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才不是她哥！
老太太一愣，然后暴怒。
心想着，刚才他们一家说话，这个儿媳妇一定是都听过去了，不过，就是听着不出声罢了！
是的，苏凝说是在后面水槽里洗手，实际上，那后门离屋里又不远，屋里的话语，她怎么没有听到？！
她迟迟才上桌，不过是懒得进来而已。
明天要面对着这样的家庭，让她觉得……完全不想进去。
“这计生办要来，咱们躲着就是了！”老太太压着火，道，“谁家不是躲？”
“奶奶，等会儿假如计生办的人过来，他们会不会去楼上搜司马初露啊？叔叔家的钱够不够罚？”钱浅故作天真地问。
老太太一听，立马拍桌而起。
“初露，下来，收拾收拾去你爷爷家！”老太太抬头望楼上，大声道。
此时，司马初露正端着饭碗坐在楼梯口，听老太太怎么一说，连忙端起饭碗，躲进房间里瑟瑟发抖。
她不要被赶走，也不要回司马家。
爷爷很暴躁，妈妈会打她，这里老太太虽然讨厌，钱浅也讨厌，但是，好歹能吃饱饭，还有新衣裳穿。
钱致强见老太太真的要起身，赶紧道：“妈，你现在把初露送走，这不正好被逮着，计生办的都在路口堵人呢！”
他心里的小九九是
他妈假如出去听说超生要罚那么多钱，指不定就现在让他一家逃回司马家。
司马老爷那个凶悍，他可是一点也不想见的。
老婆那么丑，他也不想面对。
刚好在家有的吃有的喝，谁愿意走啊？！
老太太想了想，便住了脚。
“计生办真的来了，咱就说是亲戚家的就是了！”老太太想了想，叹一口气道。
她也知道，自家这小儿是不想走了，这孙儿呢，在司马家指不定七八天才能沾上肉星沫呢。
还是让他们呆在钱家吧！
起码老大拿工资，这个儿媳妇从来不知道节约是什么，只说着，孩子不能没有营养……
“妈妈，叔叔是不是算咱们家亲戚啊？”钱浅回头一脸天真地问苏凝。
苏凝瞄了老太太一眼，道：“你叔叔也就带着你堂哥堂妹偶尔回来住几天，平日里，小浅就让让他们，噢！”
“是不是说，以后，司马华和司马初露欺负我，我只能让着她欺负啊？！”钱浅又一脸的天真。
“胡说什么！”钱致远开口了。
只是，钱致远还没有再说，老太太就接过去了。
“小孩子打打闹闹总有的，至于上赶着谁对谁错吗？”老太太很不悦，“有什么事，能不能吃完饭再说？”
钱致远拉了苏凝一下，低声道：“等会儿，我会说说小华和初露的！”
钱浅抿唇一笑：“叔叔一副眼镜都舍得花十二块买，想来也是有钱的！不像爸爸，妈妈和奶奶，节省了再节省！应该不怕罚款的啊！”
这是要怼上了？！
苏凝觉得今个儿的女儿似乎有有一些不一样，至于哪儿不一样，她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
钱致远也是！
所以，钱致远和和苏凝都拿眼瞧钱浅，于是，钱浅便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总不能让人家知道自己重活一回，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儿吧！
钱致强嘀咕着，不就是十二块钱吗？那么计较！
在2000年后，十二块钱的确不算多少钱，也就是一斤肉的价钱，但是，在八零年，即使是八零年末尾，这十二块可还是十斤肉。
更何况这十二块钱还是钱致远的半月的工资。
刚刚她可是拿着二十块给这位钱致强，钱致强先前还说，不还钱会被张老三砍，这不，买一副眼镜都花十二块……
老太太白了钱浅一眼，心想，这孩子话里话外是说，假如罚款别惦记她家？！
谁教的？！苏凝吧？！
谁是谁的家？女儿是外家！孙女是外家！媳妇呢？娶进门，还想着惦记哪一家？！
“你说这被查到会被罚多少钱啊？致远，你还有多少存款？”老太太凉凉地问。
问完又自言自语，“早知道是个闺女，就送人了！也省得闹心！”
苏凝唇角扬着一丝嘲讽，静静地吃着饭，不时地照顾自个女儿，也给一旁的欧阳轩夹夹菜。
老太太每一次要钱都要的那么自然，好像她老公活该养全家！
好像她老公的钱都该是大家的！
“妈，我哪儿还有钱啊？我那点工资你还不知道？这盖房子的外债都还没有还完呢！”钱致远也不满。
但是，他更多的是无奈。
“妈，你让苏凝生二胎，可不只是让我没了工作，外债还不了……”钱致远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是，还要摊上巨额罚款！假如计生部来扒了房子，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老太太手中的筷子一抖。
不过，一抖后，她很快地镇定了。
“再生一个，认在老二的名儿下！”老太太强硬地道。
“我的孩子认在别人的名下做什么？”苏凝嗤一声。
老太太转眼瞧苏凝，怒火腾腾升起，好一会儿，压压火气，对钱致远道：“致远啊，你千万别被吓坏了，没有工作就没有工作，大不了，咱娘养你！这一家子啊，没有男娃可不行，不然，怎么对的起你的爸？再说了，也会被村人戳脊梁骨的！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才有主心骨啊！”老太太说的语重心长。
苏凝咽着饭粒，没有吞下。
她是非常鄙夷老太太重男轻女的，自个儿都是个女的，还看不起女子？！
她对自己说，看在老公的面子上，她不和一个老太太计较！
钱浅一直在搬好吃的给自己和欧阳轩，偶尔还乖巧地站起来，给她妈妈和爸爸夹菜。
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是到透到骨子里的。
前世，她父母走后，婶婶司马眉说一句，妈，把那老房子给收回来，我再生一个男娃，姓钱！
老太太就立马同意赶走她这个孙女，让她无片瓦遮身。
“妈，你别老思想，老封建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没有工作，让你的孙子孙女，你的儿子连吃的都没有的吃？”钱致远烦躁地道。
“不行！不行！大哥是真的不能生！”钱致强咽下一口肉后，连忙附和道。
生了哪儿还有肉吃？！
大哥没有工作，他去哪儿混吃，去哪儿拿钱？！
再说了，大哥原本就得妈的看重，再生个儿子，他还有个处的地方吗？
钱致强也知道，他就是有个儿子，老太太才允许他回来，还让他住新房，不然，早被踹出去了。
还有，假如大哥没有儿子，以后大哥家的家产，不都是他的儿子的？他儿子的不就是他的？！
钱致强是想的很好的！
钱致远白了钱致强一眼：“谁不能生了？咱是不想生！要计划生育！不然，像你一样？”
钱致强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住的时候，说是，计划生育查的严，回来躲一阵子。
这一阵子就是一住半年多。
“国家政策，优生晚育！我生一个女儿就好！”苏凝淡淡地接话道。
“砰”一声，老太太把碗给砸桌子上，“这是要反了！”
第17章砸人事件
苏凝抱着女儿要起身，被钱致远拉了一把，回头对老太太道：“妈，你这是干嘛？”
“先吃完饭!”钱致远把饭碗往苏凝面前挪了挪。
他很无奈。
但是，刚才，他老婆都没有怎么吃，他可是看在眼里，这一生气，晚上又不用吃了！
他心疼……
钱致远还想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
此时，楼上“咚咚”跑下司马华。
擦过一把脸，换过衣裳的司马华皮肤依然黝黑，但是，鼻梁高挺，五官长得不错。
司马华五官遗传了钱家的基因，但是，肤色却还是司马家的，彪悍的气质也是。
“奶奶，我的红烧肉呢？”司马华还没有到桌前就嚷嚷开了。
司马华虽然跟着司马家的姓，但是，老太太对他的疼爱却是一直没有少，以至于，钱致远他们回来半年多，那在家中被宠溺的嚣张还一直没有收敛。
苏凝一见司马华叫嚷着下来，索性也不走了。
老太太一见司马华下楼来，顿时又眉开眼笑了，也不生气了。
“小华，过来吃饭！到奶奶这儿来！”
老太太此时，是想借机给儿媳妇台阶下的，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她还想着小儿媳妇再生孙子，小儿子再怎么说，已经是入赘司马家，她能指望的还是大儿子大儿媳。
然而
苏凝脸色发冷：“小华，你今个儿欺负你妹妹了？”
司马华有一分钟的胆怯，不过，老太太瞟也不瞟苏凝，把司马华往自个儿身边一拉：“坐下，吃饭！”
给你好脸色不要？！老太太很愤怒。
司马华被老太太一护，便不怕了，甚至目光有些挑衅。
要不是她老公，苏凝觉得，这样的家，她踏也不踏进来。
钱浅凉凉地看着这一切，完全能明白前世母亲为什么离开……
这要不是真爱，早早就走了吧？
“司马华抓大蚂蚁咬我，司马华拿树枝抽我，我胳膊都流血了！”钱浅高声地道，说话的同时，眼眶里还蓄着泪花。
一直在默默吃饭的欧阳轩瞄了钱浅一眼，然后再看看司马华，心下已经有计量了。
“拿树枝抽？还抽流血？”
大家的目光都从的司马华身上转到钱浅的身上。
“小华，你打妹妹了？”钱致远已经站起来要拎人了。
司马华往钱致远的方向瞄一眼，又有些害怕了。
老太太把司马华往身后一护：“干嘛呢？还吃饭呢！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老太太说着，便又夹一筷子的肉，放进司马华碗里，温和地道：“小华，吃肉，吃肉！”
“司马华，这是最后一次！”钱致远严厉地道。
“钱致远，你干嘛呢？小孩子打打闹闹不是常有的事？！”老太太安慰着司马华，回头瞪钱致远。
钱致远没理他妈妈，瞪司马华：“说为什么欺负妹妹？”
司马华目光在桌上溜了溜。
好吧！他居然看到欧阳轩那个小子在他家吃饭！
司马华立马先声夺人：“欧阳轩，你这个小子欺负我妹妹了，是吧？”说着，就趴过桌子，要去揪欧阳轩。
欧阳轩身子一闪，司马华一手抓空，便一拳朝着欧阳轩头部打过去，欧阳轩头一偏，司马华一拳砸到桌上。
他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拳头都通红了。
老太太已经心疼的不行！
“司马华！”
一直盯着司马华的钱致远“啪”一声，把筷子放下，拿开凳子，就大步流星地向司马华走去。
“大伯，妹妹一定是被欧阳轩欺负哭了的！”司马华想躲奶奶身后，没有来得及，只好握着拳头，郑重地道。
“谁是你妹？”钱浅抱着欧阳轩胳膊，瞪司马华。
苏凝在对面，微微一笑：“小华，你说说，为什么是小轩？”
老太太瞪着钱致远，又瞟了一眼自家媳妇，把司马华护在身后。
“不是他，他在大枫树上做什么？”司马华昂起头，道。
欧阳轩哑口无言，敢情他在那儿就是去欺负人！
“你没有欺负妹妹，你怎么知道小轩在大枫树上？”苏凝抱着女儿又悠悠地道。
“我知道欧阳轩在那儿，怎么就是欺负妹妹了？”司马华提高声音。
司马华也是猜的！整个红山村也就欧阳轩弹弓打的最好，还经常坐在大枫树上。
他都怀疑先前被小石头砸，就是欧阳轩在枫树上作的怪！
“小轩在那儿就是欺负你妹妹？你看到了怎么就不是你欺负妹妹？”苏凝说完后，笑着道，“再说了，难道你妹妹怎么大了，就不知道是谁欺负她？”
苏凝瞧着女儿额头上的大包，柔声问：“小浅，头上包包是不是哥哥撞的？”
苏凝对欧阳轩都是好感。
这个孩子，从小没有了娘，还跟着一个喝酒就打人的爸，也是可怜！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家庭的孩子，居然干干净净的，人还很礼貌，又懂事！
要说，他会欺负人，她可不信！要欺负人的大约也就是司马华这种坏小孩！
再说了，女儿都说了，是司马华兄妹！
苏凝对司马华这个被宠溺的无法无天的孩子，那是十二分的不待见！
再说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成这样，她都差不多要亲自上前揍人了！
