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后有旨
我叫汤五月，你也可以叫我五月，或者may。我的职业是婚姻咨询师，但你千万别把我想象成心理医生之类的，因为我的职业实操性很强。这么说吧！用“插足者清道夫”来描述我的职业会更准确一些。
我热爱自己的工作，不仅由于这份工作收入很高，还因为我可以打着工作的幌子，光明正大地探究客户的私密生活。
接了项目的我不分白天黑夜，24小时待命，过得比野狗还要惨。而把项目完结后的我则比家猫还惬意，没事和好基友一起喝喝咖啡什么，简直不要太欢乐。
“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人家的事你少掺和！上回我小姨的那个什么堂叔的小孙女，当小三被人收拾了你也管！咱家管得着么！”
坐在我对面的，正在冲手机大吼，完全不顾及咖啡馆周围客人眼光的女人叫高唤，一名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白富美。而不管是由于她的身材还是音高，从她一进屋开始，我们这桌就成为了咖啡馆的焦点。
“那个，您好！......请问您能不能等您的朋友挂掉电话后，帮我把这个交给她。”一位梳着油头的西装男忽然出现在我身后。
“行啊！”我微笑着接过他的便条扫了一眼。这张纸估计是他刚从咖啡馆前台借到的，蠢萌蠢萌的小熊形状，熊肚子上横着一行清秀的字迹：“可以认识一下么？我叫云博，微信号138xxxxx347。”
背头男回到座位上，那里还有两个男生，似乎在他落座后便开始挤兑他。背头男无奈摇头，迅速招来服务生埋单。
等他们三人走后，服务生过来帮我和高唤上了两杯和我们之前点的一模一样的饮料，说是刚离开的那位先生送的。而此时，我面前的大小姐也终于挂断了电话:“靠!真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她闺蜜的男人在外面养女人，让我回家帮忙？和我有关系么！”
“给你的，刚才靠门口坐的那一桌留下的，三个男的，都很年轻，有没有印象？”我将便条递了过去。
高唤扫了一眼便条，“记得啊，里面是不是有个头发梳成那样的？”她说着做了一个向后背头的动作:“一进门就盯着我的大腿看来着。”
“哈哈就是他，我看长得还可以啊！”
高唤不屑地哼笑了一声，顺手将便条攒起来扔到桌边，“真自信啊！吃膨化剂长大的吧！”
“那哥们长得也挺白的呀！咋不是你的菜？反正你也空窗那么久了。”
“你才空窗，你全家都空窗！”大小姐被戳到痛处立刻变得面目狰狞，她烦躁地戳了两下自己的蛋糕，继续道：“你知道么，我妈刚才还提到你了！”
“啊？哦，感谢来自阿姨的亲切关怀。”高唤的妈我见过，典型的见过“大世面”的女人。早年和高唤爸两个人一路从小商贩干到民营企业家，后来随着公司步入正轨便退居二线，一边相夫教子一边管理家庭财政投资。
据高唤透露，她妈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与世无争，其实背地里却对她爸进行了严密的监控，搞得她爸多年如一日不敢在婚姻以外有任何风吹草动。不过高唤妈确认有自己的长项，和其他同时代的、久入生意场的女人不太一样，高唤妈喜欢读书，也很有见地。高唤妈以前总是自豪的告诉高唤，她出身名门，只不过由于几个哥哥过早地败光了家业，导致她很年轻的时候便从锦衣玉食沦落到布衣白丁。
但，不知道是更年期转型出了问题还是怎样，高唤妈这两年变得越来越八卦，不仅热衷帮身边好友的子女介绍对象，更对别人的隐事如数家珍。于是高唤妈在高唤心目中的位置由白莲花忽然将至向日葵，还好高唤很孝顺，即便对老妈的转变非常不满，也一直尽可能耐心地浇灌着她妈这朵向日葵，助其茁壮成长。
“我妈想让你和我一起回家帮忙。”
“啥？你们家不是卖衣服的么，我不懂啊！”
“想多了吧你！我妈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帮她闺蜜赶走他老公养的女人。”
我觉得自己美丽的脸颊在不受控制地抽动，“呵，呵呵，我不接熟客的啊！”
“你怎么那么有原则呢！你咋不上天呢！”大小姐狠狠地送了我一个白眼。
“不是我有原则啊，是怕麻烦！我这活怎么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我把咱妈闺蜜家的私密调查个底朝天，你们两家以后得多尴尬啊！而且，我收费也很黑。”
“黑！尽管黑！我那阿姨家里有矿。至于尴尬嘛，我觉得什么都没有老公和别人跑了尴尬。”大小姐很认真地继续动员我。
其实我最近手里也没别的案子，但对于这种与客户关系比较近的活儿我真的不愿意接。
“我可跟你说啊！我已经告诉霜霜和女王大人，这周末请你们仨到我大w州两日游。而且，嘿嘿.......”大小姐突然诡异地坏笑起来。
“美女，这画风真的很不适合你，太猥琐了。”我知道高唤一向很难缠，所以此时此刻我真心地祈祷她的伟大偶像雷神之弟洛基抖森能保佑我，让大小姐放我一马。
“而且，女王大人已经通报我要携夫同行。”
“噗！”我差点把咖啡喷到高唤脸上。
“哈哈哈哈哈.......”高唤笑得花枝乱颤。
“你干嘛让她带郭诺？”我真的有些生气了，三个好友里面，只有高唤知道，我曾经暗恋过那个男人。
“我没让啊！是女王要带的。不对，准确的说是郭诺正好也要来w州见个朋友，所以他们就一起了呗。”
“哦。”我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也知道对面的死丫头现在才不会好心宽慰我，我只能努力让面部肌肉和快要痉挛的手指放松下来，然后冷漠地对自己说：美少女才有资格感伤！你连备胎都算不上没事儿紧张个什么玩意儿！
“我说五月，你心里到底放下了没有？”大小姐用勺子将方糖碾碎，然后在上面画着“沙画”，“人家结婚都两年多了，这两年你们也没见过面吧，你怎么还没忘了他呢？”
我转头，外面艳阳高照，真是个好天气。“大概因为我根本没什么可忘记的吧！连开始都没有，哪有资格谈忘记。”
“也是，兴许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发现他有狐臭也不爱洗澡，然后没几天就分了呢！哈哈哈！”
“哈哈，是。”我笑得很勉强，郭诺，那个永远衣着得体彬彬有礼的男人，应该会天天洗澡的吧！可惜，我是没机会知道的。
在我和高唤说话的功夫，屋内的好几个人都在探头往橱窗外面看，我俩顺着目光看过去，嗯，果然是范霜霜。范主播正拿着自拍杆俏皮可爱（手舞足蹈）地通过手机向她的粉丝们介绍我们所在的这家网红咖啡馆。
高唤敲了敲身旁的玻璃窗，冲范霜霜做了一个“麻溜儿滚进来”的手势，于是范主播立刻屁颠屁颠地将直播场地由户外转移至屋内，并在和粉丝匆匆吻别后收声下线，坐到了我们桌前。
“怎么着？mr.hugh给你发不出工资来了？”高唤话里的酸辣味够做锅冬阴功汤的了。
“大小姐，我和hugh先森那是两心相悦好不好，人家一直自食其力的好不好！”范霜霜的现任男友是她曾经在外企工作时的上司，英国人，气质长相都颇有hugh grant的味道，又由于他的本名比较拗口，所以我们都习惯叫他mr.hugh。
范霜霜在大学时和齐佩安，也就是女王大人同寝，与我和高唤临寝。大一刚入学的范霜霜就比一起入学的，还没经过大学“整容”过的同届女生会打扮，所以一直是男生讨论的对象，女生嘴里的“贱人”。不过，范霜霜真正出名是在第一次期末大考之后，大家惊讶地发现，位列排名榜上第一的竟然是她！那个看起来好像一天12小时都用在化妆和吹头发上的女生。说好的颜值和智商成反比呢？而最让人郁闷的是，“贱人”还很会做人，复习资料、课堂笔记从不藏私，考试时有幸坐她旁边的同学更能收获额外福利。
但，大概只有我们几个好友知道，“贱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
“ok，ok，你自食其力，那自食其力的范主播能不能屈尊让我做回东道主，请您w州两日游？”高唤特可人疼的地方在于，该有大小姐脾气的时候一点不客气，该放下架子的时候又能伸能缩如乌龟。
“你发群里的消息我看了，就一群老阿姨饭后无聊生事，咱们掺和进去干嘛？”范霜霜虽然顶着“网红”的帽子，但她其实并不八卦，估计每天花在财经新闻上的时间要比娱乐频道多多了。
“你别这么说啊！我妈交代我的事情，必须完成！再说，我这是给五月介绍生意，你们就是个陪同。”
“了解了解！小的们谨遵太后懿旨！”范霜霜和高唤妈的关系一直不错，当年范霜霜和家里闹僵，每年寒暑假都和高唤一起回w州，赖在高唤家“骗吃骗喝”。而高唤妈见范霜霜乖巧懂事又伶俐，很快将其纳入阵营，收为“义女”。
“不过这次我得带着mr.hugh。”范霜霜掏出镜子开始补唇膏。
“靠！又一个拖家带口的！他还这么黏你啊？”我确实挺好奇范霜霜是怎么把mr.hugh这种高品质王老五栓得牢牢实实的。
“生怕我和人跑了呗。”范霜霜将dior圣诞限量款的唇膏和mkf的遮瑕笔依次收进皮质化妆包，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男人呢其实比女人还小心眼，我越是不让他过问我的私生活，不让他碰我的手机，他就越好奇，越没安全感。”
高唤看了眼手机:“anna女王回信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等她婆婆回韩国以后就跟咱们汇合。话说我真不知道女王陛下怎么受得了她那位婆婆！每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催她生娃，还最好是男孩，我就呵呵了，他郭家有王位啊？”高唤嘲讽道。
而事实上，已将主要生意逐步转移到韩国的郭氏企业确实颇具实力，并不比高唤家差。
范霜霜牵动嘴角笑了笑，她就最受重男轻女的丑陋思想所累，但她从来不爱宣扬和抱怨自己的遭遇。
第二章 郭诺
“据说在建造首都机场的时候，老外设计师特意借用了“龙”的形态作为建造机场大厅主干的创意，所以北京机场那些橙色的标柱其实是“龙”的脊背。”范霜霜一手拿着自拍杆，另一手指着机场大厅的屋顶。
我很怀疑她越来越“学术”的直播风格是否能继续获得粉丝们的欢心。
“你家mr.hugh真的不来了？”我还是觉得见不到风趣幽默的hugh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不来了，公司那边有事情。我还巴不得他不来呢！”范霜霜就是这样，看似头脑简单清澈见底，但其实你很难从她洒脱的表象下知道她真实的喜怒哀乐。
“anna女王夫妇怎么迟到那么久！他们俩不是在路上突然来了兴致又回去了吧！”高唤在vip休息室等得快要睡着，跑出来和我们一起瞎逛。
“哎，你出来了谁给我们看东西啊？”范霜霜已经收起了手机，她和高唤都是指使人的命，我都不敢想象以前她俩出去玩的情形。
“得了，我回去看东西吧！哦，记得给我带冰激凌！”我冲他们摆摆手，然后自己溜达回了休息室。
