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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俏了时光全文阅读

作者:苹果再砸牛顿     重生俏了时光txt下载     重生俏了时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俏了时光全文阅读

第1章重生了?!

    钱浅在二十楼被司马初露推下去的时候,大厦的大屏幕上正放着安鸿实业公司的ceo杀父分尸,囚禁妹妹**的新闻。

    以及,安鸿实业公司ceo欧阳轩带着镣铐,瘸着腿,被两名警车押着从街市上带过,要塞进警车的场景。

    大街上,咒骂声,愤怒声,以及拿着手机拍照的咔咔声,响成一片。

    一位穿着水貂皮草,擦着红艳艳口红的中年妇女,正对着镜头抹泪,对着记者说:“我那可怜的小浅浅,那么小就被欧阳轩那个畜生给糟蹋了,到现在都还床上躺着,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说的很激动,水貂皮草的袖子抹过脸,眼泪随即奔涌而出。

    一旁穿着皮衣,梳着油光发亮大背头的中年男子也紧握着拳头,悲愤地叫骂:“欧阳轩这个禽兽,畜生!一定要死刑,要枪毙!”

    接着饱含着泪水,对着镜头,信誓旦旦:“我钱致强要转让信托基金给钱浅这个可怜的侄女看病,我钱致强要卖房卖车给钱浅这个侄女治疗!为治疗我家侄女,我钱致强倾家荡产在所不惜!”举起拳头,抑扬顿挫,慷慨激昂。

    屏幕上那情义凿凿的胡说八道,让高空坠落的钱浅眉眼弯了弯。

    她在想,她这位婶婶这是在袖子里装了多少的大蒜,还是在衣袖上倒了很多的风油精,可以让泪腺那么发达,泪珠儿说下就滚滚而下!

    至于钱致强那位叔叔,要转的是谁的信托基金?卖的是谁的房,谁的车?

    把她和哥哥的这些全部换成钱,纳入自己的腰包?真是好计算!

    她还在正当年华,事业拼搏刚刚有些成就;她哥哥也正走上人生的巅峰,意气风发的时候……

    却被他们陷害的体无完肤,她被推下大楼,哥哥以那样的罪名被抓入狱……

    钱浅刚刚如是想,便听到“嘭”一声,身子重重地砸向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骨骸碎裂的感觉随即而来,腻腻的鲜红色液体在她身下晕开……

    顿时,四周响起一片惊惧的尖叫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她缓缓地闭上眼……

    她的人生完了,她哥哥的冤屈也一辈子洗刷不清了……

    2018年8月份,电视和报纸上的头条是伦理丧尽的惨剧。

    2018年8月11号,今日头条是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2018年8月11号下午,微信群刷爆朋友圈的都是

    著名设计师钱浅被她哥安鸿实业公司ceo欧阳轩,捆绑、囚禁,最后被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精神失常,抑郁严重,于2018年8月11号下午时分,跳楼身亡。

    ……

    原本钱浅也以为,自己在2018年8月11号的下午,被司马初露推下二十层大楼,“壮烈”地死亡,但是,此时,耳边突然又一声“嘭”,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小浅姐姐,你怎么突然就摔倒了呢?”一道怯生生,可怜兮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钱浅缓缓睁开眼。

    她撞在一棵大枫树上,树上枫叶巴掌一般,层层叠叠,枝叶如伞。

    “小浅姐姐,你……你没事吧?”又一句关怀的问话。

    钱浅揉揉额头,抬眼望。

    前面是一位穿着白色花边裙的小女孩。

    裙子是漂亮的伞状裙,大大的泡泡袖,那色调和款式很像**十年代罕见的小洋裙。

    只是这个女孩身材瘦小,皮肤蜡黄粗黑,完全撑不起裙子的漂亮。

    白花裙让蜡黄中带着黑的她更加黑黄,大大的泡泡袖让瘦弱的模样儿更加的瘦小……

    这个小孩这副模样……丑的很眼熟呐!

    钱浅愣了愣,那个小女孩目光闪了闪。

    钱浅摇摇头,觉得自己眼花,撑着身子,刚想站起来……

    小女孩见钱浅不哭不闹,安然无恙的模样,有些诧异。

    不过,这诧异,一闪即没。

    接着

    “小浅姐!”小女孩突来其故一声悲呼,钱浅吓一跳,只觉得一道力量扑来,让她往后跌,“砰”一声,又重重地撞向树干,然后,华丽丽地摔在地上。

    “小浅姐,你没事吧?你没事吧?”这位小女孩扑在她身上,悲恸地哭叫着,就像谁家死了人一般!

    哦,咋一看,钱浅以为自己成死人了呢!

    不过,不是被司马初露推下大厦,而是撞树,摔倒致死!

    钱浅唇角抽了抽,想扒开身上的小人,小女孩却是紧紧地拽着她,还按着她胳膊……

    胳膊蹭过粗糙的树根,磨过地上的沙石,钱浅“嘶”一声,倒吸着冷气。

    这位小女孩别看瘦小黑,力气却很大,死死地压着她,让她细嫩的肌肤摩擦在满是小石头的地面上,遍体生痛。

    “小浅姐姐,你有没有摔着?你怎么常常摔倒呢?你脸上的额头都起大包了呢,你的手臂都擦破了皮呢!还有血……”一片关怀。

    钱浅很生气。

    这一生气,她发现,自个儿这身体……

    可不只是那个穿白色花边裙的黑瘦小丑是小孩,自己也是小胳膊短腿的,比那位大不了多少。

    钱浅皱皱眉头。

    趴在她身上的小女孩似乎又用劲地压了压。

    钱浅真的生气了。

    “起来!”钱浅爆发洪荒之力。

    嗯,声音虽然稚嫩,但是气势如虹。

    那个小女孩耳朵经不住了,手脚挪了挪,钱浅用劲一推,小女孩的身子总算被掰开了。

    只是,还没有爬起来呢,被她推开在一旁的那个小女孩就势往地上一倒,“哇”一声,就哭开了。

    “小浅姐姐,初露好心扶姐姐,姐姐你为什么要推初露?”鼻涕眼泪纵横。

    钱浅不耐烦了:“那叫扶?你认字不查字典的么?”

    那个瘦黑小还带丑的小女孩一愣,顿时收住眼泪,低声道:“小浅姐姐诶,初露还没有上学呢!不认识字!”

    接着又热烈地道:“小浅姐姐,你认识字,对么?教教初露好不好?这样初露就可以让阿花阿桃羡慕了!”说话间,目光还闪着光亮。

    完全没有眼泪了!

    收放自如的让人赞叹!

    嗯,她可以去演艺圈拼演技!

    好吧,她好像最后真的进了演艺圈,只是那个时候,漂亮了,僵硬了!

    除了去韩国成功整容的美貌外,已经不能生动地表达演技了。

    嗯,此时钱浅已经想起这位是谁了!

    这不是小时候的司马初露吗?

    “司马初露,你想的很美啊!”钱浅眉眼弯弯。

    一睁开眼就看到推她下大厦的堂妹,还是未成长版本的!钱浅心情很好!

    当然,这“心情很好“是贬义词!

第2章长的丑,哭的更丑!

    只是,这位叫司马初露的小女孩一听钱浅这话,眼泪又刷刷地下了。

    就跟不要钱似的!

    “姐姐,你不喜欢初露了么?”

    “你长得很丑!哭起来更丑了!我怎么喜欢?!”钱浅撑起身子,一本正经地道。

    人丑还害她那么惨,让她喜欢?她又不是受虐狂加变态!

    小女孩赶紧擦鼻子擦脸,紧张地问着:“初露……初露哭的很丑吗?”

    钱浅扶着额:“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哭的那么难看,就是你不对了!下次多对着镜子练练!哭也要哭的婉转动人才能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钱浅这话一落,小女孩脸色立马难看了。

    也就瞬息间,那难看的脸色又转化为楚楚可怜的模样儿。

    她从来就是一个可以把心情收拾很好的孩子!就比如

    “姐姐,我是因为你伤心呢!”司马初露抽抽噎噎。

    司马初露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邪恶和不善良都装进肚子里,化为哭哭啼啼,博人同情!

    钱浅瞥了这位一直哭的司马初露,揉揉额头的大包:“司马初露,我都没有伤心,你哭什么?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够丑吗?”

    钱浅又开始打击了!

    嗯,这个小女孩叫司马初露,是钱家钱致强的女儿,钱浅的堂妹。

    钱致强是钱浅爸爸钱致远的弟弟。

    钱致强早年就被司马家招去当上门女婿。

    所以,钱致强的儿女都跟着司马家的姓氏。

    钱浅三句不离“丑”字,把小小的司马初露打击的体无完肤!

    司马初露一直很自卑,除了能穿着漂亮的衣裳出去,引来村里孩子的羡慕目光外,几乎没有什么能让她觉得骄傲的了。

    穿新衣服的时候,大家都会说:司马初露,今天你很漂亮!

    今天,她又穿了新裙子。

    白色花边的裙子,裙子是漂亮的伞状裙,袖子带着大大的泡泡,很好看!

    她在自家的镜子前照过好多回,但是,出了家门,却是没有人再说,她漂亮了!

    大家都在说,初露啊!你穿的这裙子,完全没有钱浅穿的好看!

    初露,你穿起来好丑啊!钱浅穿好漂亮啊!

    ……

    这话,不只是今天,而是,从钱浅回钱家后,村里所有人都这样说了!

    钱浅,这个半年前从大城市回来的堂姐,一下就夺去了她唯一能值得炫耀的东西。

    就是她爸爸也会皱着眉,说,怎么同样的衣裳,穿在你的身上就那么丑,穿在钱浅的身上就那么漂亮?!

    这是她的爸爸?还是钱浅的爸爸?司马初露很难受!

    所以,今天拉着这个堂姐来捉迷藏,趁机把钱浅推倒!

    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一推,会让温和的堂姐大变性情。

    一向斯文有理的堂姐,出口挖苦不说,还恶狠狠地瞪着她!

    “姐姐,你说什么呢?初露怎么听不懂?不是你自己摔倒吗?你这是想赖初露了?”司马初露哭的更加厉害了。

    她记得,一以往,她这样哭的时候,妈妈会生气狠狠地骂她,甚至打;奶奶会转身不理她,唯独堂姐和大伯母会上前安慰。

    司马初露以为,这一次,钱浅也会和以往一样,谁想,钱浅眼角都不瞟她。

    嗯,钱浅扶着身后的大枫树站起来,也懒得和司马初露多说话。

    她要理理头绪,现在是什么情况。

    司马初露见钱浅没有理她,顿时从小哭到大哭。

    哭的钱浅烦得要死!

    刚有揍人的冲动,就听到远处响起了一声大喊

    “妹妹,谁欺负你了?”

    “哥哥,哥哥!”司马初露哭的更加起劲了。

    钱浅揉额头,前面跑来一个长得壮实的小少年。

    他莫约十多岁,穿着八十年代末流行的“水手服”。

    黑白相间间的水手服,除了黑色的大翻领还是原来的颜色外,其他的地方都看不出衣服原先的颜色了,脸上也脏兮兮的。

    全身上下都沾着泥巴,就像在淤泥地里打过滚一般。

    当然,钱浅觉得这位就是刚刚在田地里翻滚嬉闹过。

    “钱浅,你又欺负我妹了?!”那位已经居高临下地望着钱浅,掰着指关节咯咯作响。

    这位是司马华。

    司马初露的哥哥,钱致强的大儿子。

    年纪比钱浅大。

    钱浅应该要叫堂哥。

    钱浅还没有回答,司马初露扬起头,带着哭腔。

    “哥哥,小浅姐姐没有欺负我!”

    脸上表情为委委屈屈。

    声音哑哑的。

    一看就是不是谁家死人了,就是这个小女孩被欺负惨了!

    钱浅撇撇嘴。

    “没有?!”

    显然,粗暴的司马华是不信的。

    司马华一拳朝着钱浅招呼过来。

    钱浅原本是靠在大枫树上的,司马华一拳砸来,她身子一闪,拳头擦过她的胳膊,落在大树上,司马华身子跟着扑上去。

    撞向大树,拳头砸在树干上的司马华倒是强悍,身子晃了晃,就立马转身,拽着红肿的拳头,又对着钱浅虎视眈眈。

    钱浅往后退一步。

    “怎么?你们兄妹想欺负我啊?”钱浅前后瞧了瞧,见逃无可逃,索性站立,抱起胳膊。

    小胳膊上的小伤口还在渗着血,还真的有些痛!钱浅暗自倒吸一口气。

    这个从来就是一朵阴暗的白莲花的司马初露,又一副娇柔任人欺凌的模样开口了。

    “哥哥,姐姐推倒初露不是故意的!”她抽噎着对着司马华道,“哥哥,你不要打小浅姐姐了,不然,奶奶会训你的!”

    这哪儿是替她开脱?完全是激将法!

    司马华挥着发痛的拳头,便继续发威:“钱浅,你还是不是人啊?我妹妹那么善良,那么纯真,你居然忍心一直欺负她?”

