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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霞真仙之龙凤双剑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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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兄弟重逢

    月圆之夜,长江之畔。

    月圆之时,本应一片宁静。可是这晚却不同,虽有圆月,但却有几片黑云在月的周围,江风吹的江边的树沙沙作响。一时间,江水声,风声,树声,还有远处时而传来的几声狼嚎,不由得令人生畏。

    此时的圆月已不是十分明亮,远远望去,竟如同黑夜中狼的眼睛,没有平日的温柔,只有无尽的杀机。

    只见江风之中,立着一个人,一身的白色,双手怀抱于前,衣角被时不时地吹起。朦胧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他闭着眼。他早已不知在此占了多长时间,却依旧一动不动,最奇的是他怀中那把三尺长剑,晶莹剔透,在月光中竟如同一块美玉。

    忽然之间,黑云遮住了本已朦胧的月亮,江风也变得更大,那把剑竟然发出轻轻地嗡嗡之声。那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剑,又不再动,依然闭着眼。

    猛然间,一声狼叫刚起,便由树林之中窜出一道黑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飞快地奔向白衣人。那黑影并非猛兽,而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那人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长剑居然是黑色,而且黑的发亮。

    狼声未绝,那黑衣人却早已举着剑刺向了那白衣人,就在那剑刚要碰到白衣人之时,白衣人却如同一片枯叶,随着江风飞了出去,在那一瞬间,白衣人怀中之剑也飞了起来,稳稳地落在白衣人的手里。

    直到此时,白衣人才睁开了双眼。

    这两人对视着,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那黑衣人大喝一声,二人便向着对方,提剑奔来。“铛”一声,两剑相碰,力道之大,实在难以想象。

    黑衣人却若无其事,回手一剑便刺白衣人的心窝,这一剑,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白衣人却身形一闪,顺手一剑,将黑剑挡开,顺势向着黑衣人的咽喉之处刺去。黑衣人一个后翻,将白剑踢开,却飞向半空中。他自空中一个挺身,举着黑剑竖直向下,朝着白衣人的百会穴刺去。白衣人并不去挡,竟不顾黑剑,举剑也向黑衣人的百会穴刺去。

    这一举无疑是两败俱伤。

    黑衣人急忙一个回身,将剑收回,避开白剑,却身形一转,落在白衣人的身后,顺势自下而上挥剑砍向白衣人。不料白衣人的身子却随着黑剑的剑锋一同向上,黑剑并未伤及白衣人的半根汗毛,而白衣人却早已在半空之中。

    黑衣人拔地而起,冲天一剑,径直向那白衣人刺去,这一招至快至狠。黑衣人如同早已知道白衣人会有此一举一样,这一剑绝对没有半点迟疑。

    此时,若是白衣人再无任何反应,势必死在这一剑之下。但就在此时,白衣人竟又一个翻身,向上飞去,这一招,不仅避开那冲天一剑,也让黑衣人不由得一怔,毕竟这二度飞天的功夫,江湖上极少有人见过。

    但黑衣人却无暇惊叹,因为哪怕是极短的时间,恐怕就是生与死的分别了。黑衣人翻身落地,剑锋在地上一弹,又向上飞去,这一次,虽然出剑速度不快,但那把黑剑却幻化成千万把黑剑,不仅将黑衣人全身护住,更使得冲天一剑变成冲天万剑。

    白衣人并不闪避,却使出了与黑衣人先前相同的招数,竖直向着黑衣人的百会穴刺来。本来,黑衣人的黑剑早已将黑衣人护的毫无破绽,白衣人这一剑,必然被挡回,而且必然被黑剑所伤,就在那一刹那,白衣人却将剑势一转,凌空一挥,发出一道剑气,劈向黑衣人,白衣人顺势翻身,躲开黑衣人的剑锋,同时施展轻功,向外飞去。

    那道剑气凌厉之极,若是一般高手,纵然不死,也必然重伤,但那黑衣人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况且黑剑早已将他全身护住,此时,若是用剑来攻,绝无可能伤他一分半毫,但若是剑气,虽然可以将剑气抵消部分,可若想不被剑气所伤,却也是难事。

    只见黑衣人一抖剑,竟也发出一道剑气,两道剑气相碰,并未相互抵消,只是转向,只听得“铛,铛,铛”几声巨响,黑衣人周围的几块顽石,已被剑气分成了好几十块,可见两道剑气的威力。

    此时,黑衣人已经落地,白衣人则落在离他十几丈远的地方,二人相视良久。

    突然之间,两人放声大笑。

    黑衣人一拱手:“师兄,七年未见,剑法果然又精进不少啊!”

    白衣人抱剑入怀,应声道:“师弟,这些年来,你的剑法也已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了。”

    黑衣人将黑剑负于背后,说道:“师兄,今日唤我前来,可是为了回珞霞宫的事?”

    白衣人点头说道:“不错,你我当年奉师命下山历练,如今离师父定下的回山之期,只余一年光景。”说完,便走到黑衣人身旁,继续说道:“走吧,随我回山庄,咱们师兄弟今夜定要一醉方休。其它的事情明日再作商议。”

    话音刚落,白衣人双脚一点,便施展轻功,踏草向前飞去,黑衣人则紧跟着白衣人,一前一后,紧追不舍。只见月夜之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如影随形,随风向远处飘然而去。

第二章 武林大会

    那白衣人,名叫魏云龙。他手中那把白玉剑,其名叫白龙剑,通体晶莹,剑身之中,可见一条白龙极其雄壮,剑形似玉,却不是玉,也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七年前,华山之巅的武林大会,为的是给各门各派的剑法排上一个座次。而“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号,足以让江湖上各大剑派的掌门帮主趋之若鹜。

    “各位掌门,各位同道,今天的比武大会旨在切磋剑法,点到为止,切记不可伤了和气。”说话者是武当派掌门诸葛道长,声如洪钟,鹤发童颜,正是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自然也是主持此次武林盛会的首选之人。

    第一场是桐城派掌门尤风平对青城派掌门司马松。

    这两人在江湖上相当有名气,剑法也是一流。只见二人相互深施一礼,便各自拔剑,施展看家本领。尤风平脚下踏着七星步,手中之剑不断变换招式,剑锋所到之处,寒光闪闪,招招都是全力。

    司马松挥脚下却站着北极星的位置,无论尤风平的七星步踏到何处,司马松都不离其位,总是可以将尤风平的攻击如数化解。

    正当尤风平的走道七星步的最后一步,司马松突然变换招式,手中之剑幻化成七把剑影,向着尤风平攻过去,这边是司马松最厉害的招式,幻影剑。

    尤风平并不躲开,只是提剑直刺司马松的手腕,这一点正是幻影剑最薄弱的地方。

    司马松在尤风平的剑锋刚要触及道他时,收住幻影剑,将剑刃顺着尤风平的剑刃滑过去,当剑刃到了尤风平剑刃的中部时,松猛然施出幻影剑,尤风平只觉手中一震,剑已被司马松挑到空中。

    司马松一个飞身接住尤风平的剑,落地之后,将剑奉还,说道:“承让!“

    尤风平接过剑来,拱手还了一礼,便回帮中去了。

    第二场则是天剑山庄庄主林飞雪和万马堂堂主上官一飞的决战。

    这两人说来有一段渊源。他们本是同门师兄弟,林飞雪稍微年长,又比上官一飞早入师门,便是师兄,他们的师父则是天剑山庄前庄主,江湖人称中原剑霸的胡义天。

    胡义天有个女儿,叫做胡冰洁,这个女儿,乃是胡义天天命之年所得,自然视作掌上明珠。胡冰洁,真是人如其名,生就闭月羞花之容,冰清玉洁,而且聪慧至极,自小就饱读诗书,琴棋书画虽不是登峰造极,但也是样样精通。

    胡义天见女儿如此聪明,便想将毕生所学尽授予她,但她却始终不肯习武,只是喜欢研究武学经书。几年下来,胡冰洁完全就是一本活剑谱,她不仅将父亲的天绝剑法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将每招每式的攻守要害以及将剑式威力发挥至极致的方法研究的透透彻彻。

    胡义天还有收集天下剑谱的嗜好,凭借他在江湖上的实力和威望,这剑谱竟也有不少精品。胡冰洁照样将这些剑谱背的是滚瓜烂熟,只要她肯拿剑,就必定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要她拿剑,简直是比那登天还难。

    林飞雪,上官一飞,胡冰洁三人自小一起长大,胡冰洁最小,备受两位师兄疼爱。林飞雪,上官一飞练剑,胡冰洁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指出两位师兄剑法上的不足之处。

    朝夕相处之下,两个师兄都对这个漂亮聪慧的小师妹暗生情愫。林飞雪相貌英俊,能文能武,上官一飞相貌平平,但武功资质高于林飞雪,甚得胡义天的欢心。胡冰洁尊重两位师兄,但喜欢大师兄比二师兄要多一些。

    两人恩怨由此而生。

    胡义天早就知道女儿的心思,自己也有意成就林飞雪和女儿的婚事,于是在自己七十大寿那天,当众宣布将女儿许配给林飞雪。

    上官一飞听了不由得心中一震,继而心生愤怒,又见林飞雪和胡冰洁眉目传情,心中对林飞雪已是恨到极点,不等胡义天的寿宴完毕,便退了出来。来到空旷之地,乱舞了一阵剑,发泄自己的怒气。

    当他回到天剑山庄,进了花园,竟又发现林飞雪轻轻地搂着胡冰洁,说着情话。心中怒火便烧的更旺,一气之下,到了胡义天的书房,将天绝剑谱偷了出来,又放了一把火,扬长而去。

    管家集合众家丁将火灭了之后,房中所藏剑谱早已全都化为了灰烬。胡义天料想不到自己的爱徒竟然会因为自己将女儿许配给林飞雪而做出这样叛逆之事,但又觉得师徒情深,况且女儿早已将剑谱背熟,便叹了一口气,说道:“由他去吧!“

    那上官一飞离去之后,阅读天绝剑法,只觉天绝剑法妙不可言。一日,天降大雨,上官一飞无处避雨,便躲在一颗大树之下,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将大树从中劈开,却并未伤及他,上官一飞又惊又呆又喜,雨停之后,他依旧坐在树下沉思,竟被他悟出一套由天绝剑法衍生而出的震雷剑法。于是自创万马堂,几年下来,吸收了不少教众,闯出了一些名堂。

    而自当林飞雪与胡冰洁成亲之后,胡义天便将庄主之位传给了林飞雪,自己则闭关潜心研究武学,此时,天剑山庄与万马堂已成敌对之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自见面便一句话也未说,待到诸葛道长说罢“开始“,两人便各自握剑,拼杀起来。

    两人剑法同出一源,又自小一同长大,对对方的剑路都甚为熟悉,因此只见两人你来我往,几百招过后,依然不分胜负。

    突然间,上官一飞一声大喝,一个飞身,当空一剑横劈下来,径直向林飞雪头上砍去。

    林飞雪一怔,并未想到上官一飞会有此一着。这一招便是震雷剑法第一式,虽然看似平平,不是奇招,但出剑力度却大的惊人,而且速度也快,平中见奇。

    林飞雪情急之下,使出天绝剑法的最厉害的守式,万剑齐飞。这一招,乃是天绝剑的一绝,拿剑者必须内力高深,轻抖手腕,以剑气护身,轻松之间,可发出万道剑气,若施剑者稍加变化,万道剑气便可化守为攻,令人防不胜防。

    只可惜,林飞雪的内功修为只是一般,使用此招,不仅耗费真气,而且剑法威力也只是使出不到三成。

    只见上官一飞一声冷笑,收剑横砍,只听”铛“一声,林飞雪的剑已经飞了出去。

    上官一飞落地,脚尖却一点,整个人横着向前飞出,双手执剑,径直刺向林飞雪的心口。这一招乃是震雷剑法的第二式,又快又狠。

    台下众人无不为林飞雪捏了一把汗。

    林飞雪手中无剑,又无处可躲,眼看就要死于此剑之下,索性闭了眼。

    诸葛道长看形势不对,刚想出手,只听得一人说道:”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又听见一声响,就看见,上官一飞身子一偏,剑却刺中林飞雪身边的一块石头当中。

    原来,一颗石子击中了上官一飞的剑身,竟使得上官一飞被迫转向,可见力道之大。

    上官一飞不由得又惊又恼,大喝一声:”是谁?“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白衣人飘然而至。上官一飞又是一惊,这人轻功如此了得,不仅飘然而至,而且毫无声响,如同枯叶落地。

    白衣人面对林飞雪,问道:”兄台可曾受伤?“

    林飞雪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必是此人出手相救,便拱手道:”多谢英雄出手相救,林某并无大碍。“

    白衣人微微一笑,回过头来,对上官一飞说道:“这位兄台,即是比武,又说好点到为止,又何必出手要伤他性命?”

    上官一飞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衣人,只觉得这人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轻轻,却神色泰然自若,又有如此好的轻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心下不由生出些许畏怯之感,但又碍于脸面,只得低声怒道:“我与他有仇,有仇就要杀他。“

    白衣人摇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的仇非要用他的命来报么?“

    上官一飞又想到胡义天将胡冰洁许配给林飞雪的情景,咬牙说道:“不错!“

    白衣人听罢,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有个提议,就用在下的命来替那位兄台如何?“

    林飞雪忙站起身来,说道:“万万不可,林某何德何能,岂敢让英雄以命相救,林某并非怕死之人,上官一飞,你要杀便杀,我若死在你的手上,只能怪我技不如人!“

    白衣人听罢,又是一笑:“林兄,我话未说完,何必如此性急?上官兄,我命在此,你可来取,若你取得,就当你报了仇,但若你取不得,你今后便不可再向林兄寻仇,如何?“

    上官一飞,听他话中似乎充满轻蔑之意,怒气油然而生,气的是满脸通红,大喝一声:“小小年纪,就如此夸口。好,就依你,受死吧!“

    话落剑出,剑如闪电,声如震雷,剑锋直指白衣人,只见白衣人手中之剑并不出鞘,上官一飞剑锋刚到,白衣人仅仅挥了一下剑鞘,上官一飞便一个跟斗,栽倒在地。

    台下惊叹之声不绝,上官一飞羞愧难当,收剑而去。

    “英雄的救命之恩,林某无以为报,不知英雄尊姓大名?“

    “在下魏云龙。“

    “英雄武艺高强,敢问师出何门?“

    “家师有命,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那英雄可有住处?林某也好登门拜谢!“

    “在下奉师命下山,只身前来,尚无住处。“

    林飞雪喜道:“既然尚无住处,林某有一套空宅,闲置无用,英雄若不嫌弃,就住在哪里,一来有个安身之处,二来,林某也要谢过英雄救命之恩,三来林某也好向英雄讨教些剑法。不知英雄意下如何?“

    “萍水相逢,只恐在下不便打扰。“

    “不不不,救命之恩,林某没齿难忘,千万莫要推辞,我们这就起身回去。“说罢,林飞雪拉着魏云龙,跟诸葛道长话别,便领着一干家丁门徒,离去了。

    诸葛道长望着魏云龙,自言道:“好俊的功夫,好俊的少侠!“

    林飞雪在魏云龙住下之后,便添置家具,仆人,安排的极为周到。两人一见如故,甚为投机,便从此结拜成为异姓兄弟。

第三章 结缘青龙

    那黑衣人名叫骆英凤,那把黑剑名曰“黑凤剑”,剑黑如墨,遇光反射时,剑影之中有一只凤凰呈冲天之势,因此以黑凤取名。江湖中有人传言,这把剑是乌金制成,其实不然,这把剑比乌金剑还要锋利,却比乌金剑要轻的多。

    七年前,他和师兄魏云龙一同出山,二人谨遵师命,在下山之后便分开行事,闯荡江湖。

    一日,骆英凤正在赶路,天色已晚,便想寻个住处,吃顿饱酒,正想着,不知不觉发现前方有一座大宅,七进七出的大宅院。

    骆英凤心下一喜,自言道“哈,今日天意让我吃饱喝足,天意不可违啊。”

    走到门前,刚想敲门,就听得门内一声惨叫。

    骆英凤一皱眉,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一个飞身,便上了房顶。

    这院子够大,南北两侧各摆一排兵器,十八般兵刃样样俱全。

    那院中站了十几号人,各自拿着刀枪棍棒,围成一个圈,个个咬牙切齿。

    只见圈内有一个人,全身上下黑衣,连头上也盖着黑头巾,只留下脸在外面,那眼睛也被头发全遮住了。但那鼻子和嘴,竟是恐怖至极,如同地狱恶鬼一般。

    他低着头,手上拿着一把非常奇怪的短刀,刀身弯曲似新月,刀柄之下竟挂着十几颗铃铛大小的骷髅头。

    骆英凤正在奇怪,只听那人说了一句:“让你们帮主出来见我!否则我让这里鸡犬不留!”

    那十几号人互相看了看,并不搭话,仍旧摆开阵势站在那里。

    那人冷笑一声,又说道:“看来你们都想像他一样了?”说罢,指了指身边的一具尸体。

    骆英凤看得清楚,那尸体竟是从胸部齐齐地被切断,连两条胳膊也是被生生地切成两段,而且面部狰狞,双眼瞪得极大,舌头也伸了出来,头部歪向一边,喉部上有个爪印,每个手指都清晰可见,应该是被人将气管活活捏断,可见杀人手段真是极其残忍。

    那十几号人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从屋内走出来几个人,领头的一脸大胡子,手上提着两柄梅花钩。

    他看了看,说道:“这位好汉,在下便是青龙帮帮主龙二,好汉即是要见在下,又何必动刀伤了我帮中弟兄?”

