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自我疗伤
六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自己给了自己两个嘴巴,说道:“是,是,姑娘教训的是。是小的多嘴。这位姑娘洪福齐天,受神仙眷顾,兴许明天就好了。”
余婉儿又狠狠瞪了六子一眼,又拉着陈心月的手,小声抽泣着。
魏云龙朝六子摆了摆手,说道:“小哥,你把壶放下,先出去吧。”
“行,行。”六子答应着,将水壶靠着墙边儿放下,一边退出房门,一边说道:“有什么吩咐就叫小的一声。”
忽然间,陈心月的手动了一下。余婉儿感觉到之后,猛的抬起头,看向陈心月。
只见陈心月长长舒了一口气,微微睁眼开,身子想动,却没能动的了。
“妹妹,你觉得怎么样了?”余婉儿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凑到陈心月跟前问道。
陈心月张着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巴,努力地微笑着,说道:“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陈心月又挣扎了两下,却还是没能动弹,惊的余婉儿赶紧扶住她的肩膀,说道:“别动了,你的伤势现在不能乱动……”
“我有点口渴……”
“你别动,等着,我给你倒水去。”
余婉儿转身去拿六子放下的热水壶,找来两个杯子,在其中一个杯子里倒了些水,然后又将这个杯子高高举起,将里面的水倒入另外一个杯子,来来回回好几次,确认水不烫之后,才端到陈心月的嘴边,喂她喝了两口。
陈心月喝完水,躺下之后,又觉得身子很沉,说了一句:“我想睡一下……”
这句话一说,余婉儿赶紧拉住陈心月的手,红着眼睛,紧张地说道:“妹妹,你不要睡,再跟姐姐说说话……”
余婉儿生怕陈心月就这样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婉儿,没事的,她只是累了而已,让她睡会儿吧。”魏云龙轻声说道。
不等余婉儿说话,陈心月便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身上的伤太重了,这次苏醒过来,完全是因为骆英凤为她不断地输入真气,还有她本身也是一个武学奇才,才让她经受住这让普通人丧命的伤势。
待陈心月一入睡,骆英凤便立刻让余婉儿到旁边坐下,自己则又将陈心月扶了起来,准备再次给她输入真气。
“我们一起帮她疗伤吧。”魏云龙叫住了正准备运功的骆英凤。
“大哥,你也受了伤,还是我来吧。”
“我的伤已无大碍,而且陈姑娘因我受伤,我不能坐视不管。”
说完,魏云龙也不管骆英凤再次阻拦,直接坐下,气运丹田,将手掌抵在陈心月的身后。
骆英凤见状,也和魏云龙一样,将真气化在手上,放在陈心月的后背上,便将一股真气输了进去。
魏云龙和骆英凤的内力属于同源,用的是相同的修炼方式,两人的真气一进入陈心月的身体,便汇在一处,由两人一同催动,在陈心月身上的各处要穴游走,引导她自身的真气运作,在她胸前的伤处聚集,加速她自身的修复速度。
一刻钟之后,这个过程结束,两人各自收了内力。
一直守在边上的余婉儿,赶紧走上前来,扶着陈心月躺下。
“怎么样?”余婉儿轻声问道,但她明白,陈心月的伤势不是一两次疗伤就能解决的,但还是想从魏云龙和骆英凤的嘴里听到哪怕一句好消息。
刚才两人帮着陈心月一起疗伤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陈心月体内的真气正在升腾,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是在自己的身体收到严重伤害的时候,一种自我疗伤的反应。
但是陈心月的这一股真气有些奇怪,甚至说有些让魏云龙和骆英凤吃惊,因为这股真气正以一种两人从未见过的速度和方式,修补着陈心月的心脉。
不过即使如此,陈心月现在依旧处于十分危险的状态。
骆英凤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扬脖子喝了进去。
“至少比之前好了一些。”骆英凤喝完之后擦了擦嘴。
魏云龙看了看骆英凤,不知道他是否也察觉到了陈心月体内的真气流动,便问道:“英凤,你有没有感觉陈姑娘体内的真气有些不一样?”
“大哥也察觉到了?”骆英凤其实和魏云龙有着相同的疑问:“真是很奇怪,莫非陈心月比咱们想象的更有天赋?”
骆英凤教陈心月修炼内功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陈心月与众不同的资质,现在看来,陈心月的天赋远远不止当初骆英凤估计的那样。
“或许是这样,不然完全不能解释。这也算是她的造化吧。”魏云龙看了一眼陈心月,心中默默地感激老天爷给了她特别的天赋。
“是不是说心月逃过这一劫了?”余婉儿听不懂他们两个说的,只是从谈话中,听出陈心月的境况好了不少。
“现在还不能这么说,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英凤,咱们要辛苦些,过会儿再替陈姑娘疗伤。”魏云龙还是十分谨慎,虽然他觉得陈心月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是不敢大意,更不敢在情况还不明朗之时,给余婉儿太多的期望。
余婉儿刚刚明亮的眼神重新又暗淡下去。
“对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了?”虽然余婉儿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魏云龙还是关切地问道。
余婉儿摇摇头,说道:“我这点伤没什么,比起心月,几乎算不上是受伤了。”
“对了,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骆英凤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这两人的来历。
而且在打斗的过程中,也没有留下能够表明他们身份的任何线索。
“还能有谁,只有可能是幽冥教的人。”余婉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凭直觉。
“嗯?”魏云龙疑惑地看着余婉儿:“婉儿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幽冥教的?”
骆英凤的脸上流露出相同的疑问。
余婉儿想都没想,张口说道:“除了幽冥教,谁还行事这般诡秘?再说了,以你们的功夫,都招架不住这两人,这江湖上,除了幽冥教,还有哪个帮派有这样的能力?”
第三百一十七章 硬闯进来
余婉儿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这些也都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什么证据。
魏云龙倒也没有反驳。
但如果真是幽冥教的话,正好应证了追查的方向是对的。而且这次正好知道了对方到底有多强,也不是一件坏事。
“这件事情先不提了,天亮之后,咱们得换个住处。这里没法再住下去了,而且也不利于陈姑娘的伤势恢复。”魏云龙坐下来,说完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余婉儿也趴在陈心月的床边眯了一会。
骆英凤虽然累,但因为担心陈心月,只是找了张凳子,搬到床前,关切地看着陈心月。
所有人都累了。
转眼间,天已经亮了。
“几位客官,您们吃点什么?小的这就去准备。”六子站在已经没有门的门口,将头朝里头探着。
余婉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说道:“粥,包子,咸菜……”
这一夜过去,也吃不下其他的,这些已经足够了。
“好的,等等就来。”六子转身走了。
再过来时,六子便是端着一盘肉包子,四碗稀粥,两碟子咸菜。
放下之后,六子便打算离去。
魏云龙将其叫住,问道:“城里还有其他的驿馆吗?”
六子摇摇头,说道:“就只有这一处。”
“不过……”
六子说了两个字,又停住了。
“不过什么?直说吧。”骆英凤觉得现在的状况已经很乱,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个上面。
“是……这里虽然没有其他的驿馆,但您几位在这里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人,不是吗?”
六子说完笑着看了一眼骆英凤,只见骆英凤的脸上一脸不耐烦,便赶紧又接着说道:“您不是认识陈将军吗?让他帮着在城里找一个住处,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六子的话倒是提醒了魏云龙,只不过他们认识的并不是六子口中的陈将军,而是朱寿。
“你先去忙吧。”魏云龙朝六子点了点头。
六子十分善于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的话这些人已经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转身退出了屋子,只不过暗自庆幸,总算是帮着掌柜把这些人打发走了。
“待会儿咱们就去找陛……朱寿吧。”魏云龙虽然心里并不是十分愿意去打扰这位皇帝,但眼下的情形,也只有向他求助了。
余婉儿点着头,说道:“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我先去打个招呼吧。”骆英凤喝了一口粥,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外走,现在的他不想耽误一分一秒,只想着给陈心月找一个安静的养伤之处。
踏出门口的时候,骆英凤回过头,说道:“帮我照顾好心月。”
朱寿所住的庭院外,依旧是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士在门口守着。
骆英凤一路疾驰,走到庭院门口。
“两位,在下求见大将军,烦请通禀一下。”骆英凤向两人躬身说道。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骆英凤,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将军此时还在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再说。”
“在下有急事求见,还请通禀。”骆英凤依旧躬着身子。
那人看向骆英凤,回道:“我认识你,你是昨日大将军宴请的客人。但是请恕在下职责所在,不能答应。”
“我真的有急事,人命关天的急事。”骆英凤的眉头皱起,疾声说道。
两名卫士将手中的长枪一放,对着骆英凤,说道:“大将军正在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再来。”
骆英凤有些生气了,本就有些着急的他此刻被两人用长枪指着,眼见着这座宅院就在眼前,却进不去,不由得急躁起来。
“还请通……”骆英凤强压着火气,继续躬身请求,只是“禀”字还未说出口,那两名卫士的长矛便刺了过来。
骆英凤一个闪身,躲了开去,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这两个人都不会放自己进去,当下便打定主意,要硬闯。
一个飞身之后,骆英凤一脚一个踢开两人的长矛,又以极快地速度分别给了两人一掌。在两人倒地起身的时候,骆英凤便飞身略上墙头,直接进入了庭院。
不过这间宅院的防卫,根本没有那么简单,骆英凤进入庭院,还没落地的那一刻,就从院子的四处飞来四支羽箭。
好在骆英凤反应迅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空中翻身闪躲,落地之后,接连迈开几步,将这几支羽箭躲了过去。
外面的两个卫士,随即推门而入,从庭院的四处也接连跑出来几十号人,拿着弓箭,刀剑,长矛对准骆英凤。
这时从房内急急地走出来一人,边走边穿着盔甲,嘴里骂骂咧咧地吼道:“他奶奶的,谁这么大胆,一大清早,竟敢擅闯将军府?”
骆英凤一看,这人不是别人,真是昨日到驿馆请他们前来的陈将军。
“陈将军,是我。”骆英凤拱手施礼,毕恭毕敬地说道。
陈将军打量了一下,笑呵呵地走到骆英凤跟前,拍着骆英凤的肩膀,说道:“原来是骆侠士。”随后朝自己周围的卫士们摆了摆手,让他们收起兵器退下。
“这一大早上的,何事要硬闯进来啊?”陈将军将骆英凤引到一边,小声问道。
“昨夜我们遇袭,来向大将军求助!但是门口的守卫大哥一定要我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没办法,只好硬闯了进来。还请将军见谅。”骆英凤简短地说道。
陈将军有些诧异地看着骆英凤,细看之下,才发现骆英凤的脸上,身上都有伤痕,便问道:“什么人袭击的你们?弄清楚没?”
