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元始之章TXT下载元始之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元始之章全文阅读

作者:醉卧听清音     元始之章txt下载     元始之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元始之章全文阅读

第一章 轩辕问道

    夜已渐渐深沉,漆黑的天幕上,先前的那一弯新月不知何时已缩进了高空中的厚重云团内。只有远空之中,依然有几颗寥落的星子还在倔强的闪烁着。

    夜幕笼罩下,穷桑之地的一处百丈山坡上,一座巍峨的大殿岿然屹立着。

    整座大殿通体由一块块巨大的山石堆砌而成,古朴雄浑,仿若一位坚毅刚健的巨人。

    大殿内,散布于四处角落的几盆大火正在熊熊的燃烧着,散发出一道道堂堂皇皇的明光,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此时,三位男子正围坐于殿内东南角落里的一座地火炉旁,似乎正在围炉夜话。

    宽阔的火炉内,此刻正燃着几段粗大的树兜。火炉上方的一个粗铁架上,架着一个形制粗犷的三彩陶罐。

    一股清新淡雅的芳香,随着逐渐升腾起来的淡淡水汽,从陶罐中缓缓的溢散而出。

    看情形,三人似在烹煮着青茶。

    片刻之后,随着水汽转浓,三人之中的一位壮年威武男子起身从铁架上取下了陶罐,为诸人各自注满了一碗热茶。

    待三人品了几口青茶,只见居中那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指着身前的大火炉认真的说道:“火本是炎热向上,水乃是滋润而下。而将润下之水置于炎上之火上加热煮沸,却能化雾烹茶,可见天地间诸般事理之幽深玄妙。”

    略顿了顿,中年男子微微侧过头,目光望向了左首一位相貌清癯的老者,恭敬的问道:“岐天师,上宇之人,年龄都能活到千余岁,而行动还没有衰老迟缓的迹象;此界的人,年龄才到数十岁,思维动作便已迟钝了,这是环境的不同的呢?还是此界的人违背了自然规律?”

    清癯老者略作思索,微笑着应道:“上宇之人,明白大道的玄妙,能够效法于天地阴阳,和于自然术数,食饮有节制,起居有规律,不随意透支身心,故能形神调和,尽享天年,历经千年才寿终正寝。此界之人,原始粗鄙,不懂天道轮回,所思所行存在着许多偏差,难免会招致天杀、天刑。”

    抬手端起一旁木几上的茶碗,置于鼻端细细嗅了嗅,又轻轻抿了几口,继续说道:“且上宇之环境气候与此界也大有不同,此界之天地灵气,可谓是极其匮乏。不过还好,我等现今所居之处乃是此界四季最为分明之地,其气也称得上是中正祥和。”

    三人喝了会茶,紧接着方才话题,那威严男子又踌躇满志的说道:“昔年燧人氏传播火种,伏曦氏推广渔猎,神农氏遍尝百草;余受命至此,引导教化此界万民,应如何以天地之通,传道于此界?”

    闻言,右首那位壮年威武男子急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委婉的劝谏道:“圣王,引导教化此界之民,当徐徐图之。至于传道,兹事体大,上方对此也是争议不断,为此还特意遣了一位巡查使者下界督察。我等还是仔细斟酌,从长计议的好。”

    一旁的清癯老者继续抿了口茶,目光灼灼的望着中年威严男子,缓缓的道:“话说蚩尤此番下界,已被封为了九黎大统领,以其家世背景与个人心性,必然会在传道之事上有所作为。以老夫之见,现时倒不如耐心的等候,以静观其变。”

    威严男子接口道:“天域的那位天王陛下来历颇为神秘,素来喜欢特立独行。之前,与蚩尤背后的势力也是从无交集,如今由其掌控了上界天域,如果蚩尤在此时有所举动,万一有事,怕是不好收场啊。”

    三人正说话间,殿外一位侍者疾步行了进来,躬身行礼道:“禀报轩辕圣王,上宇监察圣使有要事求见。”

    “呜!”

    刹那之间,一阵狂风突兀的涌入了大殿。顿时,吹得殿内的火光一阵明灭不定,一片片黑暗随之在殿内悄无声息的弥漫了开来。

    “哈哈,轩辕圣王,本使有紧急之事需要面议,请恕无礼了!”

    随着一道客气中略带几分霸道嚣张的话语声响起,一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径直闯了进来。

    一侧的那位威武的壮年男子闻声急忙起身,一面匆匆让座一面笑道:“圣使大人务须多礼,还请坐下说话。”

    那使者也不推辞,大剌剌的坐了下来。

    堪堪落座,迎着三人关注的目光,使者一本正经的说道:“九黎乱德,民神杂糅,不可方物!”

    “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目光微微一凝,威严男子望向了身侧的二人。

    想到刚刚才提起了这个话题,惊疑之中,三人不禁一阵面面相觑。

    接下来,阴冷的双目扫过神情疑惑的三人,使者旋又怒道:“那蚩尤身为九黎大统领,竟如此胡作非为,私传道法!天王陛下此际已传下令来,欲调集此间人马,全力剿灭此獠。”

    语毕,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符,随手递予了一侧的威严男子。

    只见,此令符四周布满云纹,正面中心处篆刻着一枚古朴符文,反面则描绘着一轮出云明月。

    随手接过了令符,威严男子目视着那使者,缓缓的提议道:“那蚩尤乃上宇神带之后裔,素有英勇之名。我等是否应该再细细的查证一番,若确有此事,报于上宇之后再做出处理也是不迟。”

    闻言,那使者冷笑道:“神带在上宇追随着逆星大帝图谋作乱,此际已被诛灭。”

    话音甫落,一道璀璨耀目的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随后,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巨响。

    威严男子顿时一惊,手一抖,那枚令符便掉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阵凄厉的狂风呼啸而起,一场豪雨倾盆而泻。

    威严男子缓缓俯下身,轻轻拾起那枚掉落的令符,口中喃喃低语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如此暴雨,应该不会酿成水患吧。”

    略顿,目光一转,朝着使者问道:“不知天王陛下与圣使有何周详计划?”

    那使者抬眼望着威严男子,徐徐说道:“那蚩尤从上宇带了八十一位神者下到此界,又统领了九黎之民。其麾下又有风伯、雨师等等,奇能者众,兵力也是十分的充足。兼且,其自身又骁勇善战、精于匠工,真正是实力雄浑、势力庞大!轩辕圣王可先行齐集麾下所属的熊、罴、狼、豹、、虎、雕、、鹰、鸢十部大军,亲自前往征剿。”

    随后,使者又看了看一侧的壮年男子,紧接着说道:“就以应龙神者为先锋,统领本部大军直接进击,圣王则领十部大军随后接应。届时,天王陛下还会遣下三大统领,率领天域的三部大军前来此间,协助你等作战。”

    威严男子闻言垂头沉吟了片刻,随即望向壮年男子,无奈的道:“既然如此,应龙,你刻下便去传令调集那十部大军。且先去细细筹备一番,数日之后,便整军出击。”

    接了轩辕圣王的谕令,那位壮年男子随后便拜辞了殿内诸人,丝毫不顾外间的狂风暴雨,匆匆的赶往了附近的军令殿,连夜紧急办理一应与出兵相关的事宜。

    ……

    数日之后,应龙率领了本部军兵作为先锋部队率先出发,目标直指九黎之地。

    又过了数日,轩辕圣王亲自统领着麾下的熊、罴、狼、豹、、虎、雕、、鹰、鸢十部大军,也整装出发了。

    稍晚了几日,上界天王遣下的三大统领,也率领着三部天域大军抵达了此界。

    由此,一场前所未有的旷世大战在此界大地轰轰隆隆的展开了。

    初始之时,蚩尤所统领的九黎大军几乎全歼了应龙所部的先锋大军。

    危急时刻,在一众忠义死士的奋力拼杀、竭力掩护下,应龙只率领了少数亲卫得以逃脱。

    此后,蚩尤又屡次大败轩辕圣王所统领的十部大军,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漂杵。

    连番大战,蚩尤统领着九黎大军一路挺进到了涿鹿之地的青丘之山。不料,却陷入到三部天域大军早已布置好的埋伏之中。

    之后,蚩尤统领着麾下的九黎大军辗转苦战了数日,损失极其惨重。

    无奈之下,只得率众欲突围而出。岂料,此地早已被三部天域大军布下了一座绝世封禁大阵。

    狼奔豕突之间,其麾下的一众神者也被斩杀得所剩无几,大战连连,终不得脱。

    ……

    夜间的山谷内,九黎一方的军营之中,伫立着一座巨大的简易木篷。

    一片灯火通明中,蚩尤与一众麾下将领作好了最后的安排,便轻轻哼起了一首激昂慷慨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随着歌声响起,木篷内的一众将领也纷纷附和起来。

    少时,歌声渐渐的飘扬至帐外,所有九黎一方所属的将士皆随之高声吟唱了起来。

    顿时,一阵阵雄浑嘹亮的歌声惊破了幽邃的黑夜。

    伴随着那一阵阵慷慨激越的歌声,九黎一方的大军在蚩尤身先士卒的率领下,开始了最终的突围之战。

    黎明时分的青丘之山,原本应该是一片沉寂的山谷中,却隐隐约约的传出了零星厮杀声。

    此时,一道伟岸的身影正矗立在一处小山坡上。

    身影披发怒目,单手执着一杆神光灼灼的战戈,神情傲然的独对着四围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将士。

    这一刻,整片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这一道伟岸身影。

    在那道身影的四面,此刻虽然团团簇拥着为数众多的敌军将士,但摄于其威势,却一个个你推我挤的,一时间,竟无一人敢上前。

第二章 战神传说

    离那处山坡稍远些,那位面容阴鸷的使者正被众多的军士紧紧簇拥着。

    遥望着那道身影,使者壮起胆子高声叫嚣道:“神带在上宇追随那逆星大帝图谋作乱,现已伏诛。逆贼蚩尤,祸乱九黎,罪当万死!此处早已布下了封禁大阵,任你神通广大也是在所难逃,还不速速归降服罪,或可饶你不死!”

    闻此消息,那身影猛然虎躯一震,随即转过身来,怒目瞪向了那喊话之人。

    遥遥见状,那位使者顿时浑身一个哆嗦,随即微微缩起身子,悄悄的向后靠了靠。后面的话,却是堵在了喉咙之中,再也喊不出来了。

    此时,只听得那道身影鄙夷的怒喝道:“呸!宵小之辈也敢在此恬噪叫嚣,且看我取你首级!”

    言罢,只见其须发俱张,怒目圆睁,拖着那杆神兵战戈,疾步朝着那位使者狂风般的席卷而去。

    沿途之中,那地面上一块块坚硬的山石纷纷崩裂。随着无数碎石四处飞射,坚硬的山地上徒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足印。又有一条条细密的裂缝,如同蛛网一般,随着道道足印伸展蔓延。

    面对着如此赫赫威势,前路上当路的一众军士顿时纷纷你推我挤、亡命般的退避闪躲。

    瞬息之间,便让出了一条开阔的通道。

    近旁那几位天域统领见此情景,急忙咬牙鼓起余勇,各自奋力挥动着手中的神兵,迎着那道身影迅速的合围了上去。

    见三大统领合围而来,那道身影却是毫不避让,依旧一往无前的怒冲了过去。

    很快,四道强大的身影便猛烈的冲撞在了一起。

    但见一团巨大的光影炸散而开,随后又是“乒乒砰砰”几声巨响,三道身形各自喷出一团血雾,远远的蹦飞了开来。

    待得血雾散尽,却见天域那三大统领相继踉跄着落了下来。

    乘着这片刻的阻隔,那位使者在周围一众军士的拥簇下退得更远了些。

    击退了三大统领,那身影停驻在原地,微微眯起双目,冷冷的望向了那位使者,却也不再追击。

    几息之后,但见他抖了抖手中的神兵战戈,陡然一声大喝,便是奋力一挥。

    随即,那柄战戈便化作了一道青光,朝着远处的那位使者电射而去。

    挥出了战戈之后,身影也不再去看那使者,径自转过身,朝着另一处方位旋风般的急冲而去。

    沿途之中,又从一位避让不及的军士手中随手扯过了一杆长矛。观其所去方向,却正是轩辕圣王和应龙等人所在之处。

    与此同时,远处一声惨叫凄厉的响了起来。却是那位圣使被战戈击中,全身化作了一团血雾爆散而开。

    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直直的冲了过来,守护在威严男子身旁的应龙立时大惊,急忙奋力举起手中的兵器,朝着身影来处急急的迎了上去。

    见状,身影微微一笑,只是以单手翻转了手中的长矛,随即又是轻轻的一旋一带。

    “锵!”

    随着双方兵器的交击,前来阻挡的应龙便轻飘飘的被带飞向了半空之中。

    击飞了应龙,那道身影毫不停顿,直接朝着那威严男子的所在之处疾冲了过去。

    神情凝重的望着那道迅速接近的身影,威严男子缓缓的抽出了一旁随侍手中捧着的一柄大剑,双手慢慢的举起,旋即鼓起浑身神力,大喝一声,迎着身影的来势奋力一斩。

    顿时,一道耀眼夺目的白光朝那道身影的来处疾疾的劈了过去。

    依然没有丝毫的停顿,也没有用手中的长矛挥击格挡,那道身影就这么合身迎了上去。

    于是,那道白光当即没入了其体内。

    见此情形,威严男子神情骤然一呆。待醒过神来,急忙丢下了手中的长剑,大步冲上前去。

    随着那道白光没体,那道身影酿跄着继续前冲了几步之后,方才勉力停驻了下来。

    只见其双目含笑的望着那威严男子,一手拄着长矛,另一手却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符。随着对方走近,便轻轻的递了过去。其时,汩汩的鲜血正不断的从其身上流淌而下。

    疾步走到近前,威严男子急忙扶住那道身影,又郑重的接过了其递过来的那枚玉符,口中痛呼道:“蚩尤世兄!”

    “能死于轩辕世兄的轩辕神剑之下,蚩尤十分欣慰。此乃天衍玉符,内含惊世隐秘,世兄可拿去参详,来日若有机缘,可传于我之后人,切切不可带返上宇。”似乎知道时间无多,那道身影认真的说道:“我即将消逝,只是,此界那传道教化之事尚未功成,轩辕世兄可是重任在身。”

    “世兄但请放心,此玉符我绝不会带返上宇!至于此界的授业传道之事,的确是阻难重重,但不管前路如何,轩辕必将竭尽全力!”威严男子神情郑重的答允道。

    此时,那身影虽然依旧挺立,只是,已然气息皆无。

    许久未见对方出声,威严男子顿时有了不好的揣测。待急切的抬眼再看时,随即发觉,那身影果然已是寂然不动。

    确定对方已逝,威严男子双目顿时微微濡湿。定定的望着那道依然含笑而立的身影,旋又低声哽咽道:“蚩尤世兄!”

    木立良久,威严男子终于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双厉目扫过全场军士。一手紧紧的扶住那道巍巍身影,一手奋力的扬起,猛然高声怒吼道:“蚩尤战神!”

    那应龙先前被蚩尤轻轻带飞,并未曾负伤,此刻早已来到了威严男子的身畔。见此情景,立即附和着振臂高呼道:“蚩尤战神!蚩尤战神!“

    周遭轩辕圣王麾下所属的那十部军士,在之前的连番大战中早已被蚩尤的奋勇威势所彻底的震撼慑服,顿时随之群起高呼道:“蚩尤战神!蚩尤战神!”

    而远处的那几部天域大军,眼见己方那三位统领皆黯然沉默,禁不住的热血沸腾,也随之呼喊起来。

    一时间,“蚩尤战神!蚩尤战神!”的呼喝声一浪紧接着一浪,彻底的震破了黎明,响彻了整个山谷。

    此番大战后不久,轩辕圣王便借着胜利余威,顺势真正的慑服了此界,并联合了各部实行共和之制。

    联合统一此界后,那位轩辕圣王推广农耕,制乐器,创医学。作干支,制定历法,使大挠作甲子,以十天干配合十二地支以纪时。

    又建立体制,划野分疆,将此界分为了冀州、徐州、兖州、青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和豫州等九州,并设官司职,尤其是设立“九德之臣”,教养百姓九行。

    因此,此界又称作为九州界。

    其后,又令仓颉造字。

    文字既成,天为雨粟,鬼为夜哭,龙为潜藏。

    又数年后,轩辕圣王令人采集首山之铜,铸鼎于荆山,并将至道之法铭刻鼎上,又选派了一众有道的贤者组建了传道学宫,以为此界薪火相传。

    此后不久,轩辕圣王便被召返上宇,徒留下了无数的神话传说流传于世。

    而其传人之后或隐或显于岁月长河中,历史上被称之为道家。

    再过去无数岁月之后,此界莫名的爆发了诸神之战。

    随着高阳氏的继位,其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时之官,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从而一统神道教,彻底垄断了此界与上界的沟通与祭祀,随后又制订了一系列的礼乐仪式。

    其传人自称为礼教,即后世之儒家或儒门,上溯其源头其实也是沿袭自道家。

    至此之后,此界的这片地域又被后人称作为神州大地。

    又无数年后,大禹凭借治水之功,登上圣王之位。

    不久之后,大禹改变了先前已沿袭了无数岁月的禅让传统,传位于其子启,开启了夏朝,启又分封其子孙于天下各地,正式开启了神州大地的分封之制。

    ……

    时空流转,随着夏朝的覆灭,此界又历经了商、周二朝,一转眼便到了数千年之后。

    此时的神州大地正处于战国时代,战争在各国之间此起彼伏的发生着。

    一时间,不知多少传承古老的国度被一一攻灭,真正是遍地烽火,处处狼烟。

    此际,东方的越王无疆正率领着数十万越国大军,对着南方的虎方进行着灭国大战。

    庐山脚下的一片山林处,一行人正在仓惶的奔逃着。

    遥望着远处一道道扶摇直上的烽烟,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一阵黯然感慨:“想我虎方,蚩尤血脉,数千年的传承,如今毁于一旦,实是愧对先祖战神之威名!”

