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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卧听清音     元始之章txt下载     元始之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脱胎换骨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寂寂的夜空之中,其身畔相伴着的是一条璀璨的星河。点点星光伴随着片片月光,轻柔的洒落在平卧于一片草地上的少年身上。

    随着一阵微微的清风拂过,少年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茫茫然的望着漫天的星斗,少年猛的坐起身来,先是低头仔细察看了下身体,又感应了一番体内,心头不禁一阵大喜,随后想起那已然消散的精魂,神情又变得有些黯然。

    有了此番经历之后,少年不仅对所修炼的玄元虚空诀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之前所习的各项武技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对于时间和空间的理解与领悟,更是打开了一个崭新的视野。

    仰首凝望着夜空中那片璀璨绚丽的星月,少年神情振奋了起来,在心内坚定而又自豪的默默念叨着,我是神带的后裔,战神蚩尤的血脉,我是神之种族,英雄的传人,从今日始,我的名字便是带弃!

    在这一刻,星空中的那轮明月仿佛大了一圈,外围处,被一轮金黄色的淡淡光晕环绕着,抛洒出一道道如水般的明光,温柔的沐浴着盘坐于草地上的少年。

    少年静静的坐在青青草地上,心中细细的梳理着在神秘空间中的一番所得。

    不知不觉,一轮红日挣脱了夜的束缚,骤然出现在远方的高空之中。随即,一道道清晨的温煦之光照耀了起来。

    四处的花瓣上,树叶上,那点点滴滴的晨露,映照着一片片晶莹的光芒。就在此刻,附近的花草树木似乎也都散发出了一团团焕然一新的生命气息。

    又过去了许久,少年缓缓起身,略为舒展了下手脚,便开始慢慢的打量起四周,欲寻找出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忽然之间,从极远处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人声。

    循着那道声,少年悄悄的隐匿而去。

    前行了多时,目光透过一片枝叶繁茂的原始密林,视野之中出现的却正是早先庄园内一起运送货物的车队那一群人。欣喜之下,少年当即现出了身形,慢慢的接近了过去。

    “弃!你这几日跑到哪里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以为你被盗寇给抓去了,大家都快担心死了。”那位中年管事平素与少年相处得还算不错,此时遥遥望见少年平安无事的出现了,当即关切的问道。

    “王叔!”

    少年亲切的打了个招呼,低下头仔细想了想,慢慢的说道:“那日看到盗寇杀来,心内有些慌张,便乘着混乱跑了出去。一不小心闯进了一处山谷之中,不知不觉,便迷失了方向。方才恰好寻到近处,听到了你们的声音,于是便寻了过来。”

    “没事就好,孩子,这些天苦了你了,快先来吃点东西。”

    一位老者急忙走了过来,慈爱的摸了摸少年的头,将一壶水和一块肉脯塞进了少年的手中,却是赶车的李老师傅。

    此时,车队的其余诸人也纷纷围了上来,关切的望着少年,一阵嘘寒问暖。

    感激的看着眼前众人,少年从老者手中接过了食物便狼吞虎咽起来。

    渐渐的,通过旁边诸人的一番言谈少年方才知晓,自己已失踪了足有九日。

    堪堪吃饱喝足,从遥远处又传来一阵隐约的嘈杂声。

    过了半晌,少年举目远远望去,却见庄园内的柳大管事一马当先,领着大队人马急急的赶过来了,看这架势,整个队伍足足有上千人马。

    紧随其后,一驾装饰奢豪的华丽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良久之后,随着那驾马车徐徐的驶到近前停驻下来,只见一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从车厢内跨步踏了出来,却正是家主春申君黄歇。

    待一众人等纷纷上前见过礼后,中年男子便向负责车队的王管事问明了详细的情况,随后,又召集随行的几位门客管事仔细的商议了一阵。

    议毕,中年男子派出了四路人马,每路皆有百余人。由几位管事门客分别率领,其中一路由大管事亲自率领,四路人马分别散开深入到山林各处仔细搜索。

    另有本部大队的数百人马,随着家主春申君留驻在原地,一来好保护车队货物,二来也方便随时支援前方各路搜索的队伍。

    少年虽然武艺高强,但因其年纪尚幼,便暂时编在了留守的本部队伍里,与之前车队内的那几位老弱之人一同负责看守货物。

    望着眼前略显稚嫩的少年,中年男子内心深处突然闪过一丝愧疚之意,于是便缓步走了过去,和蔼的问道:“弃,此次没有受到惊吓吧。”

    “谢谢家主大人记挂,小子没什么事。”恭谨的向中年男子躬身行了一礼,少年心中泛起一阵感激。

    中年男子摸了摸少年的头,微笑着说道:“这几日楠儿可是一直在问起你呢,接下来可能会有场大战,你不要胡乱走动,暂且就待在我的身边吧。”

    于是,少年随后便手执了一杆长矛,静静的守护在了中年男子的身畔,须臾不离其左右。

    随着时间的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下午时分。

    前方那四路人马始终没有丝毫的信息传回,中年男子终于有点坐不住了,又派出了十数人前去打探。

    不知不觉又到了黄昏,前方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不仅先前派出去搜索的数百人马仿若石沉大海,就连之后遣去前往打探的那十数人也是渺无音信。

    到了此刻,任谁都知道事情有些蹊跷了。

    焦虑之中,中年男子连忙召集了一众管事和门客,又是一番紧急商议。

    “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啊。”一位门客神情忧虑的说道。

    “之前,车队遭遇的盗寇只有百余人,我们以此推测,那群盗寇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数百人。此处,我方紧急调集了一千多护卫前来清剿,对付起来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另一位门客脸色阴沉的说道。

    言语之中,隐隐有些责怪统率车队的王管事谎报匪情。

    面对那位门客隐隐的诘问,在场的王管事既疑惑又羞愧的垂下了头,场面顿时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如今,我方数百前方搜索队伍就此无声无息的失去了踪影,如此看来,对方的数目应该在之前估计的数倍以上。”一位老成些的管事插口道,有意无意间转过了话题。

    闻言,在场一应高层皆沉默了起来。

    良久,中年男子开口打破了沉默,“事实想来便是如此了,诸位,为今之计,却该如何应对?”

    见家主开口,一位素以智计见长的门客随即提议道:“依在下之见,那群盗寇聚集在这青丘之山也没有多长时间,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之前那四路人马乃是分散前行、各自搜索,比较容易被对方各个击破,如今我们大队精锐人马扎驻在此处,只需加强防御便足以抵挡了。”

    “有道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另外再遣出精干人手返回庄园内调集人马前来增援更稳妥一些。”之前那位老成些的门客补充道。

    听了二人建议,在场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中年男子的脸色也渐渐舒缓。

    随即,中年男子最后决断道:“如此,我们便双管齐下,一方面加紧布置防御工事,另一方面派出精干之人返回庄园调集人马前来增援。”

    待一众人商议完毕,除了派出了数位武技高强兼善于隐匿行踪的门客,立即潜匿回庄园召集人马前来支援外,其余大部的护卫则开始紧急的布置一应防御工事,挖陷马坑的挖陷马坑、竖立栅栏的竖立栅栏,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险恶局面。

    匆匆吃过晚饭,一堆篝火旁,少年紧紧的护卫在中年男子身旁,静静的盘膝而坐,并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情形。

    过了片刻,少年忽然心中一动,想到那玄元虚空诀所附带的强大感应之力,又悄然的运转起了经过一番完善之后的玄元虚空诀。

    随着玄元虚空诀的运转,其散发出的意念如水波纹般向着四处伸展漫延着。片刻之间,四周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大小动静,皆无比清晰的映照在了少年的脑海之中。

    渐渐的,夜深沉了,月亮躲进了厚厚的乌云中,星光也变得寥落了起来。

    此时,少年突然悚然一惊,感应到远处的几个方向同时传来了一阵阵悉悉索索的轻微响动。

    再运气聚于眉心,凝神向着那几处方向望去,却见一大群一大群隐隐绰绰的黑影,正悄无声息的朝着此处慢慢的掩围了过来。

    观其数目,至少有上千人马。

    感应到如此情景,少年心中顿时明了,随即悄悄的挪向了身旁的中年男子。

    见中年男子面现诧异的神情,少年匆匆做了个手势,俯身向着中年男子轻轻耳语起来。

    随后,中年男子又悄悄召集了在场的诸位主事之人,紧急的商议了起来。

    “我们此刻已然落入了那群盗寇的包围之中,对方已有几路人马合计千人正朝着此处掩了过来。大家群策群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望着眼前的一众核心人员,中年男子神情凝重的说道。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那位素以智计著称的门客开口道:“竟然如此,我们不妨给对方来个将计就计。”

    “如何将计就计?愿闻其详!”闻言,中年男子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那位门客。

    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那位门客细细的解说起来,“我们或许可以将大队人马埋伏在营地之外,另外挑选出一批精锐之士潜匿在营地内,趁着黑夜与混乱,重点斩杀对方的大小头目。然后,再四处放火刻意制造出混乱,引导对方那几路人马互相残杀。最后,由大人发射出传讯火箭,通知在外围埋伏着的人马围杀过来,将对方一举歼灭。”

    待认真听完那位门客的谋划,中年男子双目一亮,不由击掌赞道:“不错,此计大妙。”

第十七章 大战盗寇

    待计议定夺之后,又经过了一番详细的安排,在场的一众主事之人各自领命后又悄然散去。

    随后,整个营地的数百人马也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悄然而又紧张的布置了起来。

    此后,少年也紧随着中年男子撤到了营地外围的一处杂草丛内。

    大队人马堪堪布置完没多久,之前那几个方向的盗寇便逐渐的潜伏过来了。

    稍后,随着一道红色火箭升空炸响,大群大群的盗寇从周围各处黑暗的阴影地带冲入了营地之中。

    刹那之间,整片营地内就像那热闹的集市一般,人喊马嘶,嘈杂成一片。

    由于早已有所准备,埋伏在营地内的一众精锐之士隐在暗处,针对着那群盗寇们的头目们展开了一场场精准的刺杀。

    敌明我暗之际,因一众目标极其明显,一阵刀光剑影之后,对方那几队人马中的一些大小头目在猝不及防之下,纷纷被重点斩杀。

    随着一众头目被斩杀,盗寇的各支队伍顿时纷纷陷入到了指挥混乱之中。紧接着,又在埋伏人员的有意挑弄之下,竟分不清敌我,互相之间激烈的厮杀了起来。

    见预期已达到,趁着那阵混乱,埋伏其中的一众精锐之士又在四处放起火来,于是,整片营地随之陷入了火海之中。

    待对方胡乱混战了数盏茶功夫,看看时机差不多了,隐匿在外围的中年男子猛一挥手,旁边的一位管事随即放出了一道紫色火箭,发出了之前约定好的攻击信号。

    “啾!”

    伴随着那道紫色火箭的升空而起,先前隐匿在营地外围的大队人马反过来向营地内的盗寇围杀而去。随即,战场局势在顷刻之间便被彻底的反转了。

    一位比较机警的寇贼头目见情势似乎有些不妙,急忙领着麾下直属的那队人马,循着之前火箭发射的位置,向着中年男子所在之处急急的冲杀了过来。

    半途之中,大部分的盗寇都被四周负责保卫的护卫们所阻拦了下来。惟有那名武艺高强的盗寇头目,在身旁一众亲信的掩护下,挥舞着一条狼牙大棒,沿途冲开了数名护卫的拦截,一度冲杀到了中年男子的近前,最后被少年执矛挺身阻挡了下来。

    借助着胯下战马的疾冲之势,那位盗寇头目奋力的举起了手中的狼牙大棒,恶狠狠的朝着少年当头猛砸落过来。

    虽然尚还是初次与人在战场上做生死拼杀,少年面上却无半分畏惧之色,冷静的挺起手中长矛,迎着那位盗寇头目的来势,施展出尚还是半生不熟的战戈五击之破击之术,一击后发先至的迅疾刺去。

    瞬息之间,少年手中的长矛包括那锋利的矛尖在内,统统变成了一堆粉末。

    与此同时,少年的全身也感到一阵脱力,顿时心中大骇。

    “噗!”

    随着少年那一记破击之术疾疾刺出,那位盗寇头目骤然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即圆睁着双目,无法置信的呆望着自己前胸那个碗口大的血色窟窿,便一头栽落于马下。

    眼睁睁的望着己方那位武艺高强的盗寇头目竟被对方一位少年一击格毙当场,余下来的一众盗寇一阵惊惧慌乱,欲战又失去了斗志,想逃又无路可退,顿时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

    在中年男子冷静的指挥下,又有渐渐恢复过来的少年从旁协助作战,周围的护卫们很快便将那群盗寇斩杀得一干二净。

    战斗持续的进行着,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盗寇那几路前来偷袭的上千人马,除去极少数武艺高强又机敏伶俐者逃脱之外,其余大部悉数被歼灭于那片营地之内。

    待大战结束,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营地,中年男子仰首哈哈大笑起来。大笑了一阵,旋又传令一众护卫加紧整理清扫战场。

    转眼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战场终于清理停当,己方虽然大获全胜,却依然折损了一些人手。

    不经意间,中年男子转过身来,望见了一直待在身畔紧紧护卫着自己的少年。

    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嘉许之意,中年男子豪迈的道:“弃,此次你立下了首功,你说,想要什么奖励。”

    少年沉思了片刻,正欲接话,突然间神色一动,凝神向着远方的某处方位细细的感应了片刻。

    随后,指着那处方向,少年神情凝重的道:“在那处方位此际好像又有一队人马冲过来了,人数在千人以上。”

    原本尚还沉浸在之前大胜的喜悦之中的中年男子,顿时闻之色变,当即对聚集在身边的几位门客管事凝重的说道:“对方此际又有上千人马杀过来了,此时我方人马疲顿,立刻传令大家紧急集合。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先行撤离此处,以暂避其锋,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眼见情势有些危急,一位门客挺身而出,慷慨激昂的说道:“大人,鄙人之前屡受您的恩惠,一直无以为报。此次,就让鄙人率领百余人马负责为您断后,顺便吸引开对方的注意力,掩护大人撤离吧!”

    又经过了一番推辞,在劝说无果之后,中年男子无奈的让那位门客统领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负责吸引住那群盗寇的注意力,进而掩护大队人马撤退。

    在一阵紧急集合之后,中年男子率领着大队人马朝着某个方向迅速的隐匿而去。

    而之前那位门客,则带着其余的百余人马,朝着另一处截然相反的方向大张旗鼓的撤离而去。

    许是那位门客的计谋起到了作用,直到数日之后,那群盗寇才回过神来,又返身急急的追了上来。

    双方一追一逃之间,每逢对方逐渐的接近到了一定的距离之时,便会被少年率先发现其踪迹,并迅速的报与中年男子知晓。

    每当此时,又屡有之前深受春申君黄歇大恩的门客自告奋勇的挺身而出,负责率领一队人马,故布疑阵引开对方的追兵,掩护主力大队人马撤退。

    如此这般,凭借着少年超强的感应能力,春申君黄歇果断而又正确的指挥,以及近半门客管事与护卫们的舍命掩护,数日之后,不断辗转撤退的主力大队人马终于与从庄园中赶来接应的大队护卫会合了。

    直至此时,对方那群盗寇眼见事已不可为之,才终于不再衔尾追杀。

    那日黎明时分,家主春申君终于领着大队人马安然的返回到了庄园之内。

    逃亡途中,少年一直紧紧的护卫在春申君黄歇的身畔,虽然期间历经了诸般险恶,却始终是安然无损。

    随着大队人马进入到庄园内,一众门客管事才赫然发现,那位之前失踪多日的柳大管事居然于稍早前领着几位心腹护卫败逃回了庄园之中。

    随后,经过一番对话,众人方知,当日那位大管事所率的那支搜索队伍误中了青丘盗寇的埋伏,在经过了一阵激烈而又短暂的混战之后,拼死逃了出来。因慌乱之中迷失了方向,直至今晨,才返回到庄园之中。

    由此,众人联想到,其余的几支搜索队伍遭遇恐怕与其相同,只是运气则是天差地别。

    主房的议事大厅内,家主春申君黄歇端坐于上首的位置,一众管事门客们分别就坐于其下首的两侧,而少年弃此时则落座在其左近。

    一时间,厅内大部分不知内中缘由的门客管事,皆对少年落座于家主春申君的身畔而深感诧异。于是,在场不少人纷纷将惊奇的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无视众人疑惑的目光,家主春申君双眉微微一蹙,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之人,徐徐的说道:“此处的青丘大盗好像是新近才出现的吧。”

    “是的,这股青丘盗寇背景似乎有些不简单啊,规模居然达到了数千之众。一般情况,那些普通的匪盗应该没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一位参与了此战的门客忧虑的说道:“鄙人观其穿着极其普通,但装备却十分的精良,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正规的军队。”

    “如此强大的势力,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大人的属地范围附近。很有可能,那群盗寇乃是间接针对的春申君大人,如此方能解释得通。”另一位门客神情郑重的揣测道。

    端坐于上首的春申君,闻言顿时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心内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门客朱英之前数次三番的劝谏。

    世人既有不测之福,又有无妄之祸,如今自己身处不测的世道之中,那么,周围又岂能没有不测之人呢?