骆英凤摇摇头,说道:“蒙着脸,而且只有两人,但武功极高。我们都受了伤,陈姑娘受了重伤。驿馆已经不能住了,我们需要另外一个住处,为陈姑娘疗伤。”
陈将军作为昨天晚宴的陪客,自然是听说了魏云龙和骆英凤两人在蒙古骑兵中救下朱寿的事情,而且听朱寿所说,这两人的武功已是极高,却没有想到还有人能让他们受伤,而且只有两个人。
而且作为一个将军,他本能地会联想到他们遇袭这件事,是否会和自己守护的这位皇帝将军有关。
第三百一十八章 住在后院
“此事先莫要声张,待大将军醒来再做商议。”陈将军的心思也算是缜密,魏云龙遇袭这件事在没能搞清楚之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且此时正是大战前夕,更不能动摇军心。
骆英凤虽然点头答应,但是他现在最着急的,是要寻一个住处,按照门口卫士所说,还要一个时辰才能见到朱寿,不免再次皱起了眉头。
陈将军见骆英凤眉头紧锁,便笑着说道:“你要知道,房间里的那位,可是当今……”说着拱手朝自己身前一举,话中的意思便是那是当今圣上。
“我和我的这些兵,也是职责所在,骆侠士就不要为难我了,安心再次等候片刻。大将军这几日起的比往常要早些,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醒来了。”陈将军小声说道。
骆英凤听完也只好找了个地方坐下,但却坐的并不安稳,时不时地便会站起来,朝大厅中看过去。
陈将军倒也不阻拦,只是让自己的手下拿来些吃的,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朱寿终于起身,里面传来一阵大大的哈欠声。
骆英凤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
陈将军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上和身上,才站了起来,走到大厅门前,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着朱寿出来。
打着哈欠的朱寿从里面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着外面,身后的侍女,则是跟在他的身后,给他换着衣服。
朱寿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骆英凤正一脸愁容地站在院子里,便挥挥手,让正在给自己系着腰带的侍女停下来,自己则是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朝骆英凤走了过去。
“这么早来,是有事要见我吗?”朱寿问道。
骆英凤行了个礼之后,便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朱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便转身对陈将军说道:“陈将军,速派些人,将魏侠士一行人接到这里来,另外,派人将后院那几间房腾出来,打扫干净,找几个手脚利落的丫鬟仆人,伺候他们的起居。”
“是!”陈将军点了十来个兵,便出门去了。
“张彬回来了没有?”朱寿转身问身后跟着的一个仆人。
“张大人还未曾回来,不过算着日子,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便回。”仆人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被人捏着嗓子。
骆英凤盯着那仆人半晌,发现那人行为动作扭捏,脸上连半点胡渣都没有,这才想明白,这人应当是朱寿从大内带来的太监。
朱寿继续交代道:“那你去一趟军营,让宫太医回来一趟,要快!”
“是。”仆人躬身回应之后,便离去了。
“骆侠士,这一晚上没有消停,应当是累了,我让人再备些吃的,你先垫垫肚子。”朱寿说完,不等他发话,身后的侍女便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去了。
不多时,侍女便端着一些精致的点心和汤羹,送到了庭院里。
朱寿坐下来,拿起一块芝麻糕,便就着一碗桂花羹吃了起来,见骆英凤没动,便招呼他坐下和自己一起吃。
骆英凤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吃东西,但皇命难违,也只好坐了下来,拿起一块饼子,机械地嚼着。
“放心吧,待宫太医回来,陈姑娘定然无碍。来,尝尝这个。”朱寿看出骆英凤在担心什么,安慰着说道,同时将另外一碗桂花羹推到了骆英凤面前。
骆英凤叹了口气,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放下来之后,却没有想起来刚才喝的是什么味道。
“那个宫太医,医术很高吗?”骆英凤看着朱寿问道。
“当世之扁鹊,这次我把他带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让他好好给那些最近的医官上上课,上了战场,能多救几大明的兵,也是好的。”朱寿继续吃着芝麻糕。
一顿早饭过后,朱寿又伸了个懒腰,觉得心满意足。而骆英凤虽然吃了些,但完全不是他平时的饭量。
门外一阵嘈杂声响起,推门而入的,便是陈将军一行人。
几个兵士抬着一幅担架,在魏云龙和余婉儿,小心翼翼地进了门。
骆英凤看见,立刻迎了上去,看到躺在担架上的陈心月脸上有了些血色,脸上的表情才轻松了些。
陈将军朝朱寿行礼之后,便按照之前的吩咐,直接命人将陈心月抬到后院的房间里。
“魏侠士,你们的伤势如何?”朱寿见魏云龙的脸上身上都有伤痕,便问道。
“倒是没什么大碍。”魏云龙让余婉儿和骆英凤随着陈将军一起将陈心月送入后院,自己则待在这里,回答着朱寿的问题,顺便对朱寿表示自己的谢意。
“今日之事,多谢大将军。”魏云龙朝朱寿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朱寿皱着眉头说道:“不是说过,我不喜欢你们对我这样毕恭毕敬吗?”
魏云龙站起身来,回道:“这是礼数。如果大将军不喜欢,我也没有办法。”
朱寿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也跟那些人一样对我了。”
“先不说这些了。”朱寿觉得以魏云龙的脾气,自己就算是再怎么要求,他也不会遵从,倒不如忽略掉这些,或许感觉会好些:“你们就住在后院,这里很安全,将军府还是没有人敢擅闯的。”
“不过,我想知道,你们是和谁结仇了吗?”朱寿坐下来,让魏云龙也跟着坐下。
魏云龙如实说道:“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那行,这些日子,你们就在这里养伤,待会宫太医回来,让他给你们都瞧瞧。”朱寿也不继续追问,毕竟没有亲眼见到那两个蒙面人,连魏云龙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那就更是无从查起了。
说话间,那个太监仆人领着一个浑身穿着粗布衣服,身上还带着血迹的高瘦男子,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
“禀大将军,宫太医到了。”太监仆人跪地说道。
高瘦男子也跟着跪下,说道:“大将军唤我回来,可有要事?”
朱寿看着他身上的血迹,问道:“起来说话,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哦,这个不是我的。”宫太医站起身来,接着说道:“军营里,从前方送回来几个受了伤的兵士,我刚刚救治完毕,还没来得及更衣。”
魏云龙盯着眼前这位宫太医,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看出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同寻常
朱寿让仆人取来些干净衣物,让宫太医换上。毕竟待会儿要让他去给陈心月治伤,总不能穿着这身污秽的衣物前去。
“宫太医,他是我的朋友,着急叫你回来,是因为一位姑娘受了重伤,你帮着看看。”朱寿抬手将魏云龙介绍给宫太医。
魏云龙拱手说道:“魏云龙,此事有劳宫太医了。”
“宫典。”宫典也拱着手,简短地说着自己的名字。
“大将军,去看看伤者吧。”宫典换上衣服之后,又洗了给手,便没有任何耽搁,直接提出去看看陈心月的伤势。
朱寿明白自己这位手下的脾气,遇到需要救治的病患,一定不会去等。
“就在后院。”朱寿指了指后面。
宫典朝朱寿行了个礼,便大步朝后院走去。
“魏侠士你也去看看吧,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待会儿再去看你们。有宫太医在,你们只管放心。”朱寿说完,便缓步回了房里。
魏云龙则跟在那位大步流星的宫太医身后,进了后院。
这府邸的后院十分宽敞,还有几个仆人正在打扫着,那几间房里,不断地有丫鬟,在一个仆人的指挥下出来进去,整理着各种东西。
站在门口的陈将军,看见宫典,便小跑着走了过来,施礼说道:“宫太医来了。”
陈将军显得格外客气,不是因为职位高低,而是因为他早就领教过宫典高超的医术。宫典自从来到这里,不知道救了多少重伤的兵士,这其中,就包括陈将军的得力下属。
“人在哪里?”宫典问了一句。
“就在里面,宫太医跟我来。”陈将军在前面走着,将宫典和魏云龙领到了陈心月躺着的房间。
此时的陈心月依旧在昏睡着,而骆英凤刚刚又给她输了一道真气。
宫典看了一眼陈心月,面色苍白,呼吸有些不太顺畅,问道:“伤了哪里?”
“胸口。”骆英凤说道。
“何物所伤?”
“金锏。”
宫典眉头微微一皱,说了一句:“钝器。”
金锏这种武器造成的伤势,不比刀伤剑伤。刀剑所伤,无论伤的多重,只要清理伤口,再缝合完毕,辅以汤药,养些日子,大多都能痊愈。但钝器所伤就不一样了,外表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但极有可能受了极严重的内伤。如果没有经验,医者往往无从下手。
宫典看了看房间里的人,对余婉儿说道:“她是你什么人?”
“我妹妹。”余婉儿有些不明白宫典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那好,你留下。其余闲杂人等都出去。”宫典将手搭在陈心月的手腕上,闭上眼睛。
骆英凤不想出去,他现在只想陪着陈心月,一刻也不想离开。他刚想说话,却看见陈将军朝自己挤着眼睛,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赶紧按照宫太医的吩咐,出去侯着。
看明白陈将军的意思之后,骆英凤皱着眉头,走出了房间。
待所有人都出了房间之后,陈将军便把门关上,又把魏云龙和骆英凤带离门口一段距离,才小声说道:“宫太医的脾气大着呢,他说什么,咱们听着就好了,千万不要顶撞。”
“这么大脾气?”骆英凤哼了一声,又撇了撇嘴。
“嘿嘿,架不住人家医术高啊,脾气大点就大点。治得了病就行。”陈将军看上去对宫典十分推崇,丝毫不介意他的脾气。
魏云龙也说道:“你我只能帮助陈姑娘调理内息,她的伤势,有宫太医帮着看看,对她更有好处。既然让咱们出来,咱们就听他的,而且婉儿还在里面找看着,你大可放心。”
骆英凤点点头,又朝陈心月所在的那个房间看过去。
大约只过了一刻,房门打开,宫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伤她的是什么人?”宫典看着魏云龙和骆英凤。
“我们也不知道。”魏云龙又想起了那两个蒙面人。
宫典皱着眉头说道:“伤她的人,十分厉害,我行医数十年,也从未讲过这样严重的伤势。”
过了一会儿,宫典又摇摇头,说道:“不对,不能说从未见过,只是到这般程度,还能活下来的,我从未见过。”
宫典说的没错,伤成这样,一般人早就已经死了,若不是陈心月自身的天资和魏云龙骆英凤两人不断地往她体内输送真气,她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她的脉象虽有些乱,但以这样的伤势来看,还算是平稳。”宫典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魏云龙和骆英凤,继续说道:“她的体内有三股不同的真气,应该是你们两个轮流替她疗伤续命吧?”
