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房？囚室？
乔飞感觉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恐怖是因为明明知道在梦中，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动弹分毫。
恐惧中的时间格外漫长，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才感觉身体缓缓的恢复知觉。
适应了阵阵袭来的虚弱感，乔飞终于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入眼的是整个房间，墙壁一尘不染，天花板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白炽灯，虽然不大，却很亮，散发出的光线映射在雪白的墙壁上，反射出一丝清冷和孤独。
这是哪里？
乔飞费力的侧头观看，旁边有一个屏幕，血压和心率的数据，在上面有规律变化着，鼻子上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应该是插着管。
熟悉临床的乔飞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所在。
这是医院病房？可是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灵魂深处的茫然使他感觉大脑像被掏空，像一叶漂浮在大海的小船，无处可依，随着波浪不停的沉浮，阵阵的眩晕感使他不得不闭上双眼。
努力将记忆的碎片聚拢。
……
一周前，终于下定决心，响应了单位的征召，和秦老来到启明局；
之后，是无休无止的加班，提取dna，pcr，创建dna文库，测序；
之后呢？好像没有之后了…
几天下来的高强度工作，疲惫不堪，终于得到轮休的机会。
一觉醒来，就在这里。
难道是因为太累了，睡觉的时候得了什么病，被送到这里治疗？
……
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乔飞纷乱的思绪，就被门外“叮叮叮”声音打断。
是电子锁按键的声音，随着按下“#”号键后一声响亮而又短促的音符，门应声而开。
走进来的是一个护士，手中端着托盘，粉色制服，虽然戴着厚厚的口罩，但是从眉眼间看的出来，年纪不大。
小护士似乎没有注意到醒来的乔飞，转身查看墙上挂着的记录本。
“喂~~”
喉咙似乎有些僵硬，乔飞稍微努了下力，才发出一声沙哑的招呼。
小护士一个激灵，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声音，手中的托盘“哐当”一声，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乔飞看到小护士慌忙的转过头来，脸上，是一双惊恐的眼睛。
不是惊慌，是惊恐！
像见到了鬼一样！
打个招呼而已，有那么可怕吗？乔飞心里暗笑，马上给了小护士一个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护士的回应的不是想象中的拍着胸口，一脸嗔怪的说：”额，吓死我了”的场景，而是一秒钟都没有停留。
转身就跑！
连门都没有关！
好像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事情。
房门在闭门器的拉力下，重重的扣上，电子锁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又短促的音符，门又锁上了。
乔飞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想要起身，居然无法动弹，试着挪动了几下，这才惊讶的发现，四肢被医用绷带固定在了病床上。
漂亮的螺旋式包扎法，一看就是出自专业人员之手，既不妨碍自己的血液流动，又十分牢固。挣扎几下，乔飞确定，仅靠自己，绝对不可能逃脱。
心中一动，乔飞又迅速的环顾了周围的环境，整个房间是封闭的，没有窗，厚重的门是唯一能够出去的通道。
直到目光落在门上的电子锁，乔飞心中猛的一颤，门上的电子锁是双向的，就算要出去，估计也要输入密码。
与其说是病房，这里更像一间囚室。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要绑我？
……
一连串的问题又让乔飞感觉到阵阵眩晕，仔细搜刮自己的记忆后，发现真的想不到原因，自己就是睡了一觉而已。
还没等乔飞搞清楚目前的情况，电子锁的声音再次响起，按键的六声叮叮的音符透露着强烈的急促，房门又一次应声而开。
两名全副武装的人员鱼贯而入，齐刷刷的举起了手中的枪，直抵乔飞的头部。
黝黑的枪管散发着冰冷的寒意，仿佛能够吞噬一切，让乔飞感到这绝不是在开玩笑！
这又是怎么回事？乔飞哭笑不得，难道睡觉犯法吗？还是我梦游杀人放火了？至于被这样针对吗？
仔细的确认了武装人员的装束，明明就是启明局的警备人员嘛，勉强可以算作是自己的同事。
乔飞迟疑了几秒钟，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要干什么？”简单的一句问话，让乔飞紧张的几乎听见自己的心跳，有点担心一张口，就被不由分说的爆头。
没人回答他，警备人员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正在乔飞谨慎的考虑要不要再开口问一问的时候，两名身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从警卫后面走了进来。
乔飞看见来人，顿时心下一喜，有个人认识。
启明局的医疗部副主管，凌珊。
乔飞刚到启明局的时候，凌珊还主动和自己说过几次话，虽然都是一些遗传病dna检测试剂盒方面的问题，但也算有过几面之缘。
看见认识的人，乔飞紧张的情绪稍缓，顿时感觉出了一身虚汗。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乔飞迫不及待的问道。
凌珊却并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的盯着乔飞，像是要从乔飞的身上确认什么东西，如果不是看见她眼中满满的疑虑，乔飞肯定会怀疑她没有听清自己说话。
许久之后，凌珊才像是下定了不小的决心，咬咬嘴唇，轻声问道：
“你记得你是谁？你记得我？”
乔飞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是谁？怎么会不记得你？
“废话！为什么这么问！发生了什么？”乔飞感觉有点可笑。
一觉醒来，不知为何会在这里，不知为何被绑在床上，不知为何被枪顶着头。
居然连认识的人，好像也变的莫名其妙。
因为自己的白化病，除了上学时候的女老师和看病时候的女大夫，女性主动和自己说话的次数，乔飞估计用自己的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是什么时候有女生搭理自己了，而且像凌珊这样长的不错，身材不错的女人主动，几乎就是生命中的第一次，印象怎么会不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答乔飞的又是久久的沉默，气氛有些诡异的平静。其他三个人根本就是一副冰山的冷漠样子，凌珊则仍然是一脸凝重的注视。
“我是乔飞！你和我聊过一些遗传病试剂盒的问题，我记得，好像是亨廷顿病吧。你忘记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在这里？”乔飞不甘心，又一次询问。
又是沉默，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像是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在看管笼中的动物。
一阵强烈的孤独感，伴随着恐惧，沉重的袭来。
仿佛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种感觉乔飞很熟悉，因为白化病的原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算走在马路上，旁边的人都是躲得远远的，好像自己和他们，并不同样属于人类。
从来没人关注自己，也没有人关心自己，至于朋友，更是奢望。
乔飞努力的平静下来，眼前四个人同样凝重的表情，让他强烈的感觉到，好像，真的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凌珊率先打破了平静，却是转头询问旁边的医生：
“所有的传染病检测，病毒检测，病理检测，都没有问题吗？”
“是的，一切都没有问题。不过dna的检测结果要一周的时间，明天才出检测报告。”医生的声音有点闷闷的，很沉重，不知道是原本就是这样，还是被现在的气氛影响的。
即使如此，乔飞还是听到了“一切”两个字上加重的语气。
“能确定不传染就行了，我去上报情况，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我们负责了。”凌珊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让他多睡一会，咪达锉伦静脉注射。”
乔飞知道咪达锉伦是镇定药物，手术中用的，让患者浅昏迷。
艹，绑在床上还不够吗？还要镇定？
……
未知的情况让乔飞心中一阵烦乱，只是药物的效果非常明显，强烈的睡意猛烈的袭来。
两个医生，包括凌珊，仍然在凝视自己，两名警卫，一动不动的举着枪，就算自己被麻醉，仍然没有半分松懈。
就在将要睡去的的时候，乔飞脑海中“叮”的一声，留下了他最后一丝意识。
眼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光幕，如同血液一般流动的红色字体在天花板雪白的背景下，格外明亮。
Σσtημatoiμoγiaνapξη
Σtηνekμθησηγλwσσν....
…
系统吗？
这是什么鬼画符？
乔飞努力的睁开双眼，想要保留最后一丝清醒，看清楚光幕上的七扭八拐的文字，无奈睡意的黑暗已经从四周慢慢扩大，就要吞噬他眼前所有的光线。
在被黑暗完全包拢的最后一瞬，流动的红色字体终于变成了他能够看懂得文字：
“系统已经启动！
灾难已经来临，世界已然毁灭，终结之后是否还有希望？”
这是什么意思？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前，乔飞心想。
第二章 毁灭的世界
乔飞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是一个死寂的世界。
一望无际的大地，一片焦土，褐色的土壤没有半分生气，偶有裸露的地面，缓缓流动红色的岩浆，浓密的黑烟四处飘散。
天空是深重的灰色，太阳的光芒被滚滚的棕色乌云遮住，只透过的寥寥无几的光线，直视过去，居然丝毫不刺眼。
炽热的气浪拍打到脸上，轻嗅一下，是硫的浓烈臭味。
没有一丝生机，绝望的气息包裹了整个天地。
这是地狱吗？
深深的呼吸，才舒缓了眼前景色带来的压抑情绪。
缓步前行，土壤有些松软，热量从地表浸透了双脚，感觉有些生疼。
乔飞一边走，一边思索着着各种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在昏沉的睡意中，思维却格外的活跃。
我是在做梦吧！只是，这个梦境真实的有些可怕。
这是哪里？
这里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走着，走着...乔飞感觉已经走了几个小时，却不知道走了多远，如同地狱的景象没有丝毫变化，眼前，一直重复这些荒凉的场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尽头。
我应该怎么回去？
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渐渐消散，平静的心情渐渐的转为急躁，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在做梦，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分钟。
终于，急躁的情绪慢慢堆积，转化成了疯狂。
我要离开这里！
乔飞不顾一切的狂奔，空气中炽热的气浪陡然加剧，吹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目力所及，仍然是无穷无尽的毁灭气息…
“啊~~~~”
乔飞仰天高呼，想要吼尽胸中的压抑。
轰隆隆
似乎是吼声打碎了整个世界的静寂。
突然，天地震动，狂风骤气，无数岩浆冲破了地表的屏障，冲上了百米高空，赤红色的熔液被风吹散，整个世界如同在下一场火焰的暴雨。
地面开始龟裂，形成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裂谷，岩浆在裂谷底部快速的流动，整个大地像是一块被打碎的玻璃，大块大块的裂谷向四面八方快速延伸。
乔飞突然感觉重力消失了，身体在缓缓的上升，眼下的事物却越来越清晰。
到处都是地震，岩浆，狂风…整个地狱狂暴了。
身体越来越高，越来越快，很快就超过厚实的云层，来到了外太空，整个星球尽收眼底，像开启了上帝视角。
这是一个被黑色雾气包裹的星球，好像一颗被烧红的铁球，长出了浓密的的黑色头发，只是，这个星球正在毁灭。
星球爆炸了！
太空中的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是一场寂静的宏壮。
整个星球四分五裂，露出里面地核明艳的赤红。在太阳引力的撕扯下，无数的残骸纷纷脱离星球，行成了一个巨大的小行星带。
乔飞只能深深的呼吸，平复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恐惧？震惊？却又有一丝庆幸。
幸好这个星球上没有生命，如果有，该是何种的绝望！
还没等心绪平静下来，耳边却传来响彻脑海的声音，平静中带着沉痛，如同佛陀的梵音：
“我们的世界已经毁灭，你们的未来能够幸免？”
“谁？！”
乔飞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如果不是颤抖的余音还在耳畔萦绕，他几乎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我们的世界已经毁灭，你们的未来能够幸免？”
