!”姜沉鱼盯着两个黑衣人,将徐湘护在身后。

    “那你小心点。”徐湘可没有能力帮忙,只期望这两人跟那个胖倒霉蛋一样好对付。说完,徐湘往二层走去,但却并未直接上去,而是躲在暗处看着。

    “你杀我三弟,我要将你挫骨扬灰!”高个子提起内力,注入三环兽首大刀之中,那把刀便像是淬了火一般,变得通红。

    “淬烈刀?你是云罗屠夫阎天行?”姜沉鱼微微色变,似乎认出了他的武器。

    “没错!你这女娃,不敢光明正大与我三兄弟一战,卑劣偷袭杀害我三弟,简直是罪不可恕!”

    姜沉鱼面若寒霜,冷笑道:“哼,你云罗屠夫也有脸说光明正大四个字!死在你手里的那些亡魂哪个不是你们用卑劣的手段暗杀的?”

    “废话少说!受死吧!”阎天行大刀高高扬起。

    姜沉鱼不敢大意,虽然对阎天行这样的恶徒十分不屑,但是阎天行也是江湖有名的后天六重的高手,再加上还有一个瘦黑衣人帮忙,一旦自己应对不当,还真打不过。

    姜沉鱼的武功是跟姜褍学的,而姜褍的武功是上阵杀敌的枪法,相对而言十分霸道,她一个女孩子自然不可能天天背着一把长枪,于是便稍微改进了一下,用剑做武器,但是这样一来,这套武功就弱了不少。

    她一人应付两人着实有些费力,过的招式越多她所露出的破绽就越多,很快她就落于下风。

    躲在暗处的徐湘看着三人之间的混战,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心里暗自焦急。

    “不行啊,姜沉鱼似乎打不过这两个人啊!”虽然他不会武功,但是孰弱谁强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再这样下去,姜沉鱼落败是迟早的事!要不我先溜了?反正她以为我早就跑到二层去了。”

    想到这儿,他轻轻挪动脚步,往二层走去。

    “叮!”只听见一声兵刃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声闷哼,他听得出是姜沉鱼受伤了。

    果然,姜沉鱼手中的剑只不过是凡品,哪里比得过阎天行手中的淬烈刀,激烈的战斗之下,长剑碎成了两半,手臂上也被划出一道伤口,血汨汨地流了出来。

    姜沉鱼倒退了几步,拿着断剑,重新摆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啪!”徐湘给自己甩了一巴掌,“徐湘啊徐湘,你是一个男人啊!你就这么忍心这个妹子替你而死?”

    可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对阎天行这样的高手,似乎过去也是送死!

    “怎么办?”徐湘进退两难,走也不是,去帮忙也不行,他在二层的口子干着急。

    “不行,我要先去二层弄武器过来,即便我不能帮忙,也要让姜沉鱼有把趁手的武器。”

    姜沉鱼暂时还不至于全面溃败,自己得抓紧找武器。走到二层,地上是狱卒和犯人横七竖八的尸体,他赶紧跑到一个狱卒尸体那,将他的佩刀拿到手里。

    这里除了狱卒的佩刀可以当武器之外,便没有其他合适的东西。

    “我得赶紧给姜沉鱼送刀去!”徐湘快速地往第三层跑去,一时心急,没注意脚下,被一具犯人的尸体给绊倒。

    他的脸砸到地上,地上是那犯人的血,沾了自己一脸。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变得浓稠,这地板有些烫。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鼻子用力在地板上嗅了嗅。

    “这是石灰?”地板是由石灰石铺制而成,用以防潮,他脑子里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想到这里,他赶紧撕下了自己的衣服,用刀刮着石灰,很快就刮了一大堆,用衣服给包了起来。

    当他再次走进三层的时候,姜沉鱼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头发也散乱了,狼狈不堪。

    “沉鱼,接刀!我来帮你了!”

    姜沉鱼听到徐湘的声音,一回头,顺手接过徐湘扔过来的刀,她见到徐湘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和一包东西,正小跑着冲她过来。

    “你回来干什么!”姜沉鱼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过来帮你忙啊!”

    “你帮不了我,快走!”她声嘶力竭地喊完这句话之后,便提着刀迎向阎天行。

    “哈哈!还以为你小子丢下美人独自跑了呢!回来了正好!”阎天行见徐湘去而复返,心中十分高兴。

    “那就让我用最强的一招,送你这美人去见阎王吧!力劈泰山!”