    莫非,此事真正的幕后黑手果然是王都之中的那位。但是,之前自己与对方不但可以说是毫无怨仇,甚至可以说是有提携之恩,对方应该没有对付自己的理由啊。

    直至此刻,春申君的心中依旧还有些犹疑不定。

    此时,那位柳大管事起身恨恨的说道:“此事确是十分蹊跷,那群盗匪们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对我方的一举一动似乎是了如指掌。”

    那位素以智计著称的门客,此际也肯定的说道:“那群盗寇实力如此雄厚,之前明明可以将那运货车队完全吞下,却偏偏要露个破绽,等待庄园派出救援人马,想来是故意为之,以消耗我方实力。估计对方应该在我们的庄园中潜藏有内应,依在下浅见,想必不久之后,那群盗寇便会直接前来攻击此处的庄园。”

    “不管庄园之中有没有内应,都应该彻查一番,此事,便交由柳大管事去办吧!”端坐于正中央处的春申君望着大管事,毅然决断道。

    “是,春申君大人,在下一定彻底的清查,竭力消除各种隐患。”大管事急忙躬身应道。

    随后,众人又就那盗贼之事细细的商讨了一阵。

    最后,春申君传下严令,着护卫总队立即加强庄园内的各种防护,并派出探子,日夜巡查庄园以外周遭方圆百里之地。

    与此同时,又遣出人手前往各处传令,紧急调集散布于楚国各处的精锐人马火速赶来庄园,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激烈战斗。

    另外,还准备向附近的一路直属于楚王的驻军请求支援。

第十八章 无妄之灾

    午饭后,庄园中花园内的一角。

    “弃哥哥,这些日子,楠儿好担心你呢。听说此次你已立下了大功,父亲大人十分高兴,一直对你赞不绝口呢。”紧紧拉住少年的手,少女欢欣雀跃的说道:“父亲大人还说要给你奖赏呢,快说,你想要什么奖赏呢?”

    “我,我想要一件好的武器,之前一直都梦想着能有件好的武器。”认真的看着少女,少年充满渴望的说道。

    闻言,少女渐渐低下了头,神色黯然的说道:“原来在你心中,一直最想要的只是一件武器啊。”

    顿了顿,又神情郑重的问道:“弃哥哥,楠儿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的回答。在你的心中,是武器重要,还是人更重要?”

    望着少年面上那依然有些不解的神情,少女又涨红着脸轻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在你的心中,是一件武器重要,还是我更重要。”

    轻轻说完,便又羞涩的低下了头。

    诧异的望了少女一眼,旋又马上醒悟了过来,少年斩钉截铁的道:“那还用说,在我心中,当然是我的楠儿最重要了。”

    少女闻言顿时大喜,鼓起勇气踮起脚来,仰首在少年唇上轻轻一沾,便娇羞的转身跑开了。

    被少女轻轻一吻,少年傻傻的木立了半晌,一时间竟痴了。

    待得醒过神来,少女早已转身离去,静静的回味着空气中那残留着的淡淡幽香,以及唇上依稀尚存的微微清甜,少年心中的某个信念逐渐的坚定了起来。

    晚饭过后,一众门客管事们重又聚集在议事大厅内商议了起来。

    七嘴八舌之下,倒是显得十分的嘈杂。

    不多时,家主春申君缓步行了进来,径自在居中的位置落下座来。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之前那嘈杂的大厅顿时沉静了下来。

    见大家纷纷举目望向自己,春申君清了清嗓子,徐徐的说道:“今夜的主要议题便是论功行赏,在此次的大战中,弃立下了首功,现在正式任命其为庄园的管事兼作护卫大队长。另外,弃,你还需要什么奖赏,此刻可以提出了。”

    说完,春申君微笑着望向了厅内一侧安坐不动的少年。

    闻言,少年缓缓起身,昂首阔步行到大厅中央处站定,又躬身对着端坐上方的春申君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神情庄重的说道:“在下带弃,在此深深感谢春申君大人之前的养育及提携之恩,并且,”

    顿了顿,少年抬起头来,目光定定的直视着上首的春申君,鼓起勇气毅然的说道:“带弃在此郑重的向春申君大人提亲,还请大人将楠儿小姐许配于我!”

    少年话音刚落,大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一众门客管事之中,有嘲弄的,有赞许的,也有不知所以的。

    阴沉着脸,冷眼看着厅中众人的种种表现,沉思了片刻,春申君突然站起身来。

    见此情形,众人顿时平静了下来。

    环视了众人一眼,春申君又将目光投向了挺立如松的少年,断然的说道;“楠儿那丫头尚还年幼,现今提起此事却嫌太早。弃,我看你还是另外再提要求吧。”

    顿时,春申君的话语如同数九寒冬里的一盆冰水,狠狠的浇在了少年火热的心头。

    头脑一片空白的木立了半晌,少年心内不断的挣扎着,良久之后,方才艰难的说道:“既然如此,带弃请求春申君大人赐予我一件武器。”

    见带弃改口,春申君不觉松了口气,神情转为和蔼的说道:“如此甚好!待会,就让李管事带你进入武器库中任意挑选一件兵刃。好了,接下来,大家一起商议其他的事宜吧。”

    待诸事议毕,春申君果然派了李管事带了少年前往内府武器库中挑选兵刃。

    一走进武备库中,视野所见,便是一列列排列得井然有序的武器架。

    每列武器架上,皆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各色兵器,一时间将少年看了个眼花缭乱。

    左瞅瞅右看看,足足过了数盏茶功夫,少年还没有选好趁手的兵刃。

    此时,那位负责引路的李管事却已有了些许不耐,不时的将目光瞟向少年。

    若有所觉的少年,心内却也颇有些无奈,这兵器乃是今后长久相伴的战斗伙伴,必须要慎重的挑选出一件得心应手的。

    眼看着已将整个武器库逛遍,不知不觉,少年走到了一处角落里。

    突然之间,少年眉心处轻轻的跳动了一下,体内那玄元虚空诀运转之下,似乎感应到了墙角内的某样什么东西。

    顺着那道玄妙的感应,少年举目望去,却见一杆黑不溜秋的青铜武器静静的杵在那里,戈不像戈,矛不像矛的,浑身散发着一道古老苍茫、残破腐朽的气息。

    诧异之中,少年快步走近,并将之提了起来。方一入手,便感觉到了有几分沉重。又随意的挥舞了几下,倒是十分的趁手。

    若非之前得那精魂相助,完善了玄元虚空诀,兼之最后又为其洗炼了一番体魄,恐怕此时的少年是万万拿不动的。

    停止挥动,少年凝神静心,细细的打量起了手中那件有些古怪的兵器。几息之间,便敏锐的感应到,从那破旧的武器中似乎隐隐传来了一阵亲切的欢呼。

    大惊之下,少年急忙竭力运转起玄元虚空诀,随即,在玄元虚空诀的玄妙感应之下,心神与兵器渐渐的沟通了起来。

    到了后来,少年隐隐产生了一丝错觉,似乎,那件古怪的武器与自己的身体连为了一体,甚至于,仿佛其根本就是自己身体上那支手臂的延伸部分。

    默默的沟通了片刻,少年心中不禁大喜过望。

    原来,此件兵器却是远古时期其先祖战神蚩尤所使用的神兵,其名为破灭战戈。

    不知为何,却辗转流落在了此处。此刻已有了些残损不堪,连那戈头也断了一小截。

    因平时得不到温养之故,伴随着岁月的悄然流逝,那破灭战戈还在持续的腐朽着。

    提着那杆破旧的战戈,少年不动声色的朝着一旁那位早已等候得不耐烦的李管事说道:“好吧,我就选它了。”

    那位李管事直直的望着少年手中那杆残破腐朽如锈蚀了的大铁棒一般的兵刃,心中不禁一阵腹诽。

    一面急急匆匆的当先走出了武器库,一面满脸堆笑的调侃道:“恭喜带弃兄弟了,那可是一件传说中的神兵啊,据说,古时候商朝的那位末代纣王帝辛也用过它呢。”

    “是吗,此番多谢李管事了。哈哈,从此以后,我带弃也有自己的兵刃了。”少年微笑着道谢道,旋即紧随着李管事匆匆的离开了武器库,返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之中。

    少年回到住所不久,堪堪梳洗完毕,尚还未及躺下休息,便见那少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望着神情张皇的少女,少年关切的问道:“楠儿,什么事如此慌张?”

    “弃哥哥,我刚才已经听到别人在说了,父亲大人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你的提亲,还打算将我许配给别人。”

    猛的扑入少年怀中,少女仰起一张明艳动人的俏脸,一双秋水般的美目紧紧凝视着少年的眼睛,神情紧张的说道:“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不要嫁给别人,不如,我们私奔吧?”

    紧紧抱住眼前少女,又轻轻抚了抚因急奔而略微显得有几分凌乱的发丝,少年静静的说道:“是的,春申君大人已经当场拒绝了我的请求。”

    又过了片刻,少年双手轻轻捧起少女的脸,目光坚毅的直视着少女的双目,温柔的问道:“楠儿,你真的愿意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此以后随着我浪迹天下吗?”

    “弃哥哥,我愿意!我不怕吃苦受累。”如水双眸深情的凝视着少年,少女神情坚定的道:“只要有你在身边,楠儿什么都可以舍弃!”

    沉吟了片刻,少年心中毅然的下了决断,当即微笑道:“那好,事不宜迟,要走今晚便走!你且先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子时三刻在厨房那里会合,一同离开这里。”

    随后,二人又细细的密议了一番。待到计划已定,少女便欣喜的离开了。

    待少女离去,少年便开始收拾起一应洗换的衣物。

    身畔也没什么值钱的财物,只是简简单单的裹了个小包袱。

    眼看着时间快差不多了,少年将小包袱斜背在了肩上,又提起破灭战戈,吹熄了灯,悄悄的向着厨房方向摸去。

    当日,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

    漆黑的夜幕中,少年悄悄的来到了厨房边的一棵大树下,只是纵身轻轻一跃,便跳上了大树。

    静静的盘坐在一段大桠枝上,少年慢慢的等待着少女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很久,估算着时间早已超过了二人之前的约定之期。

    见少女迟迟未至,少年心中不禁郁闷了起来,缓缓的站起了身,就着远处各房舍门廊内散发出来的微弱灯光凝神观望。想了想,旋又运转起玄元虚空诀,意念逐渐的延伸开来,

    突然之间,少年神色微动,却是感应到从极远处传来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动静,当即心中一动,暗道那群盗寇果然还是来了。

    感应到异动,少年随即跳下了大树。正欲向家主春申君禀报示警,却见内府主房与库房那边,几乎在同一时刻燃起了冲天大火。

    随后,少年又惊异的发现,远处的马厩、羊圈那边似乎也有火光在闪烁。

    当晚风大,风助火势,烈焰立时熊熊而起,并迅速的向着四处漫延了开来。

    眼见庄园内四下火起,少年一时既心忧那群盗寇即将到来的攻击,又关切少女的安危。心急如焚之下,急忙展开身形,迅速的朝着主房方向飞掠而去。

第十九章 神兵初试

    待少年来到了那处内府主房的火场附近,只见现场已是一片混乱。

    也无高层人员坐镇其间指挥灭火,一众护卫侍者们乱七八糟的各自为政。泼水的泼水,打火的打火,却都是毫无章法,劲也没往一处使。待众人忙活了半天,火势非但没有减小,反而借助了风势越烧越大、越延越广。

    在纷乱的人群中仔细找寻了片刻,始终不见家主春申君与少女的身影,少年慢慢强自定住心神,连着询问了周围数人,却都异口同声的称一直没有发现二人踪迹。

    担忧二人此际已陷身于火海之中,少年不禁心急如焚。心中只惦记着少女的安危,再也不顾及那群盗寇即将来到的攻击。

    慌乱之中,少年随**过旁边一条也不知是谁的被子,胡乱的披在身上,又劈手夺了旁人的几桶水淋上。随后便运转起玄元虚空诀,径直冲进了乱火之中。

    凭借着玄元虚空诀超乎寻常的感应,寻不多时,少年便感应到在一角的残垣断壁间隐隐存在着一股异乎寻常的气流。

    不顾周遭熊熊翻滚的烈焰,少年急急忙忙的冲了过去。又奋力掀开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发现眼前竟隐藏着的一条地道的入口。大喜之余,不及细想,便径直钻了进去。

    进入其中,沿着那条七拐八弯的地道不断前行着,渐渐的,少年心中不禁暗自纳闷起来。

    沿途之中,少年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新鲜的气息。漆黑一片的地道内,到处充斥着一股股陈旧腐朽的气味,不像是新近有人通行过。但此刻地面上的场面是如此的混乱,兼之想到那群盗寇此时应该已经杀进庄园内了,少年不再多想,依旧急匆匆的埋头前行。

    黑暗之中也分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少年步出了地道。此际,高空中的月亮已从厚厚的乌云中露出来一小角月牙儿,籍着那一角清朗的月光,只见四野之中一片茫然。

    来到了地面上,少年一面竭力的运转起玄元虚空诀细细的感应着周遭的动静,一面举步朝着四方仔细的搜寻而去。

    直到黎明的破晓之光照耀了整片大地,少年依然没有寻到一丁半点的蛛丝马迹。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心中也越来越焦虑了起来。

    突然之间,少年大叫了一声,懊恼的掉转身形继续沿着地道返了回去。

    原来,此时少年终于醒悟了过来,家主他们之前并没有沿着那条地道逃走,十之**是被人劫持了。

    试想,庄园内四处几乎同时着火,如此大火,却遍寻不见主事之人主持灭火,恐怕其中大有蹊跷。思来想去,必是有一个巨大的势力暗中窥觊着,并早已布置了人手潜藏在庄园内,此刻伺机发动了。

    小心翼翼的钻出了地道,此际天色早已大明。

    少年悄悄的隐匿起身形,在一处处残垣断壁之间慢慢的潜行着。同时,又竭力运转起玄元虚空诀,将意念漫延伸展了出去。

    “恭喜大管事,贺喜大管事,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家主大人了。”

    不远处的一栋保存完好的大房中,一串奉承之声响了起来。

    “是啊,现如今那春申君已被诛杀,此际正悬尸示众呢。从此以后,柳大人便是此处庄园的家主了。”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探知他们的详细行踪,设定计谋引出他们并埋伏围杀,纵火扰乱他们的阵脚,又斩杀了春申君一众人等。其中,哪一件不是赫赫功劳!上面的那位大人物若是论起功行起赏来,此地的家主之位非柳大人莫属。”又一道阿谀奉承的声音响起。

    “话说,上面的那位大人物抓了那楠儿小姐便急急匆匆的赶回了王都,却不知所为何故?竟未肯多做片刻的停留,也没给机会让我等好好的尽一尽地主之谊。”话音落下,却正是那柳大管事。

    怕是对于封赏之事心急期盼,故言语之中略带了一丝怨怪之意。

    少年隐在暗处,听得房中众人的一番对话,只觉一阵怒火在胸间汹涌翻腾。

    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提起破灭战戈,现出身来,朝着那处房舍怒冲而去。

    因怒气猛然勃发,无意之中,连带着之前那艰涩难明的神意拳法地纲怒势,也在这一刹那间豁然贯通。

    疾步奔到房舍外,少年抡起手中的破灭战戈,将那几位守卫在门口的面目陌生的护卫一一砸死,又一脚踹开了大门,径直硬闯了进去。

    “什么人?胆敢胡闯乱入!”

    见房门突然被踹开,又有一位少年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房中的一众人等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其中一位庄园的旧人此时已将少年认了出来,当即失声惊呼道:“那是带弃!”

    “快,速速将此人拿下。”

    又有一人神情紧张的叫嚷道,赫然却是那位柳大管事的儿子柳林。

    随即,一旁有位自持有几分武艺在身,又意图在未来的家主面前卖弄邀功的门客,迅速的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长刀,挺身朝着少年急急砍去。

    少年见状,不急不忙的抡起手中的破灭战戈,狠狠的朝着对方迎面砸了下去。

    见眼前那少年不顾自己的长刀所向,反而抡起一杆似矛非矛、似戈非戈的大铁棒朝着自己猛砸了过来,那位门客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胆寒。

    当即强行收住了之前劈砍而去的刀势,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托住刀背,急急的向上一架,意图架住少年的下砸的大铁棒。

    不知是少年的大铁棒太过蛮横,还是那位门客的长刀品质太差,房中诸人只听得“当啷”一声响,便见门客手中的长刀断为了两截。

    随后,少年手中的大铁棒下砸之势未减,众人又听得“噗嗤”一声响,便见那位门客的整个头颅都被砸为了一个破烂的西瓜,“扑通”一声委顿倒地、死于非命。

    那位门客乃是一位武士阶别的武者,一身武艺虽然称不上是出类拔萃,但也算得上是武艺高强。

    见眼前那少年如此悍勇,竟一棒将其砸死,顿时,房中诸人心中只感到一阵惊惶莫名。

    砸死了那位门客,少年怒目瞪着之前还谈笑风生,如今却惊惶失措的房中众人,一声大喝道:“呔!一群卑鄙无耻之徒,还不速速领死!”

    接下来,少年极速运转起玄元虚空诀,挥舞着手中的破灭战戈,施展出战戈五击之破击之术,当先朝居中的那位柳大管事直刺了出去。

    顿时,那破灭战戈仿如一条出水怒蛟般,咆哮着急冲了过去。

    那位柳大管事甫一开始便认出了带弃,之前见那位门客被其一棒砸死,早已有点心惊胆战。此际见其径直朝着自己怒冲而来,更是吓得肝胆俱裂。神情惶恐的望着那破灭战戈的刺击之势,待想要抽身急退,却发现竟是无法闪避。

    原来那杆破灭战戈本为神兵,自身具备了一丝威慑之力,当年青丘之山的最终之战中,蚩尤便是仗此击杀了那位来自上宇的巡查圣使。

    那位柳大管事在此界虽然也算得上是武艺高强,但比起那位巡查圣使,二者之间的差距称之为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一击之后,少年心中却是一阵大骇,只此一式,手中的那杆破灭战戈差点将其全身的内力吸了个一干二净。

    心下不禁暗自思揣,自己现下的境界毕竟还嫌太过低微了,根本无法随心所欲的操控破灭战戈。

    随即暗暗决定,今后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轻易的运转玄元虚空诀来使用破灭战戈对敌。

    危急之中,只见柳大管事急忙扯过了一直陪坐在其身畔的柳林向前挡了上去。随后,又迅速的拔出了随身携带着的佩剑奋力挡格。

    “啊!”