“才不是哥哥呢！是司马华！”钱浅指着司马华，狠狠地道。
先前还因为钱浅那句“才不是哥哥”得意的司马华，在钱浅这一声“司马华”落后，脸色顿时黑了。
“你又没有看到！怎么知道是我？”司马华争辩，道。
“那么说来就是你了？”钱致远冷冷转身道。
“不……不，不是！”司马华捂着嘴，心虚了。
“司马华”钱致远盯着司马华，道，“首先，一个好孩子，要诚实！再则，做为哥哥不能欺负妹妹！”
司马华低下头。
他还是有些怕大伯的。
“也不能以大欺小！就比如大伯揍你，你开心不？”钱致远其实是想揍人的。
但是，这个司马华的爸爸在哪儿坐着，慢悠悠地吃着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而老太太呢？
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副“把我孙子打了，我跟你拼”的势头。
钱致远拍拍司马华，改为语重心长地道：“司马华，你也是半个大人了，要懂事，不能做坏孩子，听到了吗？”
钱致远说着，把欧阳轩拉过来。
“先向小轩道歉！”
司马华被钱致远按着，再加上钱致远一脸的严肃，奶奶又没有说话，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向欧阳轩：“对不起，我误会你！”
欧阳轩朝着司马华微微一笑，道：“没事，我也看花了眼，那天，爬到枫树上，拿石头砸校长的，我还以为是你呢！”
屋里顿时窒息一般地静。
“司马华！”
这一声是钱致远压抑的暴怒声，犹如天边的雷声滚滚。
钱浅恍然大悟，立马明白了，那会儿为什么司马华会听到校长来了就跑！
欧阳轩掸掸衣裳，向着大家告辞了。
“多谢叔叔阿姨，钱奶奶招待！我吃饱了！现在该回去了！”欧阳轩十分有礼貌地道，“这衣服，明天我洗了，晒干就拿过来还阿姨！”
呃……哥哥这是扔下一个炸药包，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第18章一波未平
司马华原本看欧阳轩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注意他衣裳的，此时，听欧阳轩一说衣服明儿洗了还回来，便瞄了一眼，瞬间便发现平日里穿着破破烂烂的这小子，今天居然穿了蓝白相间的海军服。
钱浅觉得，这个，哥哥也是故意的！
司马华一瞧，这不是他磨着他奶奶好久，她奶奶说，让大妈去做的吗？
那海军服，他可是想了很久。
钱浅眼珠子一转，火上加油了：“欧阳哥哥穿衣裳比司马华就好看一百倍！”
欧阳轩穿衣服还真的比司马华好看。
欧阳轩虽然比司马华小，比他瘦，但是，长挺拔。
跟一棵白杨树似的！
人家往哪儿一站，那种骨子里就透着……好吧！人家说是气质的那种东西。
现在穿着一件海军服，更是衬托的比海军还帅。
再加上一旁司马华衣角皱巴巴的。对比不要太明显。
无论是气质上，还是形体上，司马华都输给了欧阳轩。
顿时，司马华火冒三丈，挣脱他大伯的控制，回头一把揪住欧阳轩。
“给我脱了！”
“司马华，你要干嘛？”钱致远沉着脸，去拍司马华。
钱致远原本想说，借给孩子穿的，但是，瞧着司马华的模样，他一下子也不想说了。
一个不省心的弟弟，还一个不省心的侄子。
有这样的弟弟，所以，生了这样的儿子？！
钱致远也好想撂担子走人，但是，这个家，他是当家人啊！
而且，他妈真的有高血压……
这也就是他在省城里工作不放心的原因之一。
“是我送这孩子的！”苏凝唇角微微扬起，淡淡地开腔了。
司马华的嘴巴一扁。
老太太的脸一沉。
老太太很恼怒：自家孩子不送，送外人？
不过，都穿到那孩子身上了，总不能上去扒下来。
钱致强也好奇了：“你把那么好的衣服送给一个小子？”钱致强觉得，他要摸出蛤蟆镜戴上，瞧瞧她这个嫂子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怕被他妈给砸了，摸了摸，愣是不敢掏出来。
“阿姨，我回去换了衣裳，洗了还回来！”欧阳轩文文静静地道。
在这一片混乱中，居然能那么镇定自若！钱浅觉得，她很佩服。
她哥哥小的时候，就是一个牛逼轰轰的人物！钱浅在内心点赞。
重生一回，她觉得哥哥哪儿都好！
“换什么？阿姨送你的！”苏凝朝着欧阳轩一笑，道，“你那一套，明儿，阿姨缝补好了，再让你拿回去！”
“咳咳”老婆都开口了，他能说什么？！钱致远咳嗽一声，开口了：“这孩子看着我挺喜欢的，又礼貌又懂事！”
“那你自己生个啊！”老太太甩了钱致远一句，瞟了苏凝一眼，就去捡起地上的碗筷。
瞧着倒在地上白生生的米饭，她有些肉疼了。
当然，一件这么好的衣裳送人，她更加肉痛。
她不吵了，有外人在，免得等会儿，那儿媳妇一生气，又把什么塞给一个外人了。
唉！
“多谢叔叔阿姨，钱奶奶招待！我吃饱了！现在也下午了，我该回去了！”欧阳轩放十分有礼貌地道，“这衣服太好了，我不能要！明天我洗了，晒干就拿过来！”
欧阳轩说的郑重而认真！
他除了气气司马华，让钱浅出气外，还有就是他说的是认真的！
无论是司马华砸人的事儿，还是这一套新衣裳洗了还回来的事儿。
欧阳轩的为人，前世相依为命那么多年，钱浅是了解的！
只是
此时已经下午？！
钱浅回头一看。
壁上那老式的钟表已经指向三点正。
这一顿饭，从一点吃到三点。
原本老太太他们回来吃，于是便吃的有点迟。
不过吃的迟，这吃完更迟了！以前在城里饭桌上吃饭，爸爸妈妈都说，吃饭不许说话。
到这儿，吃饭的时候尽是说话吵架。
钱浅他们觉得回来半年多，没有一顿是利索吃的，除非老太太和钱致强不在家。
钱浅上前，凑到欧阳轩耳边，小声地道：“哥哥，千万别换回来，我要气死那个司马华！”
“钱浅，我妈会买给我的，虽然，我妈这几年都没有在，但是，她回来，就会给我买衣裳的！”
欧阳轩露齿一笑，牙齿整齐洁白；那眸子蔚蓝色的，像最深的湖水。
她哥哥就是好看！钱浅满心欢喜地想。
欢喜过后，又是心酸！
“这孩子，说是送你了，怎么就倔上了呢！”钱致远拍拍欧阳轩道。
他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文静、礼貌！
“这孩子！”老太太一听这话，倒是也是多了一些恻隐之心。
欧阳轩的家庭状况，整个红山村的人都了解。
谁都知道这欧阳轩的妈妈是被拐卖过来的，这都逃了，还能回来吗？
不过恻隐之心后……
这个孩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对司马华向苏凝要衣裳不满？！
嘲讽？！
老太太这样一想，顿时不痛快了。
但是，欧阳轩这个小子已经文文明明，礼礼貌貌地走了！
欧阳轩一走，整个屋里的气氛就凝结了。
司马华恨的欧阳轩咬牙切齿，但是，更怕此时大伯突然出手打他！
钱浅怎么可以让气氛怎么僵硬呢？怎么可以不让气氛更加僵硬呢？
“叔叔，今个儿中午的时候，你从我妈妈这儿拿走二百块，说还村头张老三，再不还，张老三就剁了你，张老三没有剁你吧？”
钱浅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钱致强一愣，当下便不悦地道：“胡说，不就是拿了嫂子的两张大团圆，妈的五十吗？怎么就二百了？”
这话就犹如一块大石头，一下砸到凝结冰一样的水里，“砰”一声炸开水花。
“你……你已经从你哥哪里拿了钱？还骗你妈说，被你嫂子要走二十？”老太太戳着钱致强，血气上涌。
先前，钱致强在家里讨，老太太不让给，便出去找司马华，从家里要了钱的钱致强呢，出门后又找老太太。
说自己不过就是向他哥要个十块钱，结果还被嫂子夺了二十。
老太太一听，顿时血气上涌，她立马给了五十！
这五十可是儿子昨天刚刚给的，让买些米粮、油等等，两个月的家用，儿子一个月的工资。
也不想想，钱致强的所谓被嫂子抢走的二十块哪里来。
苏凝冷笑。
“钱致强，你又从妈哪儿拿钱了？还诬陷苏凝？”钱致远怒声。
“什么叫又啊？是妈要塞给我的！”钱致强咕囔地道，“什么叫诬陷？也不过，就随口一说罢了！”钱致强无所谓地道。
第19章一波又起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
儿子孙子是命根子，但是，钱也是啊！
没有钱，饭都吃不饱！
何况，这些钱都是钱致远的辛苦工资。
一家人就靠着他的一点工资，老太太也不是不心疼大儿子，只是，不待见孙女和媳妇。
钱致远一见他妈那个气，叹一声，站起来去扶老太太。
苏凝抱过女儿，望着自家的丈夫，目光微凉。
钱致远揉眉。
他真的感觉心力交瘁。
钱浅也叹气。
这样的家庭，没有让他父母早早分了，还等到几年后，她父母是真爱啊！
钱致远扶了扶老太太，转手就一把揪住一旁的钱致强，往他口袋里掏。
“拿来！”
钱致远快速而利索。
还以为他哥不过就是安慰老太太的钱致强一下被抓个正着，还在懵逼状态下，钱也被收走了。
因为几个小时前，刚刚拿的，还没有来得及花，两张十元，一张五十还揉成一团在口袋里，都被钱致远给搜出来了。
钱浅捂嘴，笑。
苏凝唇角抿了抿。
钱致远把钱一拿，把钱致强一推，便顺手把七十元放到苏凝的手上。
“苏凝啊，收好！别再让狼心狗肺的敲诈过去！”此时的钱致远是真的气死了。
老太太见儿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把钱放到儿媳手上，脸都黑了。
“苏凝，明儿也做一套衣服小华啊！”老太太硬邦邦地道。
苏凝握着二张大团圆，一张五十元，转头看老太太。
她原本还想着把五十还给老太太的，此时……
她凭什么要给司马华做？以前她做，不是应该，而是，她看在丈夫的面儿上，看着这两个孩子那么小，没有衣裳穿的份儿上。
做是情份，不做是本分！
你又没有给钱！凭什么命令着给做？！
老太太回瞪。
儿子的工资都花在家用上了，就这个儿媳妇，一毛不拔。
好吧！她这不是忘了，就是故意无视家里的用具和他们的衣裳裤子都是儿媳买。
“爸爸，司马华的妈妈为什么不给司马华买衣服，要我妈妈给他做？谁的衣服不是向妈妈要的？就连欧阳哥哥都惦记着他妈妈买，司马华怎么不向他妈妈要，要我妈妈做？”钱浅在一旁故作天真无邪地道。
钱致远瞧着女儿那大大的，懵懂的双眼，又扶额。
孩子，咱们能不能不在这儿时候上赶着说这些话？
“因为……”钱致远沉吟一下道，“你婶婶没有钱……”
“婶婶没有钱，就该我妈妈买吗？难道叔叔没有钱，他们一家就要咱们养吗？”钱浅说的越发天真了。
这叔叔一家就是躺着给他们一家养。
屋里很沉默。
“怎么？兄弟帮衬一下不行啊？”老太太开口了。
“奶奶，大人要自己赚钱养家人和孩子！奶奶，你那么老了，还那么辛苦，而叔叔，那么大了，还伸手向我爸爸要钱……”钱浅说着，还瞟了一眼，脸色很不好的钱致强，“我是一个小孩子都觉得这样很无耻呢！”
苏凝摸摸女儿的头，暗暗给女儿点个赞。
女儿啊！这完全是你妈的心里话啊！
老太太抬头瞧见自家媳妇递来的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怒气上涌，却是化为深深的无力。
老二一家，的确是靠着老大养。
“致强，你明儿去找工作，不然，跟着妈去种田！”老太太撂下这句话，站了起来。
“妈，你知道的，我找工作也不行，种地也不会……”钱致强赶紧跟着起来，去扶老太太，嬉皮笑脸地道。
“那你会干什么？”钱致远把筷子“啪”一声放下。
原本，他还觉得女儿有些童言无忌了！但是，此时，钱致强的无耻言论，立马把他给激怒。
“哥，咱们家都培养出你了，你给我找工作啊！”钱致强回头。
钱致远脸色发青，握着拳头。
苏凝忍不住伸出手，抚一抚她老公那青筋暴起的手背。
“怎么？哥你不愿意？哥，我知道，你现在吃公家饭了，还娶了一个城里的媳妇，你看不起我，也看不起妈，更看不起咱家了！”说着，说着钱致强抹眼泪了，“小时候，妈把好吃好喝的都给你，还不吃不喝地供你读书，我早早辍学，还给人当上门女婿，我……”钱致强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