说实话，由于随时可能见到郭诺，我心里既期待又郁闷，既兴奋又失落。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我还在上大学。郭诺是我们大学时的学长，我们大一，他大四。我十八岁上大学，今年二十八岁，所以，我暗恋了他将近十年。有人说暗恋是美妙的，也有很多电影把暗恋拍得十分唯美。可我只想说，那都是放屁！暗恋这件事就是自己对自己的精神折磨，一切期待和想象最终都会化为失望。而如果你经常能见到那位暗恋对象，那你就会每天沉浸在大起大落的情绪之中，有时因为他/她的一句话欢欣鼓舞，有时又因为他/她的一个行动吃醋不平，而严格来说，你连吃醋的立场都没有。
我从包里掏出kindle，开始看《荆棘鸟》，这本书里所描绘的那种永远高高在上又让人欲罢不能的爱情就是我这些年真实**的写照。
“五月！”
听到anna女王的声音，我猛然挺起后背，那意味着.......“女王，郭诺。”我稳住自己的肩膀，让头部以一个十分平滑地角度向后转了过去。
“五月。”这次说话的是郭诺。
我看着他们，思维突然开始游离。我在想，也许女王和郭诺站在一起不应该用郎才女貌来形容，而应该用“郎貌女貌”，哦不对，郭诺可不是用脸吃饭的，那应该叫什么呢？“双剑合璧”？哈哈！瞧，我和他们俩在一起居然都能想些别的了，真是有进步！我突然有点为自己感到高兴，毕竟自从anna与郭诺确立关系后，我都一直不相信自己能和他们正常相处。
“高唤和霜霜呢？”anna将她的channel桶包和薄外套顺手扔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然后麻利地将手腕上的皮筋退下来把刚过肩膀的头发绑成了马尾。“老公，给我们买点喝的吧！”
“她俩上外面溜达去了。”我见郭诺已经准备往门口走，赶紧指着休息室中间的餐台提醒道：“那边有饮料。”
“我知道，但我想喝鲜果汁。”anna冲郭诺甜甜一笑:“别忘了去帮五月带个冰激凌回来哦！她就爱这个。”
“不用了，我让高唤他们帮我带了。”
等郭诺走了以后，anna拿出手机看似回了几条信息，然后她放下手机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五月，你知道么，我现在三从四德的如同一个解放前的小媳妇。”
我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送上一个同情而不是羡慕的眼神，但我不太肯定自己的演技如何，只好努力面无表情道：“咋了？你婆婆不是已经回韩国了么？”
“是啊，但我刚才仍然特别奴才地给她汇报了一下，我和郭诺准备出去玩了，过两天才回家。”
“这也太不像你了，anna女王陛下！”我确实有些惊讶于anna的变化，要知道，她可是典型的“刀子嘴刀子心”啊！想让她服软做小，简直不要太难。
“呵呵，等你结婚以后就懂了，爱一个人就要迁就他的所有。”
anna女王最擅长的就是给别人洗脑，基于她强大的个人魅力和高超的辩论技巧，只要她想灌输给别人什么，基本都能成功。不过，我除外，因为无论她和我说什么，我总是盯着她的脸在想郭诺。
“五月，你是不是从来不用来大姨妈的？”高唤带回了我的冰棍，并从身后把冰棍贴到了我的脖子上。
“是啊！我其实是个男人，小心我今晚qj你。”
“来呀来呀！穿着小tt等你哦！”高唤冲我使劲儿扭了两下屁股，还伸舌头仔细地舔了一口她手中的冰棍。
“哎呦我靠，郭诺来啦！”高唤还没表演尽兴便看到郭诺拎着四杯鲜榨果汁从外面进来。
“大小姐！霜美人！”郭诺笑了，可惜我坐的位置低，错过了这个笑容！真遗憾！
“谢谢郭总哈！你喝什么呀？”霜霜拿出两杯果汁，看了看，将西瓜的递给我，柚子的自己留下。
“他喝茶。”anna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支银色包装的小罐茶递给郭诺：“给，出门放客厅忘带了吧！”
郭诺转身冲她默契一笑，这次我倒没错过。
为了迁就我和霜霜，高唤、女王和郭诺都嗨嗨皮皮地坐了经济舱。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刚刚够看完一个电影。出了机场，高唤便对着近处的一辆劳斯莱斯招了招手。
“托大小姐的福了啊！”郭诺客气道。
“哎呦，郭总大驾光临那必须得隆重啊！”高唤用食指抬了抬墨镜。
“客气，承蒙高大小姐厚爱。”郭诺轻抬下巴，对高唤抛了个似有似无的“媚眼”。
“你俩敢不敢低调点！”anna假装生气，挽住霜霜的手臂:“宝贝，我发现，最爱的还是你。让那对狗男女滚犊子吧！”
“别，别，我得体验一把劳斯莱斯再和大小姐翻脸哈！”范霜霜说着已经扶着司机开好的车门钻进了车里。
车子驶入一片别墅区的时候郭诺还在和高唤聊天。在我的印象中，郭诺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也许是毕业后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缘故，他变得通达老练起来。
“王叔，先去东门吧！”高唤让她家的司机将车子停在了小东门，我记得这个门离她家主屋比较近，而北门则通往她家300平的大花园。
“哎呦呦，可把你们盼来了！”高唤妈大概是听到了她家的两只德国黑背的汪汪声，老早就从屋内迎了出来。
范霜霜则冲在我们这队的最前面:“干妈！我想死你了！”
“我去.......”高唤跟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在范霜霜和自己老妈亲切拥抱并肉麻了几句之后她才有机会插进去向她老妈介绍了初次到来的齐佩安和郭诺。
“哎呦！anna啊，不用介绍，我知道！在上学的时候总照顾我们唤唤呢。小郭也是一表人才！”高唤妈盯着郭诺仔细瞧了两眼，然后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高唤，我猜，她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阿姨您真年轻啊！比高唤还漂亮!”女王大人仍然保持着主动示好火速熟络的习惯，她上前勾起高唤妈的胳膊，“阿姨，听说您的厨艺特别好！之前每次高唤和霜霜回来您都要给他们吃红烧肉，我也想学着做！阿姨，我和高唤、霜霜、五月是最铁的，您可别偏心啊！”
“不偏心不偏心！你不是之前没跟唤唤回来过嘛！你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做，阿姨不会的让保姆给你做哈！你们都先进来！”众人见高唤妈拉着女王大人高高兴兴地进了屋，也都麻溜地跟了进去。
开饭前郭诺因为和朋友有约先行告辞，而且他晚上也不住在高唤家，而是住在市区的酒店。虽然这对于一向家教良好又不喜欢麻烦别人的郭诺来说再正常不过，但我还是有些失望。高唤无聊时就要找人挑衅挑衅，她看郭诺离开，便挤兑女王道：“哎，哎，你老公是不是去市里找小情人啦？怎么你住我家而他不住呢？”
“我家诺诺是这样的人吗？我家诺诺那是找小三都要经我批准的好吗？”女王不甘示弱道。
范霜霜正陪高唤妈试高唤从帝都给她和她闺蜜带回的几个包，听女王瑟忍不住插话道:“郭诺能是个妻管严？你还不如告诉我他是同性恋呢！”
高唤的手机响了两声，她看了一眼便起身道：“行了行了，干正事儿了啊！妈，我阿姨说让咱们尽快过去。”我们都知道这个“阿姨”应该就是高唤妈的那位闺蜜，也就是我的委托人了。
“知道了。霜霜、anna，一会阿姨让王叔陪你们去市里和周围玩玩吧！或者你们知道哪好玩，就让王叔带你们过去。我和高唤、五月去趟我朋友那里。”
“成，干妈您忙您的，我们就当回自己家了哈！”范霜霜在高唤家确实十分自在，哪里都熟悉。
第三章 无间道
高唤家到那位阿姨家只有十分钟的车程，高唤自己开车，换了一辆比较低调的奔驰。
有的人可能下意识地认为被出轨的女人往往面容憔悴，神态可怜，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祥林嫂的气质。但事实上，我接触到的女性客户大多言语犀利、精神充沛，将清除插足者当做一种任务而非受到伤害后的应激反应。我曾和女王大人探讨过这个问题，据她这位已婚女人说，婚姻，就是女人成长的加速器，还是粒子级别的。而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位欧阳女士，显然就成长的很好。
“唤唤的朋友是吧！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和高唤妈。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工作就是工作，我分得清。还有，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名片上最重要的信息就是我的电话、姓名、和事务所名字，办公地址什么的则完全没有的。
“坏马事务所？哼。”欧阳女士冷笑了一声，“好马不吃回头草，所以你们事务所要帮客户把男人都训练成坏马？那客户成什么了？专挑坏马骑？”
看着对面的女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却穿着一件深橘色长袍，在家中还带着鹌鹑蛋大小的黑珍珠项链，我只有在心里默默念叨“客户至上，客户至上”。
“欧阳女士，我想今天的重点不在我们事务所的名字吧。为了不浪费您宝贵的时间，我们还是直接谈一谈您的需求吧？”
欧阳女士大概是习惯了主导别人，见我如此直接，她的表情十分不爽。
“欧阳，你就把现在的情况和五月说一说吧！”高唤妈适时的出来圆场。
“我老公一直非常忙，不在家是常事，但他经常会和我说一说最近在忙些什么。可这一两个月，他明显和我话少了，我问过两次，他也只说最近在帮朋友做些事情。我本来是出于好心，怕他帮朋友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偷偷看了他的手机，发现有一个署名‘日不落的城堡’的人经常问他方不方便出去。我看了那个人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头像也是个城堡，不知道男女。”
欧阳女士突然停顿下来，她看着窗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项链，“上周我女儿从美国回来了，她一直是她爸爸的心肝宝贝，每次回来，她爸不管多忙都要先陪女儿两天。可这次，女儿到现在还没见到爸爸的人影。”
通常面对客户控诉自己的男人如何违背山盟海誓的时候我是无感的，但一遇到男人对自己的儿女不够尽心我就会非常不爽，大概因为我也是曾经的受害者吧。
“那您现在有怀疑的对象了么？”
“没有，在这之前我一向很尊重我老公的**，他不希望我知道的事情我一般都不会探究。”
我看着欧阳女士，她也在看着我，很多人说，敢于盯着你眼睛说话的人多半不是在骗你，这话纯属放屁。以欧阳女士这么强势的性格，我不相信她从未试图探究过自己老公的私密生活，即使是性格十分温和的妻子也会对丈夫在婚姻生活以外的事情感兴趣，除非，两人的感情早就比较淡漠。
“我了解了，那就先从确认‘外遇’这件事开始吧！”我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