    “昌淦大人不必叹息,只要我等逃出此地,届时再寻到那墨门圣者墨翟大人,未尝不可以卷土重来。”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殷殷劝慰道。

    “墨家技艺虽是源于先祖蚩尤一脉,但那圣者墨翟离开虎方已有多年。再说,当年其创建墨门之时,我虎方也没有支持过他,如今又怎好前去投靠。我意已决,今日要亡,便亡于此地吧。”魁梧男子神情坚定的摇了摇头,毅然决然的道。

    “夫君,你我夫妻情深,往昔虽不能同生,今日但求共死。只是,难道要我们的孩儿也跟随着我们一起赴死吗?”旁边一年轻貌美的女子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神情凄然的望着魁梧男子,哀婉的道。

    闻言,魁梧男子愧疚的望了望那年轻女子,旋又不舍的看了眼其怀中的婴儿,语气低沉的道:“颍儿,对不住了!自你跟着我之后,经年累月的兵连祸结,也没过上几日安稳日子。此次,更是连累了你遭此横祸。”

    沉吟片刻,接着又是一声喟然长叹,对着一旁的老者说道:“虢老,此子便托付于你吧,待会我和夫人将追兵引入西海,你便带着此子先行上山去躲避一时吧。蚩尤先祖昔年曾在此山中炼器,祈望此际先祖英灵能够庇佑!”

第三章 相依为命

    稍后,魁梧男子又从怀内摸出了一本簿册,递于老者,认真的叮嘱道:“此乃吾之家族世代相传的功法秘技,非蚩尤血脉不可习得。此后,还请虢老代为相传,在那孩子长大后即可习练。”

    郑重其事的接过薄册,并小心翼翼的贴身放置妥当,老者随即轻轻的将年轻女子手中的幼婴接了过去。

    “哇!”

    似乎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生离死别,那幼婴顿时一阵手舞足蹈,放声啼哭了起来。

    神情凄楚的望着眼前那不断挣扎的幼婴,年轻女子轻轻摘下了项间的一串白玉吊坠,俯身为其戴上,又温柔的吻在其面上,喃喃低语道:“亲亲宝贝儿乖,待会不要哭闹了,否则妈妈不喜欢你了。”

    说来也怪,听到那道温婉的声音,那幼婴顿时止住了啼哭。

    也不再挣动,只是睁大了一双纯真无邪的眼睛,定定的望着面前那美丽女子,仿佛要将这片刻的影象深深的印于脑中。

    见幼婴不再啼哭,老者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狠下心来,抱着幼婴朝着一条上山的小径狂奔而去。

    那一对夫妇紧紧依偎着,依依不舍的望着老者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只是呆立在原地相拥而泣。

    稍后,待得追兵临近,夫妇二人醒过神来,率领着余下的一众部属随从,哼唱着一首慷慨激越的远古战歌,一路且退且战,逐渐的将追兵引向那远处的西海而去。

    最终,那昌淦夫妇二人,一战死于乱军之中,一自投于西海之内,之前那追随的一众部属随从也全部身死于西海之畔。

    ……

    却说那老者怀抱着幼婴,在庐山之上足足隐匿了一月有余,方才偷偷摸摸的潜下山来,朝着中原腹地辗转行进。

    数年之后,楚国的某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牵着一个幼童行走于一处嘈杂的集市之中。

    此老者正是虢老,幼童便是当年那幼婴。

    行不多时,一对青年男女亲密的牵着一个垂髫小孩儿出现在一老一少的面前,却是一家三口在集市上闲逛。

    沿途之中,那小孩儿不停的叫嚷着要吃冰糖葫芦,青年男女便在一旁柔声细语的频频安慰。

    终于,一家三口在一处冰糖葫芦摊贩之前站定了。

    只见小孩儿指着最顶上那一串大大的冰糖葫芦,对着身旁的男子嚷道:“爸爸,我要这串,这串个大。”

    “好,宝宝乖,爸爸这就给你拿。”男子随手取下了那串冰糖葫芦递给了小孩儿。

    “妈妈,妈妈,待会再给我买个布偶好吗,上次那个不小心掉到火盆里烧破了。”小孩儿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扯着那女子的手撒娇道。

    女子溺爱的摸着小孩儿的头,又俯身甜甜的亲了他一口,微微笑道:“好,我的乖乖小宝宝,待会妈妈买给你。”

    有些艳羡的望着眼前那小孩儿,幼童轻轻扯着老者的衣角,睁圆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问道:“爷爷,什么是爸爸妈妈啊?”

    闻言,老者心内暗自叹息一声,耐心的应道:“爸爸妈妈,就是把你生养下来的人。”

    说着说着,二人已走到了那处摊贩前。

    随即,老者也掏出几个小钱,摘下了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幼童。

    幼童依旧是听得似懂非懂的,一手扯着老者的一角衣襟,一手接过冰糖葫芦,怔怔的仰望着老者,神色黯然的问道:“爷爷,那为什么别的小孩儿都有爸爸妈妈的陪伴,我的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不陪着我,是不是弃儿不够乖。”

    强自忍住了心中的悲痛,老者轻轻摸了摸幼童的小脑袋,慈爱的说道:“弃儿啊,你的爸爸妈妈此刻都在天上,他们化作了星星陪伴着你呢。”

    “哦,爷爷,弃儿知道了,就是夜晚天上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舔了一口甜丝丝的冰糖葫芦,幼童兴奋的叫嚷着,“弃儿也有爸爸妈妈了!他们就是天上的星星!”

    静静的望着面前欢呼雀跃的幼童,再也忍不住的老者眼角顿时一片濡湿。

    如今已过去了数年,幼婴也渐渐长大了。

    因其父母双亡、孤苦无依,虢老便为其取名为弃。

    收拾好心中那片深藏已久的悲伤记忆,老者对着幼童说道:“好了,弃儿,此刻我们该回去静坐调息了。”

    随着幼童的逐渐成长,虢老已开始教授其一些基本的调息之法,只是关于具体的行气之法暂时并未传授。

    在返回住所的途中,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紧紧的牵着幼童,口中轻轻的哼起了一首古老而激昂的歌谣。回荡在日暮西山之际,更是显得沧桑而凄凉。

    “爷爷,那是什么歌,晚上教我好不好,我要陪爷爷一起唱。”感受着歌谣中的激昂与慷慨,幼童仰起小脸,神情认真的道。

    见幼童主动的提出欲习唱此歌,老者**起神情,郑重的道:“那是一首远古的战歌,你想学的话,爷爷晚上就教你!”

    当夜,幼童便习会了那首远古战歌,并且得知那首歌唤作“无衣”。

    次日,天刚蒙蒙亮,山林旁的一栋草棚外,幼童便在那一片草地上开始锻炼了。

    只见其一会儿练习各种前进步法,一会又练习各种后趋步法,待习练得累了,便静静的站在那里调整呼吸。

    片刻之后,又开始练习那左右疾步行走之法,习练完了又休息片刻。

    随后,便继续练习其他的跳跃飞腾之术。

    练习结束,洗完脸擦干净身上的汗,一老一少便开始认认真真的吃早饭。

    待得吃过早饭,老者便带着幼童进入山林深处开始狩猎。

    期间,老者又教导幼童制作各种陷阱,分辨各种动物的习性以及具体的针对之法。

    当狩猎完毕,老者又传授幼童识别各种可以食用的野果奇草,甚至多种可作添香调味之用的树枝树皮。

    到得傍晚饭之后,略为休息片刻。漫天星光之下,老者旋又开始指导幼童练习各种发力之法。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爷孙俩便如此在山林外的草棚中安宁的生活着。

    偶尔,老者也会带着幼童前往附近的集市上,贩卖一些老者亲手制作的精巧物件。甚至,还经常携了幼童去往周围的一些大户人家的庄园内,制作一些家什器物。

    ……

    夜色已逐渐深沉,破旧的草棚中,老者正在谆谆教诲着幼童。

    轻轻的咳嗽一声,老者道:“弃儿呀,你记住了吗,再背诵一遍于我听听看。”

    “爷爷,弃儿都背了三四遍了,还要背啊?好吧,那就再背最后一遍。不过,背完之后,爷爷要给我买冰糖葫芦吃。”板起一张稚嫩的小脸,幼童一本正经的道。

    轻轻抚了抚幼童的头,老者慈爱的笑道:“呵呵,好!弃儿是好孩子,快背,背完爷爷明天上集市给你买冰糖葫芦!”

    目光一亮,随即,幼童将那册祖传秘笈清清楚楚的背诵了一遍。末了,又懵懂的问道:“对了,爷爷,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那是什么意思啊,弃儿不懂。”

    “炼精化气就是之前爷爷教你的啊,后面的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爷爷也不懂。对了,弃儿,在这篇功法没有习练至小成之前,千万不要去习练外间那些行气之法,爷爷也暂时不会教你。”似乎想到了什么,老者神情严肃的道。

    听得老者郑重的教诲,幼童乖巧的应道:“好的,爷爷,弃儿知道了!”

    “还有,在静坐之时,切记要摈弃一切杂念,收敛起心神,做到专心致志。”老者谆谆教诲道。

    “嗯,爷爷放心,我会努力的!”迅速的收敛起笑脸,幼童神色平静的应道。

    待到幼婴成长为幼童,老者便开始教其读书识字,习练武技,最后又将那本簿册交予了他。

    数年来,老者带着幼童不停的在四处迁徙,但每到祭祀时节便会为其述说蚩尤先祖及虎方的一些辉煌事迹。

    因此,别看幼童小小年纪,却十分懂事明理。兼且能文善武,直抵得上那些寻常家庭的普通少年了。

    落日的余晖下,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上,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幼童正专心致志的望着面前的一座鸟窝,连脸上头上粘了几根鸟羽都浑然不觉。

    眨动着一双灵动有神的大眼睛,兴奋的拎起了鸟窝中的几个鸟蛋,又轻轻的放入怀中。

    几息之后,幼童手足并用,顺着树干麻利的滑落于地面,灵活得像只小猴儿。

    口中轻轻哼唱着那首古老激越的曲调,幼童昂首挺胸,阔步向着远处山脚下的一座破落草棚行去,看那架势,倒有几分赳赳武者的风范。

    “弃儿,又到哪里顽皮去了,一定又是去掏鸟蛋了吧,咳咳!咳咳咳!。”

    距离那破败草棚还有段距离,便遥遥的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和一阵剧烈的咳嗽。

    “爷爷!”

    闻声,幼童兴奋的奔了过去。

    “今天的运气真好,被我掏了好几窝,足足有十多个鸟蛋呢!”幼童兴冲冲的叫囔道,一个箭步便跨进了破草棚中。

    “咳咳!咳咳咳!弃儿,那每个鸟窝里你有没有留下蛋来啊。”已是满面病容的老者奋力挣扎着从床上撑起了上半身,又咳嗽了几声,缓缓的说道。

    “那是肯定的了,爷爷经常教导,天地有情,生生不息,行事要常留一线生机。”

    乖巧的扑入老者怀中,幼童嫩声嫩气的说道:“再说了,我在每个窝里都留下了两个鸟蛋,等它们孵化成鸟,将来长大了,可以继续生蛋,到时候,我便又有鸟蛋可掏了。”

    溺爱的将幼童搂入怀中,老者又仔细的为幼童拾去了头脸上的那些零散鸟羽。

    “天色已经不早了,爷爷,我先去生火做饭了。”

    片刻之后,轻轻挣脱老者的怀抱,幼童朝着杂七杂八放置着几个破烂陶罐的草棚一角走去。

    “啊?!又没有多少粟米了,大概勉强只够今晚了。”望着眼前破陶罐中那浅浅的一层,幼童喃喃自语道。

第四章 智入庄园

    待到爷孙俩饭毕,夜幕已是完全深沉。

    漆黑的夜空中漂浮着层层叠叠的云团,宛若一块块厚实的幕布,将起初的那弯新月遮蔽得严严实实,只有远空中那寥寥落落的几颗星子,还在顽强的闪烁着。

    两年前,老少二人来到了此地,因老者已年迈体弱,兼又伤病复发,遂停止了继续迁徙,滞留于此地长住了下来。

    破落的草棚内,爷孙俩正在说着话。

    “咳咳!咳咳咳!弃儿,爷爷说的你都记住了吗,爷爷就快要死了,咳咳!你一定要牢记我的话,那薄册上的功法要勤加习练,更要好好的活下去,咳咳咳!咳咳咳!”挣扎起身,紧紧拉着幼童的手,老者殷切的叮嘱道。

    “不,爷爷,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弃儿害怕,弃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听爷爷的话,再也不顽皮了。”闻言,幼童紧紧的抱住老者,两行眼泪挂在面上,双足急急的顿着地,神情之中,一阵惶恐而悲切。

    慈爱的望着眼前的幼童,轻轻的为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又摸了摸他的头,老者神情郑重的说道:“弃儿不要害怕,死其实并不可怕,故老相传,死或许正是生的开始。再说了,爷爷死后也会化作那天上的星星,依然守护着你!”

    “真的吗?!”止住了哭泣,幼童猛然抬起头,忽闪着一双明亮无邪的大眼睛,天真的问道。

    随后,又喃喃低语道:“死只是生的开始,弃儿不怕!”

    片刻之后,老者突然精神一振,浑浊的双目中隐隐现出一丝清明,直直的望着幼童,认真的说道:“弃儿,你一定要记住,你是蚩尤的血脉,神之种族,英雄的后裔!今后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害怕,更不要气馁,要勇敢的去面对!”

    闻言,幼童奋力的挺了挺小胸脯,神情自豪的道:“弃儿是蚩尤血脉,神之种族,英雄的后裔!弃儿不害怕!”

    欣慰的望着幼童,老者默默聚齐起全身的内力,缓缓运转至右手食指之中。

    依依不舍的望了幼童最后一眼,老者一指迅疾的点向了幼童的眉心之间,又竭力的支撑着灌输了片刻,随后便疲惫的合上了双目。

    刹那之间,幼童只感觉到眉心之处似乎有一片白光闪烁。随即,一团温润的热气慢慢的浸入于其中。随后,只感到一阵头昏脑涨,下意识的朝着破木床上一靠,便失去了知觉。

    直至次日下午,幼童才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迷茫的睁开了双目,揉了揉略微还有些发胀的眉心,幼童逐渐的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轻轻的爬起来,呆呆的看着依然斜倚在木床上的老者,幼童并没有哭泣。

    慢慢的扶着身体早已僵直的老者侧躺于床,并替其整理好衣物,又轻轻的盖上了一席薄被,突然之间,从幼童的肚子里传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异响。

    目光茫然的望着草棚角落里那昨夜便已是空空如也的破陶罐,幼童定了定神,徐徐的步出了破落草棚。

    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幼童突然想起了曾经和老者去过几次的一座庄园。那里面非常的开阔,有许多许多的好吃的,还有很多很多的花花草草。

    当然,还有他睡梦里时常会梦到的、那香喷喷的鸡腿。

    一想起鸡腿,幼童立时神情振奋了起来。

    沿着一条羊肠小道慢慢的行走着,不远处的林子里,一群小鸟欢鸣着,似乎是在与他歌唱;路旁的那一簇簇山花也开的更为烂漫了,仿佛是在与他微笑。

    凭着印象中那模糊的记忆,幼童一路前行。

    渴了便在山旁的溪涧中掬几捧山泉解渴,饿了便在远处的树林里采摘几枚野果果腹,累了便倚在路边的山石上随意的打个小盹。

    直至黄昏时分,遥遥的望着远处那影影绰绰的一大片房舍,幼童欢呼雀跃着,情不自禁的撒腿狂奔而去。

    夜幕已逐渐低垂,在那片庞大的庄园之外,幼童正沿着那道高耸的院墙一面缓步行走一面四处张望。

    “咦,怎么还没有找到一棵合适的树,刚才的那几棵离墙有点远,只可惜自己还太幼小,即便爬上去了也不能跨进墙内,哎!”