    此时一跃而起,借助着瘦黑衣人的肩膀,飞到半空之中,赤哄的淬烈刀高高举起,直劈姜沉鱼。

    阎天行犹如天神下凡,将她的身形牢牢锁定,火光印着刀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着。

    “小心暗器!”在这一瞬间,徐湘已经跑了过来。大喝

    一声,将包着的石灰的衣服包裹,朝阎天行一扔,后者突然见到徐湘冲他扔了什么东西,黑暗之中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能转换刀的攻击方向,劈向那包石灰。

    “呲!”衣服被砍破,里面的石灰像倾泄而下,落到了阎天行二人身上,此时他们完全成了一个白人。

    阎天行落到地上,感觉眼睛一阵火辣辣的疼,连睁都睁不开,只能胡乱地挥舞着淬烈刀。

    突然出现的一幕,给了姜沉鱼机会,她趁着这个机会,一刀劈向阎天行。

    “啊!”只听得一声惨叫,阎天行虽然凭着感觉挡住了她这一刀,但也因敌我无法分清,淬烈刀砍到了那个瘦黑衣人身上。

    姜沉鱼这一刀被淬烈刀挡住,余力波及之下,也倒退了几步。她本来已是强弩之末,受了这一反弹,她只感觉一阵血气翻涌,一口血涌上自己的喉咙。

    但强敌面前,她咬紧嘴唇,不让这口血从口中喷出,但她未察觉的是,嘴角还是流出了一丝鲜血,被徐湘看在眼里。

    “去死吧!”徐湘见时机已到,手中的酒坛朝阎天行一扔,酒坛之中全是水,在阎天行一刀砍破酒坛的那一瞬间,水全部浇在了他的身上。

    石灰遇到水之后,会产生巨大的热量,能够直接烧伤皮肤。

    阎天行疼痛难忍,后退到角落之处,快速脱下蒙面巾和外衣,用干净的部分擦拭着自己的脸。

    “沉鱼,快跑!”徐湘知道这一招只能抵挡住他一时,拉着姜沉鱼就往外面跑。

    “哇!”被徐湘拉着手一跑,她的身子一动弹,体内的这口血立刻就控制不住,从口中喷出。

    从三层跑出来之后,隐约还能听到阎天行的嘶吼:“徐湘!我一定要杀了你!”

    由于第二层和第一层的狱卒都被黑衣人杀了,所以徐湘拉着姜沉鱼跑出去并无人阻拦。

    刚跑到大牢门口,阎天行眯着一个眼,脸上血迹斑斑地追了出来。

    “噗!”姜沉鱼由于跑动,没有办法调息,再次吐了一口血,摔倒在地。

    “怎么办?”此时的徐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将姜沉鱼给扶起来,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背着她漫无目的地奔逃。

    姜沉鱼已经没有一点力气,附在徐湘的背上,让他感觉十分沉。

    眼看阎天行就要追上来了,姜沉鱼趴在徐湘的耳边,虚弱地说道:“长沙,你......放我下来,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

    姜沉鱼已经精疲力尽,再加上受了伤,已经跑不动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都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生死当头,即便是背着一个人,徐湘原本瘦弱的身体居然爆发出无穷的力量,阎天行虽是武功高手,但却也是被石灰折磨得不行,始终没有追上。

    “长沙,你不要怪我......父王以你的性命为要挟,我才不得已答应与南宫阙的婚事。”

    徐湘一愣,他没想到姜沉鱼是因为自己的命,才同意嫁给南宫阙,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素。

    “你别说话了,我一定会带你逃走的!”徐湘此时眼里露出坚毅的神色,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与这个女子的命运就已经牵系到了一起。

    “呵呵......那一天,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那天你的话比今天要温柔多了。”她趴在他背上,低声说着,“大楚是你的故乡,你来东海的这段日子,时时都牵挂着它。你说的那片花海,那条小溪,还有那些朴实善良的百姓们,我好想去见见他们。”

    “如今,你的故乡被北蒙践踏,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光复大楚!你不能死在这里!”

    “长沙,这一生,能够认识你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礼物。为了保护我,你筋脉寸断,一身功夫化为乌有。我说过,至此,你的命,由我来守护。”

    “我知道,这条道路会很难走,充满荆棘。但你不能退缩,就算是为了那片花海,那条清澈的小溪,那些待你解救的百姓!就让我,最后护你一程吧!”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徐湘的肩膀,他感觉背上的压力突然消失,姜沉鱼翻身而起,落在他的身后。

第13章 城门唱戏

    “沉鱼,你干嘛?我们可以走的!”徐湘转过身来,要继续背着姜沉鱼走。

    “你活,我才安心。”姜沉鱼看都不看他,盯着追过来的哪个身影。

    “哈哈!跑啊!跑啊!怎么不跑了?”阎天行气喘吁吁地停在他们面前,一脸狰狞,狂笑着说道。

    “等会你往东边跑,那边是护城河,我安排菁儿在那边接应。”她低声说着,开始凝聚力量,对付阎天行。

    “不行,要走一块走!”徐湘坚持道。

    “一块走不了!我先拖住他,你赶紧跑!”