“这是报价表，请您过目。需要提醒的是，如果经过调查您的老公并没有发生婚外情，我们是不退还定金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们的调查是否尽职呢？没准你们根本没调查。”
“我们会告诉您那个城堡的主人是谁。”我微笑着承诺道。
欧阳听我这样说，才开始认真地研究价目表，“你们规定的可够细的啊！任务执行到哪个阶段价格都是不一样的。”
“是的，您可能也看出来了，我们的收费不便宜，但我们会尽量做到让客户省心。也就是说，不管任务执行中付出怎样的成本您都不用再管，我们一价全包，给您的就是结果。而您，现在要选择的就是哪种结果。”
“‘入侵者验证’、‘入侵者清除’、“回心转意”，我看你们做到前两个还有可能，第三个怎么可能呢？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还相信偶像剧里一个人的心是那么容易挽回的？”
“如同您说的，做到这点很难，所以这个套餐我们一般不推荐，倒不是让过错方回心转意太难，而是任务周期太长，我不太喜欢。”
欧阳女士哼笑了一声，“那就这个吧！反正你们写了，如果任务没达成，只收取定金。”
我在心中长叹了一声，又一个傻女人。说出来可能没人信，即便“回心转意”套餐是三个套餐里最贵的，贵到要在前面两个套餐价格加总的基础上再多个零，大多数客户也仍然会选择“回心转意”套餐，而且，大多数都像欧阳女士一样，嘴上说不信，还偏偏要迎难而上。
“请您给我一个您的联系方式，确保我们能随时沟通。稍后我会把查到的信息及时向您汇报。”
“稍后是多久？我挺好奇你们事务所的效率的。”
“三天左右吧！”其实用不了三天我就可以将城堡的主人是谁查出来，但一般我会说得比较宽裕，这样客户体验会比较好。
“行，你查一下，定金应该已经到了。”
“不用查，我先走了。嗯.......还有一点需要提醒您，我们只对您负责，换句话说，万一您需有人帮您和您先生对峙，我们是不会出面的。”
“这个不用你提醒。”欧阳女士依旧高傲。
高唤妈没有让欧阳女士出门，我们叫上正和欧阳女士的女儿聊天的高唤一起离开。等回到高唤家，高唤妈趁高唤去停车的时候拉住我，“五月，阿姨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阿姨您说。”
“这个......欧阳她老公，就是裴天明，他，他委托我调查他老婆。”
“什么？”饶是我这样每天和暗黑八卦纠缠在一起的老油条也对这家子的需求感到为难。“阿姨，这个.......行有行规，我不能伸手收两边钱。”
“我知道，但这不算收两边钱啊，裴天明那边，算是我委托你的。”
“您和欧阳阿姨不是老朋友了么？”我突然有些脊背发凉。
“我们是好朋友，但若说老朋友，我和裴天明认识的更早，早年我因为性格太直被人整，还是他救了我，所以这次他求我帮忙，我不能不帮。”
高唤妈说的话我不知道真假，但可以确定的是，高唤妈和裴先生的关系不太简单。“那裴天明是不是已经知道他老婆委托了我呢？”
“不知道，你懂的，我不会两边说的，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在调查自己。”
我心里清楚，凭自己和高唤的关系，根本没办法用行规将高唤妈对付过去，更甚者，在弄清高唤妈和裴天明的关系之前，我都不敢向高唤透露裴天明委托高唤妈的事。
当天下午，高唤收到了当地圈子里一位“好姐妹”的生日party邀请。
“我靠，这事儿太早了，我都忘了！”高唤一边嫌弃地看了眼手机，一边替她老妈从lv官网上挑选着新品包包。
“唤唤，lisa的妈妈之前还问过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说你最近就会带朋友们回家玩几天，她妈妈说邀请你们一起过去哦。”高唤妈亲自下厨为我们煮糖水，anna女王则在旁边体贴地打着下手。
“干妈，我要去！让我见识一下你们土豪的生活吧！”范霜霜两眼放光地盯着高唤妈。
“得了吧你！你熬夜从来不过11点！”高唤似乎对参加那位“好姐妹”的聚会非常抗拒。
“你是不是被她抢过男人啊？”探听八卦一直是我的爱好。
“我呸！是她男人追过我！”高唤向上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那女的从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一直谈到上中学，还天天装得不食人间烟火，其实脑子里除了男生没别的！”
“我们也是啊！”范霜霜就喜欢看高唤生气。
“滚！”高唤也不管她老妈在不在场了，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那会她老公，当时还是我们班班长，喜欢我，说什么我是他心目中的白色马蹄莲，自己就是滋润我的土地，一生一世只爱我！给我恶心的！结果呢，被我婉拒后没几天就跑去追lisa了。”
“那你也不应该对人家lisa意见那么大啊！”高唤妈适时出现打破了高唤的愤怒结界，把我们一群人释放了出来。
“你不要的还不许人家要啦？”我知道自己问这话的时候透着一股酸味，但我就是想搞清楚，为什么大家现在都这么自私，自己不稀罕的也得当备胎留着。
高唤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没有接话，我立刻有点后悔，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个怨妇？还迁怒自己的朋友！简直不折不扣的贱人本贱！
最终，我还是被高唤、女王和迫不及待的范霜霜拉去lisa的生日party。女王大人临时购置的marchesa notte珊瑚色荷叶袖礼服将腰胯曲线勾勒得匀称完美。而范霜霜则在高唤衣橱里自选了一款网红专用品牌self portrait天空蓝蕾丝无袖连衣裙。
“这个颜色容易显黑啊！”高唤正站在衣帽间里一套一套挑选着衣服，她拿出一件黑色的抹胸小礼服，“这个都比你那个强！”
“这么显黑的颜色不是你自己买的吧，是不是咱妈给你挑的？”范霜霜涂完眼影，又开始花眼线，“这个颜色啊换做别人穿肯定黑成球，但我白啊！而且，只要粉底和高光铺垫的好，咱什么颜色都能驾驭。看我直播的粉丝们一看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就会去试，结果呢？”范霜霜又在镜子前检查了一遍妆容，继续道“结果啊，他们穿上身时就会感叹原来自己那么黑，然后呢，他们要么觉得是我霜霜大美人太漂亮了所以穿什么都好看，要么，就是那些皮肤不黑的，认可我推荐的衣服美貌无敌，你说我是不是怎样都赢？”
“我看你们做直播的都是心机婊。”高唤不屑道。
“那个.......有没有适合胖美眉穿的？”我右手举过头顶，用大拇指笔直地向下指向自己。
“哎呦，怎么忘了你了！”高唤说着将那件黑色抹胸礼服扔给我“这件弹力大，你试一试！”
我看了一眼标牌，“0号！亲，我怎么也得2号吧谢谢！”
“sorry！we are zero girls！”高唤掐腰向我抛了一个媚眼。
我捡起那身black halo的抹胸短款小黑裙走向另一个衣帽间，顺手抢过范霜霜的化妆包，“大爷用一下！”
第四章 宴会
lisa的宴会摆在了w州最大的一家hilton内。我靠在走廊的花台边上，恭候正在摆弄自己裙角的高唤，“美女，我实在不太理解你们有钱人，家里那么大还不够玩？何必跑到酒店铺张浪费。”
高唤给自己挑了一件chloe白色花瓣鳞片连衣裙，这件也是今年的爆款，但可惜白色a字裙的青春风格与高唤的气质一点不搭配，“你现在就像个黑化的白雪公主，不对，你是白雪公主的后妈皇后，并且偷穿了白雪公主的裙子。”
不过，这件裙子确实有一点非常适合高唤，那就是它将高唤的两米大长腿露了出来。
“你懂屁，我这个没嫁人的公主当然要穿出公主的感觉。”
我用“呵呵”回答了高唤，她明明就是想抓住一切能突显自己是单贵的机会好打压“已婚妇女”lisa，但我还是不太能理解她这种“我不要别人也不能要”的心理。
晚宴由lisa自己主持，应邀的主要是市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她的老爹在为她献上一串graff家钻石蝴蝶结项链后便迅速隐匿了，这让宴会上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彻底松开了的枷锁，气氛越发活跃起来。
“亲爱的们！今天借我的生日请大家来聚会，聚会嘛有个主题会比较有意思，今天的主题就是lovers！希望你们在我的聚会上和心爱的人玩得开心快乐，单贵们尽快找到自己的lover！当然，最好是在我的聚会上！”lisa说着向众人举起香槟，“cheers！”
我们四个人站在角落面面相觑，宴会厅里的一对对年轻男女正举起香槟杯向lisa致意。
在女王的带领下，我们四个自己碰了下杯子。“你应该把郭诺叫来，咱们一男四女也好过四朵壁花挂墙头。”高唤自嘲还不忘捎带上我们。
“我是不介意啊，但我觉得郭诺.......”女王大人还没说话便被高唤打断。
“我觉得郭诺更不介意。”高唤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虚得赶紧看向别处避免和她对视。
“这个lisa是不是没和你说今天是lovers主题啊？这女人够狠的啊，明目张胆地让你下不来台。”范霜霜有些无聊，她将酒杯递给waiter，拿出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后果断道:“我的直播时间到了，既然来了我就要好好利用利用这里，也算给lisa个面子不是？”
“我给郭诺打个电话吧，让他过来接咱们。”女王大人也紧随范霜霜离开宴会厅。
“她啊，攀比心太重。”高唤看着女王的背影轻叹一声。
“你还不是一样！唉，没关系，老阿姨疼你！”我说着十分英武地搂住高唤的小肩膀。
“得了吧你，她lisa除了恶心我一下还能怎么着，给她十个胆子！”
高唤话音没落外廊就传来一阵吵闹声，里面还夹杂着范霜霜的声音。
“赶紧出去看看！”高唤拉着我就往外面走。
“女士，这里是私人聚会，请您把手机交出来。”范霜霜被围观的人挤在墙角，一位保安模样的人正向她索要手机。
“手机是我的私人物品凭什么给你？大不了我不用了。”范霜霜貌似镇定，但我和高唤都能看出她其实很紧张，甚至有些害怕。
“那您交出来，我们检查下里面是否还存有视频。”保安紧追不放。
“凭什么给你看，万一还有其他视频怎么办？”范霜霜着急说话没过脑子，立刻引来一阵窃笑。
“你好！她是今天受邀前来的客人，你们酒店就这么对待客人的？”高唤径直向前挡在范霜霜和保安中间。
“他不是酒店的保安，是我的个人安保。”lisa从人群外走了进来。“这是我的聚会，我有权要求大家不向外传播聚会的内容吧？”lisa微笑的时候嘴巴总有点歪，这与她清秀的面容集合起来颇有味道，但此时看她的笑容则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你是有这个资格，但我朋友做直播的时候是在外廊，并没有在宴会厅里面，我也相信她无意去透露你宴会的情况。”高唤义正言辞。
“是啊，我就是将酒店当个背景板，不可以么？”范霜霜的心神也逐渐稳定下来。
