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赤虬
北俱芦洲境内。
如水的夜空中,一轮孤月映得星辉失色。柔和的月光将夜幕下的一切温柔地包裹在了怀抱里,也包裹着那个在月色下跋涉的身影。
他,飘渺孤鸿,那座傲然于孤照峰上的神剑山庄的主人。此时,他已不分昼夜的翻越了数道山梁,为的只是鉴证神剑山庄古老预言中的那个瞬间。
目光游离间,飘渺孤鸿瞥见天空的东南角有一屑极亮的星子熠熠闪动着暗红色的光芒。
即便是在那明朗的月光下,它还是那么地引人注目,似乎是一声来自宇宙洪荒的呼唤。
他侧过头,遥望着那屑星子,只见那星子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黯淡的深红孕生出了明艳的赤红,带着炽热的光芒从天际飞旋着迤逦而下,好似赤龙矫天飞舞,将天地间温柔的银白染成一片躁动不安的残红。
他被这瑰丽的景色惊得圆睁着眼睛。只那一瞬,一涛热浪在空气中肆意翻卷,烧得他口干舌燥,血液沸腾;只那一瞬,星子尖厉地呼啸着极速下坠,刺得他耳膜生疼,脑内嗡嗡不绝。
“轰”一声巨响,石破天惊,地动山摇,震得他脚下不稳,猛得跌坐在地。星子落处树木成片折倒,整片林子“呼”的湮灭在了烈火中。林中的栖鸟桀桀怪叫着奋力扑打着翅膀四处逃散,撕破了刚褪去残红的月光,天空中一片嘈杂。
不知过了多久,当周遭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微弱的火焰燃烧树木时的“吡啵”声。
飘渺孤鸿缓缓起身掸去了身上的尘土。当他再次抬头看向天空时,他笑了。
因为在那浓烟滚滚的天空上一带明丽的朱红光华宛若绮丽的极光飘飘而动,轻轻的拂尽了他的疲惫。
他整整衣服,大步向那片满目狼藉的林子走去,去迎接预言里的恩宠。
那一夜,不远处玉苍雪山的一侧,星子热浪抚过的一瞬,千载的冰雪融成了一脉甘甜春水。半壁山坡上露出了蓓蕾羞涩的容颜。(别想歪了)
十二天后,神剑山庄封存近百年的天剑炉再度开炉。
那颗星子被飘渺孤鸿高举向天,开始接受铸剑师的顶礼膜拜,不,此时它已不再是那颗星子了。
铸剑师们给了它一个在那则预言里就早已预定好的身份--赤虬神铁。
“滋”红彤彤的剑身没入了一缸阴冷刺骨的玉苍千年冰雪水里。
那天是第九九八十一天。剑成。
当天剑炉里最后一豆火苗停止跳动的时候,东方天际一片橙黄。
飘渺孤鸿双手高举着漆黑宛如夜空般的赤虬剑,踏着晨曦缓步从铸剑坊内走出。
阳光顺着他赤裸而又结实的手臂和棱角分明的脸勾勒出了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的轮廓,古铜色的肌肤也在这轮朝阳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赤虬是上苍的恩赐,从它由天外神石被铸成绝世神兵那一刻起,就注定受尽到了其他像飘渺孤鸿这样的铸剑师的膜拜。
那么另外的那些人呢?
剑成半月后,神剑山庄铸成神兵利刃的消息不胫而走。
剑成两个月后的一夜,神剑山庄被一神秘黑衣人灭门,满门上下神魂俱灭,自此赤虬下落不明。
(新进来的朋友请坚持到25章,要是觉得不堪入目的请在26章骂我。)
第一章 (上)
苍空山上,一黑衣少年飞快的从草丛外围探头而出(咳……咳),左顾右盼,仿佛提防着什么猛兽似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什么叫真.一脸蒙逼。只见一女童直接从树上跳下,手脚张开,像只抱脸虫般扑倒少年脸上,完成了这次安全的着陆。
小姑娘名叫焦浅浅,是苍空剑庐的第三代弟子。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梳着的一对冲天牛角辫,以及明眸下卧着的两个蚕宝宝,眉眼弯弯的,妥妥的一双卧蚕笑眼。
自古以来,梨涡、卧蚕就属于两大甜美杀器,平时只要小女孩一笑起来,就能使得整个苍空山都明亮了几分,号称苍空山的一绝。
小女孩熟练的爬到师兄的脖子后,娇声撒娇道:“三师兄,人家不要学软剑,隔壁玉剑门的小菊都耻笑我们苍空剑庐了,说我们是北俱芦洲的剑道之耻,腰椎挺不起来!”
黑衣少年扶住了小师妹的身子,柔声说道:“做人也好,练剑也罢,都应该软硬兼施,能屈能伸,能大能小,既能杀人进洞,又能成为绕指柔。
小浅浅,你年纪还小,大道理难以跟你明说。就拿你这段时间背诵的《道德经》的第八章来举例吧,交易之道,刚者易折。惟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天下柔弱者莫如水,然上善若水。这就是说明软剑才是出路,痴儿,你懂了吧?”
小姑娘瘪瘪嘴,笑眼中充满了委屈,但这不妨碍她果断的摇头,娇声道:不懂,人家年纪还小。
黑衣少年:………………
德才兼备的黑衣少年果断换了个角度继续循循善诱、诲人不惓的教导:就像我们脚下的这些野草吧,别看那么软弱,但它们难以被连根拔起。它们,狂风吹不倒,野火烧不尽。
小姑娘这会已经手脚并用的爬到黑衣少年的正面,闻言后又往下爬了几下,从脖子处松开小手滑下来,下落过程看着顺利,其实能一滑到底还得多亏少年收腹才没让小女孩卡住。
小女孩着地后连蹦带跳的来到草丛,只见她毫不费力的将一簇野草连根拔起,用实际行动打脸自家三师兄的话。
此刻的小女孩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眼眸宛若星辰,黑衣少年看着此情此景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好一个怪力萝莉!少年低头看着举着野草求夸奖的小师妹,她正执着的用白皙如玉的小胳膊不停的摇啊摇,大有一股不达目的不放弃的架势。
不得不感叹一句:国情不一样啊,还是咱们地球的萝莉好骗好忽悠。
…………
黑衣少年来自地球,正好赶上死后穿越的大浪潮,魂穿到一少年郎身上。别人是程序员过劳死穿越,或者是撞车死后穿越,而他可是脱症,嗯嗯,就是那种不可明说的死后穿越。
原身名叫姬铭,祖祖辈辈都是普通老百姓,恰逢这时代妖魔乱世,百姓生活惨不忍睹。自姬铭有记忆以来,一家三口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终于在一次遭遇黑狼妖后,父母为保护他丧命于狼口,而他被自己老爹最后关头亲手推下山崖。
当姬铭醒来,发现自己全身剧痛难忍,骨头都不知碎了多少根,脑海中中匆匆闪过原身的零碎记忆,感叹着这个世界开局就对我不怎么友善啊。
他一边整理消化记忆碎片,一边用尽力气喊到:有没人啊,救命啊!!也不知喊了多久,声嘶力竭的求救声终于引来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大叔,大叔嘀咕了一声:不知道你喊的啥,算了,剑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跟我回山吧。
大叔声音仿佛能抚慰人心,姬铭闻言竟安然入睡了。
再次醒来是两天后,全身的伤势不知被谁治好了。就这样他糊里糊涂被检验出有冰灵根,一种对于苍空剑庐来说用天灵根都不换的绝世灵根。
一个月后,姬铭拜师于大名鼎鼎的金丹大能井空大师,排行第三,而救他一命的正是他自家大师兄陆小二。
井空大师对小姬铭百般疼爱,教他说北俱芦洲的官话,教他读书写字,亲自给他洗澡搓小吉尔。就算哪怕要承担因果也要给姬铭取个小名,名曰姬颰,希望小姬颰将来能成为修真界风一样的男子。
姬颰,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姬铭已经无力吐槽了,此刻的他第二次感到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姬铭不禁自问:难道是我的穿越的打开方式不对,还是上天对我上辈子的惩罚?原谅我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这辈子我要是能长生不死,我绝对从一而终,安心只做一个仙子的鲍鱼刷!