    幼童心中暗自嘀咕着,一想到只是一墙之隔的庄园内,那厨房之中香喷喷的烤鸡腿,不觉又暗暗咽了几口唾沫。

    之前,幼童曾随着老者来到眼前的这座庄园内干过几次活,在那个宽阔的厨房内吃过几次饭。有一次,还幸运的吃到了半个烤鸡腿。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吃鸡腿,从此以后,每当饥饿难耐之时,又或者是在睡梦之中,那香喷喷的烤鸡腿便成为了他最忠实可爱的小伙伴。

    突然,前方一棵歪脖子大树映入了幼童的眼帘。

    望着那略带倾斜的巨大树干,以及那横穿进院墙内的粗壮树枝,幼童心内一阵欢腾,急忙快步狂奔了过去。

    片刻之后,便见一道小小身影如狸猫一般灵巧的蹿上了树干,旋又轻巧的爬过了一段延伸入庄园内的树干,最终消失在了院墙内。

    凭着记忆中那依稀的印象,在夜空中那几点星光的照耀下,又经过一阵七拐八弯的前行,幼童终于寻到了那间开阔的厨房。

    静静的站在外面,望着眼前那灯火通明的厨房,想起不久之前,拦在庄园门口不让他进入的那几名护卫的恶形恶像,幼童眨巴眨巴着一双机灵的大眼睛。

    先是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去张望了一阵,眼见四下无人,方才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

    走进宽阔的厨房里,随着一阵阵饭菜香味扑面而来,幼童轻轻的耸动着鼻子。

    只是略一打量,幼童便径直走向了内里一个高大的橱柜。

    踮起脚尖轻轻的打开橱柜,望着里面大盘大盘的菜肴和角落里那一整只香喷喷的烤鸡,幼童心里一阵欢呼。

    随手拎了几块菜肴,狼吞虎咽的塞入嘴中。紧接着,幼童从旁边搬来一个矮凳,站了上去,双手捧起那整只烤鸡,欢欣的跳了下来。

    轻轻甩头,将橱柜关好,东张西望了一番,又低头沉思了片刻,幼童用脚将矮凳慢慢移回原位,便匆匆的溜出了厨房。

    出了厨房,隐入外间的一角阴影内,幼童蹲下身子,双手捧着整只烤鸡,美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渐渐的传了过来,却是几个侍者提着一盏盏灯笼朝着厨房行了进去。

    “咦,怎么还没有给小姐弄好烤鸡,”

    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看了看橱柜里的各色菜肴,又仔细找了找厨房的案板灶台,转头向一旁那厨子模样的胖侍者问道:“小姐最喜欢吃烤鸡在哪里,你不会忘记烤了吧?”

    闻言,那厨子模样的胖侍者一头雾水的仔细查找了一遍,嘴里不断的嘟囔着,“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一早就烤好了并放进橱柜里了啊,我怎么会忘记小姐最爱吃的烤鸡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橱柜也是关着的啊,会不会是混入了盗贼,被偷盗了。”认真想了会儿,胖侍者狐疑的说道:“之前我一直都待在这里,就刚才去解手才稍微离开了一会。”

    “那大家赶紧四处找找看,我们一路过来时也没遇见什么人,应该还在附近。”

    管事模样的人望了那胖厨者一眼,果断的说道:“如今的世道开始变得纷乱了起来,如果让盗贼偷溜了进来那就不好了,大家要找仔细了!”

    “喏!”

    一众侍者齐应一声,当下齐齐的走出了厨房。

    来到外间,随即四下散开,围绕在厨房附近紧张而又仔细的查找了起来。

    才堪堪过去一小会儿,幼童便被其中的一位眼尖的侍者发现了。

    望着蜷缩在厨房外一角阴影之中的幼童,那位侍者兴奋的高喊道:“找到了,我找到了,在这里!”

    陡然之间闻得大喊,幼童瘦弱的身子不由得轻轻的抖了一抖。

    转过身来淡淡的瞥了那侍者一眼,紧接着,幼童又不管不顾的捧起手中的烤鸡,继续大嚼起来。

    闻声,众人匆忙围了上来,待举起灯笼一照,却见是一幼童,不禁都放缓了心神。

    就在此时,又一位管事模样的老者走了过来,一面走一面诧异的问道:“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没有开始传菜,家主都已经在催促了。”

    “禀告大管事,小姐的烤鸡被这小孩儿偷吃了。”好奇的望着幼童,胖厨者嘀咕道。

    原来,此人却是家主派来催促传菜的大管事。

    向旁边的一众侍者了解了下事情的详细经过,那位大管事便让大家赶紧传菜,紧接着又仔细的打量了幼童几眼,便唤了幼童随其一起去主房大厅面见家主。

    那幼童却也不知道害怕,双手依然捧着那只烤鸡,一面大嚼着,一面紧紧的跟随在那位大管事的身后,一路朝着主房大厅行去。

    行不多时,一老一小、一前一后的步进了一座大厅内。

    进入其中,幼童仰首一望,便见厅内此际正有许多的人端坐着饮茶。

    正中央处,一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居中而坐,两侧,则是许多形貌各异、年龄不一的男子。

    那位大管事甫一进入大厅,便疾步向着居中的男子行去。

    待到得其身侧,便附耳低声的叙说了起来。

    原来,却是之前那已死去的老者时常携了幼童前来此处庄园干活,大管事见过几次,方才一下便将那幼童给认了出来。

    居中的那位中年男子一面细细的听着大管事的叙述,一面不时的将目光投向了静立于大厅中央处的幼童。目光之中,略带着几分惊奇与几分怜悯。

第五章 两小无猜

    待到那位大管事叙述完毕,中年男子略为思索了一番,随即神情和蔼的向着幼童轻声问道:“小朋友,应该如何称呼你呢,此次你又是怎么进入到庄园内的,怎么不是和你爷爷一起过来做客啊。”

    抬头茫然的望着眼前那中年男子,幼童仔细的想了想,认真的应道:“我叫弃,我爷爷,我爷爷他已经死了,化作了天上的星星。”

    说着说着,幼童黯然的垂下了头。

    紧接着,又将其如何离开居住的草棚寻到此处,以及又如何藉由外间的大树攀爬进庄园内的详细经过一五一十的诉说了出来。

    听完幼童的述说,中年男子满面惊奇的望着幼童,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眼前的幼童倒是十分机灵,如今尚还幼弱心智便如此了得,长大之后必然有所成就。

    又思索了片刻,中年男认真的问道:“你确定你爷爷死了吗?是什么时候的事?虢老素来精通匠作机关之术,如此死了,却是十分可惜!”

    于是,幼童便又将老者今日的具体情状认真的描绘了一遍。

    问明了具体的情形,确定老者已死,中年男子便让那位大管事连夜带了些人手与工具,乘坐着马车,随着幼童一道,前去那处为老者处理后事。

    从此之后,幼童便在这座庄园内暂时的安顿了下来。

    每日里替家主放放羊,稍得空闲,便会认真的习练老者所传下的那册不知名的祖传功法秘笈。

    这日一早,庄园的侧门处,幼童正赶着一大群羊儿准备出去放牧。

    “你就是那个偷吃了我烤鸡的小坏蛋吗?”

    突然之间,一个漂亮的女娃儿从一侧的房舍之中蹿了出来。正正中中的立于门口的中央处,拦住了幼童的去路。

    只见那女娃儿双手老气横秋的叉着腰,又微微侧起了头脸,眼睛斜斜的上下打量着那幼童。

    面对着眼前那粉妆玉琢般的女娃娃的诘问,幼童的一张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一时间竟是羞愧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下去。

    “我,我,那个,那日一整日都没有吃饭,恰巧在橱柜中看见了烤鸡。所以,所以一时忍不住就,就那个了。”

    扭捏了半天,幼童才磕磕巴巴的挤出几个字,随后又灵机一动,说道:“对了,以后若有机会,我带你去荒原上抓野兔好不好?权当做是补偿你好了!”

    闻言,女娃娃狡黠的转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随即目光定定的望着幼童,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带我去抓野兔吗?好吧,不过,必须要抓到哦。如果抓到了我便会原谅你,没抓到是不算的哦。”

    “那是自然,一定能抓到的!”见女娃娃的语气有所缓和,幼童挠了挠头,急忙保证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女娃娃又问道。

    “我叫弃,你呢?”幼童老老实实的答道。

    “我叫楠儿。”女娃娃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道,旋即眨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继续追问道:“对了,弃,你的爸爸妈妈呢?”

    “以前听爷爷说起过,我的爸爸妈妈在天上守护着我,就是夜空中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猛然抬头望了望上方那一片湛蓝的天空,幼童神情自豪的说道。

    “真是个小笨蛋,什么叫做在天上,还守护着你,还一闪一闪的星星呢,那也就是没有爸爸妈妈了。”女娃娃轻轻嗔道,随即声音低沉了下来,“其实,我也没有妈妈的。”

    “有的有的,他们就是那夜空中最明亮最美丽的星星,到了晚上你就可以看到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你的爸爸。”幼童神情坚定的说道。

    “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闻言,女娃娃半信半疑的望着幼童,望着幼童坚定的神情,面上渐渐的露出了笑容,紧接着又道:“看你还算顺眼,以后,我们便一起玩耍吧。”

    又过去了数日,女娃娃和幼童逐渐的熟稔了起来。

    期间,两位幼童一起出去了好几趟。

    终于,某个傍晚时分,在天边的绚烂红霞的沐浴下,两位幼童兴奋的赶着一群羊儿回家,在女娃娃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一只灰色的小野兔。

    ……

    “弃,我们去抓蛐蛐儿好不好。”

    “好啊,不过,马上就要吃饭了,要不,等待会吃完晚饭再去。”

    “好,那就这样了,吃完晚饭我们在老地方等。”

    “我已经吃好了,你吃完好了吗。”

    “嗯,我也吃好了。”

    “走,抓蛐蛐儿去。”

    “好,走慢点,你慢点啊,不要摔跤了。”

    “哇,这只蛐蛐儿好大。”

    “弃,鸡腿好吃吗?”

    “嗯,非常好吃,香喷喷的,谢谢你,楠儿。”

    ……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女娃娃和幼童一起玩耍,一起成长,相互之间成为了非常要好的小伙伴。

    每当夜深无人、万籁俱寂之时,幼童便会依照着那册秘笈上所传授的功法刻苦习练。

    而每当习练之时,其身周的天地灵气便会悄然的自动汇聚而来,随后又缓缓的注入其身体内,不断自动的冲刷融合着,为其洗炼皮肉筋骨,并充实其体内的一应穴窍与经脉。

    此时的幼童,其体内的筋骨经络比起一般的武者,不知强健粗壮了多少倍,虽然暂时还不懂具体的行气之法,但一身的神力却是蔚为可观。

    这一日,幼童赶着那群羊儿寻到了一处青草分外茂盛肥美的山谷。

    比起往日,还没过多长的时间,羊儿们便都吃得饱饱的了,正散布在四处撒欢儿晒太阳。

    于是,当日幼童便早早的赶着那群羊儿返回了庄园。

    待得将那群羊儿们赶回羊圈内安顿好,望着高天上那斜斜的红日,闻听着不远处那被高墙围起来的演武场中传出来的一声声呼喝,幼童心内不禁一阵麻麻痒痒的。

    只稍稍犹豫了片刻,幼童便撒开了小脚丫子,朝着那演武场急奔而去。

    待到临近了那处演武场的围墙外,幼童突然放缓了脚步。

    朝着四处张望了片刻,眼见四下无人,随即向着不远处一棵紧挨着围墙的大树行了过去。

    到得树下,幼童迅速的展开身形,轻手轻脚的攀爬了上去。随后,又脚踩着一根斜伸出去的树枝,两手趴于墙头,悄悄的探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睁大了眼睛,静静的观望着演武场中的情形。

    此时的演武场上,一大群的庄园护卫已围成了一个大圈。

    圈内,一位英气逼人的中年男子,正在演示着一套古怪的拳法。

    只见那中年男子一会儿像猿猴般敏捷的腾起,一会儿又像苍鹰般迅猛的扑落,一转身,却又像老虎般凶猛的翻腾。

    仔细的看着那中年男子演练了好一会,接下来,又观看了旁边那一众庄园护卫轮番演练了几趟,幼童的脑海中便已然有了几分架势。

    直到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黄昏即将降临,幼童才悄悄的跳落树下,朝着居所处慢慢的行去。

    一面前行,一面凭借着心中的记忆,幼童将刚才那套拳法认认真真的演练了起来。

    此后数日,幼童每日里早早的赶着那群羊儿去到那处山谷。

    趁着羊儿们吃草玩耍,自己便在山谷中不断的演练着那套偷习而来的拳法。待到羊儿们吃饱耍够,又早早的将它们赶回到庄园内。

    匆匆安顿好之后,幼童旋又悄悄的跑到演武场外的高墙上偷窥。

    几日之后,便已渐渐的学会了那古怪拳法的整套架势。

    天空中,一轮皎白的明月与四周的点点繁星交相辉映着,将一片片圣洁的光华轻柔的洒布在下方的大地上。

    伴随着一阵阵细细的微风过,夜空下,一男一女两个幼童此时正亲密的蹲坐在一块柔嫩的青草地上,一起欢快的吃着烤鸡。

    “今天晚上的饭似乎吃的有点多了,我已经吃饱了。”

    女童一面认真的撕咬着手中的一个鸡腿,一面轻轻挥着另一只小手,拍了拍小胸脯,指着草地上那油纸包里剩余的大半只烤鸡,对着男童说道:“弃,待会你把它全吃了吧。”

    “好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此时,男童恰好已吃完了一个鸡腿,闻言也不客气,抬手拿起剩余的烤鸡,一面狼吞虎咽的撕咬着,一面含混不清的说道:“对了,楠儿,我刚刚学了一套拳法,待会打给你看看。”

    “咦,你还会打拳啊,该不会是跑到演武场那里去偷学的吧。”闻言,女童翻了翻白眼,嬉笑道。

    “这个,好像就是这样的,这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垂下头来,腆着脸,男童难为情的说道。

    “好好好,我们可是最好最好的好朋友,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女童眨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继续说道:“不过,你还得带我出去抓野兔。”

    “好,我答应你,一有机会便会再带你去抓野兔。”抬手摸了摸头,男童憨笑道。

    过了一会,男童终于将那剩下的烤鸡全部吃完了。

    又稍稍休息了片刻,只见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先是随意的拉了几个架势,略为活动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便打起了那套偷学而来的拳法。

    顿时,在那片青草地上,一条矫健而幼小的身影不停的扑腾翻飞了起来。

    星月辉映下,其身影如龙似虎。

    “这是蛇,这是苍鹰,这是猿猴,哇哇哇,弃,你好厉害呀!”

    一旁的女童看到激烈处,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一面奋力的拍打着小手,一面兴奋的叫嚷了起来。

第六章 演武习艺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数日。

    这一日,望着眼前那片已经快被羊群吃了个精光的草地,想着明天又要开始寻找新的草地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去演武场偷习武艺了,幼童不禁有些愁眉苦脸。

    终于,等到最后的那一小片草地也被那群羊儿们吃了个干干净净,又歇了会,幼童怏怏不乐的赶着羊群回到了庄园。

    匆匆的安顿好羊群,又急急的跑到演武场外,迅速的攀上大树,幼童继续静静的趴在墙头,聚精会神的观摩着演武场中的一众人习练武技。

    渐渐的,心神已完全投入了进去。

    窥视了半晌,轮到一位名唤阿牛的青年护卫上场演练了。

    几息之后,望着演武场上那青年笨拙的身形,幼童不禁晃了晃小脑袋,老气横秋的低语道:“哎呀呀,笨啊,真是头大笨牛,这么简单的拳法,习练了那么久,居然还能打成这个样子。”

    “嗯?!是吗?小家伙,不如,你打来看看。”

    随着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旁边的墙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蹲着的身影。

    原来,此人早前便已发现了幼童趴在墙头上偷习武艺,便一直静静的蹲在其身畔未曾出声。此时见幼童出言讥讽阿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幼童正聚精会神的望着演武场上阿牛的演练,冷不防从旁边传过来一道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

    一时间居然忘却了自己此际乃是站在一段树枝上,双手一松间,脚下习惯性的一移,幼小的身子随即朝着下方的地面直直坠去。

    危急时刻,幼童急中生智的伸出脚尖一勾树枝,随即腰一使劲,又展开双臂奋力一腾,既像只猿猴,又像只苍鹰,转眼之间便又从树枝下蹿了起来,身形重新稳稳的站立在了树枝上。

    “吓死本小孩了,麻烦你不要这样吓人好不好!”轻轻的拍了拍胸口,幼童口中一面喘着大气,一面嘟囔道。

    稍后,待醒过神来,呆呆的望着一旁墙头上蹲着的那道身影,幼童旋又结结巴巴的道:“咦,那个,那个你不就是那个朱英师傅吗?”