“嚯！真会算计啊！拿别人的宴会当背景板，和拿别人的钱请人吃饭差不多吧？高唤啊......”lisa突然转向高唤问:“你的朋友都和你一样会算计啦？”
“你什么意思？”高唤被lisa说得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大家都在一个圈混的，谁不知道当年你追求daniel不成，自己跑到帝都疗伤，现在daniel事业成功，你又跑回来了，你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我的天”，高唤被lisa怼得哭笑不得“姐姐，您能别做梦了吗？既然大家都在一个圈，谁还不知道您当年才是那个捡剩的？”
“你在说谁？”人群里又突然走出一个人，看面相和表情，我确定这位就是“daniel”，李原翔，lisa的老公。
李原翔站在lisa面前，“我要求你向我的妻子道歉。”
高唤看着李原翔一副正气凌厉的虚伪样子更加气愤，“别跟我这装模作样的，你们夫妻今天花这么大工夫摆我一道，累不累！”
“别太瞧得起自己了高唤，我们家原翔现在可是tx科技的董事，忙得很，哪有工夫逗你玩。”lisa挽着李原翔的胳膊，像蛇一样恨不得扭到他身上去。
“是啊，高唤，你不要逼我把当年的事情当大家的面说出来，这样你会很不好看。”李原翔似乎欲言又止。
“我靠，你说吧！你不说清楚点都对不起大家围观这么久！”高唤仍然底气十足。
“当年我和lisa已经订婚，你诱惑我不成还烧掉了我家的院子，不记得了么？”
“哎呦，我差点忘了，高唤啊你有个那样的舅舅，能做出这种事还真不奇怪呢！”lisa说着还扫视了一眼众人，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报以“原来是这样”的眼神或开始交头接耳。
高唤的母家原是大门大户。高唤妈是家里最小的闺女，深受父母和四个哥哥的疼爱，其中四哥和高唤母亲的关系最好。可就如同很多豪门望族无法逃脱的命运，父母去世后哥哥们分崩离析，家族财产被逐步拆解。四哥拿到属于自己的那笔钱后彻底脱离了家族的生意，开始涉足艺术投资领域，后来在法国遇到了一位华裔女画家，两人相识三个月便迅速结婚并定居巴黎，但婚后半年却传出四哥谋杀了自己妻子并自杀的消息。
高唤妈和大哥一起赴法国处理了四哥的后事，回来后便仿佛从没有过四哥这个人，对外从不透露关于四哥谋杀案的任何一点消息，但这种事情总归瞒不住，大家越是不知道其中缘由便越会努力打探和揣测。这些都是高唤以前告诉我的，没想到lisa此时竟拿出这种事羞辱高唤。
“不许你说我舅舅的坏话！”高唤的声音已经有点变调。
我知道她气得不轻，正要插话帮她却被别人抢了先，“这年头没有一副伶牙俐齿还真不敢随便参加聚会”。一位穿着灰色西装，里面搭配一件圆领t恤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我们旁边。“原来李总的夫人认识这位美女，能否帮我引荐一下，我正愁没有机会和美女认识。”那人的到来立刻引起一阵骚动，我想，大概因为他的长相太过高调。
lisa的脸色立刻换了两个档位，她在灰色西装男的注视下生硬地收回刚才的挑衅与鄙夷，低声道:“常总啊，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高唤，我们正和她闲聊呢！”lisa转头生硬地对高唤挤出一丝“真诚”的笑容：“高唤，这位是常雨林常总，是咱们的老乡，但很早就移民美国了。”
“哈常总，看来您和高唤是一见如故啊，那就不打扰了！”李原翔立刻接过自己老婆的话头，说完又向前凑了一步，附在常总耳边道:“常总，一会去我家，还有牌局。”
那位常总淡淡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谢谢您替我解围，我们姐妹是否有幸请您喝一杯？二楼酒吧。”高唤虽然一直坚持抖森是自己的本命，但遇到常雨林这样的优质男人她也丝毫不会手软。
我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我们姐妹”？为啥要拉上我这个垫背的，我一向讨厌这种看起来就很强势的男人。
“是啊，不知道常总是否给面子。”女王大人不知何时打完电话已经加入了我们。
常雨林看到女王大人似乎笑得更加开心，“没问题，美女相邀，狼窟虎穴也要去。”
坐在二楼酒吧靠近角落的小桌前，我十分地不自在，首先对四女陪一男这种设置很不满，其次，与常雨林这样的男人坐这么近太tm让我紧张了！
就在女王和高唤二人与常雨林轮番讨论梵高、股市、以及澳洲新酒庄的时候，范霜霜又开始就投资的问题不断向常雨林展开攻击。而我，已经困得两眼模糊，“各位，亲爱的们，我要回去睡觉了。常总，抱歉啊！我不太能熬夜。”虽然已经注意了措辞，但我知道自己的粗暴离场一定已经引起了在座几位的不满。
“晚安，五月小姐。”常雨林竟然站起来为我抽开了椅子。
不得不说，虽然我讨厌他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但他的谈吐仪表确实没得挑。
“呵，晚安哈！”为了彻底摆脱自己与这群俊男靓女格格不入的感觉，我决定迅速离场。
回到自己的屋内，我以光速洗了澡然后钻进被窝。再次检查邮件，居然还没有收到工作室的回信，这群家伙！正当我琢磨着过段时间要如何整顿下办公风气的时候，床头的座机响了起来。
“汤小姐，这里是前台，刚刚有位先生给您留下一份礼物，可以为您送上去么？”
“对不起，您说有我的一个什么？”我其实听清了，但不敢相信，居然有“先生”送我礼物？我只在学生时代收到过集体礼物......
“一份礼物，礼物。”前台又缓慢的说了一遍。
“行，送上来吧！”好奇战胜睡意，我已经不怎么困了。
等我坐到床上预备打开这份礼物的时候，我突然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你希望这是谁送的？
“废话！当然是郭诺！”但立刻我又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个梦做了十年了，咋还不醒呢！
但就在包装盒里面的卡片暴露在我面前的瞬间，我愣住了，真的，是郭诺。
“小美女，提前祝你生日快乐！郭诺”
礼物是一盒雪茄，霸家的小雪茄，不算贵，但很适合平时带在身上。是的，雪茄就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高兴时来一根，不开心时也来一根。但我舍不得买太贵的，毕竟除了我自己，没别人养我。
面对这份礼物，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惊喜？更多的应该是震惊吧！我不知道郭诺为什么会送我礼物，因为我是她老婆的好友？还是因为我们在大学时保持过一段短暂的友谊？我甚至不知道郭诺怎么会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爬出地平线我们便踏上返程。女王和霜霜在晚宴以后又去夜店疯狂了一晚，所以在高唤家送我们到机场的车上两人睡得昏天暗地。我因为仍然没收到工作室发来的消息心中不踏实，只能闭目养神。高唤则一如既往地关注着她家d森的各类消息，由于新的复联已开展前期宣传，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去美国首映现场支持一把她家d森。而另一件让我有些烦躁的事情是，郭诺并没有与我们同行，据anna女王说，他有事情要办，还需要在w州待上几天。
第五章 城堡的主人
没等飞机落地，我就收到了工作室负责信息收集的快哥给我发的消息“入侵者身份已验证，详见邮箱”。快哥是我的首席信息支持官，靓女拉拉一枚，以前是某著名互联网公司的技术大拿，后来因为和同好的女同事调笑被领导撞见，请去小黑屋喝茶而一怒辞职。而我，则通过朋友的介绍幸运地捡了个大漏。当然，光养活一个快哥就要占我运营总成本的百分之二十了。而我另外还有三名常备支持，若干临时支持。在养人上我从不吝啬，因为少了他们我的任务绝对无法顺利执行。
下了飞机，和几位损友麻利告别之后我便打车直奔市区的工作室。
“快哥，给你娘子的！”我将w州特产及机场买的vs内衣扔个快哥，一进工作室我就惊喜地发现今天四名常备支持居然都在岗！“苍天啊！大地啊！我终于凑齐了四条神龙，请赐我一个彭于晏吧！”看着我旗下两个正在上网，一个埋头吃面，另一个则在嗑瓜子的大神们，我的姿态基本只能用“摇尾乞怜”来形容，“欣姐，童姥，阿玉，这是给你们的礼物哈！中午吃过饭了么？咱们家里吃还是外面吃？”我觉得自己就差立起前爪了。
“嗯”，格外开恩的是阿玉，看来她今天心情不错，用了正红色的唇膏，还赏脸看了我一眼。
阿玉是工作室中进行外勤调度与对我进行贴身保护的人，再直白一点，阿玉是位“太妹”，人面广，身手好。在必要时可以保我小命。
“玉，你今天真漂亮！说，想吃哪家？姐姐现在就给你定去！”我立刻接过阿玉给的脸，生怕掉在地上。
“哈，姐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好么阿姨！”说话的是欣姐，呃.......其实是欣哥，但他只许我们叫他“姐”。欣姐的职业背景相当复杂，基本可以和名著《小猪佩奇》里面那位多才多艺的兔小姐媲美。最重要的是，他总是能把一份普通的工作干得相当出色。做内衣推销员，他可以在报到两个月后以一顶八，一个人包揽几乎全部限量la perla内衣的销售额。做美妆柜哥，他能做到让各家网红争相到他的柜台直播。做奢侈品导购，他能帮男金主安排哪天带老婆来哪天带情人来。总之，没有他搞不定的人。欣姐有一句名言：“我懂女人，又比男人更懂男人。”
“欣姐，你来大姨妈啦？”我赶紧凑过欣姐旁边，拿起欣姐的新包开始浮夸地表演“哎呦欣姐！有眼光啊！限量版gucci吧！我看代购们都买不到呢！”
欣姐几乎是用后脑勺白了我一眼，“那是bv，不要看到红白黑就想到gucci好么？我很挑剔的。”
“是是是，欣姐最有眼光。”
“可不，他最有眼光，刚刚还就眼光的问题和网上的喷子吵了一架。”童姥今天没化妆，正一边看网剧一边敷面膜。她这个人除了特别美以外没什么特点，注意程度词，是“特别”美。当年童姥也曾仰仗着一副好外貌冲进过演艺圈，却屡次被现实无情打压。最终不愿意为艺术献身的童姥从由经纪公司重点培养的种子选手沦落到横店古装剧场花楼里饰演头牌的固定选手。这样熬了两三年，童姥终于放下身段，在朋友的引荐和她个人兴趣的趋势下，成为了我工作室的“杀手锏”。
“吵架？我那是好好教育了他们一下，没事少在网上支持这个支持那个，现在的年轻人啊追起星来太不理性了！”欣姐从我手中抢回了自己的包，又从里面掏出了一只bobbi brown的化妆包，开始补吃面蹭掉的唇膏。
“呵呵”。童姥用一句话结束了即将开始的争论并顺便表达了他们对我出游归来的热情欢迎。
在目送三人离开工作室奔赴快哥娘子家打麻将以后，我开始迫不及待打开电脑，查看快哥和欣姐发给我的人员信息及“清除方案”。
生活中的惊喜总是无处不在。在见到“城堡主人”的信息后，我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并保持了五秒钟。
“lisa......”