    “哥,刚才小浅姐姐真的不是故意欺负我,推我,是……是我……哥哥,我手脚好痛啊!哥哥!”司马初露泫然欲泣,凄凄凉凉。

    钱浅知道,司马初露这完全是想激怒他哥哥,对她下重手!

    “哟,我就欺负你,怎么了?”钱浅倒也是杠了。

    司马华听钱浅这样一说,倒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打量起钱浅来了。

    钱浅此时也很狼狈,身上的小花裙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杂草和泥巴,白白的胳膊上渗着显目的血,额头上顶着一个红红的大包……

    司马华回头瞟了她妹妹一眼。

    他妹妹除了一脸鼻涕和眼泪外,身上的衣裙还拉的整整齐齐,小胳膊小腿的也不见有伤。

    “哥哥,小浅姐姐是自己撞的!”司马初露吸一吸鼻涕,饱含着眼泪道。

    她仍然等着,等她哥哥重拳出击,让钱浅挨揍……

    然而,司马华嫌弃地皱皱眉:“长得那么难看,还哭什么哭?”

第3章好一朵黑莲花

    司马初露原本就是瘦黑小,五官不出彩,再一哭,鼻涕眼泪纵横交错,此时,又在地上一蹭,简直惨不忍睹。

    反观钱浅。

    同样的白色花边小洋裙,眼睛大大,小嘴巴扬着笑意,脸蛋白嫩嫩……即使额头起大包,手臂上破了口子,但是,仍然像个漂亮的小公主。

    司马华很不满,一个城里来的坏孩子居然怎么看怎么漂亮;自家小白兔一样的妹妹……哦,是小黑兔!

    小黑兔一般的妹妹,怎么长的一点也不可爱?

    让他一点想护自家亲妹子的心情都没有!

    司马华瞪司马初露,不耐烦地道:“回去把脸擦一擦!”

    然后看到枫树那边还扔着空空的背篓,更加不耐烦了:“都快晌午了,还没有拔一根草,被奶奶知道了,非扒你一层皮不可!”

    司马初露一听,心中一颤。

    然后,低下头,眼泪滴吧滴吧地下。

    “哥哥,我……我原本是去拔草的,但是,小浅姐姐要我陪……陪她捉迷藏,我……我……”司马初露说到最后,“我”了两声,便只剩下眼泪了……

    这表情和话语分明是在说,她钱浅为难她,要她陪着捉迷藏,她不得不停了拔草……

    钱浅唇角上扬,含上笑意。

    不能怪她前世太蠢,实在是司马初露段位太高!

    嗯,现在,钱浅觉得自己是重活一世了。

    过去的人物,过去的场景就这样重新出现,而且,额头上的疼痛那么明显,手臂上的伤口那么真实,就连司马初露扮可怜扮弱小都精彩纷呈,司马华的嚣张气焰又那么让人嫌恶,能不是小说里常提的“重生”么?

    钱浅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司马初露有些看不懂了。

    这个钱浅怎么被撞一下,就变化那么大呢?说话听不懂,又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难道是撞傻了?!

    “小浅姐姐,你说句话啊,不然……不然我回去会被奶奶往死里打的!”司马初露抹着泪,道,“你是从城里回来的,奶奶都不会叫你做事,更不会打骂你的!”

    说到后面,怀仇恨的目光闪了闪。

    同样的年龄,同样是女孩,而且她还小一岁,凭什么,钱浅是公主,她就是人人嫌弃的稻草?!

    司马初露不服。

    钱浅望着司马初露,了然一笑。

    以前,司马初露都是用动不动就掉眼泪,和可怜兮兮的模样儿来博取同情的。

    而前世,她好像也是一次又一次因为同情和可怜她,而放弃对她的深究,以至于被陷害,被拉入水而不自知。

    比如这一次的捉迷藏。

    明明是司马初露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说,捉迷藏很好玩!

    说别的孩子在玩捉迷藏的时候,她都在地里拔草,在家里洗碗,捆稻草,自己从来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好好地玩耍一回……

    于是,钱浅心生同情,便说着,陪她玩捉迷藏,玩完了再帮她一起拔草!

    当真是真情义,把她当成妹妹,当成真朋友!

    谁知道,这一次,又和以往一样,在玩耍的过程中,趁机使坏了!

    她做的坏事不少,不过,从来都是神情始终满满无辜,一副被别人欺凌的模样,都是别人对不起她似的。

    她是最纯最真最可怜的白莲花。

    哦,长的那么黑,是黑莲花!

    现在,司马初露就是楚楚可怜地说着,是钱浅威胁她司马初露不要拔草,陪她一起玩捉迷藏的!

    是钱浅把她推倒,让她受重伤……

    司马初露说着说着,颤颤巍巍地哭起来,犹如受尽屈辱的小姑娘。

    真是我见犹怜,钱浅见了都想叹息。

    害的钱浅又感叹,怪不得她前世会被蒙蔽,这完全是人家能哭的伤心欲绝,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白的洗成黑的!

    “我……我等会儿回去,奶奶会打死我的!”司马初露又哭了。

    泪腺发达的可怕!

    哭了那么久了还有眼泪,比她妈妈司马眉还牛逼!

    “老太太会打你,是因为你爱撒谎,又爱装可怜,老人家看着心烦!再加上你是爸爸不爱妈妈嫌弃!”

    钱浅悲天悯人地望着司马初露和司马华,说着天底下最真实的大实话。

    但是呢,这大实话却是瞬间击溃司马初露。

    司马初露心灵深处的两大不能触摸的痛就是

    一个是长得不好看;一个是父亲不爱母亲不疼!

    “姐姐,原本你拉着我来玩捉迷藏,不让我拔草,是为了让我给奶奶打?”那包含着泪水的眼眸,那楚楚可怜的表情,无不在控诉着钱浅的恶毒。

    说司马初露没父母爱,没人疼没人爱,触司马初露的痛处,原本也不是钱浅想要的。

    但是,刚刚从另一场“噩梦”中醒来,眼见着她最亲的哥哥被他们送进监狱,还是以最惨烈的杀父分尸,囚禁妹妹**的罪名……

    而她,也被司马初露推下高楼大厦……

    这份沉重的疼痛还没有缓过劲来,睁开眼,又是被“白莲花”算计,被她兄妹欺负!

    钱浅觉得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目前打不得,扭不过,但是,语言摧毁一下也好!

    司马初露平日无论如何装可怜,装无辜,如何处心积虑陷害钱浅,本质还是个想要爸爸妈妈疼爱的孩子。

    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是希望自己是爸爸疼,妈妈爱的。

    但是,司马初露是黑户。

    现在计划生育管的紧,提倡少生优生,再生就的罚款扒房。

    司马家还想要孙子,于是,司马初露这个“多余”被父母丢弃在异姓的奶奶家,又被重男轻女严重的奶奶嫌弃。

    所以,她妒忌钱浅,羡慕钱浅,她恨钱浅……

    钱浅的母亲是个心灵手巧的裁缝。

    她给钱浅做衣裙,便会也给司马初露做一件。

    钱浅记得,前世,她和她妈妈都很可怜同情这个被抛弃,不被待见的孩子。

    有好吃有好喝,她钱浅有,也送她一份。

    司马初露是被扔到钱家,那么司马华呢?

    为什么上门女婿的孩子还在钱家呢?

    因为,去年,钱浅的父母用积蓄,盖了两间新房子。

    司马家借口最近计划生育管的紧,让钱致强带着超生儿女来红山村躲避,于是,一住便是大半年。

    这半年中,司马初露因为妒忌钱浅,因为钱浅性子好,好说话,一直在暗暗欺负她,欺负被发现后,又回头扮可怜扮无辜。

    原本就想让钱浅陷入人见人厌中,无奈,钱浅的父母爱她,护她,即使觉得做很错,也就是慢声细语地说教,从来不打骂。

    这让司马初露更加心理不平衡。

    她弱,她可怜,不是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的理由!

    就比如现在,她可是感受到被伤害的伤痛?

    钱浅不觉得司马初露一下子就不恶毒了,就不嫉恨她了!

第4章希瑞公主

    “钱浅,你真是恶毒!你就是被邪恶塞满了整个身体和灵魂的霍达克!”司马华握着拳头道。

    这段时间,地方台都在六点钟放《非凡的公主希瑞》动画片。

    “赐于我力量吧!我是希瑞!”司马华张开双手,然后握紧拳头。

    钱浅看着就想笑。

    果然敌人未成长,很逗比!

    对付孩子,打击孩子--

    “你才是霍达克,你全家都是心狠手辣,头脑简单的霍达克!”钱浅笑意盈盈地回复。

    的确,不久的后来,司马家从事贩毒放高利贷,是心狠手辣的代表。

    “我是希瑞公主!”司马华咬牙切齿。

    “希瑞公主是女的!”

    钱浅的神情讥讽很明显,司马华满脸通红。

    好吧!他喜欢有美丽金发的希瑞公主……

    “我……那我是亚当王子希曼!”司马华涨红脸,吼道。

    司马华越急躁,钱浅越悠然。

    钱浅和司马华从相互仇视,到对扛非凡的公主希瑞,司马初露一直插不上话。

    大家有时间去村口三姑婆家看电视的时候,她都在洗碗,喂养兔子,拦鸡鸭进笼……

    当然,刚才她哥哥吼她回去洗脸,还说着草没有拔,回去,奶奶会责骂……

    这些都是事实,这些事的后果,她必须考虑!

    司马初露再恨钱浅可以闲着无事干,和司马华一样,有空看电视,她也要想着,背着空篓回去被老太太骂的后果。

    司马初露背起背篓,泪光盈盈,一脚深,脚浅去田野拔草……

    现在的眼泪是真的!哭也是真的哭!

    她不甘心,她难受,她却是无奈!

    司马初露瘦小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的时候,钱浅想着命运的齿轮是不是还会滚动的跟前世一样……

    人之初,性本善!孩子如此偏激忌恨,都和家庭环境,父母教养有关。

    当然,她又不是他们兄妹的父母,他们的恶毒和嚣张,她不能每每带着圣母心情!

    但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她奚落司马初露,她嘲笑司马初露的同时,也觉得司马华俩兄妹现在其实还是个孩子……

    就比如现在用拳头说话的司马华,还是会和和她面红耳赤地争论希瑞公主……

    大家都是孩子,除了她带着前世的记忆……

    她和司马华吵着吵着,司马华又把话题扯到钱浅欺负他妹妹的身上了。

    咳咳,主要是他争不过钱浅了,钱浅说

    “希曼满身肌肉,瞧你这小身板……”

    那藐视的目光……

    司马华挺挺胸,觉得自己虽然没肌肉,但是应该为他妹妹报仇,找回存在感。

    “钱浅,你能耐很大是吧?老欺负我的妹妹!”

    “你哪一只眼看到我欺负你妹妹了?”钱浅憎恨前世的司马华,对着还小的司马华也没有好感。

    “两只眼!”司马华戳戳自己的双目,愤怒地道。

    “哈!你是双目失明的!”钱浅鄙夷地道了一声。

    “你在说我是瞎子?”司马华握起拳头,又一拳砸向钱浅,钱浅身子一矮,一头就顶向司马华肚子,司马华被钱浅一顶,一个踉跄。

    既然大家都还是孩子,就用孩子的方式解决!

    钱浅想好了,不提以后,毕竟大家都还没有长大,现在,司马华和司马初露怎么欺负她,她就怎么反回去。

    绝不叫自己委屈!

    司马华十岁,又长得壮实,像司马家的人,带着剽悍的气息;钱浅七岁,长得纤细娇嫩。

    力量悬殊显而易见!

    当然,求饶完全不是钱浅的风格!

    钱浅捡起地上一根粗大的树枝,就向司马华狠狠地抽去……

    钱浅的动作也算连贯,利索,没有给司马华喘息的机会,但是,当钱浅再次举起手中的树条的时候,看到整条枝木上居然有密密麻麻的蚂蚁,顿时尖叫一声,把树枝扔了出去。

    司马华被突来其故的变化,吓的愣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他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因为刚才被钱浅顶一下肚子,接着被抽一下枝条,肚子还难受,那枝条抽的地方也有些疼痛,正想着怎么掰回来,见钱浅突然间扔了树枝,一脸惊恐,便脸上露出暴虐的笑容。

    司马华搓搓手。

    “钱浅小妹儿,让哥儿伺候伺候你!”他狞笑着捡起那根树枝,说着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混账话。

    此时的钱浅瞧着那枝木上黑压压的蚂蚁,已经出现精神恍惚了。

    她害怕蚂蚁!

    她恐惧蚂蚁!

    有人怕老鼠,有人怕蟑螂,她怕蚂蚁……

    钱浅惊恐地瞧着司马华举起那密集着无数蚂蚁的木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又一次走到尽头了……

    前世被司马初露推下高楼,这一次被司马华拿着爬着蚂蚁的木枝吓死……

    前世好歹是无奈,没有设防;这一世也太没有出息了吧?哭!

    她还想着重活一回的话,好好弥补前世的不足,让自己和哥哥走上好人生……

    钱浅双眼一闭,就听到耳边“呼”一声,接着听到司马华痛叫一下。

    钱浅睁开眼,看到司马华在她前面抱着头,跳着脚,连声怒吼!