乔飞反复的轻念听到的话语，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想，是真的听到了有人说话！
是谁？
是谁在说话？
为什么能够听到别人的话语？
声音是如此的真实，莫名其妙的内心一阵焦急，蓦然惊醒。
又是一身的冷汗，乔飞深深的呼吸，平复心中的惊惧。
还是在病房的天花板，还是躺在床上。
梦中的声音是如此的真实。
乔飞看到了视野下面疑似进度条的东西，猛然想到，对了，是系统！我有系统！
这个声音是系统发出的吗？
这个梦是系统让我做的？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任何解释。
“灾难已经来临，世界已然毁灭，终结之后是否还有希望？”
“我们的世界已经毁灭，你们的未来能够幸免？”
前一句，是系统觉醒时候出现的文字，没有声音，后面一句，是梦境中听到的声音，没有文字。
但是，这两句话的语言风格是如此的相似。乔飞马上意识到，那个梦境和系统相关！
我怎么会觉醒系统？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似乎，系统想要告诉我什么？乔飞的直觉告诉自己。
思来想去，没有答案，乔飞感觉一阵的空虚，想要挪动身体，才想起来身体还被绑在病床上。
难道觉醒系统被启明局的人发现了，才把我控制在这个病房中？想到这里，乔飞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不，不对。
时间不对，我是昏迷前才系统才启动的，但是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病床上了。而且鼻子还插着管，觉醒系统，应该不用输氧吧。
应该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才被送来病房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像囚犯一样关在这里，关着也就算了，居然还用绷带绑上。
乔飞心中推测被关在这里的原因，至少知道了系统没被发现，纷乱的心绪顿时平复了不少，这才仔细的观察视野下方的的系统。
只有一个进度条，起点的一边是“0”，终点的另一边却是一个大大的“？”号，进度条上被分成了一个一个光亮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的终点，都是一条光亮的竖线。
应该是积累某些方面的经验，每完成一个小格子，会有一些奖励，乔飞心想。
这个形式的进度条乔飞很熟悉，很多手游都是这样的，可是
这是什么系统？经验是什么？
乔飞对系统还算是熟悉，因为疾病的原因，生活对自己来说是孤独的，看小说是唯一的生活乐趣。
这是什么鬼系统，难道觉醒系统不应该像小说里面那样“叮”的一声，给宿主新手大礼包一枚？各种牛x的技能开启？然后各种装逼，走向人生巅峰吗？
再说，我这样的人，就算有系统，还有人生巅峰可言吗？
乔飞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好奇心还是有的，总是要搞清楚这是什么系统吧。
平静了一下心绪，心中问道：“系统，能听见吗？”
没有动静。
“能听见吗，能对话吗？”
“宿主有问题！需要解答！”
尝试了好几遍，系统仍然没有动静，乔飞笑骂：“艹，不能说句话吗？”
系统没说话，旁边却突然有人说话了。
“醒过来的时候惊恐，之后傻笑，然后又自言自语，表情都很真实，都是正常的人类情绪。”
乔飞心里一惊，房间里面有人！
转过头来，才发现房间中还有两个人在，一个人是凌珊，另一个是穿着启明局警备人员的服装的男性，大概三十岁，嘴上叼着正在燃烧的香烟，注视着自己，刚才应该是他在说话。
第三章 审问？
大意了！乔飞一阵懊恼，马上想到自己是被药物镇定的，醒来的时间肯定也受药量控制，身边怎么会没人？
只因梦境太过真实，又忙着研究系统，醒过来后只顾着看天花板，根本没注意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差点自言自语把系统的事情说出来！
警备男张口吐掉嘴里的烟蒂，用厚厚的鞋底一阵摩擦，丝毫没理会旁边凌珊厌恶的表情，嘴角含着笑，问道：“什么要说话才行？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你最好说实话，在我面前，撒谎是没有用的。”
乔飞注意到他的眼睛，这是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好像能直视自己内心。
他迅速对对方做出了判断。这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类人，人情练达，洞若观火，在这种人面前，说话要格外小心。
系统的事情不能说！
乔飞稳了稳心神，缓缓说道：“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到了一个陌生的星球，这颗星球…爆炸了，有人在我耳边告诉我世界毁灭了，我问他为什么，可是他…不说话，我就自言自语问出了声音。”
八分真，两份假，假的部分自然是关于系统。
“哦，是这样啊！？”
警备男依旧嘴角含着笑意，眼睛却丝毫没有放松，直视乔飞的双眼，似乎正在验证乔飞话语的真实性。
几秒钟后，才转头向凌珊说道：“看他的样子，一切都正常啊。不过，你们检查过他这里没有？”
说完，指了指脑袋，笑问。
“很有想象力，也很有童心！”
凌珊却不像对方那么轻松：“程峰，我没心情开玩笑。”
不过，似乎是想了想，她还是回答了问题：“全部都检查过了。我们要带他过去了，那边在等着。”
“嗯嗯。”程峰依旧含笑的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对乔飞说道：“我们要带你去会议室了。”
说完后，却忽然变了一副表情，满眼都是笑意，像是告诉乔飞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最好配合一下，不要挣扎，不要乱动，偷偷告诉你，我可是特种作战出身，你这样的，我单手就能收拾五个。”
似乎是怕乔飞不相信，伸出一只手，张开手掌，比划几个五的手势。
“程峰！”凌珊脸上一阵冰寒。
“嘿嘿…”程峰满不在意的站了起来，一个一个解开了乔飞身上的绷带。
乔飞终于能动了，手脚有些麻木，鼻子上的管子被凌珊拔掉，程峰则是按了几下电子锁，打开门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乔飞跟着两人，出了房间。
走在走廊上，他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到处都是站岗的警卫人员，这和平时的启明局不一样。
反复确认了周围的事务，乔飞肯定了这里的确就是启明局的医疗部，自己以前还来过两次。刚和秦老进入启明局的时候，来这里做过一次身体检查，之后，又来过一次取体检报告。
会议室在医疗部的二楼，程峰拿出手中的身份卡，刷了一下，门应声而开。
透过打开的门，看到里面的情景，乔飞有些惊讶。
里面足有三十多人，可能是见到门开了，都在看自己这个方向。
程峰拍了拍乔飞的肩膀，指了指前面：“你坐那里！”
乔飞这才发现最前面，有一个椅子，与三十多个座位相对。
这是自己的位置，只是，至于搞的像审讯一样吗？启明局是研究机构，又不是法庭！
乔飞思考了一下，确认了自己应该没生命危险，也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直接走上前去，坐在了椅子上。
椅子旁边有一杯清水，用手摸了摸，温度适中。
喝了半杯水，乔飞感觉自己平静下来了，这才看看对面坐的三十多个人。
最前排有五个位子，有三个人，乔飞是认识的，启明局一把手局长侯文生，刚才送自己进来的程峰，还有一个在照片里面见过的人。
秦兰，秦老的女儿，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在秦老的手机屏保上看到过。
乔飞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太好辨认了，秦兰这样的高知美女，整个生物学术圈，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什么时候也来启明局了？不是据说在国外实验室合作一个合成生物学的课题吗？
带着心中一连串的问题，乔飞直视秦兰，却发现，对方也在直视她，乔飞从她瞳孔中看到了焦急，迫不及待想要说话的样子。
“我们开始吧！”侯文生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环顾左右：“现在进行的审问是绝密级别的，各位请遵守保密守则。会议由我，机动部的组长程峰，新到的生物部长秦兰，医疗部长杨老，还有物理部长丁凯主持。”
话音刚落，程峰看向乔飞：“姓名，年龄，职业。”
乔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算是审问吗？我犯法了吗？”
程峰愣了一下，正要反唇相讥，被侯文生挥了挥手制止，局长缓缓说道：“鉴于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我们有些问题想了解一下，请你配合。从凌珊给我的汇报来看，似乎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吗？刚才是我用词不当，我道歉。”
乔飞还没说话，程峰却嚷嚷道：“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废话那么多干嘛？”
“程峰！”侯文生喝止，转头又向乔飞说道：“我相信你也想早点弄清楚问题，不是吗?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太过匪夷所思，我们必须尽快弄明白，这是固定流程，请你理解。从感情上，我们希望你仍然是启明局的一员。”
虽然有些介意这种审问的形势，但是的确很想尽快知道发生了什么，乔飞淡淡的看着程峰，缓缓说道：
“乔飞，二十七岁，原翰云基因公司员工，主要是dna测序方面的工作，现任启明局生物部dna测序组实验员。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被这样审问。”
在审问两个字上重重的顿了顿。
程峰一声尖叫：“你还装，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审问？你不记得….”却被侯文生举手打断。
前排的五个人迅速的对视了一下，乔飞从秦兰的脸上看到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沉思了几秒之后，侯文生轻声问道：“对于发生什么事情，你记得什么？”
“工作、睡觉，醒来，就被你们绑在了床上。”乔飞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如实回答到。
回应他的却是所有人眼中的疑惑…乔飞看见侯文生向程峰询问的目光。
“情绪有点波动，微表情很符合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的样子，所以没说谎，用不着吐真剂了。”程峰讪讪的说道。
这次，前排的几个人似乎全在沉思，秦兰则是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满脸的失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乔飞感觉有点抓狂，这个程峰明显是在故意针对自己，似乎想要确认自己会不会说谎，而秦兰，似乎对程峰看出来的结果，很不满意。
这是明显的针对，乔飞感觉不论侯文生怎么在言语上解释，自己都是正在被审讯，他很想缄口不言，但是，又觉得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率先说话的是秦兰，有点着急的说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尽快验证一下他的记忆。”
说罢，也不管其余几人是否同意，拿出手机一阵操作，转过来，冲着乔飞。
手机图片上是一台仪器，长方形，白色，上面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屏幕。
“这是什么？”秦兰看向乔飞，轻声问道。
第四章 白化病？
做为一个原国内顶级基因公司的dna测序员，这东西乔飞太熟悉了。对于秦兰，乔飞还是信任的，因为她是秦老的女儿。
“依鲁米娜公司nova seq 系列dna测序仪。”
“再说说！”秦兰说道。
“这大概是2017年，依鲁米娜公司生产的高通量二代测序仪，在当时，是性价比最高的dna测序设备了。现在嘛，十几年的发展，早已经实现了三代测序自动化，启明局就有一台单分子纳米孔测序设备…你还需要我讲一讲两台机器的测序原理吗？”乔飞不急不缓的说道。
“不用了，我猜大家没有兴趣听。”秦兰笃定的说道，却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在纸上勾画。
不到三十秒，这张纸到了乔飞的手里，上面写着：
str亲子鉴定
vwath01f13afes 样本
15/167/107/712/12父方
15/168/8 3/512/13母方
15/168/9 3/912/13小孩1
15/168/9 5/912/13小孩2
16/168/163/812/12小孩3
乔飞看着纸上的文字，思考了几秒钟，似笑非笑的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恶趣味，怪不得秦老总说你让他头疼。”
秦兰并未在意乔飞的调侃，只是目光落在乔飞的脸上，看的他感觉有些不自然。
“好吧，你套用的是破解沙皇遗骨案用的dna鉴定的方法，测的是strdna短串重复序列，只是数据都是你胡乱编写的。”顿了一顿，乔飞轻声说道：
“这个父亲头上很绿，这三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却都不是父亲的，两个孩子是同一个出轨对象的，第三个孩子是另一个出轨对象的。从dna短串重复数字上面推断，母亲的两个出轨对象的dna与父亲的有些相似，很可能都是父亲的亲戚。”