钱浅又一副天真模样说话了：“爸爸，司马华把校长给砸了，假如校长知道了是司马华砸的，是不是，校长不让爸爸在学校里当老师了？”一脸担忧。
钱浅怎么一提，钱致远顿时又想起来这事儿。
钱致远去墙角拿扫帚，把扫帚头一踢，拿着扫帚把，冷着脸走了过来。
“钱致远，你要干嘛？想打我孙子！”老太太连忙把司马华护在身后。
苏凝又把女儿往怀里抱了抱，但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打，他不该打？”钱致远气的发抖道。
他都想把弟弟和侄子给轰出去了！
苏凝抱起女儿往外站了站，腾出地儿来。
这孩子能不教训吗？不教育就废了！
“他又不是你儿子，凭什么给你打？”老太太也火了，上前一把夺过扫帚头，“要打，你自己生！”
司马华赶紧往他爸身后去，跟着他爸一起乐呵。
那个模样就是大伯（老哥），你能拿我（我们）怎么样？！
“行！行！”钱致远手都颤抖了，“妈，那一天校长来咱们家，出村口的时候，被一块大石头给砸中，这个扔大石头的就是你的好孙子，妈，你听不明白吗？”
“校长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你这个好孙子差一点把人给砸死了！你知道吗？”钱致远差一点吼出来了。
后面那句没有说出口的就是他还是洪山小学的校长。
他的顶头上司！
上半年的时候，他请校长吃一顿，正想着他一个大学生来山村职教，能不能得一个职称什么的，校长也答应替他调升，但是，在校长吃饱喝足，剔着牙出村口的时候，被一块石头砸中，送进了医院……
他升职事小，但是，万一校长出事了呢？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他拿什么赔人家？
就是这样，人家校长也是一肚子的气，不过，就是看在他是全校里学历最高，教学成效最好的老师份上，没有多加为难而已。
第20章爆发（1）
校长住院那阵子，学校里其他老师都还嘲笑说，这村里的孩子都教不好，如何教学校里的？
他又不是办私塾，这村里的孩子又不是归他管，村里头孩子顽皮，和他有什么关系？！当时，他还生气呢！
原来，这个砸人脑袋的事儿，是他的好侄子……
钱致远绝望地想，往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校长头上的伤疤了，还知道，这事若是被知道了，从此以后，可能调升都无望了！
老太太此时一听，校长在医院里住几天，顿时也慌了。
这住院，可要花费好些钱呢！
“孩子，你怎么就砸校长呢！”
想着那天请校长那一顿，也花了不少的钱，便又开始肉痛了。
于是，象征性地拍了司马华两下。
钱致远瞧着仍然在吃饭吃的欢，一副事不关已的钱致强；瞧着护着司马华如珠似宝的老太太。
他觉得对这个家失望透了。
“妈，我是人，不是神！钱致强带着孩子回来小住，我也不说什么，司马华欺负钱浅，他能改过，能道歉，我也能原谅；他对别人家的孩子嚣张，最后，能明白事理，现在他能揍人家，以后人家也能揍他，我也不说什么，但是，司马华砸破校长的头……妈，这事可大……”
钱致远这话还没有落，老太太就不满了。
他儿子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道歉，改过也罢了，还说，“能明白事理，现在他能揍人家，以后人家也能揍他”。
他揍人家不就是小孩闹着玩吗？别人揍他？那怎么行呢？
再说，校长那事儿……
“这事儿又没有别人知道，咱们一家人都不说，谁知道？”老太太不耐烦地道。
“咱们都不说，那欧阳择那个儿子要是敢说，咱们就说是那个小子就是了！”钱致强吃饱了，靠在一旁，剔着牙，悠悠地道。
“就是，就是，奶奶，这事儿，除了欧阳轩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校长都不知道那树上是我的！”司马华喜滋滋地道。
的确，校长被砸了进医院，这事，闹腾一阵子，但是，还真的没有找出是谁扔的石子。
苏凝抱着女儿在一旁冷笑：这一家人的三观！
钱致远缓慢地转过身，一脸疲惫。
好吧！这已经不是失望可以形容了！
“孩子犯错怂恿，包庇，这不是对孩子好，而是害了孩子！我觉得……”钱致远回头，“妈，二弟，你们都和司马华这个小子有仇啊！”
钱致远说着还上前去拍拍钱致强的肩膀，一脸默哀的样子，让钱致强惊颤颤的。
司马华懵懵懂懂。
他还没有明白大伯这话的意思呢！
不过，随后，大伯就说
“小子，你以后敢欺负我的女儿，我会揍你！”钱致远朝着司马华比比拳头道，“别以为你奶奶能护你一辈子！”
“大伯，你不护我？”司马华快哭了。
他最崇拜的人其实就是大伯了！
“当然，因为你不是我儿子！”钱致远淡淡地道。
这一刻，司马华无比想要当大伯的儿子。
“假如你是我的儿子，我会把你往死里揍！”钱致远道，“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儿子是这样的混账！所以，你还是庆幸，你不是我儿子吧！”
钱浅给爸爸点十二个赞！
苏凝松一口气，总算还有一个明事理的，这个还是她老公！
司马华唇角动了动。
他很想说，他好想当大伯的儿子，即使，天天被大伯揍！
但是，他还没有说出什么，奶奶就把他往身后护，一副怕他被大伯揍的模样……
钱致远觉得，失望透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吵，好说的！
“苏凝，浅浅，咱们上楼去！”
钱致远抱起女儿，牵着老婆的手，上楼了。
走到楼梯口，钱致远往下望，道：“别以为，你大妈给你做穿的，买吃的，就是理所当然，就是应该！她给你做是因为爱护你小辈，不给你做，也是没有什么不对！所以，你大妈的东西要送谁，还轮不到你小子司马华吼！没有人是应该为谁付出的！除了，赡养父母义务和养育自己未成年的孩子！”钱致远搂搂老婆，抱抱孩子，道，“所以，钱致强，妈我会赡养，而且，还可以把你那份算上，但是，你，钱致强和你的女儿不在我的义务之内！”
钱致远一口气说完，没有回头看，直接进了卧室，把房门“砰”一声，关上。
另一边房间，司马初从床底下，露怯生生地钻出一个头来。
她这是以后要没有穿的？村里头的孩子，不再羡慕她了么？
她突然就很想哭！
楼下。
“妈，大哥这是要不管我，不管你的孙子了！”钱致强在桌子旁坐下，悠悠地道。
“奶奶，以后，我还有没有新衣裳，还有没有新玩具盒和弹簧笔？”司马华已经带上了哭腔。
……
原本默默地收拾着碗筷的老太太，把碗筷啪一声，放在桌上
儿子真的离开了，他们怎么办？
她一个老太太也罢！反正年纪大了，自己种点吃吃喝喝的，等老等死得了，但是，这钱致强家的老老小小三口子……
老太太一见司马华一脸伤心和不愿意……
再看看楼上完全没有动静……
“哇！”
楼上的钱浅顿时听到老太太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
“孩子他爸，你知道不知道啊，我们养了两个儿子，一个要媳妇不要娘，一个无能没有工作！孩子他爸，你怎么走的那么早？我怎么就那么苦，一把尿一把屎地把他们拉扯大……”
楼下噼里啪啦的摔碗筷的声响，以及，夹杂着惊天动地的哭声。
“现在，出息了！要媳妇不要娘了？扔着一大堆的孩子不管了？弟弟的工作也不给找了？钱致远，你还要不要良心啊！”
楼上的钱致远只觉得头痛不已。
他还要怎么做？全身的负担都在他身上了。
生活开支，家里家外的用度……
读书的时候，他就半工半读，一放假就去打工；工作后，大半的工资都带回家。
有老婆后更是，工资全部用在大家庭，都没有给小家拿过，没有给老婆买过衣裳，也没有给女儿买过礼物。
就是这个样子，好像，所有人还不满足。
钱致远坐到床头，老婆坐在一旁给他揉太阳穴，女儿不知道从哪儿端出一小碗，里面盛着两块肉。
“爸爸，吃！”钱浅夹起一块，送到钱致远的口里。
“哪里来的？”钱致远瞧瞧女儿手中的小碗，按下心中所有的不痛快，笑问。
原本家庭的争吵不该让孩子看到的，但是，这个家，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一次又一次的失控……
也不知道给女儿心理留下多少不好的影响。
“我给爸爸偷偷留的！”钱浅凑到钱致远耳边，小声地道。
钱致远摸摸女儿的头，回头瞧瞧给自己按摩的妻子。
或许，他还是很幸运的！
第21章爆发（2）
“钱浅乖，但是呢，钱浅不能撒谎！”钱致远柔声道。
钱浅知道他爸说的是她指责司马华鞭打她，和掐她的事儿。
“但是，他欺负咱们女儿是真的啊！”苏凝微微提了提声音。
女儿是她的宝！
她可不许别人欺负！
钱致远微微叹一声，然后道：“没有第二次了！”
“就是没有第二次，这样的日子，咱们也过不下去了呀？”苏凝闷闷地道。
钱致远低着头，抱着脑门。
是的，这样的家怎么过的下去？
“要不，咱们去城里？大不了，你每月工资都给家里寄回来？”苏凝轻声道。
钱浅很赞同。
他们都去城里，妈妈就不会因为奶奶这极品一家子要离婚，爸爸也不会整天愁眉苦脸。
下雨天也就不会掉下山坡，然后，被泥石埋了！
钱浅觉得，爸爸妈妈之所以会掉下山坡，绝对是夫妻俩争执起来，然后，翻滚下去的。
不然，那条路很宽，即使下大雨，也不可能会滑下山坡的。
钱致远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抬头，刚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楼下大叫
“妈，你有高血压，千万别生气啊！”
楼下，钱致强站在老太太旁边，抚着老太太的心口，朝着老太太眨眼。
也就一会儿，急促的叫声变成惊天动地的嚎叫
“妈！”
钱致远揉揉眉头，站起来。
下面的哭喊声已经变成
“妈，你不要死啊！妈，你不要死啊！”
钱致远立马弹了起来，往下冲。
再怎么样，那是他妈，从小辛辛苦苦带大他的亲妈啊！
钱浅扶额，她早该想到了，老太太一见控制不住局势的时候，就闹这一招。
这和前世的情节是多么的相符合！
当然，前世，她今个儿没有请欧阳哥哥过来吃饭，校长被砸的事儿，欧阳轩并没有说；这送衣服的事儿，前世也没有发生。
所以，她爸爸在前世并没有发那么大的火，说那么多的话，而且还决心要离开。
不过，老太太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和“装晕，装血压升高”可是也经常用！
用来捆绑他父亲！
“苏凝，快下来搭把手！你是学过护理的！”钱致远已经在楼下着急地叫喊了。
苏凝抱起钱浅，也急急忙忙地往楼下冲。
楼下，老太太倒在饭桌旁，人事不省的模样，钱致远急急忙忙地把老太太放平，钱致强则是在一旁哭喊。
司马华也在一旁哭……
这场面……钱浅觉得就跟死人似的！
好吧！她居然希望这个老太太真的嗝屁了！
阿弥陀佛！
钱浅坐在楼梯口看，司马初露也怯生生地坐过来。
“姐姐！”她叫了一声。
“谁是你姐啊？我不认识你！”钱浅冷冷地道。
接着，一旁的小人就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了。
钱浅没有理她，就是看楼下。
钱浅看了一会儿，也觉得焦头烂耳，别说她爸和她妈了。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还无法摆脱，该都难受！
可惜，刚刚，他爸还在楼上有些松动，这会儿又离不开这个家了！钱浅暗想。
怎么样才让让他爸爸走的从容，没有心理负担呢？！钱浅正在想。
这事儿，很快地就引来左邻右舍了。
“钱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