    那人头也不抬,只是提起刀,向着龙二晃了一下刀柄下的骷髅头。

    只见龙二倒抽一口凉气,惊道:“你……你是幽冥刀客……仇不知?”

    仇不知冷笑一声:“既然知道我是谁,便一定知道我的来意,说吧,你是自行了断,还是我亲自动手?”

    龙二浑身一颤:“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看来是天要亡我了。好,好,但我要知道是谁要买我性命。”

    仇不知冷冷言道:“你不会知道,也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必须死!”

    龙二站定,提起梅花钩,叫道:“好,我龙二今天横竖就是一个死字,但我龙某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一条汉子,我绝不自尽,你要取我性命,来吧!”说罢,运气凝神,摆开守式。

    仇不知又是一声冷笑,周围十几号人突然一同向他攻来。

    只见仇不知提刀挥出,刀闪之处,又是几条臂膀被砍断,同时几声尖叫划破天空。

    眨眼之间,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

    仇不知缓缓地向龙二走过来,时不时踢开挡路的尸体。

    只见龙二眼睛瞪得大,提起梅花钩飞身过来,直取仇不知的咽喉。

    梅花钩是一件奇特的兵器,攻守毫不费力,双钩齐上,既守且攻,更是威力无比。龙二习的是祖传钩法,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炉火纯青,青龙帮也已经是江南的一个大帮派。

    这一记钩法,直取仇不知要害,又快又准又狠,而且龙二又用另一钩护住身形,看起来,仇不知根本躲不过去。

    可是那仇不知竟然用刀毫不费力地挡开那一钩,接着在瞬间劈开龙二护住身形的那把钩,又在瞬间伸出左手变爪,攻向龙二喉部。

    这一系列的动作简直是快得离谱,真如幽灵一般,令人毫无防备。

    骆英凤见状,急忙飞身下去,奔向龙二,他本来轻功就是一流,如今又是情急之下,速度之快,自不必说。

    骆英凤奔到龙二身后,提起龙二,向后飞出一丈多远,那仇不知自然抓了个空。

    仇不知收回左手,看着眼前这个黑衣少年,叹道:“好厉害的轻功,阁下也是青龙帮的人?”

    骆英凤松开惊魂未定的龙二,拍拍衣服,笑道:“噢,不是,当然不是。”

    仇不知提起短刀,说道:“既不是,阁下请让开,否则,我的刀可不留情。”

    骆英凤又笑:“还要杀?我只不过碰巧路过,碰巧看见你杀了这些人,又碰巧忍不住插了手,还碰巧救了个人而已。看看这些个人,也都死在你的刀下了,你就不用再让我碰巧劝你住手了吧?”

    仇不知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虽然刚刚救走龙二的时候,显出不凡的身手,但毕竟是个小毛孩子,并不足惧,便冷笑一声,言道:“好一个碰巧,我要杀的人,还没有人能活着,看来,今天我的刀下又要多一个骷髅了。”

    言罢取下头巾,露出整个头来,他那张脸可怖至极,用青面獠牙形容也绝不为过,简直就是一个活鬼。

    仇不知提起短刀,往前几步,一个转身,霎时已到骆英凤的身前,刀也随之挥向骆英凤。

    骆英凤一个侧身,躲过一刀,又轻点左脚,一连几个翻身,落到远处,说道:“真的要打?”

    话音未落,仇不知冲上来又挥一刀。

    骆英凤知道已经多说无用,躲开这刀之后,轻拍一下后背,一道黑光冲出,乃是一把黑剑。接住剑后,便发剑直刺仇不知面门,哪知那剑刚要触及仇不知的时候,仇不知却不见了。骆英凤大吃一惊,急忙收剑稳住身形。

    龙二这时已经缓过神来,急忙喊道:“小兄弟小心,这是仇不知的绝技,移形换位。”

    话音刚落,骆英凤只觉耳边生风,急忙一个闪身,感到左肩一阵凉意,低头一看,左肩竟被划出一道血口。

    骆英凤心道:“好快的身形,怪不得其名幽冥刀客,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仇不知已经站在离骆英凤不远的地方,大声笑道:“阁下果然是高手,三刀之内竟然不能取你性命。方才你从我幽冥鬼爪之下救走龙二,你可知道,自从我练成这功夫之后,还没有人能从我爪下逃脱,而你竟然能从我手中救走龙二,在下佩服。不过今日就要你死在我幽冥刀之下!”

    说罢,仇不知身形一晃,又不见了。

    骆英凤紧握手中之剑,静静等待,一动不动。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骆英凤挥剑便砍,哪知却扑了个空,腿上,后背又多了三道刀痕。

    骆英凤怒火中烧,却暗自琢磨破解之法,突然心头一亮,计上心来。

    仇不知虽然快的连影子都看不到,但只要他动,无论如何小心,总会煽起些许微风。骆英凤便打算以耳代眼,凭借这风声来判断仇不知的方位。

    骆英凤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气息的变动,突然感到一阵杀气向自己面门袭来,挥剑便挡,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立刻睁开双眼,只见仇不知正在眼前,于是发剑直攻其下盘。

    仇不知一个飞身,向上飞去。

    骆英凤心中一喜,轻点双脚,跟着仇不知飞上天空,使出一招冲天一剑。这一剑,没有任何的迟疑。

    仇不知完全料想不到这一剑来的如此迅猛,暗叫一声不好,挥刀想挡,却已经迟了。

    他只觉腹中一阵冰凉,低头看时,却看到那把黑剑正从他腹中抽出,顿时感到钻心的绞痛,眼前一黑,喷了一口鲜血,从半空中摔下来,再不动弹。

    此时,骆英凤已经收剑落地,望着满地的尸体,叹了一口气。

    龙二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拱手说道:“若非少侠出手相救,在下这条命早就没了,救命之恩,龙某没齿难忘。”

    骆英凤急忙扶起龙二,说道:“此人杀人手段太过残忍,若不杀他,只恐日后有更多人死在他的手上。不知道他是何人?又为何要杀你?”

    龙二答道:“此人名叫仇不知,是江湖上的冷血杀手。自从他出道,从未失过手。他还有个习惯,每杀一个真正的高手,便会在他那把幽冥刀下挂上一个骷髅头,至今已有十三个了。唉,龙某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要请来仇不知取我性命,只可惜连累了我这帮中十几号弟兄。”

    骆英凤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他说‘今日刀下又要多一个骷髅了’,原来如此。唉,此人武功高强,若是正道中人,我还真想跟他交个朋友。”

    龙二点点头,回身叫过几个弟子家丁,吩咐道:“把这些弟兄们好好葬了吧,再从帮里支些银子,送给他们的家人。”

    一个弟子指着仇不知的尸体,问道:“师父,那他怎么办?”

    龙二叹道:“怎么说他也算是江湖上的一个人物,也给他一口棺材,葬了吧。”

    众人齐声答道:“是!”便各自忙开了。

    龙二又对骆英凤说道:“少侠,这天快要下雨了,请到堂内详谈。”

    骆英凤答应着,转身向着堂内走去,龙二却听到骆英凤发出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骆英凤回头看见龙二盯着自己,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道:“这里今日还没有吃过饱饭……”

    龙二听罢,哈哈大笑,随即吩咐道:“快快备些好酒好菜!”便和骆英凤进了堂内。

    待骆英凤坐定,龙二便双手奉上一杯酒,说道:“请,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骆英凤急忙起身,接下酒杯,一饮而尽,回道:“岂敢尊大,骆英凤便是小弟。”

    龙二本是山东人,见骆英凤如此豪爽,不由得满心欢喜,山东人的豪爽之气勃然而发,将那刚端上来的两只大猪蹄,夹了一只放在骆英凤面前,又招呼下人端来大碗将先前的酒杯换掉,倒满酒,道:“骆少侠如此豪爽,龙某不仅佩服,而且一见如故,来来来,干了这碗。”言罢,端起一碗,一饮而尽。

    骆英凤此时正在啃那只猪蹄,他腹中早已空空,此时一只香喷喷的猪蹄放在眼前,岂有细嚼慢咽之理?早已伸开两手端起来,啃了个满嘴流油。

    此时龙二向他敬酒,刚好一大块肉包在口中,尚未嚼烂,咽不下,又吐不出,只好放下猪蹄,端起酒来,含糊不清地回到:“请!”

    便将那碗酒端向嘴边,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龙二见状,乐了,忙说道:“骆少侠,不急不急,这碗酒待会再喝也不迟。”说罢,将骆英凤那碗酒从他手中接过来放在桌上,又命下人多上了几个菜。

    这一顿饭,骆英凤足足吃了有一个半时辰,饭饱之后,骆英凤见桌上那碗龙二敬的酒依然未喝,当下端起来,对龙二说道:“龙帮主,小弟谢谢你这一顿饭!”说罢,喝了个碗底朝天。”

    龙二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少侠请勿言谢,龙某这条命是英雄救的,龙某就是为少侠接下几十刀,也报答不了少侠的救命之恩,这区区一顿酒饭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少侠不仅大仁大义,而且豪爽之至,龙某能遇少侠,已经是大大的福气了。”

    龙二顿了一顿,又问道:“敢问少侠是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呢?”

    骆英凤笑了笑,答道:“我从山上来,出来四处逛逛,没有去处,走到哪里就到哪里。”

    龙二大笑几声:“好,好,好,从山上来,四处逛逛,倘若少侠不嫌弃,就先在这里住上几日,等少侠想要逛的时候,便自去逛,倘若逛腻了,再回到在下这青龙帮,这里随时欢迎少侠大驾光临。”

    骆英凤听罢,也乐了,当下说道:“如此,小弟先谢过了,这里有吃有住,住上几日,那可真是舒坦。”

    这一住,骆英凤便与这青龙帮结下了不解之缘。

    再说那龙二府上的几名家丁,将帮中刚才死去的弟兄一一葬好,这才将仇不知的尸身扔进棺材,抬往西边的树林。

    这一路,这几名家丁是抱怨不断,一人说道:“他娘的,这恶贼,杀了我帮中那么多弟兄,帮主竟然还让我们给他口棺材,把他葬了。”

    “是啊,”另一个接口说道:“要我说啊,就该把他碎尸万断,这才解气!”

    “不对不对,碎尸万断之后,还要丢进山林喂野狗!”又一个人补充一句。

    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地咒骂着。

    不一会儿,就到了树林的深处。忽然一声震雷,响彻天际,豆大的雨点顿时急急地落了下来。

    这几个人刚准备挖坑,却被雨浇了一个透透彻彻,其中一人喊道:“兄弟们,算了吧,咱们就不要挖了,把他丢在这里就行了,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能给他口棺材已经是不错了,咱们兄弟们也犯不着为了他,顶着这大雨挖坑啊。”

    其余几人听罢,忙道:“对,对,对,给他挖坑,兄弟们可不是傻吗。”于是便各自扛着铁锹,急急地往回走了。

    谁也没有在意那口棺材,谁也没有在意那棺材还在往外渗着血,更没有谁在意那棺材周围的雨水已经变了颜色。

第四章 山庄巨变

    山庄之内,这对七年没见的师兄弟正在饮酒畅谈。

    魏云龙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说道:“师弟,下山之时,师父交代我们每日必做的事情,你是否做到?”

    骆英凤回道:“怎敢忘记,师父让你我每日需打坐一个时辰,以体内真气缠绕各自佩剑。每日清晨,小弟便按师父法旨行事,不曾有误。”

    魏云龙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师父用意我虽不知,但必是极为重要之事。”

    不知不觉,两人说笑着推杯换盏,已是微醉。

    骆英凤端起酒杯,感叹道:“师兄,你我下山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料想不到,转眼已是七年了。“

    “是啊,这七年之间,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你我也经历过不少,不知道师弟对当今的武林有何见解。”

    骆英凤将端起的酒喝下,缓缓说道:“依我看,河北青剑派,江南金钱帮,福建三刀会,川中西风堂,这几个门派的掌门颇有野心,前几年打打杀杀,各自占了些地盘,附和他们的小帮派也不少,但是也还算是讲些规矩,不至于作乱。而且当今有武当诸葛道长坐镇,大事小情也处理的颇为公道,各门各派相处的也算是和睦。近些年,可算是难得的太平日子。”

    “不错,确实是难得的太平日子。在珞霞宫,师父在讲经传道之时,时常提起,未雨绸缪四个字。你可曾想过,以师父的智谋,真的只是让你我入世历练而已?“

    “嗯?你是说,师父他老人家除了要磨练我们,还有其他的深意?”

    魏云龙并不答话,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便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出来,上面还贴着一张封条。

    他将这木盒放在桌上,对骆英凤说道:“临行之时,师父亲手交给我的这个木盒,你可还记得?“

    “记得,我还问过,这木盒为何单单你有,而我没有。“

    “你的性子顽劣,若交予你保管,怕早已不知丢去了哪里。“

    骆英凤也自知确实如此,师兄一向稳重,自己则是调皮捣蛋的事情做了一箩筐,便笑着点头说道:“确是如此,若是让我收着,今日要哪里去寻这木盒都不知道。我记得师父说让你我重逢之时,再开启此盒。“

    魏云龙嗯了一声,便将那封条撕去,打开木盒,取出两个紫色的锦囊,其中一个用金丝线封住了口。魏云龙将没有封口的锦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是一块金色的锦帕。打开来看,上面写着:“珞霞仙天外隐,凡尘俗世不可寻,若闻他人处处觅,必有邪魔存祸心,余下锦囊金蝉计,他日绝处可脱身,翌年九月初七日,龙凤须归见师尊。”

    骆英凤看完说道:“师父他老人家担心,有人打咱的珞霞的主意?”

    魏云龙答道:“对,师父这是要咱们留意是否有人在打探珞霞的所在,还要我们查清这些人的底细。”

    骆英凤一皱眉:“可这些年来,我从来就没有听人提起过珞霞这三个字。”

    魏云龙将锦囊装好,放回盒子里,说道:“我也未曾听说,不过既然师父交代,你我二人从今日起必须留意了。师父他老人家吩咐我们的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骆英凤笑了笑:“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的吩咐,你我自然不会违逆。”

    魏云龙点点头,沉思一下,拿起另外一个锦囊,伸手递给骆英凤,说道:“这里面应当是师父说的金蝉计,师父是怕你我会有危险,便留下了这个锦囊。你自小便有些心浮气躁,倘若你独自遇险,唯恐你不管不顾,妄自行事。你且贴身收好,不到万分危急之时,不可打开。”

    骆英凤知道,师兄只是找一个理由把锦囊留给自己。从小时候起,魏云龙就一直照顾着骆英凤,年幼之时兄弟两人流浪街头,骆英凤偷了一个馒头,被人抓住,魏云龙硬是咬着牙护着骆英凤,自己被揍了个鼻青脸肿,骆英凤却安然无恙。骆英凤心下明白,自己无论如何推脱,师兄都会执意把锦囊交给自己,只好伸手接下,放入怀中,对魏云龙说道:“是,师兄。”

    魏云龙一边收拾桌上这些东西,一边对骆英凤说道:“师弟,明年的九月初七,无论你我身在何处,都必须遵照师父法旨,回到珞霞山。还有,师父吩咐过,在外人面前,你我不能以师兄弟相称。别人问起,你我便说只是初识,如今一见如故,结义为兄弟便可。“

    骆英凤虽不知师父此举的用意,但隐约觉得与珞霞宫有关,便不再和师兄深究此间缘由,向魏云龙点头称是。

    此时已经到了夜半三更,魏云龙将自己和骆英凤的酒杯斟满,说道:“你从江南赶来,路途遥远,喝完这杯,你便先去歇息吧。”

    两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骆英凤说道:“师兄你也早点歇息。”说罢转身向客房走去。

    可是这一夜,他们两人谁也没有睡着,脑子里只有三个字:“珞霞”。自兄弟两人幼入时得珞霞,跟随师父学艺十年。随后奉师命出山,已有七年未归,师父他老人家是否安好,学艺时一同玩耍的那些飞禽走兽又是否还在……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平静,魏云龙和骆英凤也只是喝酒畅谈,直到有一天的早上。

    这天一大早,魏云龙刚刚起身,就听见一阵吵闹,只听得有人急冲冲地喊道:“龙爷,龙爷,不好了……”

    魏云龙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人冲着这里奔了过来,慌慌张张,嘴里还不停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那人一路跌跌撞撞,还撞到了一个端着热气腾腾洗脸水的小丫头,热水溅了那人一身,他却浑然不顾,只是朝魏云龙的房间奔过来。

    魏云龙认出,那是林飞雪的管家丁财,刚想开口问他什么事,那人却脚下一绊,滚了几滚,直接滚到了魏云龙跟前。

    魏云龙赶紧将他扶了起来,问道:“丁大哥,何事如此惊慌?”