    原来,那道蹲在墙头上的身影却正是这段时间在演武场中教授一众庄园护卫们拳法的师傅,唤作朱英,是家主比较器重的一位门客。

    因其武艺高强、学识渊博,在庄园内人才济济的众多门客中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早在几日之前,朱英在教授之余便发现了有一幼童天天趴在墙头上偷窥众人习练拳法,今日忍不住过来看看,并欲仔细的问询一番。

    此时的朱英心头却是震撼不已,方才他见那幼童受惊坠地,本欲出手救护,却见幼童于情急之中本能的露了一手,恰恰正合自己那套拳法的精义。心中不禁暗自赞叹,眼前的小家伙真可谓是天纵之资啊。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又是谁家的小孩儿?”目光灼灼的凝望着眼前的幼童,朱英语气和蔼的问道,面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幼童此刻也已定下了心神,见到朱英问话,当下先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随即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小子名唤作弃,自幼无父无母,此时为家主所收留,平日里暂时为家主大人放放羊。”

    “原来如此!我且问你,以后,你可愿意随着大家一起习练武艺?”沉吟了片刻,朱英又认真的询问道。

    “小子正求之不得,愿拜您为师!”幼童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当下便要躬身拜下去。

    急忙止住了幼童的行礼,望着茫然不解的幼童,朱英和颜和色的解释道:“小友年纪小小天资便如此出众,他朝必非池中之物。鄙人才疏学浅,今时或尚能勉强的点拨一二,来日只怕是有心无力了。因此,却不敢狂妄自大好为人师,恐会误人子弟啊。”

    又闲聊了片刻,朱英便携着幼童跳下围墙,步入了演武场中。

    有了朱英的认可,从此之后,幼童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到那演武场中,随着众人一起习练武艺了。

    数日后的某个早晨,迎着温煦的朝阳,踏着清新的晨风,一男一女两位幼童一起赶着一大群羊儿离开了庄园,欢快的行进在一片原野上。

    行了大半个时辰,望着前方一片连绵起伏的大山,女童轻轻扯着男童的衣袖,神情紧张的问道:“弃,你说,前面的大山那么高,里面会不会有老虎出没。”

    “庄园内放羊的前辈,那个三叔曾经说过,老虎平素都是出没在深山老林子里的,不会轻易的出来走动。待会我们就在边缘地带随意寻个山谷就好了,只要不深入进去,应该是不会碰上老虎的。”轻轻抚了抚女童的头,男童神情淡定的安抚道。

    过不多时,二童便寻到了一处遍布青草的开阔山谷。

    仰面躺卧在柔软细嫩的青青草地上,举目望着上方湛蓝的天空,以及那飘荡着的一朵朵奇形怪状的白云,女童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好美啊!弃,放羊真是一种美好的生活。回去之后,我要向父亲大人提出要求,以后也天天出来放羊。”

    闻言,男童一面驱赶着羊群散开,一面苦笑道:“放羊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待羊儿们四散而开之后,男童又在周遭各处认真的查探了一阵,对着女童说道:“这附近好像有野兔活动的痕迹,你且待在此处耐心守候,顺便看好羊儿,我去四周看看。”

    “好的,你就放心吧,我会看好羊儿们的。”女童乖巧的答应道。

    交待好女童,男童随即循着野兔活动的踪迹展开了一番细致的搜索。

    不知不觉,渐渐的离开了女童的视野,进入到了山谷的深处。

    轻手轻脚的来到一处格外茂盛的杂草丛外,男童慢慢的停下了脚步,伏下身子朝着草丛内努起鼻子轻轻的嗅了起来。

    几息之后,男童轻轻点了点头,扭头朝着周围望去。

    又过了一会,男童在确认了另一处杂草丛后,便在附近四处搜寻采集了一些枝条藤蔓,开始动手制作起了陷阱。

    不一会儿,一个笼状的陷阱便做好了。男童悄悄的将其放置于一处杂草丛中,随后,又寻了几束干草枯枝,来到了另一处的杂草丛外。

    只见他探手轻轻的拨开了杂草,随即,一个幽深的洞孔露了出来。

    将干草枯枝置于洞口,男童又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火石,生起火来。

    待得火起转旺,男童随手抓了一把青草,扔在了大火之中。顿时,因火而起的烟雾变得更浓密了几分。接下来,男童又脱下外面的衣袍,奋力的将一股股浓烟扇入了草丛中的洞孔之内。

    随着一股股浓烟不停的贯入洞孔之中,不多时,便见数只兔子从另一侧的杂草丛中猛的蹿了出来,却恰好落入了男童之前所放置的那处笼状陷阱之中,挣扎不脱。

    眼见那窝野兔此际已全部落网,男童当即迅速的扑灭了地上的余火,急急的朝着那处陷阱行了过去。

    来到近前,只见那笼状陷阱之中总共有五只野兔,三大两小。

    沉思了片刻,男童提起笼子,放出了两只大的和一只小的野兔,提起剩下的一大一小两只野兔返身回去。

    “弃!你就回来了,真是厉害。”遥遥望见男童,女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这次怎么抓了两只,这只大点的野兔怎么没有放掉啊。”待得走近,望着那笼中的两只野兔,女童不禁满面狐疑。

    “待会,准备将那只大点的野兔烤了充作我们的午饭,小的就留着给你玩。”男童笑着答道。

    “这样啊,我之前好像还没有吃过烤野兔呢,应该和烤鸡差不多吧。”女童欢欣雀跃起来,旋又自告奋勇的道:“待会我去附近捡一些干草枯枝回来生火。”

    男童笑而不语的点了点头,又随手将那装着野兔的笼状陷阱置于地上,便转身朝着山谷深处行了过去。

    “你又要去哪里啊。”见男童转身离去,女童诧异的问道。

    “我去寻一些野果奇草,还有一些特殊的树枝,待会将那些野果奇草塞入其中,再用那特殊的树枝混在火里烤烤,这样烤出来后味道会更好些。”男童回头解释道,旋又转身而去。

    许是那些东西一时难以收集齐全,此次,过了许久之后,男童方才抱着满怀的事物,重又返回到那片放羊的地域。

    来到女童身边,男童将一应野果奇草交与了女童,又将树枝放下,从笼子里提出了那只大点儿的野兔,转头对着女童说道;“走,我们去前边,那处有条小溪。待会你把那些野果奇草清洗下,我就负责将那只野兔料理了。”

    于是,二童便朝着山谷边上的一处小溪行了过去。

    到达小溪边,男童提着野兔朝着下游行了几步,便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半晌之后,女童怀抱着已清洗干净的野果奇草,望着下游不远处那猩红的溪水,嘟着小嘴,努着鼻子,强忍着对那刺鼻的血腥味的不适,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着男童。

    好一会儿,男童才清理完毕,望着女童面上那副怪模怪样的神情,不禁嬉笑道:“楠儿,你真是个小笨蛋,既然不适应这里的血腥味,你可以先回去啊,或者,站得稍微远一些也行啊。”

    “你才是小笨蛋,不,是大笨蛋,大坏蛋,人家是想看到你嘛。”女童娇嗔道。

    “好了好了,你不饿吗,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提起野兔,男童微笑道。

第七章 力毙猛虎

    处理完毕之后,二童一路嘻嘻笑笑的回到了放牧之地。

    在附近随意捡拾了几块山石,临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火塘,又将女童早前拾来的那些干草枯枝堆成了一堆。

    男童将用于调味的野果奇草齐齐的塞进了野兔的腹内,又取了根粗长的树枝串好,将那些特殊的树枝架入到干草枯枝之中,便开始生起火来。

    随着男童不停的转动着手中那根串着野兔的树枝,烤炙的角度也相应的不断做出了调整。

    渐渐的,野兔身上的细毛开始变得焦糊。紧接着,从野兔身上不断的掉落下了一滴滴金黄色的油脂。混合着各种野果奇草,以及那些奇特树枝的异香,一阵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闻着从野兔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异香,二童不禁饥肠咕噜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待到野兔烤制好,男童随即将其从中撕开了平分。

    接下来,各自抓起手中的野兔腿,二童开始大吃起来。

    一面细细的咀嚼着,一面崇拜的望着已被柴火熏烤得满面乌黑通红的男童,女童轻轻问道:“弃,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厉害,不但会抓野兔,还能将其烤炙得这么好吃,跟谁学的啊。”

    “之前跟我爷爷学的,从小我就跟着爷爷浪迹天涯了。”眨了眨眼睛,男童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相依为命的爷爷。

    “哇,你爷爷好厉害!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那你爷爷现在在哪里呢?”轻轻撕下一小片兔肉,女童笑问道。

    “爷爷前段时间死了,也化作了天上的星星。”男童渐渐的垂下了头,语气低沉的说道。

    感受到男童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悲伤和失落,女童也沉默了下来。

    一时无语,二童静静的吃完了整只烤野兔。

    又过了一会儿,望了望四散在各处的羊儿,女童突然起身,开口说道:“弃,陪我去下小溪那边,我想去洗个手。”

    “好,走吧,我正好也想去洗洗手。”男童爽快的应道,随即也站起身来。

    随后,二童便开始走向了远处的那条小溪。

    此时的小溪边,受了之前那只野兔的血腥味所吸引,正徘徊着一只白额吊睛大虎。

    只见大虎三口两口的吃完了溪边残留着的野兔内脏,又循着血腥味朝着溪流的下游而去。

    大虎堪堪离开,二童便来到小溪边。

    待洗好手,女童涨红着脸轻声呢喃道:“弃,我要去那边小树丛一下,你要等我啊。”

    男童闻言愕然道:“你去那边干嘛,捡树枝吗,不用捡了,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回去了啊。”

    “你管我干嘛,就不告诉你。”女童娇嗔道,说完便急急的奔向了下游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

    望着女童逐渐离去的小小身影,男童不解的摸了摸头。

    趁着女童不在,面朝着小溪遐意的小解起来。

    等到小解完,男童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心中暗道,莫非她也是去小解。想着想着,突然听到从那片小树林处远远的传来了一道女童的尖叫声。

    男童一时大急,急忙转身迅疾的冲了过去。

    堪堪冲进小树林中,却见女童捂着裤子蹲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紧紧盯着前方。

    就在其对面不远处的小溪边,一头小黄牛般大小的白额吊睛大虎正徐徐而来。

    原来,却是那大虎循着血腥味沿着溪流下游寻找未果之后,此时恰巧返回。

    半途之中,顺风闻到了女童的气息,便又朝着小树林寻觅了过来。

    望着逐渐逼近而来的大虎,男童突然安静了下来。

    此时,男童的心中已变得一片澄明。

    只见他缓缓的侧过身,隐隐的挡在了女童身前,灵动而锐利的双目冷静的盯着不断接近的大虎,暗地里又悄悄的运起了之前老者所传薄册中的无名功法。

    刹那之间,似乎整片天地都已消失不见,眼前只有那头气势威猛的白额吊睛大虎。

    几息之后,大虎终于走近到了男童的身前,一童一虎随即紧张的对峙了起来。

    对峙了片刻,大虎率先按捺不住,口中陡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啸,腾身便朝着男童猛扑了过去。

    一时间,周遭那几棵小树被其带起的劲风吹得一阵摇曳不定,更远些的几棵小树上,那纷繁的枝叶也被那道啸声震得一阵。

    面对着大虎的凶猛扑击,男童却丝毫不显慌乱。

    脚下只是轻轻的一移,随即一个扭腰侧身,便轻轻巧巧的闪避了过去。

    与此同时,双臂又奋力一探,双拳便如灵蛇出洞般迅捷的朝着大虎的双目猛击而去。

    瞬息之间,随着一道凄厉的惨吼声响起,大虎的双目被男童精准的击中,随即流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迹。

    这式拳法正是从朱英处习来的蛇形。

    只见男童一击而中之后,身形如猿猴般的急速腾起,随后又如苍鹰般的扑击而下。

    一时间,猿形,鹰形,虎形,鹤形,各种鸟兽之形,如同狂风暴雨般,被男童连番的使了个遍,只看得旁边的女童一阵眼花缭乱。

    面对着男童一阵疾风骤雨般的狂猛打击,大虎的凶性旋即也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怒啸连连之中,又是一阵张牙舞爪。

    但经过一番疯狂的左扑右抓,大虎却根本就无法准确的捕捉到男童的身影,更别提撕咬到男童。

    此后,又经过男童一番势疾力沉的狂猛击打,从大虎的口鼻之中也渐渐的溢出了一丝丝斑驳血迹。

    到得后来,已完全陷入到了被动挨打之中的大虎开始疯狂的怒吼了起来。只是,爪牙的撕咬之间,慢慢开始变得有些软弱无力。

    在男童一面倒的击打了足足顿饭工夫之后,那头白额吊睛大虎终于抵受不住轰然倒下。其时,那倒卧于地的庞大身躯,不禁激起了一片纷纷扬扬的浮尘。

    定定的望着那倒卧于地已无声息的大虎,男童呼出了一口大气。

    又静立了半晌,眼见那大虎确已不再动弹,男童方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待到慢慢靠近,旋又谨慎的伸手轻轻一探。确认大虎鼻息已无,男童随即一骨碌仰面躺倒在那大虎庞大的身躯上,口中不断的喘着大口大口的粗气,一时间,满头的大汗涔涔而下。

    此时,女童早已穿戴整齐。

    慢慢的走了过来,轻轻的抚摸着大虎那颗硕大的头颅,圆睁了双目,崇拜的望着正仰躺在大虎身上休息的男童,女童口中由衷的赞叹道:“哇,弃!你真是厉害。如此凶悍的一头大虎,居然被你三拳两脚就给打死了。”

    懒洋洋的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女童一眼,男童浑身乏力的道:“咱们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就赶紧离开此处吧,再来一头大虎我可打不过了,到时候我们都得完蛋了。”

    略顿了顿,又好奇的问道:“你方才是去小解吗,随便站在地上嘘嘘一下不就行了吗,干嘛非要跑这么远。你看看,多么的危险。”

    闻言,女童的小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双目直直的瞪着男童,又羞又恼的怒斥道:“你这个笨蛋!坏蛋!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的站在地上嘘嘘呢,还当着别人的面,而且还是当着男孩子的面。”

    “女孩子和男孩子不都是一样的吗,难道这之间还有什么区别?”见女童反应如此激烈,男童摸了摸小脑袋,疑惑不解的问道。

    “不理你了,你这个坏蛋!你这个笨蛋,弃是个笨蛋!坏蛋!”女童狠狠的跺了跺脚,挥舞着小拳头愤怒的大叫道。

    男童依然不解的望着女童,见对方依旧是一副莫名愤愤然的样子,却也不敢开口再问。

    又休息了片刻,二童便离开了小树林,待得收拢好羊群,随即动身返回庄园。

    半途之中,女童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耐心的解释起来,“男孩子与女孩子是不同的,难道你没有发现庄园内那些男人与女人有什么不同吗。”

    “咦,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男童认真的思索道,旋又摸了摸小脑袋,继续疑惑的问道:“但是,你看看,我们两个,男孩女孩的差别好像不是很大啊。”

    “你!”狠狠的白了男童一眼,女童不再言语。

    回到庄园后,趁着男童前去安顿那群羊儿之际,女童兴高采烈的抱着小野兔径直来到了议事大厅。

    不顾大厅中一众人等正在喝茶议事,女童径直扑进了端坐于中央处的那位家主怀中,神情激动的娇声叫嚷道:“父亲大人,我刚才看见老虎了,好大的一头白额吊睛大虎。”

    以为女童是在开玩笑,家主轻轻抚了抚女童的小脸,微微笑道:“我的乖乖宝贝儿,这偌大的庄园内,哪里来的白额吊睛大虎啊。”

    “是真的,方才我和弃去庄园外的那处山谷内放羊捉野兔,弃总共捉了两只野兔,大的烤着吃,小的留给我玩……”

    女童兴奋的道,说着说着,突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红着脸扭捏的道:“后来,后来就来了头白额吊睛大虎,好大的一头老虎,一颗头颅比这小野兔几只加起来都还要大。”

    女童一面说着,一面又举起了手中的小野兔,认真的比划起来。

    怔怔的望着女童手中的小野兔,家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沉下脸来,认真的问道:“既然遇到了一头白额吊睛大虎,那你们怎么还能够安然无损的返回到庄园。”

    “是这样的,那头白额吊睛大虎被弃一顿拳脚给打死了,弃好厉害啊!”面上闪过一丝后怕的神情,女童由衷的赞叹道。

第八章 天下武道

    “那怎么可能,楠儿小姐是在和我等说笑吗?”

    旁边的一位门客微笑着质疑道:“弃就是前段时间家主收留的那个小家伙吧,如今才多大年纪,还能打死一头白额吊睛大虎,没被大虎吃了就是万幸了。”

    “我是认真的,才不是和你们说笑呢!”

    女童一手抱着小野兔,一手握成小拳头,圆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朝着那位出声质疑的门客愤怒的囔道:“你才会被大虎吃了,自己打不过大虎就以为别人也打不过大虎。”

    此时,坐于家主身侧的朱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轻轻摆了摆手,制止了厅中众人的争论。

    转过身来,朝着女童认真的询问道:“对了,当时弃他是怎么打死那头大虎的,还请楠儿小姐将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给大家仔细说说。”

    “当时,只见他使出了一套极为古怪的拳法,身形一会儿像只猿猴,一会儿像条蛇,一会儿又像只苍鹰,足足打了顿饭工夫,才将那头大虎打死。”见对方似乎已认同了自己,女童认真的回忆了起来。

    厅内众人听完女童的叙述,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朱英,女童方才所形容的那套古怪拳法正是他最为得意的独门秘技,形意自然拳。

    望着一众人疑惑的目光,朱英讪讪一笑,自嘲的说道:“方才楠儿小姐所描绘的那套拳法,正是鄙人的独门功夫。前些日子,弃那小家伙每日下午跑到演武场外趴墙头偷窥,看了几日便给他学会了。”

    顿了顿,又将目光望向了家主,一本正经的说道:“本来之前鄙人还在想,两日后恰好是月初,正欲给大人正式提议,让弃那小家伙加入庄园护卫队呢。此子天资如此聪颖,让他去放羊还真是埋没了人才,此际,不如就干脆将其收入庄园护卫队中吧。”

    听了朱英一番话,家主沉吟了片刻,随即让一位管事唤来了弃。

    又经过了一番仔细的问询,其后,始终是半信半疑的家主,亲自带领着一众门客护卫,又携了二童,骑马驾车,一路声势浩荡的来到了之前二童遭遇大虎的那片小树林中。

    望着树林内那头白额吊睛大虎如小牛般雄壮的尸体,一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中纷纷暗自思揣着,倘若是自己遭遇了那头大虎,赤手空拳的,究竟打不打得过,如果要打,又该是如何的打法,需要耗费多少时间。

    其中几位门客旋即思索到,此子年纪尚还幼小便如此悍勇,未来的前途必是不可限量。当下,在场众人望向男童的眼神便复杂了起来,有妒忌的,有不以为然的,当然,大多都是欣赏。