秦兰点了点头，看向侯文生：“专业知识的记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还没等侯文生说话，程峰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为什么来启明局？”
乔飞有点反感这个人，反问道：“你为什么来启明局？”
程峰感受到了乔飞的敌意，却大大咧咧的说道：“被领导派来的，不然谁会来这鬼地方，一个搞不好，小命就…”
“程峰！”侯文生又一次怒吼。
看到侯文生询问自己的眼神，乔飞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了指秦兰，才缓缓说道：
“第一个原因，因为她的父亲。秦老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这样的病人，如果不是秦老面试，怎么可能进入瀚云基因这样的公司工作。”
“在瀚云工作的一年时间，秦老对我也颇为照顾，我们的私交不错，他说要来启明局，我觉得我应该和他一起来…”
乔飞自嘲的笑了笑：“秦老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称为朋友的人了。”
“第二个原因，秦老说过，来启明局工作会很危险，我这样的人，生死有什么分别？不是最应该来的人吗？”
这一次，前排的几个人平静的看着乔飞，似乎认同了乔飞刚刚说的话，程峰也不再说话了，可能是因为从乔飞的脸上读到了悲伤。
秦兰的眼角有些泛红，盯着乔飞看了许久，沉声问道：“你说的你这样的人，是指你的白化病吗？”
“不然呢？”乔飞笑了笑，自己的白化病这么明显。
前排，不，应该说全会议室的人，此刻似乎都停止了呼吸，气氛突然诡异的平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视乔飞，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乔飞心想。
前排的几人互相观察了一下，乔飞看见侯文生向秦兰点了点头。
秦兰拿起身前的手机，似乎是点开了什么功能，离开座位，把手机送到了乔飞面前。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秦兰说道。
乔飞接过手机，是手机拍照，自拍的摄像头，很清晰。
凝视着屏幕上的自己，乔飞顿时感觉大脑像被铁锤狠狠的敲击了一下，一片空白！心中如同刮起一场狂风，惊讶的张开了嘴巴，手机险些掉在桌子上。
镜子中的人，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与眉毛是浓密的黑色，配合菱角分明的脸庞，不敢说特别英俊，但也是中上等的模样。
“这…这是我吗？这是我吗？”乔飞捧起手机的双手不停的颤抖，激动的难以自制。
尝试着转头，发现镜中的自己也在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乔飞感觉心脏都在猛然的收缩。
我的白化病去哪了？好了吗？
……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如果没有这该死的白化病，该是一副什么样子，如今，终于看到了镜中不带一丝惨白病态的自己，是那么的健康，那么有活力。
这简直就是最理想的样子，自己期待了二十七年的样子，原本以为会期待一生的样子。
因为这疾病，从小到大，他畏惧阳光，每次都只能在阴影的地方活动；他不敢用眼过度，付出了几倍于正常人的努力，才坎坷的把学业完成；之后费尽周折，才遇到秦老，找到一份工作；因为这疾病，他的生活了无生趣，遭尽他人嫌弃的目光…
甚至为了了解这个疾病，他大学选择了生物技术专业，硕士选择了分子生物学，想要研究这个疾病发病机理，经过了各种努力，直到最后的绝望根本治无可治。
乔飞的感觉被巨大的惊喜包围，大脑飞速的运转之后，身体猛然的一震，似乎又被更加巨大的疑问重击。
“为，为什么…会这样？这…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
乔飞看向秦兰，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把一句话说完整。
“你是学生物的，应该知道这种病是绝不可能治愈的，至少现在不可能。”秦兰缓缓说道。
“是的，白化病就是一种基因病，原理现在已经比较明确了，因为dna缺陷，细胞无法合成黑色素。人体有60万亿个细胞，全部都是最初的一颗受精卵分裂而成，受精卵基因缺陷，导致了60万亿个细胞的基因都是缺陷的。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同时改变60万亿个细胞的dna，现有的医疗技术是不可能达到的，而且，改变人体细胞的dna，伦理上也是不允许的。”医疗部的部长，被称为杨老的人，补充道。
似乎是自嘲，杨老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是，不可能的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乔飞明白了刚才整个会议室的诡异气氛的原因，的确，治愈白化病，这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自己好像没有接受过什么治疗啊，难道在病房，他们治疗了我的病？这不可能啊，杨老说了，这不可能做到。
秦兰看向侯文生，似乎在询问什么，侯文生沉思了一下，又看了看旁边的杨老和丁凯，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这才看向秦兰，点了点头，说道：“他是乔飞， dna检测的结果也验证了这一点，至于我们收到的那个死讯，应该出了什么问题，告诉他吧。”
得到了侯文生的首肯，秦兰转过头来，看着乔飞说道：“我们终于搞清楚两个问题，第一，可以确认了，你是乔飞，第二，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你失去记忆。”
第五章 失忆！
“确认我是乔飞？失去记忆？”乔飞完全没听明白，太可笑了，我不是乔飞吗？如果不是，我还能是谁？我哪有失去记忆？难道这场审问，是要证明我是乔飞，证明我是我？或者，证明我是一个失去记忆的我？
“你大概估计一下，现在是几月几日？”侯文生问道。
“大概，2029年5月31日前后吧！”
“果然…”程峰笑着说道：“和我估计的时间差不多，对吧。”转过头来，嘴角含笑的看着乔飞：“现在是6月15日！”
“什么！”乔飞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
自己明明是5月30日轮休，醒来之后应该就是5月31日，怎么可能是6月15日？
乔飞看着程峰，确定对方不是在开玩笑，用手指划了一下秦兰的手机，打开日历表，发现了6月15日上面，有一个蓝色的标记。
真的是6月15日！
自己失去了半个月的记忆！
乔飞再一次绞尽脑汁，搜刮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居然什么印象都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乔飞的呼吸越来越重，闭上双眼，使劲的揉捏自己的太阳穴。
时空错乱了吗？自己平白的失去了十五天的记忆，自幼身患的绝症还莫名其妙的好了…
“情况有点复杂，关于你白化病的唯一解释，可能是因为你去过那里，而且是唯一活着回来的人！即使，这是我们已经接收到你的死讯的情况下，你还是活着回来了。”侯文生缓缓的说道。
乔飞茫然的看着侯文生，又看了看秦兰，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侯文生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思考应该从哪里说起，之后，才看向乔飞，反问道：“你看过死神星的新闻吗？今年4月14日发生的天体事件。”
乔飞默然的点了点头，死神星事件谁会不知道？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死神星陨石坠落事件。
虽然早在2019年，nasa就已经发现死神星会在十年后，距离地球三万公里的高度飞过，但是事实却没按照理论的剧本进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地球引力的影响，在死神星飞向地球的途中，碎裂出一块碎片，碎片直接冲入了大气层，一头砸入关中省的深山无人区。
整整一周的时间，媒体报道的非常全面，包括各种天体物理知识的相关科普，对于陨石碎片大小和速度的估值，以及会产生相当于多少吨tnt炸药当量的撞击爆炸，直到撞击前关中省相关地区的人员紧急疏散工作。
陨石坠落的视频，更是各大版块的头条。当时自己还在翰云基因工作，实验室的女同事还看着视频直播双手合十，许了一个在一年内能够找到个有钱的、温柔的、最好是已婚的男人愿望。
看着乔飞迷茫的样子，侯文生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平静的讲述：
“你看到的，是媒体的消息。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陨石撞击地面后，以撞击点为圆心，出现了大量的黑雾，直到十天后，蔓延成为了一个半径十五公里的巨大区域。
黑雾的形成，完全无法解释，仿佛是超自然现象。
这个区域，我们称它为黑雾区域。”
乔飞听着侯文生平缓的语调，又看了看其他人的样子，确定了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超自然现象吗？乔飞心想，直径三十公里的黑雾区域？的确，这很难解释。在关中…
等等，在关中省？深山无人区？启明局就在关中省嘛，总部就在长安市西侧120公里的一个废弃军队大楼里，距离大山不远！
想到这，乔飞感觉心里瞬间划过了一条闪电。
“难道…启明局的成立，和黑雾区域有关？”乔飞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问道。
还没等有人回答他，乔飞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脱口而出：“我进入过黑雾区域？”
这次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但是乔飞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
“关于黑雾区域，5月31日的你只是启明局g级员工，是没有权限知道的，后来你参加了进入黑雾区域的行动，这些情况我不在这里说了，我只说重点吧，你们进入三天后，我们在外面确定收到了你死亡的消息！”
乔飞感觉大脑被纷乱的思绪塞满，已经让自己停滞了思考，今天，已经听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己真的是在现实中吗？
“没想到，你活着，从里面出来了，而且白化病也好了！但是失去了5月31日以后的记忆。”侯文生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静静的看着看着乔飞。
这个结果，已经不需要再去想了，就是现在的现实。
医疗组的杨老咳嗽了一声，补充说道：“是的，你出来后是完全无意识的状态，像在梦游，而且生理指标已经接近阙值，我们当时检查，心跳一分钟还不到四十下，是一种深度昏迷的状态。
我们先是对你进行了抢救，保证你还活着，之后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让你醒来。
黑雾区域，对我们来说，是完全未知的，似乎有超越当前科技水平的神秘力量，导致先后进入的三批人员中，你是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人，而且，治愈了无法治愈的白化病。
鉴于以上的原因，我们甚至无法确定你是否是原来的乔飞，是否有攻击性，所以，只能将你在病房里控制起来，毕竟，白化病都好了，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好在，三天后，你自己醒来了。”
乔飞没在说话，只是深深的呼吸了十几次，让自己渐渐的平静下来，仔细的思考，梳理刚才听到的所有信息。
“至于现在…”，侯文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至少你是乔飞的问题弄清楚了，我们不必再把你绑在床上，对于以后的安排，我们需要讨论一下。其他人
散会吧！”
后面坐的其他人纷纷离开了，凌珊在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目光复杂的看了乔飞一眼。
前排的四个人去了旁边的房间，似乎去讨论下一步的安排，除了程峰。
程峰就这样坐着，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一根香烟，一边抽一边看着乔飞。
乔飞没有任何心情管他，此时心里波涛汹涌，分不清是应该喜悦，还是悲伤。
应该是高兴才对吧，自己的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好了，这是从小到大，在美梦中才会出现的事情。
可是，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乔飞明白这份喜悦背后的沉重巨大的未知，无法解释的未知。
我为什么会进入黑雾区域？
我为什么会失忆？
为什么白化病好了？
甚至，为什么现在还活着？黑雾区域是什么？里面有什么？我进去后发生了什么？
……
第六章 强制看管
程峰看着乔飞阴晴不定的样子，喷了一口烟雾，缓缓说道：
“就像你无缘无故得到了100万，却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想要去了解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这100万，花起来，是不那么心安理得的，你可能会担心人家什么时候会把这100万收回去，也会担心这100万来的不干净，对不？”