    丁管家气喘吁吁,惊魂未定:“龙爷,不好了……不好了……林庄主前日在外和青风寨雷寨主喝酒,几天未归,今日一早,家丁发现林庄主被人扔在庄外,昏迷不醒,而且手脚尽断,如今山庄已经乱作一团,夫人便差我立刻前来请龙爷前去做个公道。”

    魏云龙大吃一惊,天剑山庄自胡义天起,便在江湖上广结各路英雄豪杰,从不轻易与人结怨,今日怎会生出这样的祸端,连忙说道:“丁大哥,你莫要慌张,我问你,林大哥现在如何?”

    丁管家答道:“出发之时,庄主尚在昏迷,不过夫人已派人去请玉沁堂商老先生前来医治,想必此时已经到了天剑山庄。”

    魏云龙暂时松了一口气,若是请了商老先生,林飞雪至少已无性命之忧,又想到天剑山庄遇上此等大事,最好还是请老庄主回来一同商议,便问道:“可曾派人去请了老庄主?”

    “早已派人前去了。”

    “好,丁大哥且先休息片刻,我们便立刻动身。”说罢,便要安排家丁给丁管家搬椅子端茶。

    只见那丁管家一撸袖子,拱手说道:“龙爷,夫人吩咐,见到龙爷,不可停留,请龙爷莫要迟疑,快快随我前往吧。”

    这时骆英凤也因为听见吵闹声,出了房门。

    魏云龙看到,便急忙招呼骆英凤过来身边,跟丁管家介绍到:“丁大哥,这便是骆英凤骆大侠,前几日与我已经结义为兄弟。”

    丁管家早就听说过骆英凤的大名,慌忙施礼,说道:“久仰大侠威名,如今一见,三生有幸。”

    骆英凤赶紧还了一礼,又看了看魏云龙,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魏云龙知道师弟的意思,便说道:“天剑山庄出事了,丁大哥奉命前来寻我,你来的正巧,便与我同去吧。”

    丁管家一听,又向骆英凤一躬到地,说道:“骆大侠若能一同前往,那实在是太好了,有两位大侠主持公道,天剑山庄和林庄主必然无恙。”说罢,又转向魏云龙,显得十分焦急。

    魏云龙明白丁财的意思,说道:“英凤,我们这就动身。”

    骆英凤回道:“大哥有命,小弟必当竭力相助。”

    天剑山庄与卧龙庄相距不远,也就两三个时辰的功夫,三人便到了庄前。

    只是这庄门紧闭,门前还围了几十号人,个个手持兵器,满脸怒气,聚在那里,也不说话。

    骆英凤向丁管家问道:“这些都是你庄上的人?”

    丁管家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出门之时,并未见到这些人,看装束,倒像是青风寨来的。庄主受伤便与他们有莫大的关系,我天剑山庄还没去寻他们,他们倒先找上门来?真是欺人太甚!”

    魏云龙一皱眉,道:“青风寨?此事必有蹊跷。丁大哥,等下你先去叫门,我们进得庄内再从长计议。”说罢,三人一起往山庄大门走去。

第五章 是非难明

    青风寨那帮人一看有人前来,便各自握紧兵刃,恶狠狠地瞪着魏云龙三人,一副恨不得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样子。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似乎认出魏云龙,便示意众人不要妄动,自己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原来是魏大侠,在下青风寨四当家方越山。”

    “不知四当家为何率众弟兄到此?”魏云龙虽知道其中必有误会,但依然觉得此事与青风寨脱不了干系,况且这庄前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着实有些不悦。

    方越山见魏云龙面有愠色,便正色回道:“前几日大当家与林庄主相约饮酒,便下得山去。大当家生性豪爽,几日不归也是常事。可昨夜巡山的兄弟们发现山林中一只恶狼正在啃食一具尸体,衣服装饰与大当家相像,便赶走恶狼,将尸体抬回山寨。众人辨认,确定是大当家无疑,只是大当家的脸已被恶狼啃食,面目全非,而且胸口连中七八剑。二当家检查伤口,认出是天剑山庄天绝剑所伤。我等这才前来,与天剑山庄论个公道。“

    丁管家一听,便抢着说道:“你胡说!我们庄主与你们大当家吃酒,如今手脚尽断,昏迷不醒,定是你们青风寨所为,你们反而倒打一耙,污蔑我天剑山庄!”

    方越山狠狠瞪着丁管家,说道:“那我大当家的死你又作何解释?会使天绝剑的还有旁人吗?若不是你们天剑山庄,那又是谁?”

    魏云龙见丁管家还想争辩,便示意丁管家先去叫门,不要再做争论。

    丁管家只好气冲冲地朝大门走去,一路上与方越山相互瞪着对方,互不服气。

    魏云龙明白若要查明真相,天剑山庄和青风寨不可在此时再起冲突,便安抚道:“四当家,如今林庄主昏迷不醒,你们大当家又被人杀害,在下便是为查清这个中缘由而来,请四当家安抚各位弟兄,稍安勿躁,待查明真相,找到真凶,一定还大当家一个公道!”

    方越山称谢道:“有魏大侠在此主持公道,必定能让大当家沉冤得雪。”接着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二当家唯恐天剑山庄抵赖,便命我们将大当家抬来,如今二当家和三当家已经带着大当家的尸首在庄内了。魏大侠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去查验,看是否天绝剑所伤。”

    魏云龙见丁管家已经吩咐人将大门打开,便说道:“好,在下这便前去。”说完便带着骆英凤进了山庄。

    入得庄内,丁管家便安排人去回禀夫人,接着又安排人端茶倒水,自己则跟随魏云龙来到大堂。

    刚进大堂,便看见堂内坐了两个人,服饰与庄外那帮人相似,面色十分凝重。地上则是一副担架,担架上是白布盖着的的一具尸体。

    这两人看见魏云龙三人,便各自起身,其中一个人说道:“魏大侠,青龙山二当家刘三刀,三当家张青石这厢有礼。”

    魏云龙见这二人在此安坐,虽脸色难堪,但言语间并无兴师问罪之意,便说道:“两位当家,不必多礼。方才在庄外四当家已经将事情跟我说明,只是林庄主如今也是深受重伤,魏某以为此事必有误会,我等还需详查才是。”

    刘三刀道:“我们来到庄中才知林庄主深受重伤。青风寨与天剑山庄素来交好,我们大当家与林庄主平日里又称兄道弟,想来此事必有其他缘由。我们兄弟便想就此先行回山,料理了大哥的丧事,再来天剑山庄查个明白,只是方才林夫人在此说魏大侠即将前来,我兄弟二人才在此等候。”

    魏云龙听罢说道:“原来如此。两位当家深明大义。魏某在此替我义兄谢过。”说罢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继续说道:“两位当家,不知在下是否可以看一看大当家的伤口?”

    刘三刀点点头,便走到担架边,掀开白布,当下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便露出来。

    丁管家见了,不由得一阵干呕。

    魏云龙走过来,仔细看了看这尸体上的剑伤,天绝剑造成的伤口很特别,伤口呈新月状,并且前后洞穿,若非长年修炼,是无法到达这种境界的。这尸体上的伤口共有八处,每处伤口均是如此,且干净利落,剑剑伤在要害之处,似乎是唯恐此人死的不够彻底。

    魏云龙点点头,对刘三刀说道:“二当家,这伤口确实天绝剑所伤。只是此人面目全非,两位何以确认便是大当家呢?”

    刘三刀听罢向张青石使了个眼色,张青石便说道:“魏大侠请看,我们大当家左手中指有一块黑色胎记,右手手腕上便是我青风寨大当家不离身的信物‘碧玉环’。”又把尸体翻过来,将衣服掀起,指着后背上的纹身,继续说道:“这便是当年大当家接任青风寨时,老寨主亲自刺上的‘万年青风’。”

    魏云龙看罢,不禁疑惑起来:“看来必是大当家了。不过以大当家和林庄主的武功,江湖上能将他们伤到一死一伤的人,恐怕屈指可数,只是实在不知是何人所为。”

    这时,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女人,面容憔悴,似乎双眼还含着眼泪,即便如此,仍然掩饰不住那万里挑一的气质。

    魏云龙慌忙站起来,施礼说道:“嫂夫人。”

    丁管家赶紧将尸体盖起来,生怕吓到胡冰洁。

    骆英凤,刘三刀和张青石也跟着施礼。

    胡冰洁向众人还了礼,看到骆英凤,觉得此人气宇不凡,便问道:“不知这位英雄是?”

    骆英凤道:“在下骆英凤,前些日子与魏云龙已经结拜为兄弟。今日管家大哥去寻我义兄之时,我正好在庄上,大哥便唤我一同前来。”

    胡冰洁虽然不习武,但也听过骆英凤的名号,便又施一礼,道:“原来是骆大侠,失敬。”

    倒是刘三刀和张青石大吃一惊,刘三刀慌忙说道:“久仰久仰,想不到能在此相见骆大英雄。若非青风寨出了此等大事,必然要请骆大侠到寨中吃酒。”

    骆英凤回道:“两位当家,不必客气,来日方长,小弟必将亲自前往寨中拜访。”

    魏云龙向胡冰洁问道:“嫂夫人,林大哥如何了?”

    胡冰洁一皱眉,叹一口气,轻声说道:“今日一早便请得玉沁堂商一平商老先生前来,商老先生正在为夫君诊治。夫君伤的太重,只怕……只怕……”话未说完,便呜咽起来。

    魏云龙忙说:“嫂夫人且宽心,商老先生医术高明,大哥不会有事。”

    丁管家也赶紧劝道:“林庄主吉人自有天相,请夫人不要太过伤神。”

    胡冰洁顿了一下,忍住眼泪,说道:“魏兄弟,骆兄弟,还有两位当家,请随我去后堂看一看我夫君吧。”说罢,向丁管家看了看。

    丁管家会意,赶忙说道:“几位大侠,请随我来。”

    一干人等,便一同来到后堂,正巧碰得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从堂内出来,眉头紧锁。众人都认得,这便是商老先生。

    魏云龙赶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老先生,林庄主伤势如何?”

    商一平不由得面露难色,叹道:“唉,林庄主伤势太重,老夫必当倾尽全力,但恐怕也只是能保得林庄主不死,至于是否能醒得来,就看他的造化了。各位请随我进来。老夫还有他事相告。”

    众人一起进了房内,商一平把林飞雪的袖口和裤子拉起来,漏出四肢,只见四肢上各有一个瘀黑的手印,指印根根清楚。

    商一平说道:“林庄主四肢尽断,便是这指印所为,林庄主恐怕是昏迷之后,被人用此等强劲的指力生生将四肢捏断。”说罢看了一眼刘三刀和张青石,眼神中似乎充满了责备之意,继而咳嗽一声,说道:“你们可知林庄主为何昏迷?”

    “看林庄主的面色,恐怕是中了毒。”骆英凤早已觉得林飞雪的面色有些异常之处,此时商一平问起,便说了出来。

    商一平捻了一捻胡须,说道:“不错,林庄主确是中毒,只是这毒你们恐怕也都听过,乃是三日逍遥散。”

    刘三刀惊道:“什么?三日逍遥散?”

    三日逍遥散是青风寨的独门奇药,无色无味,只需一滴便能让人昏迷三天,毫无知觉,刀砍斧剁,水泼火烧,也绝醒不过来。

    丁管家急了,便对刘三刀说道:“谁都知道,三日逍遥散是青风寨独有,如今你有何辩解?”

    刘三刀也急了:“三日逍遥散是我青风寨独有不假,但此药平日封存密室,只有大当家凭碧玉环,开启机关才能拿到,如今大当家已死,我等实在不知林庄主如何中的此毒。”

    魏云龙劝解道:“两位请勿争吵,二当家,请问此毒可有解药?”

    刘三刀摇摇头:“无药可解。中了三日逍遥散,只能等其自然苏醒。别无他法。所以平日里山寨对此毒控制的紧,万不得已,绝不使用,即使用,最多也是一滴。”

    商一平拂了拂衣袖,接口说道:“不错,只能等其自然苏醒。不过老夫之前研究过此毒,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中毒尚浅,可用些药,配以针灸,便能解的四五分。只是依老夫估计,林庄主中的毒乃是二十倍的剂量,且中毒已久。老夫方才已对林庄主施了针,也吩咐医童去取了些药,正在熬制,至于能解的几分,老夫实在不敢担保。”

    接着又拿出一张药方,递给丁管家说道:“按此药方备药,稍时我将为林庄主接骨。”

    丁管家赶紧接过来,谢了谢商一平,便出房备药去了。

    魏云龙问道:“老先生,这二十倍的三日逍遥散,何时才能醒来?”

    商一平沉吟半晌,道:“老夫着实不知,这一滴昏三日,两滴便昏得十来日,这二十滴……从未有人试过,恐怕……”

    胡冰洁听出商一平话语中似有可能永不醒来的意思,登时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商一平见状,忙说道:“老夫今后每三日便来庄上为林庄主施针一次,林夫人只需命人每日以稀粥喂食林庄主,辅以老夫方才所开的汤药,林庄主必然能早日苏醒。”

    胡冰洁听得商一平这般说了,才稍稍止住了些眼泪,说道:“如此,多谢老先生。”

第六章 石室疑云

    骆英凤又仔细看了看那指印,一阵沉思,说道:“这指力非同小可,绝不是一般的高手。便是那赫赫有名的金刚指,没有几十年的功力,也不可能伤成这样。”

    商一平说道:“不错,老夫行医这么多年,武林争斗也经过不少,经老夫诊治过的算是不计其数了。被如此强劲的指力伤到筋骨尽断,老夫还是头一回见。金刚指,多罗印,翻天花指,断龙手这般江湖上有名的指法,老夫也都见过,若不是宗师掌门辈份的,绝不会有这般的指力。”

    “如此说来,杀害大当家和重伤林大哥的人,若是一个人,他便要既能拿到三日逍遥散,又要会使天绝剑,还要会这般上乘的指法?”魏云龙着实想不出江湖上有谁能有这般的本事。

    众人一阵沉默,良久,骆英凤对魏云龙说道:“如若不然,便是同时有几个人!”

    刘三刀惊道:“几个人?哪个帮派能有这般的能耐?三日逍遥散还有可能偷得,但那如此纯熟的天绝剑,除了这天剑山庄的真正传人,谁又会使?”

    胡冰洁听罢,缓缓说道:“确实还有一人会使。”

    众人一同看向胡冰洁,胡冰洁长叹一口气说道:“除了我爹和我夫君,确实还有一人会使天绝剑,那便是我二师兄,上官一飞。”

    魏云龙听到这个名字,急忙问道:“便是七年前华山武林大会上的那个上官一飞?”

    胡冰洁点点头,继续说道:“多年前,他盗取了我家天绝剑谱,离了天剑山庄,创了万马堂。他本是我爹的爱徒,资质很高,若是勤加练习,便能有那般的修为。”至于为什么上官一飞要偷天绝剑谱,胡冰洁便隐去不提。

    魏云龙道:“那上官一飞自从武林大会后,在江湖上变得异常低调,只是开馆收徒,经营正当生意。如果真是他所为,恐怕我要去那万马堂走上一遭了。”

    这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到胡冰洁,跪地说道:“夫人……夫人……老庄主不见了……”

    胡冰洁一听,险些晕倒,还好旁边的丫头扶住了她,胡冰洁稳住了身子,问道:“王安,你……你仔细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安没敢起身,依然慌张地回道:“刚才小的奉命前往后山老庄主闭关的石室,途径山间房舍,哪知……哪知派去伺候老庄主的人全都死了,小的赶紧去寻老庄主,却发现石室大门被毁,老庄主也不见踪迹……”

    胡冰洁听罢,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地,这两日,胡冰洁焦急万分,根本就没睡多久,饭也只是喝了几口稀粥,此刻又听见爹爹出事,便一口气没喘上来,昏了过去。

    魏云龙赶忙叫丫鬟们过来把胡冰洁扶到床上躺下,又对商一平说道:“老先生,烦你为夫人诊治一下,我等去后山看个究竟。”

    商一平道:“请放心,林庄主和林夫人,交给老夫诊治便是。”魏云龙又谢过一番,便带着一帮人随着王安前往后山。

    天剑山庄的后山,曲径通幽,风景甚美,在山腰处有一个天然的石洞,洞内冬暖夏凉,胡义天便把这洞当成了闭关修炼的场所,装了石门,又在山腰的另一面,通往石室的必经之路上建了一处房舍,闭关时家丁仆人们便居住在此,负责做饭看守,七日一轮班。

    自从林飞雪接任庄主之后,胡义天已经在此闭关了七年。

    魏云龙一干人等沿着山路走到了房舍门前,只见院门大开,院内的水池边趴了一个人,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了,池水已经被血染成了黑红色。

    魏云龙和骆英凤两人进屋查看,厨房,大堂,内室,每个房间都有一具尸体,都是趴在地上。

    骆英凤把大堂上的那具尸体翻了过来,众人便不由得各自往后退了一步,王安竟忍不住叫出声来,这人的死状太过恐怖,舌头伸了出来,眼珠子也突了出来,左右手还有旁边的地上全部都是血,双手十指指尖已是血肉模糊。

    骆英凤指着尸体脖子上,说道:“这人恐怕是被人拧断喉管之后,不能呼吸,又不能立时死去,挣扎多时,才成了这副惨状。”

    众人面色凝重,这实在是太过残忍了,若要杀人,直接杀了便罢了,用这种手法,让人经历无尽的痛苦和恐惧之后再死去,真是闻所未闻。

    魏云龙对王安说道:“在这里伺候老庄主的一共几人?”