    “锵!”

    刹那之间,随着数道惨呼之声与兵刃碰击之声交杂着响起,房中飘起了一团血雾,地上随即也多出了两具尸体,几截断刃。

    惊惧之中,众人急忙定睛一看,随即赫然发现,原来却是那位柳大管事与被其挡在身前的亲生之子柳林,均被少年那迅猛的一击击杀于当场。

    房中的一众人等见面前少年如此神勇,竟将已达到了高级武士之阶的大管事一击格毙,顿时一阵胆寒。待到醒过神来,纷纷吓得四散而逃。

    见对方欲逃离,少年顿时发出了一声冷笑。脚下踏出了那习练至今尚有几分半生不熟的天罡步法,只一个疾冲,便猛然蹿到了房门口。

    堵住房门之后,少年也不再运转那玄元虚空诀,手中提着那杆铁棒似的破灭战戈,仅凭着一身蛮力,展开身形四处追杀。

    盏茶功夫,便见房中遍地皆是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身,再也无一个活口。

    将房中诸人斩杀干净之后,少年又在庄园内四处搜索了一番。

    先是杀光了对方一众留守的护卫,之后,又来到了广场上,放下了正悬挂着的春申君、以及一众门客管事们的尸首。

    随后,少年寻到了尚还保存完好的地窖与杂役房中,放出了那些因之前不肯屈服而被羁押的庄园旧人。所幸,那憨头憨脑的阿牛因昨夜酒醉沉睡,没有卷入到庄园内的混战之中,得以身存。

    此后,少年又与一众庄园内的旧人一起,将春申君与一众遇难的门客管事,以及庄园内其他惨死于盗寇之手的护卫杂役们齐齐厚殓了。

第二十章 青丘盗寇

    待得诸事完毕,一众人议论起来,少年方才懊恼的发现,自己之前杀人杀得太过痛快,竟然没有想到过要留下几个活口以作审讯之用,以至于如今想要探查出对方的一些底细都找不到人询问了。

    随后,少年又问起了前夜他离开之后所发生的具体情形。

    据庄园内幸存的那些人叙述,当时,庄园内四处燃起了大火,正当众人忙于灭火之时,从庄园外面突然间杀进来一群盗寇。

    混乱之中,在缺乏了一众高层的有效指挥下,兼且那群盗寇完全是有备而来,战力又非常强悍,庄园的一众护卫一时间无力抵抗,死的死逃的逃,不到小半个时辰便被对方全面的攻占了。

    之后,那些无足轻重又暂不肯屈服投诚的人便被那群盗寇统统关押了起来。

    综合了一众人的叙述,再结合之前所闻的房内大管事诸人的对话,少年心中揣测,对方必然使用了下毒之类的卑鄙手段,将庄园内包括了春申君在内的一众高层大人物先行谋害了,再联合了庄园外的那群盗寇,从而将庄园彻底的控制住。

    想到楠儿此际生死不明、下落不知,又没有丝毫的线索,少年不由得沉下脸长吁短叹了起来。

    眼见少年愁眉不展的苦着一张脸,一旁的阿牛关切的安慰道:“弃,你怎么了?事情已然无法挽回,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望着那平日里有点痴痴傻傻的阿牛,少年本不想理会,但感受到对方目光之中那份真挚的关切之情,不由得垂头丧气的说道:“哎,家主大人已然身死,楠儿又被他们掳走了,方才出手太快,如今这些人都已被我杀光了,想寻些线索都无从下手了。”

    “昨夜的那群盗贼不是那青丘大盗吗?去青丘之山寻他们不就行了啊。”闻言,阿牛睁大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直直的望着少年,傻乎乎的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少年闻言心中一动,随即朝着阿牛真诚的致谢道:“谢谢你,阿牛!”

    因庄园内的马厩已毁于大火,少年当即寻到那临时搭建的马棚之中,选了匹脚力不错的大黄马,又备了些上等好草料,便径直朝着青丘之山疾驰而去。

    临去之前,少年又郑重告诫庄园内一众残存的旧人,为避免之后不必要而又危险的牵扯,最好是尽快隐名埋姓的离开此处。

    或许是因为手中的那杆神兵破灭战戈实在是太过沉重,那看起来非常强健的马儿始终是走不快。

    无奈之下,少年只得按捺住焦急之心,由着马儿慢慢的踱着。

    一路马不停蹄,渴了随意饮些山泉,饿了匆匆寻些野果。白日里急急赶路,只有到夜暮降临之时,少年才停下来休息,随便猎些野物烧烤了充饥。

    却说,少年自从获得了完整的玄元虚空诀之后,一直以来,每时每刻都在努力的修炼着。

    终于那日,骑在马上匆匆赶路之际,偶然间将那玄元虚空诀修炼到了一个崭新的天地。此时,在少年眉心处已成功的结出了一处空间结界。

    刚刚诞生的空间结界并不大,如今只有丈许见方,但随着少年今后境界的逐渐增长,其内部的空间或许还会持续的涨大。

    之前,在庄园内斩杀那群叛逆与盗贼之时,少年便已发现,运转玄元虚空诀对那破灭战戈有些许温养修复之功效。当即按照着当日精魂所授之法,将那破灭战戈召入了空间结界内温养。

    之后,只需假以时日,或许便可以完全的修复如初了。

    此际少年的境界尚还低微,功力也较浅,日夜不停的运转着玄元虚空诀也只是勉强能够维持住空间结界温养那杆破灭战戈,暂时还不能将其用作他途,好在随着玄元虚空诀达至小成境界,已开始了自行运转。

    “咻!”

    陡然失去了破灭战戈的重压,少年胯下的那匹大黄马此时如同挣脱了一道无形之中的枷锁,立时兴奋的沿着脚下的黄土大道开始发足狂奔起来。

    这一顿急驰,便足足跑出了百多里地,直到少年遥遥望见了横阻在前方的一片郁郁苍苍的连绵青山时,方才轻轻的勒起缰绳,让大黄马稍稍的减慢了些速度。

    进入了那片数日之前战斗过的地域,少年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

    从空间结界内取出了神兵破灭战戈,又以玄元虚空诀凝聚起超强的感应力,默默的探查着沿途四周的动静。

    行不多时,眼看着逐渐的深入到了群山深处,一片绚烂的落霞已笼罩住了远方连绵不尽的苍山,之前天空中的那轮红日也已消失不见。突然之间,从侧方远处传来了几句隐约可辨的人声。

    静心凝神聆听了片刻,少年顿时心中大喜。

    只遥遥听得一人说道:“此趟买卖果真是不错,居然将那天下闻名的春申君黄歇都给灭了,兄弟们每人都可以分得不少钱财了。”

    “是啊,待过几日分了钱财,兄弟我便回一趟老家,先将那小翠过了门。”另一人美美滋滋的说道。

    “哦,好事啊,恭喜恭喜,恭喜阿四兄弟!”

    “哈哈,谢谢石头兄弟!”

    掉转马头,远远的跟随在那二人之后,兜兜转转了片刻,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山谷前,少年悄悄的将大黄马栓在了附近一片隐秘的小树林中,收起破灭战戈,转身继续徒步追踪。

    悄悄接近到山谷的入口处,只见那入口处竖立着一排简易的木栅栏,在由两竖一横三根巨木搭建的木门处,正围站着一队手持着各式兵刃盗寇。

    一个个盗寇衣着凌乱而褴褛,只有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盗寇,穿着稍微光鲜整齐一些。

    那小头目遥遥望见那两人,便笑着打了声招呼:“阿四兄弟和石头兄弟回来了。”

    随即,又令身旁一众盗寇让开了一条通路。

    那两人一面穿过木门,一面又与一众盗寇们嘻嘻哈哈的寒暄了一阵。

    趁着这片刻的空当,少年从不远处一众盗寇目光的死角中迅速的腾身而起,身形如飞鸟般越过了木栅栏,旋又敏捷的蹿入了附近的一片高大繁茂的杂草丛中。

    随即,全力运转起玄元虚空诀,静静的感应了起来。

    山谷之中,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房舍与简易木棚。

    少年细细的感应了一阵,发现此次尽是些普通盗寇的居所和马厩羊圈之属,并没有感应到代表着一众大小头目的强者气息。

    正疑惑间,忽听得先前那两人中的一人说道:“好了,我已经到了,就麻烦石头兄弟继续辛苦一下,前往那石山草甸处,将情报讯息送呈与大头领。”

    “不辛苦,阿四兄弟先去休息吧,我去了。”

    “好!”

    悄悄的跟随着那唤作石头的男子穿过了眼前的那座山谷,又进入到一片绿荫如盖腐叶没脚的原始密林中,待渐渐行到密林边缘处,在少年的视野中,前方出现了一座巍峨石山。

    与前方那人始终保持着半里之遥,堪堪接近到了石山脚下,便听得一阵隐隐约约的喧闹之声从高大的石山上传了下来。

    此时,之前那片绚烂的晚霞已变得极其黯淡,一弯月牙儿已高悬在了远方的天际。

    依仗着玄元虚空诀的超强感应之力,少年发现了前方隐藏着的数处暗哨,随即凭借着沿途四周各种山石灌木丛的掩护,一一绕了开去。

    当少年一路小心翼翼的攀爬上了山顶之时,灰暗的天光下,一片异常开阔的青青草地展现在了少年的面前。

    无心欣赏眼前那异常罕见的自然奇景,少年将身躯紧紧贴伏在一处小山窝内,仔细的观察着前方不远处一众盗寇的具体形势分布。

    只见,在那片起伏不平的高山草甸上,错落有致的搭建了数十座营帐。

    一座座营帐大小不一,其中,一座华丽而高大的营帐如鹤立鸡群般的矗立于远处一片最高的山坡上。

    此时,少年先前跟随的那条身影已然接近到了那座营帐之前。

    只见其与守护在营帐外的几位盗寇交涉了几句,随即便有一位盗寇返身进入营帐之内。片刻之后,旋又出现在帐外,并放了那人入内。

    夜幕尚还未完全降临,天空中依旧存在着一些依稀的天光。

    感应到此处的百余道气息中存在着数位不弱的强者,少年只得按捺住急迫的心情,一面静待夜色深沉,一面细细的思索待会应该如何行动。

    此处显然是那群盗寇的老巢,可谓是强者如云,单枪匹马的倒不好鲁莽。再说了,也不能如之前在庄园那般,胡乱的大杀一气。

    此行的主要目的乃是打探清楚楠儿的下落,复仇还在其次。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的缓慢,好不容易艰难的捱过了数个时辰。待不远处那一群群围着一簇簇篝火欢歌笑语、大吃大喝的盗寇逐渐散去歇息,少年才缓缓起身。

    略微活动活动了下身手,按照着之前所设想的计划,少年朝着相隔得最近的一处营帐慢慢的摸了过去。

    当夜风高云厚,之前的那弯月牙儿此际早已如待字闺中的少女般羞答答的缩进了夜空中的深厚云团内,那几颗寥落寥落的星子,如同夜幕下辛苦劳碌了一天的人们,似乎也已感觉到了疲惫,有气无力的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微光。

    少顷,少年悄悄的接近到了那处营帐之前,小心翼翼的轻轻掀起一片门帘,举目朝着已是一团漆黑的营帐内望了望,便无声无息的蹿了进去。

    闻听着从账内一角传过来的一道延绵的呼吸声,又轻轻的摸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探查线索

    片刻之后,营帐内突然亮起了一盏灯火。

    只见少年蹲下身子背对着灯光,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一个已躺倒在地上的男子。

    地上那男子此时已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嘴里还被塞进了一团破布条,一双写满了惊惧的大眼睛正惶恐不安的凝望着眼前那条面目模糊不清的身影。

    春申君黄歇的门客中有不少奇人异士,少年生性好学,之前倒也给他学会了不少,其中便有那审讯之术,此际便给他派上了用处。

    似乎对眼前这一切颇感满意,少年轻轻摸了摸下巴,佯装作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粗起嗓子朝着那男子恶狠狠的恐吓道:“面前那小子,老子现在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如果回答得让老子满意,便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如果回答得让老子不高兴,就先将你大卸八块,然后再扔到深山里去喂野兽。”

    闻言,那男子如小鸡啄米般拼命的点起了头。

    见眼前那男子表现得似乎很怕死,少年微微点了点头,装作老气横秋的道:“嗯,你小子还算老实,老子问你,你是不是此地附近之人?是就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

    那男子见问,忙不迭的摇起了头。

    沉吟了片刻,少年旋又问道:“那你是不是楚国之人。”

    闻得此问,那男子又急忙摇了摇头。

    如此,少年问询了半晌,见那男子还算乖巧,干脆扯掉了其口中的破布,让其详详细细的供述了一番。

    之后,少年方才知晓,此处的青丘盗寇汇聚了诸国灭亡之后的流亡者,之前他们一直在天下各处流徙,前段时间不知为何,突然之间纷纷聚集在了青丘之山充作了盗寇。

    而目下的这片高山上的青草甸,正是一众中高层盗寇头目的居住地。

    在这群青丘盗寇中,以吴国人实力为最,其次便是越国人。

    原本在这群青丘盗寇之中越国人的地位势力比吴国人还要强大许多,但之前在青丘之山中,经过了与春申君黄歇所属的庄园护卫数次大战之后,越国人损失颇为惨重。

    那领头之人也算是知情识趣,便主动的让出了寇首之位与那群吴国人的头领。此际,一众盗寇的首领乃是一位唤作子冲的吴国人,而面前那男子则是属于越国人一系。

    一问一答之中,少年发现,眼前那男子非但不知道青丘盗寇与王都中的某位神秘大人物之间存在着瓜葛,数日前也没有参与过攻入春申君庄园的那一战。

    重新堵上了男子的嘴,少年并没有杀他,又趁黑摸进了其余几处营帐内。

    此后,又连续审问了数人,确证了之前那男子的一番叙述。

    但是,那些人要么之前没有参与过之前进攻春申君庄园之战,要么参与过但不清楚楠儿的具体下落,对于青丘盗寇与王都某位神秘大人物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联系更是毫不知情。

    将所有参与过攻击春申君庄园的一众盗寇头目斩杀于营帐内后,看看天色,此时正处于黎明之前最深沉的夜。

    为了节约时间,少年已无意再闯进那些普通盗寇头目的营帐中一一询问了,便径直朝着前方矗立于那处最高山坡上的华丽营帐潜行了过去。

    一路绕过了正围坐在几堆篝火旁守夜的盗寇岗哨,少年慢慢的接近到了那处营帐之前。

    一掌一个,迅捷的将静立在帐门口处执守的两名盗寇一一击毙,少年捡起地上的一柄长刀,挑开门帘,轻轻的潜了进去。

    少时,少年便感应到营帐之中存在着一道深悠绵长的呼吸声,显然是一位武技不俗的强者。

    小心翼翼的接近了过去,循着那道呼吸声,少年以刀背先将那人于睡梦中击晕过去,又将其捆了个严严实实。

    随后,少年摸索着燃起了帐中的一盏灯火,又在营帐内寻了些冷水,将那位壮年男子浇醒了过来。

    背着光,少年一时间故意不开口问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以一双冰冷的目光杀气腾腾的瞪视着面前那男子。

    那壮年男子虽然被捆住了手脚,却并没有被塞住嘴,口中虽然能言,却知情识趣的没有开口大声示警求救。

    良久之后,被少年直瞪得心中一阵发毛,壮年男子战战兢兢的问道:“不知哪位高人驾临,来到此处所为何事,如子冲之前有莫名得罪之处,还请高人明示,小人必然竭尽全力将功赎罪,以求得谅解。”

    “呵呵呵!”

    闻言,少年也不急于搭话,只是粗起嗓子佯作老气横秋的冷笑了三声。

    见对方如此情形,那壮年男子更是一阵惶惑不安,细思了片刻,急忙道:“前辈莫非是那春申君黄歇大人的故友知交,因数日之前的那桩事情前来寻仇。”

    “哼!”

    少年依旧不言不语,只是淡淡的冷哼了一声。

    “前辈,冤枉啊!我们青丘盗寇只是马前小卒,站在旁边摇旗呐喊而已。春申君黄歇大人及那庄园内的一众门客管事,都是他们内部人毒杀的,根本就不是我们动的手,我们只是从旁协助着掳掠收集了那些庄园内积存的财物而已。最后,那一应财物也只不过是分得了不足一成。”揣测到对方果然是前来寻仇的,壮年男子急忙老老实实的辩解道。

    “嗯?!马前小卒,从旁协助。那我问你,那幕后主事之人是谁。”见对方言语之中稍微露出了一丝口风,少年冷冷的问道。

    见问,壮年男子支支吾吾的道:“对方乃是另外的一群流寇,实力雄厚,平日里游走于四方,不好查找。”

    少年心中明确知晓幕后主事之人处于王都之中,哪里容得壮年男子当面胡扯一通,口中阴森森的威胁道:“不肯如实吐露此中详情,少不得要惩诫你一番。”

    话音刚落,便手起刀落,迅疾的将那壮年男子一只耳朵削落。

    一只耳朵被削掉,强自忍住那阵剧烈的疼痛,壮年男子不敢张口呼痛,只是发出一声闷哼,头上冒出一股股冷汗,诚惶诚恐的道:“对方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强大,小人之前也是为前辈您着想啊。”

    “呵呵!”