一晃十年过去了,这一年,姬铭十五岁!
第二章 (下)
苍空山脉,盘卧面积达八百多平方千米,主峰为结衣峰,海拔3624米,八方有多达24座小丘陵环绕。
苍空山坐落在北俱芦洲的西部边陲,与妖魔占据的万化大陆仅隔着一条仙魔难渡的通天河。
传说莽荒时期此山乃苍龙盘踞之地,后来苍龙龙去山空,故名苍空山。
苍空剑庐是山上的唯一门派,一来剑修不好惹,其他修仙门派自然不会贸然把大本营建在此地,反正北俱芦洲西部无主的山头还是很多的,虽然不一定是福地。
二来剑庐的祖师爷是确确实实的元婴大能,举整个北俱芦洲来说都是排得上号的大高手,实在没必要因为一个小福地跟元婴大佬生死相争。
这天云很美,风也温柔。姬铭倚靠在树下午休,梦里的他正跟婉霓仙子做着开天辟地的大事情,就是那种嗯嗯哦哦,那个“你在我面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爱了人间一回又一回。”
梦中的他蓦然惊醒,略带惊恐的看着自家五师妹正拿着软木剑戳他脸颊。
两条冲天牛角辫在日光下闪闪生辉,小姑娘板着脸,梨涡若隐若现,严肃而娇憨的表情任谁看了都得大喊一句阿伟特么死了。
焦浅浅冷冷的娇声道:“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现在已经死了!”
她悠悠说道,恍若世外高人。
童稚的嗓音,配上双手负立,老神在在的语气和眼神,予人一种十分滑稽的感觉。
姬铭回过神来,不顾小丫头的张牙舞爪与大声威胁,提起小姑娘,夹在左腋下,右手运劲如风,使上练气一层的修为,啪啪啪的打起她的小屁股来!
伴随着浅浅小姑娘的声嘶力竭的大哭声,一炷香的光阴悠悠过去了,姬铭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了小丫头,抬头看蓝天白云,顿觉神清气爽!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明眸带雾,琼鼻通红,一双卧蚕笑眼里“可怜”二字满溢。
只见她双手小心翼翼的捂住小屁屁,连连后退,随时准备拔剑就跑。但她又觉得就这样撤离实在太丢脸了,于是对姬铭怒目而视,奶凶奶凶的叫嚣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的奇耻大辱我焦浅浅记下了,他日山水有相逢,我定当十倍奉还!”
说罢小姑娘竟运起法诀,疾飞逃离霜雪峰,丝毫不留给姬铭言语讽刺或者动手反击的机会。
姬铭望天,心想:这次霜雪峰能安宁数日了。
发呆了片刻,他慢吞吞的转身回草庐准备继续修炼,而他对于自己没有丝毫防备意识一事,竟如此的恬不知耻。
草庐内,除了简单的家具摆设,极为显眼的是墙壁上挂着一副真人等比的人物手绘画,和一个睡在床上的低品女傀儡。
姬铭走在真人画像前,熟练的在画上摸上几把,然后直奔床上,亲昵的抱着傀儡爱抚,用他的话就是“盘”。
只见他口中还碎碎念个不停: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可以成人筑基,修仙真特么麻烦,哪里有可以不需要纯阳之身也能筑基的功法…………
日光温柔的泻进草庐里,使得房间原本一些隐晦的东西顿时无可遁形。
真人画像的两处不可描述的地方有着或多或少的掉色,而傀儡的某些关键部位看着也明显的更加圆润,要是让前世的死宅一看肯定会发出会心理解的微笑。
念叨了快一时辰,让怀中的婉霓仙子先躺下休息,姬铭这才老实的修炼起功法,打磨打磨自己的境界。
此功法乃是苍空山的核心功法,按道理只有筑基期以上,且对门派作出大贡献的弟子才可以修炼。对于姬铭这种十年内未曾下山的低阶弟子是没可能习得的,奈何姬铭有个爱恨分明的师父啊。
连霜雪峰这种能在苍空山可以排上前十的灵山,井空大师都可以为弟子安排上,一个只要筑基期就可以修炼的功法确实不算什么了。
功法名十分简单明了,名《道理诀》,意思是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当世上有不平之事,当天下有妖魔吃人之时,苍空山弟子就需拿着手中的三尺青锋,跟这个世界把道理好好的说上一说!
姬铭今年才十五周岁,因为天资聪颖,外加井空大师的氪金钞能力扶持,所以十四岁就已经练气九层大圆满了。
由于骨架身体没长成,要是十八岁前筑基的话,大有可能一辈子都是正太身,而道理诀硬性要求筑基前需纯阳不失,故对姬铭来说他还有三年的至暗时光!
姬铭三浅一深的打磨打转了几个时辰修为就宣布罢工了,毕竟外面天色已晚了啊。
他看着草庐内两个婉霓仙子娇艳欲滴的容颜,脸色阴晴不定,“世界那么大我要下山看看”的念头又疯狂滋生,我只要保住自己的纯阳之身就行了,两世为人,这点定力我姬某人还是有的。
婉霓仙子,你等我,等我做你的家人,做你婉霓家的小弟弟。
嗯嗯,婉霓,玩你,让你光明正大的“玩你家的小弟弟”!
半个时辰后,姬铭毫发无损的被吊在一柱峰的一棵大树上,井空大师恨铁不成钢的叹气道:
“小姬颰啊,这是你的第127次偷摸下山失败了!”
姬铭:…………
第三章 同门之情(上)
苍空山中,一柱峰上。
井空大师一脸无语的看着姬铭,不解道:
“小姬颰,为师能理解你放不下尘缘,想下山寻找家人。但为师当年找天机阁的大师问过,说你命犯桃花,十八岁前下山非死即伤,我是万不能让你冒险的!”
姬铭:…………
井空大师用近乎乞求的语气,低声轻叹道:
“小姬颰,为师这一生啊,管鲍之交虽多,同道中人也有几许,但老来还是无儿无女莫得道侣。
归根到底啊,还是年轻的时候,年少轻狂,把陌生人的些许善意,视为珍稀瑰宝,却把最亲近的人全部付出,当做天经地义的事情,对其视而不见甚至肆意破坏。
为师此生已元婴无望,大道暗淡,幸亏有你们五师兄妹在,起码传承有人,唯愿你们守望相助,切勿手足相残,小姬颰啊,你要答应我…………”
姬铭毫不留情的打断他师父的话,不耐烦道:
“师父,您老离大限起码还有两三百年呢,您想托付后事起码也得等大师兄二师姐在场的时候啊,我就一斟茶递水的小弟…………哎呦,您能把先把我放下来,别打别打,那里还没用过呢,请您老继续说,颰儿洗耳恭听!”
井空大师气得七窍生烟,运着练气九层的道理诀,使劲挥舞着软剑,看到哪处突出来就抽哪处。
一盏茶时间下来,姬铭鼻青脸肿且不说,差点就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水路还没走上陆路都差点被师父的软剑贯通了。
井空大师发泄完了,心平气和的念叨道:
“你的大师兄死脑筋,天天找人试剑,说非要用三尺青锋跟整个北俱芦洲的剑修说说道理!不是他的魂灯未灭,我都以为他被人下黑手砍死了。
再说你家二师姐吧,提起她我就火大,好好的剑修不做,非得去蜀山做人家大剑仙的...剑……鞘...唉,不提她不提她,我们一柱峰一脉的颜面都被她画绛悠丢光了。
至于你的四师弟,人如其名,许草莽,都十二岁了,整天莽莽撞撞的,一点都不踏实,除了练剑就是给老夫惹祸。
还有你的五师妹焦浅浅,你都看看她,像个女孩子吗?今早还跟学院的小孩打架,被打得屁股都肿了。问她谁打的,还大言不惭的说江湖事情江湖了,这都跟谁学的?!好好修仙者被她混成江湖儿女,气得老夫都不给她涂灵膏了!”