    王安道:“一共五人。”

    魏云龙又说道:“这里一共有四具尸体,还有一个人呢?”

    王安左右看了看,回道:“小人不知,路过这里的时候,我看到这里的人全都死了,就赶忙去老庄主闭关的地方查看,发现老庄主不见了,便回庄报信,也没来得及去数这里到底死了几个人。”

    魏云龙觉得此地再无其他线索,便说道:“王安,你带我们去石室罢。”

    王安听罢回了一声是,便招呼众人出院门前往石室。石室离这里并不远,不多时,便来到石室门前。

    石室的大门本是左右两扇,由花岗石制成,沉重无比,平日里需要五个家丁一起使力,才能推开。可是现在左边的那扇已经碎成几十块散落在大门周围,右边的那扇虽是完整,却是由里向外的倒在地上。

    魏云龙和骆英凤进了石室,左右查看一番,发现石室里面的一切都很整齐,一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魏云龙只是发现石室墙角一堆瓶瓶罐罐,稍有凌乱,详细辨别之后,发现那些只是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寻常药物,并没有其他异常。

    忽然,刘三刀在外面喊道:“魏大侠,骆大侠,这门下似乎压着一个人!”

    魏云龙和骆英凤闻声出来,只见刘三刀指着那扇门下,说道:“两位请看,这里有血迹,那里还有半截手指。”

    魏云龙一看,果然那扇门的门边上,露出半截手指,便示意众人让开,弯下腰,右手伸入石门之下,提一口气,往上一抬,当石门抬到齐腰的地方,左手向前一推,这扇沉重的石门,便让他轻易地移到一旁。

    在这石门移到一旁的一霎那,众人又是一惊。只见那石门之下的确压着一个人,这人跟之前在房舍的尸体一样服饰,却也是喉咙被人拧断,舌头伸出,眼珠外突,唯一不同的是,这人被齐胸切断,胳膊也一起被切成两截。

    王安颤颤巍巍地说道:“他……他就是刚才你们在找的第……第五……五个人。”

    众人再次沉默不语。

    魏云龙来回踱步,看看地上的碎石,又站在石室内,用手比划一阵,对众人说道:“石室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而石室的门又从里向外倒下,看来胡老庄主是在情急之下自己从室内出来的。事情恐怕是这样,此人发现被杀手追杀,便逃到这里,老庄主听见呼救声,破门而出,只是这之前此人已被人杀死,故而这扇门完整地将其压住。而另一扇门,恐怕正好是这个杀手所站的位置,杀手见门倒下,又来不及闪开,只得将其击碎。”

    刘三刀听罢,叹口气,说道:“看来必是这样了,胡老庄主功力深厚,可是这杀手也绝非等闲之辈,这扇石门便是平时立在那里,想要击碎,也是难事,想不到这杀手竟然能在石门倒下的瞬间将其击成如此的碎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魏云龙摇摇头,又环顾四周,对王安说道:“王安,你这就回去,让丁大哥派人四处查看,方圆三十里的地方如若发现老庄主的踪迹,立刻回报。”

    王安应了一声,便哆嗦地转身回山庄去了。

    魏云龙转身看到骆英凤蹲在那尸体的旁边,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便问道:“英凤,你是看出些什么了吗?”

    骆英凤应了一声,站起来,却依旧是眉头皱成一团,说道:“大哥,我只是觉得这杀人的手法,极似以前遇见的一个人,但又绝无可能是他。”

    “无妨,你先说来听听。”魏云龙此时只想听听骆英凤的想法,怕自己遗漏什么线索。

    骆英凤点头道:“这被拧断的气管,被切断的尸体,与七年前我在青龙帮见到的尸体一模一样,而那时的杀手便是仇不知!”

    “幽冥刀客仇不知?他不是被你杀掉了吗?”张青石马上接口问道。

    骆英凤回应道:“不错,仇不知被我杀掉之后,龙帮主亲自验过,那仇不知已经毫无气息,而且龙帮主还命人将其埋了。是以方才我说绝无可能是他。”

    “骆大侠,或许只是手法相近而已吧,那仇不知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然后时隔七年再到此地杀人吧?”刘三刀觉得骆英凤的想法实在太过荒诞。

    张青石也说道:“二当家说的对,七年,恐怕那仇不知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

    骆英凤随口应一句:“但愿是我多心了。”心下却担心起来,如果当时龙二看错了,那仇不知还活着,又或者此人与仇不知有莫大关系,那这杀手接下来要去找的,必然是青龙帮,若是如此,龙二和青龙帮便危险了。

第七章 启程关中

    魏云龙看出骆英凤的心思,便拍了拍骆英凤的肩膀,说道:“英凤,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老庄主的下落,只要找到老庄主,那杀手是否是仇不知,只要问一问老庄主便能知道。”

    “大哥说的对,当下必须尽快找到老庄主。”骆英凤这才回过神来。

    这几人又分头在石室周围勘察一番,却并未发现其他线索,只得返回天剑山庄。

    庄内,商一平的医童正在煎药,商一平也在旁边查看药材,看见魏云龙等人回来,便放下手中的药材,吩咐医童注意火候,然后走过来问道:“可有胡老庄主的踪迹?”

    魏云龙摇摇头,问道:“老先生,林大哥和嫂夫人如何了?”

    商一平捻着胡须,说道:“我已经为林庄主接了骨,暂无大碍。林夫人也已经苏醒,正在歇息。”说完,长舒一口气,又笑着说道:“不过老夫倒要恭喜林夫人。”

    骆英凤听罢有些不悦,心下想道:这老先生,想那林夫人的丈夫尚在昏迷,老爹也不知所踪,自己又抱恙在身,你却这里笑着恭喜她,便接口问道:“老先生,天剑山庄如今这样,这喜从何来?”

    “天剑山庄有后了。”商一平知道此时天剑山庄的境地,说恭喜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但此事对天剑山庄来说,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便不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魏云龙一听,忙问道:“老先生,你是说林夫人她有了身孕?”

    “不错,林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林夫人这几日太过操劳,胎象有些不稳,老夫开了一副保胎的方子,已经给她服下了。”

    众人听了,都稍稍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接连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而这个消息算是漫天乌云中的一缕阳光。

    魏云龙自语道:“唉,林大哥总算了却一庄心事。”

    林飞雪和胡冰洁这些年虽是夫妻恩爱,但始终未能如愿有个一儿半女。林飞雪每每提及此事,言语中总是充满遗憾之意。

    直至三年前的一日,庄里来了一位江湖游医求宿,门房里的家丁见是个江湖郎中,就想找个由头打发他走,正巧碰上林飞雪外出归来,便呵斥了那家丁,并叮嘱家丁山庄一向广交江湖各路朋友,来者是客,不可怠慢,要好生招待才是。

    这游医第二日临走之时,便留下两个方子分别给了林飞雪和胡冰洁,并交待每月初一十五按方吃药,三年后若是有福缘,天剑山庄便能有子嗣。

    魏云龙心道:“看来那游医颇有些本事。哥哥和嫂嫂也还有些福缘。”眼看天色不早,便命人安排酒饭,一来缓一缓这一天的折腾,二来也算是庆祝一下天剑山庄的这庄喜事。

    酒足饭饱之后,又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前派出去寻找胡义天的人陆续地回来了,却都回报没有发现老庄主的任何踪迹。魏云龙也只得暂时作罢。

    大堂上刘三刀向张青石,方越山使了个眼色,三人便站起身来。

    刘三刀对魏云龙和骆英凤说道:“魏大侠,骆大侠,天色已晚,我等需即可返回山寨。大当家突然被杀,寨中有太多事需要料理。追查凶手的事情,还请魏大侠和骆大侠多多费心,待我等料理了寨中事务,便派人继续追查凶手和胡老庄主的下落。若两位有什么消息,还请派人通知我等。”

    “几位当家,请放心,一有消息,必定马上派人去山寨送信。只是,还有一件事,林庄主中的三日逍遥散,是否是从青风寨流出,还请几位当家详查。”魏云龙站起身来,对刘三刀等人说道。

    刘三刀道:“请两位放心,此事我等必定严查到底,若真是山寨中的什么人偷盗出去,不管是谁,必定严惩。”说罢,便带着青风寨的人离开了。

    “大哥,今日派出去的人已经都回来了,却没有老庄主的半点踪迹,这该如何是好?”骆英凤觉得此事毫无头绪,便向魏云龙问道。

    魏云龙长叹一口气,说道:“没有踪迹,至少说明老庄主他还活着,这倒也不是坏事。只是这杀手到底是谁,线索太少了。英凤,你我这几日还要去山庄周围仔细查看,千万莫要遗漏了任何线索。”

    骆英凤也叹口气,只得点点头,心道当下也只得如此。

    接下来的几日,天剑山庄的人派出去一批又一批,魏云龙和骆英凤也是每日亲自带人去寻找,却依然一无所获。

    这天,魏云龙从庄外回来,坐在大堂内等其他人回来汇报。而胡冰洁觉得精神恢复了一些,便出来走走,听闻魏云龙已经回来,正在大堂,于是让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

    魏云龙抬头见胡冰洁走来,便起身问道:“嫂嫂好些了吗?”

    胡冰洁点点头,说道:“多谢魏兄弟关心,这几日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魏云龙摇摇头。

    胡冰洁听了,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魏云龙见胡冰洁神色黯然,便安慰道:“嫂嫂,不要过于担忧,我们没有找到老庄主,恰好说明老庄主无事,或许他老人家有了杀手的消息,来不及告诉我们,便独自追查去了。况且老庄主武功高强,定会安然无恙。嫂嫂身怀有孕,不可太过悲伤,只管养好身体便是,其他的事情交与我们来做就好。”

    胡冰洁听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多亏魏兄弟在此费心,不然,凭我一个女子,如何应付的了这些事。”

    魏云龙道:“嫂嫂如此说,便见外了。对了,有一件事想与嫂嫂商量。我想明日启程去趟万马堂。这是我们当下唯一的线索,既然这里找不到老庄主,就只好去那里查上一查。”

    “此事但凭兄弟做主,只是万马堂在关中,离此路途不近,魏兄弟路上要多加小心。”胡冰洁也觉得此事唯有去万马堂才能有所转机。

    魏云龙道:“多谢嫂嫂关心。我一定多加小心。嫂嫂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胡冰洁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便说道:“嗯,魏兄弟,我有点乏力,先去歇息了。”说罢便让丫鬟搀扶着回房去了。

    魏云龙深吸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想着前去万马堂的事,因为七年前的事情,还不知道这次前去会遇到什么阻碍,是否能有所收获也尚未可知。

    正在此时,骆英凤也带着一帮人回来了。

    魏云龙站起来问道:“英凤,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大哥,这几日,周围百十里的地方都已寻遍了,竟然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骆英凤言语中透着一股无奈和不甘。

    魏云龙叹了口气,说道:“英凤,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在这里等着并不是办法,我想先去趟万马堂。你意下如何?”

    骆英凤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大哥,我想去青龙帮看看。”

    “我早就知道,你还是因为仇不知的事情,放心不下青龙帮。”魏云龙早就知道骆英凤有此担忧。

    “是,如今找不到老庄主,也就不知道那杀手是谁,要是有个万一……”

    魏云龙点头说道:“好吧,你我分头行动,你去青龙帮看看最近有何异常,我去万马堂查查上官一飞与此事到底是否有关联。若是有任何的消息,即可设法通知对方,如何?”

    “听哥哥安排。”

    之后两人又询问了一下陆续回来的人,仍旧毫无所获,便跟丁管家安排了一下明日启程的事情,又叮嘱丁管家务必要照顾好林庄主和胡冰洁,便各自歇息了。

    次日清晨,丁管家便准备好了两匹快马、干粮和盘缠。魏云龙和骆英凤辞别了胡冰洁,便来到庄外。

    骆英凤拿好干粮和盘缠,对魏云龙说道:“大哥,小弟就此别过。大哥一路小心,若有需要,差人去青龙帮唤我前来便是。”

    魏云龙轻轻抚着骆英凤的后背,说道:“你此去也要多加小心,若是青龙帮有危险,一定要通知我!”

    骆英凤回道:“大哥放心,小弟知道了。”转身上了马,又回头说道:“大哥,告辞了。保重!”言罢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这马不愧是一匹良驹,眨眼间,便已没了踪迹。

    魏云龙对丁管家一躬到地,说道:“丁大哥,林庄主和嫂夫人便托付你了,山庄要派人日夜巡逻,另外去我庄上调遣些人手过来,平日里无事我便教了庄上那十几人一些武艺,其中几人也算是好手,让他们定要保护大哥和嫂夫人的安全。嫂夫人身怀有孕,务必要照顾妥当,天剑山庄好不容易有了后人,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我可担待不起啊!”

    丁管家扑通一声跪下了,说道:“龙爷,老庄主在时我就是管家,两位庄主待我如家人一般,我丁财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得他们周全!”

    魏云龙把丁管家扶起来,说道:“如此,就拜托丁大哥了。”转身一牵缰绳,翻身上马,那马长啸一声,向着关中飞驰而去。

第八章 绝世茗品

    魏云龙接连走了几天,这天路过一个小镇,正值集市,感觉好不热闹。逛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见着集市口有个茶馆,便下了马,将马拴在茶馆旁的马桩上,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一个二十来岁的伙计笑嘻嘻地走过来,问道:“这位大爷,您来点什么?”

    “口渴了,来壶茶吧。”魏云龙随口说道。

    “哎呦,大爷,您别只说来壶茶啊,您别看我这茶棚小,但这个小镇却是通往关中的必经之路,那南来的,北往的茶贩可是不少。他们每来一次,咱们这茶棚的茶品便多上一种。不是我自夸,如今啊,咱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上品的茶铺,但品种也是多的数不过来啦。您尽管说,想喝什么样的茶?咱们这儿啊,肯定有。”伙计见着魏云龙穿着打扮,料想是位贵客,便想显摆一下。

    魏云龙听完一笑,心道这小二,说不自夸,倒把自己家这茶铺夸的天花乱坠,便问道:“那你先说说你这里都有些什么茶?”

    那店家伙计一听要他介绍,便来了精神,扳起指头数到:“我这有龙井茶,碧螺春,铁观音,银针茶,云雾茶,毛峰茶,普洱茶,茉莉花茶,玉露茶,毛尖茶,黄芽茶,白毫茶,银毫茶,雪莲茶,牡丹茶,金银花茶,菊花茶,姜茶,您看您来哪一种?”

    见这伙计一本正经,魏云龙便想逗他一逗,笑道:“确实不少,不过这些茶我都喝过,先不说那西湖龙井,单是那毛尖我便喝过七八种,不知道你这儿可有什么新鲜的茗品?”

    那小二微微一愣,此时一个六十岁上下,掌柜模样的老者走过来示意小二去忙别的,然后对魏云龙笑道:“看来这位客官是位行家,不瞒您说,我这还真有一种茶,您未必喝过。”

    “哦,是什么?”魏云龙有些好奇。

    “只是山茶罢了,虽平常却也不平常。”那老者说起来这茶,言语中似有几分傲然。

    魏云龙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致,说道:“不知能否让我品上一品?”

    老者捻了捻胡须,微微一笑,说道:“客官,这个可是不便宜呐。”

    魏云龙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问道:“不知道这个够吗?”