    “哪个王八蛋拿石头砸老子?!”

    他这话一落,又一块小石头朝着他的额头飞来,“啪”一声,额头正中一点红。

    “谁在那儿玩阴的?敢拿石头扔老子司马华?!”司马华咆哮。

    然后,又一颗子弹似的的小石子,呼啸而来,崩在他的头上,司马华又“哎呦”地叫一声。

    司马华叫骂着,挥舞着树枝,钱浅往后退。

    先前还是一颗两颗小石子,接着就是三四五,小石子纷飞,司马华抱头鼠窜。

    “老子还不信你的石子没完?!”司马华怒吼着。

    正在这个时候,树上传来一声喊

    “红山小学的校长来了!”

    这话一落,司马华已经不是抱头鼠窜了,而是抱头飞窜。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司马华怕红山小学校长?!钱浅皱皱眉。

    好吧!她没有在记忆力搜索到这个信息。

    前世,她就是因为了解司马华兄妹不够,才屡屡遭毒手!

    这一世重活,她觉得,她可以让他们兄妹哭爹叫娘,不好过!

    当然是在他们如前世一般坏的时候!

    司马华突然逃窜后,钱浅抬头望枝繁叶茂的枫树,枫叶层层叠叠的浓绿间坐着一个小男孩。

    他懒懒地伸张着躯肢,打个哈欠,咕囔着,谁打搅了他的好梦!

    钱浅眉眼弯了弯:也不知道这个小侠客在上面多久了!

    男孩从高高的枫树上,轻轻松松地跳了下来。

    他闲闲地把玩着手中的弹弓,抬眉瞧钱浅。

第5章遇见哥哥了,真好!

    这个男孩最多也只有**岁的模样。

    脸上神情悠然,穿着有些破旧。

    他抬了抬脚上的鞋,鞋子是灰色的解放鞋,鞋头翘起,就跟张开嘴的鸭子一样。

    钱浅想笑,又忍住了。

    这个男孩瞧着钱浅也微微一笑,道:“你裙子上爬上蚂蚁了!”

    钱浅低头一看,还真的看到几只大蚂蚁沿着裙摆慢慢往上爬……她彻底不敢动了。

    “蚂蚁,蚂蚁……”钱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刚才我都看到好几只爬进你衣服里了呢!”小男孩闲闲地道。

    钱浅顿时毛骨悚然,瞬间有种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密密麻麻爬在她身上,啃噬着她的肌肤的感觉,“啊?!”钱浅一声尖叫。

    欧阳轩捂耳。

    他原本只是想逗小姑娘玩的。

    谁想到这位小姑娘一听这话,随即就是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尖叫后还嚎啕大哭!

    哭的那个惊天动地,人畜落泪的模样儿,欧阳轩觉得,这小姑娘的哭功完全可以媲美司马初露的。

    “喂,你们钱家的女人都是练过哭功的吗?”欧阳轩凑上前,随手把她裙摆上的蚂蚁捏了捏。

    钱浅瞧见裙摆上的几只蚂蚁都在这个小男孩的手上云飞烟灭,哭声也渐渐停息了。

    “不就是几只蚂蚁吗?你们城市里都没有蚂蚁的吗?!”欧阳轩好笑地道。

    钱浅在红山村俨然是“城里来的孩子”。

    钱致远一家是半年前才从城里搬回来的。

    钱浅出生在a市。

    是大都市里的孩子。

    不过,她爸爸钱致远是红山村的,去年快过年的时候,钱家的老太太闹着要上吊,于是,钱致远便辞去城里的工作,带着妻儿回红山村了。

    此时,钱浅一听欧阳轩取笑她城里没有蚂蚁,嘴巴一扁,又想哭了。

    此时,钱浅还没有认出眼前这个欧阳轩哥哥的!

    后来钱浅想了想,可能是被日头晃了眼,虽然,哥哥说,遇见她的那一天没有太阳,后来还下大雨了!

    “蚂蚁会咬人!”钱浅咬着唇道。

    她钱浅天不怕地不怕,见了老鼠也敢抓,可是……可是,就是怕蚂蚁……

    她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害怕这个小玩意,但是,蚂蚁在她的裙子上爬,在她胳膊上停留,她一点也不敢动。

    “噗!”欧阳轩笑了,“它咬你,你也可以咬它嘛!”

    欧阳轩大半天都在枫树上。

    他瞧着司马初露可怜兮兮地央求这个姑娘陪她捉迷藏;瞧着这个小姑娘被司马初露绊倒,撞大树;瞧着小姑娘又被推倒摔地上……

    他认为,再也没有比这个小姑娘更蠢的姑娘了!

    直到她说司马初露丑!

    司马初露是真的不好看!

    但是,小姑娘这样揭人短?真的好吗?

    欧阳轩没有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只是觉得她说的有趣。

    什么你长得很丑!哭起来更丑了;什么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是,哭的那么难看,就是你不对了。

    还有,下次多对着镜子练练!哭也要哭的婉转动人才能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他在大枫树上都差一点要笑出声来了。

    看到这个小姑娘突然熊起,不但呛司马初露这朵黑莲花,还敢跟“恶霸”一样的司马华对打。

    他觉得这个城里的小姑娘不但长的好看,还挺能耐的!

    说话间,欧阳轩伸出小指头又捏住一只大蚂蚁,食指和拇指一掐,蚂蚁瞬间就变成一点黑,从他指尖落下……

    钱浅长长吁一口气。

    有种英雄在旁,她什么也不用怕的感觉。

    “你叫什么?我叫钱浅!”钱浅伸出手,用稚嫩的声音,道。

    嗯,她现在不是三十八的大龄剩女,而是小孩童。

    她崇拜这个男孩不但能玩弓弹,还敢掐大蚂蚁!

    “村口巷子里的欧阳轩!”欧阳轩也坦坦荡荡地伸出小手。

    嗯,他就是村口巷子里的欧阳轩。

    “欧阳轩?!”钱浅猛地抬头细看眼前的小男孩。

    这个男孩四肢细瘦,脸上没有肉,只是,一双眼睛极其出彩。

    细细望去,就犹如掉进深蓝色的湖泊中,一片蔚蓝。

    这样出彩的眼眸,只有哥哥有!

    “哥哥!”钱浅失神了一下,接着喃喃地叫一声。

    看惯了长大后哥哥的俊朗,怎么就忘了哥哥小时候骨瘦如柴,营养不良的时候?!

    钱浅一见欧阳轩,所有的记忆便涌上心头。

    那一年她七岁,刚刚回到红山村半年多。

    在村口枫树下和司马初露玩捉迷藏,结果,不知道被司马初露勾了她一脚,一下撞到了枫树上。

    她爬了起来,手背上都是蚂蚁,她吓的大哭了,司马华和司马初露都跑了。

    恰好八岁的欧阳轩路过,帮她捏死了蚂蚁……

    现在是……

    依然是和司马初露捉迷藏发生的一系列,然后,哥哥从枫树上突而降,打跑了司马华,还救她于蚂蚁中。

    钱浅泪花还未干,便又笑了。

    她这是真的重生了,还是在她七岁时。

    “哥!”钱浅笑的很灿烂。

    眼眸里还带着点点的泪花。

    都碰上了哥哥,真好!

    “哥?”欧阳轩愣了一下,然后,道:“刚才要揍你的才是你哥吧?”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戏谑和嘲弄。

    嗯,这个欧阳轩就是前世以“杀父分尸,囚禁妹妹**”的罪名被逮捕,受万众指责的的安鸿实业公司ceo。

    好吧!她钱浅是被司马初露勾倒,被司马华要揍,还拿着都是蚂蚁的树枝要抽她……

    “司马华才不是我哥!”钱浅咬牙。

    钱浅的心里是我就一个哥哥,那就是你!

    欧阳轩见钱浅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问:“怎么?还痛啊?”

    “见了哥哥就不痛了!”钱浅嘟着嘴,咕囔一声。

    最痛的是她哥被抓,而自己被推下楼!

    前生那么辛苦,那么艰难,那么努力地相扶着走过来,最后,却是落个没有好结果。

    欧阳轩瞧着钱浅的额头大包和手臂上的伤口:“脑袋撞坏了吧?”伸手就往她额头的小包上,恶意地戳了戳。

    钱浅额头上的肿块还真是不小的,被欧阳轩这样一戳,顿时,“嘶”一声,跳开。

    欧阳轩抬头看,小姑娘嘟着嘴,摸着额头的伤,红着眼,却是没有哭。

    欧阳轩倒是有些惊奇了,刚才瞧着几只蚂蚁都哭的稀里哗啦的,现在脑门大包被人按了一下,居然不哭不闹。

第6章大雨将至

    小姑娘长的很漂亮,眼睛大大的,扎着马尾,穿着白色花边的蓬蓬裙,像公主一般。

    哭过的鼻尖红红的,还眼泪汪汪的模样,这是刚刚被女巫欺负的白雪公主?!欧阳轩唇角微微扬了扬,突然心情很好了!

    肚子也不十分饿了!

    他可是从大清早开始就没吃。

    老妈在他五岁的时候,抛下他走了,他爸刚刚喝过酒,这个时候回去,就是找打。

    她准备和这个小女孩好好说几回话。

    先前,他是很无奈地趴在大枫树上,玩弹弓,期待着他爸爸的酒早点醒来,能回去煮点粥填肚子。

    “不痛?”欧阳轩揉揉钱浅的头,笑问。

    钱浅瞧着此时还是一个八岁,不是叱咤a市风云的欧阳轩,眼眶湿湿的。

    “才不是呢!是很痛!”钱浅拍开欧阳轩的手,扁着嘴。

    这个痛,不是小胳膊上的擦伤,也不是额头的肿块,而是那份经历沧桑和磨难后的失声。

    欧阳轩凑上前,瞧瞧,又不屑地撇撇嘴。

    “为什么要叫我哥哥?”欧阳轩好奇地问。

    “因为你关心我!还帮我抓蚂蚁!”钱浅故作一脸天真。

    总不能对一个八岁小孩说,她是重活了一回。

    欧阳轩瞥了钱浅一眼,道:“谁关心你啊!我不过看着司马华不顺眼而已!”

    钱致远是红山学校的教师。

    钱致远从城里辞职后,回来在红山学校当了老师。

    钱浅的母亲,钱致远的妻子是裁缝。

    城里的服装设计师,在山村人眼里是一个“小裁缝”。

    当然,在村里,有裁缝手艺也是叫人羡慕的!

    别人连衣服穿都没有的时候,钱浅能穿花裙子,连同司马华、司马初露都跟着有好衣裳穿。

    钱浅不但穿着漂亮,又长得好看,还能吃上大白兔,猪油糖等等“土豪”糖,简直是让村里的孩子羡慕不已。

    所以,谁家说起城里来的漂亮小姑娘,大家都知道是钱浅。

    但是,钱浅未必认识大家!

    刚才欧阳轩之所以会帮钱浅,不是因为他侠义,而是,欧阳轩也曾经吃过她的两粒大白兔……

    他看到司马华使坏,钱浅又突然不那么蠢了,便出手帮了一下。

    可是看到这个小屁女孩,睁着失神的眼眸,热切地叫他哥哥……

    以前他们可不熟,虽然,他吃过她两粒糖。

    不过,瞧着这个小女孩那么怕蚂蚁的模样,大约,他帮她捏死了小蚂蚁,她便心生感激了。

    真是好收买!帮忙捏死几只蚂蚁,就热切地叫他哥哥!欧阳轩唇角微微扬。

    欧阳轩这样一想,便不再怀疑了。

    “哥!”钱浅又叫了一声。

    甜甜腻腻的声音,听着很舒服。

    欧阳轩抬头望望上空,百年大枫树散开,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低头,树根盘绕,枝节交错,他和一个小女孩靠坐在大枫树下。

    七岁的钱浅认识了八岁的欧阳轩。

    一如前世初相见!

    欧阳轩此时还不知道,他往后的人生,都是会和这个女孩交集在一起,只是,此刻在想着,他和一个漂亮的小妹妹坐在枫树下,这样感觉还挺美好的!

    现在是七月盛夏,虽然没有太阳,枫树上却是有知了一直在叫。

    地上的蚂蚁密密麻麻,一只接着一只。

    钱浅把身子往欧阳轩身旁靠了靠。

    哥哥一直是她的依靠,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有他在,她觉得,她可以什么都不怕了!

    “蚂蚁不用怕,你可以想象自己是一只大象,一脚就可以踩死无数只蚂蚁!”欧阳轩对钱浅道。

    钱浅闭上眼,用力地点头。

    不对,好像大象也怕蚂蚁!

    “大象看着大,其实啊,蚂蚁在大象身上,它的鼻子能甩的准吗?特别是在大象的鼻子上的!”钱浅想了想,道。

    科学证明!大象看着强大,但是,极其怕蚂蚁。

    象群都是很小心的,一旦发现树上有蚂蚁,便会自动退让,绝对不会上前冒险。

    欧阳轩想了想大象的模样……

    “你见过大象吗?小浅。”欧阳轩侧头问。

    “当然见过喽!”

    前世和哥哥去了很多次动物园,还喂食过大象!