姬铭的关注点非同一般,闻言惊讶喊道:
“师父,你居然摸五师妹的屁股?!你不怕人言可畏,你不怕别人说你老牛吃嫩草吗?!”
井空大师人狠话也多,用金丹大能的剑势直接定住姬铭,边揍自家小姬颰边解释:
“老夫是让小鹤给她涂的,就你事多,让你事多,看剑,剑缠绕!”
…………
半夜,被师父身心摧残的姬铭终于能动弹了,今夜也是够月黑风高的。
姬铭越想越不对,他已经试图“越狱”下山很多次了。按道理师父应该见怪不怪才对,平时最多就是抄抄剑谱与经书,像今晚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难道…………
难道师父他心魔作祟了?
姬铭停下回霜雪峰的脚步,回首对井空大师喊道:
“师父,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什么话题,打你打得都忘记了!”
“同门之情,守望相助,生死之交!”
“若你二师姐被蜀山所困,大师兄被昆仑所杀呢?你发剑仙大誓后再回答为师!”
“我姬铭以剑心为誓…………”
“算了,以你终身xing福为誓!”
“好,我姬铭以下半身幸福为誓,句句实属,字字真心!”
“好!若你二师姐被蜀山所困,大师兄被昆仑所杀呢?”
“踏蜀山,碎昆仑。”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
第四章 同门之情(下)
翌日清晨,霜雪峰上。
姬铭推开木门,开始每天的巡山散步。
不知何时开始,天空中竟下起了鹅毛大雪,厚厚的积雪仿佛把山上的景致都加了层滤镜,呈现出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修士无惧四季的暑热寒冷,姬铭身为练气九层巅峰的修士,水火不侵自然不在话下。
只见他遗憾的叹息道:
“雪天没女票没道侣伴随,再美的景致都如同空樽对月,没有意思!”
说罢运起法诀,疾飞下山,准备去关怀一下自家四师弟许草莽。
…………
落霞峰上,一白衣少年在一板一眼的练剑。
说是练剑,倒不如说少年重复的拔剑,出剑,收剑,拔剑…………
就这一套最基础的动作,甚至称不上剑招谈不上剑法的动作,少年一直重复练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习,从不间断。
他就是井空大师口中的莽撞少年许草莽,在井空大师一脉,乃至整个北俱芦洲,许草莽都算是另类中的另类。
皆因他不练软剑,不修剑意,就连修行的根本功法平安经他都是敷衍了事,井空大师打他罚他都不见成效,他依然是那个特立独行的四弟子!
早年井空大师曾想过把他逐出师门,但一来自家小姬颰的多次劝阻,再者大师实在怕许草莽要是离开苍空山的话,很有可能在这乱世活不下去,毕竟他才十二岁啊,还那么的死脑筋!
最终井空大师无奈的对许草莽放任自流,只要他不伤天害理,哪怕一辈子是凡人,他井空也能许他一辈子安康。
………………
姬铭来到落霞峰,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以练气一层的劲力推动,石子直奔许草莽的要害射去!
“啪”的一声,石子应声而碎,许草莽面无表情的收剑,看都不看一下姬铭。
然后继续拔剑,出剑,收剑,拔剑,出剑,收剑…………
题外话,咳咳,忽然发觉这个过程有点那个啥。
姬铭也不怪自家四师弟冷淡,因为他知道再冰冷的男人身上总有几处是温热的。
他走到许草莽身前,左手按住许草莽正欲拔剑的右手,笑嘻嘻说道:
“知道师兄为何找你吗?”
“是师父让你来劝我循规蹈矩的练功练剑?”
姬铭摇摇头,弯腰捧起一把雪,撒向许草莽,柔声细语说道:
“我为什么要劝你?你也觉得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错的吗?”
许草莽没去管发丝与脸庞的细雪,斩钉截铁的回应:
“虽然这条路师父与祖师爷都说没人成功过,但我知道,这是对的,起码是能走的,我所执着的剑道不应该只能循规蹈矩,不应只能修剑意成剑势铸剑丹才能生剑道,不应该只有这条路的…………”
姬铭点点头,奉承道:
“我认识一个朋友,叫西门吹雪,生性冷僻,朋友极少,嗜剑如命,取人性命在电光火石之间,视杀人为艺术,跟你一样,都喜欢白衣胜雪,都在追求那最快的一剑!”
许草莽盯着姬铭的眼睛,激动的说道:
“他成功了吗?”
姬铭剑眉星目,深邃的回视着自家四师弟: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在我老家他可是一个传说,仰慕者比婉霓仙子还多。我只知道,他此刻肯定是老死了!”
许草莽仿佛痛失了知己般,无力的坐在地上,略带迷茫的问姬铭:
“师兄,那我能做什么呢,能为我们的剑道做什么?”
姬铭心里窃喜,心想这孩子终于上钩了,表面却冷静的分析道:
“这说明什么?说明无论做什么,都一定得活得更长久点。只有足够的长寿,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去追求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许草莽可不是傻子,马上反应过来,道:
“师兄是劝我好好练功,提升修为?”
“是的,师弟!”
“那我岂不是得分心二用?”
姬铭本来已经准备离去了,闻言一巴掌抽到许草莽头上,骂道:
“既然你认为这是个道理,拿得起,那就没有放得下的道理。”
抽完了转身继续离开,许草莽不知被这句话骂醒,还是被姬铭一巴掌抽醒,眼睛越来越亮。
他看着姬铭背影,大声问道:
“三师兄,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傻子?”
姬铭头也不回,继续漫步下山,反问道:
“要是十年没效果,百年不成道,你还继续练吗?”
“练,一辈子都得练!”
姬铭摆摆手,说道:
“认定一件事,即使拿十分力气都无法完成,也要拿出十二分力气去努力!四师弟,能坚持一辈子去努力的事情,在我家乡叫做匠心!”
许草莽满意了,释怀的笑了。右手继续拔剑,出剑,收剑…………
人生的旅程就是这样,用大量的时间迷茫,在几个瞬间成长,许草莽是这样,我们也是。
第五章 剑庐剑主(上)
苍空山,结衣峰。
峰上四季如春,景色醉人,灵泉密布,芳草鲜美。满山的桃树络绎不绝的开花,只要清风一度便落英缤纷,得见红蝶于山间飞舞。
峰下一人拾阶而上,正是苍空山的二长老井空。
只见井空大师一路向西,不,划掉重来,一路向上,对山中绝色景致熟视无睹。
顷刻,他已登上山顶,于大草庐前停步。
脚步声惊醒了倚靠在门前打盹的青衣小童,小童连忙迎上来,脆生生问到:
“师伯是来找师父的吗?容小张我去禀报一下!”
说罢他也不等井空大师回应,拔起小短腿,飞快的往草庐里跑去。
井空大师本想抬手摸摸小道童张一一的头,此刻右手还尴尬的悬在半空,只能趁机抚顺一下自己发白的胡子。
片刻,一年轻男子提着两个酒瓶从草庐中走出。
只见他头发高高竖起,插着深红色镶金的簪子;身着一袭红袍,欣长的身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男子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闪着亮光,舒眉浅笑着,如春日阳光般直化进人的心底。
他便是苍空剑庐创派祖师爷兼剑主,桃花剑仙韩晓虣!