看着乔飞双眼看向自己，程峰哼了一声，鄙夷的笑道：“你们搞研究的，大多数是这样的人，不弄清楚一些事情，总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典型的书呆子！还有点玛丽苏！”
“如果是我，肯定先潇洒，先拿钱享受了，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得了那么许多吗？”
乔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虽然有点厌恶眼前这个人，但是，不可否认，他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这是一种人性的弱点，自己很清楚，但是改变不了，无论如何努力，都变不成程峰说的那种人。
就像在现实生活中规规矩矩过日子的那种人，生活的紧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更加辛苦的工作，赚取多一点的财富的同时，压缩自己的生活开支，乔飞就是这一类人，而且他知道，无论如何也变不成那种人可以完全不管未来，天天吃喝玩乐，即使外债累累也毫不在意，逼急了，可以去抵押房产还债，然后拿着剩下的钱继续潇洒的那种人。
不可否认，从某些角度上面来看，后面的这种人活的更潇洒，更真实。
“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侃侃而谈是比较轻松的，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有多沉重。”乔飞呼出了胸中的那口气。
“切~懦弱。”程峰走到乔飞的身边，像是配合乔飞的坐姿，蹲了下来，将手中的香烟递了过来：“要不要来一根！”
湘南省中烟，白沙烟，深蓝色包装。
乔飞拿出一根烟，点燃，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事，虽然是第一次抽烟，却没有咳嗽。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我感觉眼前有一大团迷雾，你不是医生，你不了解我的病好了是多么..多么玄幻的事。”
程峰咧了咧嘴：“那就去弄清楚呗，事情摆着那里，不弄清楚不甘心，弄清楚又没勇气，不是懦弱是什么？说的这么直白，会不会伤了你的自尊心？”
“不会，挺有道理的，我不是没有勇气，只是感觉有点压力，这些压力，来源于太多未知的事情。”
“你必须搞清楚这些事情，或者说我们必须一起搞清楚这些事情，其中的不同在于，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你离不开启明局了。”
乔飞捻灭了手中的烟蒂，平静的说：“你说的对，对于现在的启明局来说，我很有价值，既然没有逃避的机会，就去面对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乔飞自嘲的笑了笑：“原来有病的时候，总觉的被这个世界遗弃了，现在没病了，又怕全世界觉得我太有价值…”
“据我估计，你也离不开我了。”程峰又加了一句。
“哦？”乔飞不解。
程峰没有回答乔飞，站起来拍了拍乔飞的肩膀，一脸凝重的问道：“专业这块我不懂，我只想问一问，他们会不会把你拿去，用石蜡包裹起来，切片。”
看着程峰少有的严肃表情，乔飞瞬间被逗乐了，这家伙一本正经的去做了半天人生导师，谁知道出发点是一个幼稚的错误。
“难道你一直鼓励我去面对，前提是以死亡为代价吗？你以为他们会把我弄死？”
乔飞哑然，摆了摆手，心中想到：“有点类似那个小孩献血以为会死去的故事。”
“不会吗？”
“不会，查看我组织器官水平，医疗检查足够了，分子层面，顶多采我一点血样和组织样本，这个从理论上来讲……”
程峰听的眉头紧锁，不过，似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还没等乔飞说完，会议室的房门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几位领导，侯文生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秦兰三人。
侯文生走到乔飞面前，用手挥了挥程峰一根接一根抽烟留下的烟雾，程峰咧嘴笑了笑。
“乔飞，经过讨论，我们的达成了一致…你对我们具有重大的价值。
一方面需要研究你白化病治愈的原因，另一方面，需要尝试一下是否能够恢复你的记忆，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进入过黑雾区域的而且回来的人，如果记忆能够恢复，这对我们研究黑雾区域，具有重要的意义。
程峰要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这是强制性的。
至于你这段时间记忆的空白，自己回去看行动记录吧，我们给你提升了启明局的工作权限，你可以去系统里面查看，那上面应该会更加清楚…”
侯文生还没有说完，乔飞就看见程峰递过来一个确定的眼神，是果然如此的意思。
原来他说的离不开他了，是这个意思，程峰早就知道自己会“落在”他的手里，这是强制看管吧？乔飞心想。
……
收到秦兰递过来的身份卡，乔飞被程峰“押送”回员工宿舍，二人间，被褥都是现成的，原来只有乔飞自己住好像没人愿意做他的舍友。
程峰大次次的的坐在椅子上，“啪”的点燃了一只烟：“反正你也不会跑，还搞个二十四小时陪同，有毛用？”
乔飞没空理会他，只是站在镜子前面，静静的看着自己。
这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样子，肤色健康，稍显瘦弱，乔飞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仿佛镜子里面的人不是自己。
这…根本就说不通，就算dna的缺陷被弥补了，生长出新的头发才能变成黑色吧，可是镜子中的自己，一头乌黑，是什么力量才能让头发短短几天时间就长这么长？简直不可思议。
身后鼾声响起，程峰倒头在床上，貌似，不到三秒钟的时间，
乔飞无奈的笑了笑，坐在电脑前，开机，点击快捷方式是蓝色小盾样子的启明局内部系统，显示需要身份验证。
插入秦兰给的身份卡，界面一阵闪烁。
验证成功！
乔飞不停的敲击鼠标，心中焦急的想到：“黑雾区域，到底是什么呢？”
第七章
界面显示：乔飞，员工编号bio-174，dna测序组，小组编号404，保密等级d级。
d级？乔飞愣了愣，已经把自己的权限直接提升到了d级？这权限似乎有点高！
在最初进入启明局的时候，乔飞是接受过关于启明局组织架构的培训的，他当时还思考，成立启明局这么庞大的研究以及行动组织是为什么？
d级，已经是组长的级别了，比如，生物部长秦兰是c级，生物部下面有dna测序组，生物信息学组，细胞生物学组等等，乔飞原来在的dna测序组因为是学科的基础工具，所以人数比较多，有五个小组，分别是101，202…505，小组长f级，自己则是最低的g级。
保密级别越高，似乎可以解锁系统内资料的权限更大。
已经开始打鼾的程峰，是行动部，特种作战组的组长，估计也才是d级。
今天在会议室在场的三十人，乔飞想了想，应该都是d级及以上。
原来的g 级，也就是每天在系统上汇报汇报工作，上传一下已经测好的dna数据，根本不可能知道黑雾区域。
界面上出现了很多版块，乔飞试了试d级权限，能够打开的版块很多，先打开了“黑雾区域”的版块，对于他这个据说已经进去过的人，还没见过黑雾区域是什么样子。
内容不多：
“黑雾区域保密等级d级，
时间：2029年4月14日，
近地小行星死神星apophis（nasa代号99942）1掉落陨石碎片，被地球引力捕获，撞击地点：经度107.45986808 纬度：33.84196887，陨石碎片初速度16589米每秒，直径28米，重量预估吨。2
1.2019年米国宇航局nasa公布数据，一颗直径约335米的巨型小行星阿波菲斯(apophis)，俗称死神星，将于2029年在距离地球19000英里(约3万公里)处飞掠，不会直接撞击地球。届时人们将可能通过肉眼见到天空中的光点，看到“死神星”。
尽管如此，它的大小和相对近地距离，对于天文学家和科学家而言，仍是个特殊时刻。
2019年5月2日，nasa在其推特（twitter）发布消息称，可能还有十年的时间，科学家们正在为小行星飞行标记它们的日程表。
英国《每日邮报》2019年5月2日报道，科学家研究发现，“死神星”长度介于335米到400米之间，重量估计有400万到600万吨，预计将在2029年4月13日到达最接近地球的轨道，现在基本科学判定这颗小行星不会和地球发生碰撞。
报道强调，死神星若撞击地球，nasa预估会释放1，480兆吨tnt的能量，相当于在广岛爆炸的小男孩原子弹威力114，000倍，将会对地球生态产生毁灭影响。
原文链接…
2.速度测试数据真实有效，关于重量目前没有准确数据，经实际情况推测，陨石碎片的整体密度非常小。
有此结论的依据是由碰撞后产生的效果推断，直径20米的陨石撞击地面，以陨石平均密度3~3.5g/cm3之间计算，将造成不低于20万吨tnt当量的爆炸。
可是实际效果，连推测当量的百分之一都没有【视频1】。
注：基本情况与nasa公布的数据相同，只是死神星在近地点发生了碎裂，其中有陨石碎片被地球引力捕获，在撞击地面7小时前，才被发现…”
除了一些明确的数据，这部分内容乔飞大致是知道的，不光他，全世界也都知道。当时，计算出撞击点后，当地开展了人员的紧急疏散工作，好在深山区域，人口稀少，仅仅几个小时就完成了人员的全部疏散，媒体全程跟踪报道。
点击下面视频1的链接，屏幕中出现了山林的画面，是无人机拍摄的，光线不亮，应该是黄昏时分。
画面上是一片郁郁葱葱，高大茂密的树木几乎遮挡了所有地面，缓缓起伏的山脉，在黄昏之后的初夜，格外的波澜壮阔…
突然，屏幕似乎有些变暗了，不是变亮，是变暗，似乎整个屏幕的光线变成了诡异的黑色，一个包裹着墨绿色火焰的物体，带着毁灭的气息，从天而降。
陨石死神星碎片！
并不是平常陨石降落时火雨流星一般的场景，整颗陨石发出的是幽幽的墨绿色光芒，陨石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黑雾。
视频听不到声音，但是乔飞脑补出了陨石呼啸飞落的情景。
仅仅几秒钟后，陨石狠狠的撞击地面…
可是，想象中地动山摇爆炸景象并没有出现，而是…陨石就像一颗砸向岩石的巨大水滴-仿佛有人在气球中装满了墨水，然后从楼顶扔了下来。
浓重的黑雾四散！
滚滚黑雾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蔓延到了整个山坡。
接着，场景变黑了，能见度不超过五米，乔飞猜测应该是无人机飞入了黑雾里面。
简直如同进入了黑夜，视野内再也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只有高大的树木，在黑雾中被风吹的隐隐而动。
在之后的几秒钟，屏幕完全黑暗，再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乔飞感觉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一闪而逝，低头沉思了一阵，似乎是种熟悉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这个是因为黑雾区域里面，似乎无法通讯，无人机是卫星信号控制的。”身后程峰的声音传来，乔飞侧脸看他，只见他睡眼惺忪，手上却灵巧的“啪”的一声打燃了打火机，点燃嘴上叼着的半截白沙烟。
“你这样的抽烟频度，很可能会死于肺癌。”乔飞说道。
“切~”程峰撇了撇嘴：“抽我自己身体想要的东西，怎么会有错。”
乔飞懒得再管他，找到下面视频2的链接，点击。
《视频2黑雾区域形成后航拍记录》
画面上是白天，同样是无人机拍摄，视频底下显示的时间是2029年4月15日。
视野中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黑雾区域，无人机绕着整个区域盘旋了一圈，足足用去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黑雾紧紧的包裹着这一片区域，整个山峰全部变的不可见了，整个黑雾区域似乎很高，并不因为山峦起伏而有变化，像是整个区域戴上了一顶巨大的黑色帽子。
第八章 秦兰来访
视频结束后可以看到一页文字，是对黑雾区域的描述：
注：整个黑雾区域半径4.28公里，在不断变大，直到2029年4月25日至半径15公里，至此以后，再未有过形态上的变化，已经确认无线电波无法在黑雾区域中传播……
之后，是拍摄黑雾区域的一大堆高清照片，有一张貌似是卫星拍摄的，因为植被茂盛，整个山区是深绿色背景，只是在图像中心的位置，一个圆形的巨大黑点赫然醒目，仿佛是绿纸上被滴了一颗巨大的墨汁…
看到这张照片的乔飞又猛然的一阵心悸，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视频2之后，还有大概两万多字的对于黑雾区域的详细讨论内容，乔飞匆匆的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最后是关于黑雾区域的几篇文章，其中有物理部长丁凯参与署名的一篇文章，文章的标题是《黑雾区域形成的原因以及反射无线电波原理的几点讨论》。打开后，是一大堆的物理学与数学公式的计算，从几个角度提出黑雾区域形成的原因的猜想，并对无线电波无法穿透黑雾区域进行了较长篇幅的论证，文章的时间还是2029年4月20日，将近两个月以前了。
乔飞的物理学的水平大概只相当于高中水准，文章中的推导过程没有一个能够看懂的，不过，对于看懂文章的结论，好像不需要什么专业知识。
文章中有个猜想是死神星具有大量的有机物质，在撞击地面前的燃烧，形成了大量的黑色电离粉尘。
理论上是说的通的，就像即使只有几张卫生纸，如果不充分燃烧，黑烟一样能够充满整整一个房间。
可是，问题出在了时间上，乔飞心想，两个多月的时间，整个地区别说刮风了，连续四天以上的降雨都有两场，什么样的黑色粉尘，恐怕也不能经过如此的风雨后，还能一直保持存在。
另外，关于无线电波无法穿透黑雾区域，进行了一些猜测和设想，类比大气中的电离层，乔飞看到了趋肤效应这个词，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接看计算后的结论，似乎是说：如果电磁波大幅度衰减，需要黑雾区域密度达到一定的程度，但是显然，与实际情况完全不符。
综上所述，其实就是四个字，无法解释….