    闻言,少年又是轻轻一声冷笑。

    战战兢兢了半晌,壮年男子不得不如实吐露道:“对方实为楚都之中的大人物,小人只知道旁人都尊称其为李大人,并不清楚其真实身份。之前小人率众流亡于天下各国,偶入楚都,便结识了那楚都闻名的帮派,结义社的首领人物。之后,便是由其从中牵线搭桥,随后便领着属下的人马来到了此处充作了盗寇。另据小人所知,青丘盗寇中的其他几伙人的大致情形也与小人一般无二。”

    “嗯,你可不要又欺瞒于我,否则,我会让你痛不欲生。再说了,待会我再去绑了其他那几人验证一番便知道事情的真假。”点了点头,少年毫不掩饰的恐吓道。

    “前辈但请放心,小人绝无半句虚言,如有欺瞒,天打雷劈。”见对方质疑,那壮年男子急忙赌咒发誓道。

    “哦,既然如此,就算你不知那幕后主事之人的真实身份,但那楚都结义社的首领总该清楚吧。再者,你们之间难道没有保持联系吗。”暗自思忖对方定然不敢再次欺瞒,少年又冷冷的问道。

    “禀报前辈,楚都结义社的那位首领唤作刘一斗,其头大如斗,却是容易辨认。至于联系,我们之间约定,平日里如有紧急要事,便以信鸽互相传递讯息。在山外的那条驿道旁,我们设置有一处茶棚,便是那通讯联络点。每隔个三两日,便会从山中派人前去探看一番。”壮年男子老实的坦承道。

    少年旋即又问起了之前那石头所送呈的情报内容,壮年男子解释道:“那是楚都那位大人物透过结义社下达的密令,指令青丘盗寇寻个时机将庄园内残余的各色人等全部都清理干净。”

    接下来,问明了山外那处通讯联络点的具体所在,少年又为其解开了手上绳索,逼其写下了一份“事已办妥”的回复。

    自忖对方已不敢再次欺瞒,念及其之前曾率领着一众青丘盗寇闯入过庄园内烧杀劫掠,已是不可能就此放过,少年便一刀将那壮年男子斩了。

    随后,将其头颅高悬于账内,又挥笔留下数语,历数青丘盗寇以往的罪状,严令其他盗寇即日起就地解散,如若不然,那吴人子冲便是一众盗寇的前车之鉴。末了,又留下署名,天涯侠者。

    因顾及那群盗寇也是出身于贫苦流民,由于战乱,迫于生计,国破家亡之后方才落草为寇,少年并未曾取走营帐内的一应财物。只待那群盗寇此后自动分了各自散伙,以后也好去干点正当的营生,不再四处为祸。

    待钻出营帐,天空之中已开始渐放光明。

    悄无声息的下了山,少年来到山谷之外的小树林中,骑了大黄马便去寻之前壮年男子所述的山外驿道旁的那处茶棚。

    或许是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那处茶棚相隔得有点远。

    出了连绵大山,少年循着脚下的驿道一路策马疾驰,直至当日傍晚时分,才寻到那处茶棚。

    只见,前方远处,一座以粗大原木搭建的简易木棚正矗立于黄土大道旁。

    木棚外,直直的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木杆子,木杆子上又挑着一条半新不旧的招牌幌子,上面书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此际,一老一少两位男子正闲极无聊的呆坐在那招牌幌子之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第二十二章 驱散群盗

    遥遥望见少年策马而来,那位年老些的男子缓缓的站起身来,有气无力的拾起搭在肩上的那条已是破烂不堪的乌黑抹布,懒洋洋的挥手招呼了起来。

    轻轻勒了勒缰绳,让大黄马放缓了些脚步。

    待慢慢行到茶棚前,少年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落下马来,旋即对着那一老一少直截了当的说道:“你们青丘盗寇的首领子冲已被天涯侠者斩杀了,此前已招供出了此处的秘密联络点。目前青丘盗寇已然解散,在下奉了天涯侠者之命前来通传,你二人速速收拾一下,赶紧返乡,去寻点正经营生干干吧。”

    闻言,那二人面上神情一阵剧变,默默对视了几眼,便一言不发的走入了一旁的茶棚之中。

    少年也不着急,负手静静的站立在外面等候,只待二人收拾离去之后便取了信鸽,传书假意回复那楚都之中的结义社,再顺便将此处茶棚焚毁了。

    岂知,那二人在茶棚之内的磨蹭了半晌,末了,却一人提着一柄大刀冲出了茶棚。甫一冲出,便朝着少年袭杀了过来。

    观二人身形动作以及激发出来的劲力,却分明已达到了武师之阶。

    以少年如今的身手,面对二人围攻,自然是凛然无惧。

    只见其脚下迅疾的一个箭步向前,身形随即一冲,猛然蹿入了二人之间。

    随后,双臂又是一展一探,两只铁锤般的拳头便分别击在了那二人头上。

    但听得“扑哧、扑哧”两声轻响,那两人的头颅便如那西瓜一般暴裂开来,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哼,便身死当场。

    静静的望着地上二人的尸身出了会神,少年实在是想不通世上竟有如此冥顽不灵而又不识时务之人。若非是那吴人子冲的嫡系亲信,平素里便是那穷凶极恶之徒。

    叹息一阵,将二人的尸身拖入茶棚之内,取下招牌幌子,又闭了门户,少年在棚内棚外仔细的查找了一阵,终于在棚后的一株大树上发现了一个木笼。

    此时,木笼之中正栖息着几只信鸽。

    少年随手从中抓起一只,按照着之前那盗寇首领所述,在其腿上慢慢的摸出一支细细的管子。随后,又将盗寇首领亲笔所书的回复布条仔细卷好并塞入其中。

    待认真的在鸽腿上绑好固定之后,便将其抛飞在了空中。但见那信鸽在空中围绕着那座茶棚飞舞盘旋了几圈,便认准某个方向,急急的远飞而去。

    静待天空之中那道信鸽的身影已是渺不可见,少年终于轻轻舒了口气。

    突然,从腹中传来了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动。此时,少年方才发现,因之前走得匆忙,已是一整日水米未进了。

    望了那树上的木笼一眼,见里面尚还有五六只壮硕的信鸽,少年一时间懒得再去狩猎,便提了那木笼,走到棚后不远处的一条溪流之畔,宰杀清洗起来。

    可怜那几只信鸽,之前不知花费了其主人多少精力与心血,其中所费银钱更是不计其数。好不容易被训化得能够自如的穿梭来往于数地之间,如今却一一惨死在少年手上。

    给外间的大黄马置好一应饮水草料,少年便准备就着茶棚内那堆之前便已升起的篝火烤炙信鸽。

    少顷,少年在棚内寻了根细长的木根,将那几只信鸽串成了一串,便架在火上耐心的慢慢烤炙起来。待到熟透,又取了棚内的一应现成的佐料涂抹均匀,就着棚内早已烧好的茶水,狼吞虎咽的大嚼起来。

    待到吃饱喝足,已是夜幕降临。

    少年又细细的想了想,为了不泄露行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地取材,利用了棚内现成的火堆,以及棚外之前那二人早已收拾好的成堆的柴火,燃了把火,将那处茶棚烧了个一干二净。

    在那焚烧茶棚熊熊而起的冲天火光照耀下,少年又连夜策马疾驰了半晌。待远离了驿道,蹿入一旁的乱山之中,才仔细寻了处避风之所将就着歇息。

    次日,一大清早,匆匆吃过昨日剩余的两只信鸽,因担心那群青丘盗寇不肯就此散去继续为祸四周乡野,少年便又策马朝着那处盗寇聚居的山谷疾疾而去。

    沿途之中,不断遭遇到成群结队、衣衫褴褛的路人,其中人数最多一群,估摸着足足有数百人。

    见此情景,少年随即揣测那些人应该便是之前的那群青丘盗寇,心中不免起了几分自得之色。

    如此一路疾行,待到下午时分,便已抵达了先前的那处山谷之外。

    依然将大黄马隐匿于之前的那片小树林中,少年在面上蒙了一块汗巾,便朝着那座山谷小心翼翼的潜了过去。

    待到接近,少年赫然发现,此际的山谷入口处,居然还有几名盗寇在把守着那处木门。

    轻轻的向远处抛出了一块小石头,趁着那几位盗寇闻声将目光投向那处时,少年便迅捷的腾身飞跃了进去。

    穿行在山谷之中,少年渐渐的察觉到,谷内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房舍与简易木棚之中,已感应不到有多少人畜的气息。随即细细推算了一下,发觉比之以前,足足少了有六七成之多。

    没有多做停留,少年匆匆的穿过了山谷,继续向着远处一众盗寇头目们所居住的那座巍峨石山潜行了过去。

    再次来到山巅之上的那片青青草甸,出现在少年视野之中的营帐已不足十座。

    凝神静气细细的感应了片刻,少年便发现,此际那一座座营帐之中,只有一道气息比较强大,其他都极为普通。

    见此情形,少年当即决定单刀直入,速战速决。

    打定了主意,少年干脆现出身形,一面举步朝着那几座营帐缓缓行去,一面高声大喝道:“你们这些盗寇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胆敢继续滞留于此。”

    随着话音落下,顿时,一阵闷雷般的声音在空旷的山巅之上隆隆滚动了起来。

    闻声,十数道身影从一座座营帐中急急的奔了出来,一个个神情张皇的将目光望向了蒙着面的少年。待到后来,众人发觉少年只是孤身一人,兼且又是赤手空拳,面上的紧张之色才稍有缓解。

    一众盗寇头目呆呆的望着少年逐渐走近,此时,当中一位气息最为强大的中年男子排开众人举步而出,朝着少年拱手一礼,客客气气的说道:“在下越人钱季,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此番为何来到我青丘盗寇的地盘,如有需效劳之处,还请阁下明言。”

    闻言,少年心中当即明了,眼前之人正是青丘盗寇中那群越人的首领。随即冷冷的道:“原来你便是那越人首领钱季,之前天涯侠者诛杀那吴人首领子冲之后不是留有严令吗?青丘盗寇必须立即解散,如若不然,定斩不饶!”

    原来,当日那群盗寇头目发现子冲被诛杀之后,许多人当即打起了退堂鼓,匆匆分得了一些钱财,当场便散了伙离开了此处。

    人群之中,越人钱季却发现那子冲乃是被捆缚之后才遭诛杀的。于是,心存侥幸的认为那天涯侠者或许武技也不过尔尔。

    因贪恋此处不但便于驻守,且周遭的乡野都比较富裕,乃是一处可遇而不可求的最佳落草之地。遂决定铤而走险,旋又说动了麾下的一众越人势力继续占据此处。

    听出了少年年岁不大,那钱季又问道:“不知少侠何人,可是与那天涯侠者有何关联?能否借一步,随我等进帐慢慢坐下品茶叙话。”

    见对方言语之中有几分示软,少年淡淡的道:“在下乃是天涯侠者属下,此番便是被遣来此处查看你等青丘盗寇是否已散伙离去。既然你们执迷不悟不肯散去,那么,我们之间也就不必再多说废话了。”

    闻得眼前的少年并不是那天涯侠者本人,在场那一众盗寇头目终于如释重负的轻松了起来。

    “大伙一起上,杀了这小子!”

    钱季此时也已察觉到了少年语气中的决绝之意,当即呼喝一声,率先拔出了随身佩剑。

    其身旁那一众盗寇头目见此情景,随即也纷纷手持着随身兵刃,朝着少年缓缓的围了上来。

    之前,尚在山谷内望见那些不肯散去的普通盗寇之时,少年便知道此次要费一番手脚。眼见一众盗寇意欲强行对抗,便洒然一笑,变戏法似的掣出了之前存放于眉心处空间结界内暂时温养的神兵破灭战戈。

    眼见原本乃是赤手空拳的少年,手中突兀的多出了一柄戈不像戈、戟不像戟、矛不像矛,大铁棒似的奇怪兵刃,一众盗寇头目们不由得愣了愣神。

    趁着对方众人这短暂的失神,少年脚下踏出了那尚还有几分半生不熟的天罡步法,迅疾的蹿入了一众盗寇头目之中。

    也不运转那玄元虚空诀施展破灭战戈,单单仅凭着一身蛮力,将那破灭战戈当做了一条大铁棒挥舞着,朝着一众盗寇头目劈头盖脸的狠狠砸去。

    经过了精魂一番**与锤炼的少年,此际的攻击是如此的迅猛,猝不及防之下,那群盗寇头目几息之间便被砸死了大半。

    一阵震骇莫名之下,以那位越人首领钱季为首的盗寇头目们开始了四散而逃。

    只是,少年尚在幼时便已跟随着朱英习练过轻身之术,之前又修习了那上宇闻名的绝顶神通功法天罡步法,不消片刻,便将那群盗寇头目一一砸死当场。

第二十三章 江畔初逢

    那位已达高级武仕之境的钱季,最先奔逃,原本可以趁着少年追杀旁人之际逃离下山。但到底是舍不下之前搏命得来的钱财,居然返身回到营帐中,取了之前积存的一应金银细软。

    待其欲脱身而去之时,却骇然的发现,短短的片刻之间,之前手下那群四散而逃的盗寇头目们,竟然被对方杀了个干干净净。

    木立在原处,呆呆的望着已然接近到身前的少年,钱季急忙将手中那包裹着一应金银细软的大包袱重重的掷于少年面前。

    随即扮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着少年苦苦哀求道:“还请阁下放过小人,小人上有九十多岁的高堂瘫在床上等待赡养,下又有嗷嗷待哺的襁褓幼儿。这包金银,乃是小人前半生亡命所积攒下来的所有财富,如今全部敬献于阁下。之后,小人立即返回家乡,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如有违逆之处,必受天灭五雷轰。”

    见那钱季说得甚是凄惨可怜,少年不由得起了一丝恻隐之心,旋即和言和色的说道:“这些财物,你还是取一些带走吧。回返家乡之后,也好去做一些正经的营生,不要再去干那伤天害理之事了。想来,此际你的妻子正在家中倚门而望。”

    善于察言观色的钱季从少年的一番言语之中听出了对方已有意放过自己,眼珠骨碌碌又是一转,当即躬身朝着少年恭敬一礼,口中说道:“小人自幼不爱受那羁绊,至今尚未娶妻。不过,阁下教训得是,之后小人一定要痛改前非,不再为非作歹了。此际,就权且取个十数两银子回去好好做些正经营生,也不枉阁下今日一番教诲。”

    话落,一面低头朝着少年身前那装满金银细软的包袱摸去,一面从衣袖中缓缓摸出了一柄锋利的短刃。

    却说那少年不欲多造杀孽,原本欲放那钱季一条生路,此际突然从其前言不搭后语之中察觉到了一丝破绽,见其垂首缓缓摸来,心中早已提高了警惕。

    果然,待那钱季接近到少年身前,假装做俯身摸向地上那包袱之时,突然单手持刃迅速的扬起。旋即,一道白光迅疾的划向了少年的颈项之间。

    所幸此时的少年早已有了戒备,只是微微一个侧身便避过了钱季之前所自以为的必杀之势。

    与此同时,又挥舞着手中的破灭战戈,朝着钱季头顶轻轻一敲。顷刻之间,那钱季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头颅便被砸成了一个破烂鸡蛋。

    原本那钱季自始至终拥有三次得以生存的机会。

    第一次,见了少年的留言警告,却不肯放弃眼前青丘之山的利益,不愿意散伙就此离去。

    第二次,面对少年的追杀,舍不得丢弃之前所积存下来的金银细软,无法壮士断腕当机立断的逃离而去。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少年明明已经打算放过他了,并允许其取些金银带返家乡,却到底是抵不住心中的贪欲,妄图刺杀那少年,多占据一些财物。

    呆呆的望着面前那具尸身,少年静静的站立了半晌,方才叹息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因贪婪成性,为了区区一些钱财,便误了卿卿性命。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只有需要的时候才有用处,不需要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堆死物。对于某些人,难道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以至于不惜赔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将地上的包袱以及手中的破灭战戈齐齐收入了体内那处空间结界之中,少年走进了近处的一座营帐之中。

    随意寻了块大大的布条,留书再次严厉警告此处残余的盗寇立即解散离去,否则将大开杀戒,留言署名自然依旧是之前所用的天涯侠者。

    随后,少年又将那布条仿照着山下那座茶棚前的招牌幌子一般,先在一条细木杆子上牢牢系住,再将那细木杆子紧紧的捆缚于一根高高的大木杆子上,最后便将其直直的立在了那钱季的尸身前。

    待做完了这一切,少年仰首望着那于风中高高飘扬的布条,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朝着山下急急奔去。

    了结了青丘盗寇之事,少年便又骑了那匹大黄马,依照着之前所获得的一丝讯息,朝着楚都匆匆行进。

    一路疾行,起早贪黑、沿途问道,也不知具体过去了多少时日。

    这一日,少年策马疾驰,遥遥的便望见了远方一条大江如玉带般系在了天边尽头处。

    随着视野中的江景山色逐渐清晰,少年轻轻勒了勒缰绳,大黄马随即渐渐的慢了下来。

    不多时,一人一马便奔到了大江之畔。

    轻轻纵身跃下马,少年牵起大黄马儿来到江畔饮了些江水,便寻了岸边前人留下的系马桩,将马儿紧紧拴住,又抛下了一应草料,便开始直直的遥望着对面江岸上的连绵青山,静静的发起呆来。

    此时,不远处江边的一片芦苇丛中早已静静的候了几人。

    那几人毫无例外皆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打扮,一身短衣,头戴竹笠,足下则是一双破烂草鞋,齐齐的盘坐于地。