桃花剑仙轻笑着将手中刻有“桃花酿”的酒瓶抛给井空大师,然后自顾自的喝着酒,清吟道:
“桃花坞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注释)
剑主温和的看着井空,轻声道:
“还是唐大才子懂我啊,老伙计,答应我,要是我将来被天劫劈死,请将我骨灰埋于山中最大的那棵桃树下。”
井空大师利落的拔下酒塞,粗暴的大口喝酒,破口大骂道:
“你大爷的,你一元婴大能,天劫离你还有两个大境界,埋汰谁呢?”
剑主闻言也不生气,继续优雅的品着酒,答非所问道:
“若我有幸历劫归来,得证大道时,定要让天下桃树,开心时冬雪能开花,伤心时春夏可落叶。”
井空骂骂咧咧个不停:
“韩小子你有病啊,别以为这样胡言乱语就可以打发老夫,老子今日到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韩晓虣把酒瓶放在门前的白玉桌上,问到:
“老伙计,要不边吃边聊?清晨小扬婉告诉我,说今日午膳吃的是通天河的灵刀鱼,要知道啊,灵刀鱼与灵鲥鱼、灵河豚并称通天三鲜,但其滋味远不是其他两鲜可以媲美的。
清蒸灵刀鱼,配上自家熬制的猪油一同蒸,蒸好之后,夹上一筷子,抿一抿灵鱼细腻的鱼肉,这种特殊的油脂香便会在嘴里化开。
老伙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井空急得满脸通红,用力一拍桌子,白玉桌顿时四分五裂,他死死的盯着自家掌教,斥责道:
“够了,老子不用你韩大剑仙帮忙出头,这个公道我自己去讨!”
韩晓虣不温不火的捡起白玉桌碎片,重新摆弄起来,挥挥衣袖,白玉桌竟然奇迹般恢复如初。
宛如神仙般的手段,要知道,很多事物,破坏远远比复原简单,比如除……膜……算了,还是不举例了。
“道理诀大神通破镜重圆?!”井空大师瞪目结舌的喊道。
“小韩你不是元婴期…………”
韩晓虣打断道:
“老伙计,你还是叫我掌教或者剑主吧,毕竟接下来我们是要以门派身份谈剑庐的事宜!”
井空冷静了下来,摇头否认说:
“那不是门派的事情,就算你修为到了分神期,那地方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谁说我要替你出头的?我是告诉你,身为掌教,我有义务阻止你去送死!”
“有些事情,是死也不能做,但有些事情,是死了也要做的!”
似乎被说服了,韩晓虣并没有继续规劝,轻声细语问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等小姬颰筑基成功下山后我就去,他筑基所需要的剑基我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嗯,那天夜里你们师徒的对话我不小心听到了一点点。”
“滚蛋,是亿点点吧!那正好不用老夫详说,将来咱们一柱峰一脉还得靠韩大门主您多多关照了!”
“叫我韩小子吧,这是私事,门主得一视同仁。”
井空大师心满意足的搓搓手,似乎想起了什么,叫喊着:
“韩小子,快让一一,扬婉他们摆桌吃饭吧,话说老夫已经有上百年没尝过通天河刀鱼的肥美了!”
说罢他连忙往草庐内快步走去。
韩晓虣不声不响的拦在门前,面无表情的拒绝道:
“只有两条灵刀鱼了,还不够我吃的,老伙计你还是下山照看自家徒儿吧。”
井空大师:…………
韩晓虣:…………
两者相顾无言,各不相让,宛如剑道的软硬剑之争!
注:参考唐寅的《桃花庵歌》。
第六章 剑庐剑主(下)
结衣峰上,大草庐内。
韩晓虣与井空大师相对而坐,张一一、秦扬婉两小道童早已被韩大剑仙打发去桃林采花摘桃。
桌上摆着清蒸灵刀鱼,灵桃炒肉片,椒丝腐乳炒空心菜,还有每顿不能缺少的桃花酿。
只见韩晓虣不动声息的用剑势把饭桌笼罩,下筷如风,迅速的将两条灵鱼夹到碗里。那是真的下筷如风,因为他确确实实的运用了风之剑意。
井空大师心里明白技不如人,但嘴里却不饶人,骂道:
“你姥姥的,一条刀鱼而已,居然用上剑势与剑意,你这是上辈子偷腥没偷到吧?!”
输人不输阵,井空大师也是个狠角色。
骂骂咧咧间居然直接运用剑丹小神通,直接把灵桃炒肉直接瞬移到自己这边。然后整碟拿起就直接往嘴里送,连菜带汁的,一片都不给韩晓虣留。
一轮“较量”下来,韩晓虣小胜一筹。有价值的菜肴已经没了,这苍空山的剑主与二长老这会才慢条斯理的边吃边喝起来。
韩晓虣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先恭敬的给井空大师斟了满杯酒,然后自己直接对着酒壶喝了起来。
“老伙计,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有多少烦恼?”
井空大师以为他又想旧事重提,直接讽刺道:
“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跟世间不平之事说上一说道理?不为这些哪有这么多的烦恼。”
韩晓虣笑着点头:
“那是我派以名门正派的立足之根,那是我们与后辈弟子生生世世所执着的大愿!
我认为凡人也好,我们剑修也罢,归根到底都是想不开,放不下,看不透,忘不了。”
井空大师放下了筷子,第一次的左顾言它,
“严青衫那家伙还在闭关吗?老子已经十多载没踹他屁股了!”
韩晓虣喝下最后一滴桃花酒,微醺的他唇若三月桃花,眼眸明亮有神,叹息道:
“老严啊,非得跟我较真,不成一品剑婴怕是不会出关了。”
“他的执念不比我轻啊,这老家伙,他不是跟你较真,他是跟自己作对!”
韩晓虣开怀大笑,“对对对,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井空大师站了起来,走出草庐,嘴里嘀咕:
“你爷爷的,请吃饭都不管饱,老子走啦。”
韩晓虣并没想送,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那剩下的空心菜。
“老伙伴啊,菜没心能活,人要是没心呢?”
“又喝傻了,人没心只能找阎王家的女眷麻烦啦!”
井空大师不紧不慢的缓步走下登山阶,漫天飞舞的桃花渐渐模糊了他的身影。
韩晓虣不见出手,一柄剑从虚空中现形,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说的就是这把剑。
这一连鞘剑如一轮明月般熠熠闪光,此刻看起来竟不输烈阳。
韩晓虣忍痛轻叹,“去吧,流云。”
井空大师背对韩晓虣,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流云瞬间追上。
鞘离,剑出。
剑锋直欲对井空大师心口的后背捅去。
…………
“啪”的一声,姬铭两指用夹住剑尖,显得潇洒非常。
躺在树干上的他连眼睛都没睁开,
“五师妹,在下坂本,找师兄有何贵干?”
第七章 剑医师(上)
艳阳里,古树上,姬铭叼着草根晃荡腿,上面是烈日骄阳,下面是烟火人间。
此刻他的“烟火人间”正提着木剑,嘟着小嘴,眨巴着灵动的卧蚕笑眼,一副“宝宝委屈”的语气,撒娇道:
“三师兄,人家修炼好像出问题了,体内的‘小老鼠’横冲直撞,撞得人家好疼。师父又不知去哪里了,人家好怕,呜呜呜。”
说着说着,浅浅小姑娘竟哭了起来,一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笑眼,顿时化作可令萝莉控不含而立的泪眼。
“什么?!谁撞得你好疼?”
姬铭连忙跳下树,神识一扫,手指一盘,立马诊断出自家五师妹练功伤了筋膜。
“还好还好,小事而已,师兄带你去看看剑医师,包保你一针见效!”