    但是,欧阳轩没有见过,他就听被人说起呢!

    “大象怕蚂蚁钻到鼻子里了!”钱浅又认真地道。

    “所以,你怕蚂蚁也不是很胆小,起码还有大象怕,是吧?”欧阳轩忍着笑,道。

    他终于找到了钱浅说大象怕蚂蚁的点。

    钱浅无语。

    “这个……这个我怕蚂蚁的事儿,你不许说出去!”钱浅想了想,又警告一声,道。

    欧阳轩瞧着钱浅粉嫩嫩的脸,笑:“不说出去!我知道就行!”

    “拉钩!”钱浅伸出小手,咬牙,道。

    被人知道怕蚂蚁是很丢脸的事儿,也是很危险的事!

    司马华和司马初露会拿她这个缺陷针对他,而哥哥也会担心!

    前世,每次受惊吓都说看到了老虎,还是武松打的那种斑斓大老虎。

    她哥哥一度以为,她这是出现幻听幻觉,要带她去医院,在她无数次证明自己就是偶尔会梦见大老虎外,其他都很好后……

    欧阳轩又开始怀疑,她是看水浒传看的!

    电视台一放水浒传,他就转台!

    ……

    风吹过枫树,还巴掌形状的枫叶发出呼啦啦的声响,那一道稚嫩又熟悉的童音在微凉的风中徐徐传着,犹如斜风细雨落在炎热的夏天里。

    她回到了童年时光,还和年少的哥哥坐在村口的大枫树下,一起呼吸着山风细雨。

    “有雨?”钱浅蓦然睁开眼。

    的确有细雨和着风斜斜飘来,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还伴上一两声雷声作响。

    “这是要下雨了!”欧阳轩背往大树上一靠,双臂枕着后脑勺,仰头道。

    雨点啪啪打在他脸上,带着微微的凉意。

    钱浅坐起身子,叹一声:“怪不得刚才蚂蚁那么多!”

    钱浅觉得自己现在都不怎么怕蚂蚁了!

    虽然看到黑黑的蚂蚁,心头还发毛。

    欧阳轩摸摸肚子,道:“它们只是肚子饿了,出来找吃的!”

    钱浅沉默一下,然后,道:“那蛤蟆咕噜噜地叫了,有大雨了!”

    欧阳轩瞄了钱浅一眼:“蛤蟆叫是‘呱呱’,不是咕噜噜,小浅浅!”

    “……”钱浅默默。

    她只是想说,要下雨了,他们是不是起来,再找个地方坐?!

    不过,钱浅挪了一下身子,就没有动了,她怕这一切不过是云烟过眼,镜花水月。

    等会儿,哥哥真的不见了……

    所以,她宁愿坐在大树底下,被淋雨。

    欧阳轩瞟了钱浅一眼,心里想着,她一定没有饿过肚子,所以,不知道肚子饿的滋味。

    此时,天边已经黑压压的一片。

    好吧!欧阳轩也是相信真的要下大雨的!

    只是,他还不想回家挨打,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又不知道去哪儿好……

第7章爸爸妈妈都还在,真好!

    欧阳轩刚刚才想,等会儿下大雨了,该去哪儿躲,天空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

    欧阳轩赶紧脱身上的半旧短袖,和脚上翘了头的解放鞋。

    他整个夏天就身上这一件衣裳,鞋子更是春夏秋冬四季轮着穿。

    欧阳轩脱衣裳的时候,钱浅听到远处有焦虑的叫声响起

    “小钱,小浅!”

    是母亲焦虑的声音!正在认真思索的钱浅一蹦而起。

    “妈妈!妈妈,我在这儿!”钱浅几乎哭着喊出来。

    她也顾不上欧阳轩了,撒开小短腿就往那道只在梦中才出现的身影跑去。

    衣服脱了一半的欧阳轩愕然,刚才还亲亲热热地往他身上凑,现在听到她妈叫,就扔下他,一句再见也不说就跑了?!

    欧阳轩叹一声,也想起自己妈妈了……

    远处,苏凝瞧着女儿的小身影向自己扑来,迎上前,一把抱住。

    “妈妈!”钱浅抱住苏凝就嚎啕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苏凝抹着女儿小脸上的泪水,心疼地问。

    只是一下,她的手就在女儿的额头上摸到一个包。

    “哪个孩子欺负我们小浅了?”苏凝小心翼翼地看着红肿的额头,语气有些冲了。

    钱浅趴在苏凝怀里抽噎着,道:“司马华和司马初露!”

    苏凝脸色一变,远处出现一位长相俊朗的男子。

    三十多岁,浓眉英俊,眉眼间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是她父亲钱致远。

    爸爸还在,妈妈也还在!真好!

    钱浅嘴巴一扁,又要哭了。

    钱致远瞧见老婆抱着女儿在不远处,便拿着伞跑了过来。

    “小浅,你跑哪儿去呢?让你妈妈好找!”钱致远捏捏女儿的小鼻子,笑着道。

    “爸爸!”钱浅伸出小手,又哭了。

    钱致远这下发现女儿眼睛肿肿的,鼻尖也红红的,一下慌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小宝贝!”钱致远急忙抱过来。

    “怎么了?你家的侄子侄女欺负我们家的小浅,你说怎么了?”苏凝气呼呼。

    钱致远愣了一下,然后展开笑容,温柔地道:“哥哥欺负你了?钱浅。”

    “他才不是我哥哥呢!”钱浅几乎咬牙切齿了。

    怎么会是她哥哥?欺负她,侮辱她,毁了她的一生!

    钱致远捏捏女儿气呼呼的小脸蛋。

    女儿生气起来跟苏凝一样,气鼓鼓的,脸颊都是肉。

    女儿和老婆都是他心头肉呐,但是……

    苏凝瞧着他老公,捋起钱浅额头的刘海,露出了一个红红的小包。

    “这么严重啊?”钱致远顿时又吹气,又心疼。

    “司马初露把我推倒,司马华把蚂蚁抓到我手上咬我!”钱浅抽抽噎噎地道。

    “蚂蚁?什么蚂蚁?”苏凝顿时紧张了,“哪儿被咬了,哪儿被咬了?”

    钱致远也紧张了,把钱浅放下,查看伤口。

    钱浅害怕蚂蚁,钱致远夫妇是知道的!

    当然,城里没有什么蚂蚁,钱浅见到大把蚂蚁会恐吓成那样,也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钱浅伸出小嫩手,指着白白的手背上一个小伤口,道:“这儿,很痛!”

    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拿树枝什么的多戳几个小洞洞了。

    不过,那蹭破皮的胳膊,那渗着血丝的胳膊,爱她如命的父母已经难过的要死了。

    苏凝眼眶都红了。

    她宝贝女儿被欺负成这样!早知道回来会这样,她就是说什么都不回来了。

    钱致远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子。

    “宝贝,咱们回去药水擦一擦!”

    钱浅趴上久违的肩膀,眼泪一下又涌出来了!

    苏凝一见女儿泪眼汪汪,便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致远,你那两个侄女侄子也太欺人太甚了吧?这些年我没有少给他们买吃的穿的吧?这次带钱浅回来,钱浅有的,我还给你侄女也买,你那侄子要水枪,我也给买,要钉鞋,我也给买!他们就是这样欺负我女儿的?”

    “我知道,那是凝凝你好!”钱致远低头望向自家老婆,柔柔地道。

    好有个屁用,能当饭吃呢?还是能让钱家那群人不一样?!苏凝觉得,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好。

    当初和钱致远在一起的时候,只觉得致远好,对自己好,她也喜欢!

    就完全不顾父母反对和他在一起了!

    在城里还好,两夫妻都是大学生,有工作,就一个女儿。

    但是,钱致远的老娘,死活要钱致远回去,说自己一个老太婆在乡下吃不好睡不好,生病了没有人瞧,还被人欺负。

    还说,已经在镇上替他们都找好工作了,回来,就可以工作。

    钱致远说,他妈妈拉扯他们兄弟大不容易,还供他读书供到大学,现在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他们还是调回去工作,离的近,一有什么头痛脑热的,也能照顾的到。

    爱钱致远,也要接受钱致远的家庭!

    当时,苏凝也没有说什么,便跟着他回来了。

    谁知道,这工作居然是

    钱致远在小山村当老师,她一个堂堂学院毕业的设计师,在山村里开裁缝店……

    她当然不满了。

    但是,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

    钱致远说,先安抚好老人,其他咱们再做打算。

    好吧!就先这样安顿下来吧!以后做打算!

    于是,她在小山村开裁缝店,替乡里乡亲缝缝补补,做做衣裳。

    她都委屈成这样了,山村里人人都说她好命,丈夫在学校当老师,两间房子也才新盖,她还能缝缝补补赚钱。

    谁知道她曾经在城里拿多少工资?是白领?!

    还有,钱致远拿着那点工资养全家不说,还要养侄子侄女,连同一个快三十岁的弟弟都伸手向他们要钱。

    这日子还怎么过?!

    现在女儿还要被欺负成这样?!

    苏凝一肚子火。

    钱致远背着女儿,苏凝打着伞撑着女儿和老公,往家的方向去。

    一路上,苏凝在委委屈屈地说着,她一个高材生,正经的设计师来当裁缝师傅的不愿意,他妈妈对她的百般刁难,以及对这里生活的不习惯。

    钱致远内心在说着抱歉,嘴上在说着,他们无知,咱们就让一让。

    “老人,老糊涂了,咱们就让一让……”

    他的出生不能选择,能不能为了他,忍一忍……

    苏凝瞧着钱致远恳求般的眼神,眼眶红红的。

    她爱他,所以,愿意委屈求全……

    “我就一年,最多一年,你不走,我走!”苏凝委委屈屈地道。

    “好好!”钱致远眉开眼笑地哄着。

    两夫妻在雨中一路说着话,钱浅原本是竭力想着往事,分辨真实,可是,趴在她爸爸又宽又结实的肩膀上,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爸爸的肩膀那么舒适,那么安稳!

    这一定不是梦!

    是梦,她就不醒来!

第8章哥,给二十块呗!

    钱致远背着女儿,携着妻子远去,谁也没有注意,村口大枫树下,欧阳轩还站在雨中。

    他抱着衣裳和一双翘头的破鞋,瞧着钱浅被她妈妈抱起,温柔又仔细。

    瞧着她被她爸爸放到背上,趴着,幸福又温暖……

    最后,望着他们一家三口,撑着伞消失在雨帘中,想着,有妈妈真好!

    好吧!有那样疼自己的爸爸也真好!他想着,又靠到枫树上,双手枕在脑后。

    大雨瓢泼地下。

    他此时不能回家,他爸爸一定还在喝酒,他回去,他会把他往死里打……

    欧阳轩抱着身子,在枫树脚蹲下,瞧着地上被雨水晕开的蚂蚁,一只一只地捡起来……

    雨点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豆大砸在他身上,他已经成了落汤鸡。

    他数着地上被雨水里挣扎的蚂蚁,心想着,他好想有那样的妈妈和爸爸。

    ……

    钱浅家矗立在村口北头。

    是两间二层楼红砖房。

    钱致远背着钱浅跨进门槛的时候,钱老太太也刚刚拿着锄头到家。

    “妈!”钱致远叫了一声。

    钱老太太抖抖身上雨水,不满地瞧了钱致远背上钱浅一眼,然后,更加不满地瞧了在一旁的苏凝一眼。

    苏凝权当没有看见,也跟着叫了一声:“妈!”收起雨伞,接着,拍拍钱致远背上的钱浅,温柔地道:“小浅,咱们到家了!”

    朦胧中,钱浅又听到一声熟悉的,温柔的声音,猛地睁开眼。

    这不是梦!

    钱致远小心地放下钱浅,拍拍女儿:“到家了!手上的伤和额头上的都擦擦,再去睡!”

    下暴雨,天色阴暗,屋里,苏凝拉起了灯,钱致远接过他妈手中的锄头。

    红砖石,屋檐搭着稻草,门口低矮,屋里那白炽灯也小小的,并不明亮。

    但是,就是这样的熟悉感,又一下让钱浅真实起来。

    重回到七岁不是梦?!

    苏凝已经进里屋找药箱了。

    这个家没有药水和消毒液,苏凝找出一瓶山茶油。

    “这是怎么了?还要擦山茶油?”钱老太太瞧着媳妇大白天的把灯开了,还把山茶油拿出来,不满到顶点。

    “司马初露把小浅给推倒,胳膊擦伤流血了,额头都肿了一大块;司马华更坏了,当哥哥的抓蚂蚁往小浅身上扔,这要是被咬着了呢?”钱致远不满地道。

    “已经咬着了!”拿着山茶油的苏凝凉凉地接口道。

    苏凝觉得,幸好这山茶油说什么都有点清热解毒的功效,抹一些,也能心里安慰一下。

    钱老太太放下裤管,扯开头上的头巾,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沾了汗水和雨水的脸。

    瞧着苏凝蘸着山茶油一遍又一遍往钱浅头上抹,她心疼她的山茶油。

    老太太六十多岁了,脸上皱褶不少,头发也灰白,背更是由于常年重负荷的劳作,开始微微驼,但是,就是如此,整个人看来,还是很硬朗的,很精神的。

    她往前凑了凑,瞧着钱浅小脸上的小包包,以及手上的小红点,“嗤”一声。

    “就怎么一点就算伤?”