    “你们说,小师妹会不会准时赶至此地。”其中一位有些瘦弱的青年男子担忧道。

    “不知道,应该会及时赶来吧,小师妹虽然性格倔强了一些,但素来还是比较遵时守信的。”另一位面色黝黑的青年男子淡淡的道。

    “可是,小师妹之前并没有答应我们一定会赶来啊。”之前那位瘦弱青年男子急道。

    “小师妹素来喜欢独来独往,师父都不太管她,也管不住她,我们这些做师兄弟的又着什么急呢。”一位面目俊朗的青年男子轻声笑道。

    闻言,那位瘦弱的青年男子埋怨道:“徐师兄,小师妹自幼丧母,师父身为人父不好严厉管教,你身为大师兄,应该要有所担当才是。”

    面目俊朗的青年男子当即调侃道:“你这小子,少给我来这套,什么师兄师弟的,大家同出一门,人人平等。再说了,莫不是你有点喜欢上小师妹了,喜欢她就要大胆的表露啊,我们几个师兄弟一定会支持你的。”

    闻听着那几位师兄弟无所顾忌的开怀畅言,少年不禁想起了之前被人掳走至今渺无音讯的少女,心中顿时泛起了一阵莫名的悲苦。

    怔怔的望着面前滔滔流逝的江水,以及对面江岸上那虎踞龙盘的连绵大山,不由得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低声喃喃自语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这时光便如眼前的江水一般,匆匆流逝,一去不复返。过去了那么多时日,也不知道楠儿如今到底怎样了,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恶事。”

    却说诸人之中那位面目俊朗的青年男子,见那少年年纪轻轻的,独自呆立在江岸边一阵长吁短叹的,似乎有什么心事,便起身欲过去开导一番。

    堪堪行至半程,却遥遥望见一骑红影风驰电掣般的飞驰而来。旁边那几位师兄弟见状,纷纷起身迎了上去。

    片刻之后,便见一位身着红裙面披轻纱的娇媚少女策马行到了众人身前。

    待接近了众人,少女随即矫健的翻身落马,一双秋水般的美目先是望了面前诸人一眼,旋又瞥了瞥一旁呆立着的少年,轻声娇笑道:“诸位师兄,请恕师妹来迟了。”

    “不迟不迟,那位摆渡的老师傅此时尚还未过来呢。”那位瘦弱的青年男子急忙上前宽慰道。

    一众师兄妹相互寒暄了一阵,便遥遥望见从那开阔的江面上远远漂来了一艘木楫。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健硕老者,此时正手持着一杆长长的枯黄色竹篙,渊岳峙般伫立于木楫之上,气冲牛斗的高声唱道:“岁月漂流人易老,东郊又报春来到,梅靥柳眉还斗好。君信道,衰颜得酒重年少。对酒邀宾同燕笑,莫教虚过芳菲了,咳唾珠玑夸笔妙。人窈窕,新声倾坐渔家傲。”

    不多时,待到木楫靠岸,楫上一众旅者纷纷登岸离去。

    老者望了望场中一众人与马,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皱了皱眉头,神情和蔼的问道:“小朋友们,这么多人与马,如今这一趟怕是载不完了,你们之中可有谁愿意留下来,待明日再行渡江。”

    闻言,一旁那娇媚少女仔细的打量了木楫一眼,向着老者轻轻一礼,俏皮的笑问道:“请问老爷爷,您的木楫看起来似乎很大嘛,这一趟到底能载多少人马啊。”

    “小女娃娃,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大江中心处的水流十分湍急,木楫虽大,可也不能满载啊。”明白少女的心思,老者微笑着颔首回了一礼,面上泛起一阵慈蔼之色。

    少女闻言,为难的望了静立一旁默不作声的少年一眼。

    听了老者的一番解释,那位面目俊朗的青年男子笑道:“老爷爷,要不这样吧,请您先将这位小哥儿送过去,我们几人就留待明日再另行渡江吧。我们几人乃是同门的师兄妹,可是,我那位小师妹比那位小哥儿晚到了一会,不便强夺了人家的位置。”

    听了众人的一番对话,之前一直呆呆发愣的少年此刻终于明白了眼前众人的为难之处,当即善解人意的朗声道:“老爷爷难得摆渡一回,如今怎好只渡我一人。不如这样吧,你们师兄妹今日且先行渡江,待明日凑齐了人我再过去。”

    “如此,多谢了!”深深的凝视了少年一眼,少女感激的道。

    随即,那几位师兄妹们便一齐踏上了木楫,再由那位白发苍苍的健硕老者以手中长篙撑动着木楫,朝着对面的江岸缓缓的漂流而去。

第二十四章 逍遥舟子

    幸亏之前少年已为大黄马多预备了一些草料,如今在这荒郊野外的,也不至于让大黄马挨饿。

    待木楫远去,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少年望了望大江,便想着叉些鱼来烤着吃。

    在附近寻了棵大树,认真的挑选了片刻,取了根又直又长的树枝,又将一端磨尖了。随后,少年便趟入了江水中叉鱼。

    望着水中一条摇头摆尾的大青鱼,少年举起手中的树枝,狠狠的刺了过去。

    可奇怪的是,以其一向精准的技法,手中的树枝居然莫名其妙的刺了个空。

    呆呆的望着惊惶远去的大青鱼,少年心中不禁一阵郁闷。

    接下来,又连续叉了数次,都是毫无二致的屡屡出现偏差,少年在纳闷之下开始仔细的琢磨了起来。

    认真琢磨了半晌,索性将手中树枝探入水中。细细观察着水中的那截斜影,良久之后,少年终于发现,鱼儿与树枝在水中的具体位置与目光所见的影像之间,存在着神奇的折射与扭曲。

    掌握了此点以后,少年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开始变得无往而不利。

    在接连收获了数条大鱼之后,少年开始就近清理干净。随后,在附近拾取了一些枯枝败叶,又折了一大捆干燥发黄的芦苇。远远的避开了那一大片芦苇丛,小心翼翼的升起一堆火,将那几条鱼串于树枝之上,认认真真的烤起鱼来。

    待鱼儿烤得发黄熟透,遂又取出了随身所携带的一应佐料。待其将已然烤熟的鱼儿一一涂抹均匀之时,身侧的那条黄土大道上远远的行来了几位衣衫褴褛的路人。

    当数人渐渐的走近,少年才发现,竟是一对互相搀扶着的年老夫妇,以及一位牵着一名垂髫幼童的年轻妇人。

    那名垂髫幼童甫一接近,似乎闻到了烤鱼香味的缘故,只是睁大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呆呆的望着一旁正吃着一条烤鱼的少年。

    那毫不掩饰的期盼眼神,仿佛是在无声的述说着腹中的饥饿。

    见幼童此状,少年一愣,随即忆起了自己幼时的境遇,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怜惜与同情。

    于是,随手便将手中的那串只来得及吃了一条的烤鱼递了过去。

    此时的幼童,突然焕发出一股莫名的大力,猛的从少年手中接过那串烤鱼。也不道声谢,直接拽下其中一条大嚼了起来。嚼了一阵,方才猛然醒悟的将剩余的几条递与了身旁的几位大人。

    “谢谢这位小哥了!”

    还是那位年轻的妇人与那对老年夫妇知礼,纷纷感激的望向少年,并出声表达了谢意。

    眼看着天色已晚,少年放弃了再下水叉鱼的念头,强自忍住肚中的饥饿,四处搜集了几大捆干枯的芦苇,又请了数人围坐在篝火旁,慢慢的攀谈了起来。

    通过了一番交谈,少年得知,这一家数口原本是吴国人,老者乃是一位工师。

    昔年,随着越国吞并了吴国,那对老年夫妇及其女儿便作为匠户被一起迁入了越国。

    待到老者的女儿亦即是眼前的那位年轻妇人长大成人,便嫁与了一位在军中任职的越人为妇。

    数年前,那位越人作为了越国大军中的一员,追随着越王无疆进攻楚国。岂料,此战越军遭遇了惨败,越王无疆当场战死,那位越人也随着大军的败亡而没身其间。

    随着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两国大战,直至此时,越国已被楚国完全的吞并。

    老者夫妇早已年老体衰干不动匠作之事,兼且此际女婿已然战死。于是,干脆携了女儿及小外孙,离开了越国居所,准备回返阔别已久的家乡故地。

    而那对老年夫妇的故乡,正是眼前那大江对岸的金陵邑。

    次日一早,昨日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再次操着木楫踏歌而来。

    待到木楫靠岸,旅者登陆,少年等人便开始踏着跳板走上了木楫。

    突然之间,跳板从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中滑落江中。

    一旁少年的惊奇之中,顺着白发老者的目光望去,便见其正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那对老年夫妇,良久之后老泪纵横的喃喃问道:“小玉,是你们吗?”

    那对老年夫妇此时正俯下身子低着头照顾那垂髫幼童,闻声齐齐的抬起了头。

    随即,那位老妇人呆呆的望着面前已是垂垂老朽的白发老者,眼角瞬间滴落了几滴浑浊的泪珠,神情激动的道:“父亲,是您吗?我是小玉,我们回来了!”

    随着父女翁婿的相认,木楫上顿时哭作了一团。

    原来,少年眼前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舟子却是那位老妇人的亲生父亲。

    当年,因吴国战败被灭国,白发老者从纷乱的战场上辗转逃亡。待其返回家乡之后,才发现其唯一的女儿小玉举家作为匠户被迫迁往了越国。

    白发老者的妻子、小玉的母亲因思念成疾,在白发老者回返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徒留下那白发老者孑然一身。

    此后,白发老者因思念女儿,干脆弄了个木楫,日日在这大江之上摆渡往来的旅人,期望有朝一日,在女儿返家之时,能够与其在这大江之上重逢。

    待一家人倾述完了相思之苦,那位白发老者又抖擞起精神,提着竹篙驾着木楫乘风破浪的穿过了大江,来到了对岸的大山脚下。

    白发老者在那处大山脚下搭建有一座简易的木棚,在诸人的苦苦挽留下,少年牵着大黄马,也随着一众人来到了木棚处。

    随后,白发老者又宰鸡杀鸭、张网捕鱼,并远赴十数里外的一处集市上提了一刀肉沽了一些酒,喜滋滋的张罗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席间,待酒过三巡,那白发老者对着少年微微笑道:“小友,老夫观你神清气朗,身手敏捷,当是习武之人吧。”

    闻言,少年恭敬的道:“老爷爷果然是目光如炬,小子之前确是习练过几日武技。比起您老人家来,还当不起神清气朗、身手敏捷。小子斗胆揣测,老爷爷您此际至少应该达到了武仕之阶的巅峰境界吧。”

    原来,之前少年凭着玄元虚空诀那超强的感应之力,骇然的发现,面前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其身上所隐隐散发出来的气息,居然比之前的朱英老师还要强大了许多。

    见眼前小子居然能够看破自己的武道境界,白发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随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小家伙果然眼力不错,老夫于数月之前堪堪踏入到了宗师之境。不知小友之前可曾拜了谁为师,观你身形举动,似乎有点像是那越国朱家的路数。”

    “小子并未曾拜师,不过,之前的确随着一位唤作朱英的老师习练过几年武技。”少年坦然的道。

    见一众人面上皆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旋又细细的解释了一遍,诸人随之恍然。

    一家人言谈欢笑间,眼见少年有些郁郁寡欢,一旁的白发老者又关切的问道:“观小友面色有些郁结,莫非遭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沉默了半晌,少年幽幽的道:“不瞒老爷爷,小子庄园内青梅竹马的小姐前段时间被盗寇掳掠,至今生死未明、音讯渺茫。据小子之前的一番探查,此际似乎已被送往了王都。此刻,小子正欲前往王都之中探寻营救。”

    待少年叙说完毕,白发老者略为思索,从怀中取出一卷因久经岁月洗练而变得色泽发黄的陈旧羊皮,一面郑重的递与了身侧的少年,一面缅怀的说道:“老夫早年间乃是吴王属下负责情报收集与刺探的头目,于偶然之间获得了一份易容换形的秘术,从此便认真习练,平素更是将之视若珍宝、爱如性命。便是因了此秘术,老夫在战火纷飞之际得以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见小家伙为人尚还不错,今日老夫便将其传于你了吧。”

    闻此秘术,少年顿时一阵惊喜激动,正欲伸手接过,忽然侧首望了望身旁那其余几人,犹豫的道:“老爷爷,此举恐有不妥,小子只是一介外人而已,您何不将之传授于后人?”

    目光淡淡的瞥了身旁诸人一眼,白发老者双眉一掀,豪气干云的说道:“天下之物为天下人所有,此秘术虽然称得上是弥足珍贵,但目前你这小家伙却恰好需要,此际能够物尽其用,岂不是天下间的一大美事。再说了,江湖险恶,早前老夫并未曾传授后辈子弟丝毫的武技秘法,正是不欲令其踏入江湖之中。否则,如若教导无方,后辈子弟们耀武扬威、持技欺人,实乃取祸之道。”

    闻听了白发老者一番襟怀坦荡的诚挚之言,少年心中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当即恭恭敬敬的接过了那卷羊皮,随后便轻轻展开,并仔细浏览了一遍。

    此时,又有白发老者在一旁耐心的解说,每每解说到精彩之处,甚至当场做出一番示范。待到散席之时,少年却已将那秘术基本弄明白了一个大概。

    在白发老者的一再极力劝说下,少年又留在那处盘桓了数日。

    数日之间,那白发老者除了继续传授那羊皮卷上所载的易容换形秘术,额外又教授了少年一应追踪刺探的经验心得。

    于是,除却那易容换形秘术之外,少年又学会了许多潜伏追踪、秘密刺探的技能。

    数日之后,因心中始终挂念着少女楠儿,少年婉言谢绝了舟子一家的盛情挽留,在问明了通往楚国王都的道路方向后,又在棚内一角悄悄的留下了得自青丘盗寇的那一大包金银细软,随后便策马疾驰而去。

    一路上,想起之前遭遇的种种,少年心中又深深的感慨着天下乱世间一应普通百姓们的颠沛流离与悲欢离合。

    其中,既有如那群青丘盗寇一般为非作歹、亡命抗争之徒,也有白发舟子之女小玉一家那般踏实本分、苟且偷生之辈,更有如白发老者那般潇洒自如、傲笑山水的逍遥人物。

第二十五章 成王败寇

    一路疾行,沿途问道,这一日,少年终于赶到了楚都之中。

    望着前方那巍峨耸立的城墙,城门处那一列列全副武装的军士森严的戒备,少年心中暗自感叹,此处不愧为楚国都城,果然气象非凡。

    转念之间旋又想到,连春申君黄歇那样在楚国甚至在天下都赫赫威名的大人物一夜之间都被连根拔起,足以可见对方的势力有多么强大,此番想要探寻并营救出少女,想必是千艰万难。

    平静下心绪,牵着大黄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入了城,少年先是随意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按照着之前庄园内一众门客的教导,寻了家酒肆行了进去。

    待与伙计点好酒菜,便竖起耳朵,开始慢慢倾听旁边的一众酒客的交谈。

    一连数日,少年频繁的出入于各处酒肆茶楼之中,倒也给他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那结义社在楚都之中果然是赫赫有名,其名下经营有无数产业,茶楼酒肆、勾栏画舫、客栈赌坊、商铺庄园,无所不包。

    结义社的那位首领名唤刘一斗,其头大如斗,手下又养了无数泼皮无赖,整日里横行霸道好勇斗狠。

    也不知其身后有哪位朝堂之上的大人物撑腰,屡屡犯事,又屡屡能够安然无恙。

    久而久之,其声名越来越是鼎盛,手下的追随者也越聚越多,结义社也隐隐然成为了王都之中的第一大帮派势力,一众王都中的高官显贵、豪强戚属也对其刮目相看,并纷纷与之展开了交往。

    消息虽然打探到了不少,但少年一时间尚还未见识过刘一斗其本人真容,更没有想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与之接近。

    繁花似锦的王都之中,一应事物的价格都要昂贵些。居住了短短数日,整日里出入各种茶楼酒肆,少年的囊中渐渐的变得空空如也。

    这一日,少年得了客栈伙计的指点,牵着大黄马来到了城西的一处马市,欲脱手换些银钱。

    与其中的一位马贩好一阵讨价还价,待财货两清完成交易,少年便从马市中匆匆行出。

    正欲返回客栈,忽然听得背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转身一望,便见一群衣着光鲜的大汉,人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并不十分宽敞的长街上疾驰而过。

    那群人马所过之处,长街之中的商贩行人纷纷吓得急急躲避于两侧。

    匆匆一瞥间,少年赫然发现,那群骑士正中的一条壮汉,生得头大如斗,浓眉大眼,狮鼻阔口。

    莫非马上那位大头骑士便是刘一斗,少年顿时心中暗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方欲向一旁的路人询问确证,却听得旁边另外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路人摇头叹息道:“什么世道啊,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如结义社刘一斗那般的城狐社鼠居然也变得如此嚣张跋扈了。”

    “嘘!老哥,还请噤声,您这番话,无论是被官家听到,还是被那结义社的人听到,您都要惨了。”此时,那路人身旁的另一人急忙劝阻道。

    “他们既然敢做,难道我们还不敢说吗。”闻言,之前那位中年路人义愤填膺的高声道。

    “老哥,您有所不知啊,就在前几日,东街那锦绣布庄的掌柜,那位王老板,只不过在酒后嘲笑了刘一斗头大如斗、形如猪头,不小心被席中的多事之人传了出去,随后便被结义社的人寻了过去。不但布庄被砸,那位王老板也被揍成了一个猪头。”旁边那位路人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又轻声告诫起来。