说罢抱起小姑娘,开足马力直奔医师峰。
“五师妹啊,以后能不能别扎什么冲天牛角辫了,双马尾多可爱。”
“不要,这样会显得我比管如依高很多!”
姬铭:…………
“师妹啊,女孩子高是没用的,你看看婉霓仙子吧,她也不高啊,就算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她吧?”
“不喜欢!”
姬铭沉默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医师峰下。
抱着师妹御风前行,不禁感叹:还是平行世界的福利好,像我们蓝星那里医师哪有这么拽,医闹频繁,甚至有个麻醉医生过劳猝死都不算因公殉职。
北俱芦洲大多数教派都会建有医师堂,尤其是剑道为主的门派,甚至专门建立“剑医师”一脉,用以彰显医师非同一般的地位。
无他,剑修整天不是捅人就是被砍,伤亡率超高的职业,一个好的剑医师真的可以帮他们捡回一条命。
少顷,他们就登顶来到一巨大的草庐前,有两个“韩晓虣大草庐”那么大。
门前吊了个“会诊中,请稍候”的木牌,姬铭顺手一翻,另一面刻着“请进”二字,见此姬铭满意的抱着小师妹进去了。
说起来就有点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进医师堂,有个偏心的师父想看个病都难!
看病为啥兴奋?姬铭脑洞大开,说不定剑医师里也有娇俏小护士,美艳女医师等等。师父不让他下山不要紧,说不定这两年他就可以内部消化,一探真知了。
草庐内,明亮宽敞,干净整洁。除了摆放整齐的瓶瓶罐罐与药柜子,最引人瞩目的两个立在药柜旁的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成灰。
只见一个女剑医师坐在堂前,面无表情的叮嘱道:
“此丹乃地还丹,服下后的两个时辰内会让你元气充沛,精元十足,在此期间你可以趁机修复你破损的剑基,但谨记回去清心寡欲。”
姬铭依然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小师妹,情不自禁的插话道:
“基基破损的师兄啊,就是说你可以趁着这元气充沛的两个时辰,不清心寡欲也是没问题的。”
剑基破损的师兄:…………
女剑医师:…………
女剑医师名叫王铭旋,闻言大怒,“谁让你进来的,没看到门口挂着牌吗?滚出去!”
“医师姐姐请息怒,请不要吵醒小孩子休息,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病人,门口明明挂着的是‘请进’二字的牌子。
确实是姬某人的冒失,请原谅师弟只是一时救妹心切。”
王铭旋脸色稍缓,看了下姬铭确实抱着一小女孩,不禁催促:
“这是你亲妹妹吧,看着应该是练功出了差错,快抱过来看看。”
姬铭连忙把小师妹抱过来,再交给王铭旋的时候,趁机摸了好几把对方的小手。
“王姐姐请看,这是我相依为命的亲妹妹,我不能失去她。”
王医师还以为姬铭是救人心切,并没有多想,立刻就准备给小姑娘治疗去。
只见剑基破损的师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王医师,刚才这位师弟说的方法不知能否奏效?”
姬铭:…………
王铭旋:…………
第八章 剑医师(下)
医师峰,草庐内。
“她要的是陪伴,
而不是六百块,
比你给的还简单。”
姬铭哼着歌儿,唱着唱着还风骚的吹起口哨。
“小姬儿,你唱的是什么歌呀,这不像我们北俱芦洲的风格啊。”王铭旋一边用长生功给浅浅梳理经脉,一边跟姬铭话着家常。
姬铭上辈子就是行走的打桩机,哄女人功夫自然入木三分,这不连昵称都进化成“小姬儿”了。
“比你给的还简单,
外婆她的无奈,
无法变成期待,
只有爱才能够明白。”
姬铭往下清唱了几句,走到床前,摸摸小师妹的额头,这丫头此刻还在熟睡。
“这是我跟妹妹的家乡民歌,别听前面有些不正经,其实是唱给外婆的歌。
对了,王姐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外婆外公还好吗?我跟妹妹只能相依为命,很喜欢听别人家柴米油盐的生活小事。”
姬铭段位比较高,利用自己的“悲惨身世”,润物细无声般打探王铭旋的私事与底线。
“我啊,外公外婆他们只是凡人,早已入土为安啦,可以说是福寿双全了。小姬儿啊,你跟你妹妹这些年一定过得不容易吧。啊,你怎么了,干嘛哭了?”
姬铭强迫自己想起了在地球那边的双亲,晚年丧子的痛苦不知两老能不能承受得住,不禁悲从中来,真情流露。
抹了一把眼泪,真诚的握住王铭旋的左手。
“没事的,王姐姐,我们兄妹现在都过得十分好,师父虽然严厉,但很宠爱我们。
以前没入宗门前,我跟妹妹最怕过节了,万家灯火照溪明,我们却连馒头都是奢望。
对了,我们只喜欢中秋,因为中秋明月,豪门有,贫家也有,极慰人心。”
王铭旋听着少年的轻声细语,眼眶不自觉的也红了,情不自禁的安抚着,
“小姬儿啊,路总是越走越顺的,所有的苦难,都是在考验你们是否真的热爱生命。现在啊,现在……现在你也认识了姐姐我呀。”
姬铭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朗声笑着,
“总有些人,一眼看到就会心生好感,道理都讲不通,王姐姐就是这样的人。”
姬铭见好即收,怕过犹不及用力过猛。
“王姐姐啊,怎么医师堂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给小浅浅梳理经脉完毕,王铭旋素手调羹,怕小孩子怕苦,准备给小丫头弄药膳以好入口。
“我爹爹就是医师堂堂主,今日跟师兄出去援助旁边玉剑门的伤员了。至于爹爹的双胞胎徒儿,现在还不能独立行医。”
“是跟王姐姐一样温柔体贴,一样让人如沐春风的女医师吗?”
“是的啊,小姬儿。她们大的叫郭芙洛,小的喊郭芙渃,她们两个今早去帮秦扬婉姑娘采桃花,改天我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哎,我哪有温柔体贴,爹爹还总担心我这男孩子脾性将来嫁不出去。”
姬铭眼睛一亮,你能不能嫁出去我不知道,不过要是你爹爹想当外公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效劳。
话说女双胞胎,嫐啊嫐啊,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对了,王姐姐,我们在苍空山朋友很少,以后我跟妹妹能不能经常找你聊天啊?”
王铭旋被哄得晕头转向,没多深究,觉得多这样一个乖巧的弟弟也是极好的。
于是点头回应,“好啊,小姬儿你们想来就来,只要姐姐我不坐诊时,我也想多听听你家乡那边的歌谣呢。”
姬铭心想,周杰伦的歌就是牛逼,比什么菜虚鲲之类的鸡煲玩意强太多了。
他温柔的抱浅浅入怀,顺势把小丫头的冲天辫揉散,以抚顺秀发。
浅浅对别的不敏感,唯独对自己的小辫子分外在意。刚刚王铭旋又揉又捏的时候都没吵醒她,姬铭才下手摧毁她的“增高神器”,她就立马醒来。
小姑娘揉揉纯真的笑眼,一脸懵懂的,“三师兄,这是哪里啊,那位姐姐是师父新找的厨娘吗?嘤嘤嘤,我的一对小牛角呢,呜呜呜。”
女强人的强大在于哭着也不会耽误手里的功夫,小丫头势要扎更高、更挺的牛角辫,一定得比管如依个头高耸!
姬铭气得八窍生烟,是八窍,还有一窍需要各位看官脑补。
“王姐姐莫怪,小妹被我宠坏了,个性还挺倔强,平时人前喜欢按照师门的排辈喊我三师兄。”
浅浅小姑娘手脚麻利的扎好辫子,不乐意的嘟嘟嘴,视线牢牢的盯着王铭旋修长的玉腿,“三师兄,鹤姑姑不在,师父不在,许师兄晚饭咋办?要不要喊他过来一起?”