    静立一旁的朱英见此情形更是暗自点头,心道,此子果然是天纵之资,居然凭借着匆匆习练过几日的功夫,便将一头如此凶悍的大虎徒手击毙了。

    双目直直的望着眼前此景,那位家主心中也是暗自赞叹不已。

    此刻,男童呆呆的木立在家主身侧,面上神情,也无欣喜,也无惊惧,只是一阵静默不语。

    而其身畔的女童,或许是因为当众证明了自己之前的所言非虚,又或许是为男童而感到得意,则是一阵兴奋莫名。

    “如何,大人,如今可以让弃那小家伙加入到庄园护卫队了吧?”朱英双目掩饰不住欣赏的望了男童一眼,又笑望着家主,认真的提议道。

    “好了,大家先将此虎运回庄园,弃加入护卫队的事明日再议。”望了望在场众人,家主未置可否的说道。

    当下,一众人等合力抬起大虎,放入马车中,便开始打道回府。

    次日,家主便传下令来,将男童破格吸收进入了庄园护卫队之中。

    至此之后,男童每月的薪资,各项福利待遇自是与之前大为不同。连带着其居所也更换了一处新的地方,无论是居所外的环境,还是其内的一应设施布置,都是大有改观。

    或许是因私自携着楠儿小姐一起去放羊,且将其置于危险之地,男童并没有得到打死大虎的奖赏,大概是功过相抵吧。

    自那日开始,男童便正式的加入了庄园护卫的行列。每日除却例行的早起习练步法,夜晚静修秘技外,白日里已不再外出放羊。平时则跟随着府内的一众门客护卫们演练骑射,也时常和女童一起习文识字。

    星光灿烂的夜幕下,男童正随着朱英习练一套步法。

    静静的站在草地上,男童收敛起心神,认真仔细的凝望着面前朱英那上下翻飞、左扑右腾的敏捷身影。只是初步的看了一遍,心中便有了几分印象,待到仔细看过几遍之后,更是有了几分把握能够当场演示。

    “小家伙,都看清楚了吧。记住,所谓得意忘形,便是指得其身法真意而忘其具体外形。现在,由你来演示一遍与我看看。”将那套步法仔细的演练了几遍,又详细的讲解了一番,朱英对着男童微笑道。

    随即,男童活动了一番手脚,凭着心中超凡的记忆,开始认认真真的演练起来。

    看着眼前男童不断晃动的身形,深得那套步法的精髓,朱英惊喜之下,自是大为满意。

    待得男童演示完毕,朱英好奇的问道:“弃,你之前是不是习练过其他步法,怎么第一次演示,看起来就如此的灵动。”

    “以前爷爷在的时候,曾经教导过我练习趋向各个方向的进退横移之法,应该也算是一种简单的步法吧。”仔细想了想,男童不是很肯定的答道。

    “你爷爷好像已经过世了吧,对了,你的父亲母亲之前是不是什么门派世家之人。”朱英继续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我的父亲母亲此刻正在天上,化作了夜空中的星辰。”男童低垂着头,神情黯然的应道。

    随后想起了老者临终之际的叮嘱,又振奋的问道:“爷爷说,他们一直在天上默默的守护着我。对了,老师,你说,在这个世间,究竟有没有神灵的存在。”

    “神灵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根本就无人亲眼见到过。另外,在一些隐秘流传的书籍内也有一些粗浅的记载,个人以为,神灵或许是并不存在的。”摸了摸男童的头,朱英笑着答道。

    “那么,也没有人可以飞上星空了。”男童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飞上星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据江湖传言,习练武技之人一旦达到了大宗师之境界,便可以短暂的悬浮于半空之中。至于圣者之境的顶级高手,甚至于那传说中的大圣者,应该是能够飞翔于天空的。”朱英认真的解释道,旋又问道:“你莫不是想习练那轻身之术吧。”

    “大圣者,圣者,大宗师,这都是些什么人呢?还有,那轻身之术又是什么?”男童仰起头,呆呆的望着朱英,好奇的问道。

    “大圣者,这是传说中的存在了,大概就是你心中那所谓的神灵了。圣者,已经是我所知的武道巅峰了,放眼整个天下,好像只有道家,儒家,墨家,那寥寥的几位领袖人物达到了此种境界。至于轻身之术,就是那种高来低去的功夫。”朱英认真的介绍道,接下来,又为男童粗略的解说了一番天下武道具体的境界与门派划分。

    整个天下武道,除去矗立于巅峰之上的圣者之境的顶级高手,一应武者自下往上又分为了武徒,武师,武士,宗师和大宗师几个等阶。

    其中,武徒,武师,武士几个大的等阶又细分为巅峰,高级,中级,初级四个小阶。

    宗师和大宗师本是同属于一个大的阶别,但其之间的实力却相差较为悬殊。譬如,达至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可以做到短暂的升腾悬浮于空中,而宗师境界的强者却是无法办到。

    此际天下武道间的各大门派中,以道家为尊,墨家、儒家紧随其后,此三家最是显赫。另外,又有方仙道、名家、越女剑派等几个声名鼎盛的门派。

    除此之外,在天下诸国间,又存在着无数小门小派以及一众世家。而那朱英,便是出身于越国一个已逐渐没落的世家。

    认真听完了朱英的一番讲解,男童又好奇的问道:“那么老师此际大致是什么阶别呢,小子我又是什么阶别。”

    “哈哈哈,鄙人不才,恰巧于年初时一不小心踏入到了巅峰武士之境。”望着男童那崇拜的眼神,朱英说道:“至于你嘛,现今大概是相当于武徒的颠峰之境,但观你此刻的实际战力,应该达到了武师之境的巅峰。”

    “哇,老师你好厉害,再进一小步便是那武道高峰之上的宗师强者了。”闻言,男童拍着小手高兴的道。

    “小友,鄙人观你骨骼清奇,天资卓越,以后必定能够轻轻松松的达到那大宗师之境。将来如遇明师,说不定还有望达成圣者之境,甚至,能够达至那传说中的大圣者之境也未可知。”目光灼灼的紧紧盯着面前的男童,朱英口中毫不吝啬的赞赏道。

    朱英如此推崇男童,殊不知小家伙耳中听着他的一番话语,心中却正在暗自腹诽,自己是上宇神带的后裔,战神蚩尤也是自己的先祖,身上流淌着的乃是神之血液,今后注定是要成神的,什么大宗师,什么圣者,将统统不在话下。

第九章 小试身手

    望着垂头默然不语的男童,朱英误以为他是在暗暗责怪自己没有传授其轻身之术,当即语重心长的劝诫道:“小家伙,须知贪多不烂,莫要着急,你且先将这套步法习练得滚瓜烂熟,之后,我再来教习你轻身之术。”

    “好,我们一言为定!”男童心中一直羡慕着那些会高来低去的人物,如今听朱英言说自己不久之后也可以习练到如此功夫,心中不由得大为兴奋。

    果然,在男童将那套步法习练得娴熟无比之后,朱英开始教授男童习练那轻身之术。

    短短的十数日之后,此际的幼童虽然尚无法做到草上飞,却已能够飞檐走壁了。

    一如之前演武场外那般的高大围墙,如今的男童已不需要借助墙外的大树,只是噌噌噌的在墙上蹬个两三脚,便能够跃上墙头了。

    如此,男童终日随着以朱英为首的一众门客中的强者,习练着各种武道功夫,身手也越来越是不凡了。

    待到数月之后,男童的功夫在整个庄园内的护卫之中都算得上是颇为出众的了。

    一众护卫相互之间虽然没有认真的比试过,但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将其列入到了庄园护卫中排名前十的高手之内。

    如果不是因为其年纪尚还幼小,很有可能家主都会将其提拔为护卫小头领了。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之间便是半年之后了。

    此际正是年节前夕,庄园内也逐渐的变得热闹了起来。

    各色人等纷纷紧张的张罗起过年的一应相关预备事宜,家主那散布于楚国各处的庄园与商社,也渐渐的开始将各类年节供奉运送到了此处作为主府的庄园之中。

    这日,恰逢男童、阿牛,以及另一位新聘的护卫二狗,三人负责轮值守护庄门。

    若是在平常时节,普通货物出入庄园以及亲友走动,一概都是走的侧门,只有家主出入或有贵客来访才会开启正门。

    但现如今时逢年节来临,许多由各地押运而来的年货供奉开始源源不断的进入庄园。因侧门过于窄小,稍大点的车根本就挤不进去,也是需要打开正门予以放行的。

    三人刚刚在前不之久放行完一列商社的车队,闲来无事,天性活泼好动的男童便和那另一位唤作二狗的新手护卫,热烈的谈论起了之前放行的那列车队中的供奉货品。

    二人正谈论间,又有一队运送年节供奉的车队向着庄园急急驶来。当先的乃是几位鲜衣怒马的护卫骑士,其中,领头的一位却是个面目俊秀的英挺少年。

    一众护卫骑士来得比较急,而此时待在一旁闲着的阿牛本来就有些憨头憨脑的,不够机灵,眼睁睁的看着那列车队堪堪驶近,方才慢慢的转身前去开门。

    “真是瞎了狗眼!眼睁睁的看着车队临近,还那么慢慢吞吞的,你是头猪吗?”

    待到那几骑护卫来到庄门前时,领头的少年见正门尚未及打开,当即嫌那阿牛门开得太慢,嘴里便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见对方粗口谩骂,一向老实本分的阿牛手中一面缓缓的推开正门,嘴里一面不忿的嘟囔道:“不就是晚开了一时半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干嘛骂人呢。”

    “狗东西办事不利索,回嘴倒挺快的。”

    岂知,那位少年闻言大怒,一扬手,手中马鞭便“啪”的一声抽在了阿牛的面上。

    顿时,在阿牛的面上出现了一条粗大的血红印子。

    “你敢动手?!弃!二狗!速来帮忙。”

    阿牛莫名其妙的挨了此鞭,一时间又痛又急,回头叫唤了一同执守的男童与二狗一声,随即率先朝着马上那位少年扑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少年当即被一身蛮力的阿牛扯下马来。

    此时,见少年坠下了马,周遭一众跟随着少年一同押送年货的护卫骑士们纷纷翻身下马,随即齐齐冲了过来,围住阿牛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新来的护卫二狗见此情景,心生胆怯,连忙对着男童说道:“对方人多势众,你且先过去劝阻一二,待我进去再唤些人来帮手。”

    话音未落,先已一溜烟的蹿进了庄园内。

    “干什么?!你们,统统都给我住手!”

    无奈之下,男童只得大步迈上前去高声喝止。

    “咦?!哪里来的小屁孩,乳臭未干的,还不快去玩泥巴!”

    众人见其只是一位个头矮小的男童,讥讽一顿,便懒得理会。

    却说那男童眼睁睁的看着平日里一起习练武艺的护卫伙伴阿牛被众人围住一顿痛殴,自己怎么劝也劝不住,此刻已是心头火起,当即展开了身法,施展出诸般手段,朝着场中一众护卫骑士扑击而去。

    旁观的一众车夫与走脚大汉,眼看着场中一条幼小的身影,猛的蹿进了人群之中,宛若穿花蝴蝶般,一阵阵左扑右击,顿时一阵瞠目结舌。

    却说男童猛然蹿进了人群之中,一时间,鹰形,虎形,猿形,鹤形等等,交替施展而出。

    只短短的十数个呼吸间,便将所有参与了围殴阿牛的车队护卫骑士,包括那位领头的少年在内,统统击倒在地。

    或许是男童缺乏了对战经验,出手之间有点不知轻重,一众人被其击倒在地后,纷纷痛呼不已,只看得一众围观的脚夫车夫目瞪口呆之余,不禁议论纷纷了起来。

    一位旁观的脚夫震惊的说道:“那小孩儿怎么这么厉害,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便将满场的人都击倒在地了。”

    “哎,这小家伙要倒霉了,居然把新晋大管事家的儿子也打倒在地了。”一位车夫欣赏之余,又叹息了一声。

    “咦,这娃娃武艺如此出众,莫不是家主的少爷或者亲戚吧。”另一位车夫惊叹道。

    “才不是呢,你没看见他身上穿着小号的护卫服饰吗。”一位眼尖的脚夫提醒道。

    之前的那一位车夫道:“那估计他待会要惨了,打伤了满地的人,还把大管事家的儿子给打倒了。”

    “也不一定,说不定他是哪位门客的亲传弟子呢,小小年纪,武艺竟如此高强,手段也够狠辣果决,将来必是一号大人物。”又一位车夫由衷的赞叹道。

    此时,已停下手的男童呆呆的望着那满地的伤者,听着围观众人的议论纷纷,不禁感到一阵头大。

    轻轻扶起阿牛,男童慢慢的把脚步挪到了正门口的台阶旁,正准备带着阿牛进入庄园内治伤,便见那位新晋的柳大管事带着几位门客护卫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众人走近,待到看清楚了现场状况,大管事急忙跑了过去,俯身扶起了那正躺卧在地**不已的少年,又环视了场中诸人一圈,怒声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他们打伤的,人呢,给我站出来!”

    见此情景,男童倒也不好再扶着阿牛进内治伤了,只得缓缓放开了阿牛,让其暂且倚墙而靠,自己则返身朝着场中慢慢行了过去。

    “报告大管事,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小娃娃干的好事。”

    当即,有一位好事的车夫一心想着趁此时机给那位新晋的柳大管事卖个好,便急急的跳将出来,探手指着慢慢走近的男童高声检举道。

    满面狐疑的望着眼前那幼弱的男童,大管事又将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怀中正不断惨哼**的少年。

    面对着大管事问询的眼神,少年羞惭的低声确认道:“父亲大人,的的确确,我们都是被那小家伙打倒在地的。”

    暂时收起了心中的疑惑,大管事面色阴沉的怒视着男童,高声喝道:“你先自行前往议事大厅外候着,不许乱跑,待会我将此事禀明了家主大人,再来给你定罪算账。”

    随后,又呵斥在场的众人扶起了地上的一众伤者,并先行送入庄园内救治。

    接下来,便指挥着一众人等将运货车队驶入庄园内安顿好,与此同时,又唤了身畔一人去安排其他几位庄园护卫临时顶替、守护庄门。

    待诸事处置完毕,大管事便匆匆的行向了议事大厅。在途经大厅门外时,又恨恨不已的瞪着正静立在旁呆呆守候着的男童,鼻中重重的哼了一声。

    却说那女童听闻男童今日负责轮值守护庄园门庭,便想着去找他玩耍。

    待走到正门处,在一片议论纷纷之中闻听了此事,随即急急匆匆的赶往了议事大厅。

    “大英雄!听说你刚才好威风啊,怎么现在傻傻呼呼的站在这里发愣?”

    来到议事大厅门外,女童先是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男童一番。

    脸色陡然微红,男童支支吾吾的道:“这,这个,你都听说了啊。”

    “哼!”

    冷哼一声,女童旋又仔细的问起了整件事情发生的详细经过。

    待得询问完毕,女童摇头叹息道:“弃啊,你真是个小笨蛋,你不会将他们一一推开了事吗。这下可好,一下子打伤了这么多人,之前这几个月的薪资都不够你赔偿伤药费的了。哼!昨日是谁还在吹牛,说要买新年礼物送给我呢,看你到时候拿什么买!”

    “咦,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怎么就这么笨!当时,我也是一时气愤嘛,他们这么多人在庄园的正门口围殴阿牛一人,且阿牛还身为了庄园的护卫人员,这不是欺人太甚吗。更何况,此际我也是庄园护卫队中的一员。”

    男童挠了挠头,有些恼怒的说道:“情急之下,也没有想到可以把他们推开了事。赔就赔呗,只要我人还在,总是还有机会给你送礼物的。”

    “嗯,好吧,事已发生了,你也不用害怕。就在这里耐心等着,且让我先进去看看。”女童温声安慰道,说完便转身奔进了议事大厅。

第十章 略施薄惩

    又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有位管事从议事厅中行了出来,唤了男童进到厅内问话。

    随着那位管事步入议事大厅,在中间站定,远远望见前方中央处正襟危坐着的家主此时面无表情的脸,男童心中不禁有了几分忐忑。

    待到目光一转,又望见了倚在家主身旁的女童正在向他不停的挤眉弄眼,内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随着男童进入了大厅中,之前热络的场面顿时沉寂了下来。

    当中那威严男子一时也不说话,静静的盯着男童看了足足有十来个呼吸,才猛然大喝一声,“弃!你可知错?!”

    闻言,男童当即低下了头,歪着小脑袋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旋又抬头直视着男子,缓缓说道:“家主大人,小子知错。”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威严男子摸了摸颔下胡须,又瞥了一眼身侧的女童,斯条慢理的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饶有兴趣的问道:“嗯,既然知错,那你且说说看,错在何处。”

    微微抬头,男童语气诚恳的答道:“小子没有尽好庄园护卫的责任,光顾着和新来的二狗谈论前面那列车队的货品,未曾及时开门。阿牛这个人,平时就有点傻乎乎的。笨头笨脑的,开门开得慢了,被后面那列车队的护卫骑士们骂了,还挨了顿打。”

    顿了顿,又板着一张小脸,认真的说道:“如果换作是我的话,他们既打不到我,也打不过我,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了。”

    那家主正喝着茶,听着听着,噗嗤一声,忍不住喷了一口茶出来。

    朱英此时正坐于家主一侧,也忍俊不禁的插口问道:“此次你打伤了这么多人,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是他们先欺负阿牛的,还动手把阿牛打伤了。我上前喝止,是他们不听,一直围着阿牛打,我才动手的。”男童满脸委屈的辩解道。

    “大胆!你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一下子打伤了这么多人,如今事实确凿,还敢在此狡辩!”