    闻得此言,之前开口感慨的那位中年路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眼见确认无误,少年当即悄无声息的闪进了街旁一条幽静无人的死巷之中。

    迅速的易容换形了一番,少年便化作了一位面目粗犷的青年男子。随后,缓缓的行出小巷,又疾步朝着之前那群骑士消失的方向急急匆匆的追踪而去。

    凭借着新近从那位摆渡的白发舟子处所习到的秘密追踪之术,少年紧紧锁定了由之前那群骑士所遗留下来的特殊气息,在王都之中各处街头巷尾之间七转八弯的兜起圈来。

    足足转悠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在一间外表装饰奢华的大酒楼前驻足了下来。

    在外间静静的观察了一阵,少年并没有贸贸然的闯进去。先是转悠进了附近的一处生药铺子,在里面待了大半晌之后,才匆匆的行了出来。

    回头路过那座酒楼之时,瞥了依然守护在门口处的几位彪形大汉一眼,少年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中。过了片刻,又改换形貌,化作一位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待出了小巷,便施施然的朝着酒楼踱了过去。

    堪堪走到酒楼门口,便被那几位负责守护的大汉拦了下来。

    见少年相貌气势不俗,其中一位领头的大汉客客气气的说道:“今日由我们结义社包下了整座酒楼,这位朋友,还请绕步。”

    闻言,少年只是微微的抬了抬手,随即大剌剌的说道:“哦,原来几位是结义社的兄弟啊,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只是,我家大人明晚欲在此处设宴,款待朝堂上的几位大人物,特意吩咐在下前来此处预订一桌酒席,几位兄弟能否通融一二,待我进去寻那掌柜的定好酒席,便会自行离开。”

    从少年的言语之中,几位大汉感觉到了一丝不屑与几分轻视,于是,心中更认定了少年来历不凡。

    几人对视了一阵,又犹豫了片刻,为了不为结义社胡乱树敌,那位领头的大汉旋即说道:“既然如此,还请这位朋友速速定好。如若时间拖得久了,被我们刘大首领发现了,我们几人也是吃罪不起。”

    “在下理会得,如此,就多谢几位兄弟了。”少年淡淡的回应道,随即大摇大摆的行了进去。

    进入到酒楼内,少年先是在四处仔仔细细的探查了一番。

    待知晓了刘一斗众人所在的包间之后,又敲晕了酒楼内的一位伙计,乔装易容了一番,假作传菜混了进去。

    趁着摆弄一应酒菜的片刻功夫,少年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粒之前在生药铺内新鲜炼制出来的小小药丸投进了在座的那位大头汉子的酒杯之中。

    此后,少年又借故拖延了一时半会,估算着那枚药丸已然化开了,才不慌不忙的走出了包间。

    出了包间,少年懒得再去敷衍,径直出了酒楼后门,来到了酒楼后面的茅厕外潜伏守候。

    堪堪过了半晌,便见一条身影急急匆匆的从酒楼后门中蹿了出来,转眼又钻进了一旁的茅厕之中。

    凝望着对方那颗其大如斗的头颅,少年已可确认,蹿入茅厕之人正是那结义社的首领人物刘一斗。

    悄无声息的闪进了茅厕内,少年强自忍住那一阵阵扑鼻而来的恶臭,迅速的取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轻轻的抵在了那正因闹肚子而略微显得有点面目狰狞的刘一斗的咽喉处。

    呆呆的望着骤然抵在咽喉处的利刃,之前已喝得半醉半醒的刘一斗立时酒醒了一大半。

    作为了王都最大的帮派首领,刘一斗之前好歹也见过一些大场面,瞬息之间便镇定了下来。

    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少年一番,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位朋友面生得紧,似乎还易了容。难道我们之前打过交道吗,或者是说,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刘一斗混迹江湖大半生,自问还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朋友的事。”

    想起了不久之前刘一斗率领着一众帮派下属在长街之上策马疾驰、横冲直撞的情形,少年冷笑一声,讥讽道:“哦,是吗?那么,那些不能算作是你朋友的普通老百姓呢。”

    “至于那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嘛,在我的眼中,那只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

    听出了少年言语之中的讥讽之意,刘一斗丝毫不以为意,神情淡然的说道:“小朋友,你应该年岁不大吧,如果你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个三年两载的,便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从古至今,要想在这个世间逍遥快活,那就必须追逐钱财权势,至于其他的那些,统统都只不过是浮云而已。”

    “古往今来,你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有哪一个不是喝人血、吃人肉,踩在别人的尸骨上往上爬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便是那当今的楚王,其继位以来,发动了多少次战争,抢占了多少江山领土,又攻灭了多少国度。就算在国内,又铲除了多少异己,方能如此稳稳当当的维持其王权统治。其间,有多少将士战死于沙场之上,又有多少黎民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死于非命。”说到激愤处,刘一斗的声音不觉大了几分。

    闻言,少年顿时想起了青丘之山的那群盗寇。原本,那些人也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因战乱而国破家亡,不得不流徙于天下各处,最终落草为寇。

    还有,包括了那白发舟子在内的一家老小,也是因战乱而颠沛流离。甚至,自己那至今仍是晦暗未明的身世。

    不知不觉,少年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眼见面前的少年似乎已被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所打动,刘一斗又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小朋友,说白了,在这人世间厮混,惟有那‘成王败寇’四字才是大道至理。我观你也是有几分胆色,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以后,我保证你能着锦衣轻裘、吃香喝辣,高头大马、威风八面。”

第二十六章 操守信念

    二人对话到了此处,虽然对方的许多道理少年并不认同,心中对那刘一斗却已隐隐有了几分佩服,遂直截了当的说道:“你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对于你的真诚坦率,我也有几分佩服,但无奈你我有着各自的立场。”

    想到了那位舟子,少年旋又郑重起神情,认真的道:“在我想来,当一个人有了自己的操守和信念,看那世间的万事万物或许便会是另一番风景。之前,我来王都的半途之中,曾偶遇一位已达宗师之境的强者。那位强者终日泛棹于大江之上,为一众普普通通的来往旅人摆渡,其目的只是为了能与因战乱而失散的女儿一家在回归故土时重逢于江上。在我想来,他应该是有操守和信念的,虽然,又或许,他的操守和信念因为非常简单质朴而似乎显得有点平庸。”

    静静听完了少年的一番叙述,刘一斗神情一怔,口中喃喃低语道:“操守与信念。”

    此时,外界的天光已渐渐昏沉。

    阴暗的茅厕内,恍恍惚惚之中,屈身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刘一斗,双目之中似乎陡然闪过一道亮光。

    随即,只见他仰首望着少年,神情真挚的问道:“不管之后怎样,我只想知道,此际,你的操守与信念是什么?此番前来寻我,目的又是为何?”

    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少年面上现出几分坚定之色,郑重的应道:“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改变,此际,本人的操守与信念非常简单,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守护好楠儿。”

    见刘一斗面露不解之色,旋又神情严肃的解释道:“楠儿是我青梅竹马的爱侣,也是家主春申君黄歇大人的女儿。之前春申君大人的庄园被青丘盗寇攻破,楠儿随即被掳走,经过一番打探,听说已被送至了王都之中。本人此番赶赴王都前来寻你,便是为了查找她的下落。”

    待听得少年慢慢说完,刘一斗面上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情,轻轻的说道:“原来如此,你此番前来寻我,想必是为了询问谋害春申君黄歇大人那幕后主事之人,以便寻找那位楠儿小姐。”

    顿了顿,见少年默认,又毅然的道:“我刘一斗并不是贪生畏死之徒,令尹李园大人与我之间虽然只是彼此利用而已,但之前毕竟助我良多。此际愿意告知你,乃是因为你之前所述的那个平凡而又深刻的故事,以及你口中那简单而又似乎很可笑的操守与信念打动了我。此际,你我之间应该也算得上是坦诚以对,称得上是半个知己了吧。”

    眼见对方直接告知了自己真正的幕后主事之人,少年缓缓收起了利刃,躬身朝着刘一斗郑重的行了一礼,诚挚的致谢道:“谢谢您能够坦率告知,之前是在下多有得罪了!告辞!”

    话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茅厕。

    随后,寻了处隐秘之地,一番改形换貌,重又化作了之前的那位中年男子,匆匆的离开了酒楼。

    待少年离去之后,那刘一斗穿起衣裤,又认认真真的正了正衣冠,喃喃自语道:“其实,在我的心中,也是有着操守与信念的。你我匆匆一会,不知姓名,未见真容,便已是知己。那令尹李园只是利用我而已,在他的眼中,我或许只是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何况,我只是告诉了你一个秘密。只是,不管那李园心中如何的看待我,并利用我,之前毕竟与我有些恩惠。为了坚守我心中的操守与信念,如今,也只好为泄密而一死了。既然是在此处泄露的秘密,也只得死于此处了。想不到我刘一斗自诩一世英勇,今日却要死于此种污秽之地,罢!罢!罢!”

    言罢,喟然长叹一声,自绝经脉而死。

    随着其身死,其躯体便一头栽倒在了茅厕之中。

    数日之后,少年正待在某座茶楼中静坐喝茶,一面侧耳倾听一旁的茶客们谈天说地,一面认真的谋划之后应该如何具体行动。

    突然,从外间的长街上远远的传来了一阵吆喝开道以及鸡飞狗跳的喧闹之声。随后,又是一阵鼓乐齐鸣之声,细细一听,吹奏的却是哀乐。

    待到那阵声音逐渐的接近过来,少年急忙起身从一侧的排窗举目望去,却见楼下的长街中,一大群披麻戴孝的魁伟汉子正神情悲肃的在沿途抛洒纸钱开道,并勒令来往的路人回避,又强令两侧的商铺摆设香案。

    一时间,整条长街一片混乱,一众路人纷纷急急的回避退让,沿途各处商铺的老板则慌忙招呼伙计举案焚香。

    不多时,便见十六位身着白衣的彪形大汉抬着一口厚重的楠木灵柩徐徐行来。

    紧随其后,是一队锣鼓唢呐,吹吹打打的奏响着一曲令闻者悲恸欲绝的哀乐。最后方,又有数百随行送殡的亲朋好友,一个个头披白麻,腰系草绳,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一路低垂着头静默的缓步而行。

    此时,茶楼中的一众茶客闻声都已挤在了排窗之前,纷纷将关注的目光投注在楼下长街中那支送殡的队伍身上。

    细看了一阵,一位茶客惊异的道:“这不是结义社的人马吗,出什么大事了。”

    “你还不知道吗,那结义社的首领刘一斗数日之前死了,今日出殡。”旁边一位茶客接口道。

    “死得好!那刘一斗素来喜欢作威作福横行霸道,想不到也有今日,真是报应啊。话说,他是怎么死的,莫非是被仇家所杀?”又一位不知情的茶客闻言喜笑颜开的问道。

    “不要胡说八道了,结义社的刘一斗虽然平日里行事有些张扬,为人还是比较重情重义的,之前根本就没和什么人结下过生死大仇。”或许与结义社众人有些交情,旁边的另一位茶客急忙呵斥道。

    此时,一位之前静静旁观的茶客神秘兮兮的说道:“大家不要争辩了,据可靠的秘密消息,那刘一斗是因为醉酒之后小解,死在了一家酒楼的茅厕之中。”

    “怎么会,居然死在如此污秽之地。”闻言,旁边一众茶客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少年静立一旁听了片刻,心中也是一阵黯然,暗道,刘一斗此人虽然之前行事有几分嚣张跋扈,倒也有几分真性情。随即,又想到此事或许与自己深有关联,便起身匆匆结账离去。

    在街中临时备下一份祭品,少年尾随着送殡的队伍一路行至其墓地之前。静静的待其下葬,又默默的吊唁了一番。

    此后的十数日中,少年依旧频繁的出没于各处的酒肆茶楼之中,随即又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原来那当今的令尹李园原本是赵人,乃是当今楚王的舅舅,太后李嫣嫣的哥哥,在楚国可谓权势滔天,之前却一度是春申君黄歇的门客舍人。

    少年原本是想混进令尹李园的府中做个护卫,再寻找机会慢慢的打探楠儿的讯息。但其府邸非但是戒备深严,平日里也不见有招揽门客护卫,一时间却是无从下手。

    这一日,少年如往常一般步出客栈打探消息,在街道上行不多远,便见一大群人拥挤在前面某处,似乎在围观着某样事物。

    在少年依稀的印象中,那里本是张贴官府告示的所在。好奇之下,便也挤了过去。待上前细细一看,发现却是当今楚王的庶兄公子负刍在那里悬榜招揽府中护卫。

    少年随即心中一动,经过这十数日的花费,之前卖马所得的钱财已然不多了。权衡片刻,便觉得先暂时依附于楚都其他的权势人物,再相机打探楠儿下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打定了主意,少年当即礼貌的询问起了身旁围观之人。随后,又一路打探到了公子负刍的府上。待其向一众守卫府门的护卫们说明了来意,便被告知明日起即将开始报名筛选。

    次日,少年一大早便来到了公子负刍的府上,旋又随同着其余一众参试之人,被公子府中专司护卫选拔之事的侍者接引至一宽阔的演武场中。

    进入演武场,便见处处是人头攒动,却已有数百武者侯在那里了。

    守候了不多时,只见一位中年管事在数位护卫的簇拥下进入到了演武场中。

    一行人一路排开了等候着的一众武者,直接来到了演武场中央处。随后,便见那位中年管事径自登上了早已搭建好的高台,开始宣布关于此次护卫挑选的一应具体规则。

    按照着公子府那位中年管事所公布出来的遴选规则,首先一项,便是进行力量考核。所有参加选拔的武者须举得起那大石锁,拉得开那强弓,方才有资格初步入围,进而参加后续的选拔。

    其次一项,则是考察骑射之术。所有参与的武者必须能骑善射,只有通过了跃马过障碍,射箭中靶心等等的一系列的专项考核,才具备了进入到下一步筛选的资格。

    最后一项,便是实战比武了。届时,所有的参试武者在抽签决定对手之后,相互之间轮番进行捉对厮杀。最终,排名在前百位的武者将特聘为府中护卫,而排名在前十位的强者则会被公子负刍礼聘为府内的门客。

第二十七章 护卫选拔

    仔细聆听并领悟了具体的选拔规则之后,在场中一众侍者的导引下,所有在场的参试武者纷纷列成了一排排整齐的队伍,开始在演武场边缘处早已布置成一排的场务处登记报名。

    人群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不断的打量着带弃,似乎认识他,又似乎对其很感兴趣。

    片刻之后,登记完毕的武者们便逐渐的开始参与到初步挑选的各项进程之中。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才基本结束了前面两轮的初步筛选。

    那两轮初选极其简单,比之前春申君庄园内所举行的大比还要简单了许多,以少年如今的身手,自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了通过。接下来,只待来日开始那最后阶段的实战比试。

    回到客栈,早早的吃过晚饭,匆匆的洗漱完毕,也不点灯,少年只是静静的仰躺在床上,仔细的回忆着白天所观察到的情形。

    当日的演武场中,那数百武者之间也存在着几位不可小视的高手。仅凭那几人无意间的行止举动,便被少年敏锐的察觉到了。

    在不运用玄元虚空诀和破灭战戈、也不施展精魂所传上宇那三大神通的前提下,少年想要战胜他们或许也要花费一些功夫。

    想着运用玄元虚空诀和破灭战戈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且那破灭战戈尚在温养之中,少年心中暗暗决定,不到万不得已时决不再轻易使用。至于那天罡步法、战戈五击、神意拳法,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施展一二。

    待到夜幕彻底的垂落时,少年换过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物,又蒙上一条黑色面巾,轻轻的推开窗户,纵身跃了出去。

    再次来到了令尹李园的府上,少年轻车熟路的避开了沿途之中种种或明或暗的密哨守卫,小心翼翼的悄然潜行着。

    渐渐的,少年潜伏到了李园的书房之外。

    此时的书房内正亮着灯火,显然是有人在内。

    神不知鬼不觉的攀上了房顶,又轻手轻脚的掀开了房顶上的一片屋瓦,少年凝神朝着房内望去。

    一望之下,便见房中数人正围坐在一张阔大的案几旁。当中一面独坐了一位中年男子,方面大耳、面目英俊,却正是那令尹李园。

    此刻,房中众人正在不断的商讨着诸般事务,倒也让少年探听到了不少秘辛。

    众人商讨了一阵,只见其中一人说道:“随着那结义社刘一斗的身故,我们已与那处的青丘盗寇断了联系。所幸早前已传回了消息,春申君庄园内的余事皆已办妥。”

    轻轻啜了口茶,李园认真的道:“好,那刘一斗死便死了吧,再派出得力人手前去联系那伙青丘盗寇,那处地方位置不错,可是一块大肥肉,切不可轻易丢弃。另外,再准备一些精干人手,前去接收那春申君遗留下来的各项产业。”

    “是,大人,属下明日便去办理!”闻言,之前那人急忙答应道。

    默然了片刻,李园突然侧首向其中一人问道:“那件事情如今安排的怎么样了?”

    那人急忙回道:“大人请放心,楠儿小姐已顺利的送入了王宫,王上和太后十分欣喜。”

    “哎!”放下手中茶杯,李园发出一声叹息,喃喃低语道:“留下她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希望将来不会惹出什么祸事吧。”

    此时,旁边一人却厉声道:“难保不是留下了什么祸根,鄙人当初是极力提议大人斩草除根的,毫不客气的说,春申君黄歇便是那前车之鉴。”

    李园随即接口道:“其实早先我也是想要斩草除根的,奈何宫中交待不过去,想来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儿,将来应该也闹腾不出什么风浪来吧。”

    沉思片刻,先前那力主斩草除根的人又道:“事已至此,如若将来实在是不行,鄙人这里倒还有一计。”

    说完,附上身去,在那李园的耳畔密语了起来。

    待听得那人细细的说完,李园不禁抚掌大笑道:“妙计,好一条妙计!计然兄果然高明!”