看到乔飞点击研究的文章，程峰在后面大大咧咧的说道：“不用在看那些东西了，研究来研究去，到现在为止，基本没有什么进展，不然侯大局长怎么天天苦着一张脸，我从微表情都看得出来，到目前为止，只研究出来个p。”
“你经常用微表情观察别人吗？你专业学习过？”乔飞没有回头，就这么面对这电脑，问道。
“没专门学过，天生的，我干过特种兵，在原来的部队里是兵王，后来转业了，干了两年刑侦，我好像有这方面的天赋，看一眼，就能猜出来别人在想什么….”程峰在后面滔滔不绝。
其实不用程峰说，乔飞也能够从内容上推测出来，关于黑雾区域的研究，似乎很不顺利，因为文章非常少，而且，大多只是猜想和设想，基本没有验证性的实验。
“我很享受丁凯每天眉头紧锁的样子，哈哈，这个大物理学家，每天都哭丧着一张脸，那帮物理部的，每天加班加点的，然并卵…”
身后传来程峰的声音，乔飞感觉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不禁眉头紧锁。
“研究工作者是很认真对待这些问题的好不好，你这个人，应该学学最起码的尊重，看的见他们的付出，虽然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但是，轮不到你去否定什么，我只能说你，素质太差。”乔飞淡淡的说道。
“切~只是开个玩笑，至于上纲上线吗？”乔飞能够听到程峰口中的不屑，不过很意外，似乎这次他认同了乔飞的观点，没有反唇相讥。
就在这时，乔飞感觉眼前有变化。
一直没有变化的系统进度条突然往前跳动了一下…数字不再是0了，变成了15。
乔飞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进度条上面的数字，计算进度条上前进的距离。
系统有反应了，只是，这是因为什么？
看着15数字的位置，第一个小格子后面的距离，大概推算，第一个小格子完成，大概需要100经验值。
只是，经验到底是什么，乔飞仔细的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像是电影回放一样，将刚才的场景一帧一帧的仔细搜寻。
难道是因为骂程峰了？这个时候乔飞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大王饶命》。
“程峰，你素质差！”
“啥？”
“程峰，你素质差！”
“我艹，你啥意思？”
可是，进度条就像石化了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你神经病了？骂我干嘛？”程峰一脸懵逼。
这时，“咚~咚~咚！”三声敲门声，打断了程峰一脸懵逼的表情，也打断了乔飞的思路。
程峰伸手阻止了乔飞要去开门的脚步，另一只手，放在了腰间，乔飞看出来，他要掏枪。
“你现在可是启明局的大熊猫，我有保护你的职责，任何接近你的人，我都要…”程峰一脸凝重的说道。
“虽然你刚才骂我素质差。”后面又加了一句。
看到乔飞被自己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一阵紧张，不知道是应该去开门，还是站在原地的踟蹰样子，程峰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这些书呆子，就是好骗！哈哈，去开门吧！是个女的。”
乔飞一阵无语。
打开门，是秦兰。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秦兰站在门口，看到乔飞开门，有些欲言又止。
“是关于秦老吗？”乔飞问道。
对于秦兰，乔飞是有一些亲近感的，虽然以前两个人从未有过交集，这亲近感可能来源于他是秦老的女儿，也可能是因为，她的美丽，和优秀，乔飞心想。
多篇高影响因子的研究成果，以及姣好的容颜，让她成为生物圈的媒体代言人，是最为被大众熟知的年轻一代科研工作者。
和乔飞这种只能在实验室操作机器测序的生物民工有交集的唯一可能，只能是他父亲了。
第九章 三次行动
秦兰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乔飞闪开，让她进入房间。
“秦大部长好！”程峰坐在床上，啪的一声点燃一支香烟。
“我想和乔飞谈一些事情，你方便回避吗？”秦兰看着程峰。
“不方便，职责所在。”程峰根本没有思考。
“是公事，只是一些私人问题！”
“那就更没必要回避了，他和我一样是d级，他能知道，我也能知道。”程峰一点余地都不留。
“好吧，也无所谓的。”秦兰似乎叹了一口气，不再理会程峰，转头看向乔飞。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5月31日，以后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乔飞回答。
“我很担心，我父亲…这样问你，似乎有些不礼貌，但是不确认一下，我又不甘心。”秦兰似乎有些哽咽。
“这是怎么了？秦老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乔飞愣住了。
“他还没看到那部分内容，还不知道秦老进去了。”程峰已经反应了过来。
秦兰茫然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充满了失落，这个平时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知识强者，现在的姿态，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孩。
“你是说，秦老是和我一起进的黑雾区域？现在生死未知？”乔飞想到了秦兰为什么回来这里。
“是的，第三次进入黑雾区域，秦老发起，秦老带队。不然你哪有资格做成员？”程峰插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乔飞想到了在会议室的时候，秦兰迫不及待的想要问自己问题，是担心自己的父亲秦老带队进入了黑雾区域，目前回来的，只有乔飞自己。
“你们进入黑雾区域后，因为父亲兼职着启明局生物部长，有些工作没法开展，我才收到紧急调令，两天前，进入的启明局，接管了生物部”秦兰说道。
“可是，我真的，失去了一段记忆，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完全没有一点印象，我的感觉…就像穿越了一样。”乔飞沉声说道。
“你可以再看看行动的内容，也许能回想起什么，正好秦大部长在，她知道的应该比咱们多。”程峰笑道。
听了程峰的话，秦兰失望的脸上，闪过一丝期待。
乔飞坐回电脑前，找到了启明局工作进度表以及人员进入的行动报告。
一共有三次人员进入的记录：
2029年4月17日，黑雾区域形成的三天后，在距离区域西边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连的当地驻军，一支十二人的士兵小队，准备了七天的物资，第一次进入了黑雾区域。
部队的反应和执行力，永远都是最好的。
乔飞注意到了下面的一个标注：
考虑到之前的一些尝试，黑雾区域中无法通讯，小队配备了的信号弹，以此来向外界传递信息，每个成员被做了颜色标记，两发或三发，分别代表了遇到危险需要增援和人员死亡两种情况，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登高，向天空打出信号弹，穿透黑雾区域，从而向外界传递消息。
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4月17日，十二个人背着行军背包，沿着一条废弃的公路，缓缓的走入黑雾区域......
第一天，第二天…没有任何动静，直到第五天，4月21日凌晨前后，在距离陨石降落点五公里的一座山峰上，出现了情况。
十二个人员的标记，被依次，发射了出来。
旁边的短视频显示了这个场景，浓重夜色下的黑雾区域，已经和黑暗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随着时间在山峰上缓缓流淌。
突然，第一颗信号弹破雾而出，照亮了一片地方，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共计三十六颗信号弹，同样的节奏，从同一个地点穿透黑雾而出，被黑雾区域上方的无人机，清楚的记录了下来。
之后，没有了任何动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十六颗信号弹，相当于是十二个死亡标记！
不是寻求增援，是确定的死亡标记!
乔飞感觉大脑一阵抽搐，十二个死亡标记？是谁发的？十二个人一起死亡了？最后一个人临死前发的吗?
抬头看了秦兰和程峰，问道：“走了五天才走多远？还距离撞击点五公里？一天才走一公里？那个时候，黑雾区域没有那么大吧！”
“4月17日进入的时候，黑雾区域半径7公里左右，但是，你不能排除，他们走到中间，又往外折返的情况，或者，迷路了呢？”程峰掐灭了手中的烟，缓缓说道。
“十二个死亡信号一起发射出来的，这能说明什么？”乔飞回应程峰。
“十二个人，是一起遇难的，最后一个人临死前，发射的信号弹，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有别的意见，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程峰继续说道。
“还会有什么别的可能？”
程峰似乎有点迟疑，看了看秦兰，才说：“绝望，在绝望中集体..”