    “今天你们都跑不了!我二弟与三弟之死,你们得偿命!”

    自己结义的两位兄弟都死了,阎天行自然要报仇,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他都不会放过他们!

    正在两人僵持着,随时要爆发战斗之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大牢方向一队士兵举着火把小跑着往这边而来。

    阎天行脸色一变,大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即便是半夜,官府的人也反应了过来。

    “不行,我如今对付不了这么多人,如果耗下去的话,小命不保!”阎天行心里想着,“今日就算你们走运!等我先回去养好伤了之后,我再找机会杀他们!”

    想到这里,阎天行往另外一边逃走。

    那队士兵也赶了过来,见到逃跑的阎天行立刻搭弓放箭,然而阎天行这样的高手,已经逃了这么远,自然就很难命中。

    “长沙,你赶紧走!他们是官府的人,我是公主,他们不会为难我的!”见阎天行逃走,姜沉鱼松了口气。

    姜沉鱼说的有道理,毕竟人家是公主,官府的人自然不会为难她。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看来东海王是想弄死自己,所以万万不能再落入他们手中。于是,他撒腿就跑。

    “追!”那队士兵的统领见徐湘跑了,马上吩咐士兵去追。

    姜沉鱼直接走上前,双手一横,“不准追!谁要是追,可别怪我不客气!”

    其中一个队正见状,心里暗自思忖着:“既然杀手失败了,我绝不能让徐湘逃跑,只要我杀了徐湘,到时候侯爷肯定会给我很多赏金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吩咐弓箭手搭弓,朗声道:“徐湘越狱逃跑,格杀勿论!弓箭手!准备放箭!”

    “啪!”那统领立刻一巴掌呼在那个队正的后脑勺,骂骂咧咧地说道:“放个屁的箭!没看到这是谁吗?这是兰心公主殿下!都给我收回来!”

    那些弓箭手刚搭起的弓又收了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徐湘消失在黑夜。

    “公主殿下,您受伤了?”那统领关切地问道。

    姜沉鱼绷紧的弦一松,无力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三日之后,东海王都,宫廷卫队穿着金盔金甲,威风凛凛立于城门两侧。

    城门之处,东海王国大王子姜褍骑着一匹白马,眼神淡漠地望着城门之外。

    “这北蒙王子好大的架子,信中说未时一刻到,现在已经是申时三刻了!殿下不如回宫歇着吧?”姜褍身边的侍从愤愤不悦地说道。

    姜褍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说了两个字“噤声。”

    而此时,城外始来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前面是一个高大威猛的银甲将军,骑着一匹白马,手握一杆大旗,旗上写着繁体的“北蒙”二字。

    马车入城,停在当街,一声爽朗的笑声从马车之中传出,“哈哈哈哈……”

    从马车里走出一个穿着鹰羽大裘的男子,这鹰羽质地上层,呈亮紫色,是天下间少有的紫崖飞鹰之羽制作而成。

    相传紫崖飞鹰为万禽之首,拥有着十分美丽的羽毛,它的爪可以顷刻间抓破野狼的喉咙,俯冲之时带风雷之音,万兽相遇便作鸟弓散。

    虽然它十分凶残,寻常的人都不是它的对手,但总有人想要狩猎这飞鹰。

    原因无它,就因为它的羽毛,紫崖飞鹰羽毛呈紫色,十分漂亮!

    不少贵族在衣裳上镶嵌几枚羽毛,就立刻高人一等,显得无比尊贵。

    能够获得紫羽的人,不是武艺超群的高手,就是身份尊贵的贵族。而马车里出来的男子居然穿着用紫崖飞鹰羽毛制作的大裘,可见身份之尊贵。

    马车之上的男子正是从北蒙过来的三王子穆珺,姜褍打马上前,抱拳说道,“东海姜褍恭候殿下多时!”

    “哈哈!真是抱歉,让殿下久等了!都怪东海的景色太过于美,让本王子耽搁了些时间。”穆珺脸上带着一丝和煦的笑容,从马车之上走了下来。

    姜褍亦是翻身下马,似乎对于等待穆珺这么久,并无不满,随意地说道,“三王子殿下一路辛苦了,我已命人在腾云殿设下酒宴,还请殿下随我前往。”

    “东海王呢?”穆珺站着未动,轻言相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似乎在责问为何东海王没有过来迎接他。

    姜褍眉头一皱,穆珺这话说的是极为无礼,东海王贵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出来迎接?