宫典的话音刚落,魏云龙和骆英凤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想不到一个太医竟然能够察觉出陈心月的身上有两股不属于她的真气。
魏云龙一边点头,一边再次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位不同寻常的医者,均匀有力的呼吸,双腿站立的姿势,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肢体动作,都显示出这位宫太医是一位练家子。
“你们这么做,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不能说你们做的不对,但她伤势康复之后,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宫太医说完之后,便叫来一个侍女,让她去准备些干净的白布,再多烧些开水来。
“宫太医,为何会这么说?”魏云龙不知道宫典为什么会认为,两人帮陈心月输入真气续命,对她来说不是件好事。
而骆英凤也听出了宫典话里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陈心月能够康复。
“那是不是说宫太医能把心月医好?”骆英凤紧接着问道。
宫典找了一张桌子,将自己身上的木盒放在上面,打开来,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一些药瓶,一些细小的棉布,一副羊肠手套,还有几把大小长短不一的刀具。
“她的胸骨有几处虽然没完全断裂,但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而且间接伤到了心肺,依我看,应当是有些碎骨头刺进了肺里。”宫典检查着自己拿出的刀具,又小心从药瓶倒出一些液体,用棉布擦拭着。
第三百二十章 不准进来
宫典的那些刀具看上去虽然很小,但常用刀剑的人都能一眼看出,那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刀虽小,但绝对能轻易地划开任何皮肉,直至见骨。
“你说的不错,我能救她。”宫典擦拭完刀具,又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东西清点之后,放回到木盒里,接着看向骆英凤:“恐怕也只有我能救她。”
“还有,你问的问题,等她醒了,你直接去问她,云门,神封,天枢几处是什么感觉。”宫典朝魏云龙看了看,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魏云龙心头一紧,这三处穴道是人身上的三处要穴,练武者,尤其是修习内功者,对此三处穴道尤其敏感,因为如果掌握不好,这几处穴道出了岔子,那是会走火入魔的。
骆英凤同样也是明白宫典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担忧起来,便问道:“宫太医,那该如何做,才能让她不受影响?”
宫典没有说话,而是重新背起木盒子,走到陈心月的房间门口,说道:“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先得让她能活下来。”
宫典推开房门,一只脚踏进房间,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在场所有人说道:“无论你们听到什么,我不叫你们,你们都不准进来。还有,救治的过程会很长,有可能需要好几个时辰,你们要耐心等待。绝不允许擅自踏进这扇门!”
说道绝不允许这四个字的时候,宫典的脸上一股不容侵犯的神色。
“陈将军,我需要你守在外面,帮我传话,这位姑娘的伤势很复杂,或许我临时需要用什么东西,你要竭尽所能地尽快送过来给我。”宫典扫了一眼这屋子里的人,还是觉得陈将军最能信任。
“明白!”陈将军等宫典进了房间,干脆搬了一张椅子,直接坐在了门口,如此一来,只要自己不起身,没有人能随便进出这个房间。
骆英凤听到好几个时辰,而且自己还不能进去探视,便急得有些抓耳挠腮。
魏云龙轻轻拍了下骆英凤的后背,让他冷静下来,因为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位特立独行的宫典。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不多时,之前宫典吩咐侍女准备的东西便如数送了过来。
陈将军敲了敲门,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宫太医,您要的东西来了。”
里面应了一声,打开门,却是余婉儿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疲惫和受伤的样子,脸上有了些红润,人也精神了不少。
“婉儿。”魏云龙看见余婉儿,便走了过来,又看到余婉儿的变化,有些惊讶。
“怎么了?”余婉儿看到魏云龙的神情,便问道。
“你看起来似乎好了许多。”魏云龙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余婉儿笑着说道:“宫太医帮我针灸了一下,我现在感觉好了很多。”
“原来如此。”魏云龙不禁暗自感叹宫典的医术,只用了针灸,便能让余婉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而且看起来恢复的非常不错。
“宫太医让我留在里面做他的帮手。”余婉儿说完,便对拿东西过来的侍女说道:“把东西给我吧,我拿进去就好了。”
侍女应声,便将那些白布先递了过去。
余婉儿拿进去之后,又走出来,准备将那些烧开的水,端进去。
骆英凤凑上来,小声问道:“心月在里面怎么样了?”
余婉儿笑了笑,说道:“就知道你不放心,宫太医正在为她诊治呢,耐心等着吧,心月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完,余婉儿小心翼翼地端起了两壶滚烫的开水,又对侍女说道:“宫太医说,让你们继续烧水,这些是不够用的,对了,再多拿些脸盆过来。”
侍女说了声是,转身便又去准备宫典吩咐的这些东西去了。
余婉儿进了房间,便又把房门关了起来。
许久之后,只听里面一声大叫,接着哐当一声,像是脸盆坠地的声音。
魏云龙听出这声大叫是余婉儿的声音,便紧张地走到门前,想要推门进去看看。
陈将军一把拦住魏云龙,说道:“不能进!不能进!你忘了宫太医交代过的话了吗?不论里面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能进去!”
魏云龙皱着眉头,伸出去推门的手缩了回来,又听到里面没再发出什么异样的声响,便从门口退了回来。
比魏云龙更加紧张的,是骆英凤,若不是魏云龙在他身前拦着,刚才他早就一把推开陈将军,闯了进去。
陈将军身后的门,突然间被打开,只见余婉儿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地走了出来。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急促地走到院子里,大口地呼吸着,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魏云龙连忙走到余婉儿身边,扶着她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余婉儿没有回答魏云龙的话,只是朝他摆了摆手,依旧大口地喘着,中间还有几下干呕。
骆英凤则是趴在门口,踮着脚尖,从门缝里朝里看着,而且将胳膊放在了陈将军的头上。
被人当个扶手的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更不要说是自己的脑袋被人当了扶手。
陈将军双手用力,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骆英凤的手从自己头上拿了下来。又将骆英凤往后推了推,让他离开门口,随后转身把房门关紧。
骆英凤有些不高兴地看着陈将军,用一种略微有些愤怒,还有些过后再收拾你的眼神。
这种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神,陈将军的目光一接触到,便有些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久经沙场的他还从未被这样一种眼神看过。
“骆侠士,冷静,冷静些。坐下喝点茶,耐耐心心地等着就好了。过不了多久,宫太医就出来了。”陈将军咳嗽一声,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此刻对自己恨得牙痒痒的骆英凤拉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而这张椅子离开陈心月的房门足有一半远。
陈将军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房门再次打开,宫典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朝余婉儿喊了一句:“缓过来了吗?没事了就进来帮忙!”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准备好了
余婉儿听见宫典的叫声,赶紧又深深吸了几口大气,苍白的小脸上重新变得有些红润,应道:“好了,马上来……”
魏云龙轻轻拉住余婉儿的胳膊,用眼神询问着她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婉儿轻轻说道:“宫太医正等着,我们正在救治心月。等会出来再跟你细说。”
说完,余婉儿再次呼吸了几口院子里的空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转身小跑着,进了房间里。
骆英凤已经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又看见魏云龙和余婉儿方才在低头耳语,便走过来问道:“大哥,余小姐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宫太医正在救治心月,别的说等她出来再跟我们细说。”魏云龙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骆英凤接着问道:“那她刚才那声惊叫?”
魏云龙摇摇头,说道:“她没说。”
骆英凤叹了口气,他现在急于知道里面的情形,但却无从知晓,等待的滋味实在是太难熬了,急得他走来走去,在椅子上是一刻也坐不住。
陈将军倒是十分休闲,只管堵住门口,正拿着一个茶壶,把茶壶嘴往自己嘴里送。
“骆侠士,你就安心地等着吧。节省些体力,说不定待会还得你去跑腿。”陈将军嘬了一口茶,朝骆英凤招了招手,让他坐下。
骆英凤哪里坐得下来,早就恨不得变成一只苍蝇,飞到房间里去了。
“跑腿?”魏云龙看着陈将军问道。
“啊,是啊,你没听到吗?宫太医刚才说可能还需要一些东西,要的话就得尽快送来。”陈将军慢慢悠悠地说道。
魏云龙一把将骆英凤按在椅子上,说道:“呼吸,吐纳,歇一会儿,恢复元气,待会当有用得上你的时候。”
挣扎了两下的骆英凤,听到魏云龙的劝告,这才勉强安坐了下来。
……
房间里,宫典拿给一些棉布,交给余婉儿,让她帮陈心月擦洗胸口受伤的地方。而他自己,则是倒出一些药水,在手上,胳膊上擦拭着。
“待会我会用刀划开一道口子,你要在旁边帮我用这个把那道口子拉开,固定住,时间可能会就一点,要坚持着不要动。累了要跟我说,不要随便放手。”宫典拿着一把可以撑开伤口的钩子,对余婉儿说道。
余婉儿一边小心地擦拭着陈心月的胸口,一边说道:“宫太医,你这么说还好一些。为什么刚才要突然跟我说,你对心月动刀,万一发生了什么,我该怎样怎样……”
宫典一脸镇定地说道:“那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没有?没有的话,我再说一遍。我划开的口子大一些,你就直接看到陈心月的心肺在活动,我会将上面的碎骨头一点点清理干净。你要做的,一是将伤口拉开固定,二是如果出现了喷血的状况,即便是喷到了你的脸上,你也要立刻把那个紫色的瓶子拿给我,还有旁边备好的棉布。”
余婉儿一想到蠕动的心肺,还有血喷溅在自己脸上的样子,便又是一阵干呕,连忙对宫典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记住了……你不要再说了……”
宫典看了一眼余婉儿,说道:“一定要记住了,这可是你妹妹的命。就算是慌乱中迟了一会儿,也是会没命的。”
说完,宫典拿出一根细小的银针,又继续说道:“我取出那些碎骨头之后,会用这根针线将伤口缝合,我缝一些,你就要跟着将从伤口里渗出的血迹擦干,不然我看不清楚,没有办法缝合。”
“知道了……”余婉儿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反抗,这位宫太医一定会不断地啰嗦,哪怕自己已经完全记住,他也会再说一遍,只好忍住不去想那些画面,任由宫典重复着之前已经说过一遍的话。
宫典不厌其烦地交代完毕,问道:“擦好了吗?”