    远处的小二见着是金子,眼睛都有些直了,可这老者却相当镇静,说道:“客官,这一锭金子只够您喝上半壶。”

    一听说只够喝半壶,魏云龙对这茶的兴趣更大了起来,便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来,说道:“还好,我这里还有一锭。”

    那老者见魏云龙又拿出一锭金子,便点点头,说道:“客官,随我到里面来。金子您暂且收好,我这茶您若是喝过之后觉得值这两锭,再给我不迟。”说罢转身朝里屋走去。

    魏云龙把金子拿在手里,站起身来,跟在老者身后。

    两人来到后院,这院子并不大,但院中却立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石头中间有一股清泉缓缓流出。老者见魏云龙对那清泉颇感兴趣,便咳嗽一声,示意魏云龙和他一起去院子里的一个竹屋。

    刚走进竹屋,魏云龙便闻到沁心的茶香,然后看见地上的一个竹榻上摆着一个竹台,竹台上放着煮茶的茶具。

    老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便和魏云龙面对面地在竹榻上坐了下来。

    “客官请先看一看这茶叶。”老者坐定之后,又从旁边取出一个小陶瓶,取下盖来,倒着从里面数出九片茶叶,放在一个玲珑剔透的玉碗中,递给魏云龙说道。

    魏云龙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茶叶并不像普通的茶叶炒过,而是保持着刚摘下来的形状,魏云龙闭起双眼,端近一闻,有一股淡淡的味道,闻起来令人心静,又似乎能勾起人很久远的回忆,却又让人说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味道。

    魏云龙睁开双眼,双手把玉碗还给老者,说道:“老先生,这茶的确不同寻常。”

    老者点点头,将茶炉旁的一个紫砂茶壶盖打开来,又把竹塌边上一个铜盖打开,取出一块冰块,放入茶壶中,用一支铜芊将茶炉里的炭火拨了拨,便把茶壶放在茶炉之上,盖上壶盖。

    不一会儿,这冰块渐渐融化,老者用手不断地顺着一个方向缓慢摇晃茶壶,当冰块完全融化后,便将水倒入面前的两个小紫砂茶杯,倒满之后任由水从茶杯中漫出,直至壶中的水倒尽才止。然后再用一双竹筷,将茶杯夹起,把杯中的水倒在台面之上。

    放茶炉和茶杯的台面是竹条做成,而台面下有一个盛水的青铜容器,倒出的水漫出之后,直接通过竹条之间的缝隙流入其内,台面之上不仅没有残留水渍,而且热水渗透之时,竹条还散发出阵阵的竹香。

    老者如此反复三次之后,才将玉碗中的茶叶放入茶壶,然后起身去院中用玉碗在清泉那里接过一碗水,回来之后,将碗中四分之一的水倒入茶壶中,便开始温茶,见刚有热气出现,便将茶壶端起来,把水倒入两个茶杯中,刚好倒满两杯。此时倒出的茶水已经有淡淡的绿色。之后再把碗中四分之一的水倒入茶壶,继续温茶。

    过了一会儿,老者用竹筷把杯中的茶水倒在台面上,继而又把碗中剩下的水全部倒在茶壶之内。

    壶中的水渐渐烧开,一阵阵香气也向魏云龙飘来。这香气与之前魏云龙所喝过的任何茶叶都不同,似龙井,如茉莉,又与普洱有些相像,深吸一口气,细细回味,似乎包罗了所有茶的味道,这香味闻起来令人如痴如醉,百转千回,让人觉得似在千万种茶品中间悄然徘徊,令人流连忘返。

    “好茶!”魏云龙心中赞叹不已,不禁脱口而出。

    老者并不搭话,只是注意着茶壶。等到壶盖的颜色从不透明变成透明,老者便将茶壶从茶炉之上拿开,放在一边。

    魏云龙这才注意到,这茶壶盖也与众不同,先前看着与茶壶一样颜色,便没有在意,如今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并非紫砂,而是一块紫砂颜色的玉。

    又过了没多久,壶盖又从透明变成不透明,老者便端起茶壶,缓缓地将茶水倒入两个茶杯。此时这茶的颜色已是碧绿色,倒出的瞬间,茶香也是更加浓烈。

    “客官,请品茶。”老者伸手示意道。

    魏云龙端起一杯茶,先闭起眼睛,闻了一闻,便已经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畅,便急切地将茶杯端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只觉那味道不同寻常,不是酸甜苦辣中的任何一种味道,也不是任何一种茶品的味道,似苦似甜,非苦非甜,各种味道混合的恰到好处,若是哪种味道多上一分或减了一分,这茶味便会差上好几个级别。

    天剑山庄两任庄主都喜好品茶,每年从各地购得的茶叶之中有不少极品,魏云龙也喝过不少。而这杯茶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喝完一杯,便感觉像是刚刚开始饮琼浆玉露,不由自主地想喝第二杯第三杯,魏云龙接连饮了六杯,方才停下。

    此时的魏云龙已似刚刚脱了凡胎,飘然若仙。

    那老者笑着问道:“不知这茶可否值客官那两锭金子?”

    魏云龙正在陶醉,听得这么一问,连忙站起身来,鞠了一个躬,说道:“岂止是值两锭金子,若是先生再管我多要两锭,那也是绝不为过。请问先生,这茶到底什么茶?”

    老者回道:“既然客官问了,我也不便相瞒,老夫一家世代都是茶农,这茶是我家茶园中的两株山茶树所产,传到我这里已历七世。此茶第一年出的茶味极苦,不能用,第二年出的茶却是极涩,也不能用,唯有第三年的茶,才能用来做茶叶。即便是这样,每三年也只能采得半两茶叶,且采得的茶叶,也需要经过三年的祖传秘制,方能拿来饮用。”

    魏云龙听得那老者这样说,便想起来林飞雪曾经跟自己提起过的一件事。

    林飞雪对茶非常痴迷,每年都会搜罗各地的名茶,而且只要拿到新茶,便会与魏云龙一起品尝,久而久之,耳濡目染,魏云龙对茶也是颇有研究了。

    有一次,林飞雪对魏云龙说道自己曾经在去关中的路上,偶然喝到一种茶,那是他生平喝过的最极品的茶,那茶的味道让人久久不能忘怀。林飞雪求了茶的主人三天,那人才答应林飞雪用身上所有的盘缠换了三片茶叶。

    回到天剑山庄,林飞雪遍查古籍,终于在一本古人的游记中,查到了这种茶的来历,这茶名叫小叶山仙人渡,相传是一个道人种下的两株山茶树,一阴一阳,三年成茶,三年制茶,所得的每一片茶叶都价比黄金。

    魏云龙望着面前的茶杯,又看了看老先生,心道或许眼前这茶便林飞雪所说的绝世茗品。

第九章 执意向前

    话说得到茶叶之后的三个月,林飞雪如同着了魔一般,每天不是翻阅书籍,就是对着这三片茶叶发呆。

    有一天,林飞雪非常兴奋地找到魏云龙,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天剑山庄走。

    魏云龙一见,这林飞雪已是胡子拉碴,一头乱发,顿时吓了一跳,问道:“林大哥,出什么事了?成了这副模样,还如此慌张。”

    林飞雪也不回答,继续拉着他往前走,嘴里还不断地说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哈哈。”魏云龙见他不理不睬,也只好由着他。

    到了天剑山庄,林飞雪便拉着魏云龙直接去了茶房,这间茶房本来是天剑山庄藏书阁的一间,林飞雪每次喝茶,都喜欢翻翻书,遇到好茶,还要从书中查一查茶的来历和泡法,便索性在藏书阁腾出一间,做了茶房。

    一进茶房,魏云龙呆住了,茶房里地上桌上全都是书,茶叶罐也是打开着横七竖八地放在桌上,地上还有碎了的茶叶罐和散落的茶叶。

    林飞雪也不管,胡乱地找了半天,嘴里还嘟囔着:“就在这,就在这……”

    终于,林飞雪在角落里刨出一本书,指着书上,对魏云龙说道:“你看,你看,就在这里……”

    看到周围的情形,魏云龙不禁觉得好笑,他知道林飞雪又犯茶痴了,只好说道:“大哥,什么就在这里?”

    “小叶山仙人渡啊!你看你看,就是这里记载的。”林飞雪激动地大声说道。

    “什么小叶山仙人渡?”魏云龙觉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茶叶!”

    魏云龙这才记起来,三个月前,林飞雪像展示宝贝一样给魏云龙看了三片茶叶,还说这是极品中的极品。

    “就是那三片茶叶?你找到出处了?”魏云龙问道。

    林飞雪不禁得意起来,说道:“何止是找到出处了,我还找到了比这茶叶主人更好的泡茶方法!”

    看着林飞雪得意的表情,魏云龙觉得更加的好笑了,不仅蓬头垢面,还有一种比找到了宝藏和绝世武功的更加兴奋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不追问一下具体的细节,那林飞雪恐怕要憋死过去,便问道:“哦?这茶还有更好的泡法?”

    林飞雪更加得意了,说道:“当然!那茶主的泡法是把九片茶叶混在一起,冰块温茶壶,山泉煮茶叶,这样泡茶把每九片茶叶的味道混在一起,茶香千变万化,也算是极品的泡法,但这小叶山仙人渡,每一片茶叶都有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便丧失了每一片独特。依我看,应该这样,才是这茶最好的泡法。”

    说罢,随便从一个茶叶罐中取出三片茶叶,放在一个碗里,用开水冲泡,水到了碗里三分之一的位置,立刻端起来,将茶水分别倒在三个茶杯中温茶杯,温好之后,又将茶杯中的茶倒掉,分别将刚才的三片茶叶放在这三个茶杯中。

    “温茶水依旧要用冰水,而泡茶水也依旧要用山泉。泡茶的时候将水加入到三分之一,之后要用竹片将茶杯盖住,半柱香后,再将水加到三分之二,也要盖住,再半柱香后,便可以饮用。”林飞雪提起茶壶,边往杯中倒水边说道。

    “如此,大哥,你快把那三片茶叶拿出来,也好让我也见识见识。”魏云龙也想尝一尝让林飞雪如此痴迷的好茶。

    林飞雪愣了一下,接着挠挠头,面露难色说道:“老弟,这可不好办,方才去找你之前,我已经喝掉了,真是好茶啊。要不等我下次再到关中,不管如何,我一定给你带些回来。”

    “大哥真是嗜茶如命啊,下次带不带茶倒先不谈,大哥你倒先把自己和这里收拾收拾吧,要是嫂子见了,那可是免不了一顿说啊。”魏云龙说罢拿起桌上的一面圆镜,举到林飞雪的眼前。

    林飞雪吓了一跳,惊道:“我怎么变成这样了?”然后又环顾四周看了看,不由得也傻笑起来。

    魏云龙回想起这件事情,又回想老者泡茶的过程,就觉得这也许便是那仙人渡,于是问道:“老先生,这茶可是小叶山仙人渡?”

    那老者面色微微一惊,说道:“客官真是见多识广,不错,这便是小叶山仙人渡,不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提到过这个名字了。”

    魏云龙将两锭金子放在竹台上,说道:“多谢老先生招待。”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说道:“老先生,在下有个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请说。”老者正了正身子。

    “在下能说出这茶的来历,是一位好友提起。我的这位好友曾说,此茶如先生这种泡法,味道确实是极品,只是他又说这茶他想到了另外一种泡法,而且味道比先生的恐怕要略高一二。所以,我想用这一锭金子,求先生三片茶叶,另外求借这茶具一用,在下想要试一试我那好友所说的方法是否属实。”魏云龙如实说道。

    老者听罢,面露喜色,说道:“好,老朽卖了一辈子茶,这仙人渡也给不少人品尝过,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却从没有人说有更好的泡法。老朽给你六片茶叶,按你的泡法,你我各三片,老朽也要尝一尝,若是真的如你所说,便分文不取。”说罢,从瓶中数出六片茶叶,放在玉碗中,递了过来。

    “多谢先生,在下还需要六个茶杯和六片能够盖的住茶杯的竹片。”魏云龙将玉碗接过来放下,继续说道。

    “这茶杯倒有的是,不过这竹片却没有,倒是有几根今天刚采下的竹子。要做成竹片,只怕工匠也只能到明天才能完成。”老者不禁为难起来。

    魏云龙笑着说道:“没关系,老先生只管拿来,我自有办法。”

    老者看了看魏云龙,心道:这山竹碗口一样粗细,熟练的工匠也要半天才能做好,此人能有什么办法?也罢,我先拿来,看他有什么手段。便起身去院中选了一节,拿了过来。

    魏云龙站起身,接过来,后退两步,将竹子向上一抛,顺势抽出白龙剑,顺着竹子来回几剑,只见空中竹屑飞舞,没几下,魏云龙便收回白龙剑,伸出左手,只见六片一样大小的竹片一个个地落在他手上。

    此时老者已是目瞪口呆,称赞道:“想不到客官竟有如此绝技。”

    魏云龙笑了笑,坐下来,说道:“老先生,在下这就开始了。”便按着林飞雪所说的方法开始泡茶。一炷香的时辰过后,六杯茶已经泡好。魏云龙依次揭开盖在茶杯上的竹片,对老者说道:“先生请品茶。”

    老者回道:“请!”便端起一杯,先闻了一闻,又端向嘴边,抿了一口,面露喜悦之色。

    魏云龙也迫不及待地将茶端起来,一杯接着一杯地品味。魏云龙喝完三杯茶,觉得每一杯都各有不同,喝第一杯时,味略苦,却有一股梅花香,只觉身在严寒的梅林之内。喝第二杯茶时,味略涩,却有一股茉莉香,只觉身处茉莉的花海之中。喝第三杯茶时,味略甜,却有一股桂花香,只觉置身初秋的桂树之下。三杯茶中,不仅领略了各种茶的香味,还感受到季节的变换。

    “果然如大哥所说,与之前喝过的茶略有不同,两种都是极品,但若硬要分个高下,恐怕还是大哥这种要略胜一筹。”魏云龙对林大哥赞叹不已。

    这时,老者也将三杯茶喝完,点头说道:“这样的泡茶方法,果然比老夫的要高。若是有缘老夫倒想见一见你的那位好友。”

    魏云龙笑道:“老先生,我的这位好友怕是你早就见过啦。不知先生是否还记得几年前,有个人求了三天三夜,先生才赐了三片茶叶与他?”

    老者沉思了一下,叹道:“原来是他,老夫这小叶山仙人渡,只泡茶售于人,却从不将茶叶售于人。当时他喝完老夫这一壶茶,便求着要老夫给他几片茶叶,老夫不给,他便在店外等了三天三夜,当时正值深秋,老夫见他心诚,又怕再多几日,入了冬,他依然在此守着,难免着了风寒,便给了他三片。他千恩万谢,将身上所有的盘缠放在店里,便离开了。想不到他竟然琢磨出这样的泡法。”

    “他就是一个茶痴,将那茶叶视作宝贝一般,用了三个月,翻遍古籍,不眠不休,竟让他找到这茶的名字,还琢磨出一套这样的泡茶方法出来。”

    “好一个茶痴。”老者哈哈大笑,把三锭金子推还给魏云龙,又将仙人渡的陶瓶拿出来递给魏云龙,又说道:“老夫一言九鼎,而且客官之前的茶钱老夫也不收了,另外这瓶茶叶也送与客官。”

    魏云龙忙站起身来,说道:“先生,这茶叶实在过于贵重,在下不能收。”

    老者说道:“怎可不收,所谓骏马赠良将,宝剑赠英雄,这茶叶,也要赠与懂茶之人,客官不必再推辞。”

    “如此多谢老先生。”魏云龙听罢,只好双手接过来,然后坐下接着问道:“老先生,在下魏云龙,请问先生高姓?”

    老者摆摆手,回道:“岂敢高姓,老朽一介茶农而已,鄙姓曾,名如海。看客官的身手,必是一个习武的高手,不知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前往关中,去一趟万马堂。”

    曾如海微微一正身,说道:“要去关中?小兄弟,这前方过了小叶山,便是通往关中的大道,不过老朽劝小兄弟绕一绕道,多走个十来天,绕过小叶山吧。”

    “这小叶山就在前方不远,快的话,一日不到便可过山,先生为何劝我绕道而行?”魏云龙听了觉得老者之言非常奇怪。

    “小兄弟有所不知,这小叶山一年前来了一伙流寇,占了山头,专抢过山之人,这朝廷派人清剿了几次,奈何这伙流寇却异常厉害,几次下来,朝廷损兵折将,只好到处张贴告示,在朝廷剿灭流寇之前,让过山客商和行人绕道而行。小兄弟,还是听老朽之言,多走个十来天,又有何妨?”

    “老先生,我此去是有要事要办,一来,耽搁不起时间,二来这伙流寇为非作歹,正好去清理清理,也好让这附近的百姓和过往之人不必遭那绕道之苦。”魏云龙并不觉得几个流寇值得自己去绕道而行。

    曾如海一把抓住魏云龙的手,急急地说道:“小兄弟,你怎可如此鲁莽行事啊,之前有几个客商,拉了一批货物急着过山,也说是耽搁不起,便雇了好些高手护卫,结果都是一去不复返呐。更何况你孤身一人,纵然武艺高强,又怎能敌得过那许多流寇?”