钱致强在一旁摸着泪，说着这是被他大哥气的，他妈晕了过去。
接着
“致远啊，你妈妈拉扯你两兄弟不容易啊，你不能就这样气你妈啊！”
“致远啊！你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啊！有了出息，就这样对你娘啊！”
……
长辈在一旁语重心长。
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苏凝在救护老人，钱致远忙着搬椅子和竹床，要把老太太放到床上。
此时，楼下的饭桌抬到一旁，铺了竹床，老太太放在竹床上。
老太太闭着眼，没有动静。
不知道是不敢动呢，还是闹了一阵子，累了睡着了。
苏凝在忙碌着给量血压和测量脉搏，钱致远忙着给老太太按心胸。
这一些，大家都好像没有看见。
都在一旁唠叨着，有出息了不能忘本，有媳妇了不能忘娘……
等钱致远安好老太太，一阵忙碌后，都到了半夜。
看热闹和说教的人们逐渐散去。
揉着眉心的钱致远从凳子上站了下来。
他觉得身心都疲倦不已。
“你们都去睡吧！我守夜！”钱致远长长吁出一口气，道。
钱浅“蹬蹬”地跑上楼，把最后一块肉给夹下来，送到钱致远的嘴边。
“爸爸，吃！”
钱致远摸摸女儿的头。
“带妈妈去睡觉，乖！你妈妈明天还要去开店！”
现在是1988年七月间。
今天是农历七月初八，阳历8月19号，星期四。
钱浅的爸爸在乡镇教书，已经放假，苏凝在村口开的那一家裁缝店，今天没有开。
明儿是一定要开的了！
苏凝觉得与其在这里心力交瘁，不如在店里累一整天。
她瞄了一眼钱致远，看着他撑着额头，坐到一张小凳子上。
曾经遇见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回来大半年，憔悴的不行了！
苏凝有无数次要离开，但是，她舍不得钱致远，舍不得他在这样的家庭里焦头烂耳，心力交瘁。
即使她对付这样的家庭，也很无措，但是，至少，她在，就不是他一个人面对。
原本想着趁火打铁，把去城里的日子给定下来，此时觉得……
好吧！只能再等等吧！
“苏凝，带小浅去睡吧！这孩子中午的时候，就在我背上睡着了！”钱致远放柔声道。
他真的不想让孩子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但是，很多事情都超出控制。
苏凝没有说话，抱起女儿往楼上走。
刚才狼嚎的厉害的钱致强早早不知道去哪儿了，司马华趴在竹床旁半睁眼，钱致远撑着额头，搬着凳子坐到竹床边。
钱浅暗叹。
就是这样，原本恩爱的父母，越走越远，最后，离婚……
再最后，爸爸妈妈都不见了……
她该怎么改变这个局面？很显然，要改变父亲那孝道的性子是不可能的，要改变老太太骨子带着的重男轻女思想更是不可能的。
让她母亲还这样委曲求全在这里，钱浅觉得自己会难受死的！
那么，只能让大家分了小家。
第22章夜，安静了！
钱浅记得，前世的时候，她父母因为这样的家庭分崩离析，爸爸在妈妈走后，黯然地带着她离开了这两间新房子，去了那屁股大的裁缝店里住了。
在那个一张烫桌就占半个屋子的裁缝店里一住就是一年多。
后来这个裁缝店被司马初露的妈妈给要走了……
说是，让她缝补一下衣裳……
她和爸爸接着搬去村尾的那间老房子里……
那个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的老房子……
那个时候，她满心希望母亲能回来的。
那一年读四年级要升五年级的时候，妈妈进村送衣裳和新书包给她，爸爸拉着妈妈的手，含着泪说，我和女儿都不能没有你……苏凝！
那时候，爸爸和妈妈都哭了。
她还很高兴，以为，爸爸和妈妈能复合了！
那晚，爸爸牵着妈妈的手，送妈妈出村。
她因为想让爸爸和妈妈独自说悄悄话，便没有跟着……
出门的时候，爸爸还说，一定会把妈妈接回来的，无论是去城里，还是在这裁缝店里住，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谁知道，那一次，爸爸妈妈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她在家里等一夜。
那一夜下着大雨。
她守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等妈妈和爸爸……
第二天，传来。去城里的小路的滑坡下，有爸爸妈妈的尸体！
所以，这一世，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儿再发生。
首先爸爸妈妈不能离婚。
哪怕住进那间一下雨就要拿水桶和脸盆接水的老屋子。
或者屁大的裁缝店。
“苏凝，把小华也带上去吧！”钱致远轻声道。
苏凝顿一下，又回头牵司马华的手。
这孩子全身上下还脏兮兮的。
平日里，苏凝还会带着他去洗一下，现在她倦的很。
司马华跟着苏凝上楼还是很乖的，而且站在房门前磨蹭着，可怜兮兮的，似乎要进他们房间里眯会儿。
门儿都没有！钱浅心中冷笑。
好吧！后来的某一天，她妈妈的“私房钱”就是被这个小子偷的。
当然，苏凝也没有想着让这个孩子进来的想法。
孩子虽然无辜，但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管！
他爹妈不管，她又不是圣母，凭什么要管？！
“快去睡吧！”苏凝说着就转身。
钱浅从苏凝的怀里溜下来，已经门“砰”一声，当着司马华的面儿关上。
钱浅关上门，便拉过小床要放开睡了。
半间房间实在不大，放下一张大床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钱致远便买了一张可以合拢的小床，晚上睡觉的时候拉开。
钱致远就是买了怎么一张伸拉床，老太太背后不知道说了多少话。
说铺张浪费！
说一个女娃儿，哪儿不能睡，还要另起一张床……
“晚上跟妈妈睡？”苏凝出去打了一盆水进来，道。
“不，钱浅已经长大，要一个人睡！”钱浅郑重地道。
她才不要挤着她妈妈的大床，等会儿，爸爸上来睡觉都没有地方。
嗯，说是大床，也不过，是一张双人床而已。
苏凝给钱浅擦拭一把脸，钱浅洗了洗小手，便乖乖上床了。
在农村，别的不说，就是这洗澡睡觉都不是舒坦的事儿。
要不是……
苏凝瞧着女儿乖乖地躺上床，便过去把被单腋掖了掖，摸摸女儿的脸，亲了一口：“乖，睡觉觉！”
“嗯！”钱浅摸摸被妈妈亲过的脸庞，用力点点头，道，“妈妈也睡觉！”
苏凝在女儿的脸蛋上亲了亲，才转身。
苏凝关上灯，躺到床上。
明儿，她还要上班……
灯关了的时候，钱浅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爸爸妈妈还在真好！
就是这个家乱成一锅粥，她也不生气。
即使，司马华和司马初露还活生生地在她眼前，她也不想着报仇了。
她只要爸爸妈妈和她永远在一起……还有哥哥！
钱浅临睡前是这样想的。
等到楼上的灯都熄灭了后，楼下，钱致远才趴在竹床前，才低低地说话。
“妈，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我好累啊！”
“不要总这样，苏凝会离开我的……”
“累？妈就不累？”老太太在床上猛地睁开眼，“苏凝，苏凝，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媳妇了？”
“嘘！轻一点，她明天还要做活，小浅也刚刚睡下……”
钱致远这话一落，便看到老太太怒目圆睁。
“做活？剪几块布也算做活？！”
眼看老太太要提高声音，钱致远赶紧又加了一句，“司马华也刚刚睡下，这孩子一夜没有睡了，咱不吵孩子！”
老太太才神情缓了缓，压低声：“妈就两个条件，第一，给我老钱家生一个男娃！第二，你那弟弟不成器，你帮着养司马华，教育成才，就当妈求你了！”老太太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哀嚎。
钱致远瞧着他妈妈。
白炽灯摇曳，快六十岁的老人，头发灰白，皱眉满脸，铜黑色的脸上都是岁月的辛酸。
父亲早逝，他妈妈拉扯他们兄弟的确是不容易……
但是……
钱致远抓抓短头发，站起来，找来一件衣裳给老太太盖上。
“妈也不要你多，就生一个男娃就成了！钱家总得有个后，你弟弟都给人当上门女婿了，你总得给老钱家留个后！你弟弟那个样子，没有个正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咱们也不指望他了，你也不要认为小华姓司马，就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他可是你弟的孩子啊！”
“司马华和司马初露是致强的儿女没错，但是，钱浅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钱致远有些激动了。
此时，钱浅其实还没有睡。
大约是今天是重生的第一天，想睡却是不敢睡。
怕睡着了就只是梦一场，爸爸妈妈就再也不在。
在大厦坠落，突然回到七岁时，是不是真实的？
钱浅转辗想反侧，又怕惊醒刚刚睡下的母亲，就这样在黑夜里睁着眼，听着楼下父亲和奶奶隐隐约约的对话。
“怎么了？小孩子打打闹闹总是有的！”老太太也有些大声了。
钱致远压了压声音，带着沙哑：“妈，你的意思是，司马华他们打我女儿，掐我女儿，我女儿就该活该？”
钱致远是真的生气了！
老太太也听出来了。
“行了行了！明儿我说说他！”老太太不耐烦地道。
“我绝不允许别的孩子欺负我的孩子！”钱致远一字一句地道。
我替别人养孩子了，我的孩子还要被别人欺负？！钱致远这话没有说出来，怕老太太又急了。
当然，他还是有一句，我也不允许别人欺负我的老婆！
这话他也没有说出来，说出来，估计又是一阵吵。
第23章大事要来了！
“行了行了，就你家一个女娃是宝贝！”老太太不屑地道，然后说，“对苏凝说说，让她再生个男娃！”
“妈，首先你的思想观念思想就是错误的，怎么？女儿怎么不算后呢？至于养致强的儿女，司马华兄妹不是一直我在养吗？”钱致远说到最后有些激动了，“妈，你一直替致强想，有替我想过吗？”
“你不是好好的吗？苏凝会赚钱，你又吃公家饭，钱浅那个丫头看着又漂亮！”老太太白了钱致远一眼，不得不承认那个孙女是长的比司马初露好很多。
“但是，你弟弟呢？不务正业，在司马家又被压着，生司马华不听话，司马初露这个赔钱货又是个二胎，等着罚款！你做哥哥的不得帮衬一下？”
“妈，司马华不能惯着，致强在家不劳作，出去不打工，你得让他务工！那么大了，还两个孩子的父亲了！”钱致远强压着不满道。
“那你给他找个工作呗！”老太太道。
“妈，致强好逸恶劳，那次给找的工作有干过半个月？”
“那是你弟弟啊！”老太太放软了声音。
好吧！她也是知道自己小儿的德行的。
“要不是我弟弟，我早就把人给踹出去了！”钱致远咬牙切齿地道。
老太太见钱致远真生气了，便声音缓了缓：“司马华砸了校长这个事儿，咱们是不是就不要说出去了？”老太太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明儿，带上礼物和钱，让司马华给校长赔礼去！”钱致远转过头，道。
“这个事儿，明儿我去司马家说说，让司马眉带！她当妈的人，总该管着自个儿子，你就别理了！”老太太道。
是的，这个事儿不能让致远牵扯进去，万一让大儿子丢了工作呢？
老太太前面嘴上说的以后没有工作，跟着在家里务农，是指儿子生二胎后被下岗的话，可不是因为司马华淘气得罪了校长而连累大儿子。
手心肉手背也是肉！
那么辛苦供出一个有出息的儿子，怎么能让孙儿给断了前途？！
老太太此时无比都庆幸着，司马华是跟着司马眉姓氏。
“行！”钱致远也一口应下。
能不管这些糟心的事儿，他一点也不想管。