等嘴巴合上以后，lisa那颇为清纯的形象逐渐出现在我的面前，是的，清纯。lisa正如同生日宴会上她老爸送给她的那条满钻蝴蝶结项链，造价昂贵，但卖相清纯。再想到那位和lisa妇唱夫随的李原翔，即便够不上流量鲜肉，也至少能算奶油小生。回想起之前资料中委托人的丈夫，也就是“出轨”的男主，裴天明，如果排除身价势力来说，和李原翔比只能用其貌不扬，年岁偏大来形容。所以我一时也想不出，lisa到底为什么会和裴天明勾搭到一起。
第二天，在与工作室的四大金刚就欣姐提出的初步方案进行讨论后我给委托人欧阳女士拨通了电话。毫不意外，当得知“城堡的主人”是lisa后，欧阳女士先是暴怒，继而严肃地质疑了我们的专业性，最后又自说自话地开始阐述自己早就如何从蛛丝马迹中警觉到目标就是lisa的。
挂掉电话我看了一眼手机，天，2小时40分钟，这还是在我一再表示明天中午便能赶到w州和她详谈的基础上长话短说了。
晚上，我在群里向高唤、女王和范霜霜报备我又要回w州继续任务，没想到anna女王秒回“我送你”。
“不用了，我不想做小白鼠谢谢。”我立刻拒绝了刚刚换车的女王大人，她以前不怎么开车，但由于郭诺心疼她走路太多，便于结婚两周年之际奉上一台tiffany色911，所以女王为表示对老公的谢意，开始苦练技艺，力争要接送郭诺上下班。“请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想请你帮我给郭诺捎点东西过去。我明天一早送东西给你，顺便带你去机场。”
我的脑子突然“轰”一下炸开了，“异地、单独、见面”。女王这是要把夫婿送入狼口么？
anna女王是从来不迟到的，也永远都会妆容得体精神抖擞。所以，当我一脸困倦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我要是客户肯定不雇佣你，你这个样子自己都钓不到男人，还帮客户呢！”
我往自己的脑门上吹了一口气“女王陛下，求您了，这一大早的别刺激我了。除非你给我买了早饭。”
“嗯看在本宫还用得着你的份儿上。快上车。”女王陛下体贴的为我打开车门，并在上车后扔给我一袋麦当劳早餐。
“快到机场了，醒醒！”
“啊？哦。”我实在是太困了，裴氏家族的业务太杂，日常交往的人也多，再加上他们家在w州及外省可以调动的各种资源，我都得逐一了解，一晚的时间几乎不够。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帮我带给郭诺。你到那边安顿好了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你住哪，让他去找你拿。或者你们约个地方见面，总之尽快给他。”女王将后备箱里面的三个硬盒子搬出来递给我。
“不是吧女王陛下！稻香村！网上不能买么？网上没有的话咱不能送点小罐茶之类的么？搬着三个大盒子点心去送客户？您这么智障您家老公知道么？！”我简直要哭了，虽然我行李少，虽然我心中对女王的崇敬如涛涛之洪水永不干涸，但现在的情况还是让我怀疑女王是不是在过万圣节。
“你懂什么。”这是典型的“女王开场白”。
“郭诺的客户都是些不缺钱的大佬，很多还是自己白手起家，这些人早在发迹的时候就把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体会了个遍，但其实骨子里都只喜欢保守的旧事物。另外，你送些笨重麻烦的东西，他们反而觉得你实在，心眼直。反正他们也让司机拿，对于他们来说毫无负担。”
我听完之后又是一脸崇敬地仰视女王陛下，“原来是这样啊！”
“行了，你那点脑瓜子根本不够用，别想这些了，还是赶紧去帮富婆抓狐狸精吧！”女王把我赶进机场大厅后便潇洒地离开了。
我拖着自己的小登机箱和三个硬纸盒，不禁在想，帮富婆抓狐狸精的工作和郭诺、女王这些人的工作相比，是不是真的低人一等？坦白说我觉得不是的，在商业与服务领域，每个工作都是由需求产生的，而只要是人类的正常需求，不应该有贵贱之分吧！
下了飞机后我先去提前联系好的民宿扔下行李，然后去见委托人欧阳女士。在无法确定具体的出差天数时我喜欢租住民宿，一是为了节省成本，二是因为喜欢体验不同地方不同民宿的风格。而最后一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住民宿比较低调隐蔽，毕竟我的工作还是有一点风险的。
我和欧阳女士约在了一家偏僻的宠物主题餐厅见面，地点是她定的。
“我老公不喜欢猫，但我很喜欢。所以，有时我会自己来坐坐。”在和我无言对视半分钟之后，欧阳女士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对猫过敏么？”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了解当事人的机会。
“不，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欧阳女士说话时的语速很慢，整个人也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的趾高气昂，相反，她凹陷在沙发里，目光游离，气息很弱，好像快要虚脱一样。我知道，这是因为几天不合眼的缘故，此类现象在我的客户中十分常见。
“如果您不介意，我就开始向您介绍我们制定的初步方案了。”我必须在客户情绪崩溃前把正事说完，这是我在n次为客户的失态向酒店、餐厅、咖啡馆的服务人员道歉后总结的经验。
结束讨论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我饥肠辘辘，而欧阳女士仍然一副飘忽的状态。我知道，她这种状态仍将持续好多天，不过每个人的情况不同，也有两三天便恢复正常、精神抖擞的客户，那种基本上是“给仙人掌浇水的女人”。
将手机从静音模式中解放，同时看了一眼信息：“你住哪？地址发我，晚上去找你。”郭诺发的。
我看着“晚上去找你”几个字莫名地兴奋了一小下，虽然我知道，自己纯属意淫，可我心里还是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嚣“请他一起吃饭！请他一起吃饭！”不过我的手指头显然比狂野的内心要矜持很多，除了地址以外，多一个字都不肯打。
在紧张又忐忑地给郭诺发送完地址后，我楞了两秒，我在想，如果真的邀请他吃饭，算不算是勾引有妇之夫加调戏朋友夫君？
晚上7点多，正当我满怀感激之情向为我准备了当地新鲜果蔬食材的民宿老板发信息表达谢意的时候，我收到了郭诺发来的消息：十分钟之后到。
呃！郭诺本来告诉我，他会在应酬之后顺便来取一下东西。所以我没有做任何“准备”。化妆包！化妆包！我放下手机奔向自己的化妆包，同时在脑中飞速思考着应该穿哪件衣服下楼见他。
“咚、咚”，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郭诺家教很好，坦白说，我根本不太相信他会在不给女生发信息提前告知的情况下擅自敲女生的门。我看了一眼手机，果然，三分钟前，“郭诺：听anna说东西不少，我上来拿吧。‘’
第六章 上楼
我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停顿，然后牵动嘴角练习微笑，开门。
“嗨！”我感觉自己的声调有点走音。
“嗨五月。”郭诺站在门口，右边的眉毛稍稍挑起。老娘我简直爱死这个表情了！
“那个.......进来吧。”我闪身进屋，然后径直走向那三盒点心。是的，不管准备做得再多，我仍旧是那只见到郭诺便秒怂的货。所以，大脑已接近融化的我，只想赶紧把郭诺送走，以防自己在紧张和过度亢奋之下做出什么让郭诺以为我是神经病的举动。
“你在做什么？还没吃饭么？”无视我两只手上提的笨盒子，郭诺显然对我屋里的开放式厨房和厨房里躺在工作台上案板上的食材更感兴趣。
“做饭，我还没吃。”尽量把话说的简短，是掩盖紧张的好方法。
郭诺走到工作台前面，很自然地洗了手，然后捡起一片鸡胸肉，“你要做什么菜？”
“咖喱鸡肉饭。”我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虽然认识了很久，但我从不曾见过站在厨房里的郭诺。
“咖喱呢？”
“在我包里，刚从超市买的。”我领命似的小跑进卧室拿包。
当看到我递到他眼前的方便咖喱调味包时，郭诺皱起眉毛嫌弃道：“这个没有咖喱该有的味道。”
“哦”，我不敢问，咖喱包都没有咖喱该有的味道，那什么有咖喱的味道。
“你这有烤箱么？我想吃烤鸡翅。”郭诺问的很自然，好像已经将我想做咖喱鸡饭这件事完全忘记了。
“有，在这儿。”不过没关系，如果能看到郭诺做饭，我宁愿这辈子都不再吃咖喱鸡饭。
没有再问我什么问题，郭诺自己找到了调味瓶所在的位置，醋、生抽、白糖.......我不知道郭诺会做饭，更不知道郭诺做饭的样子这么帅。如果可以，我很希望将它录下来，可惜那样肯定会把正在做饭的男人吓跑。
在郭诺用锡纸将土豆也处理好并放进烤箱里以后，我点的啤酒也送到了。
“太棒了五月！”郭诺见我点了啤酒，似乎很开心。这样的郭诺我很少见，笑的没有一丝狡黠，怎么说呢，很**的样子。
“今晚尤文图斯对亚特兰大。”郭诺说完便接过我手中的啤酒坐进了沙发里。当电视里足球转播的画面出现时我才完全反应过来，郭诺是来看比赛的，我说不清心里到底是失望还是解脱，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才是一切该有的样子。
“我要是看完球再从酒店过来就太晚了，你不会介意我在你这看完球回酒店吧？”郭诺问我的时候眼中充满真诚，但我仍莫名地感觉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想抽他。
“没问题。”终于，我说服自己消气，毕竟这都算自己曾经做的孽。很多年前还在学校的时候，我为了接近郭诺，谎称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痴心绝对的老球迷，所以我猜，郭诺一定觉得我对这场比赛很感兴趣。