“好了。”余婉儿擦完的棉布,放进旁边的一个脸盆里。
“这个给她喝下去。”宫典从红色的瓶子里,倒出一点淡红色的液体在被子里,递给了余婉儿。
“这是什么东西?”余婉儿接过杯子,用鼻子闻了一下,虽然混着一股花香,但还是有些刺鼻的味道。
“提炼过的麻沸散。”
“麻沸散……”余婉儿听着有些耳熟。
“喝下去,她就不会疼了。”宫典开始整理自己那副羊肠手套。
“哦……”余婉儿似懂非懂地哦了一下,将陈心月稍微扶起来一点,把这一点麻沸散,给她喝了下去。
宫典看了一眼陈心月躺着的床的顶部,便搬来一张凳子,三两下,便把上面罩着的床帏拆了下来,同时伸出手掌,在床顶的木板上轻轻向上一拍,木板应声而起,床的上方便空了,站在床边直接能看到屋顶。
紧接着,宫典从木盒的最下层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盘子,如同水晶一样,但没有任何的杂质,而且盘子周围还有一圈凹槽和孔洞。
宫典拿出蜡烛,分别插在凹槽上,又拿出几根带着扶手的长线,从孔洞里穿了过去。
“这又是什么?”余婉儿看着宫典摆弄着这个盘子,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用。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宫典重新站在凳子上,将这个水晶盘子用挂钩固定在床的上方,最后将盘子里所有的蜡烛都点燃。
一束亮光从盘子中透了下来,将陈心月置于这是光亮之下。
“这水晶盘子,能将蜡烛的光亮汇聚在一起,这样子才能看的清楚,不然就这间屋子昏暗的光线,我怎能清楚地看到那些碎骨头?”宫典又调整了一下水晶盘子的位置,将光亮的位置照射在陈心月的胸口。
“准备好了吗?”宫典从凳子上下来之后,看着余婉儿,问道。
余婉儿有些紧张,深呼吸了一下,点头说道:“准备好了。”
宫典拿了一块白布,递给余婉儿,又给自己拿了一块,系在自己的脸上,捂住口鼻,说道:“系上,把手洗干净,我们准备开始了。”
余婉儿依照宫典的意思,将白布系在自己的脸上,又将手洗了个干净。回头一看,宫典已经走到了陈心月的身边,正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在陈心月的身上一下一下地点着。
第三百二十二章 呼吸急促
“宫太医,我手洗干净了,也擦干了。”余婉儿看着宫典一下下地认真在陈心月身上点着,便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宫典伸手在陈心月的颈部和脉搏处搭了一阵,才放心地点点头,回答着余婉儿的问题:“我封住了她身上的几处要穴,待会动刀的时候,不会大出血。”
做完这些事情,宫典才洗了手,将那副羊肠手套戴好,选了一把小刀,走到陈心月的身边。
“将她的衣服拉开些。”
余婉儿依照宫典的吩咐,将陈心月胸前的伤口露了出来。
“准备。”宫典说完,便缓缓将小刀放在了上面,再一用力,小刀便刺入了陈心月的皮肤。
宫典小心翼翼地将小刀用力向下一按,再向下一拉,立时便出现一条口子。
“擦血。”
余婉儿立刻将手伸过去,用手里的棉布将血迹擦干净。
宫典事先封住了陈心月的穴道,划开的伤口那里,只是渗出了少许的血迹。
“拉开伤口。”宫典拿出撑开伤口的钩子,在伤口处,用力一撑,这口子立刻被撑开,露出了里面鲜红色的部分。
“拿着。”
宫典的话非常简短,但是却很明确。
余婉儿虽然早有准备,而且一直在叮嘱自己不要紧张,但当他看到陈心月伤口里的脏器正在蠕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
“拿着。”宫典又说了一次。
余婉儿伸手接住那个钩子,却在微微地颤抖着。
“不要动,稳住。”
余婉儿竭力地稳住自己的双手,一开始还是有些颤抖,但当她强迫自己忽略陈心月身上拿到伤口,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钩子上,渐渐放松下来之后,反而稳多了。
宫典拿出一把头部纤细的铁制镊子,在水晶灯盘汇聚的灯光照射下,聚精会神地一点一点地从伤口里取着碎骨头。
受了重击的陈心月,胸口在自身真气的保护下,的确如宫典所说没有完全断裂,但碎骨头却是扎在了肺上,而且不少。
取出碎骨头,是一件非常耗时,也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宫典依旧躬着身子,在陈心月的伤口里,寻找细小的碎骨头。
而余婉儿已经到了极限,双手已经酸麻到没有知觉了。
宫典瞥了一眼余婉儿,说道:“你先歇一会儿,活动下手脚。从我那个盒子棕色的瓶子里取出一粒丹药,吃下去。”
余婉儿将钩子交还给宫典,甩着发酸的胳膊和膀子,走到那个木盒前,寻找着宫典所说的那个瓶子。
其中一个有着红色盖子的花色瓶子,格外地显眼。
“好漂亮的瓶子。”余婉儿不禁想要伸手去摸。
“不要乱动,那瓶子里装的,是毒药。你可别拿错了。”宫典头也不回地说道。
余婉儿伸出的手赶紧缩了回来。
咂摸着自己的舌头,余婉儿听话地拿起那个棕色的瓶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粒紫黑色的药丸,放到自己嘴里,吞了下去。
“拿过来给我一粒。”宫典头都没回,却知道余婉儿已经把药丸吃了下去。
余婉儿重新倒出一粒,送了过去。
“这是什么?还挺甜的。”余婉儿咂了咂嘴里的滋味,问道。
“一种奇特的植物,提炼出的,能够迅速补充体力的药丸,本来很苦,我加了糖。”宫典回答着,又继续问道:“缓过来了吗?”
“好了。”余婉儿说着走过来,重新拿住钩子,撑开伤口。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
宫典清理完最后一片碎骨,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吗?”余婉儿双手僵硬地问道。
宫典微微点了点头。
余婉儿也送了一口气,可是低头一看,却看到陈心月的呼吸急促起来。
“那个,宫太医,心月她怎么了?”陈心月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着实吓到了余婉儿。
宫典看了一眼,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糟了……”
宫典还是低估了陈心月的伤势。
他迅速的做出了自己的弱点,碎骨头不仅仅伤到了她的肺部,应当还有一块更大的地方在她心脏的部位。
那块碎骨头的尖端部位,随时都有可能刺进她的心脏里。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没有发作,是因为陈心月不断备输入真气,那股真气在胸中抵挡着,将那块碎骨固定在胸骨上的一处,没有脱落。
但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没有人给陈心月输入真气,而且为了给陈心月止血,宫典还封住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时间一场,这块碎骨松动,正一点点地刺痛着陈心月的心脏。而陈心月急促的呼吸正是因为心脏疼痛而造成的应激反应。
宫带在陈心月的胸口处,用手指轻轻地探着,终于摸到了那块碎骨的位置。
和宫典之前飞速判断的一样。
“还需要再来一刀。”宫典又对一脸慌乱的余婉儿说道:“出去,让他们迅速地备好干净的白布,要上好的吸水棉布!越多越好,布条越细越好。”
余婉儿答应着,打开了房门,焦急地对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的魏云龙和骆英凤喊道:“棉布,要快!上好的吸水棉布,越多越好!布条越细越好!要快!要快!”
说完之后,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听清楚,余婉儿又迅速退回了房间。她从宫典的语气和神色中看出大事不妙,所以自己必须守在旁边,就算自己不懂医术,也能做个帮手。
骆英凤和魏云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却都知道事态紧急。
“说的是吸水棉布吗?”魏云龙朝骆英凤问道。
“是,越多越好,布条越细越好。”骆英凤重复着余婉儿的后半句话。
“两位,还等什么?快去啊!用到你们的时候到了!”陈将军站起身来,催促道。
魏云龙和骆英凤抬脚就往门外走,却同时退了回来,同时问道:“哪有上好的吸水棉布?”
陈将军也是一时昏了头,完全没有想起来这两人才刚到宣城,赶紧说道:“出了巷子,左拐,往前没多远,就是一家布店,那里有!”
第三百二十三章
得到地址的魏云龙和骆英凤,完全没有走正常的路线,两人同时飞身伤了房檐,找了一个高处,确定了布店的位置之后,双脚轻点,就这么在附近的房屋上一起一落,朝着那家布店而去。
陈将军起身走到院子里,看着远处的两人,嘴里叹道:“好轻功!”
魏云龙和骆英凤飞檐走壁,从房顶上直接跳下,落在布店门前,着实把卖布头的掌柜吓了一跳。
掌柜小心探着头,朝自己房檐上看了看,确认不会再有人落下来,才敢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两位大爷从天而降,是要买布么……”掌柜看着两人翻看着还在摊子上的各色布头,低声问道。
“上好的吸水棉布在哪里?”骆英凤盯着掌柜问道。
这凌厉的眼神,让掌柜的不敢直视,只好陪着笑脸说道:“吸水棉布可是好东西,您二位看看这个,西域的棉花,江南织造的手艺,不过若是您二位做衣服,还是买这块,江南运来的丝绸……”
“我们就要上好的吸水棉布,有多少要多少。”魏云龙打断掌柜的话,又说道:“开价。”
掌柜的舌头有些打结,这吸水棉布买的人本就不多,即使是上好的材质,价钱也不高,自己的存货也就是这么两三匹,有人买最多也是一尺最多了,如今这两位竟然有多少卖多少,着实让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骆英凤见掌柜嘴巴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价格,便直接将面前这半匹布扛在肩头,对魏云龙说道:“我先走了,大哥。”说完,骆英凤一个跃起,再次上了房檐。
卖布掌柜只听头顶的瓦片发出一阵响声。
“哎,赶紧把剩下的布拿出去来给我。”魏云龙叫了一声呆若木鸡的掌柜,直接抛给他二两银子。
掌柜接过银子,才反应过来,赶紧屁颠屁颠地溜进库房里,将剩下的两匹吸水棉布取了出来。
“我这就这么多了。”掌柜略微肥胖的身子一路小跑,将棉布送到魏云龙的跟前。
魏云龙接过棉布,朝掌柜一点头,飞身跃起,消失在掌柜跟前。
“找您钱……”掌柜的拿着二两银子,正从钱袋子里翻着碎银子,再一抬头,已经不见了魏云龙的踪迹。
要不是二两银子在手,两匹半棉布不见了,掌柜还真以为刚才做了个白日梦。
“真是奇怪……”掌柜的将银子放进钱袋,又抬头看着自己的房檐,只是这回是期待着再多来几个奇怪的顾客从天而降。
骆英凤率先回到将军府,落地之后,将手上的棉布朝空中一撒,自己拔出宝剑,在空中一阵挥舞,当棉布再次落在手里的时候,便已经成了破碎的布条。
捧起这些碎布,骆英凤一面朝房间里走,一面喊道:“碎布来了!”