“妈，现在咱们家也算有点奔头了，咱们能不能有事情好好商量着？”钱致远小心地道，“家和万事兴！咱们家要越过越好才是，不能因为……”
老太太一听，这儿子是要说她不是了？！
“行行，就说你们什么时候，给钱家生个出息的男娃吧！”老太太从竹床上坐起来，道。
这健朗的模样，假如钱浅有起床的话，一定也会吓着，虽然，她一开始就觉得老太太是在装，但是，如此的硬朗……
钱浅觉得自己会暴走！
钱致远，她的老爸此时见到老太太这个没事儿的模样，扶着额头。
“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别那么重男轻女！还有，关于再生孩子的事儿，国家响应生一胎，多生了，你儿子也回来务农了！”钱致远说着话就站了起来。
“怎么？你很委屈啊？”老太太怒了。
能不委屈吗？钱致远深深第吸一口气。
“你爸爸早死，你妈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们兄弟给拉扯大……”老太太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苦了。
钱致远觉得无比的倦意。
“好了！妈，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做农活呢！”钱致远按着额头，困乏地道，“我上去睡觉了！”
“致远，让苏凝再生一个，不行，就换个老婆！”老太太硬气地道。
“现在多生一胎，除了拉去结扎外，还要罚款！”钱致远道，“没钱罚款，扒房！”钱致远狠狠地说着，便踏步上楼梯了。
话说的有些重，但是，上楼梯走的依然很轻。
钱致远轻声推开房门，没有拉灯，只是，把窗户微微打开，天边已经开始发白。
钱浅在她爸爸打开房门的时候擦干泪，闭上眼。
钱致远在女儿小床前停顿一下，掖好被单，然后吹吹她女儿额头上的小包，才轻手轻脚地上床，轻轻搂着苏凝，侧身疲倦地躺下。
夜，终于安静了！
……
这天后，消停了好几天。
钱浅也是好些时间才反应过来，她是真的重生了！
从三十八岁一下回到了八岁，时光穿越了三十年。
人生还处在最好的阶段！
父母还在，哥哥也还小。
当然，连同以后的大仇人司马初露和司马华也才年少。
前世的人生是怎么样？
父母双亡，被老太太赶出家门，房屋被占，和哥哥艰难过活，好不容易打拼出事业，她被司马初露推下楼，哥哥被司马家送进牢房……
回到父母未亡前，当然是好好保护父母，让父母健健康康。
父母出事，首先是家变。
在这样的家庭，别说承诺一年两年再离开，就是再多呆十天半个月，钱浅觉得……也是会出事的！
是的，在进入开学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情发生改变了许多的进程和钱浅准备进发“”的路线，让她走了那么一丢丢的捷径。
钱浅的家乡在南方城镇上的小村落里。
这里的稻谷都是两季的。
稻谷成熟期在夏天和秋天。
现在是夏季稻谷成熟期。
放暑假的父亲白日里都在田地里忙碌。
当然，老太太也是！
只有顽皮的司马华一整天不着家，外表怯怯弱弱的司马初露，因为这几天计生办来人，也一直躲在楼上。
钱浅在家里静静地呆了七八天的模样。
孤言寡语。
那天大争吵，那晚老太太假装晕倒后，第二天，大家便各忙各的了，也没有人觉得别扭或者难受，除了苏凝。
苏凝满心的无奈和难受！
钱浅觉得，大约，大人们都心知肚明，这是老太太装的！
可怜，就她妈妈不知道，还小心翼翼。
当然，钱浅也不能就这话告诉她妈妈，不然，她妈妈该是……
好吧！钱浅无法预测后果，只是单纯想着，爸爸妈妈都好好的！
不能因为任何的事儿闹矛盾，让母亲负气而走。
为今之计，想个计策，让父母恩爱地离开这个大家庭，搬出去住。
这几天，她装头痛，就是在想办法……
她母亲先前很着急，还以为是她被司马兄妹给推到，撞大枫树，脑袋撞着，还打算着，带着钱浅去城里看医生了。
要不是，现在实在是农忙，爸爸钱致远也要扛起她去镇上医院了，不过呢，鉴于，先前钱浅撒谎，又加上除了头痛外，没有呕吐等等的其他症状，钱致远觉得有待观察。
于是，这几天，苏凝都和钱致远打冷战。
第24章酸溜溜的
当然，苏凝为什么没有独自扛起女儿去县城医院，实在是她也看出来，女儿只是不想在这个家庭呆着。
每天做的工作就是
“妈妈，咱们搬出去好不好？”
“小浅，乖！妈妈答应爸爸再住一年，小浅和妈妈等爸爸一年好不好？”
……
钱浅觉得，她妈妈真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女人！嗷！
“妈妈，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的孩子，长大后，心理会不健康，扭曲的！”钱浅叹一声道。
钱浅还有没有说出的话儿就是例子：司马华，司马初露！
此时，苏凝才诧异地发现，女儿和以前的天真无邪完全不同了。
说话做事儿都很有大人的模样，而且，还会长叹短嘘！
苏凝这会儿才惊慌地对钱致远说：“致远啊，咱们的女儿好像出事了！”苏凝都快哭了。
好吧！钱致远也感觉出钱浅的不同，但是，现在是农忙……
于是，钱致远说，忙完这阵子再带着孩子去城里转转。
农村不比城里。
在城里呆大的孩子，突然来狭隘的农村，新鲜期一过，便开始不适应……
钱致远觉得自己的女儿就属于这种！
但是，他能走吗？
回来的时候，一心着急母亲的身体，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便辞职来村上，结果……现在还能在农村转到城市么？
没有人脉，没有根基，肯定不能！
让妻子带着女儿单独回城里？这也是行不通的！
村里盖房子花光了这几年的积蓄，还欠了一些外债，实在经不起动荡，也没有钱给妻子女儿去城里生活……
当然，苏凝也不会回去，她嫁给钱致远的时候，就和家里闹翻了，断了关系。
当初，她爸说，你自己选的路，你跪着也给我走完，别回头！
当初走的那么决裂，现在……
纵使在农村百般不适应，她也要撑下去，何况，她也答应给钱致远一年的时间。
司马眉司马华和司马初露的妈妈，钱致强的妻子。前几天说，她要过来住几天，她村上计划生育，查的很严。
苏凝听说，这个弟媳妇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想着过几天还要妯娌相处，心情并不好。
闷了几天，她还是想带着女儿出去走走，看看大自然风光。
农历七月十三，阳历8月27，嗯，快要开学了。
今天阴天。
苏凝把欧阳轩的衣裳和裤子都给缝补好了，准备放到裁缝店里，看那个孩子什么时候过来拿。
钱浅拉着她，说着，要把衣裳给欧阳哥哥送过去。
苏凝当然不放心女儿独自一人去，而她也没有准备独自去的。
欧阳择老婆跑了后，是单身汉。
她去，或者带着女儿去，都会被人说闲话，再加上欧阳择这个人那么暴力，她也不敢贸然。
不过，那么多天没有见这个孩子……苏凝想着那天见到的一身伤……
听说，这孩子住在村口，她家的裁缝店也在村口，便准备带上衣裳，去开店的同时，问问旁边的村民，有没有看到这个孩子。
钱浅在家里呆七八天，欧阳轩也七八天没有见到了。
这会儿，钱浅觉得，那么多天没有见到欧阳轩有些奇怪。
以她和哥哥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了解，欧阳轩完全会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就把衣裳洗干净了，叠的整整齐齐送过来，或者，连夜看完书，带着对知识的渴望，又把平平整整的书给送过来。
前世的时候，钱浅就和欧阳轩在枫树下相逢，并没有请他吃饭，也没有那么早借他书的事儿。
记忆深刻的只是，父母过世，她和哥哥相依为命的日子。
在家思索七八天的钱浅也出来见太阳了，虽然今天没有太阳……
钱浅不愿意在家，苏凝也不放心，她在家里跟着司马兄妹相处，便带着女儿往村口走。
整个红山村以百年大枫树为入口，一座钱王庙宇为中心，四下分散。
钱浅家在村中以北，小裁缝店在村口，大枫树外。
苏凝吃过午饭后，便带着女儿去裁缝店走。
好几天没有开店了，人家都把旧衣服和和布料往家里塞了。
苏凝带着大包，钱浅拿着装着欧阳轩衣裳的小包往村口走。
村口大枫树下放着几架打谷机，有几个村民在打稻谷。
瞧见苏凝带着女儿路过，便抬头打招呼。
“致远他媳妇，好久没有看你家的裁缝店开了？”说话的是一个看着挺和善的中年妇人。
瘦瘦的，个子也不高。
她叫高翠花，是钱小汪的妻子。
钱小汪就是前几天，老太太高声说：“隔壁家的春秋又生了一个大胖娃！还有村口的小汪的妻子都又开始大肚子了……”的村口小汪。
高翠花就是老太太嘴里开始大肚子的小汪妻子。
苏凝冲着她微微一笑，回道：“大婶子，这几天家里有事，没有出来呢！”
钱浅记得，她那个钱致强叔叔叫嚷过，春秋家被扒房，小汪家被拉去流产结扎了！
钱浅记得，苏凝也记得。
苏凝微微侧头瞧着稻谷飞溅中那张淌着虚汗，脸色发青的高翠花，不禁担忧地道：“大婶子，你是不是该休息休息再劳作？”
“没事儿，小产而已，休息过两天了，这不，赶上农忙，不帮着点，忙不过来！”
说的时候高翠花的脸上一直在流着虚汗，神情几分苦涩，几分难受，还有无尽的疲倦。
小产而已？！休息过两天了？！
钱浅觉顿时觉得……好吧！她也替她带上了苦涩和难受……
苏凝转过身，眼眶微微湿润。
“小产也伤身体啊！”
“这不，孩子她舅舅家也农忙，孩子她爸已经出去打工了，几个孩子还小……”
高翠花如此说的时候，那份苦涩更加深了。
高翠花都快四十岁了，因为头几个都是女儿，丈夫想着要个儿子，于是，不顾高龄，还让怀上，谁知道，这怀上才没有多久，就被抓个正着了……
钱浅记得前世，这个高翠花小产没有休息好，劳累过度，后来，身体一直不好。
苏凝动动嘴，刚想说点什么，对面一旁另一架打谷机上的一年轻妇人说话了。
“致远他媳妇，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好命的！老公疼，舍不得你劳作，婆婆也不叫唤你下地。”
这位年轻妇人穿着花格子的衬衫，肤色略略发黑，说话带着酸溜溜。
第25章有叫唤声
“妈，弟弟饿了！”远处跑来一个穿着过大的塑料凉鞋的女孩子，莫约七八岁的光阴，抱着一个哇哇哭的婴儿。
这位年轻妇人赶忙放下手中的稻谷走了过去。
说是年轻妇人，其实，是因为钱浅认识，知道她岁数才二十五六，比她妈妈还年轻，不然，外相看起来至少三十好几，快奔四十的模样，实在算不得是年轻妇人。
她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着那个女孩大热天的穿什么凉鞋，穿破了，以后你的弟弟们怎么穿！
那个消瘦的女孩委委屈屈地站着，低声辩解着说，她是害怕摔着弟弟，才穿着凉鞋出来的！
这妇人是谁啊？！
是村南的春秋。
那个生了一个小胖娃被“巨额”罚款的。
听说被罚了一千块钱。
现在，一千元的确是“巨款”，特别是在贫困农村。
他家男人和大的娃儿都出去打工了，家里没有个男人，于是，她一个刚刚生娃儿还没有满一个月，也出来劳作了。
她家也四个孩子了。
两个女儿，两个儿子。
大女儿十一岁，跟着老公出去打工；二女儿就是这个七八岁的孩子，先前她也是需要出来帮忙的，但是，她妈妈刚刚生个弟弟，她妈妈嫌弃她小，力气也小，干不上什么重活儿，便让她在家里看弟弟，连带煮饭。
别惊讶，在农村，孩子七八岁，垫着凳子煮饭有的是。
后来，钱浅的父母去世后，她也是小小年纪什么活儿都她和她哥哥干，和这些孩子一般无二。
只是，那个时候，少了父母的庇护，她和哥哥不但要劳作，还会被大大小小的孩子欺负。
这就是农村！
春秋的这个二女儿脚上的塑料凉鞋是她姐姐留下的。
她没有穿过凉鞋，早早就想着穿了，现在姐姐走了，鞋子留下来，她便趁着妈妈不在家偷偷地穿了，弟弟哭的时候，她也忘了脱下来……