伸手，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这的确不可能。”乔飞不屑的说道，说完，便继续看第二次进入的行动记录。
第二次进入，是救援任务，也就是4月21日当夜收到信号后组织进行的。考虑到危险的情况，这次是一支七人的特种作战小组，录像设备等一应俱全。
乔飞从视频上，看到七个人沿着废弃的公路，进入了黑雾区域。
可是，进入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石沉大海！
甚至没有信号弹。
关于这次两次行动，后面的备注是连续的问句。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能够同时威胁十二个士兵的生命安全？十二个人同时遇到生命危险？同时死亡？那信号弹是谁发射的？七人的救援小队遭遇了什么？
乔飞从问句上，读出了浓浓的愤怒，和疑惑。
可能是因为这种疑惑，引起了对黑雾区域的重视，启明局成立，抽调了各个学科的专业人员，以及一个团的陆军作战部队，组成了启明局最初的组织架构，在主要组成人员的名单里面，乔飞看到了秦老，侯文生，丁凯，程峰，凌珊几个人的名字。
启明局在很短的时间就进入正式的运营状态，封锁了整个黑雾区域的外围…
乔飞现在也是满心疑惑，因为，进度条似乎，以飞快的速度连续跳动了两次。
第一次，+8，数字到了23，第二次，+4数字到了27。
居然又变动了，刚刚的思考被秦兰敲门打断，乔飞还没空去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这两次连续的跳动，却让他心里闪过一丝明悟。
看了两次黑雾区域的视频？！
第十章 在黑雾中归来
系统的经验值，是看黑雾区域的视频？
第一次看到撞击日黑雾弥漫的视频，系统+15；
第二次，第三次，都是看两次人员进入黑雾区域，+8，+4…
这是三次进度条变化的唯一共同点。
不，不对…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乔飞飞快的冷静下来，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了？而且，似乎每次经验都在减少。
“你在想什么？”秦兰见乔飞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忍不住出声问道。
“额…我感觉有些恐怖，黑雾区域….”乔飞想了想，平静的说道。
秦兰没再问什么，乔飞收拾心情，继续看下面的内容，翻了翻后面的资料，看到下面还有视频，打定主意要验证一下。
继续阅读:
两次人员进入后都是生死不明的结果，使启明局意识到了黑雾区域的危险性，暂时中止了再派人员进入黑雾区域。
与此同时，全面开展了对黑雾区域的研究，乔飞在后面看到了长长的科研计划，涉及到各个学科，物理方面的、生物方面的、地理方面的。
然而，就像前面程峰说的那样，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能够确定的结论少之又少，很不顺利。
派遣进入的无人机全部失连，黑雾区域，成为了未知的禁区。
无法解释成因，
无法解释里面有什么，
无法解释危险到底是什么。
直到5月22日，启明局生物部门扩建，乔飞就是这个批次进来的人员。
终于在乔飞来到的半个月后，启动了第三次进入黑雾的计划，6月5日，正式进入黑雾区域。
乔飞看到了一份申请文件《关于第三次进入黑雾区域计划启动申请及组织工作进展》
点击打开，满满文字的三页a4纸上，发起人的名字，赫然是，秦四江，秦老！第三次进入黑雾区域的计划，是秦老发起的。
之后，长长的名单上，除了乔飞自己的名字，还有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自己生物部的同事。
这次进入黑雾区域共计二十三人，除去秦老带队，物理部一人，化学部一人，地理部一人，医疗部两人，生物部人数居然达到了八人之多，其余人员全部都是警备人员，九人。
点开下面的视频，首先出现的是二十三个人的合影，两排人员，乔飞瘦高的个子出现在第二排的边缘，苍白的皮肤和头发格外的显眼，搭配上红色的瞳孔，仿佛和其他的人不是同一物种。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凝重！
进入黑雾区域前，所有人都穿上了生化服，好像是特质的，病毒实验室工作人员经常穿戴的那种，蓝色的。
沿着废弃的公路，二十三人进入了黑雾区域，这条公路，让电脑前的乔飞感觉，仿佛是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
看完这个视频，乔飞眼睛紧紧的盯着系统的进度条。
果然，几秒钟后，跳动了一下，+2，现在的数值，已经到了29。
乔飞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在程峰和秦兰看来，似乎是在舒缓压力。
第四次，是第三次人员进入的视频，+2，四次进度条的变化，都是看到了黑雾区域的视频！
实锤了。
系统的经验值，应该和黑雾区域有关，不会是对黑雾区域的了解程度吧？乔飞心想。
如果是，那以后怎么办?看了四次黑雾区域的视频，经验是递减的，第四次只有可怜的两点，应该是重复的内容，经验递减。
如果看视频已经无法获得经验了，进度条还怎么前进？如果对于黑雾区域的研究是系统的经验值，我怎么能更多的去了解黑雾区域？毕竟，这是未解之谜啊！启明局了解的都不多！
乔飞感觉这事情有点头疼。
可能是因为感觉头疼，乔飞忽然对系统有了一些期待越是弄不清楚的事情，人就越有好奇心，这也是未解之谜的魅力。
系统会给我什么东西？现在，乔飞只想尽快将第一个小格子填满，看看究竟系统能给自己什么东西？
……
怀着有点激动的心情，乔飞看到后面还有两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是无人机拍到的信号弹，时间显示是2029年6月7日，进入黑雾区域的两天后。
两个人的死亡信息，一共六枚信号弹，从一个地方升起。“后面的三枚信号弹，是你的死亡信息！”程峰点燃了一支烟，说道。
“我吗？”
估计是信号弹发错了吧？我现在明明还在这里，乔飞心想。
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看到最后还有一个视频，是关于自己的，视频文件名是《生物部编号174员工自黑雾区域中出来6月12日》。
点击，是黑色区域的边缘，高清的视频，应该是那种比较长的枪机拍摄的，能看很远的那种。
静止的黑雾区域边缘，突然出现了一个幽暗的通道，一个消瘦的身影，缓缓的从里面出现了。
是自己，乔飞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已经在会议室已经听杨老说过了，但是真正看到这个情景的时候，仍然让他心脏感觉一阵抽搐。
生化服已经褪去了，整个人像是从水中刚刚浸泡过，白化病消失了，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消瘦的身影缓缓逼近，在巨大的黑雾区域背景下，显得单薄，孤独，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这个人吹散在天地间…
没有表情，不，没有灵魂，整个人，仿佛是走向黄泉的行尸。
视频结尾，几名身穿警备人员服装的人，向自己冲去…
“这是我么？”乔飞喃喃自语，直到视频播放器走完最后的一秒，仍然久久的不能释怀。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能想起什么来吗？”秦兰打断了乔飞呆立的样子。
“没，没有…”乔飞抱住了头，感觉有些痛苦，一阵来源于灵魂的茫然，让自己格外难受。
一梦醒来，似乎已经物是人非，乔飞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中。
直到，系统的进度条，在乔飞眼前狠狠的跳动了一下，+29…
总数已经到了58，超过了第一个小格子一半的距离。
居然又动了？这么大的幅度！乔飞意识到这肯定不仅仅在视频上又一次看到了黑雾区域。
难道是因为看到我从里面出来？这部分内容，才有了如此巨大的幅度？
“d级人员能看的东西，大概也就是这么多了。”程峰看着乔飞痛苦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
“如果想不起来什么，也不要急在一时。黑雾区域已经在那里三个多月了，慢慢研究就好了。”
见秦兰没有说话，乔飞也没动静，程峰后面又加了一句：“话说，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你多久没吃饭了？不饿？咱们去吃饭吧。”
“走吧！”秦兰也拍了拍乔飞的肩膀。
第十一章 你是谁？
去食堂的路上，乔飞感觉恢复了一点点神志。
这一天，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仿佛全部汇聚在自己的身上，庞大的信息量如同一团乱麻，在自己的脑海中各种翻涌。
我白化病应该是在黑雾区域里面好的，虽然并不知道原因，还有我的失忆，还有我活着走了出来，都和黑雾区域有关！
黑雾区域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我进去后发生了什么？
黑雾区域就像一个巨大的谜题，正在你向世人展现其经天纬地的超自然力量，而自己，好像就是黑雾区域的第一个展品。
对，没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黑雾区域，那里，才是所有问题的根源！
还有，系统是怎么回事？经验值到底是什么？我怎么觉醒个系统，都这么悬疑！
乔飞努力的平静自己烦乱的心绪，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成为了黑雾区域与现实世界联系的焦点。
“灾难已经来临，世界已然毁灭，终结之后是否还有希望？”
“我们的世界已经毁灭，你们的未来能够幸免？”
回想起系统出现过的文字和话语，乔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走一步算一步了
……
空旷的食堂里面，只有三三两两加班的员工在吃饭。
三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启明局的食堂伙食不是一般的好，只不过，秦兰和乔飞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心情。
程峰一个人大快朵颐，不时的抬头看看乔飞两人，嘴里嘟囔着：“急也没用，日子还得一天一天的过的。”
秦兰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吃相真难看。”
程峰也不说话，只是故意增大了吃饭的呼噜声，表示不满。
乔飞注意到一个身影走进了食堂，熟人，凌珊。
似乎看到了乔飞三人在，凌珊迟疑了一下，这才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
“明天一早，来我这里做身体的检查，应该接到通知了吧。”凌珊看向乔飞。
“嗯，程峰说了。”乔飞回答。
“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凌珊有些欲言又止，不过，还是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说？”乔飞还没说话，程峰却先抬头问道。
“没，没有…”凌珊有点慌乱，不过马上又加了一句：“我最近在研究遗传病，乔飞的白化病好了，我…有些兴趣。”
“真的不记得。”乔飞答到。
“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乔飞的基因数据已经出来了，生物信息那边正在分析。”秦兰开口说道。
“好的…”凌珊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匆忙说道：“我去吃饭了，加班！”
说完，转身去窗口打包，带走。
“她好像心里有什么事情，我看出来了。”程峰咽下去最后一口米饭，嘟囔着说道。
“哦？”秦兰看向程峰。
“说不清楚，感觉好像在疑虑什么事情，又想要确认什么一样。”
乔飞想起了在会议室，凌珊离开的时候，那个复杂的眼神，好像真的有点不正常。
“也许是因为你回来后，她亲手抢救过你吧，三天三夜的看护，几乎不眠。”秦兰说道。
饭后，秦兰离去，程峰两人回到寝室。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吃东西，乔飞感觉胃有些不舒服，早早的躺在了床上，看着窗外。
窗外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没有一丝月光，黑暗的夜幕连接着群山的静谧，给人一种无所适从的压抑感。
回头看到仍然在抽烟的程峰，忍不住问道：“对于黑雾区域，你的感觉是什么？”
程峰一愣，低头沉思了几秒钟，才缓缓说道：“无法抵抗，或者说恐怖！”
“恐怖？！”
如果说神秘，乔飞有同感，所有人都会有这个感觉，而恐惧，程峰这样性格的人，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程峰讪讪的笑了笑：“进入的三批人员，至今除了你，还没有人回来，不知在里面是生是死，这不恐怖吗？”
“也许，他们都活着，在里面。”乔飞感觉在自我安慰，但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可能是因为内心希望如此吧。
“从我们军人的角度来看，我们是没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只要它实实在在的存在，我们就敢和它硬碰硬！这是军人必须的素质。”
听了程峰的话，乔飞点了点头，程峰继续说道：“只有无法抵抗，或者无法战胜的东西，才会让我们这种人感觉绝望，而黑雾区域，好像就是这样，就像太阳永远都是东升西落，是你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顿了一顿，程峰突然一脸凝重：“可能是一种直觉吧，我不太懂理论，但是我总感觉这个黑雾区域会扩大，扩大到整个地球，我做过这个噩梦。”
“扩大到整个地球？黑雾包裹住整个地球吗？”乔飞笑了笑，有点佩服程峰的想象力。
噩梦吗？乔飞喃喃的说道。
“所以，我开始的时候好几次建议过候局，直接向上面申请，扔一颗核弹算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可能就是因为我的恐惧，才让我想如此急迫的解决这个问题。”程峰继续说道。
乔飞突然从程峰的话语中读到了一种真诚，毫不做作，怕了，就是怕了。
似乎是调侃，程峰笑了起来：“你害怕吗？这种未知的神秘感和与之等价的危险，应该是让你们这种人最着迷的，你们这种人的求知欲，往往大于本身的实力。”
怕吗？肯定不是的，乔飞心里想到。
自嘲的笑了笑，不再说话，困意缓缓的袭来，乔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个人正在从黑雾区域中走来，白天视频上看到的画面……
乔飞知道自己又做梦了，自己仿佛变成了那个拍摄画面的摄像枪机。
不远处就是黑雾区域边缘，墨色的浓雾缓缓转动，形成了一个幽深的通道。通道中，那个人，单薄身材似乎被风吹动，从通道里面匀速的“漂移”了出来。
是我吗？
是自己略显消瘦的身材，
同样是面无表情，同样像失去灵魂，那个人就这么缓缓的靠近。
全身上下似乎被水淋湿了，
皮肤却是不正常的惨白，白化病！