    如果说来的是轩辕氏的皇子,姜赜还可能会出来迎接,毕竟从礼仪上来讲人家是帝统,你穆珺不过王室子弟,有什么资格让国君来迎接?

    姜褍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风轻云淡地说道:“多谢殿下惦念,我父王为国事操劳,这些天忙得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三王子的到来,父王还特意召见我,嘱咐我一定要好生招待三王子。”

    他的这一番话也是完美地回击了穆珺的无礼之言,本来穆珺那句话是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尊位,我北蒙实力强大,你们其他小国就理应给我当小弟。我来到你的国都,你国王就得来迎接我,不来迎接我就是不给面。

    而姜褍的话则是将穆珺的话曲解成问候之语,后面还特意提及,我父王记得有你这么一号人会来,但是完全不在意你来这一回事。

    “噢,原来如此。”穆珺自然听出了姜褍话中的意思,并没有恼怒姜褍故意曲解他的话,而是对着那个举着大旗的银甲将军说道:“凌将军,下马,驻旗!”

    “是!”银甲将军朗声回应,一个潇洒地纵跃,双脚落到青石地面之上,砸出一个小坑。他单手将大旗缓缓举过头顶,随后往地上一扎,旗杆没入地面三尺,发出一声铿锵之音,城门口瞬间肃杀一片。

    随着大旗固定,穆珺带过来的人居然以马车为基准,开始大兴土木,铺的铺地毯,架的架木梁,抬的抬桌子。不一会,一个小型的看戏台子就搭好了。

    姜褍有些不解,问道:“三王子殿下,这是何意?”

    穆珺高冷地转过身,径直往那戏台下方的躺椅之上一躺,银甲将军立刻就立于他的身后,丫鬟们赶紧用孔雀羽为他扇风。

    “来一段穆锦公讨鲁!”穆珺吃着丫鬟们喂的水果,冲戏台之上的伶官说道。

    姜褍不知道他这是唱得哪一出,疑惑地待在原地。很快,那些伶官就换好服饰,走上戏台。

    “我随先帝开疆土,平定漠北十二虎。”

    “今有山魈言不逊,将我大夏臣民辱!”

    “先帝闻言雷霆怒,兵发十万赴青鲁。”

    “......”

    伶官独有的北蒙唱腔,声如雷霆,传进每个人的耳中,姜褍立刻就明白了穆珺想要干什么了。

    这段戏讲的是大夏立国之初,青鲁二州虽已归大夏,但当地豪强却不尊皇命,圈养死士,肆意侮辱派过来的官员。轩辕氏一怒之下派了当时名动天下的锦衣将军,也就是穆珺的先祖穆先勇,发兵十万,将那些豪强尽数诛杀。

    这段故事在穆氏的地盘上流传开来,也便有了“穆锦公讨鲁”这一出戏。

    那此时穆珺听这段戏的目的何在?

    自七国分夏之后,青州成了楚国的地盘,而鲁州成了东海的地盘。徐氏、穆氏、凌氏都是当年轩辕氏的武将世家,而东海的姜氏之上这数百年新崛起的豪强。

    穆珺的意思就是你东海只不过是新崛起的豪强而已,居然敢对我不敬。数百年前我的先祖可以发兵十万来诛杀豪强,此

    时亦然。

    “看来如果父王不过来迎接他的话,他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姜褍心里冷笑着,“七国之中你北蒙实力最强,但我东海也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攻下楚国二十三城就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北蒙三王子这是何意?”姜褍身边的侍从小声地问道。

    “你先回宫,将此事禀明我父王,看看父王是何意思。”姜褍小声吩咐侍从,后者应声离开。

    穆珺不走,他自然也不能离开,要不然北蒙会借题发挥。

    此时,这出戏已经到了尾声,戏台之上演的是那些豪强被抓着,一个一个地砍头。穆珺突然看着姜褍,问道:“大王子殿下,你觉得这出戏如何?”

    “那三王子殿下觉得如何?”姜褍反问。

    “我觉得唱得很好!殿下认为这些伶人该不该赏?”

    “可。”

    穆珺听到之后,站了起来,朗声笑了起来,“东海的大王子殿下觉得你们唱的不错,说要赏赐你们,还不快谢谢殿下?”

    戏台之上的那些伶官立刻整理好衣裳,跪了下来,高声喊道:“谢殿下赏!”