春秋接过孩子，就在大枫树下撩起衣裳喂孩子奶，瞟了这边的穿着干干净净，长的也干干净净的苏凝一眼；她的女儿也羡慕地瞧着钱浅的花裙子。
“我说致远家的，你家男人那么宝贝你，你怎么就舍得出来了呢？”说话的声音更酸了。
“春秋，你这酸的！这是没有嫁好老公了？”一旁又有妇人笑了。
春秋低头瞧瞧怀里的孩子，抬头不屑地道：“公家有什么好？不还是不会下蛋，连个种也没有？”
说完又转头向苏凝道：“致远家的，我可不是说你，别往心里去！”说着，又鄙夷地说了句，“谁家没有个男娃，这不是断了香火吗？”
接着话题顿时都转到谁家还没有个男娃的身上，转在苏凝身上的羡慕妒忌，便变成了不屑和鄙夷。
苏凝笑了笑，拉着女儿准备走。
钱浅猛然想起要问问哥哥怎么好几天没有见，是不是在田地里帮着割稻子。
大家都是从田里来，春秋家的田地更是挨着欧阳轩家的。
“冰巧，你知道欧阳轩在不在他家田地吗？”钱浅问春秋的二女儿。
钱浅看到她虽然洗了脚穿着凉鞋，但是，挽起的裤脚还带着泥巴，看着就是去过田地里。
春秋家的二女儿叫欧阳冰巧。
红山村就两家大姓，欧阳姓氏和钱家姓。
欧阳冰巧突然听到顾清浅怎么一叫，愣了一下。
她虽然知道这位城里回来的钱浅，但是，并没有一起玩过，更不要说，说上话儿了，这会儿，钱浅突然叫她名字，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不过，吃惊后是惊喜。
这个城里回来的钱浅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欧阳轩啊？他，他正被他爸打呢！”欧阳冰巧道，“我早上路过他家的时候，他爸喝醉了，打的可凶了……”
欧阳冰巧后面的话还没有落，钱浅就提着裙摆往东跑了。
苏凝一见女儿往东跑，便完全没有心情跟这个村上的妇女聊天了。
好吧！她原本也是没有想着和她们聊天的，只是，她们拉着她聊，她也不还意思转头就走，再加上，实在怜悯才小产就出来的劳作的，不由的多呆了一会儿。
假如是怎么一对比的话，她和她女儿的确是乡里乡间最安逸的母女。
而且，她老公和婆婆还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公和婆婆。
但是，她在城里的时候，可是个正经的“大小姐”，父母宠爱，哥哥疼爱，哪儿受过什么苦啊？！
好吧！苏凝觉得，她出来一趟，心情也平复不少，毕竟看到那么多人过的不如她……
多对比对比，也许，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苏凝长长吁一口气，暗想。
苏凝和高翠花说着，她要去开店，便往前走了。
“要说幸福啊！还真是苏凝你最幸福了！嫁个致远这样的好老公！”高翠花停下来擦一把汗水，道，“还有这样的好婆婆！”
“好婆婆？”往前走的苏凝抿抿唇，没有说话。
后面的村民还在说着话
这个村口的大枫树下有三四台打谷机，有五六个个妇女，四五个孩子，以及三四个男人。
还有好几个妇人埋怨着自家的老公没有用，她们嫁的不好……
也有人在酸溜溜地说着，“城里来的又怎么样？不会下蛋的！”
……
在农村闲话总是不断。
苏凝没有理会，钱浅当然也没有理会，她听说哥哥被他爸打，急着呢。
欧阳轩的房屋也是在村口，但是，在村口的巷子里。
就这么说吧！村口最大的是大枫树。
大枫树偏东的方向是三姑婆家的小店，偏南是苏凝的裁缝店。
欧阳轩的家在三姑婆的小店后面的小巷子里，说着是也在村口，但是，地处还是很偏僻的。
去欧阳轩家要经过小巷子。
钱浅转过小店，就往巷子里跑。
跑的飞快！
苏凝在后面叫着钱浅，钱浅转眼就没有影儿了。
钱浅转进小巷子里，天色就阴暗下来。
原本就狭仄的巷子，因为两旁长满杂草，还不时有瓜果腾，形的更加小了。
钱浅在巷子口就停下来，走的小心翼翼。
小巷子里头就住两三户人家，平日里，这里鲜少有人来往，这巷子又阴暗，常常有蛇出没。
钱浅有些怕蛇！
但是，她憋着气还没有走入几步，就听到男女的喘着粗气声，以及呜呜的叫唤声，在那边的瓜藤里面传出来。
第26章 游戏，游戏！
钱浅有些奇怪了，便往那边的藤蔓瞧去，还上前扒拉一下，结果……
她看到一对男女席地而坐。
原本，钱浅就走的，反正坐坏的又不是她家的瓜地，但是，她瞄见了那两个人是她叔叔和村里的张寡妇……
张寡妇一看到扒拉进来一个小孩，吓一跳，赶紧站起来。
钱致强也瞧见了钱浅。
“你一个小屁孩过来做什么？”钱致强叱喝一声，道。
好吧！恶人先大声！
“叔叔，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啊？”钱浅一脸天真地问。
“这个……这个……”钱致强抓抓头，难得地脸红了。
好一会儿，钱致强终于
“咳咳，大人的事儿，关你们小孩什么事？去去，走走！”
说着，他自个儿也往外走。
“哦，你们是躲起来，捉迷藏，是吗？”钱浅又抬头，甜甜地问。
钱浅那可爱又懵懂的脸庞，明亮又天真的眼神。
粉嫩的犹如精致的陶瓷娃娃。
“强强，这是你家的小侄女？”张寡妇拉拉衣裳，笑眯眯地问，“生的可真好！”
“这孩子，随我们钱家的人！”钱致强一听张寡妇赞扬，立马道。
钱致强在十里八乡，是被公认的“风流倜傥”，但是呢？
他的一对儿女，儿子长的壮，女儿长的丑。
让钱致强一点好感也没有！
出去一点面子也没有！
倒是他大哥的女儿，长得好看，到哪儿都倍儿有面子。
“小浅啊，你不回家，来这儿干嘛？”钱致强难得好心情问。
这个小巷里就是欧阳择那个赌鬼家了！
“外面大家都在说，巷子里头的欧阳择家有好吃的！”钱浅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地道。
此时，巷子里头的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叫骂声。
钱浅有些着急了，想抬脚就走，又怕自己一个小孩跑过去，救不了哥哥不说，反而跟着一起挨揍！
“好吃的？”张寡妇抬头看看天，有些心动了。
她现在正肚子饿着呢！
张寡妇之所以叫被张寡妇，是因为嫁过张家，张家那位死了。
所以，被叫张寡妇。
其实，她叫欧阳烟。
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回红山村的娘家。
农村，大家庭都穷，一下子多了三张嘴，没有抱怨是不可能的。
但是，嫂子哥哥再嫌弃，带着俩年幼的孩子的欧阳烟也只能死皮赖脸地呆在娘家。
父母见儿媳妇和儿子嫌弃，便把里面一间老房子给女儿住。
欧阳烟带着俩孩子回来过的并不好。
没有田没有地，吃饭都成问题。
现在一听钱浅说，巷子里的欧阳择有好吃的……
她两个女儿到现在还在家里挨饿着呢！
嗯，欧阳择也是单身，买来的老婆都逃了好几年了。
张寡妇心动了。
钱致强看出来了。
他脸色一沉。
钱浅的本意是让钱致强进去揍人！
“欧阳轩说，他爸那里不但有好吃的，这回回来还带很多钱，还有……”钱浅故意延长话语，然后住嘴。
“还有什么？来来，阿姨请你吃糖果，小浅乖！”张寡妇从口袋里掏出两粒小白兔糖果。
钱致强的脸更黑了。
这糖果可是刚才他送给张寡妇的。
“有很多钱！”钱浅拿过两颗糖，然后道。
有很多钱？！张寡妇顿时觉得自己心如鼓跳。
她狠狠地按下心头的跳动。
“叔叔和阿姨刚才不能告诉别人的哟！”
张寡妇想着，去欧阳择那儿的同时，不要让这个孩子，把她和钱致强现在在一起出去。
钱致强听张寡妇怎么一说，脸上更难看了，他回头瞪张寡妇。
“你能娶我？”欧阳烟挺挺身子，问。
钱致强有些怏怏了。
他不能！
钱致强脸色很难看！
钱致强张张嘴，原本想着骂几句，但是……
这事儿张扬出去的话，别说他会被他哥骂一顿不说，还会回家要不到钱，还有可能引来“母老虎”发威。
这个母老虎是指司马眉……
钱浅眨眨眼，装作半懂半不懂：“我们小孩子做游戏，要想不让别的孩子说出去，都有封口费的呢！”钱浅天真地道。
“封口费？”钱致强愣了愣。
“司马华说的，封口费，大人一块，小孩一毛！”
要的不多！
要多了就不是孩子了！
钱致强咬牙。
他儿子司马华在红山村就是小孩头头，又霸道又被他妈给惯坏了，像这样强要孩子们的零花钱也不是没有。
“拿了糖，这事，不许说出去！”钱致强威胁道。
钱浅捏捏手里的糖果。
“这是漂亮阿姨给的！”
钱浅仰着头，那个表情就是
嗯，不是你的！不是你给的！你还要给！
张寡妇摸摸钱浅的头，心想，都说，钱致远城里娶的老婆长得漂亮，女儿长可爱。
那钱致远的漂亮，她远远看过。
这女儿可爱……也真是可爱的。
能嫁钱致远多好啊！
好吧！能嫁进钱家也不错，但是……
欧阳烟瞧着钱致强的表情和敷衍的话。
原本想着去小巷子里欧阳择家的……欧阳烟也没有心情了。
欧阳烟对钱致强还真是有感情的！
好吧！钱浅原本想着忽悠两个去帮忙劝架的！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但是，两位瞧着好像不对劲了！
钱致强和张寡妇剑拔弩张的时候，那边院子里传来的叫骂声响越来越大。
钱浅担忧了。
而，张寡妇听了，也不想进去了。
这分明是欧阳择在打孩子嘛！
她现在进去，讨没趣，进去也没有意思。
“钱致强，以后你再叫老娘烟烟，老娘就把你给腌了！”
张寡妇转身走了。
被打一巴掌，又被张寡妇一顿狠话，钱致强懵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张寡妇已经走了。
钱致强又气又怒，脚往地上狠狠地跺了几下，踩坏了好几条瓜。
钱浅便大叫一声：“张老三来了！”
钱致强头都没有转，一听到张老三这个名号就往巷子里跑。
很好！巷子里的人家也就欧阳轩一家！
“张伯伯，不是我弄坏你的瓜的！”
往前急走的钱致强听到身后传来钱浅可怜兮兮的话语，更加害怕了。
钱致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哥和张老三。
第27章钱致强还是要脸的！
张老三放话说，要是他不还钱，他就要剁了他的手！
那狠狠的样子，钱致强还犹记在耳。
当然，钱，他还是没有还的！
这会儿，又压坏他的瓜瓜藤藤的，这张老三还不拿刀砍了他？！
钱致强拔腿就想跑，钱浅又怎么会让他跑呢？！
小脚一勾，一下就让不设防，只着急的钱致强摔个“狗啃屎”。
“钱浅！”钱致强怒吼。
这个是个什么鬼孩子啊？！就那一天……那一天来着，突然变的不一样，看着还有些可怕的？！
好吧！此时的钱致强就是这种感觉。
他一抬头，就对上钱浅的眼眸。
“叔叔，要想我不说出去你和张寡妇的事儿，和王老姐的事儿，和……”
“打住，打住！”钱致强大惊。
这个孩子怎么知道那么多？！
钱致强惊颤颤地道：“你要怎么样？”
“去欧阳择家，帮我拦住醉酒的欧阳择，我去叫几个人来！”
“什么？”
“我回来的时候，别让我看到欧阳轩受伤！不然……”钱浅凑近钱致强的脸，微微一笑。
明明是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那个笑容还带满稚嫩，但是，钱致强却是无端觉得毛骨悚然。
前会儿，她怎么说来着？！
在张寡妇面前，说他和很多阿姨做游戏？！
再刚才，她说，这被他压坏的藤瓜是张老三的？！
现在说，他和张寡妇的事儿，和王老姐的事儿……
她怎么知道那么多？！
好吧！钱致强还想起来，那一天，在饭桌上，这个好侄女还说他拿了她妈妈二百元，害的他把老底都给露出来。
……
钱致强站起来的时候，钱浅已经往外走了。
因为巷子那边的叫骂声又大了很多，她甚至听到了鞭子落地的“啪啪”声。
钱致强原本也想往外走的，但是，想起那张稚嫩的，冷飕飕的脸，却是不由自主地往欧阳家跑去。
欧阳家就在巷子尾部的拐弯处。
一间倾斜的木板屋。
大阴天的，在巷子里头，看着更加的萧条很冷寂。
前世，顾清浅和欧阳轩在这里度过好几年。
不表钱浅去叫人，钱致强进了欧阳家的院子。