    “老先生,不去试上一试,怎么知道敌不过?倘若真的敌不过,我再回来绕道也不迟。”魏云龙笑道。

    “唉,小兄弟年轻气盛,要是敌不过,哪还有命能再回来绕道?罢了罢了,你执意要去,我也不再拦你。只是老夫请你今晚在此住上一晚,明日再走如何?”曾如海放开魏云龙的手。

    魏云龙知道曾如海这是一片好意,也不好再推辞,便说道:“如此,只好打扰先生一晚了。”

    曾如海又叹口气,摇摇头,心道:唉,既然劝他不过,也不好再多说,只能留他一夜,若是他自己能想明白就罢了,若真是一意孤行,也只能在他上山之前,管他一顿好酒饱饭了。

    第二天一大早,魏云龙吃饱喝足,跟曾如海告别道:“晚辈承蒙老先生照顾,待我办完事情,从关中回来,一定再来拜访。”

    曾如海神色凝重,说道:“小兄弟,老朽知道你执意要过这小叶山,只是要万分小心,老夫可是等你带着你那好友,再来我这茶庄,一起品茶。”

    “老先生,一言为定。”魏云龙说完转身上了马,离开了茶庄。

    曾如海望着魏云龙远去的背影,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第十章 深陷重围

    魏云龙纵马扬鞭,一路不停,过了一两个时辰,便到了小叶山脚下。

    这过山的山道,原本该是人来人往,可如今,却杳无人烟,一片荒芜,魏云龙不禁骂道:“这可恶的流寇,好好的一条近路,却让百姓不敢走。今日你不来劫我便罢,若来,定要让你们这伙贼人有来无回。”

    嘴上如此说,魏云龙却用左手轻轻勒了一下缰绳,放慢了速度,又用右手握紧了白龙剑。那马似乎也明白主人的意思,走得谨慎起来。

    这山道蜿蜒而上,一眼望不到头,秋季的小叶山,风景也算优美,落叶铺满山道,马蹄踏在上面,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魏云龙无心欣赏山中的景色,顺着山道一路向前,到了一处狭窄的山谷之前,便停下来,看了看左右的山峰,心道:这段路太过狭窄,若是这伙流寇在此伏击,前后夹攻,又居高临下,不管是谁,想要脱身,也不是易事。难怪朝廷清剿了几次,都无功而返。这里绝不能久留,需早点过去。”

    想到这里,魏云龙扬起马鞭轻轻一挥,那马便扬起四蹄,飞也似向前奔去。

    进到谷中,突然听见一声口哨,魏云龙叫了一声“不好”,便发现前方地面凭空出现几根绊马索。

    不过这马毕竟是匹千里良驹,纵身一跃,便越了过去。在快要冲出山谷之时,左右各闪出一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根七尺来长的钩镰刀,对准马前蹄便攻了过来,那马一扬前蹄,将左边的那人踢了出去,却没有避开右边那把钩镰刀,那钩镰正好直直地劈进马腹之中,那马转了一个身,又扬起后蹄,将右边的人踢了出去,可是那钩镰也被那人扯了回去,这马腹部便被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不断往下流血。

    魏云龙一个腾空,跃下马来,同时那马一阵悲鸣,便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来,不断地抽搐。魏云龙弯下身来,轻轻地抚摸着马头,那马似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望着魏云龙,竟流下几行眼泪来,魏云龙心里一阵难过,好不可惜。

    突然间,从山谷之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魏云龙抬头一看,发现一块块滚石正从两边落下,有几块直奔自己而来,连忙抽出白龙剑,连劈带砍,挡住那些落石,又施展轻功,接连几个闪躲,跃出山谷,再回身看时,那马已被滚石淹没。

    此时,被马踢翻的两个人也缓过神来,拿起钩镰刀,向着魏云龙扑过来。魏云龙刚刚折了马匹,还差点被滚石砸中,正愁没处发火,见这两人攻了过来,便二话便不说,举剑相迎。这两人哪里是魏云龙的敌手,只见魏云龙左右两剑,便断了他们的钩镰刀,又闪到两人身后,在每人头上用剑柄各敲了一下,这两人便倒了下去。

    魏云龙这才仔细看了看两人的着装打扮,发现这两人穿的都是兵服甲胄,看刚才的打斗情形,也绝非是一般的流寇土匪,倒像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兵卒,正在奇怪,忽然听得身后一阵混乱的马蹄声,脚步声,向着自己过来,便回头看去。

    只见一队人马,约有四五十人,与之前两人一样的打扮,向着自己奔来,队伍后面,则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一脸的络腮胡须,浓眉大眼,身着亮银甲,手里拿着一柄大锤,跨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神情孤傲。其身后还有人牵着一匹马,但马上却绑缚着一个人,看着装发饰分明是一个姑娘,只是双手被绑,头发披着,口里又被塞着破布,看不清楚模样。

    魏云龙心道:“那络腮胡多半是这伙人的头子,看样子后面那个女子怕是被他们劫来的。”

    那络腮胡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魏云龙,继而一挥大锤,指着魏云龙吼道:“好小子!绊马索,钩镰刀,滚石阵,都让你躲了,还杀了我两个弟兄,真有你的!小子什么来路?”

    魏云龙举起白龙剑,大声回道:“过路之人!你却为何差人来此劫我,害了我的马匹?”

    络腮胡笑了:“老子带着弟兄们在此占了山头,劫的就是过路之人。”然后又看见魏云龙手中的剑,白璧无瑕,一见便觉得是宝物,便大声说道:“弟兄们,你们看见他手中的剑了吧?咱们大将军一直喜欢宝剑,今天谁能把他手上的那把剑抢过来,老子今天晚上赏他两坛子好酒!”

    这几十人听了这话,纷纷拿起手上的武器,迅速地围了一个圈,将魏云龙困在中间,一个个都盯着白龙剑,跃跃欲试。

    “一伙土匪竟然敢自称大将军,好不知耻!”魏云龙觉得这伙贼人脸皮极厚。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变阵!”这几十人便一起动了起来,三两下,便几人一组,分成四组,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排了阵型,井然有序。前面几人手持盾牌短刀,后面几人拿着钩镰,长矛,缓缓地逼了过来。

    魏云龙一怔,眼前这几十人的阵型分明是进军的架势,布阵迅速,干净,利落,一看便知平时训练有素,便不敢放松,暗自凝神聚气。

    又有人喊了一声:“杀!”这几个方阵便从各自的阵型中向魏云龙掷出几根长矛,魏云龙轻点双脚,向上跃起,只感觉这些长矛贴着自己的下方飞了过去,落地看时,这些长矛竟然又被各自对面的阵型接住,重新又掷了回来,只好又一点双脚,继续跃起躲避。

    反复几次之后,魏云龙心道:“如此躲来躲去不是办法!需先破了这阵型。”再次落地之后,魏云龙便直奔西面的阵型,中途砍落几根长矛。

    那些人见魏云龙袭来,倒也不慌,前面几人将盾牌向地上一落,几根长矛从盾牌的缝隙间伸了出来,不断地向前突刺,后面几人,拿着钩镰刀,分别护住左中右三个方位。

    魏云龙将一股丹田之气运在持剑的右手上,微微挥了几下,几道剑气发了出来,直接劈向盾牌,只听到咚咚几声,阵型前的盾牌已经碎裂,那几根长矛也被剑气斩断,手持盾牌的几人也被震的一个趔趄。

    这几人稍稍一慌,却迅速整了整阵型,弃了盾牌长矛,手持短刀,向两边散开,后面几个人手持钩镰,向魏云龙劈来。

    魏云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顺势自上而下挥剑,这白龙剑本身就削铁如泥,如今魏云龙还使出全力挥剑,这几根钩镰刀便应声断了,魏云龙又抬起右脚,给了这几人的左脚一人一脚,就听得几声惨叫,那几人便躺在地上扶着各自的左脚不断地打滚。

    旁边拿短刀的几个人见状,便大叫着向魏云龙攻过来,魏云龙左突右闪,见机夺过其中一人的短刀,对准那人的锁骨,狠狠刺下去,用的力气过大,竟然将他刺倒在地,刀尖也穿过锁骨,直接钉在地上,那人疼的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地哀嚎。

    其他几人见了,不由得心里一颤。

    魏云龙也不理会,挥剑刺向另外几人持刀的手腕,几招下来,短刀纷纷被砍落在地,那几人手中没了武器,又被魏云龙的气势震住,都已吓得是筛糠一般。魏云龙心下觉得,这些人不是一般流寇,此时若是不将他们打的无还手之力,等他们缓过神来,必然还会继续围攻自己,便伸出左手,使出三分力,给了这几人的右臂一人一掌,只听见咔咔几声,又是几声惨叫,这几人的手臂已经被震的脱臼,躺在地上嚎成一片。

    这一切发生太快,南北东这三个阵型还未曾来得及救援,西面方阵的人就已经全部倒地。其余的人面面相觑,本来这阵型排的极为缜密,各方各位都有攻有守,各方阵之间也相互呼应,毫无破绽,这突然间损失了西面方阵,其余的方阵一时不知道是该攻还是该守。

    络腮胡坐在马上,气得是哇哇大叫,大声叫道:“给我变阵,进攻!”其余三个方阵听见络腮胡的喊声,便一整阵型,三个方阵围成犄角之势,合为一路,向着魏云龙攻过来。

    魏云龙暗自叫苦,这群人,阵法严明,本就不易对付,自己好不容易破了一阵,又变一阵。

    突然一人喊道:“刺!”便从阵型中飞出几十支长矛,在空中排成一个方阵,直奔魏云龙而来,看起来,这样一个长矛阵,无论怎样躲避都有可能会被刺中。

    魏云龙身处密密麻麻地长矛之下,只觉无处可躲,便站在原地,挥剑砍断飞向自己周身的几根长矛,哪知对方阵中又有人喊了一声“刺”,这一批长矛还未完全落地,下一批又飞了过来。魏云龙只好继续挥剑,不断去砍,但还是漏了两根。

    这两根长矛顺着魏云龙左右肩头划过,直直地插在地上,魏云龙只觉左右肩头一凉,再看时,肩头衣服已被鲜血染红。

第十一章 单打独斗

    魏云龙看了看伤口,不算深,却也不浅,赶忙忍痛从怀中取出一瓶药粉,洒在上面,血顿时止住了。这药是天剑山庄配置的上好金创药,好在魏云龙临行之时,丁财拿了两瓶分别给了魏云龙和骆英凤。

    魏云龙心道:“多亏了丁大哥。这长矛阵着实厉害,若是再来几次,怕是难逃厄运。”

    络腮胡见魏云龙受了伤,便露出得意之色,又大声喊道:“弟兄们,杀了他,抢了宝剑,咱们好酒好肉,大宴三天!”

    这群人方才已经把长矛投掷完了,伤了魏云龙,便已经有些振奋,又听见络腮胡如此说,顿时一个个斗志昂扬。

    又有人喊了一声“攻!”,这方阵便散开如大雁展翅一般,向着魏云龙包抄过来。

    魏云龙受了伤,又听见络腮胡这般说,心中的怒气已是到了极致,心道:“这几十人,不断变阵,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恐怕体力也撑不了许久,要速战速决。”

    看了看周围,长矛遍地,便心下盘算起来,若是用剑,短兵相接,对方的钩镰太多,又有盾牌短刀,想要立时取胜绝非易事,倒不如用这长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下便将剑收了起来,拔出地上的两根长矛,站立不动。

    络腮胡见魏云龙收了剑,便笑道:“这小子怕是要投降了,弟兄们,不要理会,老子只要他那把剑,给我上。”

    这群人已经渐渐地围了上来,魏云龙冷笑一声,将手上的两根长矛顺势一翻,对准最前面的两个人,使出十分劲力一扔,就听见嗖嗖两声,那两人应声倒地,只见这两人的锁骨被长矛贯穿,钉在地上。

    魏云龙毫不迟疑,接连拔出周边的长矛,投了出去,这投掷的手法还真是精准,都是扎在锁骨之上,既没有立时要了对方性命,又让对方无力继续反抗,不一会儿,已有十几人倒在地上。

    络腮胡见状,大声喊道:“用钩镰刀给我把那小子周围的长矛砍掉!”

    这群人这才缓过神来,手持钩镰刀的人便围过来如同割麦子一般,开始将插在地上的长矛砍断。

    魏云龙心道:“这络腮胡倒在一旁看得清楚,若是任由这些人,怕是顷刻又要被围在中间了。”想到这里,便抢着抓起一根长矛,对着最近的一个人刺过去,直直地洞穿过锁骨,扎了一个透彻,这人痛的丢下钩镰刀死死地用双手抓住长矛,痛苦万分。

    魏云龙并不将长矛拔出,而是一用力气,将这人直接挑起来,转身将长矛刺向另一人,如此这般,连穿了三人,然后用力向后一推,这三人便如同糖葫芦一般,直直地被长矛倒插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围其他人哪里见过眼前这番景象,都已是目瞪口呆,吓得定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云龙知道这帮人不是善茬,而且能打退多次官府的围剿,定是见过大世面,若要取胜,必须打的对方措手不及,灭掉对方的气势,是以用这样的手段展现自己的武功,此时见得对方毫不动弹,便毫不迟疑,如法炮制,手中的长矛便如同出海的蛟龙一般在空中飞舞,这些手拿着钩镰的土匪瞬间都被魏云龙穿成了糖葫芦。

    魏云龙向周围看了看,就剩下十来个手持短刀的人,围在不远处,面面相觑,既不退开,也不向前。

    那络腮胡见着自己就剩下十来人,气得握紧大锤,一催马,向前奔来,怒吼道:“一帮废物,都给老子闪到一边去!”

    众人本来就对魏云龙十分忌惮,知道若是继续向前,必然如同倒地的那帮人一样下场,此时听到络腮胡的命令,便迅速闪到两侧,让出一条路。

    魏云龙见着络腮胡亲自出马,便伸手抽出宝剑,握在手中,一股真气聚在剑端,对着那马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奔络腮胡过来,谁知那马向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魏云龙见了,又一连发了好几道剑气,那马不慌不忙,都一一躲了过去,魏云龙暗自叹道:“真是匹好马,此去万马堂还有些路途,若是得了这马,也好缩短些时日。”

    顷刻间,那络腮胡连人带马已杀到魏云龙跟前。络腮胡举起大锤,对着魏云龙的天灵盖就砸了过来,魏云龙向旁边一闪,举起左手,一运气,在那马头轻轻一拍,只见那马向旁边侧了两步,四蹄微微一软,便瘫倒在地。

    络腮胡一见情形不对,便提前跃下马来,嘴里吼道:“你奶奶的,老子这马你也敢打!”说完,对着魏云龙又是一锤。

    魏云龙见这大锤沉重无比,那络腮胡又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便施展轻功,向后一退。

    那络腮胡扑了个空,一锤砸在地上,顿时地上塌了一个大坑。

    魏云龙心道:“想不到这络腮胡的锤子竟然如此厉害。”

    络腮胡一锤子砸在地上,好不恼火,拿起锤子,哇哇大叫又奔了过来,对着魏云龙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乱砸。

    魏云龙知道不能和他硬碰,只能不断地闪避,那络腮胡的锤子看似杂乱无章,可渐渐的,魏云龙便觉得这锤子刚中带柔,将自己困住,只剩闪避之力。

    只见那络腮胡突然一收,又将锤子向前一送,这一锤结结实实打在魏云龙的胸口上。

    魏云龙只觉一股强大的劲力奔着自己胸口而来,不敢硬接,便向后跃起,想要卸去一部分劲力,哪知这络腮胡的蛮力巨大无比,魏云龙向后飞出两丈来远,勉强才站稳,又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心道如若自己硬接这一锤,怕是胸骨早已碎裂。

    那十来个喽罗在一旁看见络腮胡占了上风,便一个个不断地叫好。络腮胡收了锤子,说道:“小子,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你这小子倒也有些本事,不如早早投降,在老子手下当个小头目,一起喝酒吃肉,岂不快活?哈哈!”

    魏云龙站稳身子,揉揉胸口,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没有大碍,回道:“你这厮空有一身本领,不思去保家卫国,却在这里干起这杀人越货的勾当,倒不如你早早投降于我,我带你去投军如何?”

    也不知魏云龙这话是否戳了那络腮胡的痛处,那络腮胡变得狂躁起来,吼道:“你奶奶的,老子要你管!来来,再吃老子几锤!”便提起锤子冲了过来。

    魏云龙心道:“这厮力大无穷,与他硬碰不是办法,倒不如先耗他些体力,再寻找机会。”

    魏云龙轻功一流,如今更是铁了心的要闪避,那络腮胡自然是伤他不着,只见魏云龙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一会后退,那络腮胡的锤子总是慢他一步,次次扑空。

    那络腮胡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只好不断地跟着魏云龙跑来跑去,挥动大锤。

    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络腮胡却连魏云龙的衣袖都没有碰到,便不断地大叫道:“好小子,你可别躲,有本事接老子几锤!”

    魏云龙并不接话,依旧只是躲避,其实与其说躲避,倒不如说是带着络腮胡兜圈子。渐渐的,络腮胡的速度慢了下来,额头上也开始不断地渗出汗滴。

    魏云龙瞅准络腮胡的一个破绽,在他挥出锤子还没收回的时候,一剑削去他肩头的一块铠甲,又顺势一掌打在他胸口上,这一下,魏云龙可没留情面,直打得络腮胡向后飞出一丈来远,还好他身穿铠甲,又皮糙肉厚,没有伤到筋骨,却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才喘过气来。

    络腮胡看了看自己的肩头,所幸将身上的铠甲一把扯了下来,只戴着头盔,拎着锤子站起来说道:“好小子,老子一时大意,让你占了便宜,来,再来打过!”说完,又直接朝着魏云龙奔过来。

    魏云龙本以为经过刚才的打斗,这络腮胡的速度慢了下来,想必体力必然会大不如前,哪知他稍适休息,便缓了过来,看这冲过来的架势,不仅体力一分未减,而且脱了铠甲,身形比之前更加敏捷。

    魏云龙暗暗吃惊,这厮拿着这样一柄大锤,挥来挥去大半个时辰,竟然毫不疲惫。说时迟,那时快,这络腮胡的锤子眨眼间就向着魏云龙的面门挥了过来,魏云龙急忙向后一躲,就觉得这大锤贴着自己的鼻尖滑了过去。

    络腮胡似乎早就料到魏云龙会这样闪躲,顺势将锤子挥足一圈,又挥到了魏云龙面前,同时稍稍一使力,那锤子便径直砸向魏云龙的双脚。

    魏云龙不敢怠慢,一点双脚,向后翻身,这络腮胡却收住锤子,一伸左手,抓住了魏云龙的右脚腕,抡了起来。魏云龙暗叫一声不好,却也是无能为力。

    这络腮胡抓着魏云龙抡了好几个圈,对准不远处一块满是棱角的石头扔了出去,这力道甚是惊人,若是结结实实地撞上这块石头,伤筋断骨那还是轻的。

    魏云龙在空中略略一个挺身,将那二次飞天的轻功使了出来,却也只是微微向上飞起一点,好在勉强避免直接撞着石头,只听见“兹拉”一声,魏云龙的衣衫被突起的棱角撕开一个大口子,自己也是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

第十二章 虎啸龙吟

    络腮胡愣住了,他只道是这一下便可以了结了这场战斗,却不曾想到魏云龙还有这手功夫。

    倒是那帮喽罗不明就里,只见到魏云龙吃了亏,便一个个在远处欢呼喝彩。

    交手之时,魏云龙本以为着络腮胡只是会使用蛮力而已,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且自下山到如今,还未曾有人将自己逼到这种境地,如若自己再不正视这个对手,怕是难以取胜。

    魏云龙整了整身形,又看看自己的衣服,内心深处燃起久违的斗志,便缓缓站起身来,脸色一正,眼神变得刚毅起来,举起剑一步步地朝着络腮胡走过来。

    络腮胡突然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气,心头一颤,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步步逼近,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拿起大锤护住胸口,向后退了两步。

    魏云龙猛地向前一冲,眨眼便到了络腮胡跟前,举起剑向左一挥。那络腮胡没料到魏云龙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只得下意识地挥起锤子一挡,刀锤相碰,络腮胡只觉得手臂发麻,不能抵挡,便向后退了两步。

    魏云龙收回剑,又向右一挥,络腮胡又是一挡,再次后退两步。

    接连受了魏云龙几十剑之后,那络腮胡的虎口已被震的出了血,双手和手臂也是万分的麻木。

    终于,魏云龙又大喝一声,挥起剑,使出了全部的劲力,砍向络腮胡的大锤。

    这一次,络腮胡的双手震的是毫无知觉,再也握不住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松手,那大锤便掉落在地,双手不断地发抖,自己则是连连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站定。

    魏云龙缓缓地将剑收起,一脚将大锤挑起至半空,用左手接住,慢慢地走向络腮胡。

    络腮胡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臂,大锤又落在魏云龙手里,面对着不断逼近的魏云龙,只好不断地向后退,却被一块石头绊住脚下,向后倒在地上,无奈自己双手无法使力,只能躺在地上不断地蠕动。

    魏云龙一步一步走到络腮胡的面前,面无表情,猛地抡起大锤,朝着络腮胡的头砸过去。

    络腮胡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落下来的大锤,心道:“我命休矣……”便紧紧闭上了眼。

    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魏云龙松开大锤,转身离去。

    远处那些个喽罗,见了这般情景,一个个慌了手脚,纷纷扔了自己手中的兵器,朝着络腮胡这边跑了过来。

    路过魏云龙的身边,这些人却都自觉绕开一丈来远,一路上不断地高喊“将军”,但到了络腮胡身边,却都松了一口气。

    只见那络腮胡的头盔被大锤深深地砸入地中,头却完好无损,只是络腮胡双眼紧闭,面如土色,似乎被吓得昏了过去。

    一个喽罗轻轻地摇了摇络腮胡,试着喊了一声:“将军,醒醒啊?”