    “起来吧!”姜褍皱了皱眉头,不知道穆珺是何意,但是些许银钱他还是不会吝啬,于是对身后的人说道:“去拿些金银赏赐给这些伶人。”

    “诶,不必了!”姜褍身后的仆人正要去拿金银,穆珺突然抬手制止了他。

    “他们跟随本王子来到东海,金银这些东西自然是不缺的。”

    “不知殿下是要赏赐何物?”姜褍问道。

    “本王未到东海之前,听说东海王都临淄下面的一个叫淄川的小县,有一样特产,名唤'玉葫芦',甚是精美。于是到临淄之前特意去了一趟淄川,弄了一些,殿下不会怪罪本王子吧?”穆珺笑了笑,说道。

    说完拍了拍手,马上就有十多个侍女,端着一个木盘,上面盖着红布走到戏台前面。

    红布揭开,木盘之上都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白色葫芦形状的果实,这果实洁白无暇,晶莹剔透,就像一件玉器一般,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玉葫芦是一种独特的药材,生长的条件十分苛刻,也十分稀有。研磨成粉入药加入药中能提升数倍药性,可以说是万能的药引。

    由于玉葫芦数量稀少,一个玉葫芦的价值在千金以上,只有王室贵族才能够用得起。

    整个东海,一年的产值也不过千个,种植玉葫芦的家族姓云,是东海王后也是姜褍的生母所在的家族。

    见到穆珺的侍女一下子就拿出来十多个,赏赐给这些伶官,姜褍可以想象,穆珺的手里估计还有更多,他是将整个云家给洗劫一空了吗?

    “殿下是如何得到这么多玉葫芦的?”事关这么重要的药材,这些都是东海的宝贝,姜褍的语气有些冰冷。

    “啊,我本来是要买的,可是云家人却不卖!所以,本王子就只好自己拿了。”穆珺淡淡地回答道,好像说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殿下可知,云家是我母后的娘家,殿下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姜褍可以想象得到,穆珺说的这个“自己拿”肯定是采取的暴力手段,他有些担心云家人是否还安好。

    “啊?是吗?”穆珺面露惊讶的神色,随后故作懊恼地说道:“都怪本王子没有弄清楚,还失手杀了五个人,真是罪过!那我见到王后娘娘可得赔个不是!”

    “你杀了什么人?”听说还闹出人命,姜褍怒火骤然升起,称呼都由“殿下”换成了“你”。

    “本王子先前不知道是王后娘娘的娘家,还以为是一些贱民呢!杀的是什么人自然不会特意地去记着。”

    说完穆珺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噢,对了,一路上还有一个丫头囔囔着要刺杀本王子,好像叫云铃来着的,幸好本王子还没有杀她,只是把她抓了起来。”

    “铃儿!”

    “凌将军,人呢?”穆珺朝那银甲将军问道。

第14章 北蒙穆珺

    东海王宫,姜赜的寝宫。

    姜赜坐在床上,满脸铁青,他身边则是一脸怒容的王后云静。

    一位穿着绿萝衫的少女跪在下首,脸颊上的几道伤痕将她俊秀的脸庞给破坏掉了,她眼泪婆娑,“王上,请您一定要替云家做主啊!”

    “铃儿你先起来,这件事寡人一定给你们云家一个交代!”姜赜安慰着说道。

    那少女站起身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北蒙真是欺人太甚!王上,不可放穆珺离开临淄!今日他可辱我云家,明日就会骑在王上的头顶了!”云静怒声开口。

    姜赜看了看战在一边的姜褍,问道:“褍儿,此事你有何看法?”

    姜褍对于这个北蒙不可一世的三王子是十分讨厌,但是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北蒙现在兵锋正盛,拿下大楚后让世人知晓了它的军力是如何地强盛,如今正磨刀霍霍对着其余五国。

    他心中的念头是,决计不能让北蒙找到任何借口朝东海开战!

    一时间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是姜赜问及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北蒙此欺人之举,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我们意料之外。”

    “哦?怎么说?”

    “父王,本来我们是以为北蒙是想要携徐长沙为傀儡,形成二徐相争的局面,迅速稳固楚国。然后再乘机突袭闽州。但是我发现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虚招,北蒙不会只做这样的打算!”

    “再回过头一想,北蒙派穆珺过来,穆珺肯定不是草包。他为何刚到东海就要行此挑衅之举?无非就是想激怒我东海,找到借口对我们出兵!”

    “由此看来,北蒙的军力,只怕距离大夏全盛时期也不远了!至少,开辟大楚、东海两个战场毫无压力。”

    姜褍说完,往后退了一小步,他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接下来的一切交由姜赜定夺了。

    姜赜沉思着,眼神望向外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几个呼吸,他对王后说道:“你先带铃儿下去,让御医给她治伤。”

    云静自然明白姜赜的意思,这国家大事妇人不应参与,她只要替云家的人做主就行了,于是说道:“那子童先行告退了!”