房门已开,余婉儿急匆匆地出来,话也没说,拿起棉布,快步回到房里。
此时魏云龙也已拿着棉布回来,骆英凤接过其中一匹布,两人按照之前的方式,将这两匹布全都做成布条待用。
此刻,房间里的宫典和余婉儿十分紧张。
“拿好棉布,放在这里,待会我划下这一刀,一定会有大量的血迹流出。”宫典换了一把小刀,刀尖儿已经按在之前确认过的碎骨位置。
“这的气血充足,就算是我封住了她的穴道,也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就靠你了,我的动作要快,你的动作也要快!”宫典的声音低沉缓慢,但听起来,却让余婉儿无比的紧张。
余婉儿稳住了心神,只说了两个字:“知道。”
宫典再次确认了碎骨的位置,紧接着右手一使力,小刀便切了下去。
血,大量的血直接涌了出来,余婉儿赶紧拿着棉布,不断地擦拭着。
宫典的刀口每拉长一点,余婉儿就要用上一把棉布,等到宫典把刀取出,余婉儿已经用了一盆的棉布。
“不够,棉布还有吗?”宫典左手压住刀口的两边,皱着眉头问道。
待会儿取出拉开伤口,取出碎骨的时候,出血量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大,再看了一眼余婉儿手头上不多的棉布条,不敢贸然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余婉儿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朝骆英凤和魏云龙问道:“还有棉布吗?”
“有!”魏云龙和骆英凤同时走到门口,把手中所有的棉布条,都递了过去。
余婉儿抱了三趟,快速把所有的棉布条全都拿了进去。
“擦血!”宫典看了一眼余婉儿。
余婉儿渐渐有了些经验,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擦血的速度和手法,也都熟练了许多。
到后来,不等宫典说话,余婉儿就已经知道什么时候该擦血,什么时候该停手。
宫典小心翼翼地撑开陈心月心脏部位的伤口,一眼就看到了伤口里那块碎骨头,碎骨的一头,已经快要扎入陈心月跳动的心脏了。
血又迅速地渗了出来。
“轻点擦拭,千万不要碰到那里。”宫典左手用钩子撑开伤口,右手拿着铁制镊子,对余婉儿说道。同时深吸一口气,只待余婉儿擦完血迹,便一把将碎骨取出。
余婉儿依照宫典的吩咐,用棉布轻轻擦拭完毕。
宫典再次深吸一口气,用铁制镊子将那块碎骨夹起,缓缓远离陈心月的心脏。
余婉儿看着宫典的操作,屏住了呼吸,心悬到了嗓子眼,直到宫典彻底把碎骨头取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宫典松开钩子,陈心月胸前的伤口合了起来,但是依旧在往外冒血。
“继续擦血!”宫典说完,转身朝自己的木盒走去,在其中翻了一会儿,才拿出一个铁盒子。
“好久没用了。”宫典自言自语地说道,随即打开铁盒子。
一股香气飘了出来。
余婉儿也闻到了这个味道,转头问道:“宫太医,这又是什么啊?”
铁盒子里是宫典熬制的一种药膏,用海龙炼出的一种粘性油。
宫典用手指取了一些,又让余婉儿把伤口清理干净,立刻在陈心月的两处伤口,抹了两下,血立刻止住了。
“这药膏是什么做的?这么香,还能止血?”余婉儿凑到宫典身边,看着铁盒子里的东西。
“一种可以粘住伤口的东西。”宫典将铁盒子盖好,又取出针线,说道:“这东西并不保险,还是要缝合伤口,不然一用力,伤口会崩裂。”
第三百二十四章 相互排斥
“还要把伤口缝上?”余婉儿看着那根针,想着宫典手中的那根针在陈心月胸前的皮肉里穿来穿去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不过让余婉儿感到安心的是,陈心月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
宫典也手法娴熟地将伤口缝合完毕,随后在陈心月身上点了几下,将之前封住的穴道解开。
“宫太医,心月是治好了吗?”余婉儿见宫典站起身,将羊肠手套在水中洗了洗,脱了下来,显得放松了许多。
宫典点了点头,说道:“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但是还需要调养,依我看,至少要三个月。”
“这么久!”余婉儿不禁脱口而出。
宫典看了看余婉儿,说道:“这么重的伤,修养三个月算是少了。”
余婉儿咂舌道:“那倒也是,心月妹妹的伤势确实很重。多谢宫太医费心。”
“治病救人,是本份。”宫典将自己的木盒子收拾完毕之后,对余婉儿说道:“去开门吧,让外面的人进来,我有话要交代。”
余婉儿答应了一声,完全忘记了自己手臂的酸痛,一跑一跳,开开心心地把门打开。
此时,距离宫典开始治疗,已经过了三个半时辰。
门口的陈将军已经在打盹了。
魏云龙和骆英凤一直盯着这扇紧闭的门。
房门打开之后,余婉儿说道:“魏大哥,骆大哥,你们都进来吧。”
魏云龙和骆英凤听到余婉儿的话,立刻快步走了进去。
陈将军也醒了过来,擦着嘴边流出的口水,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地上,堆着满是血迹的碎棉布。
骆英凤两步跳到陈心月的窗前,当他看到呼吸平稳,脸上渐渐恢复血色的陈心月,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的外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需耐心调养三月。至于内伤,你们就不要再给她输入真气了,需要让她自己运功调息,能不能好的完全,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宫典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看似不经意地说着,好像刚才那些危急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伤口进行了缝合,最好静养,即使动,最好要有人搀扶走动。待会儿我再开一个方子,既有内服,也有外敷。若是伤口意外崩裂,不要耽误,即刻前去军营找我。二十日之后,我再来拆掉缝合伤口的线。”宫典说完,让陈将军去准备些纸笔,随即写下两幅方子,交给身边的余婉儿。
“内服的,一日早晚各一次。外敷的,每日一换,记得用多层棉布,洗干净之后,开水煮半个时辰之后,再将药膏敷在棉布之上,贴于伤口处。”宫典仔细地向余婉儿交代着一些细节,他并没有把这个任务交给其他人,完全是因为在刚才给陈心月治伤的时候,发现余婉儿做得很好,所以接下来的任务还是交给这个看来就比较机灵的女子比较好。
“陈将军,烦你派人把这里收拾下,记得每日派人前来打扫,务必要保证这里干净,还有每日要开窗通风。开窗时,以罗帐将床罩住,不要让她着了风寒。”宫典指着地上那堆布条,对陈将军交代道。
这语气,完全就像是一个上级吩咐下级,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医官对一个将军所说的话。
而陈将军一点也不在乎,反而笑嘻嘻地应着。
“我……这是在哪里……”只听从床头那里,传来陈心月极其细小的声音。
所有人听到之后,立刻围到陈心月的周围。
“妹妹,你感觉如何?”余婉儿轻轻摸着陈心月的额头,满眼的关切。
陈心月看了一眼自己周围的这些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你现在需要躺着修养。”宫典连忙制止陈心月的举动。
陈心月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面孔,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是让人不得不遵从。所以陈心月老老实实地躺着,不再动弹。
“您是?”陈心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
“他是宫典宫太医,是他救了你。”骆英凤替宫典回答道。
“哦……谢谢……”陈心月也没有细想为什么救自己的是一位太医,因为她觉得胸口很疼,就像被人割了两刀。
而且自己刚才动了两下,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脸上也露出了细微的难受表情。
“怎么了?感觉不舒服吗?”余婉儿察觉到陈心月的表情变化,赶紧问道。
“胸口有些疼。”陈心月实话说道,但又觉得这种疼和之前的感觉有些不同,在来到这里之前,胸口也疼,那时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用千斤重的秤砣压在自己的胸口,而且胸口似乎有几十根钢针扎入,稍稍大口呼吸一下就会疼痛,但现在虽然也疼,但呼吸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即使大口呼吸,也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
“那可不疼嘛,为了取出碎骨,在你胸口开了两道这么长的口子呢。”余婉儿用手比划着伤口的大小。
陈心月看着余婉儿比划着的手势,微微笑了笑,说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疼倒是还疼,但没有那么难受了。”
“那太好了,你这段日子要好好歇着,需要什么就叫我。”余婉儿又摸了摸陈心月的额头,像是一个大姐姐摸着一个小妹妹。
陈心月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伤势,肯定不会那么快就完全康复。
“对了,你云门,神封,天枢,这几处穴道,感觉如何?”魏云龙想起来宫典之前说过的话,赶紧问道。
陈心月闭上眼睛,暗自调整内息,感受着魏云龙所说的三处穴道的感觉。
“这三处穴道有些不太对劲,我的内息经过之时,总觉得有两股真气盘踞于此,和我自己的真气相互排斥……”陈心月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回答道。
这两股真气无疑就是魏云龙和骆英凤的真气,而陈心月所述的这种感觉,却让魏云龙和骆英凤皱起了眉头。
第三百二十五章 恢复惊人
陈心月的状态,是因为自身的真气与外界的真气相互抵触,无法相互融合。
而这样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如果处理不当,极有可能走火入魔,或者七窍流血而亡。
“宫太医,陈姑娘现在这样,可有方法化解?”魏云龙自己想不出答案,便看向宫典,他或许能有什么办法。
宫典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有办法,现在只能让她万事小心,不要轻易对外使用内力,试试运功调息,或许会有帮助。但是我也不敢保证。”
陈心月体内存在三股真气,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为了保命,也只能如此,至于后面的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宫太医不仅懂得医理,看样子还是一位习武的高手。”骆英凤看着宫典,不禁说了一句。
宫典笑了笑:“粗鄙的功夫,献丑了。习武只是为了更好地行医,不然真的要治病救人,体力也跟不上。”
虽然宫典自嘲,说是些粗鄙的功夫,但魏云龙和骆英凤都明白,他只不过是自谦而已,能快速地察觉出陈心月的体内有三股真气,而且还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弊端,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习武之人。
“军营还有事,我先走了,若是出现了其他的问题,直接来军营找我就是。”宫典说完,朝周围的人拱了拱手,便背着自己那个小木箱走了。
宫典离开之后,余婉儿便立刻让陈将军找来一个干练的仆人,拿着两张药房,抓药去了。等药抓回来,余婉儿又不放心让其他人煎药,便亲自带着几个侍女,在院子里亲自操持着。
骆英凤则是坐在陈心月的床边,和陈心月逗着闷子,偶尔讲了几个笑话,惹得陈心月笑起来,却有因为伤口疼痛停了下来,但想起笑话的好笑之处,又不由得想笑,只好一直埋怨骆英凤惹自己难受。
不过陈心月的精神倒是越来越好,这是一件好事。
朱寿一直忙到天快黑了,才来到后院里,看到陈心月醒来,而且众人也都显得很轻松,便明白自己找来的这个宫典,帮上了大忙。
寒暄之后,朱寿有向后院里的奴仆侍女们叮嘱了几句,便又回到前院。