姬铭按捺住将小姑娘鞭屁入里的冲动,“许仙,不,许草莽就该饿他一下,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锻炼。王姐姐做的是药膳,等你吃完了咱们就下山回家,为兄再跟他一同用膳。”
一听只有她能吃,三师兄只能看着她吞吐,不,划掉重来,看着她用膳,小姑娘顿时眉开眼笑,乐不开支的搓搓小肉手。
小丫头下了床,蹦蹦跳跳的到了王铭旋身前,小琼鼻使劲的闻了闻,娇声娇气的,“王阿姨,你做的药膳糊糊好吃吗?”
阿姨?!王铭旋气得差点打翻药罐子,我一黄花闺女你这小屁孩居然叫我阿姨?!
她低头看着这会跑出门外要看夕阳西下的元气少女,不假思索的往糊糊里加了一把黄连。
“小师妹,苦口良药,乖乖吃药才能快高长大哦!”
焦浅浅惊惧的回头,大声喊道:
“三师兄,外面又下起大雪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说不定师父在等着我们呢。”
姬铭与王铭旋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浅浅生无可恋的瘫坐在地上,霎时间觉得众生皆苦,而她的童生也不是草莓味!
咱们来说说话。
朋友们,想你们啦。
浅浅其实是我媳妇的网名,我们是在桃树下认识,桃树下牵手,就差桃树下那个了,哈哈,不说这个了,免得单章都被河蟹。
其实从认识到相恋,我们才用了不到一周,毕竟那是一个情诗横行的时代啊,而我那时刚好灵感比较多,咳咳。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当快毕业的时候她意外怀孕,所以就领证了,现在孩子刚小学,小棉袄很乖,就是再也不让我捏脸蛋了。
我们都很喜欢桃花,所以喊我桃花是可以的,喊我浅浅也行,夫妻同心嘛。
我的很多东西在文集都有说过,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我是学医毕业的,麻醉学毕业,大四的时候就在广医一院实习,然后毕业后直接进医院编制。
后来,机缘巧合下被朋友引诱出来卖医疗设备,辗转第十个年头了,现在在一家比较大的外企工作。不忙或者等客户的时候我喜欢用手机看书,现在啊,感觉写小说后看书的时间少了很多很多。果然啊,凡事必有得有失,不过对于写小说一事,我是没有后悔的。
因为只是兼职写手,实在做不到保证每天两更,为了不让大家等,我们定个时间吧,每天晚上九点左右固定一更,加更的话一般放在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之间。
没有新书投资的朋友赶紧了,明天我就抽空把合同打印出来签名寄过去,估计下周就能签约,到时大家都能赚点起点币。
实在不好意思求票什么的,大家随意吧,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也不知道这个成绩如何,反正大家看得乐呵就行。
麻蛋,一个单章都写了快半章的字数,咱们明天见哈。
最后,亲爱的朋友,愿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夜安。
第九章 雪夜(上)
医师峰,草庐内。
浅浅纵使万般不愿,但事关快高长大,关乎以后能否肆意俯视管如依的大问题。
昔日的她已死,从今开始她就叫焦·不怕苦·浅浅!就要喝最苦的药,增最大的高,踩最坏的人!
二人看着小丫头苦着小脸,泪眼盈盈的,哆嗦着小短腿,颤抖着小胖手,苦大仇深的大口大口吃药糊糊。
姬铭笑嘻嘻的看着小师妹吃苦药,内心一片舒坦,就连念头都仿佛通达了一些。
相反王铭旋那边,她良心有些不安。小孩子童言无忌的,她作为医师,却做出这种行径确实显得很不专业,这无疑相当于辜负了病人的信任。
浅浅小姑娘是个干脆利落的剑客,不含糊的把药膳一扫而光,还学江湖豪客那样,对着王铭旋拱手作揖,
“承让了,王阿姨!”
她口中的王阿姨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
“小师妹果然是女侠,但姐姐这里没有一服就能根治的药方,尤其是筋膜骨头的问题,急不得急不得。
这药膳需连续服用一个月的疗程,方能彻底治愈小妹你的伤势,以保证小师妹今后能正常发育长大。”
王铭旋心里MMP,让你阿姨阿姨的,回头不仅要多备黄连,就连黄柏、苦参、大黄、吴茱萸、川楝子、海桐皮等等的药材都要为你配伍准备一些。
浅浅目光呆滞的看着王铭旋,这下子童生别说是草莓味了,估计往后一个月都是黄连味,师父说的众生皆苦诚不欺我啊。
………………
姬铭依依不舍的惜别了他的王姐姐,背着小师妹走出大草庐。
天色已晚,外面果真是一个晴雪夜。夜空中飘着雪花,如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
浅浅双手勾住姬铭脖子,把头靠在师兄肩上,娇声问道:
“三师兄,你会娶王姐姐吗?”
人前王阿姨,人后王姐姐。女人的聪慧有时候是不分年龄的,其恐怖在此可见一斑。
姬铭笑眯眯的搂紧小女孩细嫩的小腿窝,心想谁有病才会娶一个医师为妻,当他们家人实属最累最憋屈了。
医生加班是常态,在这时候你作为丈夫只能大度的理解,平时等她下班回家基本累得洗洗就睡了,哪有心情深度交流。
哪怕熬到她周末放假了,说不定也会出什么突发情况,医院一个电话打过来,你们就算情到浓时为爱鼓掌的时候也得悬崖立马,苦笑着说:去吧,工作为重,病人为先。
更不要说某些极端情况下,说不定哪天你的爱人因公殉职,她的医院有可能找理由推脱不是工伤,然后第二天就让你过来清空她的储物柜。
咳咳,又扯远了,就当我水字数吧,理直气壮的。
姬铭摇头道:
“不会的,五师妹,师兄不会轻易结道侣,更不会跟王医师成婚。”
“那你承诺,不,发誓答应我!要是骗人是小狗!”
道侣是不可能的了,“龟”中密友这种关系那就说不定了,“我发誓不会娶王姑娘为妻,骗人是小狗!那五师妹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屁孩了,应该懂得男女有别吧?”
焦浅浅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看着看着漫天飞雪,调皮的伸出一只小手接雪玩。
“知道啊,玉剑门的姚汝讳想跟我牵手我都没让,学院教骑射跳舞的时候我都是跟管如依组队的呢!”
女生真是种奇怪的生物啊,对于“生死大敌”都能说搭档就搭档,看来五师妹以后不仅能把针,她的心思也如海底针啊。
“那师妹,现在谁还可以碰你的身体啊?”
浅浅看着细雪在手心融化,数起嫩白如细葱般的小手指数着数,
“大师兄很久不见了,现在能跟我有肌肤之亲的有师父,三师兄,四师兄。”
“嗯,把师父跟四师兄去掉!”
“为什么啊?”
“还记得师兄我给你讲的睡前故事吗?那个小豆丁炼金术师的故事,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这就是炼金术的等价交换原则。你想要师兄承诺你什么,你自己也得付出点什么。”
小丫头片子激动的拍打着姬铭的后背,显然很喜欢那个故事,“好的呢,师兄!那点付出不算什么,我已经很久没跟师兄一起睡了,想听小豆丁的故事。”
好好的歌,但经过姬铭唱出,竟让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雪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下山的路,大有一种“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的感觉。
小丫头兴奋的从姬铭身上跳下来,张开小手,准备让飞雪把自己变成雪人。
“三师兄,我不要听歌,我要听关于雪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姬铭挠挠头,上辈子他除了泡妞的诗词,其他的他压根就没学习的兴趣,而这个平行世界居然有从唐代到清朝的大部分文学著作。
“那师妹你听好哦,以后若有人追求你,你就让他为你写诗,没有比这首更好的雪景情诗,你就让他滚蛋吃桃子。
若逢新雪初霁
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余光中《绝色》)
“这首诗不是给我的吗?”小姑娘生气的跺了下脚。
“当然不是,师妹,我想和你从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头,这句才是给你的。”姬铭走过来,给小师妹扫走发丝上、身子上的细密雪花。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第十章 雪夜(下)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不难看出,焦浅浅小姑娘真的很喜欢夜雪,时而跟姬铭大手牵小手的走一段,时而张开双手迎接降下的梨花雪。
女孩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入姬铭耳中,仿佛漫山遍野的风雪声都要停歇了。
小姑娘巧笑倩兮,咬着小手指问到:
“三师兄,姚汝讳说的思念如雪是什么意思啊?”