    “妈,这不叫伤?”苏凝一边拿着药棉小心地给钱浅涂额头伤口,胳膊上包扎伤口,一边生气地回。

    老太太又“嗤”一声:“城里人娇生惯养!”

    “妈,有些蚂蚁是有毒的!小华这是过分了!还有初露,你说,小浅一个小女孩,万一头上留了疤,怎么办?”钱致远护着妻女,道。

    “娇生惯养!在地里,在田里,哪儿没有蚂蟥,虫子?被咬一口怎么了?死人啊?磕着碰着怎么了?磕磕碰碰才能长大!”老太太冷声道。

    苏凝气的满脸通红,有心要应,但是,胳膊被钱致远扯一把,回头,她丈夫一脸恳求,又生生地咽下。

    老太太卷起的裤脚还没有完全放下,一身的泥巴!

    好吧,也是个勤劳的老太太,但是……

    好吧!她忍!

    谁叫她已经嫁入这样的人家,深爱着钱致远呢?

    苏凝抱起钱浅就上楼。

    钱浅现在很贪恋父母的怀抱,在前世,父母已逝,她都是在梦里才能见到爸爸和妈妈。

    今生再见,定然要叫爸爸妈妈不要早早离世!

    可是,父母是怎么走的?为什么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钱浅觉得那些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钱家新盖的屋子两间,二层楼。

    新盖的砖瓦房,外墙没有粉刷,里面墙壁也没有打样,露着红红的砖块。

    楼下是厨房和客厅,以及养着兔子和家禽,终日散发着一股味儿,楼上是睡觉的房间。

    直通房,一间隔开为两个房间,一前一后。

    一个钱致远和苏凝一家三口的,一间钱致强一家的,十岁的司马华跟老太太睡,还有半间当仓库,实在是很拥挤。

    可是,就是这样,在村子里已经算好的了。

    现在是1988年七月,钱致远带着老婆和孩子回来的半年。

    老太太知道他们在城里的工作已经辞了,已经不闹了。

    苏凝觉得,这样一个每天起早贪黑,不停歇农作的老太太会寻死觅活?也只有钱致远会相信。

    不过,就是为了让她儿子回家罢了。

    这样硬朗又刻薄的老太太会被人欺负?钱浅也觉得,也只有她那个被原生态家庭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爸爸会信。

    不过,不管信或者不信,他爸都不能,不得不孝顺。

    因为她爸是孝子。

    这个老太太也真是含辛茹苦地把他们拉扯大的。

    老人辛苦倒是真的!

    生活条件也不好,也是真的!

    不过,苏凝宁愿在外工作,工资大半上交,也不愿意过这样的婆媳生活。

    何况,这还不只是婆媳……

    此时,抱着女儿上楼的苏凝已经听到楼下传来大嗓门。

    “妈,怎么还没有煮饭啊?”

    “哥,给我二十块!”

    ……

    这是钱致远的好弟弟,回来永远问吃的和伸手问钱致远拿钱的。

    钱浅的叔叔钱致强,原本是入赘司马家当上门女婿去了的。

    所以,钱浅的堂哥堂妹都是姓司马,不姓钱。

    但是,钱致远积攒了几年的工资,回来盖了两间新房,钱致强便带着孩子回来了。

    结果就是原本就养着一个老太太的,一瞬间就变成了养四个。

    楼下的声音还在响

    “妈,快煮饭,我饿死了!哥给两个钱呗!”

    钱浅瞧着母亲皱起的眉心,很想替她抚平。

    好吧!此时的钱浅终于缓过神,也想起了奶奶家的奇葩。

    母亲原本是高材生,长的又好,只是当年被她爸迷了眼。

    只有爱情的女人,往往会忽略很多东西。

    比如,现实!比如对方家庭!

第9章二十块也不给!

    原生态不好的家庭,一家子全部压力在一个儿子身上的家庭,儿子再优秀,媳妇也会被磨的没耐性。

    钱浅记得,她父母一直很相爱,只是这个相爱是在没有婆媳争吵,没有妯娌矛盾的生活下。

    回到农村,所有的生活不如意就席卷而来,开始有了别扭和争吵,才有后来的离婚,分道扬镳,以及死亡。

    她这一次重生一定要好好改变。

    回去城里也好,自己小家分出来也好,反正不要和奶奶和叔叔家过。

    至于后来的人生怎么过?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儿,暂且放一放。

    先改变能改变的!钱浅是这样想的。

    “致强,是不是赌钱又输了?”是老太太的嗓门。

    “哪儿啊?这不,阿华读书没有作业本了吗?”钱致强狡辩。

    “作业本,一毛一本!”钱致远虽然声音有些低,但是冷冷的。

    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被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给磨没了。

    “还有铅笔!”钱致远赶紧道。

    “铅笔,头没带橡皮擦的八分,带橡皮擦一毛!”钱致远更冷了。

    “哥,你是教书呢?还是卖文具用品的?知道的怎么清楚?”

    钱致强嬉皮笑脸的声音清晰传来,苏凝眉眼拧的更加厉害。

    钱浅暗叹。

    每次十块二十块地要,她爸在城里的工资也不过七八十,更别说来红山村后,在乡镇教书才三十来块钱了。

    这还要支撑全家的吃用,连同钱致强的一儿一女都要养着。

    钱致远揉眉心,钱致强还嬉皮笑脸,老太太一掌拍在桌子上,“啪”一声。

    钱浅伸出小手揉揉她母亲的眉头,奶声奶气地道:“妈妈不生气!”说着靠到妈妈的怀里。

    这个叔叔有多么的不靠谱,她比谁都清楚。

    那一年,爸爸和妈妈都不在了……

    这个叔叔还想把她给卖了赚钱。

    一九九二年,她的爸爸和妈妈永远地离开了她……

    钱浅想的伤神的时候,楼下的争论依然在。

    “小华的作业本要买,笔、文具盒等等都要买,还有,老师说,要交什么费用……”

    “现在是七月,已经放暑假了!”钱致远压抑着怒火。

    他妻子和孩子还在楼上,他不想家里大吵大闹。

    “小华的作业本和笔要买,但是,让你哥买,你想拿钱去打赌?门儿也没有!”老太太中气十足。

    钱致远揉眉心,他还是上楼看看,女儿和老婆有没有被吓着。

    钱致远上楼的时候,苏凝已经抱着女儿躺在床上。

    房间很简朴。

    一张双人床,挂着白色帐幔,侧边一个衣柜,对着是一张桌子和椅子。

    桌子在窗台下,窗户半开,桌子上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堆的书,摊开的书本,还放着一只钢笔,椅子上搭着一件带着补丁的旧衣裳。

    记忆中,她爸爸对她和她妈妈大方,对自己却是很节约,很朴实。

    为此,城里长大的妈妈也开始旧衣裳穿了又穿,旧衣服补了还穿……

    钱浅倚靠在她妈妈怀里假睡,苏凝也闭着眼抱着女儿,侧卧在床上。

    “苏凝,苏凝!”她爸轻叫了两声,“宝贝,宝贝!”

    也不知道这宝贝是叫他女儿钱浅呢?还是叫“苏凝宝贝”。

    无论是钱浅还是苏凝都没有答。

    钱致远轻轻地拉过薄被给老婆和女儿盖上,顿一下,又把苏凝垂在脸庞的发丝往后理了理,然后,俯身在老婆的脸庞上亲了一口,又在女儿的额头亲一亲,才蹑手蹑脚地退出,轻轻把房门带上。

    楼下还在吵。

    “妈,你就偏心!你就偏心!从小就给大哥吃好的,穿好的!而我,吃不好,穿不好,早早没得读书不说,还要给人当上门女婿!”钱致强大声地道。

    “你这个没出息的,还好意思说?”老太太咬牙切齿,“从小不学好!还要给人当上门女婿!”

    “这不都是因为哥?不都是因为哥!”钱致强哽咽地道。

    钱致远下楼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抄起屋角的扫帚要打人了,而外面昏天暗地的大雨还在下。

    钱致强回头一看,老太太来真的,而哥哥靠在楼梯旁,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模样,赶紧嚎一声:“初露和小华怎么还没有回来?外面下那么大的雨!这不会被大雨冲走了吧?”说完还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钱致强这话一落,老太太扔下扫帚,立马拿过一旁的雨伞,就冲进大雨里。

    钱致远下了楼梯,扶起地上的扫帚,也准备拿起雨伞出去看看,钱致强一把拦住。

    “哥,怎么,二十块都不给?”钱致强拦住了钱致远的去路,“妈为了让你读书,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给你,我为了给你读书,早早辍学,还给人当上门女婿!”钱致强气愤地道。

    “你辍学,难道不是因为你不会读?”钱致远冷笑一声。

    好吧!钱浅要说,叔叔,你要给人家当上门女婿,还不是想好吃懒做,图人家家境不错?

    钱浅她爸是勤奋好学,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而她叔叔钱致强则是个吃喝嫖赌,好吃懒做,空有些相貌的男人!

    钱家两兄弟长的都不错!

    只是人品差距有些大。

    “还不都是因为妈偏心?”钱致强拦在门口道,“给钱,我就走,不然,我上去找嫂嫂理论!”

    钱致远一下就停住脚步了,双目灼灼地望着钱致强。

    在楼上的钱浅和苏凝,猛地听到“嘭”一声,楼下钱致远一拳就朝着钱致强的面门打过去,钱致强一个踉跄。

    “钱致强,我告诉你,你敢对苏凝和小浅做什么,我他妈的把你打残!”

    楼下钱致远压抑而愤怒的声音闷雷一般滚过。

    钱浅强忍着眼泪。

    有爸爸在真好!都没有人敢欺负她和她妈妈。

    可是,后来,她妈妈和她爸都死了,还是那么惨烈的方式……

    钱浅还没有睁开眼,就觉得脸庞湿湿的。

    那是妈妈的眼泪!

    她妈妈也在无声地哭泣……

    出身不能选择!钱致远有这样的出生不是他的错!

    钱浅知道,就是因为这样,她妈妈才会死心塌地地爱着她爸爸,无论来山村,还是住进这样的家庭,无论婚后的生活多么的艰辛,她都想着一起过。

    虽然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离开,但是,钱浅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妈妈对她爸爸的爱!

    她妈妈很爱这个男人!

    她也爱着她的爸爸和妈妈,人生既然能重新来过。

    那么,就让她好好地守护爸爸和妈妈……

    还有哥哥……

    一想到哥哥,钱浅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咕噜”。

    钱浅猛地睁开眼,苏凝赶紧慌忙地擦掉了眼泪,笑着望女儿:“怎么?钱浅肚子饿了?”声音温柔而美好。

第10章原来这是肚子饿的声音

    钱浅把头往苏凝身上钻了钻,肚子又一声叫。

    这是肚子饿?这是肚子饿了!钱浅拍拍肚子。

    她想起先前在枫树下也听到咕噜噜的叫声,当时,还以为蛤蟆叫呢,敢情是哥哥肚子饿了。

    钱浅“噗嗤”一声笑了。

    “笑什么呢?”苏凝捏捏女儿的鼻子,柔声问。

    楼下还在吵,苏凝一点也不想下楼。

    “刚才司马华和司马初露欺负我的时候,是欧阳哥哥帮我的!”钱浅稚声稚气地道。

    “欧阳哥哥?”

    苏凝虽然来山村大半年了,但是,和村民接触的还不是很多。

    村里都有什么人,她都几乎不知道,当然,更加不知道这欧阳轩小孩。

    “妈妈,晚上能不能请哥哥来咱们家吃饭啊?”钱浅低声问。

    苏凝摸摸女儿粉嫩的脸蛋,有些为难了。

    这家并不是她当家,虽然整个家里吃喝用都靠她老公。

    这个家,谁都是钱家人,就她和她女儿好像外人。

    老太太不待见她,也不待见她女儿。

    特别是在知道当老师不能生二胎的时候,看她的眼睛简直是淬了毒似的。

    为了丈夫,她忍;为了女儿,她忍!

    苏凝觉得自己过的好辛苦……

    来钱家这半年也过的好漫长!

    钱致远说,老太太已经六十多了,没有几年了,说,苏凝啊,你就为了我忍几年吧!

    虽然,苏凝觉得,这个老太太没有一百岁是倒不下的,但是,谁叫她深爱着钱致远呢?

    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不能选择自己的家庭……

    她爱他!

    愿意等他两年!

    还有,老太太的确是很辛苦地把钱致远兄弟养大,还供他读书……

    为儿女付出很多!

    从某一种意义上讲,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但是,老太太看不得城里的娇气,受不了没有孙子。

    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着!