    一旁的大管事闻言一阵勃然大怒,忍不住对着男童大声呵斥道,转头又向居中的家主说道:“大人,应该将那小子鞭百下,关他几个月,然后再扣罚一年的薪资,赔付给那些伤者以抵付伤药费用。”

    男童细细听完,也不言语,只是怒目瞪视着那位新任的柳大管事。

    而女童听得大管事此言,小脸瞬间变得一片煞白,两只小手不停的拉扯着那威严男子的一角衣袖。

    慈爱的望了女童一眼,又宽慰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目光梭巡了场中众人一圈,威严男子缓缓开口道:“大家且都来说说看,此事究竟应该如何处置方才妥当。”

    闻家主此言,在座众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几位机灵点的门客,面上不由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片刻之后,一贯比较器重男童的朱英双眉一掀,忍不住当先为其开脱道:“阿牛作为庄园的护卫人员,开门开得慢了些,便被一群押送货物的护卫骑士辱骂殴打,弃作为庄园的护卫一员,喝止不住,于是动手将围殴阿牛的那群护卫骑士们全部击倒了。以上,便是整件事情的经过,对于这个经过,大家有没有什么异议,如有异议,还请当面指出。”

    言罢,朱英环视了在场的一众门客一眼,见大家都在保持着沉默,又将目光投向了大管事,径直问道:“大管事,对此,你有没有异议。”

    “本人对此没有异议。”听了朱英一席话,大管事略微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一时间却又无从反驳,只得无奈的予以认同。

    “庄园护卫,守护着整座庄园的安危与尊严。押送护卫,则是负责车队货物运输途中的安全。既然货物已经押送到了庄园,就应该听从庄园护卫的具体安排。哪里能够只是因为庄园护卫开门开得慢了些,就出言辱骂甚至于围攻殴打庄园护卫的道理。”

    朱英有条有理的徐徐说道:“这哪里是在殴打庄园护卫啊,这分明就是在打家主的脸。鄙人觉得,此事弃并没有什么过错,他是先行喝止,喝止不住才开始动手干预的。当时如果换作是我,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既然他们不给脸,那就直接打服他们。”

    场中众人听了朱英的一番剖析,顿时觉得有些道理,纷纷议论了起来。

    随后,一位门客斯条慢理的附和道:“是啊,庄园的护卫人员,乃是家主大人的直系下属,是为主。而那些负责押送货物的护卫骑士们,只是客。怎么能因为主人家开门慢了就辱骂殴打主人呢,这是以客欺主啊。”

    “这分明就是喧宾夺主,鄙人还没见过这么嚣张蛮横的客人呢。”另一位门客义正辞严的道。

    “他们哪里是客人,都是家主麾下所属,那位负责押送车队的护卫首领还是大管事家的孩儿呢。”一位素与大管事交好的门客此时急忙出声辩解道。

    “哦,原来如此!”之前出声的一位门客恍然大悟的嘲讽道。

    “就算都是一家子的,怎么能因为嫌开门开得慢了就直接辱骂殴打呢。”另一位门客坚持道。

    家主端坐在正中央处,慢慢的喝着茶,正好整以暇的听着在场众人的议论纷纷。

    此时见纷争将起,便径自开口打断道:“先将弃带下去关押三日,再扣除其之前所积存的薪资,以赔付众人的伤药费用,就这样处置吧。”

    接下来,又轻轻握住了那双正扯着他衣角的小手,颇有深意的望了男童一眼,吩咐道:“来人,先将那小家伙带下去。”

    ……

    庄园内的一角,一间阴暗的小屋中,男童正双手抱着头,斜斜的倚靠在一张破旧木床上的被褥上。

    百无聊赖之中,目光透过了墙上的一扇尺许见方的小窗,静静的凝望着夜空中那寥寥落落的几颗黯淡星子,正呆呆的出神。

    突然,从墙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声。

    “是谁在外面?”闻声,男童急忙起身跳下木床,警觉的问道。

    “嘘!弃,是我,小声点。”墙外传来了女童那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男童开心的道,心中霍然升腾起了一股浓浓的暖意。

    “笨蛋!我怕你被关在这里吃不饱啊,这不就来看你了,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女童卖着关子道。

    “吃的嘛,那应该就是烤鸡了。”男童不假思索的笑道。

    随后,男童接过了女童从门洞中塞进来的一个小包裹,轻轻撕开外层的油纸,拿起一整只香喷喷的烤鸡狼吞虎咽的大嚼了起来。

    “弃,你冷吗。”隔着一道门,女童关切的问道。

    “不冷啊,习武之人怎么会怕冷呢。”

    男童一面吃着烤鸡一面笑着答道,旋又抬头透过小窗望了外面一眼,继续说道:“对了,外面似乎又起风雪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千万不要着凉了,待我出来之后,再带你去堆雪人儿玩。”

    “堆雪人?好呀好呀!那你要快点出来,外面是有点冷,那我就先回去了。”女童兴奋的道。

    三日时间转眼即过。

    那日,男童携着女童,踩着地面上厚厚的积雪,来到了庄园内荒凉的一角。

    “这里比较偏僻,人迹罕至,雪也足够的多,咱们就在这里堆吧。”见四下无人,男童提议道。

    随后,两人便紧张的忙碌了起来,推雪的推雪,塑形的塑形。不一会儿,一尊惟妙惟肖的高大雪人便堆了起来。

    此时,男童又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木炭等一应杂物,悉心的在雪人身上不停的摆弄着。

    “哇,好漂亮啊!”

    片刻之后,望着眼前已装扮停当的漂亮雪人,女童高兴的跳了起来,“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个是帽子。咦,这个是什么?”

    “这个雪人是位武者,这个自然就是他携带的武器了。”轻轻抚摸着那杆破烂扫帚的把子,像是在摩挲着一杆长枪,男童微笑着解释道。

    女童恍然一笑,旋又提议道:“哦,这是个男雪人,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堆个女雪人呢?”

    “嗯,不错,再来堆个女雪人,一男一女,正好一对。”闻言,男童赞同的道。

    “一对雪人,男的是你,女的便是我喽。”女童欢快的轻笑道。

    堆完雪人,一阵纷纷扬扬的风雪之中,男童轻轻摘下了项间自幼佩戴的那串白玉吊坠,神情郑重的递给了身前的女童,认真的道,“之前曾听爷爷说起,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今日,便赠送于你,权当做是新年礼物吧。”

    闻言,女童小小心心的接过,又仔细的打量了片刻,认真的凝视着那串玉石上泛起的一团团乳白色的淡淡荧光,欢喜的说道:“哇,好漂亮的玉石吊坠,弃,谢谢你!”

    ……

    时光流逝,一晃,数年便过去了,幼童也逐渐的成长为了一位俊俏少年。

    那本祖传的薄册上只记载了一部无名功法,不知道什么原因,时间过去了如此之久,弃依然是习练得半生不熟。

    薄册上另外记载的一些炼器制作,机关之术,深奥难懂,既没有精于此道的长者教授,又没有实际的操作机会,如今的弃也只是粗通一二。

    倒是庄园内那些门客强者所传的诸般拳法掌法,弃习练的都颇为精湛,连带着还习练了一些射箭骑马之术,器械军阵之法。

第十一章 庄园比试

    庄园内的议事大厅内,一众门客正围着家主,气氛热烈的讨论着。

    只见一位门客提议道:“如今乃是大争之世,天下诸国之间的纷争战乱愈发的频繁了起来,大人应该多多鼓励所属之民习武练技,只有民风强悍了,今后才能更加从容的应对各种不测风云。”

    “不错,将来大人辖下的属民强健了,必能游刃有余的应对任何突发事变的冲击。”另一位门客随声附和道。

    见眼前几位门客所述的皆是朱英之前私下里曾向自己提及过的建议,家主将目光投向了一侧的朱英,未置可否的问道:“朱英,此事你怎么看。”

    “大人,针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局面,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入手。其一,定期的在属地范围内举办比武大会,并对名列前茅之人进行适当的奖励。如此,一来可以在属地的民间树立起良好的习练武技之民风,二来可以进一步借机多选拔一些精锐武者,以充实庄园的护卫队伍。其二,面向整个天下诸国,招募并豢养一批忠诚的死士,有了死士的拱卫,大人之后就算是面对着最不可预测的危机,也必然可以从容不迫的加以应对。”朱英老调重弹的谏言道,只是,当着在场的众多门客,言语之间隐去了之前私下里曾多次向家主提及的诸多揣测。

    家主闻言,默默的端起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便不再言语。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段时间。

    这日,依着庄园内一众门客之前的提议,又经过家主的首肯,庄园内开始紧张的筹备举办属地内的首次比武大会。

    此次的比武大会分为力量,骑术,箭术,拳掌,器械总共五个项目,每个项目都设立了三个奖励名额,分别奖励给各个项目的前三名。

    据说,奖励还颇为丰厚。

    又有传言说,家主那分布于楚国各地的庄园商社都会派出各自的精英武者前来参与。

    庄园内的演武场上,阿牛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一对大石锁,望着一旁的少年,憨笑着问道:“弃,这次你打算拿几个名次啊。”

    “那还用说,力量,拳掌必拿第一,其他的骑术,射箭,器械肯定能进前三。”旁边的二狗插话道。

    “看看吧,那些分布于各地的庄园商社内,应该也会派出不少好手前来参与,届时,肯定是强者如云。”已成长为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的弃,淡淡的应道。

    十数日之后,分驻楚国各地的庄园商社,果然纷纷派出了一众精锐好手。并逐渐的聚集到了庄园之中,准备参加首届的比武盛会。

    那位大管事的儿子,当年的那位少年柳林,如今已成长为了一名朝气蓬勃的青年,本次也携带了一队人马前来参加此次的比武大会。

    又过了数日,正是天气晴朗的好日子,首届的比武大会正式开始了。

    庄园内那片宽阔的演武场上,此时正在进行着骑术比试。

    随着某位担当了裁决职司的门客一声令下,之前静候在演武场中的一群骑士便开始策马疾驰了起来。

    在这一批比赛的一群骑士之中,少年恰好与柳大管事家的儿子柳林分在了一起。

    早已认出了少年,只见那柳林策马扬鞭,朝着少年悄悄一指,又向身旁的几位骑士使了个眼色。

    随即,那几位骑士便纷纷调整马速,朝着少年隐隐的围了过来。

    待得接近,其中一位骑士迅速的扬起马鞭,便朝着少年胯下那匹马的眼睛狠狠挥去。

    “啪!”

    “咴!”

    一时猝不及防,胯下那马受此一击,立时扬蹄嘶鸣,陷入了疯狂之中。

    幸亏少年身手敏捷,于刹那之间紧紧的抱住了马首,才没有被甩下马来。

    回过神来,转身望着围在身旁那柳林属下虎视眈眈的几位骑士,心中顿时一片明镜似的。

    仔细看清了周遭的情形,少年抓住一个空当,身形一展,如大鸟般朝着距离最近的那名骑士扑了过去。

    待抓住那名骑士之后,轻轻一拉一带间便将对方扯落马下。

    坐稳马上之后,一面继续策马疾驰,一面抓住时机,少年施展出轻身之术,身形如猿似鹰般的在身旁那几位骑士的马上纵来跃去,短短的片刻之间便将柳林的一干属下全部扯落马下。

    那一旁相距并不是很远的柳林,眼睁睁的望着属下一众骑士转眼之间便被少年一一扯落下马,急忙挥动手中长鞭,驱策着胯下一匹略显得有些瘦弱的枣红马,意图迅速的拉远与少年之间的距离。

    少年哪能容得那柳林就此逃脱,随即策马急急的追了上去。

    奈何对方的马显然是经过一番精挑细选的,虽然外面看起来有点瘦弱不堪,但实属一匹良驹,不但追不上,双方的距离反而渐渐的越拉越远。

    眼看着第一轮那外围的一圈即将跑完,少年急中生智,身形如大鸟般迅速的从马上跃起,一跃落到了前面一位骑士的马头上,旋又施展出轻身之术,脚下轻轻一点,便又落到了更前一位骑士的马头上。

    如此连续施为,几个呼吸之间,少年便追上了前方那神情张皇的柳林。

    待跃落到枣红马的马股上,俯身一抓一提一抛,便将那柳林甩落马下。

    随后,少年驱策着胯下那匹夺来的枣红马,向着前方那寥寥数骑紧紧的追了上去。

    被摔了个鼻青脸肿的柳林,从地上一骨碌迅速的爬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望着少年骑着自己的坐骑绝尘而去,一阵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根据比试的规则,只要不是出动武器恶性殴斗,一切小动作皆在许可的范围之内。更何况,有目共睹的是,此次乃是他们那群人挑衅在先。

    按照着比赛的规程,待得那群骑士绕着演武场的最外围跑完了一整圈,随后便将进入到内侧的障碍物区域,开始驾驭着身下的战马穿越区域内的一重重障碍。

    而在离开那障碍区域的前方不远处,沿途的地面上还密密麻麻的布置着各类大大小小的事物。

    依照着比赛的具体进程,马上的骑士们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按部就班的跑完全程的几个阶段。

    然后,按照着抵达终点的先后次序,再综合穿越障碍物区域时的具体表现情况,以及拾取地面上一应大小事物的多寡难易,最后来评判最终所取得的名次。

    眼看着那外围一圈即将跑完,在场中策马奔腾的群雄之中,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骑士在一众鲜衣怒马的骑士内显得颇为的引人瞩目。

    只见其骑着一匹略微显得有些瘦弱的枣红马,一骑绝尘之下,遥遥的领先于其余诸人。

    “表姐,你快看!那少年好帅!”一位小姑娘紧紧扯了扯身旁的少女,兴奋莫名的道。

    “嗯,看到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夺得第一了。”微微涨红了脸,少女轻轻的应道。

    旋又偷偷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随即一阵轻松。

    不多时,那少年果然最先冲破了演武场的外圈的终点,进入到了内侧的障碍物区域。

    随后,一人一马又一路有惊无险的穿越了诸般障碍物的阻碍,其间,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磕磕碰碰。

    待得抵达了那处地面上遍布了各类大小事物的区域范围,又见那位少年晃动身形,忽而如猿猴般的蹿入马腹之下,忽而又展开了双臂,如大鸟般的掠过大地。

    一时间,所过之处,之前地面上所布置的诸般大小事物纷纷被其一扫而空。

    “好!果然是精彩!”

    “那是朱英师父的形意自然拳!果真是出神入化!”

    “如此精湛的骑术,想来那些胡儿看到,也要自愧不如了!”

    少年如此精彩的表现,顿时赢得了一众旁观者满场的喝彩声。

    最后,当少年策马施施然的领先抵达终点处时,周遭围观的一众人等纷纷齐声开口道贺了起来。

    其中,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相貌俏美的少女更是兴奋不已的走上前去,亲密的挽起了已跃下马的少年。

    那少年正是当年的男童,弃;少女则是当年的女童,楠儿。

    在庄园内的另外一个院子里,此时却正在进行着力量比试。

    只见开阔的院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石器,石锁、石锤、石凳等等,品类不一,轻重不等。

    甚至,在那院内的正中央还矗立着一尊高大的石鼎。

    据庄园内的杂役们说,那尊石鼎足足有五十石重,先前还是由十多位身强力大的壮汉合力抬过来的。

    比试正式开始之后,已有不少自诩力大无穷的壮汉都一一上前试过了。

    其中,只有少数几位堪称力壮如牛的武者将其稍稍的搬离了地面。最为出众的一位,也只能将那尊石鼎抱得离地半寸。

    其后,在场诸人纷纷议论,如果之后有哪位勇士能够抱起那尊石鼎,并且离地三寸,估计就能摘取此次力量比试的魁首之位了。

    此时,只见一位孔武有力的壮汉昂首阔步的走进了院内。在取出怀内的身份令牌交与现场的裁判人员登记过后,便走到场中。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其轻轻松松的提起了一把沉重的石锁,摇了摇头,接下来,又接二连三的试遍了其余的那些石锤、石凳,皆是轻而易举的一一提起。

    “咦,此刻场中的那位好像便是此处庄园内的护卫阿牛吧,据说其一身蛮力极为惊人。”周遭旁观的人群之中,一位显然是来自于其他庄园商社的精壮汉子,向着周遭的围观者低声询问道。

    “是的,他就是我们庄园的阿牛哥!”旁边,一位身着总部庄园护卫服饰的青年神情自豪的说道。

    “哼,力气大点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年还不是被我们给揍得满地找牙。”一旁,一位大汉语带讥讽的说道,赫然却是那位大管事的儿子柳林麾下的一名护卫。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之前那位本庄的护卫青年疾步奔到那位大汉身前,当即怒声喝问。

    “我说,空有一身蛮力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之前那位大汉面带不屑的道,一面说着,一面挽起了衣袖。

    眼见场面似乎有些失控,旁观的一众大汉急忙充作了和事佬,急急的将二人分了开来。

第十二章 展露峥嵘

    此时,阿牛已经试遍了场中的一应器物,独独剩下了中央处的那尊巨大的石鼎。

    见此情形,之前争执的双方知情识趣的主动安静了下来。

    稍后,在全场旁观之人充满了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只见阿牛举步朝着那尊石鼎缓缓行了过去。

    少时,阿牛便走到了石鼎前。

    顿时,在场的围观诸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纷纷神情紧张的将目光望向了中央处的一人一鼎,就连那一旁的裁判人员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全场瞩目之中,只见阿牛轻轻吁了口气,张开双臂摸了摸石鼎,随即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伸展十指,双手牢牢的扣住了石鼎的双耳处,旋又发出了一声大喝,慢慢的将那尊石鼎提离了地面。

    此际,阿牛已然鼓起了全身的气力,一张粗犷的脸刹那之间已是涨得一片血红,但也只是堪堪将石鼎提离了寸许,便再也难以为续,只得重又将其重重的放下。

    “阿牛哥威武!阿牛哥霸气!”

    随着阿牛放下巨鼎,围观的人群中,几位明显是本庄护卫的青年纷纷由衷的赞叹道。

    “好!”

    “不错,果然是力大无穷!”