姬铭不禁心生警惕,想起自己的泡妞情话“思念是一场大雪,而你是所有雪花”。
于是提醒自家小白菜:“那是骂你是白痴的意思,以后别跟他玩了,不然你再听不到小豆丁的故事了。”
“这怎么可以不让我听?!”除了打压管如依那个讨厌的家伙,浅浅最喜欢的,就是听三师兄讲故事了,于是连忙点头答应。
…………
…………
“四师兄,你在干嘛?快出来吃饭啦!”小姑娘轻车熟路的打开许草莽的草庐木门,却见到自家四师兄在盘腿打坐,修炼功法。
“夭寿啦,三师兄,不好啦,四师兄疯了!”说着迈着小短腿,冲出门外,饿虎擒羊般扑进姬铭怀里。
姬铭抱着小丫头,在门外故意咳嗽几声,之后再缓步进入许师弟的草庐。
经浅浅这样一闹,许草莽已经停止了打坐修炼。他一声不响的站起来,冷冷的说道:
“走吧,吃饭。”
姬铭嬉皮笑脸的,讨好道:
“未来的许大剑仙,我能叫你许仙吗?地主家没有余粮啦,咱们去师父的一柱峰摸些螺蛳,再打只山鸡野炊吧!”
许草莽坚定的摇摇头,“大道未成,谈何剑仙。走,打猎去!”
一时辰后,一大两小围坐在篝火前,枝条吊着的烧鸡正滋滋的滴着油,香气四溢,旁边的放着一碟紫苏辣椒炒螺蛳。
浅浅似乎已经忘了药膳糊糊造成的阴影,这会正搓着小手,娇声叫道:
“三师兄,人家不要吃螺蛳,没肉肉的,我要吃鸡腿!”
一旁的许草莽深以为然的小幅度点了点头。
姬铭拿起一个已经剪掉尾部的螺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你们两个笨蛋,不知道吃螺蛳的乐趣与作用,师兄教教你们。尤其女孩子,这个得多学。
许草莽与焦浅浅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哪里不对就是说不上来,心有所悟但亦作不解的感觉。
看着师弟师妹一脸懵逼的傻样,姬铭失望的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还是吃烧鸡好啦。”
一闪而过,烧鸡被精准的一分为二,姬铭巧妙的用剑气将烧鸡送到两个小孩身前的荷叶上。
“快吃吧,吃完了该练功的练功,该跟我回草庐睡觉的睡觉。”姬铭拿起井空大师私藏的美酒喝了一口,保持着一息挑三个螺丝的节奏吃着。
漫天飞雪下,温暖篝火前,一大两小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不提是谁的岁月静好,只愿谁都能一生保存。
姬铭觉得,山上剑仙,要么清心寡欲,独善其身,要么行侠仗义,惩恶扬善。
世间百态,各有所求,是非对错,难以道清。
因为有太多人,道理只是说给别人听的,而不是用来约束自己的本心。
山上山下皆如此,仙人凡人都这样。
看着眼前两个需要他用一辈子守候的小孩,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一会儿明亮,一忽儿灰暗,姬铭又一次进入了顿悟的状态。
第十一章 下山(上)
一柱峰上。
看着不声不响的姬铭,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自以为他又神游入梦了,于是默默拿起小木剑,准备给总欺负她的三师兄来一个沉痛的教训。
许草莽毕竟年纪稍大,更为的见多识广,知晓这是修士梦寐以求的顿悟。连忙把小师妹拉到一旁,轻声细语的给小丫头解释何谓顿悟。
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夜雪轻柔落地的声音,温暖明亮的篝火中,香气四溢的松树枝被不停的投入,啪啪的燃烧声使得整个一柱峰更加宁静。
许草莽与焦浅浅都不愿意此刻离开姬铭,许大剑仙怕一柱峰的飞禽走兽打断姬铭的顿悟,自是承担起守卫师兄的责任。
小丫头担心薪火熄灭三师兄着凉,自愿充当采蘑菇,咳咳,捡柴火的小姑娘。
除夕守岁外,两个小人儿从未试过深夜都还没入眠,更没试过这样全心全意的照顾一个人。
人都会长大的,长大了之后,就会捡起一些新东西,丢掉一些旧东西,就这么丢丢捡捡,哗啦一下子,就老喽,可以预见,今夜的体验,许草莽浅浅二人将铭记很长很长的时间。
清晨,含苞欲放的梅花蓓蕾上,晶莹明亮的露珠闪烁着,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并并不能掩盖生机,反而更显得生气勃勃。
许草莽还是尽心尽责的守在姬铭身边,没有丝毫的放松;浅浅小姑娘照看的篝火还在燃烧,但人却依偎在雪松旁当起鸵鸟,显然保护篝火的重任最终还是落到许草莽身上。
姬铭忽的动了一下,周身道韵环绕,太阴太阳剧烈争锋,一柱峰上的所有灵气以姬铭为中心,狂暴的灌注入他的经脉,灵气中的狂暴因子在经脉中左冲右突,经脉尚未适应那种狂暴的因子,将姬铭清秀俊朗的脸庞折磨得生生扭曲狰狞。正所谓内忧外患,命悬一线。
……………………
结衣峰上,一身红袍的韩晓虣正拿着本命真剑驭风切桃肉,无视剑灵的悲鸣,正打算一会去砍些桃枝回来插花瓶上。
忽然,他眼中神光一闪,略带惊讶的看向一柱峰的方向。
端详数息,只见这位苍空山剑主苦笑:
天意难测,要是让梦千古知道自己这条求之不得的大道,居然被我门一个练气九层的弟子初涉雏形,会不会直接上山拜师求道,要知道那家伙比我还疯。
不过这对于小姬颰来说还真是福祸难料,是拔苗助长还是一飞冲天现在还谈之尚早。唉,还是老伙计的眼光独到,我能帮就帮吧。
只见韩晓虣双手结印,一朵金色的桃花迅速成型,花开一瞬,璀璨夺目。
韩大剑仙对着桃花弹指一挥,这朵不知如何形成的花骨朵立马消失,然后直接出现在姬铭的丹田位置。
顿时,姬铭体外的太阳与太阴仿佛受到了什么引导似的,慢慢以阴阳鱼的方式结成太极图,而后慢慢融入姬铭灵台内消失不见。
姬铭身体内,方才还桀骜不羁的精纯灵气此刻也规矩起来,重新滋润起姬铭的经脉,慢慢各司其职,使之道理诀不知不觉的进去了第二层。
姬铭在剧变前一刻已经清醒过来了,但他无能为力。
所以他很清楚此刻肯定是有人对他施以援手了,他生性洒脱,是谁不重要啊,知道是他们苍空剑庐的就行了。
姬铭睁开眼,眼中的太极鱼缓缓流转,身体内外明澈,道韵深远。姬铭想想婉霓仙子的身子,“人前显圣”异象顿时一去无踪。
姬铭神色仍旧有点迷离,看着一夜无眠的许草莽道了声早,然后又教育起来:
“四师弟啊,练剑可以直来直往,但做人不能,言辞或者行动都不能这样,不然你媳妇以后哪受得了!看你把五师妹冷得…………”
说罢还坏笑几声,走过去抱起浅浅小姑娘,捏捏丫头的小琼鼻,轻声安抚:“乖,跟师兄回草庐睡觉,为兄给你讲故事。”
然后理都不理许草莽,准备带着小师妹回去霜雪峰,却在不远处看到静静伫立的井空大师。
第 十二章 下山(下)
果然是他,只会是他。
姬铭心中有数,知晓刚刚在他危急关头施以援手的肯定是自家师父。
抱着熟睡的浅浅,略带好奇的问道:
“师父,一整夜你跑哪里风流快活了?!”