边关又派人传来了新的消息,蒙古骑兵正在调动,显然是有什么大动作。朱寿把陈将军也叫过去,一起研究军情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魏云龙和骆英凤除了每日关心陈心月的病情,其余的时间都在附近打探幽冥教的所在,还有那日夜袭的黑衣人身份。
只不过进展甚微。
不知道是因为战乱的原因,城外的人该逃的都逃了,还有些守在家里的,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这两日,城里的有些百姓都开始出城逃难去了。
魏云龙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任何办法,更何况陈心月受了伤,哪也不能去,也只能继续在附近继续查找一些蛛丝马迹。
但让人惊喜的是,陈心月的恢复速度十分惊人,刚刚过了五日,陈心月便已经可以下地活动,又过了十日,便已经活动自如,气色也好了许多。
骆英凤觉得陈心月的恢复程度,比宫典预计的要好许多,便派人把宫典又请了回来。
宫典为陈心月查了脉象,又检查了下伤口,还有胸骨恢复的情况,脸上露出了欣喜和惊讶之色。
“陈姑娘真乃是奇人啊,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恢复的如此之快。”宫典看着陈心月红润的脸颊,不住地赞叹,就像是看见了一件稀罕的宝物,随即又说道:“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待会我就给你拆线,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个十来日,你的外伤就该痊愈了。”
陈心月听完,开心的笑了起来,这几日受了伤,可是把她憋闷坏了,什么都不让她干不说,余婉儿没事就让她躺着休息,连平日里一贯咋咋唬唬的骆英凤都不断地提醒她不要乱动,而且还一再强调要静养三个月。现在听到宫典说自己恢复的不错,陈心月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宫典将陈心月伤口处缝合的线拆完,又嘱咐了几句不要动用蛮力之类的话。随后便要告辞回军营。
魏云龙还是不太放心陈心月体内那三股无法融合的真气,便又问道:“宫太医,陈姑娘体内的真气……”
宫典微微一皱眉,随即又舒展开,说道:“还是老样子,不过你们也无需太多担心,只要她不强行运功,暂时也不会又什么大碍。又或者……”
说到这里,宫典微微停顿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骆英凤赶紧追问道:“宫太医,您直说无妨。”
宫典微微点着头,继续说道:“又或者你们能找到方法,让她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内力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或许就无碍了。”
“这内力修行的事情,哪有什么法子在短时间内提升这么快。”骆英凤本来添了几分希望,瞬间却又被浇灭了下去。
内力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哪有那么容易。就连魏云龙这么多年,也只是在将军山一战中,被逼到绝境,内力才上了一个台阶。
宫典也知道此事不易,微笑着说道:“这只是一个解决的办法,我也知道很难。不过即使做不到,暂时也没有什么大事。况且这位陈姑娘的体质奇特,说不定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话倒是不假,骆英凤教授陈心月内功的修行之法以后,就发现她是一个武学奇才,放眼当今武林,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有这样的体质。
宫典又向余婉儿交代了一些照顾陈心月需要注意的事情,便离开了。
随后的日子,一行人过得很平淡,魏云龙和骆英凤依旧每日出去打探幽冥教的消息,余婉儿则时刻看着陈心月,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照顾者她的饮食起居。陈心月恢复的越来越好,心情也自然跟着大好。
只不过朱寿和陈将军就辛苦多了,连日来,边关不断地传来急报:蒙古军正在集结兵力,目标大同。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为君解忧
这一日,魏云龙刚从城外回来,见朱寿正在院子里和一行人商议事情,只是众人眉头不展,更有几个低头不语,而朱寿的脸上隐隐有些不悦,似乎底下的人再多说几句,便会大发雷霆。
“大将军,何事困扰?”魏云龙知道朱寿是遇见难题了,便大踏步走过来,施礼问道。
朱寿见到魏云龙,脸上颜色稍微缓和了些,说道:“是有些棘手的事。”
“有多棘手?”魏云龙扫了一眼在朱寿周围垂手而立的诸多将军,知道朱寿遇到的难题肯定不小。
朱寿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突然间江彬抬头说道:“军国大事,魏侠士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江彬不是不知道魏云龙救过朱寿,而且也知道朱寿对魏云龙这种江湖侠士颇为欣赏,但他本事朱寿跟前的红人,心胸也有些狭隘,自然看不惯朱寿对魏云龙以礼相待。此时见朱寿没有说话,便擅自做主,想给魏云龙一些脸色。
魏云龙倒也不生气,完全没有把江彬的话当回事,反而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魏云龙虽然人微言轻,倒自认为一腔热血,能够为君解忧。”
江彬的脸上一红,魏云龙的话铿锵有力,字里行间透着国家大义,更重要的是家里隐含着一种意思,让江彬听来颇有些刺耳,那就是江彬这些人不能解决的事情,他可以。
“哦?”朱寿的眼前突然一亮,看着魏云龙说道:“此话当真?”
“魏某从来不说假话。”魏云龙的脸上露出一种自信的微笑。
江彬嘴角一撇,露出一丝不屑。
“蒙古大军在边关集结,我欲与之一战,常言道,大军未至,粮草先行。可是一伙土匪在山西阳和附近,断了运往前线的粮道。”朱寿说着不禁看了一眼江彬,面露愠色。
江彬感觉到自己这位主子责备的眼神,只得将头压低,不敢接触朱寿的目光。
“一伙土匪?”魏云龙皱着眉头说道:“大明的军队还干不过一伙土匪?”
魏云龙不免有些愤怒,堂堂大明军队,连一伙劫了粮道的土匪都收拾不了,又有什么能力驱逐蒙古铁骑。
“哼!”朱寿恨恨地环视了周围这些人,说道:“魏侠士说得对!”
此话一出,江彬等人面色俱变,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
朱寿完全无视他们的动作,只是对魏云龙说道:“让魏侠士见笑了。”
魏云龙突然回过味儿来,虽然对这些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觉得自己刚才言语有些不妥,毕竟刚才那句话,最终还是折了朱寿这位当前天子的面子。
“莫非那伙土匪不一般?”魏云龙这么说,算是给江彬等人找回了一些面子。
“江彬,你接着说吧。”朱寿自己根本不想提起这伙土匪,这也难怪,如果这伙土匪的情况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等于自己承认了这伙土匪不一般,而且自己手下的大明军队都不能奈何,这个面子朱寿还是要的。所以倒不如将此事推给江彬,但是朱寿并没有让江彬起身,依旧让他跪着说明情况。
“是。”江彬低声应了一句,继续说道:“非是我大明军队无能,而是今日战事将起,各地军队均有防卫任务,实在抽调不了多少人马。而且那伙土匪中有高人指点,排兵布阵颇有章法,而且主将武功高强。我方……我方派兵攻打多次,均铩羽而归……”
“对方有多少人马?”魏云龙问道。
“约五百人马,其中有二百骑兵。”江彬本就是武将,知己知彼倒是做得不错,对方的兵力几何一清二楚。
魏云龙听完,沉吟半晌,朝朱寿单膝跪地,拱手说道:“请大将军令,我愿讨贼。”
“真的?”朱寿面露喜色。
江彬略有不悦,向朱寿拱手说道:“大将军,魏云龙乃是一个江湖侠士,无名无分,又无带兵打仗之经验,怎能讨贼?若是贻误了战机,岂不是误了大事?”
朱寿斜了江彬一眼,说道:“如此说来,你有破贼之法?”
江彬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没敢接话。
朱寿大手一挥,对江彬说道:“没有,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跪着!”
“你有几成把握?”虽然很欣赏魏云龙的勇气,但毕竟是关系到战局的大事,朱寿还是谨慎地问道。
“愿立军令状!”魏云龙仰起头,一脸正色说道。
“好!一言为定!你要多少人马?”朱寿十分欣赏魏云龙的勇气。
“骑兵一百足矣!”魏云龙举起一根手指。
江彬暗地里笑话魏云龙,一百骑兵对阵五百名训练有素的土匪,简直是送死,江湖之人就是江湖之人,说大话果然是一流,等真的对阵,有你哭的时候。
“陈将军麾下骑兵三百,尽数交于你调用。”朱寿也觉得魏云龙有些托大,决定再多给两百人。
魏云龙摇摇头,说道:“陈将军麾下的骑兵还要留着守卫宣城,我调用的兵越少越好。我还是那句话,一百骑兵足矣。”
朱寿看着魏云龙自信的表情,也只好不再坚持,便扶起魏云龙,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强求了。”
“有人说你带兵没有名分。现在封你为明威将军。来人,拿印信来!”朱寿大声说道。
不一会儿,便有人捧着红布包裹的将军印,奉到朱寿跟前。
朱寿亲手将印信交在魏云龙的手上,继续说道:“待你成功归来,我亲自为你庆功,另外,我将与你皆为异性兄弟!”
朱寿话音一落,江彬立刻酸了起来。
魏云龙倒是一脸镇定,谢恩了事。
“明威将军何时启程?”朱寿笑着问道。
“明日。”魏云龙说完,便向朱寿行礼,朝后院走去。
见魏云龙进了后院,朱寿踢了跪在地上的江彬一脚,又骂了一句:“起来吧,没用的东西!”
江彬听到朱寿骂自己,心里倒是高兴了许多,朱寿骂人,说明并没有真的怪罪自己。
“大将军,您真的认为他能行吗?”江彬起身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寿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个屁!”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一起剿匪
魏云龙进了后院,余婉儿和骆英凤就看见他手里捧着的东西。
“大哥,这是什么?”骆英凤指着魏云龙手中托着的印信问道。
余婉儿见多识广,一眼辨认出了此物,纳闷道:“魏大哥,为什么你会有官军的印信?”
魏云龙淡然说道:“陛下遇上了点麻烦,是一伙土匪,我请令前去剿匪。陛下给我封了个官儿。”
“啥?”骆英凤长大了嘴巴,魏云龙说的十分轻松,听起来有一些开玩笑的味道,但眼前的东西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魏云龙说的是真的。
“魏大哥,咱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你还主动请缨?”余婉儿嘟囔着嘴说道:“心月还没好完全,来应州。调查幽冥教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眉目,哪还有精力去管他们的事情?再说,魏大哥虽然武功高强,也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剿匪的事情,让陈将军他们去就好了,你为何又要去讨这份差事?”
“婉儿,最近蒙古人闹得凶,他们要留着兵力去抵抗蒙古人,土匪这样的小事情,也不用他们出马。我去,也算是给大明出点力。”魏云龙解释道,只是没有提朱寿他们对这伙土匪束手无策的事实。
骆英凤倒是有些兴奋,魏云龙被封了官儿,还能带兵剿匪,这是一件大好事,既能替国家出力,还很有面子。至于幽冥教的事情,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来什么,倒不如去解决一下土匪,消磨下时间。而陈心月和余婉儿大可留在这里好好养伤,待解决了匪患,说不定陈心月也已经痊愈。
见余婉儿仍旧有些不高兴,骆英凤便劝道:“余小姐,大哥也是想为我大明出点力,我支持大哥。”
余婉儿瞪了骆英凤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出力可以。但剿匪的事情,为何要魏大哥去?哼,定是朱寿手下的那些人奈何不了这伙土匪,魏大哥才主动请缨的吧?”