我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用余光“注视”着郭诺，郭诺正专心观看比赛。我忽然很想问他，那天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意思，可几乎在半秒后我便放弃了，因为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会非常尴尬，而且，我肯定会是最尴尬的那一个。
郭诺做的鸡翅很好吃，他走了以后，我抱着一桶雪碧吃掉了剩下的所有鸡翅。是的，是雪碧，不是啤酒，因为大概率，我今晚会需要熬夜，但我仍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能睡个好觉，所以我没有选择咖啡。然而，幻想终归是幻想，很快就被现实粉碎了。
“五月！我真的忍不了，我要找lisa当面谈！我是她的长辈，她能偷我丈夫，我为什么不能找她当面谈！”电话对面的欧阳女士不知道身处哪里，能在半夜2点钟大喊大叫。
“欧阳女士，您的最终目的是羞辱lisa还是击退她呢？我建议您先击退她，再羞辱她。您说呢？”有太多的客户为了解一时之气，而冒然把小三叫出来羞辱一番，结果却打草惊蛇，给了小三充分的时间备战。当然还有更惨的，反被羞辱。
在经过40分钟的安抚之后，欧阳女士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而我则在严肃地思考，是不是应该换个心里咨询师之类的职业，虽然赚得比现在少很多，至少能睡个好觉。
按照欣姐制定的方案，我这次回w州的首要任务便是去找一个男人的晦气。这个男人，就是李原翔。一般来讲，如果“入侵者”是女人，我们很少去找她的丈夫，第一是因为如果男人真的因此而和女人离婚，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女人更可以甩掉包袱轻松上阵。第二是因为一般遇到这种事情，男人的情绪都会比较激烈，我们怕闹出恶**件。可这次，基于李原翔和lisa两家之间的特殊联系，我们决定第一步便采取这种“釜底抽薪”的办法。
李原翔的公司位于w州最高的写字楼里，号称由亚洲最好的物业公司负责。据快哥收集的信息显示，虽然他在北京和上海也各设有分公司，但李原翔大多数时间仍在w州办公。
按照和他秘书约定的时间，我正在会议室等待“李总”的接见。
在度过漫长的半个小时之后，李总终于出现了。
李原翔进门以后便展现出了生意人实足的专业性，适度地微笑，适度地热情：“您好您好！汤小姐，听说您有个十分重要的投资要与我们公司洽谈，而且一定要见到我本人。”
“是的，李总，如果婚姻还不算重要投资的话，还有什么算呢？”我微笑着，希望李原翔不要认出lisa生日晚宴上站在高唤身旁的我。不知是我特意保持了素颜，所以与那天晚上的盛装反差太大还是怎样，李原翔确实没有认出我。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可以直接一点么？”李原翔已经开始面露不悦。
“我的意思是您的夫人出轨了我的委托人的先生。”说完这句后我已经不动声色地调动起全身的肌肉，随时准备迎接对方可能扔过来的手机，水瓶，或者更危险的物品。
李原翔愣住了，但几乎是在2/3分钟以后，他便再次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请问您有什么证据这样污蔑我的夫人？”
我没有说话，直接从包里拿出快哥发给我的lisa与裴天明的聊天记录，这个记录是纸质的，电子版我不能给任何人，包括我的客户，因为这将对快哥不利。
我知道每个人发信息都像说话的声音和语调一样有自己的特色，所以李原翔根本不需要质疑这些记录的真实性。当他翻看完所有记录抬头看我的时候，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伤口”，有那么一瞬间，作为刺破伤口表皮的人，我是自责的。
“是裴天明？”李原翔的语气里充满克制。
“是的。”我也尽量声音平缓。
“我需要抽根烟，你不介意吧？”李原翔说着已经掏出烟盒。
“不介意。”我嘴上这样说，仍然跑到了窗边看风景。其实我并不介意烟味，我只是希望留给他做够的时间调整心情。
“你找我的意思是？”在接连抽了四根烟以后，李原翔转身问我。
“我只是代表我的委托人尝试与您沟通，她的希望是，两家保持各自的完整和独立性。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各过各的。”
李原翔有些嘲弄地轻笑了一声，随即答道：“正合我意，不过，lisa想做什么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我无言以对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如此.......“豁达”的老公。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惊讶，李原翔好心地解释道：“你既然是专业做这个的，大概也对我们每个人的背景挖得比较彻底。之前lisa父亲的公司经营情况不佳，我们公司对其进行了资金上的支持，并成为了第二大股东。所以，你们是不是因此判断lisa会对我言听计从？再或者，我忍无可忍，向lisa提出离婚，lisa的家族很可能会向lisa施压，导致lisa对我苦苦哀求回到我身边？”
我来不及控制自己惊讶的表情，李原翔说的全中！
“可你忽略了我的想法，我的想法就是，不管她怎样，别影响到我就好。”
我尽量稳住心神，缓缓道：“这恐怕是您的一厢情愿吧！倘若lisa真能和裴天明在一起，那离开您只是早晚的事。”
李原翔忽然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我，笑道“有些事的关键便在‘早晚’二字。”
我讨厌别人自认为聪明或故弄玄虚，不禁讥讽道：“大度如您，实在让人佩服。”
“不用佩服，其实我也没那么大度。假如我和lisa有了孩子，我肯定会去做个亲自鉴定，确认是我的再养。”
有心理学家曾说，如果一个人越是面对别人的对抗情绪越是放松愉悦，那这个人要么内心如孩童天真淘气，要么便是自尊心比较低。我坚信，李原翔绝对是后者。
走出李原翔的办公室，我深深洗了一口气，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比屋里清新。
虽然我不是男权主义者，从来不认为女人背叛男人是十恶不赦，男人背叛女人就理所应当，但李原翔这种反应也太不正常了。我判断，要么是李原翔本来和lisa的感情就不太好，两人只是“面子夫妻”。要么，就是快哥给的信息不够全，有些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第七章 见面
我在电梯里便开始迫不及待地给快哥发信息，要求她更详尽的挖掘lisa和李原翔两家的资料。
“你好像忘了按电梯。”我背后的男人忽然出声。
“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同乘电梯的人会和我说话。
“谢谢哈！我去一层。”我没回头，继续给快哥发信息。
“五月小姐是有公干还是来找李总的？”
我抬头，居然是常雨林！“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我在这有办公室。”
“呵呵是。”一想到他和李原翔是“同僚”我就太阳穴充血，立刻忍不住迁怒道：“是，人以群分，像常总和李总这么优秀的人，自然一起办公。”
“呵”，常雨林对我的无礼冲撞没有正面回击，但哼笑中却透露出不屑。
我还他一个冷眼。
电梯终于降至一层。我无心向常雨林告辞便径自离去。这虽然不符合基本的礼仪，但很符合老娘现在的心情。
坐在出租车里，我仍旧和快哥激烈地讨论着今天的事情，快哥不喜欢打电话，她觉得电话效率低，也很麻烦。我对此无法理解，但大概正因为有了快哥这种不愿意说话的it疯子，我们现在才能拥有音频以外的更多种沟通方式。
然而，热衷于打电话的人仍占多数。
“喂，是我，我正在去见lisa的路上。”欧阳女士的声音听似平稳，但那种刻意压抑住的紧张早已随着声波从电话里传递了过来。
“欧阳女士，我不是和您说过，一定不要私下联络目标么？”我突然感觉，这一单可能会成为我手里的第一个失败案例。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我这叫出其不意......”欧阳女士还在为自己的冲动找理由，我却没耐心像昨晚一样洗耳恭听了。“您和她约的什么地方？几点？我马上过去，地址立刻发我。”
“行，你陪我更好。”欧阳女士如释重负地说道。我知道，她给我打电话的目的便是让我陪她赴约，只不过她习惯了不轻易请求别人的帮助，特别在她理亏没有按照我们商定的计划行事的时候。
欧阳女士选择的是一家位于市区的咖啡屋，这里以西点和彩窗外的一条长满芦苇的人工河闻名。
让我没想到的是，lisa竟然准时赴约，通常婚姻入侵者为了显示自己的成竹在胸，都会刻意迟到。但lisa到的太准时甚至没给我和欧阳女士交流今早见李原翔的具体经过的时间。 lisa今天的妆容很简单，透着一股年轻的朝气和自信。
“欧阳阿姨。”lisa当我是透明，只对着欧阳女士甜甜地笑道。
“别叫我阿姨。”欧阳女士这话有两层意思，lisa听了以后笑得更甜。
欧阳女士忽略lisa美丽的笑容，仍想先声夺人：“lisa，你这么年轻为什么不学好！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我也不想让你爸妈知道这些事......”