    场中旁观的其余一众人心中也是暗自佩服,纷纷齐声欢呼。

    此次力量比试进行至此,阿牛的成绩已算是全场最佳了。

    庄园内,另一侧边缘处的一片小树林中,正是此次箭术比试的场所。

    此时,在林内的一端立有十数个浑圆的箭靶。每个箭靶足有两尺方圆,在箭靶的正中心处,又描绘着三寸方圆的醒目红心。

    而在树林的另一端,则垂着十多条手指粗的细细绳索,每条绳索之上,又各自结了许多细小的绳结。

    此外,树林中还静立着数位侍者,一众侍者手中又各自拿着许多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细细木棍。

    此次箭术比试的规则是过三关,依次是射箭靶,射绳索,射抛向空中的细小木棍。

    在所有比试结束之后,将根据一众选手的具体表现情况,取其中成绩最优异的前三名予以奖励。

    只见,场中一位位参试的选手们纷纷拉开了手中的长弓,凭借着精湛的射术,将一支支利箭射入了远处箭靶中心处的小小红圈内,顿时赢得了旁观众人的满堂喝彩声。

    在演武场内的中心处,立有两座临时搭建的大擂台,每座皆都有三丈多高。

    此刻,一座擂台上正在进行拳掌套路表演,另一座擂台上则进行着器械兵器表演。

    因为此次的比试并不是选择的双方对战,擂台上一应武者表演的优劣评定并没有一定的规则,参试人员想获得优异的名次,或许需要凭借诸位评判人物的个人喜好而定。

    其中那座器械表演的擂台上,一位少年正手执着一杆长矛点刺冲杀,矫健的身形在擂台上四处翻腾飞舞着。随着其身形的展开,那杆长矛在他手上如同活物般,一会儿化作了巨蟒探头,一会儿又化为了恶蛟甩尾,端的是出神入化。

    擂台边缘的看台处,那位长相俏丽的少女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年演示,每每到得精彩之处便兴奋的挥舞着小拳头,为其加油喝彩,只看得擂台下的一众青年俊彦艳羡不已。

    待得一趟套路演练完毕,少年朝着擂台四周团团行了一礼,又向台下的少女使了个眼色,也不过于计较其最终会获得怎样的名次,便匆匆的步下了擂台。

    随后,少年便携了少女径直朝着那处正在进行着力量比试的院子行去。方才他已经连续参加了骑术,拳掌的比试,表现得都比较出众。

    一路上,少女一面静静的走着,一面将诧异的目光不停的望向身畔的少年。

    在此之前,少女只知道少年一直在习练武艺,似乎还比较强大,却一直不知道少年的武艺竟是如此的出众。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处正进行着力量比试的院子。

    先简单的望了望院内的情形,又向旁观众人仔细问了问之前比试的具体情况,二人皆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向了院子矗立在正中央处的那尊大石鼎。

    唯有一丝不同的是,见到如此巨大的石鼎,少女看得是目瞪口呆,而少年则有些兴奋莫名。

    少女心中想到的是,如此大的石鼎,怕是有好几十人重,又有谁人可以搬得动呢。

    而少年心中想的却是,如此却是最好不过,待会直接拿下那尊大石鼎便可以省去一番手脚。

    当下,少年先找到场中的评判人员处登记报名,随后便举步径直走向了中央处的那尊大石鼎。

    近得前来,也不急于动手,只是围绕着大石鼎缓缓的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那最佳的立足之处。

    四周一众旁观之人看着少年的举动皆静了下来,有几个好事者甚至开始出声调侃起来。

    “咦,看这小伙子,莫不是想要去举那个大石鼎吧。”

    “小伙子,加油啊,如果你能搬动这个大石鼎,那么魁首之位一定是非你莫属了。”

    “方才好几位自诩为大力士的勇士都上去试了试,最多也只能将其稍稍搬动。另外,此处庄园内的神力王阿牛刚刚也只是将其提起了寸许。小伙子,看你年纪幼小,身材瘦弱,能行吗?”

    “小心点,我说,小伙子,待会可不要被大石鼎砸到脚了。”

    面对着场中一众人的质疑与调侃,少年丝毫不予理会,自顾自的选定了一个方位,便慢慢走了过去。

    如松般立定之后,只见少年深深的吸了口气,双手紧紧抱住大石鼎,猛一发力,便将其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

    随后,在一众围观之人的阵阵瞠目结舌之中,大石鼎慢慢的被少年抱离了地面,一寸,两寸,一尺,两尺。

    接下来,随着少年猛的爆发出一声怒吼,大石鼎被其高举过顶。

    顿时,方才出声调侃的那几人大气也不敢出,包含了裁判人员在内的场中众人皆是一阵屏息静气,整个比试的院子瞬时陷入到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在全场众人震骇的目光中,少年举着大石鼎绕着场中游走了几步,或许是不想过于张扬,旋又将其轻轻的放了下来。

    整个落地的过程之中,石鼎周围没有扬起丝毫的浮尘。

    待到大石鼎甫一落地,满场观众便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这,这怎么可能?!这少年怕是有那传说中的九牛二虎之力了。”

    “古人诚不欺我,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这小伙子也太厉害了吧,这才是当之无愧的神力王啊!”

    放下那尊大石鼎,少年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向着四周观众微微的行了一礼,又找到了仍然处于瞠目结舌之中的评判人员确认了此次的比试成绩,随后,便携着少女走向了最后一处正进行着射箭比试的场地,庄园边缘处的那处小树林。

    “弃,你真是大力王!不,应该是神力王!”半途之中,少女不由衷心的赞叹道。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知道,相对于天下间那些圣者、大宗师境界的顶级强者而言,这些统统只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而已。”面对着少女的一片溢美之词,少年不以为然的自嘲道。

    闻言,少女安慰道:“但是,如今的你还那么年轻,以后一定有机会成为大宗师,甚至成为圣者的。”

    此时,少年心内正暗自感叹着,以目前的状态成长,充其量以后最多也只能修习到圣者、大宗师之境界。至于成就神灵,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虚无缥缈。

    想着想着,二人不觉来到了那片小树林中。

    报名登记过后,又略为等候了片刻,便轮到少年上场演示射术了。

    只见少年从一旁的武器架上随意的提起了一张角弓,轻轻的拉开弓弦试了试,便又随手取了一壶羽箭,缓缓行到演示之地,面向箭靶气定神闲的站好。

    “开始!”

    随着一旁评判人员的出声提示,少年张开五指,从箭壶中抽出了三支羽箭,朝着林中木桩上的一个个箭靶射去。

    “咻、咻、咻!”

    随着弓弦轻弹、羽箭落下,便见每个箭靶红心的正中处都簇拥着三支羽箭。

    待到林中的每个箭靶的中心处都射入了三支羽箭后,少年另又提了一壶羽箭,转身朝着另一方向、那树枝上垂落的一条条细细绳索射去。

    此次,少年依然是每次射出三箭。

    只过了盏茶工夫,那一条条细细绳索上的小小绳结,便接二连三的一个个消失了。

    至此,之前见惯了一众参试者精湛射术演示的围观众人,开始对眼前的少年重视了起来。

    纷纷目不转睛的望着场中少年,期待着其在接下来最为关键的终极环节中有更为精彩的表现。

    朝着一旁紧张而又兴奋的少女微微一笑,少年又取过了一壶羽箭,只见他左手持弓,右手仍是捻着三支羽箭,从容不迫的静立场中,等候着那几位驻场协助的侍者抛出手中的小小木棍。

    少顷,几位负责协助的侍者轮番抛出了手中的小木棍。

    顿时,一道道细细的残影在半空中飞舞了起来。

    双目轻眯,目光紧紧追随着半空中的一道道残影,少年不慌不忙,依旧是每次取出了三支羽箭。

    连番激射之下,不消片刻,一众侍者抛起的所有小木棍都被少年射出的羽箭射落,无一漏网。

    “神乎其神!神乎其神啊!”

    “居然全中,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瞬时,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激动的喝彩声。

    整个比试接连持续了数日,那日,所有的比试都已结束。

    庄园内的演武场中,此时正在进行着最后的颁奖仪式。

    果然如之前二狗所揣测的那般,少年在此次的大比中大放异彩,分别获得了力量比试第一,骑术比试第一,箭术比试第一,拳掌比试第二,器械比试第二的优异成绩。

第十三章 风起青萍

    至此之后,少年便正式成为了庄园之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武道新星,为包括了家主在内的一众高层所真正重视了起来。

    虽然其中也有不少新人怀疑少年的实战能力,但在听到少年数年前在庄园门口小试身手的传言后便纷纷闭口不言了。

    经过此次大比之后,在一众门客的建言下,家主又效仿楚**制,建立起了一支相较以前更为正规的庄园护卫总队。

    初创时期,护卫总队的规模达到了数千人之众,下面又分别设置了几个大队与无数小队。

    随着护卫总队的成立,其内的一应中上层职司随即被家主的一应亲信门客与管事占据了。少年因在之前的大比之中表现颇为出众,也被委任为了一支护卫小队的队副。

    却说那位柳大管事的儿子柳林在少年手中吃了两次大亏,心中对其已是恨之入骨。连带着那位柳大管事之后对少年也是处处找茬寻隙,却因家主与朱英等门客一直对那少年赞赏有加,往往皆是不了了之。

    因此,那位柳大管事不但对少年愈发怨恨,心中对家主与朱英等门客也极其不满。

    ……

    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庄园内一处幽静的小树林中,正静静的伫立着一条身影。

    从其所着的服饰上看,依稀却是庄园中的人。

    看情形,那人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人。

    过了半晌,一条神秘的黑影如一道缥缈的青烟般,突兀的飘进了小树林中,旋又轻轻的落在先前那人的身前。

    那条神秘身影甫一站定,便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旋又笑问道:“怎么样,兄弟,之前的那件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家主素来待我不薄,再说了,我本已是庄园内的高层人物了,依照你之前说的那样行事,恐怕是不太妥当吧。”颔首回了一礼,先前那人双眼一眯,轻轻笑道。

    闻言,那神秘身影轻轻蹙了蹙眉头,心中暗骂道,果然是条老狐狸,看来不下点猛药是不行的了。

    沉思片刻,双目直直的望着对方,口中缓缓说道:“至于目前的情形,早前我已向王都的那位大人物转达了,你现今只是庄园内的高层而已。王都的那位发话了,事成之后,此地的一应产业放手由你主管。并且,从此以后,每年的收益你可以从中分润一成。怎么样,所有产业收益的一成,那可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目。有了这笔额外的收入,想来两三年内便可以让你之一族成就世家了。”

    家主做为楚国最顶级的豪强之一,其产业涉及各种庄园商社、茶楼酒肆,遍布整个楚国。

    身为家主信任的高层,先前那人似乎对其中每年的收益数目比较清楚,见对方竟如此大手笔,不禁激动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感,感谢王都的那位大人,关于此事,小人必将竭尽全力。”

    眼见对方终于首肯,神秘身影暗地里轻轻吁了口气,如释重负的道:“如此甚好,就在不久之前,我们已在青丘之山做好了一番布置,届时还请兄弟多多配合。”

    双目露出一丝火热之色,先前那人急忙殷勤的说道:“分内之事,小弟自当全力以赴!”

    随即,二人又神神秘秘的细细商议了一阵。

    ……

    经过了数年的成长,当年的童男童女此际已然成长为了少年少女,但彼此间的关系却依旧密切,仍然不时的相约一起出去游逛玩耍。

    那一日,二人又偷偷的跑出去掏鸟窝。

    “弃!快点下来啊,快要赶不上晚饭了。”

    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一位娇俏的少女仰头朝着树上的少年紧张的喊道。

    “好,我马上就下来!”

    大树顶上一根手指粗细的枝杈上,一位俊俏的少年答应了一声,欣喜的望着眼前的一座鸟窝,不慌不忙的拾起了其中的鸟蛋,旋又轻轻的放入怀中。待最后留下了两颗,便敏捷的从数丈高的大树上飞身翻落而下。

    望着少年矫健的身影,少女站在大树下,心内的爱慕之意不断的翻涌激荡。

    “楠儿,咱们走吧。”

    向着傻痴痴的少女灿烂一笑,紧接着,少年又问道:“对了,今日,那位庄园教授的渎先生讲了些什么内容啊?”

    “今日嘛,那位渎先生讲的是儒门圣者孔丘先生曾经说的一句话,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侧首向着少年嫣然一笑,少女又进一步解释道:“意思就是说,早上明白了大道至理,晚上就是死了也足以欣慰了。”

    “哈哈哈!早上明白了大道,就算晚上死了也足可欣慰,可笑之极!”

    闻言,少年狂放的大笑道:“明白了大道,就应该去坚持固守,那才是正道!与生死何干,简直就是荒谬,什么狗屁的晚上死了也欣慰。那个死字,应该取其固守之义,而非生死之死义。”

    紧接着,少年心内又暗暗想到,爷爷教诲我明白了天地有情,生生不息,常留一线生机的大道至理,每次掏鸟窝我都会留下来两个鸟蛋,岂不正契合了“朝闻道,夕死”之精义吗,哈哈,可矣!

    闻言,少女眨动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少年,崇拜的说道:“咦,朝闻道,夕死,可矣!弃,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呢。”

    “这个死字有多种意义,既有生死的死之意,也有固守之意。两军交战之时,死守的意思便是固守,而不是死了也要去守,人都死了,还守什么呢。”少年继续认真的解释道。

    少女闻言,一时间竟忘了行走,怔怔的立在原地细细的思索了起来。

    “走吧,不要想了,先回去吃晚饭。晚些时候,我们再将以前积攒的那些鸟蛋和着今日掏到的一起卤制了吧。”少年轻轻牵起少女的手,口中哼着那古老苍茫的曲调,携手迎向了漫天如火般绚烂的晚霞。

    这数年间,两个亲密无间的小伙伴一起成长,一起玩耍,一起讨论诸般学识,到如今已经是如漆似胶、形影不离了。

    漆黑的夜幕下,庄园内那灯火通明的厨房中。

    阴沉着脸,恨恨的望着眼前那少年和少女欢乐而又忙碌的身影,大管事冷冷的横了那位在旁边帮忙的厨者一眼,随即若有所思的走了。

    书房中,明亮的灯火映照着墙上的几道虚影,一角的书桌旁,大管事正向家主汇报着庄园内的一些近期事务。

    “禀报家主,弃那小子与楠儿小姐已然越走越近,如今几乎是形影不离了。楠儿小姐也已成年了,这样下去,似乎有些不妥啊。”待到诸般事务禀报完毕后,大管事急急的说道。

    “嗯?!”家主听后,只是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家主,数日之后,恰好有一批货物需要运送至齐国。依在下之见,不如遣了那弃一同前往护送。弃已渐渐长大了,一身武技如此高强,又身为庄园内的护卫小队的队副,也应该出去长长见识了。”目光一转,大管事旋又提议道。

    “好,此事我已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抬手轻轻挥退了大管事,家主低头陷入到了一阵沉思之中。

    一阵夜风忽然从窗外吹入,随着灯火的摇曳,灯影一片晃动不定,室内也变得忽明忽暗了起来。

    “弃那孩子也的确是长大了,观其如今的战力,已堪比那武士之境的武者了。依鄙人之见,待得其再熟习一番天下间各处的地理风物、人情事故,便可以外放出去历练一番了。”

    室内沉寂了半晌,一旁就座的朱英不禁插口道。

    顿了顿,朱英又继续劝说道:“再有,大人,数年之前,鄙人就曾献策预防王都中的那位。如今,他借助了宫中之势,一步步的飞黄腾达,此际虽然没有担任领兵之将,但其长久以来,私下豢养了一批为他舍死效忠的门客武士。现今,其一改往日里谨小慎微之状,渐渐变得飞扬跋扈了起来。那位阳城君,不过是早年间无意之中得罪了他,便落得了抛家弃业、离楚亡韩的悲惨际遇,大人还当尽早做些防备的举措才好。”

    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家主颇为自负的笑了笑,浑然不以为意的说道:“先生,此事不必再提。此人乃是一个懦弱的人,且我之前待他一直又都很好,他对我又能干出些什么事来呢?”

    沉默了良久,眼见对方已然无可劝阻,朱英黯然喟叹一声,无奈的说道:“大人,鄙人少时离开家乡闯荡天下,至今已有许多年月了。明日,我便想启程,返回故乡看看,届时就不再前来辞行了。今后,还请大人您自己多多保重。”

    闻言,家主急忙出言挽留,奈何朱英去意已决,最后只得顺其自然。

    次日,朱英未向任何人作别便悄悄的离开了庄园。

    数日之后,家主便开始有意识的让几位学识渊博的门客,为已被其提拔为庄园内护卫小队长的少年弃,教习天下间各处的地理风物、人情事故。

    如此,跟随着那几位门客系统的学习了一段时日,在数月后的某个大清早,迎着清新的晨风,少年弃跟随着庄园内一支数十人的护卫队伍出发,运送一批货物前往魏国。

第十四章 青丘之山

    经过一连数日的匆匆赶路,这日,运货队伍逐渐的深入到了一片山区之中。

    望着眼前那片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青山,少年不禁心潮起伏,这是其自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远行。甫一来到此地,一股莫名而又奇妙的感触便在心中油然而生,连日来的车旅劳顿也随之统统一扫而空。

    “大家伙儿要注意了,前面就是那青丘之山了,也就是传说之中,远古时期轩辕黄帝大战战神蚩尤的决战之地。”

    领头的中年管事高声提醒道:“传闻,最近有一群盗寇在此地活跃,待会你们都给我放机灵点。”

    一众护卫与车夫走脚闻言纷纷抖擞起了精神,有紧张者甚至还摸出了随身配备的兵刃,并不时的四下张望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少年心内暗暗想道,原来此处便是先祖蚩尤曾经的战斗过的地方。

    队伍又向前行进了一小段路。

    突然之间,少年感觉到眉心内似乎有个小小的气泡在不断的鼓动着,慢慢的,鼓动得越来越剧烈,到了最后,恰如煮沸的水在翻滚沸腾。

    与此同时,其耳畔隐隐的传来了一阵阵梦幻般的轻声呓语。随后,少年的神思便开始恍惚了起来,逐渐的,沉浸在了一种半梦半醒的奇妙状态之中。

    恰在此时。

    “呔!前面的人都给我停住了!”