    过了好一会儿,络腮胡才慢慢睁开双眼,重重地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问道:“我……我的头还在吗?”

    那个喽罗回道:“将军,在,头还在,你还活着,还活着啊!”说完,便招呼几个人把大锤搬开,想要把络腮胡扶起,只是这头盔砸的已经变了形,深深地陷在地中,而且络腮胡的头发也卡在其内,这帮人想尽了办法,也不能将这头盔从地上起出。

    最后一个人拿了把匕首出来,对着络腮胡说道:“将军,对不住了。”便将络腮胡卡在头盔中的头发割断,这才把络腮胡扶了起来。

    这络腮胡好不狼狈,披头散发,双手依然酸麻,脸色蜡黄,双腿酸软,只能由人搀扶才能站住。络腮胡看着魏云龙,大声喊道:“你这小子,明明武功比我高这么多,却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解决我!”

    “你见过一口就把老鼠咬死的猫吗?”魏云龙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

    说罢走到那个被绑的女子面前,说道:“这女子我带走了,你的马我也要借来一用。另外,你那些个弟兄受的都只是些皮外伤,我不曾伤他们一条性命。告诉你家大将军,让他趁早收了这谋财害命的勾当,若是我再来此地,你们依然在此占山劫道,我魏云龙便荡平这小叶山,送你们去地府向那些冤魂赔罪!”

    魏云龙是运足了内力将这后面几句话说出来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如虎啸龙吟般在山中不断回荡。络腮胡和那些喽罗只觉震耳欲聋,个个目瞪口呆。

    魏云龙将那女子放下马,解开绳子,又将她口中塞着的破布拿掉,说道:“姑娘,你莫要害怕。”

    这女子把头抬起来,看着魏云龙,嘴里“啊吧,啊吧”的,一边用手比划,一边点头。

    魏云龙这才看清楚这女子的模样,瓜子脸,可是一边脸白一边脸红,脸白的一边还散落着几颗大黑痣,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鼻梁中间向左弯了一道又拐回来,嘴巴倒是好看,樱桃小口,却是向右歪着。

    魏云龙吓了一跳,心道:“这帮土匪,倒也不挑,这般模样的女子,也要劫上山来。不过这女子只知比划,却不会说话,似乎是个哑巴。”又说道:“姑娘,你能骑马吗?”

    那姑娘点点头,魏云龙便将刚才驮这女子的马匹牵了过来,又把这姑娘扶上马,说道:“姑娘,你等待片刻,我送你下山。”转身走向络腮胡的那匹马。

    刚才魏云龙那一掌打得轻,那马早已缓过来,站立在一旁。魏云龙走上前去,牵了缰绳,要往前走,那马却不情愿,高高扬起马头,往回扯着缰绳。

    魏云龙见这马如此动作,心道:“这马匹怕是认生,只识得自己主人,不愿被旁人牵走。我且骑上去,再试试它走是不走。”

    于是翻身上马,勒起缰绳,两脚蹬轻轻一磕马腹,向前催马。可是这马依旧扬起马头,不断地原地打转,就是不走。

    魏云龙倒是没了办法,只好又下得马来。心中猛然想起:“方才我不得已,打了它一掌,莫不是在怪我?”于是,走到马前,鞠了一躬,说道:“好马儿,方才在下不得已,打了你一掌,在此给你赔个不是,只是我要去的地方路途遥远,还需你载我一程,到了关中,你便自己回来寻你家主人,不知可否?”说完,自己心里不由得一乐,这跟马道歉,还要跟马说好话,也算是一桩奇事了。

    只见这马啸了一声,便将头凑了过来,把缰绳送到魏云龙的手里,魏云龙牵过缰绳,摸着马头说道:“好马儿,好马儿,多谢多谢。”

    在络腮胡和他手下的目送之下,魏云龙催马向前,带着那女子一路下了山。

    约摸过了三个时辰,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天边也现出了绚丽的晚霞。夕阳晚霞,一条路,两人两马,一前一后驰骋,真是万分的惬意。

    此时远处已经可以看见有一座小镇,魏云龙便对那女子说道:“姑娘,前面那个小镇可是你家所在?”

    那女子却不说话,一转马头,拐进了旁边一条岔路,又挥起马鞭连抽了几下,把魏云龙丢在了身后。

    魏云龙停在那里,一脸无奈,自语道:“这姑娘许是怕我也是坏人,也罢,这里离小叶山已远,她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经过刚才的打斗,又接连走了三个时辰,魏云龙已经感觉腹中饥饿难耐,便加快速度,向着小镇前行。

    到了小镇,魏云龙寻了一家饭馆,叫了几个小菜,一壶酒,吃了个酒足饭饱,结帐的时候,问道:“店家,这镇上可有客栈?”

    店主说道:“客官,我们这里只是个小镇子,镇上不过几十户人家,没有什么客栈,我这馆子后面有几间闲房,一般要是有人寻个住处,便安排在那里。”

    “那就叨扰店家了。对了,去关中的话,下一个镇子还有多远?”魏云龙接着问道。

    “这位爷,下个镇子叫余唐镇,离此地还有近两百里地,远着哩!不过那里是个大镇子,比这里可是热闹许多,遇上大集市那些天,我们也要赶过去呐!”店主见魏云龙问,便介绍起来。

    魏云龙心道:“两百里,这马脚力甚好,明日正午定能到了余唐镇。”又拿出一些散碎银子,对店主说道:“店家老哥,烦你将我那马匹喂一下,明日再帮我备些干粮和清水。”

    这家店本就做的是过路人的生意,以前这里人来人往,店主的生意也算是不错,自从小叶山闹了土匪,这里来的人就少了许多,魏云龙拿出的银子已经是店主近一年见到的最多的一次。

    店主连忙笑嘻嘻地接过来,谢道:“多谢这位爷,放心,小的一定帮您办好。”

    第二天一大早,魏云龙便离开了镇子,一路上,除了歇歇马匹,吃吃干粮外,没有任何停留,好马神速,刚过正午,便已到了余唐镇。

    这里果然如同那店家所说,是个大镇子,镇子的入口,立着一个大牌楼,镏金大字写着“余唐镇”。

第十三章 救命之恩

    余唐镇里大小饭馆,客栈,街头小吃摊儿,卖小玩意儿的,多了去了。人来人往,混着伙计们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一片繁华景象。

    此时正值正午吃饭的时候,街边的各个饭馆里客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魏云龙牵着马,逛到一个饭馆前,对门口的伙计说道:“小二哥,里面可有座位?”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一下魏云龙,回道:“这位客官,对不住了,客满客满……”说罢便转身进去招呼其他客人。

    魏云龙只好转身离开,到了下一个馆子,伙计依然是打量了一下,也是与之前的那个伙计一样的说辞。

    魏云龙心里奇怪,这镇子虽说热闹,人也不少,但不逢集市,怎么会连着两家饭馆客满。

    到了第三家,魏云龙问也不问,直接进了店里,一个伙计赶忙跑了过来,看了看魏云龙,赶紧点头哈腰地说道:“这位爷,这位爷,小店今日不开张,还请另寻一个馆子。”

    魏云龙环顾了四周,已经有几桌人在那里吃饭,便指着一桌问道:“小二,若是今日不开张,那他们为何在那里吃喝?你莫不是怕我给不起钱不成?”

    那伙计赶忙回道:“这位爷,一看您就是位有钱的主儿,哪能怕您不给钱呢,店里掌勺的师傅,今日临时有些私事,已经跟掌柜的告过假了,只不过那些个客人是早先来的,掌柜的便让掌勺师傅把这些客人的菜做好了再走。还请您见谅,见谅。”

    魏云龙没有办法,只好又出了店门,往前走了几步,见着前面的几家饭馆正在关门,便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心道:“这连着三家馆子,两家客满,一家厨子告假,剩下的馆子正在关门,生意都不做了,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我寻不到个吃饭的地方?”

    转过路口,魏云龙看见一个摊儿上正卖着馄饨,又想道:“也罢,饭馆下不成,这馄饨也能填饱肚子。”便加快脚步,走到馄饨摊儿前,说道:“小哥,来两碗馄饨。”

    刚要坐下,卖馄饨的说道:“大爷,馄饨卖光了,我这一会儿就要收摊儿,您看要不您明儿再来?”

    听到这话,魏云龙心下可恼了,这莫不是有人在故意整我不成?连馄饨也不卖我,强忍着怒气说道:“小哥,我今天就要吃你的馄饨,卖光了,我就在这等着,你去与我做来!钱少不了你的!”说罢,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又把剑往桌上重重地一放。

    那卖馄饨的也不急,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道:“大爷,您别生气,我去做,去做,您呐,在这儿等着。”说完也不等魏云龙答话,便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等了大半个时辰,魏云龙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那卖馄饨的踪迹,莫说是周围的饭馆都关了张,小吃摊儿都收摊儿跑了,连自己所乘的那匹马都在那里不断地用前蹄划拉着地面,显得十分地无聊。

    魏云龙心下郁闷无比,此时已是饥肠辘辘,便只好起身牵着自己的坐骑,继续向前走,看看是否还有吃饭的地方,心下盘算着,若是再找不到,便找户人家,买它几只鸡,自己烤来以解腹中饥饿。

    走到巷子口,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服饰考究,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只见这两人走到魏云龙跟前,行了一个大礼,便听到高个男子说道:“敢问这位大爷可是魏云龙魏大侠?”

    魏云龙一愣,着实没有料到这个镇子还有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但一时又想不出自己是否曾经有过故交在这附近,只好答道:“正是,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魏大侠,我们老爷请您到府上一叙。”高个男子继续说道。

    “敢问你家老爷高姓大名?”听到有人邀请自己,魏云龙便想知道是谁。

    矮个男子答道:“魏大侠,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好直接对我家老爷呼名道姓。老爷已经备好了酒饭,还请大侠即刻随我们前去,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家人府上的下人也太规矩了些,连主人的名字也不敢说,也罢,我且随他前去,说不定是个故人呢。”想到这里,魏云龙便说道:“那就有劳两位带路了。”

    那两人便一人在前领路,一人牵了魏云龙的马,带着魏云龙向前走去。

    走了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座府院,这座府院虽说不上富丽堂皇,但是让人一见便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但这威严并非只是这个建筑给人的感觉,而是这府院主人的气息与建筑相融在一起,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领路的高个男子叫了门,听到里面答应了一声,便站立在门前等待。不一会儿,大门打开,几个下人簇拥着一个老者出得门外,那老者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智慧和坚毅,缓缓走到魏云龙跟前,说道:“魏大侠,老朽恭候多时,请到堂内一叙。”说罢,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老者的语气虽是和蔼,但不知怎的,却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得不遵从。

    魏云龙也有这样一种感觉,虽然完全不知老者有何目的,但对眼前这位从未谋面的老人有着一种莫名的尊重和信任,便二话不说,跟着进了府内。

    堂内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那老者示意魏云龙先坐,自己则坐在魏云龙身边。老者上下打量着魏云龙,不住地点头,称赞道:“想不到闻名天下的魏大侠是如此年轻,一表人才,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魏云龙连忙说道:“岂敢岂敢,只是江湖上的朋友给了几分薄面而已,老爷如此称赞,实在不敢当。不知老爷您唤我前来,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

    老者摇摇头,说道:“哪里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略备薄酒,以谢救命之恩。魏大侠也不要叫我老爷,老朽姓余名方庭,魏大侠如不嫌弃,可以称我一声余伯。”

    一听到余方庭的名字,魏云龙立刻想起来,几年前,朝中有一位大人,官至宰相,曾贵为帝师,为保一方百姓度过饥荒,得罪了一位极有权势的皇亲,只得请旨辞官告老还乡,这位大人也叫余方庭,便问道:“莫非您是帝师余方庭?”

    余方庭哈哈一笑,摆一摆手:“陈年往事,什么帝师不帝师,老朽现在只是普通百姓而已。”

    魏云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说道:“余老爷心系百姓,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不到今日能一睹尊容,实在是在下之幸。”

    余方庭扶起魏云龙,说道:“魏大侠这么说,实在是让老朽惭愧了。”

    “那在下就斗胆称您余伯了,您也只管叫我云龙就好。方才余伯说谢我救命之恩,云龙应当是第一次见到余伯,哪里会有什么救命之恩?”魏云龙依然想不明白,便问道。

    余方庭面带微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魏云龙,只是举起一杯酒,说道:“这个先不急,到时你自会明白。想必你这一路到此,必是困乏,来,先喝酒用膳。”

    听到余方庭这么说,况且自己早已是饿的厉害,魏云龙便举起酒杯,恭敬地说道:“那云龙就不客气了。”说罢,一饮而尽。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又闲谈了一番,魏云龙已是吃了个半饱。这时,厅后的帘子被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姑娘,“咯咯“地笑了两声,如银铃一样清脆。

    魏云龙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姑娘,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如明珠一般,白白的瓜子脸庞上一对酒窝分外的明显,透着一股机灵和调皮。

    只见这姑娘走到余方庭的身边,轻声叫了声:”爹爹。“便坐了下来。

    余方庭笑道:”你这机灵鬼,到底还是忍不住,不是说等爹爹吃完饭,你再过来的吗?”

    这姑娘脸色微微一红,娇声说道:”爹爹,女儿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来?”

    ”哦,好,好,那便是爹爹听错了。”余方庭见女儿脸红,便假装自己听错,转头又对魏云龙说道:“云龙,这是小女婉儿,调皮的紧,请不要见怪。”

    余婉儿抢着说道:“爹爹总是取笑于我。魏大侠,你刚才叫我爹爹余伯,那我以后就叫你魏大哥了,我可是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魏云龙张大了双眼,看着余婉儿,眼前这个姑娘,若是见上一眼,任谁也是不能轻易忘记的,可是自己却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见过她,更别提什么救过她之类的了,思索了好一会,只好说道:“婉儿小姐,请不要怪罪,我实在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小姐,这救命之恩,如何谈起啊。”

    只见余方庭笑而不语,余婉儿也用手遮住嘴巴,笑个不停,笑了好一会,才又说道:“魏大哥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呢。”说罢,用袖子把脸遮了起来。

    余婉儿把衣袖再放下来的时候,魏云龙当真是一脸震惊。

第十四章 胡言乱语

    只见余婉儿做了个鬼脸,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嘴巴向右歪着。

    余婉儿这个样子,终于让魏云龙想起,自己在小叶山救下的那个哑巴姑娘,和此时的余婉儿倒是有几分相似,便问到:“莫非,莫非你便是小叶山上的那个姑娘?”