“等等！”lisa的手机在她刚坐下时便放在桌子上，此时突然亮起来，我们都能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南瓜”。
“喂？哦，这边忽然有朋友约我出来，我就把天天留在美容院了。对，就那家，你把它接回我家吧！嗯嗯，晚上回去陪你，傻瓜！”那边好似还有些意犹未尽，而lisa已经果断地按掉了电话。
连我都有些好奇，刚才的电话是李原翔还是裴天明。
“刚才是谁？”欧阳女士已经忍不了了。
“本来呢，您无权过问我的私事，但我呢，不介意您偶尔关心一下晚辈。刚才是裴天明打来的，他要帮我去接我的猫，然后送回我家。”lisa说的漫不经心，好似这便是她和裴天明的日常。
欧阳女士整个人都气得鼓起来似的：“你！你！你老公也不管你么！？”
lisa本来在喝咖啡，听到这忽然抬起眼皮，以和她妆容很不相称地，十分讽刺地眼神盯着欧阳女士笑道：“能者多劳”。
“你太不要脸了！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为什么要找老裴！”欧阳女士声音颤抖，眼圈也红了，我想大概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这让我很不舒服，因为此刻我真的非常同情她，但作为受托之人我却应该时刻保持冷静和客观。
“虽然这样说很老套，但您应该问问老裴为什么要找我。哦对了，我一般习惯管他叫南瓜，知道为什么么？”lisa完全没受欧阳女士的干扰，仍然脸不红心不跳地秀恩爱。我忽然发现，李原翔能和lisa成为一家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欧阳女士的脸色已经发青，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吃南瓜，所以老裴说，以后我一吃南瓜就能想起他！哈哈哈！”lisa笑得非常假，此时这样的做作姿态和她清秀的妆容配在一起可以说是面目可憎了。
欧阳女士的手忽然抬起来放在自己的咖啡杯上，我注意到，但没有阻止她。然而，我暗自期待的一幕没有发生，她只是用力地攥了攥杯子的手柄便又将手放到了桌子下面。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大家闺秀”四个字。
“对了，不知道这份合同您看了没有。我觉得您还算有权预知这里面的内容的。”lisa收敛笑容，从自己的birkin里拿出了一份合同放在欧阳女士面前。
我坐在欧阳女士右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合同的内容。
“这不可能！老裴不会糊涂到这份上！那家公司是老裴留给我家炎炎的！”欧阳女士已经离开座椅半站起来，如同要扑向lisa一般。
“老裴那么多公司，哪家留给炎炎还不是一样。反正我和炎炎也是好姐妹，不用分那么清楚。”lisa将“好姐妹”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晰，听起来万分刺耳。
“你！你！太无耻了你！”欧阳女士气得浑身哆嗦。
我实在看不过眼：“lisa，纵然我阅人无数，也没见过你这样贱气逼人的女子。”
这话似乎有些触怒了lisa，她转目相向，却没有立刻回击，似乎正在脑中搜寻关于我的记忆。
“你是高唤的朋友！你在这做什么？”lisa的语调拔高，似乎对关于高唤的一切尤其敏感。
“这个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冷淡地答道。
lisa的黑眼球一转，对欧阳女士道：“她该不会是欧阳阿姨您找来的帮手吧！这婚姻变故又不是泼妇打架，叫得人多就能赢。”
“谁说我们婚姻有变故！”欧阳女士只剩口舌之强，我真心希望此次对话尽快结束。
“好了，欧阳阿姨，我认为自己还算真诚。您看，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和您说了。您呢，也尽快做个决断。您和老裴夫妻这么多年，肯定知道老裴是个心软的人，他不主动和您提分手，您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肯定不好吧！”lisa站起身，将桌子上的合同收回包里，继续道：“而且，你越拖没准老裴能留给炎炎的就越少呢！您可三思而行。”
我和欧阳女士目送lisa离开的背影，良久无言。欧阳女士大概还没从愤怒与震惊中回过神来，而我，则在想应该尽快召集团队从新拟定对策。
“五月啊，要不.......算了吧。”欧阳女士突然发声，那声音异常的干涩疲惫。
“欧阳女士，您有权随时解除委托。不过，我觉得您现在放弃还太早。”
“五月，你没有孩子，如果你有孩子，就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欧阳女士说着泪水又涌上眼眶。
“欧阳女士，我可能不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lisa却很能理解，甚至，已经充分利用。”我尽量将语气放缓，让气氛轻松一点。
“你是说？”欧阳女士似乎抓住了某些希望。
“我是说，她可能只是随便拿出份合同吓唬您。”我立刻以肯定的答复回馈欧阳女士重新燃起的希望，“您家的企业可是上市公司，即便是子公司的股权变更也要进行公开披露。换句话说，公司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进入公众视野从而影响股价。您说，即便裴先生一时被他人迷惑，也总不会亲手毁了自己打下的江山吧？”
据快哥发我的资料显示，裴天明不仅是上市公司的老总，还身兼w州企业家协会会长一职。这个职位可虚可实，主要便看当地的经济实力和企业家影响力，而对于w州这样的经济重镇来说，企业家协会一直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所以裴天明这些年除了出轨lisa这件事以外，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十分周全，苦心积累出了很高的威望才坐稳了会长的位子。
“我老公确实不是做事不顾后果的人。”
我知道，欧阳女士说“我老公”是一件很振奋的事情。因为这个称谓表明了所有权，同时还证明欧阳女士已经重燃希望，她在给自己打气。
“另外，我还有一个事情想请教您。”我见欧阳女士心情渐缓，立刻借机提问。
“什么事？”
“您女儿裴炎炎，和lisa是什么关系？”
欧阳女士听到lisa的名字便皱紧眉头：“她们俩也没什么深交，但总归一个圈子里长大的，之前好像炎炎和一群朋友出去旅行的时候里面就有lisa。”
“所以他们也算朋友？”
“是的。”欧阳女士似乎不再愿意多谈，她接通了司机的电话。我非常能理解，她需要对今天的事情进行缓冲。
我打车回到租住的民宿里，一进屋便看见昨晚自己睡前留在厨房工作台上的半桶雪碧。虽然鸡翅已经没了，可看到雪碧我仍然能“栩栩如生”地想起昨天郭诺在这里做饭的样子，而这种回忆让我对自己还没着落的晚饭更加失去了兴趣。
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用脚趾也能猜到是欧阳女士。可当我在包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出手机以后却发现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对方已经挂断，我将手机扔在工作台上准备为自己冲杯茶。可等我刚放下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我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心情变得更差：“喂！谁啊！”
第八章 绝交
对方沉默了两秒，“你从事的应该是24小时待命的工作吧？怎么表现得如此不职业，我要是客户肯定不雇你。”
以我现在的心情，不管对方是谁我都想爆粗口，但正如电话那边的男人所言，我的职业使我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自己：“请问您哪位啊？”
“常雨林，想请五月小姐喝一杯咖啡。”
“常总，我不知道您是按什么神仙作息修炼的，可我真心地建议您宁愿去喝风油精也不要喝咖啡，因为人老了就特别容易失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常雨林说话都忍不住满嘴火药味。
“没想到五月小姐经常失眠，怪不得脾气有些冲。”我甚至能想象出常雨林那张完美的脸上此时正挂着嘲弄的微笑。
“呵呵，常总真幽默！常总再见！”我当然不是真的要挂电话，毕竟像常雨林这样的人物给我打电话应该不是因为闲的无聊或者看上我，肯定是有“正事”。
“女人太贫了可不招人喜欢。”常雨林仍旧笑语盈盈。
我心里跑过一万只草泥马。谁稀罕你喜欢！大晚上教育谁呢！
“常总，您有事说事吧！不用把我当女人，真的，赶紧说。”我近乎焦躁地想挂掉他的电话。
“就是想请你出来喝杯咖啡啊！顺便带你见一见很重要的人物。”
我脑中立刻浮现出的“重要人物”只有郭诺一个人。然后我立刻幻想着自己变身成了一名正义使者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那三只不重要么！你把高唤、女王、范霜霜那三个臭八婆放在哪里！
“行，不过我的时间很贵，希望常总好好珍惜。”说实话，和常雨林这样帅得让人紧张又嘴贱的让人上火的男人一起出去，我恨不得脖子上挂个计时器，时间一到立刻撤离，务必保证自己的身心健康和人身安全。
“我会好好疼爱你......的时间的。”常雨林几乎是笑呵呵地挂断了电话。
我一直认为，私家车开宾利的人都是脑子进水的，这就好比你逛个街也要穿香奈儿套装。不过看着这辆认不出型号的b开头的轿车，我忽然发现开宾利当私家车的人不一定脑子进水，只不过是我见过的宾利太少了，就像香奈儿也有适合逛街的衣服，只不过你从没底气进入它的试衣间而已。
常雨林很绅士地替我开了门，顺便来了一句：“我一般不替女人开门。”
“哦，你想夸我美就直说。”
常雨林以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美女都没你有自信。”
“呵”，我见常雨林已经坐进驾驶位，决定先行休战。当然，这也是因为我还没想出来他有什么可供我攻击的地方。
车子驶入一片南方园林似的大院子，里面水榭亭台一应俱全。整个地方都静悄悄的，目之所及既没有服务员也没有客人。
“这是裴天明的一个别院。”常雨林依旧绅士地为我开了门。
“裴天明？”我惊讶之余竟生出一丝胆怯。这位大人物不是知道了老婆在查自己而要把负责调查的我给活埋了吧！
“走吧，他在里面。”常雨林语气轻松，不像要立刻埋人的样子。
“想不到常总还兼职做裴总的秘书。”输阵不输人，我绝对不能饶过眼前这个坑人不眨眼的家伙。
“秘书？”常雨林轻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我怕裴总请不起。”
我们说着话已经穿过了不算太长的回廊进入一间茶亭，亭子四面的纸窗都关着，里面只坐着一个人。
我见过裴天明的照片，所以看到本尊时并不陌生。
“裴总”，我率先发声，掩盖自己的紧张。
“汤五月小姐，你好。”裴天明没有起身，他甚至连请坐的手势都没有，倒是常雨林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我落座后他又在离我最近的位置坐下。
“汤五月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裴天明虽然在发问，但语气却如指导工作一般。
“裴总，我的专长是清理婚姻入侵者，俗称‘小三’。”我对裴天明盛气凌人的态度很不满，但在别人的地盘也只能忍了。
“噢？那你的客户多数是女性吧？”裴天明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可惜我接手的每个案子里都有一群装模作样的人，所以看他这样我更加反胃。
“是的，但也有一些男客户。现代社会嘛，男女平等，只不过男人经常打肿脸充胖子。”
似乎是故意装傻，裴天明当做听不出我话中带刺，继续“天真无邪”地说道：“我可是很识时务的，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今天请五月小姐来，就是想请你帮我找出‘婚姻入侵者’。”我有些惊奇地看向裴天明的眼睛，而他则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当然啦，也可能是虚惊一场，没有什么入侵者。”