魏云龙和骆英凤顿时有些愕然。
余婉儿出生官宦之家,又是个异常聪明的女子,对于官场上的那些事情不说是了如指掌,那也是颇为熟悉,一下子就看穿了这其中的真正原因。
余婉儿又接着说道:“魏大哥,朱寿手下可都是大明的精兵强将,他们都对那群土匪无可奈何,你去能有把握吗?还有魏大哥本是江湖人士,一来没有官职,二来没有威望,就这样带兵,那些混惯了军营的兵油子能听你的?还有朱寿手底下那些大小将军,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却主动请缨,那不是打他们的脸吗?如果你胜了,那万事大吉,但是如果稍有差池,有些小人可免不了做些落井下石的事情。那时,魏大哥又该如何?”
余婉儿不愧是余方庭的女儿,这一席话,说的头头是道,把利弊全都说了个明明白白。骆英凤听完,竟是暗暗看了一眼魏云龙,有些担忧起来。
但是魏云龙却依旧是镇定自若,拍着余婉儿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说的那些官场上的道道,我不懂,也不想懂。我还是那句话,只想为大明的百姓做些什么而已。蒙古对咱么虎视眈眈,如今那伙土匪占了粮道,如果不能尽早除去,一定会耽误大事。既然那些官军做不了,我必须去试试。即使败了,也无所谓。”
可是余婉儿眼里却含着泪花说道:“他们不会轻易让一个没有江湖人士带兵,更不会轻易给你印信。除非……除非你立了军令状……”
骆英凤一听到余婉儿说的话,便立刻紧张了起来,赶紧问道:“大哥,你不会真的立了军令状吧?”
魏云龙没有想到余婉儿连这个都猜到了,本来不想让余婉儿担心,打算就这么隐瞒下去,却没有想到根本瞒不过余婉儿,只好回道:“是,我立了军令状。”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骆英凤皱着眉头摇头说道。
余婉儿见自己猜中了,便嚎啕大哭起来。
魏云龙伸手擦去拉住余婉儿的胳膊,安慰道:“你放心,就是一伙土匪而已。你还怕我收拾不了他们吗?”
余婉儿抽泣地,靠在魏云龙胳膊上,许久才说道:“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魏大哥你立了军令状,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陈心月本是在房内休息,听到余婉儿的哭声,便起身走了过来。
“姐姐,怎么了?”陈心月见余婉儿双眼微红,神情落寞,赶紧问道。
余婉儿擦了擦眼泪,笑了笑,说道:“没事,就是魏大哥要带兵去剿匪。”随后,又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余婉儿听完,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魏大哥,即然如此,我也想跟着去看看。”
“你的伤还没好完全,不能去!”还没等魏云龙说话,骆英凤便大声阻止。
陈心月撇着嘴,看着骆英凤说道:“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说,我只是去看看而已,骆大哥你不去吗?”
“我自然是要去的。大哥的事情,我岂能坐视不理?”
“那你就放心把我扔在这里?”陈心月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骆英凤,继续说道:“万一那两个蒙面人再来寻仇……”
这句话说到了骆英凤的痛处,那两个蒙面人,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这么多天,根本没有找到一丝的线索。而他们的真正目标到底是谁,当然也无从查证。若是真的把让陈心月和余婉儿留在这里,单凭将军府里的这些护卫,恐怕也很难抵挡的住这两人的袭击。
陈心月的话也提醒了余婉儿,于是她也对魏云龙说道:“魏大哥,你要去剿匪,我不拦着,但是必须带我一起。”
魏云龙没有直接答应,但心中却也和骆英凤担心一样的事情。
“大哥,我看,要不就带上他们两个吧。心月说的有理,让他们两个留在这里,的确会有危险。”骆英凤凑近魏云龙,小声说道。
“好吧,也只能如此,英凤,还是用咱们的那辆马车,陈姑娘可以休息,而且车上也有防卫用的弩箭。还有,我去剿匪的时候,她们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魏云龙思来想去,决定带上余婉儿和陈心月一起剿匪。
第三百二十八章 城南大营
魏云龙决定带上余婉儿同去剿匪,几个人又各自收拾了一下各自的用品,第二天一大早就床了。
陈心月被骆英凤硬塞进马车里躺着,陈将军命人将喂好的马匹牵过来,探在马车上。
魏云龙则领着骆英凤到前厅去见朱寿。
朱寿今天穿上了大将军的盔甲,一身整齐的装备,早早地坐在大厅里等着。而他的身侧,站立着同样全副武装的几位将军。
魏云龙没有盔甲,仍旧是之前那身打扮。
见到朱寿,魏云龙和骆英凤施礼下拜。
“不必拘礼!”朱寿笑着说道,随后一招手,两个侍女捧着两幅盔甲走了出来。
“骆侠士,你也随魏侠士一同前往吗?”朱寿问道。
骆英凤回道:“那是自然,大哥去剿匪,我岂能坐视不理?”
“那好。”朱寿拍了拍手,继续说道:“骆侠士既有此心,岂能出师无名?”
“是也要给我个官儿当当吗?”骆英凤问道。
“骆侠士,宣武将军,你觉得怎么样?”朱寿笑眯眯地问道。
骆英凤觉得这个称号听起来很不错,当即跪下,说道:“谢大将军!”
朱寿让骆英凤起身之后,对魏云龙说道:“听说余小姐和陈姑娘也要一同前往?”
“是,袭击我们的人,还没有查清楚,把他们两个就在这里,怕是还有些危险。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魏云龙解释道。
朱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除了魏将军所要的一百骑兵,再从陈将军麾下调用二十骑兵,专职保护他们,你看如何?”
“如此,多谢大将军。”魏云龙所带的一百骑兵到时恐怕都得去剿匪,朱寿愿意多给二十人,当然是最好的。
“还有,陈将军麾下有一偏将,熟悉阳和周围的地形,给你带在身边,做个向导。”朱寿朝陈将军看了看。
陈将军立刻朝外面喊了一声:“张勇!”
一个年纪比骆英凤还要小一些的年轻人一路小跑走了进来。
“大将军,陈将军!”张勇声音很洪亮。
“你过来,见过魏将军和骆将军!”朱寿指了指魏玉龙和骆英凤。
张勇当即半跪拱手说道:“见过两位将军。”
魏云龙和骆英凤扶起张勇,和他寒暄了一下。
“张勇,两位将军前去剿匪,向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朱寿拍了拍张勇的肩膀。
“属下明白!”张勇的回答很干脆,一看就是平日里训练有素。
“江彬!”朱寿大声说道。
“在!”
“魏将军所需的粮草等一应用度,就由你派人押送!”
“是!”江彬嘴里回答着,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魏将军,骆将军,陈将军!”
“在!”
“你们三人去城南大营,点齐人马之后,即刻出发!”朱寿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一样,发号施令。
魏云龙和骆英凤很难想象,眼前的朱寿就是人们眼中荒淫无度的纨绔皇帝。
辞别了朱寿,陈将军带着魏云龙等人来到城南大营。
陈将军一声令下,大营里的所有兵将全都聚集在大营前的空地上。
“两位将军,这就是我城南大营的兵,你们看中谁,直接领走。”陈将军十分大度地让魏云龙和骆英凤自己挑选要带的骑兵。
魏云龙摇摇头,说道:“陈将军,你的兵,你来调拨就好了。”
“那好,这样,我骑兵营里第一和第三编队,是我营里最强的两队人马,正好一百二十名,就都交给你。”陈将军说完,大声点了两个名字:“卢三!冯亮!”
“在!”一致的声音落下之后,两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相当壮实的两个人,脸上均是黑黢黢的,一看就是长期顶着烈日训练的结果。两人腰间各自悬着一把长刀,看起来十分威武。
“你二人领着弟兄们,跟随魏魏云龙,骆英凤两位将军,前去阳和剿匪!”陈将军吩咐着,同时把魏云龙和骆英凤介绍给卢三和冯亮。
卢冯二人领命之后,各自回阵,点起人马之后,前来复命。
“三哥,你见过这两位将军吗?”冯亮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两位将军,便朝身旁身旁的卢三小声问道。
卢三摇着头,说道:“没听说过,许是最近新封的吧。”
“看他们两人没穿铠甲,看衣服打扮,还有手持的长剑,不像是在军营里待过的,倒像是江湖上行走的。”冯亮小声嘀咕着。
“你们他娘的在嘀咕什么呢?”陈将军最见不得自己手底下的人,私下交头接耳,将手中的马鞭指向卢冯二人,大声说道:“有什么话,大声说出来!别跟个娘儿们似的!”
“报告将军!我们两人是在说这两位将军不像是在军营里待过的!”冯亮大声喊道,脖子上的青筋爆出。
冯亮和卢三深知陈将军的脾气,尤其是不喜欢磨磨唧唧,在加上冯亮在城南大营是出了名的直性子,所以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将刚才两人的疑问大声说了出来。
陈将军的脸色微变,这两个手下真是够直爽,这话说出来,可不是让魏云龙和骆英凤难堪么。在出征之前,怀疑主帅的带兵能力,换句话说,就是下级不服上级,真带出去打仗,那是要出乱子的。
所以陈将军必须在两人把一百二十个老兵油子带出去之前,让他们认同魏云龙和骆英凤的统领地位,至少表面上必须认同。
“你们两个憨货!真是长了双狗眼!”陈将军将鞭子凌空挥了一下,用最大的声音说道:“这位是明威将军魏云龙,这位是宣武将军骆英凤,两位将军,数日前,仅凭手中的三尺长剑,击退数十蒙古铁骑,缴获一柄蒙古高级统领的佩刀。让你们跟着这两位将军前去剿匪,我还怕你们给老子丢人呢!”