    余婉儿停下鬼脸,吐了吐舌头,说道:“你总算是想起来了。”

    “想不到,想不到,婉儿小姐在小叶山上的那副摸样,竟然是装扮出的,那哑巴模仿的也是惟妙惟肖,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看穿,小姐的这番本领真是让人佩服啊。”魏云龙不禁拍手称赞。

    余方庭笑道:“我这闺女,是被我宠坏啦。小时候,总是跟着一个跑江湖的远房亲戚胡闹,大家闺秀那些个东西没有学会,倒是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女儿才不做什么大家闺秀,整天都是些琴棋书画,针绣女红的,不好玩。”余婉儿撅起小嘴,嘟囔着。

    余方庭知道自己的女儿就是这般脾气,便不在与她争论,又对魏云龙说道:“云龙,我听婉儿说了你在小叶山一人降服了几十人的贼寇,婉儿说你是勇不可挡。若不是你本领高强,我这女儿怕是凶多吉少了。”

    魏云龙说道:“余伯夸赞了,那伙贼寇占了小叶山,附近百姓苦不堪言,去清理一下也是为民除害。只是我见这帮人并不是一般的匪类,倒像是从军中逃出来的。”然后便把所见到的络腮胡一帮人等,还有那些围困自己的阵型,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余方庭听罢思索良久,说道:“听你说来,到真的像是哪里的逃兵,怪不得朝廷派兵清剿,却损兵折将。唉,这当今天下,官不为民,兵不戍边,怕是要大乱了。”

    魏云龙说道:“余伯心系天下,必然还有被重返朝堂之日,那时有余伯坐镇,天下乱不了。”

    余方庭神色暗淡,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当今圣上并非昏君,只是年纪尚轻,身边却是佞臣当道,大权旁落,圣上即使想有所作为,也是处处掣肘,若非如此,老夫也不至辞官赋闲。”

    余婉儿拉着余方庭的手臂,说道:“爹爹赋闲,才有时间陪婉儿嘛。”

    “对了,婉儿小姐怎么会被那伙贼寇劫上山呢?”魏云龙实在不明白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被流寇截了去。

    余婉儿眼圈忽的一红,低头说道:“我是去看我娘亲,我娘亲三年前过世了,就葬在小叶山。自从闹了土匪,爹爹就不让我去了,我太想我娘,就背着爹爹,花大价钱才雇到了肯去的轿夫。“

    说道这里,余婉儿不禁擦了擦眼角,又继续说道:“哪知路上正好遇到这伙人下山,大概是看着我的轿子华丽,便觉得是个富贵人家,想要劫了去。抬轿子的轿夫见着情势不对,被土匪一喝,就跑散了。我听见他们说这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说不定是貌美如花,然后又说了些不干净的话。我心下害怕,只是好在我平日里贪玩,把装扮用的东西带在身边,便急忙先在轿子里换了模样,又装聋作哑。那帮歹人见我相貌丑陋,又听不懂他们说话,只好把我捆起来带上山,说是要先要派人去查查我是哪家的小姐,若是查不到便将我留在他们那里做个丫头,给他们洗衣做饭。”

    魏云龙捏起拳头,说道:“这伙人看是平日里作恶惯了,我只是教训了他们一下,若是知道他们如此祸害,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们。”

    “若不是魏大哥出现,打退了他们,我怕是早被他们留在那里做了丫头了。魏大哥,他们那么多人,你都把他们打败了,武功真是好,你要教教我,到时候再遇上他们我就不怕了。”余婉儿满眼期待地望着魏云龙。

    听到余婉儿要跟自己学功夫,魏云龙只觉得她是一时兴起,便笑道:“你要学那定然是要教的,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件事。”

    余婉儿瞪大了眼睛,问道:“咦,不知道魏大哥要问什么?”

    魏云龙道:“我救下了你,好心送你回家,你却半路丢下我自己跑了去,你且说说是为了什么?”

    余婉儿又笑了起来,回道:“谁知道你救了我是为了什么,万一你也是个坏人呢?我跑了开去,回头见你愣在那里,没有追来,才知道你不是坏人的。”

    “唉,还真是个机灵鬼。那不用说了,我到了这个余唐镇,想要吃顿饭,却没有一家饭馆肯卖与我,那也是你捣的鬼喽?”魏云龙一脸无奈的说道。

    余婉儿笑的是前仰后合,说道:“那是自然的嘛,我要请你吃饭,那你自然是不能先吃了嘛,你要是都吃饱了,我还怎么请你过来呢。”

    “这些个饭馆,小吃摊,也都这么听你的,莫不是你平日里欺压他们,他们怕了你不成?”魏云龙继续问道。

    余婉儿连连摆手道:“我一个弱小女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哪里欺负的了他们,他们是看我爹爹的面子,才听我的呢。”

    魏云龙佯装怒气道:“你这一闹,我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要是再教会你武功,那可不知道你要胡闹到什么样了。”

    余婉儿连忙说道:“你可不许反悔,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得教我武功,还有嘛,你看我让爹爹备下的这酒饭,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也是比那些饭馆的强多了,你饿了一阵,想来也是值得的嘛。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饿你肚子了,好不?”

    魏云龙听罢哈哈一乐,余方庭也笑道:“你这小丫头,好了好了,别胡闹了。云龙,你这一路是要去办事吗?”

    “是啊,我要去关中查一件事。此事说来话长。”魏云龙接着便将天剑山庄发生的事情说与余方庭父女听。

    余婉儿听到其中一些骇人的地方,吓得脸色大变,只紧紧地抓着余方庭的手臂不敢说话。

    良久,余方庭才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情确实蹊跷,两大高手一死一伤,那胡义天老夫也是听说过,是顶尖的高手,连他也失踪不见,足见这杀手厉害至极。云龙,你这一路可要分外地小心才是。”

    魏云龙回道:“云龙知道。”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聊了一个下午。

    吃好了晚饭,天已经黑了。余婉儿又让人给魏云龙拿了换洗的衣物,吩咐家仆伺候魏云龙沐浴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吃过早饭,余婉儿就跑来缠着魏云龙教她些功夫,魏云龙本想去跟余方庭辞行,尽早启程前往关中,可是被余婉儿左一声大哥右一声大哥的叫着,却也一时无法拒绝,只好带她到院子里,教她些防身的招式。

    不知什么时候,余方庭也站在一旁,看着魏云龙和余婉儿,一个教的认真,一个一招一式的学得认真,微笑着不住地点头。

    不多会,府院门口一片嘈杂,余方庭回身对身后的家丁说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那家丁回禀了一声是,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着几个人拖着一个瑟瑟发抖的杂役模样的人过来,其中一人,指着杂役向余方庭回禀道:“启禀老爷,杂役张大元,昨天告假回家,今日一早却返了回来,一大早便在府门外满嘴的胡话,说是见到鬼了。”

    听到这番话,魏云龙和余婉儿也停了下来,走过来和余方庭一起看着张大元。

    余方庭看了看张大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不断的说着胡话,吩咐道:“去端一盆凉水来,看这样子,张大元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给他洗把脸,让他清醒清醒,缓一缓。”

    几个下人回了一声,便去准备了来,给张大元洗过后,却依然没有清醒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对余方庭说道:“老爷,这凉水不管用啊,我有个办法或许管用,让我来试试。”

    余方庭点点头。

    那家丁见余方庭同意,便转过身对着张大元,说道:“兄弟,对不住了啊。”又对其他几个人说道:“你们可要把他扶住了。”话音刚落,抡起手来,啪啪啪给了张大元几个嘴巴子。

    余婉儿还以为是什么好方法,结果见着是打嘴巴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家丁用的力气倒是挺大,这几下张大元是眼冒金星,左右脸颊登时红肿了起来。

    张大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吼道:“你姥姥,你打我干嘛!”

    那家丁转过来身来,对余方庭说道:“老爷,我说好使吧,他醒过来了。”

    张大元正想冲上去动手,被余方庭喝住,说道:“你干什么?你方才心智不通,满嘴胡话,他这算是救了你,你要道谢才是。”

    听到余方庭这么说,张大元也不好发作,只好停下来,不情愿的说了声:“谢了。”

    余方庭接着问道:“张大元,老夫问你,昨日你告假,老爷我已经准了你的假,你为何又返回来,一大早上胡言乱语。”

    张大元慌忙跪下,回道:“老爷,我回去的路上见到鬼了,之后就只想着往回跑。别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第十五章 鬼差锁魂

    余方庭怒道:“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鬼,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欺瞒老爷我不成?”

    余方庭平日里最恨的便是下人对他的欺瞒,如有发现,便是重重地责罚。

    张大元吓得筛糠一般,赶忙回道:“老爷,小人哪里敢做什么亏心事,更不敢欺瞒老爷,我昨夜投宿在一户乡亲家里,半夜起来小解,忽然一阵阴风,便见着一黑一白两个影子跳将着过来,嗖的一下进了屋内,我还以为是贼人,正准备喊叫,突然他们又从屋内跳了出来,还用锁链锁着一个人,我恍惚觉得被锁的是这家中的主人,这才知道,这哪里是贼人,分明是鬼差在锁魂呐。我躲在一旁不敢出声,躲到看不见他们了,便一路狂奔,连落在他家的行李都没有收拾。”

    “你这不是还记得清楚吗?怎么到了府门前就如同患了失心疯一般?”余方庭见他记得这般清楚,便问道。

    “老爷哪里知道,小人跑了一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仔细一看,我的妈呀,是半截人手啊,我又往旁边看了看,有两个人躺在那里,吐着舌头,身子手臂从胸部剁成两节。我登时便只有一个念头,往老爷您这儿跑,您老在朝中做过大官儿,想那妖魔邪祟也要惧您三分,便没命的跑,之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张大元说到这里,又吓得似筛糠一般。

    魏云龙听罢,心中一动,张大元前面所说,是真是假,尚还需查证,倒是后面说的,两个人被从胸部剁成两截,还吐着舌头,似乎与天剑山庄发生的事情相似,便对余方庭说道:“余伯,张大元所见到的两具尸体,其死状与天剑山庄发现的命案似乎相像,云龙想让他带我去那里看一看,说不定能够发现些什么。”

    余方庭听罢点点头,向张大元问道:“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你发现那两具尸体的地方?”

    “当时太黑,小人只是记得是镇外小河村附近的一处林子边。”张大元摇头说道。

    “那你能否带我去看一看?”魏云龙听张大元说记得,便问道。

    张大元一听魏云龙要他带路,对着余方庭不断地磕头,说道:“老爷,小人实在是不敢回去啊。”

    “这青天白日,莫说是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是有,又怎敢出来害人?况且有这位魏大侠在你身边,你怕什么?”余方庭脸色一沉,说道。

    张大元只好支支吾吾地回了声是,便一脸极不情愿地站在一旁等着魏云龙吩咐。

    余婉儿一听魏云龙要外出,便急忙嚷嚷道:“爹爹,女儿也要随魏大哥去。”

    “你这丫头,怎么这事也要去凑热闹?”余方庭见女儿也要去,有些着急。

    魏云龙也说道:“婉儿小姐,这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这有可能是一庄命案,而且方才张大元说的你也听见了,你就不怕见到鬼吗?”

    听到魏云龙这么说,余婉儿又想想刚才张大元吓得不成样子,心里面倒也是有些怕了,只好说道:“那我不去了,魏大哥你要早点回来,继续教我武功。”

    魏云龙回道:“我一定早点回来教你就是。”说罢让张大元带了几个人,便离开了余府。

    张大元带着魏云龙走了约两个时辰,一路之上不断地跟随行的人添油加醋地重复昨天晚上他见到的情形。

    魏云龙也不理睬,只是一路随行,到了离小河村还有五里地的一片树林,张大元对魏云龙说道:“魏大爷,这里就应该是小人发现那两具尸体的地方。”

    “劳烦你们几位四处找一找。”魏云龙点点头,便让大家分头去找一下。

    一行人四下散开,开始搜寻,不一会,一个人喊到:“找到了,就在这里。”

    魏云龙寻着声音走了过去,发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果如张大元所说,全都从胸部断成两截,舌头吐在外面,随行的几人见了这个状况,有人不禁当场吐了出来。

    魏云龙一见这杀人的手法确实与天剑山庄出现的杀手如出一辙,便知道自己这一路追寻而来并非一无所获,随后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形,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又思索一阵,想到小河村中或许能有所发现,便对随行的其中一人吩咐道:“烦你去向余老爷禀报此事之后,再去报官。剩下的人跟我到小河村去看看。”

    那人应了一声,便向着余唐镇返去。

    魏云龙带着张大元和剩下的人继续前往小河村。张大元的心中如打鼓一般,也不再像刚才那样一路不停的说话,只敢小心翼翼地跟着魏云龙,走在众人的最后面,心下盘算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第一个溜之大吉。

    到了小河村,魏云龙问道:“大元兄弟,你可记得昨夜投宿在哪一户人家?”

    “记得记得,村东头儿的第三家就是。”

    众人寻到张大元所说的那户人家,张大元便在门外喊到:“老大哥,我是昨天来投宿的张兄弟。劳烦你应个门呐。”

    里面一个人应了一声,只见一个老头把门打开,看到张大元,说道:“哦,是张兄弟啊,今天一大早我还在到处寻你,你东西都还没拿走啊。”又看了看魏云龙这几个人,继续问道:“你们几位是?”

    张大元回道:“他们是我家老爷差来的。”

    老头哦了一声,便把众人让进院中。魏云龙一进门就见到,院中摆着香案,正插着香,上着贡品,一对年轻男女正跪在案前磕头祷告。

    “老人家,今日并非佳节,为何要摆香案?”魏云龙奇道。

    那老头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唉,他们是我的儿子媳妇,昨夜睡到半夜,我就听到屋外有声响,还有锁链拖地的声音。想要起来看看,不知怎的,身子却动不了。迷迷糊糊的,睡到天亮,起来一看,我那儿子正和我那儿媳妇在说着呢,说昨晚被鬼差带去了地府,把双手伸出来给我们看,上面还看到有铁链锁过的血痕。儿媳妇说她昨天晚上也听到有锁链的声音,还模糊的看到一黑一白两个鬼差,我才知道,昨天晚上真的是鬼差来了,唉,我们一家人啊,从来没敢做过亏心事,这突然间出了这样的事,只好赶紧摆了香案,求求神明保佑。”

    张大元一听老头这样说来,便对一行人说道:“我没说错吧?你看,老爷还骂我说胡话,你们听听,我明明说的是真话。我也赶紧拜拜,免得惹祸上身。”说罢便也跪在香案前,磕了几个头,嘴里碎碎念叨着神明保佑之类的话。

    魏云龙将老头拉到一边,问道:“老人家,我来的时候见这村里有好几十户人家,就只有你儿子被鬼差带走吗?”

    老头摆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昨天干农活的时候,我就听说陈老二家的儿子说他前天晚上被鬼差抓去了,我们还说他是在做梦,唉,真想不到,昨晚竟然轮到我家了。早知道啊,就不该说那些不敬的话。”

    对于没有亲眼见到的奇闻异事,魏云龙是很难相信的,这种鬼差锁人之事,魏云龙也就当是人们平日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如今竟然有人经历这种事,又加上正巧与自己追查的杀手出现在同一地方,魏云龙的心中自然是想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时,跪着的年轻男子对老头说道:“爹啊,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过来拜一拜。免得今天晚上被锁去了。”

    那老头赶紧走到香案前,跪下来祷告。

    魏云龙听到“免得又被锁去了”,便问道:“小哥,你刚才说那鬼差今晚还要来锁人?”

    那年轻男子对魏云龙说道:“是啊,昨夜我被锁了去,到了阴曹地府,阎王老爷问昨日已经勾了两人的性命,问鬼差是否已经将其拿回,鬼差回复已经办妥,已将其押去了十七层地狱。阎王老爷又问今日拿来的这个可有说辞,锁我来的鬼差说余唐镇小河村众村民对阎君不敬,阎王老爷听罢,说道此人寿数未尽,只带去刀山地狱走上一遭就好,又吩咐道,若小河村还有人一样不敬,便一样要锁了来,来这刀山地狱见见地府,好让他们有敬畏之心。”

    魏云龙问道:“那鬼差锁你之后,怎样去的地府,你可能记得?”

    年轻人回道:“那哪里记得,我只模糊记得被锁了起来,两个鬼差一黑一白,架着我,就像在空中飘一样,等我再清醒一点,便已经到了地府。我还是动不了,只被鬼差拖着去了那什么刀山地狱,那个地狱,满满的全是刀山,大鬼小鬼的拿着皮鞭,呵斥着一个个人,不对,是鬼魂,在刀山上爬来爬去。我当时都被吓傻了,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自己家床上。”

    张大元听到年轻人的这一番经历,吓得赶紧在香案前又磕了几个响头,还招呼同行的几个人道:“你们还等什么,快过来啊,赶紧一块磕头。”

    那几人本来心中就有些害怕,张大元这一招呼,便全都跟着张大元跪在了香案前,一个个都磕了头。

    魏云龙听了年轻人说阎王勾了两人的性命,想到发现的那两个人的尸体,倘若是这两个人所杀,那么这些人就是自己追查的杀手。又听到年轻人说的,若是小河村还有人一样不敬,一样要锁了来,便想到今夜或许那两个鬼差还要来此地锁人,于是打定主意要在此地待上一晚。

    “大元兄弟,你带着他们回去禀告余老爷,说魏某需要在此耽搁一晚,明早便回。”魏云龙对张大元说道:

    张大元早就在此地待不住了,一听魏云龙叫他们回去,便先磕了几个头,又站起身来,到房内将自己的包袱拿出来,跟老头打了声招呼,就和众人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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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霞真仙之龙凤双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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