    苏凝可是舍不得自家的女儿受半点苦,她宁可自己累一些,苦一些,也要把女儿娇养着长大。

    当然,她老公却是也舍不得她累着,受苦……

    所以,很多时候,娇气是养成的,是宠出来的!老太太半点看不得儿子对孙女好,还把媳妇当宝。

    可是,钱浅却是知道,现在有多幸福,有多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爱,以后,就有多么沦落和苦难要自己一个人硬撑……

    “妈咪,晚上让哥哥来嘛!”钱浅撒娇。

    此时,苏凝对上女儿那双水汪汪的恳求目光,就不忍心了。

    她拍拍女儿的脸,道:“好,去接你的欧阳哥哥过来吃晚饭,妈妈给他做好吃的!”

    “好好!”钱浅兴奋地应答着,猛地往她妈妈的脸上亲一口,“有妈妈在,真好!”

    钱浅发出惊天动地的赞叹声。

    苏凝捏捏女儿的小鼻子,笑眯眯:“瞧,小嘴甜的!”说着就掀开被单起床了。

    钱浅转身吸一下鼻子。

    她是说真的!

    她妈妈和爸爸走的那几年,她都回不过神来,一直被人欺负着,抑郁着……

    现在好了!一切重新来过!

    她不要让父母分离,也不要父母死亡!

    钱浅用力擦擦眼泪,转过身的时候,她妈妈已经打开床板下的暗格子拿钱了。

    这暗格子还是她爸爸做的,那天夜里,覆在她妈妈的耳边,对她妈妈说,老婆,以后,你的私房钱都放在这儿吧!

    那时候钱浅在装睡。

    钱致远是个好爸爸,好丈夫,还是个好儿子。

    承担一个家庭,深爱着他的老婆,宠着他的女儿,还孝顺着他母亲,连带养着弟弟的儿女……

    而且还长得那么帅!

    钱浅觉得,假如说,这个世上还有完美的男人,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她父亲了!

    钱致远虽然兼顾着大家庭,但是,从来不拿老婆的钱。

    苏凝缝制衣裳赚的钱,钱致远都让她自己存……

    当然,苏凝也不是个自私的女人,给家里买穿的,吃的,也没有少着谁的。

    虽然山村,但是,方圆几个村就红山村有裁缝店,缝缝补补,做衣裳还是有不少人的。

    城里远,城里买衣裳贵!

    嗯,现在都还是自己扯布,拿裁缝店做衣裳的。

    此时,苏凝拿出两张“大团结”,现在的十块还是第三套人民币。

    在2018年,这钱已经变成了爱好者的收藏品,不再在市面流通。

    苏凝下楼的时候,钱浅也跟着起来。

    楼下,被钱致远打了一拳的钱致强已经没有了硬气,现在抱着他大哥的大腿在哭鼻子。

    “大哥,你不给我钱,我会被村头的张老三给打死的!张老三放话了,说,再不还钱,他就要剁了我的手!哥,你就看在我是你弟弟的份子上,帮我这一次吧!”

    哭的可怜兮兮。

    钱致强这个人就是这样无赖,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就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破锅摔到底,跟你拼。

    苏凝看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了。

    钱浅也是。

    一个母亲肚子里出的,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

    钱致远瞧着苏凝牵着钱浅下来,神情有些尴尬了。

    倒是钱致强顿时嬉皮笑脸起来:“嫂嫂好,小浅浅好!”

    有一段时间,钱浅还觉得,在钱家,除了她爸爸和妈妈,就这个小叔子还对她好,因为,他一直很亲热地叫着她“小浅浅”,也给她糖吃,后来才知道,这哪儿是对她好,不过,就是想哄着她,然后,好向她爸爸要钱而已。

    “起来!”钱致远忍着愤怒,踢踢趴在地上的钱致强。

    此时的钱致强趴在地上,一只脚搁门外,一只脚放在门槛上,抬着红肿的鼻梁,扯着钱致远的裤脚。

    门外的雨水打湿了他半只裤管,他也不管,只是,瞄着他哥哥铁青的脸,瞧向他嫂嫂。

    他嫂嫂是真的长得好。

    水嫩水嫩的,还很窈窕。

    一点也不像他家的婆子,又壮又黑。

    生个女儿都好看,粉嫩粉嫩的,扎着小辫子,很可爱!

    一点也不像他的一对儿女,又黑又丑。

    好吧!钱致强很妒忌他哥哥,几乎妒忌的发狂!

    特别是这一次,他哥哥带着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回来。

    钱致远又踹了钱致强一脚,不过,这次没有用多大的力,到底是弟弟。

    从小自己只管着读书,一心想着脱离贫困,带着母亲和弟弟过上好的生活。

    田里的事儿,和弟弟被人欺负和人打架,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没有管上一管。

    当然,对于母亲是心疼,对于不成器的弟弟,他也是难受!

    苏凝走上前,掏出两张十元大团圆,对着地上的钱致强道:“致强,你哥哥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是辛苦得来的!”

    钱致强一见钱,也不管这个嫂嫂说什么,立马就夺过,一跃而起,还顺便大拇指和食指一捏,放嘴边吹了一个口哨,叫道:“我就知道嫂嫂好!”

    钱致远又想打人,被苏凝一把拉住。

第11章做红烧肉

    钱致强吹着口哨,“蹬蹬”地上楼了,钱浅站在楼梯旁,伸腿勾了他一下,钱致强趔趄一下,也不生气,拖着湿漉漉的裤管,蹬蹬地上去,落下一地的水。

    钱浅生气了:我去!等会儿,妈妈又要拖地!

    “苏凝,你不该给他钱!”钱致远理理苏凝有些凌乱的发丝,低声道。

    这个不该是,不该自己掏钱,不该补贴这个无底洞……

    钱致远对自己的老婆是充满歉意的。

    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跟随着他来小山村吃尽苦头。

    苏凝拍拍自己老公的肩膀,扬起笑容:“我去做饭,早上打了一斤五花肉,咱们做红烧肉吃!”

    现在的肉才一块多一斤。

    但是,即使这样,也属于吃不起的“奢侈品”。

    钱致远很快地掩藏起眼角的难过:“好!我家老婆会烧菜煮饭了?我打下手!”钱致远笑眯眯地摞起衣袖。

    钱浅“蹬蹬”地从楼梯上下来,举起双手:“我,我烧火!”

    钱致远摸摸小女儿的头,一脸宠溺:“好,女儿跟爸爸一起烧火,给你妈妈打下手!”

    “嗯嗯!”钱浅也学着她爸爸理起衣袖。

    她忘了自个是穿裙子,短袖,没有袖子可摞。

    逗的钱致远哈哈大笑,苏凝捏着女儿的鼻子,叫着,小淘气。

    这个时候,钱致强下来了。

    拿着一副蛤蟆墨镜,刷着油油的头发,穿着夸张的喇叭裤,已经换了一身装。

    八零年代的“标配”时尚都在她叔叔的身上了。

    当然,所有的时尚“标配”都是讹他哥的钱买的!

    钱致强的颜值还是很高的。

    挺直的鼻梁,上扬的凤目,弧度很好的下巴。

    颜值硬生生地撑起狗血的流行,带出一道风景。

    当然,钱浅对人模狗样儿是不屑一顾的,苏凝也是!在她眼中,最帅的也只有她老公!

    最可爱的只有她女儿!

    钱致强下楼的时候,瞧着钱浅一脸不屑的样子还是有些诧异的。

    他觉得,他哥,他嫂子……原本这个侄女对他最亲近了!

    这会儿怎么不理他了?!

    本着是小可爱,他都要摸摸的原则,他还是上前拍拍钱浅的脑袋。

    只是瞧……他哥要打人的模样,他嫂子鄙夷的目光,小可爱也是如寒霜,他迅速跳开,戴上蛤蟆镜,撑起雨伞,冲入雨帘,冲到院里,还回头叫道:“大哥,我等会儿回来吃红烧肉!”

    “滚!”

    “嘿嘿,我是去找小华!”

    钱致强喜滋滋地揣着两张大团圆,回头说着,转身便消失在茫茫的雨水中。

    哪儿是去找他儿子啊?这是要去勾引村头的张寡妇吧?

    不,现在钱致强除了要找村上姑娘外,还要再找老太太再要钱!

    钱浅记得,小时候,她这个叔叔是整天戴着蛤蟆镜到处勾引良家或不良家的妇女。

    后来,去城里,他就不再花钱找女人了,而是让女人找他,养着他,当着一个“正正经经”的小白脸。

    钱致强走后,整个屋子瞬间是安静了,只有门外的雨声哗哗。

    “我去煮饭!”钱致远说着,便去淘米了。

    苏凝牵着女儿的手,娇嗔地道:“不是说了,让我来烧吗?”

    “你和女儿坐着!”钱致远把苏凝按在凳子上,把钱浅抱到苏凝怀里,又回头洗菜。

    “妈妈去烧火,钱浅坐着,等妈妈和爸爸给你做好吃的!”苏凝笑着低头对钱浅说着,便把怀里的女儿放到椅子上。

    一个厨灶,两个坑,木制的锅盖刷的很新。

    后面一个大水缸,右边一个木架子,放着脸盆和饭菜。

    挨着木架子的是一个大架篓,放着碗筷和中午的剩菜剩饭。

    此时的年代,只有吃不饱,没有过顿就倒掉的饭菜。

    父亲在厨灶前忙碌,母亲在灶膛里生火,窗外雨纷纷,所有的风雨全都阻挡在外面。

    有爸爸,有妈妈,这就是完整的家!

    钱浅摇着小短腿。

    她就是要回到这个小时候,一切都还幸福,所有的不幸都还没有开始。

    哦,还有哥哥。

    钱浅趁着她爸爸和妈妈忙碌的时候,偷偷地往门外移。

    “妈妈,我看兔子了!”钱浅溜下凳子,蹬蹬地往另外一间跑。

    楼下两间房,一间厨房兼饭桌;另一间,后半间关兔子,前半间鸡鸭笼。

    苏凝应一声,道:“别被小鸡和小鸭啄了!”

    她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和司马华、司马初露这些粗野的孩子一起玩,但是,她是允许自己的女儿多多观察小动物的。

    而且,她女儿通常很乖。

    只是,此时,通常很乖的女儿已经拿着小雨伞从另一间屋里,飞快地冲出去了。

    钱浅到达村口的时候,欧阳轩还站在枫树下。

    此时,他觉得不只是饿,还有点冷。

    恰好这个时候,钱浅拿着雨伞过来了。

    “哥哥!”钱浅向他扬起小胳膊。

    欧阳轩一愣:“下那么大的雨,你出来干嘛?”欧阳轩瞧着被大雨打的一身湿透的钱浅,道。

    此时的哥哥还是很热心的!钱浅想。

    不过,后来,哥哥除了对她好外,再也不会对别人好了!

    对所有人和事,冷漠又冷酷!

    生活的残忍让他对所有的爱和情都湮灭。

    “我来接哥哥,请哥哥去我家吃饭!我妈妈,哦,不,是我爸爸烧了好多好吃的菜,等会儿,哥哥准是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钱浅认真地道。

    钱浅这话一落,欧阳轩就觉得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好吧!有吃的,他有心拒绝,但是……他的肚子不争气了。

    “好!既然你请我!我就去你家瞧瞧!”欧阳轩把手中的衣裳和破鞋子穿上。

    “嗯!”钱浅把雨伞放到欧阳轩的头上。

    “我比你高,我来撑!”欧阳轩说着,拿过钱浅的雨伞,隐住了两个小身影。

    雨声嘀嗒,嘀嗒地打在伞上面,滚到伞檐,犹如珍珠般落了下来。

    母亲和父亲走了后,都是哥哥为她的人生撑起一片天。

    他高举着他自己,为她挡风遮雨,直到最后,滚落到地,遍地鳞伤,死无葬身……

    再活一世,她再也不要哥哥用这血肉之躯为她受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的伤。

    钱浅到家的时候,厨房飘香。

    他爸爸和妈妈忙碌着厨房,还不知道她出去,而,老太太和司马家人也还没有回来。

    真好!

    钱浅捏捏湿哒哒的发梢,扬起甜甜的笑容:“爸爸,妈妈,我把欧阳哥哥带回来了!”钱浅欢乐地叫着。

    苏凝回头,瞧着自家的女儿发上和裙摆都湿哒哒的,放下烧火的火钳,赶紧走出来。

    钱致远也放下手中的锅铲。

    “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打湿了?”苏凝捏着女儿的小手,怪嗔道。

    “我去请哥哥吃饭!”钱浅拉拉欧阳轩,道。

第12章红烧肉的滋味

    苏凝此时才发现女儿的一旁站着一位小孩,比她女儿高那么一点点,衣裳不合身不说,还破了好几个口子,只是身子站着笔挺,重重地说一声:“阿姨好!”很有礼貌!

    苏凝瞧着孩子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钱致远拿着干毛巾走了出来。

    “钱致远,这个孩子有意思!”苏凝回头,道。

    钱致远把干毛巾给苏凝,然后,上下打量一下欧阳轩。

    “叔叔好!”欧阳轩又对着钱致远礼貌地叫了一声,还鞠了一个躬。

    “谁家的?”钱致远瞧着身子瘦小,衣裳过大,但是,站姿笔直的小男孩问。

    欧阳轩张张嘴,然后,道:“我叫欧阳轩!”