    于是起身,与云铃一齐对姜赜行了礼,离开了寝宫。

    “褍儿,如果北蒙与我东海开战,胜算几何?”

    “父王,大楚军力稍弱于我东海,但也苦苦支撑了三年之久。纵观这三年之战,北蒙三路大军突然发难,也仅仅只丢了涂

    阳、清水二城。”

    “当楚国反应过来,将防线组织起来,又向我东海借兵,使得北蒙难以寸进,被死死卡在当阳!当然,如果不是一年前当阳守将陈剑中被设计陷害,楚王不替换陈剑中的话,当阳至少还可以守住五年!”

    “也正因为当阳失守,楚军才斗志全无,北蒙才能以横扫之姿,迅速拿下这么多城池!”

    姜褍顿了顿,面容开始舒展开来,继续说道:  “只是北蒙铁骑看似横扫天下,但皆威震于遭遇战,并不善攻城!所以儿臣认为,一旦北蒙出兵我东海,只要不临阵换将,整个东海团结一心,十年内北蒙休想取得胜利!”

    姜赜听得连连点头,“寡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你也知道,咱们东海是由豪强所组成,难以团结一致,若真的开战,怕是有不少人会做墙头草。”

    此时姜赜的双眼之中露出浓浓的担忧,他虽贵为东海之主,但并非大权在握。东海的军队分为三个派系,一派是忠心于王室,另外两派分别掌握在闽州侯与东海五君手里。

    “如果父王有要与北蒙一战的想法,那么军中的大权必须全盘握在手中,不然我们胜算寥寥!”

    姜赜眉头深深地皱着,“谈何容易?我东海最强大的军队是闽州军,但闽州军又掌握在卫平手中。临淄距离闽州如此之远,我们的手根本就伸不过去!这么多年,卫平也没到临淄觐见过,恐怕早了有反心!”

    姜褍却是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以儿臣对闽州的了解,秦旭虽然不会赞同父王与北蒙一战,但若真是打起来,他必不会袖手旁观!就怕东海五君会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先看看穆珺的态度,能不打就不打......”姜赜心里似乎也不太愿意与北蒙开战。

    “那云家之事该当如何?”

    “让穆珺交出凶手!”

    姜褍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忧心的神色,说道:“只怕穆珺不肯啊。”

    夜色来临,临淄城门灯火通明,穆珺干脆就在城门口安营,里三层是北蒙的士兵,外三层是东海的士兵。聚集了这么多的人,导致百姓都无法进城出城,要进出城就只能绕很远到其他三个城门。

    穆珺躺在摇椅之上,侍女替他捏着肩膀,一副享受的模样。

    “殿下,难道我们真的要等东海王过来迎接才进去?”他身边的一个文书小心翼翼地问道。

    穆珺笑了笑,“那倒不是。如果你是东海的国君,你会去迎接一个他国的王子吗?”

    “这......小人不知......不过如果来的是殿下这样的王子,小人肯定会出城十里相迎!”文书不漏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

    穆珺的

    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之所以要在城门处扎营就是要试探一下东海王,如果东海王认怂的话,那一切都好办。

    但是已经到了晚上,东海王明显没有要来迎接他的意思,他心里有了定论:“看来东海王并不是传闻之中的那般平庸啊,姜褍也不是一个善茬!”

    他到临淄之前就已经收到了徐湘被救走的消息,东海王室只怕是已经看穿北蒙索要徐湘的计划,那自己此行的目的怕是达不到了。

    他脸上的笑容未减,眼里露出阴沉的目光,喃喃地念叨着:“看来,得换个思路跟东海打交道了。”

    “于虎,准备一下。”他对旁边的文书说道。

    文书先是一愣,然后不解地问道:“殿下,准备什么?是去驿馆么?”

    “驿馆?不......”

    与大夏的朝制不同,东海是每隔五天会有一次大朝会,临淄的文武百官都会来到王宫参与这次大朝会。

    就在昨日,临淄的百官都已经收到通告,来参加大朝会,此时距离上次的大朝会在刚刚过去两天。

    大清早,文武百官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宫门之外,等着宫门打开。

    “武大人,这大朝会前天才召开,为何今日王上又召集我等?你统领宫防,应该知道是何缘故吧?”宫门左侧一位穿着绛红色文官服饰的人朝旁边一位身材魁梧的武官问道。

    周围其他的官员都在小声议论,这突然召集百官进行大朝会的原因。听到有人问起,忙停下交谈,看着那位武官,竖耳去听。

    武豪官拜从三品内城宫统领,经常出入王宫,得到的消息比其他的官员要快、要多,所以众人选择问他。

    他小声说道:“听说是北蒙的使者昨天来到了临淄,但是并未入驻驿馆,而是在城门前安营扎寨。王上突然召集大家过来,想必是因此事。”

    “嗯?这北蒙使者为何要在城门驻扎?”那官员不解地问道。

    “我听说大殿下亲自去迎接,那北蒙使者竟然还不满意,非要让大王去迎接!”