说罢挤眉弄眼的围着井空大师转,鼻子使劲嗅嗅,试图分辨出有多少种脂粉味。
在姬铭满脑子的思维里,师父虽然年纪较大,但奈何金丹大修士身体强劲,能把他折腾一夜,恐怕一巴掌都数不过来啊。
奇怪了,怎么没有一丝的脂粉芬芳,相反只有两股淡淡的男性体味。
一时间,各种词语涌上心头,姬铭惊恐的看着井空大师,难怪师父他对我那么好啊!
井空大师自然不知道姬铭清奇的脑回路,他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己爱徒,耐心的解释道:
“为师跑了一趟玉剑门,千年门派底蕴比我们深厚多了,我跟他们的三长老是多年深交,准备为你交换筑基的主材料。”
多年深交多年深交,师父为我付出太多太多了,姬铭感动的看着井空大师。
井空大师一直保持着欣慰的表情,捋着白须笑道:
“小姬颰啊,你果然不负我的期望,很好很好。
本来我还怕你生性惫懒,难以在练气层次领悟法则,最多只能筑三品剑基。
谁料你天资聪颖,居然提前修成道理诀第二层,此诀乃上古奇功,霸道非常,看来天佑剑庐,二品剑基应该妥妥的了。”
“筑基筑基,如那百层高塔,只有根基打稳了,才能高耸入云,此境界马虎不得。
事不宜迟,小姬颰你把小浅浅交给小草莽照料,咱师徒马上赶去玉剑门交换适合你的材料去。”
话音刚落,井空大师就从姬铭手里抢过浅浅小姑娘,迅速的塞进许草莽怀中,然后捉着姬铭领子,风驰电掣的往玉剑门飞去。
井空大师个中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只留下懵逼蒙圈的许草莽,领走还未来得及兴奋的姬铭。
………………
五十年前,玉剑门的掌门梦千古与苍空剑庐的剑主在问剑台签下攻守同盟。
规定两派十岁以下的小修士一同在不罔学院进行六艺与修真常事学习。
不罔学院建在玉剑山山脚下,当时也是由两派牵头共同创办,而里面的夫子大多也是出自两派。不罔二字,取自于《论语》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贻”,希望两派的学生能多思多学,知行合一。
因为井空大师偏信算命的原因,姬铭从小没就下过山,更没上过学堂。
初次下山,姬铭的感觉犹如猪八戒进女儿国一样。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对山下的一切充满着想象与兴趣。
井空大师于心不忍,自觉这些年愧对了自己爱徒,所以当姬铭提出想先去不罔学院看看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二人缓步步入学院,这个时候天色还早,除了留在学院住宿的学生,像焦浅浅这样的“走读生”还未来上学。
这时候的学院显得分外宁静,苍翠的竹叶上还残留着昨夜积存的白雪,偶尔有风轻拂的时候,那些雪花就从竹林间如同花朵一样纷纷飘落。
只见一个小男孩哼着歌从竹林中走出,
“我的爱如潮水,
爱如潮水将我向你推,
紧紧跟随,
爱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
…………
焦浅浅,我定要......
”,声音稚嫩,但语调有些说不出来的猥琐。
姬铭虎躯一震,这个世界果然比他意料之中的复杂,随即他将一切的不可置信都藏于心底,他信步走过去,目光平和的看着跟前的小孩子,说道:
“孩子,你叫姚汝讳对吧?我是焦浅浅的三师兄,也是她指腹为婚的夫君,请指教!”
第十三章 道心
姬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姚汝讳,姚汝玮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姬铭。
眼神交汇中刀光剑影,硝烟四起。
姚汝玮情不自禁的退后了几步,两股战战,几欲想调头逃跑,他自然没想到这是姬铭厚颜无耻的用上道理诀的威势压迫所致。
姚汝玮咬紧牙关,大声骂道:
“不要脸的东西,老牛吃嫩草,听着,青梅永远不敌天降!”
话毕就迈着小短腿跑进书斋去了,边跑边唱着歌,“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
为什么。”
…………
井空大师看着自家爱徒欺负小孩子,还大逆不道的说是浅浅指腹为婚的夫君,竟然没有丝毫怪责,眼里甚至还流露出赞赏。
因为这样的姬铭,确实能在乱世活得更好,也更能保护身边的人。你有可能永远不知道对面的修士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更何况这世上哪能单纯的评价一个人是好还是坏呢?黑与白之间都还有灰,人亦是如此。
至于,将自己的五徒儿托付给姬铭,对于井空大师来说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毕竟万一自己不在了,道侣的关系应该比师兄妹的关系更为牢固。
井空大师叮嘱姬铭,“小姬颰,你别乱跑,我去找院长叶长安交流交流。”
姬铭当然不会乱跑,早就知道师父会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何必浪费体力。他可是要准备养精蓄锐备战玉剑门的女修士,嗯,养精蓄锐得划起来,要考。
“师父,叶长安是男修士吗?”
“对的,为师去也。”说罢大步流星的往学院内堂走去。
惨了,果然是男的。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难道将来要跟那些商女一样。
来学院上课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看着青春少艾的小少女与惹人厌烦的男孩子,姬铭觉得自己的童年仿佛白混了。
不行,一定得报复起来!反正师父的老朋友是院长,应该没问题吧,他又不是去杀人放火。
姬铭运转法诀,道理诀第二层的威势火力全开。
顿时,学院的小学生立马跪了一大半,另外小半小修士则两股战战,顽强的运功抵御,道理诀就是这么的讲道理。
而欺负小学生就是那么的痛快,让你们特么总玩王者荣耀,让我吃鸡也不得安宁!说不定你们当中就有几个如姚汝玮那样穿越过来的,宁杀错全部,不放过一个!
咦?居然还有一个铁骨铮铮的站立着,只见一个青衣小童咬牙切齿的运功对抗中,那是一种不下于道理诀的功法!
青衣小童年约八九岁,相貌平平,但浑身有些淡淡的土之道韵流转,小童步履蹒跚的走到姬铭跟前,自傲的说道:“我五岁悟土之剑意,八岁土之道雏形已成,自此道心初成。十年后你拿什么跟我斗?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李陵南!”
姬铭深深的看着这天之骄子,好奇的问道:“李师弟,你童年是不是都在练功与练剑,或者领悟道法中度过?”
李陵南傲然道:“当然了,我是玉剑门当代道子,同龄无敌!”
只见姬铭怜悯的看着他,摇头叹气:“那你的童年好可怜啊,简直可以说是毫无童趣!”
李陵南大怒,骂道:“你懂什么,只会仗着自己年纪大修为高欺负弱小的家伙!”
姬铭惋惜的回应,“你的童年算是白过了,你试过跟一大群小伙伴玩游戏吗?跳绳、弹玻璃球、捉迷藏、跳方格那个你玩过?上房揭瓦,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哪种你经历过?连最简单的玩泥巴,追蝴蝶,抓蚱蜢你都不会,我真的替你心疼可惜!”
说罢姬铭头也不回的走了,嘴强王者从来没输过!
忽的身后嚎啕大哭声响起,姬铭转头一看,只见李陵南伤心欲绝的坐在地上,土之道韵暗淡,道心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