一切就如同视频中看到的样子，可是来人却是自己原来白化病的样子！
乔飞努力的调整自己视线的焦距，想要看清楚那个人是不是自己。
近了，更近了…
终于能看清楚了。
那个人的脸庞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
苍白的头发下，是红色的瞳仁，脸部的曲线柔和，虽然脸色苍白，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只是乔飞全身巨震。
这不是自己的脸！
第十二章 男外科
乔飞直直的看着这个从黑雾区域里面出走的人，明明就是自己的样子，可是，并不是自己的脸。
这不是自己！
“你…你是谁？你是谁？”
乔飞一遍一遍的在心中狂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来人似乎感受到了乔飞的呼喊，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抬头看着天空，那个角度，是乔飞开启视角的位置。
与乔飞对视。
看清楚了来人的双眼，空洞的眼中没有灵魂！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乔飞拼命的想要挪动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自己似乎被牢牢固定在那个摄像头上。
就这样，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乔飞急切的心情导致自己全身巨震，就要从梦中逃脱。
来人似乎恢复了一丝神志，空洞的眼神多了一丝明澈，苍白的脸上挂着僵硬，却好像有一丝温度的笑容，张口对乔飞说话。
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
乔飞再一次内心狂呼，想要和来人交流，却徒劳无功。
似乎，来人在说一句话，一遍一遍的默诵一句话。
“啊~~~”
乔飞一声大吼，坐了起来。
已经天光大亮了，映入眼帘的是程峰的脸。
“怎么是你？”乔飞深重的喘着粗气，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怎么可能不是我？”程峰反问：“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乔飞顾不上回答程峰，闭上疲劳的双眼，回想这个做了一夜的噩梦。
又是系统让我做的梦吗？
那个人是谁？想对我说什么？
拼命的回想那人最后说话的样子，苍白的脸庞，红色的瞳孔，还有说话时候一张一合的口型。
一遍，两遍…
终于，脑海中灵光一动，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灾难已经来临，世界已然毁灭，终结之后是否还有希望？”
是系统吗？
睁开双眼，观察系统的进度条，仍然是在58的位置。
系统又想告诉我什么？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灾难已经来临，世界已然毁灭，终结之后是否还有希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系统，好像一直让我做梦，一直说这句话。
深深的呼吸，乔飞强制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问提，因为知道，答案是注定想不出来的。
程峰关切的问道：“做噩梦了吗？梦到了什么？你梦了好久。”
收拾心情，从床上起来，
“梦了好久？”乔飞这才观察到，程峰发黑的眼袋：“你一直就在旁边？没叫醒我？”
程峰坐下，一弹烟盒，一支香烟从烟盒中跳起，直接飞到了嘴上，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脸嫌弃的说道：“是啊，我怕你再出什么问题，守了你半夜，考虑到你失忆，怕你回想起什么，贸然叫醒你会…，艹，真tmd的矛盾！”
“感觉好点了没？tmd，老子活了30岁，从来没这么关心过别人，现在成了你的保姆了！”又愤愤不平的加了一句。
“呵呵…对不起！”看到程峰的样子，乔飞感觉有些可笑，却被他这么一闹，疲惫感消失了好多。
“你梦到谁了？喊了半夜你是谁！”
乔飞愕然，居然在梦中说出声音了？低头思考了几秒，这才看着程峰，缓缓的说道：“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就是那个我从黑雾中出来的视频里面的情景，只是，从黑雾区域里面出来的人，是白化病的样子，而且不是我…”
程峰愣半天，才想明白乔飞说的什么意思，说道：“你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害怕自己又白化了。”
没再说话，乔飞冲了个澡，洗去了全身出的汗，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梦中的疲惫感终于消失了。
没吃早饭，因为先要做身体的检查，程峰带着乔飞直接来到了医疗部。
凌珊已经在医疗部门口等他们了，看到乔飞，凌珊有些出神。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乔飞笑问。
“没…没什么.。”凌珊似乎思考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只是，好像感觉有点不对。”
“我吗？”
凌珊没有回答他，只是凝望着乔飞的脸，仿佛要在脸上找出什么东西，直到乔飞有点不自然的挠挠腮帮，凌珊才反应过来，嫣然一笑：“对于把你绑在床上…和你醒来的时候，我需要和你道个歉。”
“额，这个不怪你，你也是工作职责。”这点小事，乔飞不会往心里去的。
说罢，凌珊带着乔飞和百无聊赖的程峰，开启了体检之旅。
抽血、抽尿、心电图、心彩、脑血流图、ct、核磁，甚至血液的免疫组化都做了一个…乔飞想起了实验室里面的小白鼠。
“医疗部购买了一台德国最新的pet-ct，0.imm的切片机，半个月后才到，到时候你就可以做了。”凌珊边走边说。
额~难道我很想做么？乔飞讪笑，心想。
“应该差不多了吧？”程峰打了一个哈欠。
“差不多了…”
走到一楼的时候，凌珊突然停了下来，乔飞一个措手不及，险些撞到了她的身上。
凌珊完全没有在意，低头沉思了几秒，才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房间：“这个也要做一下，我亲自来。”
乔飞看了看房间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男外科检查室”。
他顿时愣住了，当然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只是……
凌珊不管程峰诧异的表情，直接丢下句：“你在外面等着。”拉起乔飞，不由分说，直接推开房门进去了。
门重重的关上，在关门前乔飞回头，看到了程峰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个太基础了，没必要吧。”乔飞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的说道。
“这里我说了算，脱衣服！”凌珊已经打开了医用橱柜，取出一副一次性橡胶手套，熟练的穿戴着。
“好吧。”乔飞一件一件的脱掉衣服，感觉脸上有点发烫。
似乎从来没有女人碰过自己呢！
“内裤也脱掉！”凌珊转过身来，瞪了乔飞一眼：“心不正，信则邪！”
乔飞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听话了。
感觉到凌珊的双手触碰自己的身体，乔飞感觉有点轻微的颤抖。
……
“转过身去。”
就在乔飞转过去之后，身后平静了下来。
乔飞几乎能够数清自己心跳的次数，可是跳了半天，后面没有任何动静，凌珊也没碰自己。
“怎么了？”乔飞回头询问，却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凌珊，眼角似乎有泪花涌动。
看到乔飞转身，凌珊慌了一下，泪也慌了一下，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又赶忙擦掉。
“你…没事吧！”乔飞也慌了：“抱歉，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这和你无关。”凌珊似乎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出神，不再理会乔飞。
乔飞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要不要现在穿上衣服？
第十三章 DNA分析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凌珊出神许久，有些哽咽的问道。
“不记得了！”乔飞说道，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试探着问道：“凌珊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什么，检查完了，你走吧！”凌珊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冷冰冰的说道。
凌珊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寒霜。乔飞感觉她好像瞬间离自己有几百米之远，心里突然间好像被冰了一下，想要开口说话，却又觉得凌珊并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平静了一会，乔飞默默的推开门，走出门外。
程峰看到乔飞默然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
见乔飞没有回答他，程峰又用胳膊捅了捅他：“难道在里面，和她发生了什么？”
“没有，只是…”乔飞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有点奇怪。”
“哦？哪里奇怪，难道发现她不是女人？”程峰眼角飞笑。
乔飞完全没心情理会程峰的笑话，边走边低头的沉思，似乎，凌珊的情绪最近波动有些大，从自己醒来，好像就一直有些奇怪，这和和自己印象中热情的凌珊，完全不一样。
“凌珊平时的性格怎么样？”乔飞问道。
“凌珊啊！似乎挺外向的一个人，很热情，我和她也不算太熟，不过，她应该是这种人。”程峰喃喃说道：“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热情么？那就更奇怪了，乔飞想起来刚刚在男外科，凌珊突然间冷若冰霜的样子。
她为什么会这样？
乔飞无奈的笑了笑，女人总是如此多变么？
……
吃过午饭，程峰带着乔飞，回到了熟悉的生物部，说是要一起看dna检测的结果。
秦兰很忙，在办公室里面和几个人讨论着什么，程峰两个人在外面等候。
看着实验室厚重的钢化玻璃墙，乔飞有些出神。
里面的同事穿着生化服，在一刻不停的忙碌着，乔飞想起了以前自己选择生物专业的初衷。
生物专业，是毫无疑问的高知专业，却不像理化专业那样有庞大的产业支撑，所以，就业有些困难。
似乎，一直在象牙塔里才是这个专业最优的选择，自己因为白化病的原因，读到硕士，已经耗费了自己全部的精力。
如果启明局的一切工作都结束了，我应该何去何从？
想到了未来，乔飞感觉有点迷茫，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因为过去的二十七年时间，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已。
白化病好了，未来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期待吗？乔飞苦笑着摇了摇头，发现对于自己喜欢什么这个问题，居然没有答案。
程峰看到了乔飞的笑容：“你，越来越像你自己了，我感觉。”
乔飞笑了笑，没有说话。
程峰正要开启人生导师模式，房门却开了，里面的几个人走了出来，会议结束了。
乔飞两个人站了起来，隔着玻璃门看见里面的秦兰，程峰就要推门而入，却被乔飞一把拉住。
房间里，秦兰在拿着一个相框，用纸巾缓缓的擦拭着…这个像兰花一样温婉美丽的女人似乎已经出神，只是眼角流露出的复杂情绪，让乔飞感觉心里一痛:别人才刚走，秦兰就马上掉入到关于父亲的回忆中。
那张照片是秦兰父女二人的的合影，这间办公室原来是秦老的，他过去常来，看见过这张照片。
她心里一直很担心秦老吧，乔飞心想。
抬起头来的秦兰发现了门外的两人，马上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了出来。
“走，我带你们去生物信息部。”
走在路上，秦兰问道:“凌珊没有来吗？不是说好了她也过来的。”
“没有。”乔飞说道，他不知道怎么和秦兰解释这个问题，因为完全不知道凌珊到底怎么了。
说着，已经走进了生物信息学分析组，里面有三个人，一男两女。
秦兰向其中戴眼镜的女生问道：“bio174的基因数据拿到了吧，对比结果出来了？”
戴眼镜的女孩似乎是生物信息组的组长，只是，目光一直就落在乔飞身上没有离开，忘记了回答秦兰的问题。
“梁晓慧…”旁边的女生用手指捅了捅眼镜。
被称为梁晓慧的女孩猛的反应了过来，连忙扶了一下眼镜：“抱歉，抱歉。”
转身打开身后的电脑，还不忘记回头看看乔飞。
打开电脑后，转过身来，一脸歉意的看着秦兰：“领导，你把174带来了？”
“嗯，你们不要对外乱说，保密原则。”秦兰说道。
“我收到你的消息，让我们三人分析一下两个样本全基因组数据，重点是白化病致病基因，我们的三个的级别居然同时从f变成了d，这才知道174白化病的事情…”梁晓慧滔滔不绝的说道，同时看向乔飞：“你就是那个174吧？”
“我就是。”乔飞有点哭笑不得，虽然自己的白化病好了，但是好像到哪都是异类的情形，和以前没什么分别。
“说正事吧。”秦兰皱了皱眉头。
看到领导似乎不太高兴，梁晓慧马上收敛起浮夸的样子，推了一下眼镜，正色说道：
“我从接到任务之后，就安排人员去医疗部取来了174进入启明局体检时候的血液样本，edta管冷冻血样，实测了一下，edta管的样本dna降解并不严重，可以作为1号样本。
同时安排人员去174宿舍，在木梳上取下一些带毛囊的头发，作为2号样本，这两个样本，都是174进入黑雾区域前的样本。”
“取两个进入黑雾区域之前的样本，是为了相互对照么？”乔飞问道。
“哦，对了，你也是生物组的，你很聪明，就是为了对照。”梁晓慧回答了乔飞的问题，继续说道：“174自黑雾区域出来之后，医疗部提取了血液样本和组织样本分别为3号和4号样本。”
“没有别人的基因数据吗？只做了他一个人的？对照组呢？”秦兰问道。
“我们的库里有非常多现成的人类基因数据，所以没有测，直接拿来对比了。”
梁晓慧继续说道：“为了快速的了解白化病的发病机理，我嗑了十几篇白化病医疗和基因组学方面的文献，对白化病的临床分型也有了一些了解。”
第十四章 2.7kb基因片段缺失
秦兰点了点头：“这样，这组实验算是比较严密了。”
梁晓慧滔滔不绝的继续：“四个样本全部用的ngs，二代高通量测序，所有的基因数据也都分析了一下，因为是同一个人的，软件跑起来非常的快，甚至，我们生成了vcf格式的基因数据文件，我还自己还做了一个脚本验证了一遍。”
程峰一脸懵逼，连连说道：“那个，能不能说我听得懂得东西，直接说结果好不好！给领导汇报工作，要简洁，明了！”
“额，这样还不够简洁吗？那好吧，软件方面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梁晓慧又推了推眼镜，似乎是瞪了程峰一眼.