    回味了片刻,李园又道:“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既消除了祸患,又讨好了宫中,也不算是亏待了她,算得上是数全齐美了,此事我倒要好好的筹谋一番。”

    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了其他一应事宜,议毕便各自散去休息了。

    随着众人散去,少年也悄然离开了李园的府邸。

    回到客栈中,少年细细思索道,原来楠儿此时已被送入了王宫之中,难怪之前那几次寻找都没有丝毫的收获。随即,心中又暗自诧异,楠儿和宫中到底又有何关联,居然能让那令尹李园如此的忌惮。

    想了半晌,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便不再去多想,少年索性蒙头大睡。

    第二日,少年又早早的来到了公子府内的演武场中,却有不少人已先行赶至。

    眼看着时间尚早,众人便一面等候着,一面攀谈了起来。

    其中一位满头白发的年轻男子是位儒门弟子,名唤颜渊,为人温和谦让,谈吐不凡,倒是博得了在场众人的普遍好感。恰巧之处,那颜渊正是少年心中认定的几大高手之一。

    另有一位青衣少年,衣着虽然极为朴素,但却非常的整洁,相貌也十分的俊秀。

    此时,其人和少年一样,静静的待在旁边,见诸人交谈也不插话。只是,其目光不时的会朝着少年瞥上几眼。

    青衣少年自称为姜好,观其气势举止,少年便知其武技堂正雄浑,却也是少年心目中认定的高手。

    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逐渐又有人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当天空之上的那轮红日渐渐高升时,一应具备了当日参试资格的武者也基本都到齐了。

    此时,一位气势威猛的大汉昂首阔步的踏入了场中,一路排开众人,急急的奔上了中央处那座高台,取代了昨日的那位中年管事。

    一阵开场客套过后,那位威猛大汉便开始仔细的宣读起了关于当日比赛的一些具体规则。

    待在场的一众武者认真的听完,便有一群侍者引导着众人,前往一旁早已搭建好的登记台抽签,以决定之后各自出场对战的先后次序。

    本次入围的人数恰好超过了两百之数,所有参与之人只需战胜对手一场,亦即意味着成功的入选了府中护卫。

    为了节约时间,此刻的演武场**划分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处擂台。由场中众人自行抽签选定各自的对手,败者淘汰,胜者则继续抽签参与下一轮的比试。直至排出那最后前十位的强者,比试方才结束。

    首轮比试,少年抽到的是荒字贰号,亦即意味着其是荒字擂台第二对参加比武的选手之一。于是,少年便按照着比赛的规定直接走向了所属区域的荒字号擂台。

    首次对战,少年带弃的对手也是一位少年,对方的身体十分强壮,长的虎头虎脑,一身功夫倒也还不错。

    少年带弃心中早已决定了此战定要速战速决,当下便循着台阶缓步行到了擂台的中心处,随后便静立着,等待对方率先发动攻击。

    此刻,那虎头少年也已踏上了擂台,但见那虎头少年一上台,便先朝着带弃施了一礼,随后又伸展了几下拳脚,果然是虎虎生风。

    擂台下,有识货的观战者当即指出,那是楚国南部某家族赫赫有名的蛮牛劲。顿时,赢得了台下观众一片齐声喝彩。

    见状,虎头少年又抱拳向着四周观众行了一圈礼,随后便像头蛮牛般的向着带弃猛冲了过来。

    面对着虎头少年率先发起的进攻,带弃静立在原地,并没有移动脚步,只是朝着对方的来势缓缓的击出了一拳。此拳正是朱英所传授的那套古怪拳法中的蛇形一式,随着那蛇形一拳击出,虎头少年便被一股大力击得飞落到了擂台之下。

    一时间,惹得台下一众围观之人一阵大哗。这当中,绝大多数人甚至根本就没有看清台上两位少年交击那一刹那所发生的具体情形。

    擂台下,那虎头少年浑身上下并没有负伤,心内顿时明白对方是手下留情了,当即便垂头丧气的匆匆离去了。

    此战过后,大部分自以为功夫不错的围观之人已是自认不敌带弃,另有少数几位自持武技高明的强者,心中却已暗暗的将少年列为了最危险的劲敌之一。

    毫不费力的击败了对手,带弃领了得胜牌,又匆匆的赶往了场边的登记台,继续抽签。此次,抽到了个黄字叁号,随即又径直前往了那座黄字擂台所在的区域。

    匆匆的来到了擂台处,第一轮的比试尚未结束。于是,少年一面静静的观看着擂台上两位武者的精彩对战,一面耐心的等候。

    这第二轮的比试却一直捱到下午方才开始,中午时分,自有公子府内的一众侍者送来了饭食饮水。

    此外,在演武场的一侧还专门搭建了几处凉棚,用作于为对战中负伤的武者进行必要的救治。幸好,虽然间中有几场对战进行得比较激烈,却并没有弄出人命来。

    第二轮的对战,带弃的对手是一位身材粗壮的青年男子,一身武艺也颇为不弱,只可惜此际对上了带弃。

    待二人在擂台上相互见过礼,便各展所长,动起手来。

    在台下观众一阵屏息静气的观望之中,依旧由对方率先发起了攻击,带弃也依旧是施展出朱英所传授的那套古怪的形意自然拳法中的蛇形一式,依旧是轻轻松松的一拳便击败了对手。

第二十八章 勇不可当

    迅速的结束了第二场比试,顿时又引起了擂台下一众观战武者的一阵大哗。

    少年也因此获得了一众武者更为广泛的关注,以及其中少数强者的忌惮。

    算起来,少年此刻已然稳稳当当的进入到了前五十名之内,只待之后再取得一到两场的胜利,便有望进入到最后的十强之列,届时,将可以直接成为公子负刍府中的门客。

    只是,越是到了后面的比试,越是集中了本次活动的精锐强者。

    接下来的第三轮对战,少年又抽到了个天字壹号签。看了看天色,又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天字擂台所在的区域,静静的等候起来。

    随着不断的有人被淘汰出局,尚还余下的武者人数已然少了许多,比武的进程随之明显的加快了起来。并没有等候多久,便开启了第三轮的对战,作为天字壹号的选手,少年为此轮对战天字号擂台首场比试中的出战一方。

    此战,少年依旧缓缓的步上擂台,静静的立在那中心处等待着对方主动发起进攻。

    此次,他的对手是一位铁塔般的壮汉,形貌看起来非常憨实,身材高大威猛,在之前的数场对战中表现得很是不凡。

    那位壮汉的一身武技狂猛而霸道,也是一位高手,且很有希望进入到前十强之中。

    二人站在擂台上,相互抱拳行了一礼。

    礼毕,那位壮汉朝着少年道了一声小心,随后冲上来便是一记凶猛的直拳,拳势雄浑,虎虎生风。

    少年见状,也不格挡,脚下只是急急的往前一蹿,围观之人只见其身形匆匆一闪间,便出现在了壮汉的侧面,随后又是普普通通的一掌,击向了壮汉的肩部。

    那位壮汉果然身手不凡,仓促之间猛然抬肘一格,随后又一个转身,抬腿旋风般的劈向了少年的头部。

    少年此刻脚下却是不进不退,身形只是一仰一挺之间,便轻轻松松的闪避掉了对方的一腿劈挂。

    随后,便是一记习自朱英的虎形,凭借着被精魂洗炼过后强大的肉身,迎面直接朝着壮汉凶猛的扑了上去。

    待到二者即将贴身的刹那之间,又迅雷不及掩耳的探出了双手,轻轻的朝着那壮汉推去。

    擂台下观战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待到醒过神来时,便发现那壮汉已被少年直接推下了擂台。伴随着台下一阵热烈的喝彩声,只见那壮汉羞愧的爬起,迅速的闪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

    至此,少年又顺利的取得了进入下一轮对战的资格。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少年也不再去观看擂台上接下来的其他对战,径直返回到了寄居的客栈,只待来日参与那最终极的十强之战。

    次日,所有人都早早的来到了演武场中。一进入到演武场中,众人却发现眼前的场景又有所变化。

    只见,演武场当中矗立着一座分外高大的擂台,与其紧紧相邻,还设有一座有凉棚的高台。围绕着中央处的那座高大擂台,四周又分别设立有八座略为低矮且场面稍小些的擂台。

    在场众人静静的等待了片刻,但闻一阵呼喝声从场外传了过来。

    少顷,便见一队身披玄甲手持长戈的精悍武士迈着整齐的步列踏入了场中。紧随其后,又有一行人缓缓步入,当中一人乃是一位雄姿英发的青年公子。只见其头戴紫金冠,身着一袭淡黄色的锦衣,腰间又系了一条镶满了各色宝石的白玉带。生得面如满月眉目俊秀,正是那楚都之中炽手可热的大人物,当今楚王的庶兄,公子负刍。

    原来,今日却是公子负刍忽然起了兴致,决定亲临演武场观看这最终的十强之战。

    此时,在其身旁尚还伴有数人,一个个看起来气势不凡,想必是其一众亲信门客、亲近随侍之属。此外,却另有五位身着劲装的武士,默默的与前面众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徐徐的跟随在诸人身后。

    原来,那后方五人却是被楚都的几位大人物所推荐,将直接参与当日进行的最终排名之战。

    见公子负刍如此重视今日的对战比试,场中一众当日即将出场比试的武者更是兴奋不已,纷纷摩拳擦掌、暗自激励,意欲在之后的对战中更好的表现一番。

    只有包括了少年在内的寥寥十数人对此视若无睹,依然悄然静立、不动如山。

    待得公子负刍一行人在中央高台一侧的观礼台中坐定后,便依旧由昨日那位气势威猛的大汉走上前来,高声的宣布着今日几轮对战的比试规则。

    昨日入围武者共计有二十五人,加上此际另有五位被推荐的武者将直接参与此轮的最终比试,合计共有三十人。此次,依然是由一众入选强者自行抽签以决定各自的对手,在击败对手后则直接晋入到十五强。

    在参试者晋级为十五强之后,与之前的规则略微有些不同的是,所有入围之人可以自由的选定各自的挑战对手。

    为公平起见,每位入围之人均有三次机会选择各自的挑战对手,与之相应的,每位入围之人最多也只接受其余众人的三次挑战。而且,在此一轮的比试中,所有入围之人可以自行选择是否使用兵刃对战。

    最终前十位名次的排位战将直接在晋级的十五位强者之间进行。首先举行的是第一强者的争夺,若有谁自认为有此实力,可自行上台,接受其余众人的挑战,只要能够保持住三战不败,便自动的获得此次比试排名第一的头衔,余下的名次争夺也依此类推。

    另外,针对着入围百人护卫的名额争夺,之前的战败落选者,各有一次挑战前百名入围者的机会,败者落选,胜者入选。同样,败落者之后依然有一次挑战的机会。

    待具体的规则宣布之后,所有的参试者立时静默一片,心内纷纷算计起来,一时间竟无人前去抽签。

    良久之后,从那被推荐着直接进入到今日比试的五位强者之中,缓缓的走出了一位中年大汉,抽出了此轮的第一支签。此后,才开始有人陆续的走出来抽签。

    终于,所有的参试者全部抽签完毕,此轮对战便也正式的拉开了帷幕。

    很不巧,少年对上了那位抽出了第一支签的中年大汉。

    二人上得擂台,待互相行过礼后。只见那中年大汉右脚徐徐一退,两手一展,便打出了一路绵密的拳法。此拳法少有进攻之式,却是一套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防御之法。

    见对方如此谨慎,拳法又似乎有几分可取之处,少年便想看个明白。于是,展开身形,始终围绕着中年大汉四处游走。期间,只是偶尔的见招拆招,罕有主动出手。

    如此一来,场面顿时变得沉闷无比。对战双方你来我往,如穿花蝴蝶般,足足打了数盏茶功夫,眼见其他的十数对强者此时都已结束了比试,整个此轮的入选者就剩他们这一对还在这擂台之上对战。

    又过了半晌,终于,那位中年大汉率先按捺不住了。只见他突然间急退了几步,迅速的拉开了与少年之间的距离。随即一声大喝,缓缓的凝聚起了全身功力,紧接着,又朝着少年所在之处蹿出了几步极其怪异的进步。

    但见其身影晃动之间,双臂不停的上下挥舞着。顿时,少年的上下四周都充斥着那中年大汉的拳影。

    见此情形,少年却丝毫不显惊慌。只是将腰身轻轻一扭,脚下迅速的朝着一侧方向连续侧步而行。与此同时,又舞动起双臂轮番格挡,只几个呼吸间,便突破了那中年大汉的拳影笼罩。

    甫一闯出拳影笼罩范围,少年便迅速侧身向着中年大汉连续踢出了数腿。

    中年大汉见少年如此迅速的破了他的绝技幻影拳阵,惊异之中不禁一愣神。失神之际,眼见对方的腿脚急速攻来,旋又手忙脚乱的连续招架了那几记连环踢。一时间一阵心慌意乱,身形已是有些不稳了。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少年趁着那中年大汉身形不稳之际,合身便向其猛然撞了过去。待到临近其身前时,双手居然诡异的后发先至,只是轻轻的一推,那中年大汉便随之飞出了擂台之外,飘然的落入了人群之中。

    那中年大汉此际虽然落入擂台下,却也未曾受伤,想来却是少年手下留了情。

    见到如此精彩绝伦的武技展现,擂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将先前的沉闷一扫而空。

    待少年那场比武结束后,接下来便是那前十强者之位的最后争夺了。

    随着第一强者的旗帜高高的竖起于中央处的那座高大的擂台之上,擂台下一众围观者的热情被彻底的点燃了。

    随后,那十五位终极入围强者被公子府的侍者们一一请上了擂台。

    一众强者在擂台上并列为一排,互相之间仔细的打量着。

    众人只是静立了一会儿,那颜渊便微笑着拱手向四周行了一礼,当先走下了擂台,却是主动的放弃了那第一强者头衔的争夺。接下来,又有数人自知与此头衔无缘,缓步走下了擂台,那姜好却也在其中。

    到了最后,擂台上只剩下了四人,少年便是其中之一,其余三人分别为一位瘦弱青年,一位魁伟壮汉,以及一位中年黑须男子。

第二十九章 见龙在田

    见擂台上众人都有意争夺那第一强者的头衔,那位中年黑须男子便提议,由四人抽签以排定各自交战的次序,诸人皆赞同。

    随后,那位瘦弱青年和中年黑须男子分别抽到了第一、二位,魁伟壮汉抽到了第三位,少年抽到的则是第四位。

    于是,魁伟壮汉和少年便自动的跃下擂台,由那二人先行比试。

    此场对战,二人没有选择以拳掌切磋,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兵刃,估计双方都是使用兵刃的高手。

    瘦弱青年手中使的是一柄极品宝剑,甫一出鞘便见一道白光闪过,随即擂台四周顿时被一片森然剑意所笼罩。

    另外那位中年黑须男子也是使的一柄长剑,虽然看起来也是柄上品好剑,但比起瘦弱青年手中之剑却显然要大为逊色。

    少时,擂台上的二人倒转剑尖相互行了一礼,也不多话,当即展开架势厮杀了起来。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擂台上处处是剑影纵横。两者原本实力相当,但战不多时,那瘦弱青年却仗着手中的宝剑之利,渐渐的将那位中年黑须男子逼入了擂台上的一处死角之中。

    因顾忌着对方手中宝剑之利,黑须男子始终不敢执剑硬拼硬接,逐渐落入了下风。在被对方逼人死角之后,随着瘦弱青年的一记斜斩,中年黑须男子终是闪躲不开,只得举剑迎击。但听得“当啷”一声脆响,手中的长剑便被瘦弱青年斩为两截。

    “咦,那是什么宝剑,如此锋锐!”

    “可惜啊,二人实力相当,只是手中之剑天差地远。”

    眼见那瘦弱青年手中长剑如此厉害,下方的观战武者顿时一阵议论纷纷。

    剑被对方斩断,黑须男子只得手持着那半截断剑,迅速飞身遁落擂台,总算是见机得及时,身上并没有负伤。

    望着黑须男子自动飞落擂台,瘦弱青年只是冷冷一笑,随即返身步入擂台中心,盘腿坐下,静静等候着下一位挑战者。

    过了好一会儿,那抽到第三的魁伟壮汉才手持一根光秃秃的巨木,一步步缓缓的登上了擂台。

    原来,那魁伟壮汉见瘦弱青年手中的宝剑厉害,自忖没有趁手的兵刃可与之对抗,便临时起意,在演武场外拔了一棵大树,又简单的修裁了一番,匆匆拿来充作武器。

    上得擂台,魁伟壮汉先唱了声诺,便率先挥舞起手中巨木,朝着瘦弱青年直冲了上去。一时间,擂台上漫天皆是树影,气势显得颇为惊人。

    见对方如此悍勇,瘦弱青年一时不敢硬接,便一味的在擂台上四处游走闪避。意图以拖延之术慢慢耗尽对方体力,然后再求将其一举击败。

    眼见对方一味避让不肯硬接,魁伟壮汉不由心中怒极,但却也毫无办法,只得奋力举着巨木,追逐着对方满场乱窜。

    “喂!那小子,不要躲啊!”

    “小子,你的剑不是很厉害吗,躲起来干嘛!”

    “喂喂喂!我说那小子,你特么不要跑啊!”