只说，钱浅引来人，钱致强已经开始帮忙格挡。
喝醉酒的欧阳择是很恐怖的。
钱致强先前只是叫停，但是，欧阳择喝醉了，而且是醉醺醺的那种，打起人来就不分敌我，不分谁人了！
钱致强虽然弱鸡，但是，打人不能打脸啊！
他要脸的！
就比如刚才，刚刚欢好完，就翻脸，完全是因为寡妇打了他脸一巴掌。
所以，钱浅叫来欧阳姓氏的族中人进来的时候，已经变成欧阳择在揍钱致强，欧阳轩在拉扯了。
咳咳，为什么不是对打，变成独揍呢？
因为，钱致强一怒冲冠上前的时候，被强壮的欧阳择给一巴掌扇倒在地了。
接着，就是被醉酒的欧阳择给按住揍了！
欧阳轩有些吃力地上前在拉扯。
其实，他全身上下都是鞭挞过的痕迹，血淋淋的，没有一处是好的。
欧阳轩见一堆乡亲邻居涌进来，抿着唇没有说话。
大家把疯子一般的欧阳择扯住，欧阳择还在发疯，就把欧阳择给捆绑起来了。
欧阳择打孩子，大家都知道，只是，欧阳轩是个闷葫芦，性子倔强，被打了也不哭不叫不出去求助。
大家见多了，也就麻木了，再说了，欧阳轩家的屋子还在巷子里头，没有在外面打的话，大家也是看不到的。
钱致强一身痛。
叫嚷着说，他见欧阳择把孩子往死里打，看着可怜，便过来拉一把，谁知道这狗娘养的欧阳择，居然按着他打了！
欧阳姓氏的族亲，一边向钱致强道歉，一边把钱致强扶起来。
钱浅抱着欧阳轩在哭。
“哥哥，你怎么了？哥哥，你不要死啊！”哭的撕心裂肺的。
欧阳轩先前还是一身血站着，咬着唇，当钱浅扑上来抱住他，叫着哥哥的时候，他顿时觉得所有的倔强和坚强都化为软弱。
他靠着钱浅软绵绵地倒下了……
大家拉着孩子，有人跑去叫外村的赤脚医生了。
苏凝跟进来的时候，钱浅还抱着欧阳轩不放手。
“妈妈，哥哥要被他爸爸给打死了！”钱浅泪眼汪汪地抬头。
苏凝虽然不明白自个儿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对另外一个相识不久的孩子那么有感情，但是，见着这个孩子满身是血，也是又怜悯又揪心。
苏凝和几个乡亲把昏迷过去的欧阳轩给抱进屋里。
假如说，钱浅的那两间露着红砖，没有任何粉刷房子简陋的话，这欧阳家的房子就已经不能用简陋来形容了。
一脚踏进去。
满屋子的碎片。
碎碗块，碎玻璃，破凳子……就连一张桌子都是缺了一个大口的，上面还惊心动魄地插着一把锋利的镰刀。
镰刀角还缓缓地流着血……
这欧阳择哪里只是拿着鞭子抽，这完全是刀刀棍棍都用上了，墙角的扫帚倒提着的，屋里两三条的木棍是断裂的……
他们一放下欧阳轩，钱浅连忙又跑上去抱住，泪光闪闪。
很多年前，哦，不，是前世。
很多的日子就是，他们两个小孩子瑟瑟抱在一起。
那个时候，她父母已经过世了，她被老太太赶出来，房子被钱致强一家给霸占，她就过来和欧阳轩住破屋子。
只是，那个时候，哥哥被打，不再是被欧阳择打，而是为了护着她，被村上大大小小的孩子欺负，被司马华兄妹打。
那个时候，父母骤然过世，她又被赶出家门，她很生气，总觉得爸爸妈妈是被老太太和钱家害死的，便常常过去找麻烦，也偷东西，不是偷，是拿自己和父母的东西，结果都被打回来。
那个时候，全村人都看着，就她哥哥一人护着她。
她愤怒，恨钱家，恨全村人！
现在欧阳轩的血淋淋，勾起了往事。
她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欧阳择已经不常在家了。
只要欧阳择回来，他就把她给藏起来。
那个时候，都只有哥哥护着她，她都不记得，也不知道哥哥被打的那么惨的时候，都没有人来救助，没有人关怀！
重回八岁相遇时，她一定要竭尽全力保护哥哥，护住爸爸妈妈，让悲剧不再发生，让时光都是快乐，不再充满悲伤。
第28章邪恶提前埋下
钱浅去叫人的时候，原本就是慌慌张张地说着欧阳择打死人了！
大家才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钱浅去的是村口叫的，这些族亲和乡邻乡亲们都是从田地里赶过来的，脚上都还带着泥巴，挽着衣袖，有些甚至还扛着锄头……
他们把欧阳择按住，打过一脸盆的水往他头上倒，原本醉酒的欧阳择一个激灵，似乎清醒了不少。
钱浅顾着欧阳轩，有妇人拿着毛巾擦拭他身上的伤口，医生也叫来了。
一边给欧阳轩上药，一边说着，明儿还是带着去镇上的大医院看看，不然，就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打的胃出血什么的。
大家一边应和，一边帮忙。
可是，钱浅却是知道，他们应答的好，也说可怜的孩子，但是，却是没有人真的把他带着去医院看……
是的，这事儿也不能怪别人，因为，他们不是他的父母，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
“能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这是前世，哥哥对她说的话。
那么小，他就看透了世事，就明白了这些道理，只有她，像钻进牛角尖一样，怨恨着，一心想着报复，结果，把哥哥给卷进来了。
欧阳轩还没有醒来，欧阳择醒来的时候，村民又陆陆续续地去田地里了。
现在是农忙的时候，谁家都很忙。
欧阳择摇摇晃晃起来，屋里的人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就有一位族亲的长辈还在数落欧阳择。
欧阳择辩解道：“这孩子跟他娘一个德行，不听话不说，还一个劲儿偷家里的东西！”
还说：“别说，偷自家，连邻居家的也偷！”
于是，大家都沉默了。
关于孩子偷他自家的东西，大家还可以说，这孩子是断吃缺，教育教育就成了，但是，欧阳择说道，偷别人家的东西……
大家便都不说话了！
说什么？谁家都不想东西被偷，是吧？！
“偷东西是该教育，但是，不能打的太狠！”这位年纪大，都满头白发的欧阳姓氏辈老人，说道。
“这孩子是屡教不改，没喝酒，我也下不了手，一喝呢，便什么也不记得，只觉得这孩子是我欠教育了！”欧阳择一脸愧疚地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瞄也没有瞄破旧的竹床上的欧阳轩污蔑自己的儿子，张口就来。
欧阳择的无耻何止这些？！
钱浅记得，前世的时候，她和欧阳轩辛苦打拼有了那么一点成就，他这个父亲便来索要了。
给少了，还到处告状闹腾着儿子不孝，连老子都不给养老。
欧阳轩是一个什么事儿也不往外说的人，连同他父亲从小虐待，于是所有的报纸和网络便都是安鸿实业公司的ceo的负面消息。
让企业形象都快崩塌，公司也危危可及。
要不是她去村里找证据，去请村民作证，述说欧阳择从小就毒打孩子，虐童，以及找到欧阳择吸毒，酗酒等等负面信息，那些新闻和扑面而来的网络攻击，几乎可以把他们击垮！
好吧！最后，还是被击垮了！
钱浅记得，哥哥找欧阳择谈判，当时去的时候，说好，给欧阳择一笔钱，从此以后两清，假如再来骚扰，就把他告了，让他坐牢。
那个时候，他们手上都已经收集很多欧阳择盗窃，贩毒什么的，不少的证据。
钱浅想，还是他们太仁慈了！
不然，立马让他坐牢，怎么会有后来，她被囚禁，被推下楼；欧阳轩杀父分尸被抓呢？！
钱浅现在都还不知道，哥哥去见欧阳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欧阳轩动手杀人了！
还把他给解尸了！
童年的不幸和家庭的遭遇，都让她和哥哥人格上有了缺陷。
这个，钱浅是知道的，也明白的！
哥哥看着理性，明智，但是，强大的刺激，冲动后，会发疯！
当听到哥哥杀父解尸，新闻上出现说很残忍的时候，钱浅是相信这是哥哥做的！
这也就是让她觉得绝望的地方。
她死了，哥哥也要在牢狱里呆一辈子。
如此恶劣，没有死刑也会是无期徒刑了！
不过，她临死前还想知道，哥哥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让他失去理性，以至于如此的发疯……
当然，前世已经过了，现在是重生，未来还不能预知。
这是个永远无法知道的答案了！
欧阳择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自个儿的孩子如何如何不是，大家都怔怔地听着，回头望向竹床欧阳轩的目光都变了……
谁会把自己的儿子说的如此的不堪？！
钱浅微微抬起头。
欧阳择刚才被按在水里醒酒，还被泼了一身，全身湿漉漉的。
腻腻的长发、贴在脸上，水珠往下滴，胡茬满满。
眼底都是青黑，脸色因为长期酗酒而变得青白青白。
颓废中带着狼狈，狼狈中带着狰狞。
一看就不是好人！钱浅心想。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欧阳择为了逃避责任可以把自己的儿子说的一无是处，也是绝了！
何况，哥哥是怎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那一年他们饥寒交迫，她偷了隔壁村石宇家的一条地瓜，他都让她还回去……
“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呢！”钱浅愤怒地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是酒精中毒了，才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屋里一静。
大家都没有想到，一个孩子突然爆发。
这个孩子看着才七八岁，长得粉嫩粉嫩的。
主要是这孩子一开口，说话……怎么形容呢？好吧！一听这话就是很有文化的样子！
苏凝也有些吃惊了！
她吃惊是女儿对这个孩子的关心程度。
从女儿拉着这个孩子回家吃饭开始，那个热情和亲近，仿佛是相识多年，共同经历生死一样！
好吧！苏凝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大约是自家孩子太孤单，太没有朋友了！
唯一的朋友这样，她很难过，再说了，这个孩子文文静静的，又礼貌又懂事，一点也不像他父亲嘴里偷窃和顽劣呢？
“这位欧阳轩的父亲，我觉得，你大约是平时没有关注你家的孩子了，你家孩子实在是个好孩子！”苏凝也缓缓地开口了。
孩子就是偷抢，也不能往死里打啊，何况，这孩斯斯文文的，那么礼貌，一看就不是坏孩子！
欧阳择回头一看，便见到一个清丽的女子低头站在竹床旁，穿着白色裙子，的确良的料。
裙子勾勒出优美的弧度，完美的曲线。
欧阳择喉咙滚动，脸上搭上了笑容。
第29章脸不红，气不喘
“这位小娘子啊，的确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孩子关注太少造成的！”
钱浅此时，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欧阳轩的身上，没有注意欧阳择那邪恶的目光，苏凝也没有瞧出欧阳择龌龊的心思，只是觉得这个人说话和表情，无端看着厌恶！
老者见欧阳择认了错也就走了，他家地里也还忙着呢，他这个老人家也要去搭把手。
这个邻村上小诊所里的医生给欧阳轩上了药，正准备着要钱，于是，还呆着的几个族亲妇女也起身走了。
欧阳择并没有钱，有那么一点点钱，也给他买酒了！
谁家愿意为一个一贫如洗的酒鬼垫付药费？！
即使族亲，隔壁最亲近的邻居也不干！所以，在医生起身要钱的时候，大家都走的干干净净了，屋里就剩竹床上脸色苍白的欧阳轩，站在那边摞着湿哒哒头发的欧阳择，以及在竹床旁的苏凝和钱浅。
“这孩子还是要带去城里医院看看的，这会儿我也就是给他包扎一下，等会儿，让个人跟着我去诊所里拿些中药来调身体！这孩子身子骨太弱了！”
医生原本想说，这被打的，大约也内伤了，先开点中药调理一下，但是，对上欧阳择那阴鸷的目光便说了身子骨弱。