乔飞低头向程峰解释道：“别急，实验就是这样的，必须先了解整个实验构架，才能知道结果能否准确表达实验目的。”
秦兰继续向程峰说道：“之所以要用生物信息学的软件分析，是因为人的基因组数据非常庞大，如果用一个字符表示一个核苷酸分子，那么一个人的全部基因数据就会有大概3个g，而且在测序的过程中，考虑到测序仪会出现个别点位的误差，所以，常规的全基因组测序会测30重，也就是把一个样本测30遍，以此来增加准确度，这样，数据就会有90个g了，如果用人眼看，一秒钟看一个字符，看完所有的数据需要3000多年，所以必须依赖计算机。”
“好吧！好吧！你们都是道理，我听你们的。”程峰懒洋洋的说道。
梁晓慧得意的的笑了笑，似乎是在挑衅程峰，说道：“那我们先说说白化病吧，白化病分为综合征白化病和非综合征白化病，综合征白化病不用管，174患的是非综合征白化病中的眼皮肤白化病，一共四种类型，分别是oca14。
顿了一顿，梁晓慧继续：“174所患的是其中的oca2，这个类型的眼皮肤白化病的致病基因是位于的p基因，因为遗传缺失了长度为2.7kb的dna片段，1号和2号样本同时反映了这一点。”
秦兰看向乔飞：“这个结果你应该自己也做过，对吗？”
乔飞回答：“是的，我自己测过自己的dna，知道我是oca2型白化病，这个p基因一共有24个外显子和23个内含子，包括了80多种snp的单核苷酸多态性突变和80多种病理性变异，我是其中最常见的2.7kb缺失，因为这段dna的缺失，导致我体内的酪氨酸酶活性完全丧失，没有合成黑色素的能力。”
“说重点，3号和4号样本呢？”程峰好像听明白了一点，问道。
梁晓慧看了看程峰，投去一个不忿的眼神：“3号和4号样本反应出来结果…总体上是一致的，首先，已经足够证明174的身份，在昨天的会议之前，我们就把这个结果先上报了。”
“哦，是这样，怪不得侯局长说dna的检验结果，已经足以证明我是乔飞了。”乔飞说道。
梁晓慧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重点是，那个2.7kb的dna片段，在3号和4号样本上同时出现了。”
这个2.7片段的dna缺陷，出现了！
毕竟，乔飞的白化病已经好了，大家或多或少的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但是，在所有人的脸上，还是满脸的震惊，当然，除了程峰。
白化病的致病p基因，缺失的2.7kb的dna片段，在乔飞细胞中，修复了。
这，又回到了那个老问题，怎么做到的？如果是在体外，用最新的dna编辑，是可能实现单细胞dna修复的，然而，对于在乔飞体内，这毫无疑问，是不可能做到的！
科技水平达不到！
所有人都在思考，房间静的针掉可闻……
“那个…”梁晓慧似乎不太满意房间的气氛，继续说道：“我还没说完，还有新的发现呢。”
还有新的发现？！乔飞和秦兰同时愣了一下。
按理说，这个实验结果，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怎么还会有新的发现？
看到所有人都在注视自己，梁晓慧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和测序组的同事学仪器操作，手贱又拿3号和4号样本做了一次单分子测序，我根本发现不了。”
“又做了一遍单分子测序吗？然后呢？”乔飞似乎想到了梁晓慧想要说什么，瞬间呼吸加重了。
梁晓慧得意的推了推眼镜：“3号和4号样本的单分子测序，结果发现4号样本的第二次检测结果，同1号和2号样本一样，缺失那2.7kb的dna。”
秦兰瞬间想到了关键点，失声问道：“你有没有继续增加单分子测序次数？”
“当然有！”梁晓慧说道：“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个问题，就马上联系测序组的同事，要求增加3号样本和4号样本的单分子纳米孔测序次数，3号和4号各测了一百遍，熬了我两天一夜。”
“结果显示…3号样本，76次具有2.7kb，24次缺失，4号样本，83次具有2.7kb，17次缺失。”
整个房间又一次寂静下来了，几秒钟后，程峰忍不住问道：“这一会有一会没有的，说明了什么？什么意思，你们快把我弄疯了。”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在思考。
直到半分钟之后，秦兰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假设乔飞的身体，缺失2.7kbdna的白化病细胞和具有2.7kbdna的健康细胞同时存在，那么，用ngs二代高通量测序，两种细胞的dna全部被提取出来，经过pcr后进行测序，缺失dna的那部分白化病细胞的dna的结果，被掩盖了。”
看到程峰仍然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乔飞举了个例子：“ngs高通量测序，就像光照双层不透光黑纸的试验，一层是好的，另一层破了一个洞，即使另一层破了个洞，你的光照实验，也只能是阳性，因为，只要一层黑纸，就能挡住光线了。光照试验发现不了其实有一张黑纸是有洞的。那个洞，就是我缺失的2.7kb的白化病致病dna片段。”
顿了一顿，乔飞继续说：
“而单分子纳米孔测序技术，是最新的第三代测序技术，原理是将dna分子经过处理后通过一个纳米孔，纳米孔有正负电极，不同的核苷酸带的电荷是不一样的，所以，每个核苷酸通过纳米孔后，得到的电信号不一样，这样就可以测定dna了。因为不用pcr，所以理论上，单个细胞就能测出一个人的全部基因数据。”
第十五章 两种基因型
“我们按照时间线来理一下这件事情的逻辑。”秦兰缓了缓心神，平静的说：
“实验用的是ngs测序，1号和2号是乔飞进入黑雾区域之前的dna样本，p基因缺失2.7kb的dna片段，这也是乔飞白化病的原因。”
“3号和4号样本，是乔飞从黑雾区域出来之后的dna样本，ngs测序的结果，是2.7kb的dna片段莫名其妙的修复了，当然，这也是乔飞白化病好了的原因。”
“而一次偶然的机会，梁晓慧在学习使用三代单分子纳米孔dna测序仪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乔飞体内缺失2.7kb的dna片段的细胞仍然存在于体内。这是ngs测序发现不了的事情，而且，这次单分子纳米孔的测序，正好取用的是乔飞的缺陷细胞。”
“这很偶然，却很说明问题！”秦兰平静的说道。
“说明…说明我体内，两种基因型的细胞同时存在！”乔飞有些失声。
房间再一次寂静了下来…
这可能么？乔飞心脏狂跳。
理论上，人体由大概60万亿个细胞组成，全部都是由最初的一颗受精卵分裂而成，这颗受精卵的dna类型，在不断的复制过程中，形成了这60万亿个基因型完全一模一样的细胞。
这60万亿个基因型一模一样的细胞，构成了整个人体，当然，除去少数个例不含dna的血红细胞，以及只有一半dna的精子或卵细胞。
乔飞是生物专业的，知道基因型如果不同，会对人体产生多么严重的影响！
在一个人自小到大的一生中，细胞不断的分裂，不断的凋亡，在分裂中偶尔会发生dna的复制错误，导致个别细胞的基因变异，这种变异是随机的，而且，大部分变异的细胞，会被人体的免疫系统识别出来，并杀掉。
人体就是这样，永远保持高度一致的统一，这是毋庸置疑的，是有化学规则的，几乎可以算作是分子生物学的基本公理。
所以，在人体某个器官损坏后，经过器官移植的病人，自身的免疫系统会轻易的识别出来这个器官并不是和我们自身一样的，会疯狂的攻击这个外来者，要把这个外来者清除出体外，这就是器官移植方面在临床上常见的排异反应。
基因突变能够存在体内的唯一的一种情况，只有恶性肿瘤，也就是癌症。
极少数基因变异的细胞，逃过了免疫系统的追杀，经过无限的分裂，数量逐渐的增多，形成的变异组织癌症。
因为基因变异，这个变异的组织所有的细胞，都是畸形的，而且强大，远比正常细胞强大几乎不会死。
畸形的细胞，形成了畸形的组织，越来越大，影响正常的器官的生理功能，从而，导致患者死亡。
癌症么？想到了这个词，乔飞感觉心中一片冰冷。
不过，这怎么可能？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任何感觉！明明白化病好了，而且身体感觉很好。
“时间上也说不通。”秦兰看见乔飞额头的冷汗，已经大概猜到了乔飞在想什么。
“恶性肿瘤没有那么快，实体瘤的发病，从第一个变异的细胞逃脱免疫系统的追杀，一般要十年左右，才能形成米粒大小的组织，有极其漫长的潜伏期，这也是癌症难以治疗的原因，因为组织太小，难以发现，等到身体已经有感觉了，已经形成相当大的肿瘤组织了，甚至已经扩散。”
“你才从黑雾区域里面出来几天？”秦兰似乎是在安慰乔飞。
听到了秦兰的话，乔飞平静了一些，只是感觉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凌珊的高精度pet-ct机器赶快到位，把自己仔细的切片检查一下，体内是否有肿瘤！
这好像就是，真香啊，上午还对凌珊说的高精度pet-ct毫无所谓，下午，就有点迫不及待了。
两种基因型的细胞同时存在于体内，只有医学和生物学的人，才知道这有多么匪夷所思，以及，多么恐怖！
秦兰继续安慰道：“你先不要太有心里压力，你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我们身前吗？你自己感觉良好，说明这种情况应该对你自身，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当然，这要进一步详细的检查之后，看结果说话。”
“不会有什么影响吗？希望如此吧。”乔飞勉强的笑一笑，眼前这个美丽而且温柔的女人，似乎成为了心里唯一的慰藉。
看了看乔飞，秦兰缓缓环视四周，继续说道：“这种情况，必须上报了，有可能是解开黑雾区域的重要线索…”
“你们两个。”
秦兰指了指生物信息部的另外两个人：“你们两个先去通知医疗部那边，让他们过来，给乔飞取样……我们要重新设计针对174的研究方案了。咱们的细胞生物学组，也要增加乔飞细胞学的研究，让他们也参加。”
乔飞茫然的看着秦兰的安排，难道这就是小白鼠的宿命？
所有人都去忙了，房间里面就剩下程峰和乔飞两个人，程峰用胳膊怼了怼乔飞：“切片？”
“我身上的谜题越来越多了，每当了解一些东西，就会有更多未被了解的东西。”乔飞拍了拍程峰的肩膀：“怕是真要成为一只小白鼠了。”
很快，医疗部的人过来了，抽了乔飞2ml血液，同时取了乔飞身体好几处的组织样本。
乔飞是第一次看见组织样本取样器，是最新型的，如同注射的针头，刺入人体后针头里面会伸出来一个极其微小的滚珠，转动一下，就能刮取组织细胞了，自己的感觉，就像被针刺了一下。
科学技术的发展真的是让医疗前所未有的进步了，连取病理组织，都可以用如此方便手段，乔飞看到这充满高科技感觉的组织样本取样器，想到以前做病理检查还要用手术刀创伤操作，心中感叹道。.0只是，科技似乎还解释不了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随之苦笑。
似乎整个启明局的人都忙了起来。
乔飞看到，医疗部的杨老和凌珊，同时来了，秦兰急匆匆的带着生物部的人，一起进入了会议室，端着电脑的梁晓慧，进门之前似乎还往这边看了一眼…
“我们回去吧，应该没我们什么事情了。”乔飞和程峰说道。
忙了一天，似乎有了些新发现，只是这个新发现背后，仍然是无比磅礴的未知…
至少能够肯定，一部分细胞2.7kb缺失的dna莫名其妙的回来了，这是自己白化病治愈的根本原因，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些健康细胞是哪来的或者说其中缺失的dna片段是如何修复的。
两种基因型的细胞同时存在于体内么？无论如何，也是一个新发现，算进步吧，乔飞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