“两位将军,要不把那柄佩刀拿出来,让他们两个瞎了狗眼的瞅瞅。”陈将军转过头,朝魏云龙和骆英凤使了个眼色。
魏云龙当然知道陈将军怕卢冯二人对自己不服,所以才说出这番话来让他们对自己服气,当即对骆英凤说道:“英凤,取刀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对症下药
骆英凤转身回到马车里,不一会就带着一把蒙古刀走了过来。
“大哥!”骆英凤将刀交给魏云龙。
魏云龙握住刀柄,抽出刀身,朝天一举。
刀光寒寒,刀柄和刀鞘上的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的闪亮。
“真是把好刀!”卢三不禁拍手叫好。
“能用的上这把刀的人,至少是个蒙古亲王啊!”冯亮小声对卢三说道,同时对魏云龙和骆英凤也是刮目相看。
“你们两个,好好地跟着两位将军!等立功回来,老子重重有赏。”陈将军走上前去,拍着卢冯二人的肩膀说道。
“将军放心。我二人定不辱使命!”卢冯二人同时说道,声音如同雷声一般。
……
带着一百二十骑兵,魏云龙和骆英凤在张勇的指引下,浩浩荡荡地往前往阳和的方向。
江彬派出的二十人,则是押送着十余辆粮车紧随其后。
“魏将军,骆将军,你们两人是怎么缴获那把蒙古刀的?给兄弟们讲讲呗!”冯亮对这件事情特别感兴趣。
魏云龙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趁他不注意,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而已。”
说的很轻松,但冯亮和卢三却知道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蒙古刀的主人,周围肯定有护卫,而且蒙古人的马,属于高大的战马,想要把一个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骑兵,从马上轻易地扯下来,都是一件难事,更何况是一位蒙古高官。
在冯亮,卢三和张勇的再三请求下,骆英凤才将当时的情形,如同说书一样讲了出来。
当说到将那几个蒙古骑兵被削去了头颅,魏云龙直接将那蒙古高官摁倒在地的时候,三人一同叫起好来。
“两位将军好本事!”张勇竖起了大拇指,连连叫好。
“有两位将军坐镇,小小匪患,岂有不除之理?”卢三也是觉得此次剿匪,志在必得。
提到剿匪,骆英凤问道:“一伙土匪而已,怎么,你们都奈何不了他们?”
“骆将军有所不知啊,那伙土匪的战斗力,比咱们最强的骑兵营还要强!”冯亮提起那伙土匪,眉头就拧成了一团。
“哦?”魏云龙听到冯亮的说法,对这伙土匪有了些兴致。
“他们有这么厉害?”骆英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伙土匪能获得官军将领的称赞,说明那伙土匪不一般。
冯亮点着头,似乎有些苦恼。
“首先,那伙土匪对咱们的排兵布阵非常了解。其次,他们也是骑兵为主,步兵为辅,相互配合的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再次,他们好像对咱们特别敌对,只要遇上咱们的人,一定会来打一阵,而且抢了东西就走,一刻都不留。”冯亮捏着拳头说道,仿佛对这些土匪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这么说,土匪不光战斗力强,还特别敌视你们?”骆英凤想了下,说道:“莫非是你们的老朋友么?”
“骆将军莫要开玩笑,我们是兵,他们是贼,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卢三连连摆手,和那伙土匪划清界限。
魏云龙并不关心这些人为什么会仇视官军,但是冯亮说的那伙土匪战斗力极强这件事,却引起了他强烈的兴趣。
“张勇。”魏云龙回头叫了一声。
跟在后面的张勇应了一声,催动马匹,和魏云龙并马而行。
“你对阳和的地形有多熟悉?”魏云龙问道。
张勇笑了笑,说道:“回魏将军,小的就在阳和出生,自幼长在阳和,参军之后,大将军又命我带些人马在阳和周围丈量绘图。可以说,阳和的那座山头有几块石头,我都清楚。”
“很好。”魏云龙觉得朱寿很够意思,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活地图,紧接着问道:“土匪所在的地方,有什么特殊的,你说说看。”
“土匪选的位置很鸡贼。那块地方是运送军需的要道。阳和附近多山头,一座连着一座,虽不是什么高山,但山里树木茂密,极好藏身。这些山分布在道路的两旁,他抢了咱们的东西,立刻进山,咱们追都追不上。即便是咱们想把这些人围起来,将他们困死在山里,那也是不行的。这山林里绵延数十里,且不说困住他们要多少兵力,就算是咱们真的围了山,也困不死他们,山里的野鸡野兔野果什么的,足够让他们吃上一年。咱们还要打蒙古人,跟他们耗不起。”张勇向魏云龙解释着。
“听你这么说,陈将军也来剿过匪?”骆英凤看张勇如此熟悉这些土匪,便问道。
“何止陈将军来过,恐怕咱边关的人马都来试过。不过都没成功过,不是没找到人,就是被人偷袭了一把,损失了军需粮草马匹之类。”张勇说话时有些无奈。
的确,这些土匪用的是打游击的方式,再加上战斗力极强,正规军还真是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魏云龙点点头,心道怪不得朱寿当日大发雷霆,这伙土匪,打又不好打,围又不好围,却又像只老鼠一样,总在眼前晃悠,还时不时地来咬上一口,偷点东西。无论是谁,都觉得烦躁。
“听说两位将军立了军令状?”卢三小心翼翼地问道。
临行前,卢三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些和这两位将军有关的消息,其中让他最震惊的就是为了此次剿匪,竟然在大将军面前立下了军令状。
魏云龙看了一眼卢三,说道:“不错,不过你们放心,这军令状是我立的,跟你们没有关系。即使剿匪不成,大将军也怪不到你们头上。”
卢三看出魏云龙误以为自己害怕剿匪失败被牵连,赶紧说道:“魏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属下只是觉得将军这军令状立的有些……有些……”
“鲁莽是吗?”魏云龙接着说道,又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哈哈,你们的想法我明白,你们都认为这么不好打的一伙土匪,凭什么我敢立军令状?”
“你们官军的打法过于正规,冲锋陷阵你们可以,但若是遇到这种打法,你们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所谓对症下药,才能治病。打仗也是如此。”魏云龙望着远处,若有所思。
第三百三十章 所谓立威
大队人马又往前走了一阵,到了正午时分。魏云龙下令让队伍原地休息,埋锅造饭。
余婉儿和陈心月在马车待腻了,趁着吃饭的机会,下来走了走。
只不过两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因为在常年看不见女人的军营里,同时出现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并不常见。
魏云龙正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该如何去收拾那伙土匪,却突然间听见队伍最后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魏云龙微微一皱眉,刚刚出城南大营,自己内部的兵却先内讧了起来,这不是一件好事。
卢三和冯亮也是心头一阵恼火,刚刚出来,就闹出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让眼前这位刚刚上任的魏将军难堪吗。
“魏将军,我去看看。”卢三一躬身,请了个令,手握着佩刀,大步朝队尾走去。
“卢将军,你等等,我们一起去。”魏云龙叫住了卢三,朝骆英凤一招手。
冯亮见状,自然不能呆在原地,跟在魏云龙的身后。
就连余婉儿和陈心月,也相互看了看,决定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你这是给人吃的吗?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行军打仗,要是吃这种东西,这仗还怎么打?”只见一个大兵,揪住押粮官的脖领子,大声地问道。
“这不能怪我啊,我拿到的就是这样的粮,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办法……”押粮官有些害怕,一脸无辜地争辩道。
“你是押粮官,军粮都归你管,我不找你,找谁?你说,是不是你偷偷地用军粮换了这种烂东西。”大兵不依不饶,已经举起了拳头,眼看这拳头就要砸在押粮官的脸上。
“住手!”卢三看到是自己的兵,赶紧大声喝止:“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滚到一边站着去。”
大兵一回头,看见是卢三,赶紧放下拳头,气鼓鼓地站到一边,指着押粮官说道:“将军,你看看这厮给咱们吃的是什么?”
卢三朝魏云龙请示了一下,直接走到押粮官的身边,从粮车上的一袋粮食中抓了一把。
粟米混着泥沙,还有茅草。
卢三不由得心中怒火,抓着这把所谓的军粮,走到魏云龙的跟前,说道:“将军,你看。”
魏云龙从卢三手里接过来,眉头皱得十分厉害。
“这怎么吃啊?猪都没法吃啊!”余婉儿探着头,从魏云龙的身后看了一眼,捂着嘴巴小声对陈心月说道。
不过声音虽小,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见了。那个愤怒的大兵额听见了,当即说道:“姑娘说的对,猪都没法吃。这厮竟然要用这东西来给我吃!你说他该不该打!”
卢三回头瞪了那个大兵一眼,他才悻悻地不再作声。
魏云龙走到押粮官的身边,一言不发,但却是狠狠地盯着他。
押粮官只觉得被这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他一直在等魏云龙询问,可是魏云龙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盯着他。
人就是这样,对方打也好,骂也好,至少能让人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怕就怕魏云龙这种什么话都不说,一直盯着,直到让人崩溃。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许久之后,押粮官终于颤抖地跪了下来,说道:“将军,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魏云龙这才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小的,小的不敢说……”押粮官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说不关你的事,又不敢说。你让我怎么给大伙一个交代?”魏云龙蹲下来,看着押粮官问道。
押粮官却依旧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卢将军!”魏云龙站起身来喊了一声。
“在!”
“私卖军粮该如何问罪?”
“当斩!”
“好吧,你不说我也帮不了你。你我萍水相逢,我只能将你斩了,平息众怒。卢将军!动手吧。”魏云龙向后一退,朝卢三挥了挥手。
卢三得令,立刻抽出腰间佩刀,将押粮官提了起来。
“将军,不……小的说……这……这些粮食……是从薛大人那里调来的……出库的手续齐全,小的当场也检查过了,不是现在这样的粮食……”押粮官这下是真的吓坏了,裤裆下也湿了一片。
余婉儿和陈心月看到之后,不禁侧目。
“接着说!”魏云龙朝卢三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押粮官放开。
卢三松开手,站到魏云龙的身后。
押粮官却是瘫坐在地上。
“交割粮草之后,小的带人要将这些粮草押运到城南大营……结果……江大人说让我先回去,一会儿亲自送来……还说这是大将军吩咐下来的事情……他得亲力亲为……小的……小的没权没势,虽说这样不合规矩,但也反抗不得……谁知道后来送来的……送来的会是这样的粮食……”押粮官突然间大哭起来:“将军……真的不关小人的事啊……”
“押送粮草是你的职责!在押送之前查验粮草更是你该做的事!一句不关你的事,就想脱罪?”魏云龙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脸色突然一变,大声说道:“卢将军!拉下去,五十军棍!”
“是!”卢三找了两个人将押粮官架了起来。
“英凤!”
“在!”
“你亲自打!五十军棍,务必要让他皮开肉绽!”魏云龙朝骆英凤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骆英凤看的明白,是要留押粮官一命。
五十军棍,要是让那些正在气头上的大头兵去打,根本要不了五十军棍,恐怕十棍下去,这押粮官的命就交代了。
所以魏云龙要让骆英凤亲自打。
骆英凤的手法当然很好,棍棍到肉,却没有伤及骨头,啪啪作响,伴随着押粮官的惨叫,响彻天际。
余婉儿和陈心月听到这声音,浑身不自在,只好回到马车上。
而其余的兵卒,火气却暂时消了下去。
魏云龙也知道这件事不关押粮官的事,但他却必须要打,因为他要平息手下的这群兵的怒气,同时也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
所谓立威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