    是的,他一点也不想说,他是欧阳择的儿子。

    “你小子啊!听说打架在村里很厉害啊!”钱致远拍拍欧阳轩的小肩膀,笑着道。

    “我不欺负人,但是,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和我朋友!”欧阳轩郑重地道。

    这个朋友,他已经包括钱浅了。

    “好小子!”钱致远夸一声。

    钱浅知道,她爸爸一直很喜欢欧阳轩。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时候,她爸爸就会夸他!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她并没有请欧阳轩回家吃饭这一回。所以,也没有这一出的夸吧!

    苏凝见自家老公认识,便也拉着这孩子进来。

    “来来,全湿了,会感冒的!咱们去换一件衣裳!阿姨再帮你把身上的衣裳补一补!”苏凝拉着女儿,回头对欧阳轩道。

    “阿姨,我……我没有衣裳换……”欧阳轩低着头,喃喃地道。

    苏凝一怔,钱浅却是想起来了。

    欧阳轩的确是没有衣裳穿。

    整个夏天,他就一件衣服,晚上洗了,白天穿,也还只有一双破鞋呢!

    苏凝看看他脚上已经开口的鞋子,身上已经破旧的衣裳……

    好吧!这个孩子虽然衣服破,裤子破,鞋子也破,但是,却没有那些农村娃儿的肮脏样。

    破是破,还湿哒哒的,但是,看起来确是很整洁,一点也不邋遢。

    苏凝顿时好感了。

    “来,阿姨那儿还有一件新衣裳,头发擦擦,给你穿上!”

    苏凝带着女儿换了一身衣裳,也给欧阳轩换了一身衣裳,还有一双鞋子。

    虽然这鞋子和衣裳都还有些大,但是,不妨碍穿了新装后的欧阳轩容光焕发。

    这衣裳和鞋子,苏凝原本是做给司马华的,前几天,老太太唠叨着说,该给司马华也买一身夏装了。

    老太太说,村子口的郑家孩子都穿上新衣裳,而她的孙子,夏天还没有做一件新衣服!

    说的时候,一直瞄着苏凝,还对钱浅身上的新裙子很有意见。

    苏凝知道,老太太这是心疼她孙子了,因为,她给了女儿和司马初露,以及老太太都做了夏装,就司马华还没有。

    原本不想理会的!

    但是,瞧着人家老太太盯上自家老公的那点工资了,便在前次去镇上拿布料的时候,又给做了一套。

    只是,这衣裳还没有送出去,便遇上了这孩子,还有司马华和司马初露欺负她女儿的事儿,她又怎么会再拿出来?!

    干脆就送这孩子吧!看着顺眼!

    欧阳轩瞧着自个儿的新衣服,又高兴又难过。

    好像他妈妈以前也买过衣裳给他,可是,后来,他妈妈不要他了,也不要他爸爸了……

    是因为他爸爸喝醉酒就打人?但是,他一直很乖啊!

    为什么就连他也不要了呢?

    苏凝牵着钱浅和欧阳轩下楼的时候,钱致远还在烧菜。

    苏凝让钱浅和欧阳轩在外间玩,自己到厨灶头前,小声地对钱致远道:“致远啊,那孩子一身都是伤!青青紫紫的!”

    刚才帮孩子换衣裳的时候,那孩子说,他可以自己换。

    苏凝便把衣裳给了他,孩子换的时候,她无意中回头一瞄,便看到伤痕累累的瘦弱身躯。

    她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孩子似乎不想说,她也就没有敢多问。

    “被打的!”钱致远淡定地道。

    丈夫的淡定,孩子身上的伤疤……苏凝打个冷颤。

    钱致远瞧着老婆吓着的模样,赶紧道:“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妈妈走了,他爸爸一喝酒就打孩子!”说着,摇着头。

    “山村不比城里,大人小孩都没有经过那么多的教育,孩子不听话,都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法!”

    苏凝呆了呆。

    也就是说,在这儿,大人打小孩在山村是常态?苏凝惊惧。

    “想什么呢?老婆。”钱致远回头抱抱苏凝。

    “那孩子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啊!”苏凝不满道。

    钱致远拍拍自个儿老婆背,很想说,在农村,几乎没有不打孩子的家长,更何况是那喝酒就发酒疯的欧阳家?

    但是,又怕自家老婆被吓着……

    “他妈妈是被拐卖过来的,前几年逃了,这欧阳择原本也是个混混,老婆没了后,便更加混账了!”钱致远叹一声。

    苏凝打个寒颤。

    当初是脑子进的水,眼里只有爱情!

    现在好了,把自己困住,让自己的女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在这样的山村里,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家孩子以后会怎么样?苏凝开始深深担忧了。

    原本苏凝想着那一天受不了,就撇下一切,走人。

    此时,却是不得不为女儿的命运开始担忧了!

    她要走,也一定要带上女儿啊!

    ……

    钱浅一边和欧阳轩说着话,一边暗中观察她爸爸和妈妈那边的谈话。

    钱致远端红烧肉上桌的时候,那诱人的肉香,顿时让两个孩子直咽口水。

    钱浅觉得好久好久没有吃到父亲做的菜了;欧阳轩是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肉了,而且,今天一天还没吃东西,实在饿得慌……

    “小浅,咱们等等奶奶他们回来再吃!”钱致远说着,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肉放到女儿的嘴里。

    钱浅吃着嫩嫩的,滑滑的红烧肉,满心都是甜蜜的味道!

    妈妈在,爸爸也在,哥哥还在身旁。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满足的呢?

    钱致远也给了欧阳轩夹了一块。

    “谢谢叔叔!”欧阳轩道谢后,才开始吃那块红烧肉。

    油而不腻,咸中带甜!原来,这就是红烧肉的味道!欧阳轩暗自赞叹。

    苏凝也走了过来,瞧着两个孩子欢欢喜喜的模样,上前摸摸女儿的头,也疼爱地拍拍欧阳轩的。

    钱致远笑着望自家老婆:“我们等一下小华他们吧!”

    苏凝还没有说话,钱致远飞快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了他老婆的嘴里。

    “我去叫我妈和司马华他们!”钱致远说着,便拿起伞出去了,耳垂红红的。

    钱浅抿唇笑:他爸居然还害羞了!

    钱浅觉得,老太太这个时候没有回来,不是没有找着司马华和司马初露,而是扯着两个孩子,在三姑婆家聊天了!

    三姑婆家在村口,大枫树偏东的方向。

第13章 一个女儿算什么生育?

    她家是开小店的。

    三姑婆并不是他们家的亲戚,只是,大家都叫她三姑婆--村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叫她三姑婆,以至于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这三姑婆家是八卦聚集地。

    村里的人有事没事都喜欢在这儿闲聊。

    钱浅记得,在欧阳哥哥把三姑婆的看门狗打死后,有那么一两年,那家小店里,都是她和他哥哥的不好话题。

    就是远远过,都能蹦出三姑婆咬牙切齿,惊天动地的“欧阳轩还我狗来!”。

    那深恶痛绝的样子还真是记忆犹新!

    好吧!就是这样,他们兄妹孤苦伶仃的,也得不到同情!

    因为村里到处都是他们“兄妹”的不良传闻!

    钱浅一边忆着往事,一边拿来小碗,把桌上的红烧肉给挑来两大块。

    苏凝也没有阻止,只是,把桌上那剩下半碗红烧肉拢了拢,看起来多一点。

    半斤多的肉,实在也没有多少块肉,何况还吃了好几块大的。

    苏凝进去拿一个小碟出来另外盛了。

    欧阳轩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女,在来来回回摆弄,觉得有意思极了!

    此时,他觉得这个钱浅和她妈妈都很可爱!

    “我这是留给我爸爸的!”钱浅认真地说着,然后嘟嘟嘴,“我爸都没有吃过肉!”

    的确,在家里,除了老太太,就是钱致远最没得吃了!

    老太太是舍不得吃,钱致远是还没有吃,刚刚给妻儿夹点菜,桌上的就给其他人抢光了……

    钱浅把小碗端楼上的房间里,她妈妈也上楼,把欧阳轩的撕了好几道口的衣裳拿来缝补。

    当然,钱浅也邀请了欧阳轩。

    上楼后,钱浅随手给了欧阳轩一本《十万个为什么》图画本。

    80年翻译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画质精美,有14册,但是需要四十块钱。

    当时老太太知道后,那个心疼啊!

    连着几天的找茬!

    直到钱致远无奈地说,这旧书是朋友不要的!他觉得还新,就拿过来给孩子玩,万一玩腻了,还能当废纸卖,就是生火,也是可以生好几次的!

    老太太怎么一听才作罢!

    当然,钱浅也很宝贝她这几本书,就怕一个不留神,被奶奶拿去生火了。

    也就是今个儿哥哥来了,她才拿出来。

    欧阳轩如获至宝地抱着书,满身心都是喜悦和高兴。

    “哥哥,你看的懂吗?”钱浅眨眨眼,问。

    “嗯,有些字不认识,但是有图画!”欧阳轩摸着书面,微微红着脸,老实地道。

    “小娃娃,你识字?”苏凝有些吃惊了。

    在这小山村里,很多十来岁的孩子不认字的都有,他一个七八岁,还没有上学的孩子,居然有些字已经认识了?!

    真不错!

    “哥哥当然认识字喽,而且还认得很多呢!比司马华哪个笨蛋好的不知道多少倍呢!”钱浅非常骄傲地说着,然后还顺便鄙夷一下司马华。

    司马华今年十岁,已经上了两年的一年级。

    现在的教学制度,不像后来,是义务教育,不管学分多少,都可以升级,在这里,期末考试少于六十分是要留级的。

    司马华八岁去读,现在十岁,依然在一年班级上。

    简直是钱家的耻辱!

    好吧!人家是司马家!

    “咳咳!”苏凝笑着,咳嗽一声,“刚才是谁问,哥哥,你看的懂吗?”

    她这个女儿袒护这个小子也太厉害了吧!

    女儿来山村一直没有朋友,还要被司马兄妹欺负,她这个做妈的不知道有多难受!

    现在好了,终于有个同龄的伙伴了!

    这样一想,苏凝还是很欣慰的。

    “我就是明知故问而已!哪儿能不知道哥哥一直是个学霸呢!”钱浅骄傲地道。

    “很好!知道了成语‘明知故问’,还会说学霸!”苏凝摸摸女儿的头,笑着道。

    咳咳,钱浅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前世,哥哥是学霸没有错,但是,这一世,哥哥都还没有上学呢!

    “我妈……我妈小时候教过我一些……”欧阳轩低着头,小声地道。

    钱浅那一副与有荣焉,让欧阳轩无端也升起几分骄傲,同时还伴随着小小的羞涩。

    苏凝回头怜爱地拍拍欧阳轩的肩膀。

    “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刚才她可是听钱致远私下说,欧阳轩的妈妈原本在城里读书,被拐卖来,大前年找机会跑了……

    留下一个孩子,动不动就被殴打虐待。

    苏凝怜悯这个孩子!

    “哥哥,你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妈我爸,我爸爸妈妈都是大学生,知识可多了,学富五车呢!”钱浅带着一股骄傲地道。

    苏凝瞧着女儿那个小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

    欧阳轩郑重地点点头。

    苏凝拿着针线,低着头坐在床前给欧阳轩的白衬衫缝补。

    欧阳轩坐在椅子旁的小凳子上,静静地看着书;钱浅把两块红烧肉放好,搬一张凳子坐在母亲的身旁,瞧母亲拿着针线,手指飞扬,彩色的线在她手中带动,犹如飞舞的蝴蝶。

    针线细细密密,带着图案,好看极了!

    前一世,她和哥哥相依为命的时候,衣服破了,坏了,她拿着针线磕磕碰碰地缝着……

    那针线难看死了!

    钱浅一边想,一边偷笑。

    前世,服装厂创建初期,因为对针线活儿一窍不通,对服装设计一知半解,也吃了不少苦。

    安鸿实业的前身是钱浅的服装厂。

    大学毕业后,欧阳轩整顿合并,扩张业务,最后成安鸿实业公司。

    钱浅想,明儿是不是该去看看母亲的裁缝店?先跟着学学?

    前世,爸爸妈妈走后,她连母亲的裁缝店都没有保住,被婶婶司马眉给夺走了。

    ……

    这个时候,楼下,屋外传来老太太和钱致远的说话声。

    “隔壁家的春秋又生了一个大胖娃!还有村口的小汪的妻子都又开始大肚子了……钱致远,你说,你说,你怎么就一个女娃儿,以后还怎么过?”

    这说话声有些大,大约是老太太怕里面的人听不到。

    钱致远低低的回话。

    “妈,国家政策!生一胎好!优生优育!”

    “优生优育?优生优育?就一个女儿,算生?就一个女儿算育?”老太太情绪很激动。

第14章布料不用钱?!

    在这小山村里,很多十来岁的孩子不认字的都有,他一个七八岁,还没有上学的孩子,居然有些字已经认识了?!

    真不错!

    “哥哥当然认识字喽,而且还认得很多呢!比司马华哪个笨蛋好的不知道多少倍呢!”钱浅非常骄傲地说着,然后还顺便鄙夷一下司马华。

    “咳咳!”苏凝笑着,咳嗽一声。

    刚才是谁问,哥哥,你看的懂吗?