“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不过，熬熬就过了！”欧阳择无所谓地道。
钱浅抬头，对面的木窗是关着的，只是，纸糊的木棂早就破了，一阵阵风吹进来，在这样的盛夏都觉得寒冷。
医生瞧着欧阳择，停顿一下，见欧阳择没有问他药费的事儿，便又道，“这药费和包扎费，一共三块钱！”
“没钱！”欧阳择毫无犹豫地单口回了。
“没钱？！”医生把随身带来的药箱一理，声音也冷了：“药费也要给的吧？”
“没钱叫我怎么给？”欧阳择不耐烦地道。
“没钱，叫我来看病？”医生声音也大起来了。
这四方八村的就他一个诊所医生，大家对他都还是挺尊重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横的家属。
怪不得孩子被打成这样！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谁叫你来看病的？不是我吧？看清楚了1”欧阳择冷笑着，很无赖。
“你还是不是孩子的爹？”医生提高了声音，竹床上的欧阳轩低吟一声，似乎醒来了。
“哥哥，哥哥，你醒来了？”
钱浅也顾不上听无耻的欧阳择和医生对话，一把抓住欧阳轩瘦弱的手，叫道。
正在给欧阳轩拭擦额头的苏凝也停下了手。
欧阳轩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钱浅和钱浅妈妈这两张同样漂亮的脸。
前方热切、激动；上方关怀、欣慰。
“哥哥，哥哥，你好一些了吗？”钱浅急切地问。
眸子晶亮，犹如天上的星辰；脸蛋因为激动而涨的红红的，犹如红苹果一般。
欧阳轩突然就那么想上前搂住，咬一口了。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他还是理智的，还是不冲动的!虽然脸色已经微微发红。
苏凝瞧着欧阳轩脸色渐渐地发红，便着急道：“怎么？是不是很难受？”
被打的怎么惨，发烧也正常！哦，不，发烧了就该带去大医院了！
“没有！”欧阳轩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虽然身体和手臂都还吃痛，但是，到底都还是能动的。
“那，怎么脸那么红啊？”苏凝把手往欧阳轩的额头一覆，欧阳轩的脸更红了。
“就是，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欧阳轩结结巴巴地道。
“噗”一声，钱浅笑了！
那笑容绽放犹如春花初开，绚烂，耀眼！
欧阳轩呆了呆。
苏凝也眉眼弯了弯，那个温柔的模样好像妈妈的脸……
欧阳轩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好像很幸福了！
他也浅浅地笑了。
那边后门处，医生还在和欧阳择说着话，那愤怒的声音都提的很高了。
苏凝站了起来。
“医生，药费要多少？我来垫付吧！”
孩子能醒来就好！
医生回头，瞧见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站竹床旁细声慢语地说着，要多少，她给！回头，便音量放低。
“包扎费用也就不算了，这上药的费用要个五角吧！”医生说着，又搭一句，“这孩子也可怜！”
外人只看到这一次的外伤，他这个做了几十年的医生，虽然是半吊子，但是，还能看出个初一十五的。
旧疤新疤，触目惊心，哪儿是一次两次的毒打？！
欧阳轩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破衣裳已经不见了，身上都是扎的绷带。
他脸微微红：“医生，能不能先欠着？明儿我帮人干农活赚了钱再给你送去？”欧阳轩声音如蚊丝，但是，大家都听清楚了。
要说这个孩子是个坏孩子，别说苏凝，就这医生也不信了！
“没事，阿姨先帮你垫付着！”苏凝说着，便往口袋里掏钱，“医生伯伯，连上去拿药是多少钱？”苏凝又问。
这位邻村的医生穿着白大褂，白大褂有些发旧，模样儿四十多岁奔五十的模样儿。
姓唐，名东。
“连那中成药什么的也一起付了！”苏凝对唐东医生说着，然后，转头冷冷地对上欧阳择，道，“我帮你垫钱，你跟着医生去把药给你孩子拿回来！”
“不了，阿姨，等会儿，我自己去拿！”欧阳轩说着，便从竹床上坐了起来。
钱浅又难受又心疼。
“哥哥，等会儿我去帮你拿！三岙村，我识路！”
苏凝张张嘴。
她女儿什么时候认识去三岙村的路？！
回来半年，连红山村都没有出去过……
别说孩子，就是她也不识路啊！
钱浅见母亲的目光充满了疑惑，赶紧道：“我听爸爸说起三岙村怎么走呢！”
说完还孩子气似的，嘟嘟嘴。
苏凝松一口气，拍拍女儿的头：“听说怎么走，走起来就不一样了！小孩子不能乱走！等会儿，你爸爸回来，让你爸爸去帮哥哥拿药，你爸爸人高腿长，走的快！”
钱浅赶紧点点头。
欧阳轩又感动又难过，但是，他一抬头就看到自个儿父亲的目光沾在苏凝阿姨的身上……
欧阳轩心一颤。
他爸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了解！
“医生伯伯，等一下，你能对我说说都是那些药吗？药都有什么作用吗？”欧阳轩叫道。
要跨出门槛的唐东回头。
欧阳轩又道：“爸，前天我在丕岩村帮老张家搬砖，老张家还欠我三十块钱，你帮忙去要回来还医生的钱吧！”
搬砖赚三十块？！
钱浅望向欧阳轩，苏凝望向欧阳轩，医生望向欧阳轩。
欧阳轩脸不红气不喘！
第30章这个孩子手段高！
苏凝他们诧异，欧阳择却是欣喜如狂。
他正愁着没有钱买烟抽，买酒喝呢。
一见医生还在，哪儿又有钱拿，也就不理会，小孩子搬个砖怎么赚的三十块？
欧阳择跨步就走出门，接着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口，留下几滴水……
欧阳轩回头：“谢谢医生伯伯，没事了！路上小心！”
“……”
唐东有些摸不着头了。
“晚上我去你诊所拿药！”欧阳轩又道。
“你能动吗？”钱浅不满地道。
“能！”欧阳轩甩甩手，笑道。
打的都是皮外伤。
被打多了，欧阳轩就知道怎么样护住重要部位……
唐东见欧阳轩精神头似乎好了不少，便叮嘱几声好好休息，提着药箱走了。
此时，不只是钱浅，连同苏凝也知道这孩子是骗他爸的。
是的，欧阳轩是骗他爸爸的！
钱浅有些不明白，他骗他爸爸，还把医生留下一会儿做什么！
当然，欧阳轩也没有告诉她，是因为他看到他爸盯着苏凝阿姨狼一般的眼神，他害怕他爸爸伤害她和她妈妈。
有医生外人男子在，至少，他爸爸会收敛一些，再加上他说的丕岩村有他搬砖的钱，这儿得不逞，他必定会立马去哪儿拿钱。
“哥，你那样骗他，他回来会不会打你啊？”钱浅担忧地道。
“我只是饿着了，一下子跑不动才会被打着的，平时，他想打我，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欧阳轩也很想说，刚才，他也不是晕过去，只是，好几夜没有睡好，然后，心情一放松，便睡着了而已。
医生是乡村里的小医生，看感冒还可以，看这些大伤、内伤还是没有技术的。
苏凝也想说，孩子，你这样骗人不好吧？！
而且，苏凝此时觉得，这个孩子段数很高！很不简单！
在她家饭桌上，他们家那么乱，他淡定非常，一句话就让司马华吃上责骂，再一句，让司马华暴躁出手，失去理智！
他却还是礼礼貌貌，端端正正地告辞……
现下，瞧着是被他爸打的全身血淋淋，但是，此时，手脚活动，似乎完全没有伤筋动骨，还一句话，就把他爸给骗走……
欧阳轩翻身下床，踩过碎碗破凳子，去墙角挖了挖，拿出一个小箱子，端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下面是一套干干净净的海军服，上面是一本平平整整的书。
衣裳是哪天苏凝让穿上的，书，当然也是那本《十万个为什么》。
“阿姨，这书我看完了，这衣裳我也洗干净了，前几天没有空送过去，现在给你带回去，那个药钱……”欧阳轩微微低下头，不好意思地道，“等我赚了再还你……”
“你一个孩子去哪儿赚钱啊？”苏凝笑着道。
“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偷，也不会抢的！”欧阳轩猛然抬起头，目光清亮地道。
苏凝瞧着欧阳轩那深蓝色，湖泊般的眼眸，拍拍他的头：“阿姨相信你！不过，这赚钱……”
“我会帮别人割稻子，我会卖冰条，我会……”
欧阳轩数着自己会做的事儿，苏凝瞧着比自家女儿也就微微高那么一点的小男孩，的确是心疼了！
“以后中午都来阿姨家里吃吧！和小浅一起玩！钱浅的奶奶种了不少瓜和蔬菜，过来拿点！”苏凝扫了一眼，萧然四壁的木屋，怜悯地道。
她能帮的也就是这些！
而且，钱浅奶奶种的那些瓜和蔬菜，和自己也没有关系……
当然，苏凝是准备拿钱去换的！大不了，以后缝缝补补赚的钱，多多少少拿一些给老太太，就当补贴。
“不用了，我自己还种了一些瓜……小巷子两旁的瓜果都是我的！”欧阳轩骄傲地扬着头，道。
穷苦家的孩子早当家！
这何止是早当家？！
苏凝更加怜悯了！
没有妈的孩子真可怜，再加上，还有那样的爸爸。
欧阳轩虽然身上都包扎着，但是，下地却已经生龙活虎了，还带着苏凝和钱浅去看他的瓜地。
钱浅都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他那巷子里的瓜藤被钱致强和张寡妇拉扯了，他们还在里面赤果果地做着那种事儿……
嗯，钱浅先前骗钱致强说，这瓜地是张老三的，不过，就是吓吓他那个叔叔！其实，她也不知道是谁的！
苏凝瞧着一巷子的瓜藤，听着孩子说着，他还可以把瓜果卖了，买些米，整个心都是湿漉漉的！
可怜的孩子！
欧阳轩就像向家人展示自己的本领，让他们以自己为傲般，带着苏凝和钱浅到处看他的“杰作”，滔滔不绝地说着。
也不心疼那几处被钱致强和张寡妇弄坏的藤蔓，还摘了两根丝瓜，四五个茄子，说是要请苏凝和钱浅吃晚饭。
因为欧阳轩家没有通电，也没有蜡烛和油灯，欧阳轩也担心欧阳择走到半路，猛然发觉不对回来来，便带着苏凝和钱浅看完瓜菜地，回转就煮饭，洗米，烧菜了。
欧阳轩家的厨灶比钱家的还简陋，就是简单的几块石头垫起来，一口锅都缺了一个口。
不过，还好，干干净净的！
比她家的锅还亮堂！
欧阳轩煮饭的时候，无论米桶，还是碗筷都是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柴木中包裹着取出来。
他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他爸爸喝醉了就到处乱砸，不把碗筷和米桶放起来，便都会被砸碎。
虽然，这桶和碗筷都是半旧，或者破损，但是，都是干干净净，包裹的很好。
他还指指地上的碎片说，这是他今天来不及收起来，被砸的！
这样懂事，这样好的孩子，却下的手打？！苏凝觉得这个欧阳择真是禽兽不如。
苏凝感触很深，钱浅是早早就知道她哥哥那个爸爸是渣中渣。
欧阳轩烧菜煮饭，苏凝原本要帮忙，谁知道，她居然还不如一个孩子利索……
钱浅也是……
前世，已经是前世了，今个儿再做这些事儿，好像都有些生疏了。
苏凝无措地瞧着一个孩子搬着凳子煮饭，炒菜，像模像样；另一个孩子在灶火前烧火也像模像样。
什么时候，她女儿也那么能干了？！
倒是她这个大人，做妈妈的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苏凝赶紧找来一个破盆子，把刚才从欧阳轩身上脱下来，都是血的衣裳溅泡到水里搓洗……
钱浅觉得，人生就应该这样美好，而静止！
妈妈在后门口洗衣裳，哥哥踩在凳子上拿着铲子在翻着菜，她把一把又一把的柴火往灶膛里塞。
火儿旺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