    一条大汉突兀的从前路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跳将下来,大声的呼喝道:“此处乃是我们青丘大盗的地盘,你们的货物车队欲从此处通行,还懂不懂得规矩啊!”

    “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我们是楚国春申君黄歇大人的属下,今次运送货物途经此地,却不知贵方有何规矩,还请不吝示下。”见果真是遇到了传闻中的匪盗,中年管事毫不畏惧的越众而出,将目光望向大汉,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节,貌似十分恭谨。

    一听对方是春申君黄歇的下属,大汉的嘴角不禁微微一掀。

    二人说话之间,从旁边的一块巨大山石后又转出来一条身影,却是一位瘦弱男子。

    只见他缓缓走了过来,斯条慢理的说道:“按照着我们青丘大盗的规矩,一般的情况是要留下一半的货物才能从此通行。”

    略顿了顿,又紧接着说道:“春申君黄歇大人的大名,我们也是久仰,你们既然是春申君的属下,运送的必是春申君的货物,那么,只需留下两成的货物便可以通行了。”

    中年管事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沉吟道:“留下两成的货物,实话实说,在下还真没有这个权限,兄台你看,是否能够再通融一二。”

    缓了缓,见对面二人似乎无动于衷,又继续说道:“这里毕竟还是楚国的属地,你我都是混口饭吃而已,如果将事情闹大了,对大家彼此都不好。不如这样吧,就由鄙人斗胆做主了,奉送好朋友们羊十头,粟十石,此次,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说完,中年管事倒背着的手向后面的一众护卫车夫做出了个准备动手的手势。

    听完了中年管事的提议,瘦弱男子阴沉一笑,说道:“这位兄弟,你太会说笑了。十头羊,十石粟,哈哈哈,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把我们打发了吗。就算我答应了,手下的兄弟们也不会答应。”

    话音刚落,便又发出了一声呼啸。

    随着那道呼啸声的响起,从周围四处纷纷冒出了一群群手执着各色兵刃的匪盗,粗略估计,足足有百人之多。

    却说管事身后那数十人,随着之前管事打出的手势,早已有了预备。

    见此情景,当即也各自取出了兵刃,并迅速的组成了一个阵势。

    只有那少年,此时却依然痴痴呆呆的站立于车队中央处,顿时与周围的现时情状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幸好其所立之处在人群内那一列堆放着货物的大车之间,庄园众人见他一阵发愣,以为他初遇匪盗心生胆怯,待在阵势内的大车之中,尚还算安全,又知他武艺高强,兼之此时四周皆是强敌环伺,一时间却也无暇理会。

    那瘦弱男子眼见车队众人早已有了准备,并摆出了阵势,急忙召集几个头目模样的汉子低声商议了一阵。随后,便也组织了那群盗寇摆出了个攻击阵型向着车队冲杀过来。

    顿时,双方在这处远古战场大战了起来。

    随着战斗的持续胶着,两方人马的阵型都开始混乱了起来,随之,双方慢慢的陷入到了混战之中。

    一名盗寇在混战之中进入了车队的中心处,并悄悄的接近了少年。

    望着眼前一动不动呆立着的少年,那盗寇狞笑一声,奋力举起了手中的大铁棒,朝着少年的头顶恶狠狠的砸了过去。

    说来也怪,面对着那名盗贼的攻击,少年那习练多年却始终是半生不熟的无名功法,此刻居然起了自动护主的作用。

    危急之际,只见一道青光乍现,那名盗寇砸过来的大铁棒便不见了踪影,紧随其后,又听得那名盗贼口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转瞬之间便飞出去老远。紧接着,扑通一声掉落在地上,浑身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随着那道青光的乍现,一道极其恐怖的气息突兀的降临在了双方交战的战场上。

    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青色光罩渐渐的笼罩了下来。

    整个混乱的战场随之于瞬息之间沉寂了下来,之前混战中的双方纷纷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战斗。

    面对着那道未知而恐怖的气息,在场之人皆屏住了呼吸,浑身战栗着,一动也不敢乱动。其中,一些胆小体弱者此刻早已趴伏于地,无法动弹。

    那道恐怖的气息仅仅维持了数个呼吸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了,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那道庞大的青色光罩,以及,那青光笼罩中的少年。

    随着那道恐怖气息和青色光罩的消散,群盗一时间纷纷作鸟兽散。

    良久之后,那位管事方才从惊魂未定之中清醒了过来,随即开始召集在场众人,清点人数和货物。

    过了盏茶功夫,结果便出来了,在这短短盏茶功夫的混战之中,运货车队居然折损了近半的人手,而此次跟随见习的少年弃居然也离奇的失踪了。车队内的货物倒是没有什么损毁,只是押送的人手已是不够,显然无法再继续前行了。

    于是,那位管事一面派出精干之人返回庄园通报情况,并请求紧急支援,一面又指挥着车队残余的众人收拾残局,并就近择一形势险要之地暂时安顿下来,以等待庄园内派出的支援队伍。

    却说那少年弃,此际已被之前那道神秘的青光卷进了一处青朦朦的奇异空间之中。

    乍逢变故,从之前的恍惚状态苏醒过来的少年也是惊异不已,开始四下打量着眼前的奇异空间。随即发现,空间并不是很大,只有数十丈方圆,四周八方一片空空荡荡,并不存在任何事物。

    就在少年正四处张望之时,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小家伙不必费心去寻找了,此处的空间内并不存在着什么其他事物。对了,小家伙,如何称呼,此际,我能够清晰的感应到你身上有我的血脉气息,并且,还依稀有几分习练那玄元虚空诀的痕迹。”

    毕竟是天资聪颖,少年只略加思索便有所悟,当即惊喜的高喊道:“您一定是蚩尤先祖吧,我叫弃。”

    “小家伙倒是聪明,其实,确切的说来,我并不是蚩尤的本体,只是蚩尤一缕尚未消散的精魂,延续至今,已经无法再维持多久了。方才忽然感应到了你的气息存在,所以才将你摄了进来。”缥缈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却并不是蚩尤。

    “原来如此。”

    少年恭敬的说道,心中却想着,原来神灵竟是如此强大。不但可以营造出空间,还可以随时随地的将人摄入其中。

    接下来,精魂似乎在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少年,足足过去了半晌,才怒道:“你这玄元虚空诀也不知是谁教的,简直就是错漏百出。”

    “须知,玄元虚空诀乃是本体当年在寰宇游历时,某次奇遇中所获的顶级神通功法。修成之后,不但可以增强修习者的感应之力,甚至可以凭借神念感应到一些神异的东西。非但如此,修习者的肉身神魂都会随着修行的深入而不断获得大幅增益,其中,最大的益处是能够在修习者的体内形成自己的结界空间。”

    精魂详细的解说着,想了想,又认真的告诫道:“传闻那逆星大帝欲作乱寰宇,先祖神带也牵连其中,似乎已然陨落了,之后你若有行走寰宇之时,切记不可轻易的在人前道出身世。”

    认真的听完了精魂的一番教诲,少年涨红着脸,垂头低声道:“小子自幼父母双亡,那部神通功法是凭着先祖所遗留的一册文字自行修炼的。至于前辈的谆谆教诲,小子自当铭记在心,决不会在人前轻易的泄露出自己的身世。”

    “难怪如此,还有,你目前的那具身躯实在是太羸弱了,许多高明的神通功法你都承载不了,也无法施展。”精魂恍然大悟道,继续观察了片刻,接着又道:“嗯?之前还有谁给你灌输过功力啊,光顾着灌输,也不懂好好的加以引导疏通,乱七八糟的,简直就是胡来!”

    待观察完毕,精魂又让少年当场演练了其之前所习练过的诸般功法武技,并一一为其指点出了许多错漏之处。

第十五章 精魂传法

    许久之后,趁着休息的间隙,少年提出了深藏心底一直疑惑不解的问题,“对了,精魂前辈,请教一下,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所谓精,气,神。精者,泛指有形的精微之物,在人,是指构成人之诸项生命活动中各个层次的有形之物,譬如那骨肉、皮血、毛发。气者,是泛指那无形的精微之物,在人,则是指构成人之各种生命活动的基本无形之物,例如那呼吸之气。所谓神者,泛指精气之活力,及其诸般转换变化。在人,则是指构成人之各项生命活动的各种层次的形态功能转化活力。譬如,在你身体受伤之后可以自行愈合,那便是神之运化的作用。”见少年发问,精魂悉心的解释道。

    沉吟了片刻,精魂又继续说道:“之前所述乃是凡俗之解释,皆是后天之物。其实,修习玄元虚空诀所述之精乃是指先天之精,在每样物体一经面世之际,便各自沾染了。而气也指的是先天之气,先天之气未动之时便是先天之气,而当其一动之后,便与无形之物结合,随之产生了先天之精。而先天之神则是指先天精气之活力,及其诸般运转变化。至于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吾乃一道苟延残喘之精魂而已,许多的精深之处早已不复记忆。”

    “小子明白了,世间所有的事物尚未面世之时皆是被那先天之气所包裹着,每当某一事物面世之时必会与先天之气相结合,从而变化出先天之精。”听了精魂的一番解释,少年恍然大悟,当即欣喜的道。

    “小家伙,在体内未修炼出空间结界之前,暂且不要去习练凡俗间的行气之法。只有在你体内那处空间结界修炼成功之时,亦即意味着你体内各处窍穴,乃至皮肉筋骨皆已阶段性的蓄满先天之气了,此时再去习练那具体的运行之法,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在你平时静坐修习之时,并不单单只是与周围环境,乃至天地融为一体。而是要继续深入彻底的融于虚无之中,切记!”精魂继续不厌其烦的谆谆告诫道。

    接下来,少年便与精魂就一些修习时所遇到的具体问题继续认真的讨教起来,精魂也诲人不倦的将少年之前思路中的许多错谬之处一一为其理顺。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精魂为少年详细的讲解了许多之前习练功法时的不明不通之处。又将目前尚还在自己记忆之中的三项神通功法,战戈五击、天罡步法、神意拳法,以一种神奇的心印方式传入到了少年的思海之中,以待少年日后慢慢的参悟修炼。

    随着精魂的悉心教导,关于那玄元虚空诀的一整套完整的修炼方法,少年一时间豁然贯通,全身功力也随之大进,比之以前,却是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同时,少年也获得了战戈五击、天罡步法、神意拳法三大顶级神通功法的修炼之法。

    那战戈五击乃是寰宇之中天工殿内镇殿之顶级神通功法,其技法一往无前,只有攻击之法,没有格挡之术,整套神通悍勇无敌、威力无匹。

    其中,又包含了破击之术,暴击之术,叠击之术,群击之术,遥击之术五大式基础功法。

    所谓破击之术,乃是集合施展者全身的所有功力,将攻击之力聚焦于一点,配合着神兵施展,发出其无坚不摧的攻击力。

    暴击之术,则是身体内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超然之力,毕其功于一击之中,击出暴烈的一击。

    而叠击之术,却是如海潮一般,凝聚起功力击发出层层叠叠、连绵不断的攻击。传说之中,寰宇曾经有位威名赫赫的强者,将其修炼到了连续叠加到十三层攻击的恐怖境界,当真是所向披靡、同阶无敌。

    至于那群击之术,便是群战之利器,适合于混乱之中大批量的击杀敌手。

    遥击之术,则是远距离的突袭击杀敌手之秘术,端的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天罡步法,乃是寰宇之中星辰殿内的镇殿顶级神通功法,据传,曾在此界传下道法的太昊伏羲氏便是修炼了此项神通。

    此步法暗合了寰宇内的漫天星辰之数,玄妙无比。一旦将之修习有成,凭其穿行于乱军之中当可毫发无损。

    神意拳法,却是寰宇山河殿内的镇殿神通功法。

    其中,包含了天、地两纲。

    每纲又各自分为了喜、怒、哀、惧、爱、恶、欲七势。

    乃是修习者将感悟自身情绪所蕴含的至道之理,融入于拳法之中施展出去。

    一经施展,不但既可以打击敌手的肉身,还可以伤及其神魂,端的是威力无穷。

    而且,修习此神通功法还有助于提升修习者对世间万物的感悟。

    只是,那天纲七势必须要具备一定的修为境界才能够得以修习,以少年现时的低微境界,堪堪勉强能够修习那地纲七势。

    此三种,无一不是寰宇之中威名赫赫的顶级功法神通,足够少年今后长期修炼了。

    得了以上三种逆天的神通功法,少年便迫不及待的在那处空间内认真的修炼了起来。

    精魂除却不时的在旁指点一番,偶尔兴起之时,甚至还会针对少年怀内所藏那的那份祖传薄册内的炼器匠作之术加以教导。

    因不知外界庄园护卫们与那群盗寇之间的混战结果如何,又始终担心楠儿会挂念自己。

    数日之后,少年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说道:“前辈,如今也不知道外间的情况具体如何了,小子此际便想要出去了。”

    知道少年乃是牵挂外间之前所发生的那场混战,精魂笑道:“此际外间早已休战,小家伙就放心的待在此处认真修习吧,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再说了,现下我已燃烧神力,将时间的流速做了一番调节。此际,在此空间内待上十日,仅仅只是相当于外界的一日而已。”

    “什么,时间流速还可以进行调节吗,怎么做到的?我也要学!”双目一亮,少年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小家伙,你之前所处的九州界乃是一颗围绕着一**日旋转不停的蓝色水星。按照其自身每旋转一周,便定为了一日。每日之中,又按照漫天星辰变幻的具体位置分别设置了十二个时辰。并且,将其围绕着那**日旋转一周所耗费的时间定为一岁,又参照着天上一应重要星宿具体位置的详细变化划分为了二十四节气,以便于指导此界天下间的农耕生产,具体又划分为了十二个月。”精魂认真的解释道。

    “那也就是说,时间只是一种空间方位变动的假象了。”认真听了精魂的一番解说,少年不禁推测道:“那么,是不是亦即意味着,只要控制好具体空间方位的变动,便可以做到改变时间了。”

    “也可以这么认为吧,但实际上可没有这么简单。”精魂继续说道:“我是依靠着这个特殊的空间存在,再凭借着燃烧自身残存的神力,才勉强能够办到,其中又有诸多条件,缺一不可。小家伙,好好修行吧,切不可好高骛远,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如此,一面认真讨教,一面安心修习,不知不觉,少年在那空间结界中已修炼了数月之久。

    平日里,精魂都会从外间寻回一些神奇的千年异果,乃至万年的玉髓石乳,以供少年充饥解渴、强健体魄。

    待得最后,眼看着所剩的时间不多了,精魂郑重的对少年说道:“当年,本体在临死之际,曾将一件十分要紧之物托付给了轩辕氏,你一定要想办法将其寻回。此物唤作天衍玉符,内里隐藏着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此外,之后那玄元虚空诀一定要勤加修习,当你修行有成之时,将会有机缘开启那传说中的虚无伏藏。我即将消散了,就最后再帮你将体魄洗炼一番吧。”

    精魂说完,不待少年有所举动,便将一缕意念直接传入到了少年的思海之中,却正是那天衍玉符的具体形貌信息。

    紧接着,精魂又释放出一道庞然神力,将少年牢牢的笼罩在其中。

    随着一道神秘的气息渐渐渗入体内,一阵阵如刮骨抽髓般的剧痛袭向了少年。

    强烈的剧痛之下,少年浑身颤抖着,堪堪支撑了盏茶功夫,便神智不清的卧倒于地。

    精魂输出的那道神力持续的进入到少年体内,并开始徐徐运转,渐渐的,少年体内的经脉,血肉,骨髓,骨骼,纷纷发生了一番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如果少年能够内视,此际便能发现,其体内的血肉此际已变得鲜红无比,一应骨髓和骨骼的颜色也由之前的莹白逐渐的转换成了淡金之色。

    先前在其体内各处深深暗藏着的一应杂质与毒素,也随之化为了一团团浓浓的黑雾,慢慢的钻出了少年的身体,在空间内渐渐的弥散消失。

    足足过去了数日之久,少年的体魄才最终洗炼完成。

    待到洗炼完全结束之后,已然耗尽了最后一丝神力的精魂便化为了点点光亮,渐渐的消散于无形之中。

    那个神秘的空间结界,也随之逐渐的崩塌溃散。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7201/ 第一时间欣赏元始之章最新章节! 作者:醉卧听清音所写的《元始之章》为转载作品,元始之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元始之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元始之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元始之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元始之章介绍:
九州界自高阳氏绝地天通之后,人、神不扰,天地间便没有了神灵之气。一位身世凄凉的孤儿,一路守护青梅竹马的挚爱伴侣,历经先秦风流、诸界激荡,遍尝人间百味、世事变幻。在命运长河中努力挣扎,奋力朔流而上,最终矗立于天之极巅,并窥破了命运的玄机。 经天纬地,此天非彼天,此地非彼地…… 天圆地方,此圆非彼圆,此方非彼方…… 若是喜欢,还请收藏助威!!元始之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元始之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元始之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