    她这个女儿袒护这个小子也太厉害了吧!

    不过,女儿来山村一直没有朋友,还要被司马兄妹欺负,她这个做妈的不知道有多难受!

    现在好了,终于有个同龄的伙伴了!

    这样一想,苏凝还是很欣慰的。

    钱浅那一副与有荣焉,让欧阳轩无端也升起几分骄傲,同时还伴随着小小的羞涩。

    “我妈……我妈小时候教过我一些……”欧阳轩低着头,小声地道。

    苏凝摸摸欧阳轩的头。

    刚才她可是听钱致远私下说,欧阳轩的妈妈原本在城里读书,被拐卖来,大前年找机会跑了……

    留下一个孩子,动不动就被殴打虐待。

    苏凝怜悯地瞧着挺拔如松般的欧阳轩。

    欧阳轩在低声说话:“我会保管好书的!阿姨!”

    小心翼翼的,生怕会不答应似的。

    苏凝更加怜悯了,只是,她还没有说话呢,她那个女儿就抢先说了:“好了,好了,借你了!还有十三本呢,看完了再过来拿!”钱浅说着,已经把书往欧阳轩身上塞。

    就怕她妈一个不同意似的。

    苏凝瞧着就想笑。

    “而且,我妈我爸都是大学生,知识可多了,学富五车呢!有什么不懂,尽管来问我爸妈!”钱浅大方地说着,带着一股骄傲。

    在八零代,即使到八零未,大学生还是稀罕的!

    苏凝瞧着女儿那个小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

    苏凝觉得,致远一心想让女儿跟司马兄妹玩,跟他们兄妹磨合,不如跟这个懂事又礼貌的孩子一起。

    再加上自家孩子又欢喜!

    欧阳轩见苏凝同意了,如获至宝地抱着书,满身心都是喜悦和高兴。

    认识钱浅这个小女孩真好!

    “有什么不懂和不认识,可以来问阿姨和叔叔!”苏凝拍拍他的小肩膀,道。

    她就喜欢又上进又努力的孩子!

    欧阳轩点点头,转身,小心地把书塞到衣服里,塞好了,还把外衣拉了拉。

    “这是干嘛呢?”苏凝笑着问。

    “等会儿,司马华看到了会抢,哥哥要藏好!”钱浅替欧阳轩回答了。

    欧阳轩脸微微一红。

    苏凝觉得司马华这个小子是越来越讨厌了。

    这个家,她一点也不想呆。

    她都不知道能撑多久!

    以前说好给钱致远两年,在山村里呆两年,缓解老人情绪,再回城里。

    才过半年,苏凝就觉得漫长的过程不能容忍了。

    “苏凝,带孩子下来吃饭!”

    钱致远在楼下又叫了声。

    苏凝便一手牵着女儿,一手去牵着欧阳轩下楼了。

    外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是,天色还是很暗沉。

    二十伏的白炽灯还在亮着。

    老太太很不满。

    钱致远只好说,等会儿吃完饭,立马拉了!

    其实,现在村上还很多人家还没有电灯,他们家已经算好的了!

    钱浅他们下楼的时候,老太太他们还在说着计生办来抓人的事儿。

    司马初露这个超生女正被嫌弃,她可怜巴巴地站在老太太身后,扯着老太太的衣角。

    也不知道有没有拔好草!

    司马华还没有见人影。

    钱致强一边绘声绘色地说着外面的见闻,一边拿起筷子又要吃肉。

    这一次,老太太没心思打了,她瞧着苏凝牵着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的自家孙女下来,回头烦躁地扯过司马初露:“你也别吃了,先去楼上躲起来!”

    “奶奶,我饿……”司马初露怯生生地道。

    此时的小司马初露还没有妩媚的模样。

    又瘦又小又黑,穿着小白裙……

    好吧!小白裙形的更瘦更黑了……

    现在的司马初露长得有些丑。

    她没有遗传钱家的基因,里面都是司马家的五官粗犷和皮肤黝黑。

    很多年后,司马初露整容多次,倒是长好看了!虽然,笑容有点僵,表情永远的不自然。

    “去去,去楼上吃!”老太太站起来,打一碗饭,带着番薯丝的塞到司马初露的手中,不耐烦地催促道。

    司马初露小心地接过碗筷,望向桌子上大米饭,以及那香喷喷的红烧肉,咽着口水,泪眼汪汪。

    苏凝看不下去了。

    夹了两块红烧肉放在她的饭头,又盛上一些米饭。

    老太太不满地说一声:“女孩子吃那么多做什么?”

    现在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居然不想让孩子吃饱?苏凝嗤一声。

    司马初露飞快地瞄苏凝一眼,然后低下头,怯生生地道:“谢谢大妈!”

    司马初露声音小小的,眼眸里都是感激。

    多做假!不过,演技满分!钱浅撇过头,暗想。

    在二十层楼楼顶,司马初露说,她从小就恨她妈妈和她了。

    恨她比她漂亮;恨她妈妈给她做漂亮的裙子,让她穿起来都很丑。

    钱浅很无语。

    所以,知恩图报这个东西,也要分人。

    不是说,你对人家好,给人家恩惠了,人家就会记得你的好,相反,有些人,不但不知恩,还恩将仇报!

    就比如司马兄妹!

    司马初露一步二回头地望着饭桌,往楼上走。

    以前,钱浅觉得司马初露可怜,所以,她做了再多对不起她的事儿,她都选择容忍和原谅。

    大约也就是这样,才会毫无防备地被她陷害,被她推下楼吧!

    钱浅重生一回,知道司马初露自卑、羞怯背后的恶毒,但是,大家都还是小孩……

    钱浅觉得,只有司马初露不对她如前世般,她也是懒得理他们的!

    再说了,老太太重男轻女的令人发指,也够司马初露受的了!

    苏凝每每见到司马初露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想着这农村的重男轻女,女孩子不好过,都是挺可怜司马初露的。

    所以,这也就是,苏凝愿意给这个孩子买东西做衣裳的原因。

    现在也忘了问她,为什么勾钱浅摔倒的事儿了。

    司马初露上楼,老太太端起米饭走向厨灶头,她要吃番薯丝。

    都是米饭,儿子的那点工资,哪儿吃的起啊!

    老太太厌恶苏凝,除了讨厌城里来娇滴滴,白嫩嫩的模样外,还有,没有生个男孩子,还把做衣服的钱拽在自己手上,不交给她。

    老太太也没有想想,孩子的衣裳,连同她的都是这个媳妇做的。

    做不用钱,难道,布料不用钱?!

第15章这是国货

    就是这盖房子的钱儿,以前,有多少是苏凝积攒的?有多少是苏凝掏私房钱添的……

    在老太太眼里,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

    嫁入钱家,就是钱家人,一辈子只能为钱家。

    “奶奶,给我来一碗大米饭!”一道全身都是泥巴的小身影还没有冲进屋,就叫嚷开了。

    等到身影到屋里,已经被钱致远一把拉住。

    只是,钱致远还没有责问呢,老太太就放下碗筷过来。

    “你这孩子,去哪儿打滚了?赶紧去洗洗,换一身衣裳来吃饭!”语气里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

    个儿比钱浅大半个头,全身上下又脏又湿,都看不出颜色了。

    这个就是司马华!

    即使埋在泥土里了,钱浅也还是能认出来的。

    司马华回头冲着老太太做个鬼脸,挣脱大伯,“蹬蹬”地上楼。

    “小轩啊,多吃点饭!瞧你瘦的!”钱致远脸色不太好,但是,也只是拉过欧阳轩坐下。

    “村尾欧阳择家的儿子,怎么上我们家了?”钱致强把蛤蟆镜揣到兜里,惊讶地问。

    欧阳择是个浪荡子,三十岁还打光棍,后来,从牙婆子那里买了一个媳妇。

    听说,那个小媳妇还没有满十八岁,还在城里读书。

    被欧阳择关了六年生下这个小子,二年前,那个小媳妇逃了。

    就剩下一个天天喝酒的欧阳择和这个没有娘的小子。

    这个小子吃不饱穿不暖,在村里都是大家有目共睹,今个儿身上这套像模像样的衣裳……

    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在他家里?

    “我请的!”钱致远给欧阳轩夹一块肉,若无其事地道。

    钱致强顿时无言以对了。

    这个家说穿了,其实是大哥的,他要请谁,压根儿不用向他打招呼。

    “致强叔叔好,钱奶奶好!”欧阳轩很有礼貌地上前打招呼。

    钱致强点点头,又掏出蛤蟆墨镜戴上。

    老太太虽然心下不满,但是,儿子都把人家孩子叫来了,倒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家是四方桌。

    老太太上位,钱致远在右边,接着是被请来的欧阳轩和钱浅在下首;钱致强吊儿郎当地坐在左边的长凳子上。

    苏凝去后屋洗脸把脸。

    “计生办真的来人了?”老太太在桌子上坐下,又不踏实地问。

    “对啊!所以我回来!”钱致强吊儿郎当地说着。

    “哦,原本叔叔不是回来吃红烧肉的!”钱浅稚嫩地说着,站起来,便把红烧肉往中间移。

    “喂喂,你这孩子!”钱致强推着鼻梁上的蛤蟆镜。

    钱致强气急败坏,刚刚在大家不知不觉中把红烧肉拉自个儿前面呢,一下就给这个妞给挪中间了。

    “叔叔,你戴那眼镜看的清楚红烧肉吗?”钱浅又天真地问一句。

    钱致强戴着蛤蟆镜,镜面上还挂着商标。

    似乎怕别人看不到那商标,还垂挂到前面来。

    老太太回头一瞧,可不是,这个儿子吃饭居然戴什么劳子的黑眼镜,前面还挡着一张纸片。

    看着比村里的老瞎子似的。

    老太太原本就心情不好,怒火“腾”一下升起来。

    伸手扯过,就要扔。

    “妈,不要扔我的蛤蟆镜,不要!”钱致强大叫,“那是法国牌子的啊!”

    嗯,标签还在,上标的是英文……

    钱致强虽然看不懂,但是,那是洋文……

    而且,他在城里买的时候,店家就说是法国进口的。

    他稀罕着呢!

    钱浅却是看到产地:china--中国。

    钱浅想笑,忍住了。

    “管你啥子法国,天国!”老太太说着,就掷了出去。

    老太太不知道法国,也不知道天国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她愤怒。

    “妈,这可是十二块买的!”

    钱致强扑上去,都带上了哭腔。

    “十二块?”

    刚刚扔出去,老太太又赶忙去捡。

    “十二块你拿着买一副黑黑的,瞎子戴的眼镜了?”老太太很愤怒。

    “而且是国货被人家当猴子耍了!”钱致远瞟了一眼那商标,淡淡地道。

    钱致远对钱致强,说不出的胸闷和无奈。

    “国货?”钱致强扑过去抢起来,把眼镜反复擦了擦,看了看。

    幸好镜面没有破损,幸好鬼画符般字眼的商标也还在!

    他瞟了他哥一眼,心想那商标注着英文,不是法国也是英国的,别以为他读书少就可以骗他!

    “不就是十二块吗?”钱致强不满地咕囔一声。

    就因为十二块,他那个教书育人的哥,都能把洋文说成国货?!哼!

    老太太心口都发痛了。

    十二块?都够两个月家用了!

    老太太是个极其节约的人。

    能省的就省,不能省的也要省,像钱致强这样铺张浪费,好几次她都想掐死这小儿子,但是,想想,给大儿子读书了,没钱给小儿讨媳妇,以至于,要做倒插门……

    她也是带着愧疚的。

    在老太太心疼、胸闷、难受的时候,钱致强小心翼翼地把商标摆了摆,把蛤蟆镜揣进怀里。

    “所以说,妈,你以后,就不要把钱给他了!”钱致远瞟了那位不长进的弟弟,很是无奈。

    钱致远总觉得,这个弟弟是因为他这个当哥哥的从小没有管好弟弟……

    其实,钱致强在钱致远手中拿不了多少钱,但是,钱致强能磨着老太太给……这让钱致远很无奈。

    母亲的每个月的生活费,他又不能不给。

    钱致远的工资几乎都上交家用,特别是回山村后,那点工资老太太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此时,苏凝也整理好,回头也过来坐下来吃饭了。

    钱致强赶紧打住前面话题。

    “妈,你刚才说的计生办来村里了?”

    “刚才不是你说的吗?”老太太没好气地说着,然后对上苏苏凝,“苏凝啊,你什么时候再为钱家添个小子啊!”

    “隔壁的春秋又生了一个大胖娃了;村口小汪家的又大肚子了……苏凝啊,你也要赶快给我们钱家生个男娃!”老太太数落道。

    老太太这话一落,苏凝微微抬起头,抿唇一笑。

    “刚才小叔说什么来着?村口的小汪家来了计生办的人,要扒房抓人了?那个什么春秋家要被重重罚款,要倾家荡产了?”苏凝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微不可见的讥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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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设计师——钱浅被堂妹从二十楼推下时,大厦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报着新闻……钱浅再度醒来,她哥哥还蹲在大枫树下数蚂蚁,她的事业,她的人生等等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重生俏了时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俏了时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俏了时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