    武豪的话音刚落,所有的官员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囔囔着:“这北蒙使者算什么东西?还得让大王去迎接?”

    “北蒙仗着武力强盛,这是携着灭了楚国的威势,到我东海来撒野了啊!”

    “岂有此理!”

    这时,一位穿着紫金镶边朝服的老者站了出来,抬了抬手说道:“北蒙确实是有些蛮不讲理,这一切还是等大王定夺吧!我等稍安勿躁,等宫门开了之后去参加大朝会吧!要是被大王发现我们在宫门外吵吵闹闹的,就有失体统了!”

    这老者一说话,众人便安静了下来,恭敬地弯腰拱手行礼,回应道:“谨遵沐阳君之令!”

第15章 和亲困局

    大夏皇朝腐朽,七国虽立国已有几十载,但这个腐朽的世道却并未焕发出生机。

    城池之外,庄稼年年欠收,到处都是饿殍满地,人间惨剧。但当权者却只顾享乐,不管民生。

    这一切的源头大部分都是因为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矛盾,大夏贵贱等级十分森严,一旦成为贵族,便能享受各种优待。但是一旦沦为了平民,便只能苟且而活。

    大夏立国之后,便以农为本,按理来说,平民都去耕种了,粮食自然是不缺的。

    可是农业的税收实在是太重了,碰到天灾之年,颗粒无收,还得交税。刚开始还好,国库充盈,饥民不多,但是大夏当权者却未意识到这个问题,只顾剥削平民,将土地兼并,导致越来越多的人连田都种不起。

    繁华的临淄城之外,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此刻徐湘就住在临淄城外的一个村庄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黄澄澄的馒头,散发出浓浓的缄味,其中一个还被咬了一口。

    “殿下,属下已经尽力了。整个村庄都没有食物,即便我们有银子也买不到,只有这些了......”看着陷入沉思的徐湘,杨点锋低着头,有些自责地说道。

    自从三天前徐湘逃出大牢,姜沉鱼的丫鬟菁儿将他安排到这个村庄,他这几天都没有正儿八经吃上一顿好饭。

    杨点锋和徐丂今日才收到菁儿的通知,才来到他身边。

    这几天靠着这间屋子主人留下的一些白面,自己做了一些馍吃着才不至于饿死。今日杨点锋过来之后,白面就一点也不剩。

    “行了,既然你们都到了,我们就离开吧!”这些馒头又硬又难吃,他咬了一口就吐了。

    他之所以在这里待了三天,就是等杨点锋过来,带着他们离开。

    他想得很清楚,自己身上没有钱财,而且没有武功傍身,一个人走的话会很艰难,带着杨点锋和徐丂起码还有一些安全感。

    “殿下可想好了我们要去哪里?”徐丂开口问道,接着又说道,“我们现在所待的地方有三条路,一条往南是回大楚,往北是去北蒙,往西是到中山国。”

    “去宁都。”

    “宁都?宁都是明氏的地盘,殿下难道想找中山国借兵?”杨点锋沉吟片刻,随后眼睛一亮,“大殿下在南离城步步维艰,连求援信都送不出来,如果殿下能够在中山国借到兵的话,或许可以收复我大楚故土!”

    徐湘冷笑一声,去找中山国借兵,开什么国际玩笑?先不说人家肯不肯借兵给你,就算借给你了也无异于与虎谋皮,到时候自己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他之所以要去宁都的原因是七国之中,虽北蒙最强,但也只有掌控着大夏皇室的明氏不惧怕北蒙的武力。

    他想过了,自己无论到哪个国家,他们都会迫于北蒙的武力威胁,将自己交出去,只有宁都才会是安全的。

    “有没有姜沉鱼的消息?”

    “公主她......”杨点锋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徐湘心一沉。

    “她怎么样了?”

    “听说被东海王软禁了......”

    徐湘松了口气。“只是软禁而已,毕竟她是东海王的女儿,不会因为将自己救出来就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不止这些,兰心公主她......”徐丂突然开口,却被杨点锋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徐湘感觉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而老杨却似乎不想让自己知道。

    “老杨,让他说!”

    “殿下,眼下您的安危最为重要,我听说北蒙三王子昨夜到了临淄,要用十万金与东海换您,我们得赶紧离开东海,否则......”