    似乎不满瘦弱青年手持宝剑对战,见此情形,下方一众武者顿时一阵冷嘲热讽。

    没有理会台下的起哄,瘦弱青年充耳不闻的依旧是满场退避。

    如此情形,过了足足数盏茶工夫。魁伟壮汉挥舞着巨木,始终无法追上瘦弱青年,更无法攻击到对方,渐渐的,手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此时,瘦弱青年见魁伟壮汉气力似乎已渐衰落,攻势也已减缓,便一改之前四处闪避游走的打法,返过身去迎战,并主动发起了一轮轮迅猛的攻击。

    那魁伟壮汉长时间的挥舞着巨木,体力消耗极为巨大。面对瘦弱青年展开的凌厉攻势,逐渐的力不从心起来,一个不小心,便露出了一个破绽。

    瘦弱青年看准时机,手中长剑接连挥出了九记,只见,九朵炫目的剑花迅速的围绕着魁伟壮汉飞舞盘旋而去。

    见状,魁伟壮汉大喝一声,鼓起了全身余力,奋力的挥舞巨木抵挡。一时间,其手中巨木如巨大风车般,旋转着朝那九朵剑花席卷而去,待淹没了那片剑光,又余势不减的朝着瘦弱青年直冲而去。

    招式被破,瘦弱青年也不惊慌,手腕一抖间,长剑急速的挥动起来。顿时,擂台上漫天都是剑影飞舞,迎面拦下了那片树影。随后,又是连续三记猛斩,便见三道闪亮的剑光朝着魁伟壮汉迅疾的划去。

    随着瘦弱青年的悍然反击,空中片片木屑纷纷扬扬的飘洒落下。

    待到擂台上那片剑光树影消散,擂台下的围观众人只见那魁伟壮汉手持着一根手臂长短,小腿粗细的小木棒,神情木然的呆立在擂台上发愣。

    “还不快速速下来!”

    但听得人群中一声暴喝响起,魁伟壮汉猛的醒过神来,忿忿的扔下了手中的小木棒,满面羞愧的疾步纵落擂台。

    因瘦弱青年已接连进行了两场对战,需要一些时间恢复体力,中心擂台的比试便暂时停了下来,只待其休息过后再行开始。

    针对入围护卫的百人名额,之前那些战败落选者,已开始挑战前百名入围者,一场场对战逐渐的在其余的八座擂台上展开。

    过了良久,那位瘦弱青年又返身回到擂台,静立于中心处,等待接下来的最后一场挑战。

    此次轮到少年上场了,之前便已想好了对策,只见其随手从擂台旁边的武器架上抽出了两杆普通长矛。双手各持一杆,一步步缓缓踏上了擂台。

    望着缓步而来的少年,瘦弱青年双眼一眯,心中居然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危险。

    待得少年步上擂台,既不致意,也不多话,瘦弱青年直接挥起长剑率先发起了攻击。随即,一连十数朵耀目的剑花朝着少年盘旋而去,擂台上立时飘起了漫天的剑光。

    旁观众人见瘦弱青年甫一出手便是如此凌厉的剑招,比之前那两场更为凶悍,皆误以为他心中已不耐烦,只是想着早早结束此场比试,锁定那第一强者的头衔。

    波澜不惊的望着漫天飞舞的剑花,少年挥动双矛,齐齐的朝着一朵朵剑花刺去。观战众人只见其不停的以手中长矛疾刺而出,每一击都毫厘不差的点在一朵剑花的中心处。

    短短几息间便破去了瘦弱青年的第一波攻势。待到剑花渐渐凋零,少年手持着两杆秃头长棍,依旧步伐不变的朝着瘦弱青年立身之处坚定前行。

    眼见一系列剑招被少年一举轻易破去,瘦弱青年顿时心头大骇。同辈之中,从未有人能够如此简单迅捷的破去他这式攻击。强自镇定心神,瘦弱青年又咬牙挥舞长剑,朝着少年接连斩出了九记。

    这已是他压箱底的杀招了,之前对战那魁伟壮汉时,最后也只不过斩出了三记,能够斩出那九记,却已是他的极限了。

    顿时,几道灿烂的剑光迅疾的闪过擂台上空,恰似九头怒蛟,直冲少年厉啸而去。

    迎着那纵横交错的九道剑光,少年双手迅速舞动着,手中长棍有如两条灵蛇般盘旋而去。

    随后,二者交击,就在光影纷纷散落的一瞬间,少年迅速脱手,将手中被剑光绞得只余尺许长短的两根小木棍朝着瘦弱青年的面上狠狠击去。随后,身形又猛然疾冲,以朱英所授的虎形扑击之术,向着那瘦弱青年合身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瘦弱青年堪堪挥剑将那两根小木棍击飞,便被少年猛然撞飞了出去,待醒悟过来,人却已在擂台之下。

    “好!干得好!”

    “太妙了!”

    “厉害!总算将那讨厌的家伙打下去了!”

    观赏完这场短暂却又精妙绝伦的对战,擂台四周顿时暴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此时,相邻的礼宾台上,旁观的一众人等也纷纷神情激动的站起身来。

    公子负刍侧目望向身旁一位头戴高冠的中年男子,低声问道:“仲由宗师,您看此子如何。”

    见问,那仲由宗师略为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那瘦弱青年为齐国方仙道领袖邹衍大宗师的弟子,名唤公孙发,武艺高强,其手中所持的乃是龙泉宝剑。就算本人与之对战,手持普通兵刃要想战而胜之也要花费些许功夫,此子如此简单迅捷的将之击败,端的是不可小视啊!”

    天下武者分为几大层阶,普通一些才开始习练聚气之术的武者被称之为武徒。到了初窥门径之后,能够纳气于穴的武者则称之为武师。待通达了体内任督二脉,便算是迈入了武士阶层的武艺高强之辈。接下来,以行气之法打通了体内经脉的大周天,能够登堂入室了,称之为宗师了。宗师更进一步,便是大宗师。在大宗师之上,还存在着传说中的圣者,甚至那虚无缥缈的大圣者。

    以少年带弃今日所展现出来的实际战力,却是介于宗师与大宗师之间了。

    听了仲由宗师的一番评论,公子负刍不由得大喜,当即传令道:“待到第一强者的名衔一确立,便即刻将这位少年英雄请过来,对了,此人姓甚名谁。”

    话落,便有随侍接令而去。

    少时,在座的一人应道:“禀报大人!据之前报名登记的资料所载,此人名唤带弃,吴郡人氏。”

    闻报,公子负刍缓缓坐下,道:“速速派人前往吴郡打探此人的详细根底,”随后又自语道,“吴郡竟有如此杰出才俊,莫不是出自春申君大人门下。”

    片刻之后,公子负刍又转头望向了在座另一人,问道:“春申君黄歇大人声名赫赫,功勋卓著,其势力也不容小视,如此英雄人物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死于一群盗贼宵小之手?其中恐另有隐情!早前着你调查此事,如今进展却是如何?”

    那人急忙接口应道:“禀报公子,据密探日前所报,那群盗寇前段时间已被一位侠者杀散。另外,此事或与令尹李园大人相关,具体的内情尚还在调查之中。”

    观此对话,那人似乎是公子负刍门下专司情报收集的负责之人。

    “那李园本是赵人,早年出自春申君大人门下,乃是当今太后的亲哥哥,王上的亲舅舅,前段时间刚被擢升为令尹,如今在楚国可谓是权势滔天。只是,为何会出手对付春申君大人,此事却十分蹊跷。”闻得此言,公子负刍眉头微微一皱,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三十章 直取头魁

    一旁的中心大擂台上,少年带弃垂着双手威风凛凛的屹立于中心处,良久,无人敢上前挑战。

    待到主持者上台欲宣布结果时,却有一位不知名的强者上台挑战。

    那位强者使得一套好拳法,此拳法,柔时若雨如丝,绵密无比,刚时又如虎似蛟,凶猛非常。

    少年带弃一时见猎心喜,一心想了解此拳法的具体路数,便展开身形与之游斗。于是,双方如两只穿花蝴蝶般在台上四处激斗起来。

    堪堪游走了盏茶时分,少年带弃便将对方的拳意领悟了个通透。随后,依旧使出朱英所传的蛇形一式,只一拳便将那强者打发了下去。

    “哈哈,真是不自量力,这下自取其辱了吧!”

    那人方一落下擂台,便灰溜溜的闪开了,只引得擂台下的围观众人一阵嘲笑起哄。

    “由于无人上台挑战,下面正式宣布,此次的护卫选拔,带弃获得了第一强者之名!”

    又过了半晌,待得无人再继续上台挑战,主持人便走上前去,郑重的宣布了第一强者之名归属于带弃。

    片刻之后,带弃便被一位侍者热情的引入到了后面的礼宾台中。

    见带弃过来了,公子负刍双目之中流露出一丝欣喜,猛的立起身来,几步跨出,双手紧紧的把着少年的臂膀,热情洋溢的赞叹道:“带弃是吧!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快快请坐,来人,速速奉茶。”

    待带弃落下座来,一旁众人便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他,热切的攀谈起来。

    “小友武技超群,方才那一战,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特别是那最后一招,更是想旁人之所不敢想,在下实在是佩服得紧。”旁边一位高冠男子由衷的赞叹道。

    带弃急忙谦逊的道:“前辈谬赞了,小子只是一时侥幸而已。”

    “哈哈,小友谦虚了,如此身手,如此机敏,在下自愧不如。此际,小友应该已达宗师之境了吧。”闻言,高冠男子哈哈一笑,旋又问起了带弃的武道境界。

    见对方问起武道境界,带弃不禁神情一愣。

    之前,他根本就没有习练过行气之术,全身的各处窍穴依靠着玄元虚空诀自动积蓄,体内之气仅凭本能运行,只是时时谨守着空空静静。

    按照天下武道的境界划分,他也不知道此际的自己具体属于什么境界,强要生搬硬套的话,只能归为武师之阶。

    犹豫了片刻,带弃支支吾吾的道:“小子对于那行气之术不甚了了,距离那宗师之境还相差太远,之前能够侥幸获胜,全凭了身法灵活与一身蛮力。”

    闻言,场中诸人皆以为带弃为人太过谦逊。

    此后,经过一番介绍,带弃方才知悉,面前的高冠男子乃是当今儒门圣者孔丘先生的弟子,也是一位盛名在外的宗师级强者,唤做仲由,武艺极为高强,性格更是豪爽不羁。

    在场诸人中有一位黄面老者,名唤惠施,出自名家。善诡辩之术,智计百出,乃是公子负刍门下的首席谋士。

    另有一位黑须瘦弱男子,名唤司冲,却是公子负刍门下专司情报的收集,以及执行各项秘密行动的亲信门客。

    此外,另外几位在座之人,也皆是公子负刍麾下的得力臂助。

    时间在众人的热切交谈中渐渐流逝,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此时,前十强者的排位战已经落下了帷幕。

    稍后,便有一位侍者前来通报前十强者排位的具体结果,“禀报公子,十强之战此际已全部结束,具体的名次如下:第一名,带弃。第二名,公孙发。第三名,项野。第四名,路方。第五名,熊智。第六名,颜渊。第七名,姜好。第八名,田豹。第九名,邓裕。第十名,白铨。”

    “好!现下便去将那几位英雄全部请过来,大家一起喝喝茶,叙叙话,互相认识认识。”

    公子负刍微笑道,本次的护卫挑选十分成功,名列前十的强者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心内不禁十分满意。

    于是,除去早早来到此处的带弃之外,入围十强的其余九位强者随后都被侍者请了过来。一众人在观礼台上喝茶叙话,一时间场面极为热络。

    不出意外,公孙发倚仗着宝剑之利,夺得了第二名。

    那位魁伟壮汉,唤作项野,却是出自楚国的将门世家,此次拿下了第三名,倒也不错。

    那位中年黑须男子、路方则获得了第四名,第五名熊智乃是楚国的宗室之人,却是首先与带弃交战的那位中年大汉。

    第九名邓裕也是出自名家,乃名家大宗师邓析的后人,与那惠施系出同门,此次参试,却是受了惠施引荐。

    此五人皆是直接举荐参加今日比试的,果然皆是身手不凡,全部入围了前十强之位。

    除去夺得榜首的带弃,第六名颜渊,第七名姜好,第八名田豹,第十名白铨,则是自一开始便参加了初步选拔,从外围渐次杀入到最终十强,也皆是武艺高强之辈。

    其中第八名田豹,乃是齐国宗室子弟,那第六名颜渊却是仲由宗师的同门,同为儒门圣者孔丘先生的弟子,当下二人更是相见甚欢。

    作为未来的同袍,众人互相之间纷纷热情的寒暄着。渐渐的,又热切的展开了深入的交谈,以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

    那位姜好也不怎么说话,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安排的座次恰在带弃的近旁,只是将一双灿若星辰的俊目不时的打量着带弃,眼神中略带几分惊讶,几分好奇。

    台上众人一面喝着茶,一面闲话交谈着。

    又过了许久,那护卫入围之战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随着那护卫入围之战的彻底完结,此次的护卫挑选也进入了尾声。

    依然由之前那位气势威猛的大汉登上了高台,高声通告了此次比试的具体结果,以及接下来的一应事项,便宣告了此次护卫挑选的结束。

    所有入围的武者都被留了下来,以参加府中晚上举办的欢庆盛宴。未入围者,则排起长队各自领取了一份礼物,随后纷纷黯然离去。

    带弃等排名前十的强者与公子负刍府内的一众高层,宴于庭内,其余入选的护卫人等却是聚于庭前的小广场中。

    待到了晚宴之中,一众武者自是一番觥筹交错。

    带弃此时虽然年少,但因功法体质的缘故,酒力却极为惊人。酒席之间,与众人你来我往的不知喝了多少轮,脑中虽然有些迷迷糊糊,身体也有点摇摇欲坠,却始终不曾彻底醉倒。

    那姜好一直待在带弃身旁不远处,只是静静的坐着,少有主动举杯邀饮,逢人敬酒也是浅尝辄止。

    此时,眼见着一旁的带弃已喝了不少酒,当下双目一阵骨碌碌乱转。心下自认酒力非凡,便想着怎么盘盘带弃的底细,并趁机捉弄一番,于是便主动的蹭了过来。

    “带弃兄少年英雄,果然是我辈楷模!”

    只见姜好两手各自提着一坛酒,目光灼灼的紧紧盯着带弃那略带几分迷糊的双目。

    为避免带弃之后有所托辞,旋又当先慷慨的说道:“你我二人都是从初选时一路杀进十强的,来,一起喝个酒!”

    说罢,也不管对方是否接受,将其中的一坛酒强行递给了带弃。随后,又径自拍开了另一坛酒的封泥,猛的抬起头,举起酒坛,一张嘴便咕噜咕噜的狠灌了下去。

    带弃此时早已喝得迷迷瞪瞪的,便下意识的接过了酒坛。

    口中刚欲说些托辞,眼见那姜好如此慷慨,一时豪情上涌,连忙拍开封泥,举起酒坛朝着口中猛灌了下去。

    别看那姜好平时不言不语,此时却是能言善辩,一阵言谈欢笑间,二人便各自灌完了手中的那坛酒。

    “带弃兄如此了得,却不知贵乡何处,师承何人?”

    眼神之中略带着几分迷蒙,紧紧的直视着似乎已有点恍恍惚惚的带弃,姜好突然问道。

    其实,早在之前,众人交谈之际姜好便探知了带弃出自吴郡,此刻明知故问,却是想套出带弃的具体师承来历。

    “小弟乃是吴郡人氏,师承乃是自家先祖战神……”

    带弃正欲说着,心中突然泛起几分警醒,又急忙转口道:“师承却是家传武学。”

    听得带弃此番明显是推脱的言语,姜好心下暗暗嘟囔着,咦,那家伙真是能喝,此刻居然还没醉,也罢,那就再灌他几坛吧。

    轻轻吐出长长的几口酒气,旋又提起两坛酒,递给了面前的带弃一坛,热忱的说道:“俗话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兄弟俩今晚不醉不归,来,接着喝!”

    糊里糊涂的接过了酒坛,也没仔细看那姜好到底喝了没喝,带弃直接拍开封泥,将酒狠狠的灌入口中。

    不知不觉间,二人的腹中又倒下了几坛酒。

    醉眼迷离的望了望面前有些迷迷荡荡却始终强撑着没有倒下的少年,晃了晃脑袋,又数了数地上的酒坛,姜好无力的伏倒在桌上,心内不禁暗自懊恼,真是个怪物,也太能喝了,至少比自己多喝了两坛,到现在居然还能坚持,看来以后还是不要和他比拼酒力了。

    次日一早,众人纷纷聚于公子府中报到,随即被安排了相应的职司,同时也确定了具体的薪酬。

    因带弃夺得了此次比试第一强者的头衔,遂被委任为了即将成立的锐士营统领,薪酬也极为惊人。

    一同进入十强的项野,熊智,颜渊,姜好,邓裕五人,则被任命为锐士营的副统领。

    此次组建的锐士营,由新近选拔出来的百名护卫,外加从府中一众旧护卫内挑选出来的二百精卫,分别拆散了重新混编在一起,合共达三百余人。

    锐士营之下,又分设了六支小队,每队取五十之数。每支小队中,又按照不同性质的任务分为了若干个行动小组,按具体的职责不固定的另选小头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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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界自高阳氏绝地天通之后,人、神不扰,天地间便没有了神灵之气。一位身世凄凉的孤儿,一路守护青梅竹马的挚爱伴侣,历经先秦风流、诸界激荡,遍尝人间百味、世事变幻。在命运长河中努力挣扎,奋力朔流而上,最终矗立于天之极巅,并窥破了命运的玄机。 经天纬地,此天非彼天,此地非彼地…… 天圆地方,此圆非彼圆,此方非彼方…… 若是喜欢,还请收藏助威!!元始之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元始之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元始之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