    十万金?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值十万金?徐湘脸上露出苦笑的神色。

    这个世界的货币,他早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民间主要以铜为主,铜钱流传已久由大夏铸币司铸造。铜钱为圆形,直经为20毫米,厚度为1.5毫米,中间有一方孔,是以方便用麻绳串起来。铜钱分为正反两面,正面雕刻了四字“大夏铜库”,反面则是一条缠绕着方孔的龙。这样的铜钱称之为一钱。

    就购买力而言,普通的白面馒头,一钱能够买五个,就相当于后世的五块钱。

    当然除了铜钱之外,还有金银,金一般在贵族之间流通,很少有流落到民间的。以东海现在的通货状态,一两银可兑换一百钱,而一两金可以兑换一千钱。

    十万金,就相当于后世的五亿!

    “这十万金直接给我啊,干嘛要便宜东海?”徐湘小声嘀咕着。

    “殿下,您说什么?”徐丂似乎没有听清,竖着耳朵问道,而杨点锋也眼神怪异地看着他。

    “没有什么......徐丂,你刚才说兰心公主怎么了?”

    徐丂刚想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人警惕地往外一看,一个穿着绿色轻纱的少女推门而进,她背着一个灰色的包裹,喘着粗气说道:“殿下,您赶紧走!”

    这少女是姜沉鱼的丫鬟菁儿,此时的她满脸的大汗,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了不少灰尘。

    这个小丫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实际上也是后天四重的高手,连杨点锋也在她手下走不过五十招。

    如今她这副模样,可见是很着急,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都脏了。

    “走?去哪里?”徐湘问道。

    “您先别问这么多,这是公主让我给您准备的行李,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菁儿的脸上布满了焦急的神色。

    徐湘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不走!”

    “殿下,您先听公主的话,离开东海吧?菁儿

    求求您了!”菁儿直接跪在他的面前,语气中充满了恳求。

    “沉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东海王要惩罚她救我出来?”以他的性格,是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离开,姜沉鱼自身肯定处于险境,他怎么能一走了之。

    “不是......”

    “那就快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湘猛然一拍桌子,一声巨响,桌上的馒头从盘子中弹起,又落了下来。

    菁儿吓得一阵颤抖,跪在他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殿下,不如......您就听公主的话,先离开东海吧?”杨点锋开口,打断了这沉闷的气氛。

    徐湘转头望着杨点锋,一双眼睛像锋利的匕首一般,直勾勾地看着他。杨点锋目光躲闪,不敢与徐湘对视。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啊!徐湘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徐丂,“徐丂,你来说!”

    “殿下......”徐丂刚开口,就被杨点锋突然打断。

    “老杨,你是不是忘了谁是主子了?”见杨点锋还是打算阻止徐丂说出来,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属下不敢!”杨点锋顿时下跪在地,不敢再多说一句。

    “知道就好!”徐湘悠悠地说着,又将目光望向徐丂。

    徐丂心中微微有些忐忑,他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二王子,会有这样一副犀利的面孔,他不知道二王子听到兰心公主的消息,会不会暴走。

    于是便颤抖地说道:“......今日大朝会上,北蒙三王子穆珺突然闯入,质问东海王为何放您逃跑!穆珺言辞犀利,将东海王逼入难堪之境。由于北蒙在与东海交界之处增加三万精兵,不敢直接驳斥穆珺。无奈之下,东海五君之一的沐阳君将锅甩给了兰心公主......”

    “穆珺乘机......说要让公主去北蒙和亲,否则就开战,东海只得答应......十天之后,兰心公主就要嫁到北蒙去了。”

    “什么?”徐湘“噌”地站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这东海的人还真是能人啊,不敢于北蒙开战,就要牺牲姜沉鱼。

    杨点锋见徐湘一脸怒色,开口说道:“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冲动!北蒙要让公主和亲是假,要将您引出来是真。”

    徐湘听完此言,稍微冷静了片刻,姜沉鱼好不容易将自己救出来。如果这个时候要出去阻止这场和亲,的确是正中穆珺的下怀。

    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姜沉鱼就这样被送去和亲,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自己交换了婚书的妻子。

    “我们先不走了。”徐湘坐了下来,冷静地说道。

    “殿下,您......”

    杨点锋的劝阻被徐湘打断,“不用多说,我要见一个人。”

    “您要见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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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帝军介绍:
这世间的纷争,总是不休。余生于乱世,长于漩涡。本想安安静静,过此一生。奈何,总有些跳梁小丑,野心昭昭之徒,扰吾安宁!既如此,吾便取了这天下!尽诛尔等!嗯,这是一个一人对抗一个时代的故事。大楚帝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帝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帝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