裴天明为自己添了半杯茶，然后向我和常雨林张张手“请自便。”常雨林没有动面前的咖啡，而我也没有动，因为我面前除了一个棋盒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的一位朋友向我介绍了你，说你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所以我请你做的事情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简不简单要由我自己说。”虽然面带微笑，但我的语气已经崩得很紧。无论再怎么努力，先入为主的关于裴天明的一切都在干扰着我的职业客观性。
“好吧！我的一家公司在财务上出了一点问题，金额不大，但和我的夫人有关。所以，我很想知道我夫人拿这笔钱干什么去了。”裴天明说这些话的时候仍然满面笑容。
“裴总，我觉得针对这个问题，您应该先找自己公司的财务，或者回家直接问夫人，实在不行的话去找公安。另外，您怎么会直接将财务问题与婚姻问题关联上呢？您有什么根据么？”
“没什么根据，所以需要你通过调查给我一些根据。”
“裴总，您这样全靠猜想便冒然请我们这样的人，可能会对您的婚姻产生负面影响。”
“没关系。”
“裴总，我建议您呢可以再考虑考虑”，我深吸了一口气，“本工作室收费很贵，而且即便最后确认根本没有入侵者，定金也是不退的。”
“没关系。”裴天明淡定如初，“看看你棋盘里的子够不够。”
我打开棋盘盖子，里面码满了rmb，目测可以买一辆宝马三系。
我知道，即便不看钱的面子，我也不能一口回绝裴天明，因为那样很可能会让他察觉自己的妻子已经先行委托我。但是，“伸手不拿两头”是做我们这类工作最基本的规矩，众人皆知。
“我看你可以先把钱收下。”常雨林终于喝了一口他面前的咖啡，我怀疑那咖啡已经凉透。
“不好意思常总，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一句，您为什么要介入这件事？”我觉得自己大概又在“迁怒”了，可这不能怪我，常雨林总出现得不是时候。
“因为裴总是我的学长，他的妻子又是我的学姐。”
这种根本不能算作回答的答案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我站起身，将棋盘留在了桌子上，“对不起裴总，我想这一单我不能接。”
“为什么？”裴天明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的，没有经过后期加工的惊讶表情。
“因为我不喜欢你的学弟。”我说完冲常雨林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走到大院门口，我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是哪？
我打开高德地图，在微弱的信号下，高德地图就像拼图似的，一块一块出现。
“要不要搭个顺风车？”常雨林的脚步声渐进，直到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真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不需要，谢谢！”
“这里很偏僻，一般的司机不会特意来的。来的司机有可能不那么‘一般’。”
“只要比常总您‘一般’就行。”我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撕了这个把我坑来的罪魁祸首。
“呵，你老这么针对我，会让我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的。”
我翻了一个白眼。“大哥，我真的没有针对您，是您阴魂不散好么！”
常雨林眯着眼笑道：“我要有你这样的妹妹，从你一出生便帮你找好养父母了。”
“靠！”我觉得自己已经全然放飞，还是坐热气球飞的那种！哪怕稍微会个一招半式我也一定会让常雨林尝一尝属于轻熟女的**拳脚。
回程的路上我一言不发，倒不是还在生常雨林的气，那简直是白费力气，人家听着巴赫的曲子沉浸其中根本没有主动和我说话的意思。我是在思考，为什么高唤妈之前会告诉我，她代表裴天明委托我调查欧阳女士。可，如果真的是裴天明知会过高唤妈找我，他自己又为什么非得再出面委托我一次？
“到了，下车吧！”常雨林没有再为我开门，他似乎有些生气，但我现在完全没心情去思考他为什么生气。
“谢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和自己的“司机”说声谢谢。
“你应该接受裴天明的要求，反正对任何人来说，结果都没差别，那你为什么不赚这个钱呢。”常雨林说得很平淡，似乎还有点......真诚。
我看着他的眼睛，决定也告诉他实话：“我就是看不惯他的样子，不想接。”
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自己和常雨林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他真的是“好学弟”，而且和他的“好学长”感情甚好，如胶似漆，那么我讨厌裴天明就相当于和他“绝交”了吧！反正，像我们这么年轻的小学生都是这样认为的。
第九章 范霜霜
这两天的闹心经历让我的大姨妈整整提前了一周。作为十女三痛中的三女，每次大姨妈敲门的第一天我都会坚决罢工。所以现在我正抱着解痛偏方--大杯的拿铁咖啡蜷缩在沙发里，看范霜霜往我们的四人群里猛发照片。
“品牌那边发的样宣，你们有喜欢的就认领。照片底下我还配了实际试色。这次出的包装是限量款，你们看上哪个了赶紧告诉我，我管他们要多少都没问题。”大概由于平时直播里面说话太多，范霜霜得了“职业病“，发消息从来不发语音，也不爱打电话，再长都打字。
照片是十一只口红，由芭比粉到寡妇紫一应俱全。
“行啊！这个牌子居然能找上你，够红的啊霜姐！可这牌子不是号称‘贵妇’专用么！咋找你了呢！”高唤“欺负”范霜霜从来不遗余力，还总在范霜霜面前把两人比喻成凤凰和麻雀，说自己这只凤凰突发好心收养了范霜霜这只麻雀。这话外人说那肯定听着刺耳，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可以随便咧咧。
很多人认为女生之间关系再好也不过是表面文章，在一起时只能互相吹捧，绝不能相互揭短。不像男生，见面代称“sb”的才是真兄弟。但事实上，女生的友情在本质上和男生的友情没有差别，比如在最亲密的朋友面前女生也不会去伪装。范霜霜就一直认为自己和高唤比出身的话那她范霜霜毫无疑问就是麻雀，只不过她这只麻雀是美貌与智慧并重，勇气与善良齐飞，和凤凰比，只好不差的一直黄金战甲麻雀罢了。
“对对对，就你贵妇，贵妇昨天发个朋友圈，弄俩猫耳朵，还比剪刀手。”范霜霜才不会让高唤随便挤兑。高唤正在美国奥兰多迪士尼逍遥，没事儿就发9宫格。
“我要那个8号色，女王红。”anna女王不知道之前在忙什么一直没有加入对话，现在突然现身并单刀直入。
“行，行，你要8号，小的我能弱弱地补充一句么.......人家那款学名‘茶香红’。”范霜霜每次怼女王陛下都是怂怂的，暗戳戳的。当然，我们所有人也都只敢暗戳戳地怼女王陛下。
“朕知道了，跪安吧！”anna女王发完这句便又没了音信。
“我要寡妇紫！我要把它送给现在的客户！这是我对她最真诚的祝福了。”我忍不住开始在群里发起牢骚。
“你大部分客户都需要这样的祝福，所以要不要考虑下个大单，正好证明一下我的号召力！”范霜霜借机替品牌尽职尽责地推销起来。
“谢谢了，有你白送我干嘛下大单。而且，我感觉自己都活不到这次的案子结束。”
“咋了？”高唤问。
“打**oss时遇到猪队友，不对，是扛着猪队友打**oss，我内心的绝望是一号方正黑体加粗的！”
“来来，上我肩膀上哭一会！哎不对，我没有肩膀！”这句是范霜霜发的。
“对，你就是一架带腿儿的美颜相机。”我立刻反击道。
认真挑了两个色号后，我的脑袋又开始被和这次案子相关的问题占据，可想来想去总觉得目前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导致我缺少一个关键的突破口。
留下范霜霜和高唤继续在群里扯些有的没的，我打开电视打算找部电影换换脑子。
电影还没找到，手机便响了。居然是anna女王，“咋了女王陛下？”
“五月，你是不是在那边遇上什么难事了？”女王的语气挺严肃。
“没事儿，工作上的事。”
“我知道是工作上的事。我在投行那会有不少项目都在w州做的，在那边还算有一些人脉......”
“不用！”女王陛下一直都是一个保护欲很强的人，我当然知道她是真心想帮我。可自从她和郭诺结婚，我总觉得自己和她之间竖起了一道永远穿不透的玻璃墙。盖墙的人是我，无辜的是她，甚至，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堵墙的存在。
“别废话了，我已经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正好郭诺还要在那办几天事情，咱们仨可以一起回来。”
“哦，你是来找郭诺的呀！”
“咋了？吃醋了？放心，本宫不找他只找你，洗干净了等我！”女王这话说得“荤”然天成，可惜在我听来却十分别扭。
当第二天一早我打开房门看到门外不仅有女王，女王旁边还站着范霜霜的时候我真的无比感动！自己刚遇到点困难居然便立刻获得这么多关心！
可没等我yy够，范霜霜已经带着哭腔开口：“五月，我和mr.hugh分手了。”
中午，女王陛下说怕范霜霜这个自来水龙头把别人家的小饭馆哭倒，所以她要利用我冰箱里为数不多的食材亲自下厨做饭给我们吃。其实从刚上大学那会开始，女王陛下就经常在宿舍里为我们煮东西吃，现在想来，竟历历在目。
“敬刚刚甩掉黄金单身汉的范霜霜同学！”我颇有仪式感地举起酒杯。
女王和范霜霜立刻迎上。
“就是三缺一。”我放下杯子有些遗憾地感慨。
“听高唤说，她哥最近在追一个小明星，她爹特别生气，说这次等她从美国回来必须进公司磨炼磨炼。也不知道是真的想培养高唤，还只是想借机敲打一下她哥。”女王陛下说这话的时候瞄了一眼范霜霜的脸色，而后者正在数米粒一样地用筷子拨弄着自己碗里的米饭。
“能不能问一下，昨天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分手了？”我向范霜霜凑了过去，几乎是以逗弄邻居家刚出生地小弟弟似的温柔语气试探着问到。
“昨天后半夜，mr.hugh回家以后，我和他提出来的。”此时的范霜霜语气平稳，已比刚进门时强了一些。
范霜霜一直是那种典型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且习惯自己拿主意的人，所以她在不向我们透露半点风声的情况下便和mr.hugh提出分手是比较正常的、典型的“范氏”操作。
“你和他提的？为什么？”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范霜霜突然放弃mr.hugh这样的优质男。
“因为她觉得他和他的前妻还相爱。”女王有些不屑地替范霜霜答道。
接下来范霜霜便用简短的语言向我讲述了mr.hugh的前妻这两天如何来找mr.hugh复合的经过。
“这英国女人套路也够深的啊！让前夫当地接陪游北京，亏她想得出来！”
范霜霜冲我无奈地笑了笑：“如果感情是场竞技，那我参加的肯定是奥运会那种档次的。”
“霜霜同学，奥运精神是公平与和平，请问你们这种情况符哪一点？竞技是没错，不过，是斗兽场里的那种，懂？“女王抢白了我想说的话。
我递给范霜霜一袋蒸汽眼罩:”边敷边说吧！他前妻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决定主动退出？”
第十章 又是你
范霜霜将眼罩戴好，为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了沙发上。“其实他俩也没做什么。就是那种小细节让我领悟到，如果当年mr.hugh没被调到大中华区，如果当年他前妻愿意为他放弃自己的事业一起来这里，那现在他们应该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什么小事能让你瞬间感悟了？”我仍然觉得范霜霜这次有些小题大做。
“比如在故宫看展览的时候我根本看不懂的画他俩能讨论半天，比如吃饭的时候mr.hugh会为她的前妻将烤鸭在面皮里仔细的包好，然后逗她说：‘这是烤鸭饺子’！”
“你说的好像都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嗯这些都不是太大的问题。”范霜霜有气无力地继续道：“那天下午，他前妻说走太多了很累，mr.hugh便提出要送她回酒店，他前妻也很开心地说请我们俩一起去她的酒店喝下午茶。结果喝完茶mr.hugh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当着我的面和他前妻说他们在一起聊天多么的轻松愉快。然后他前妻就说找到了一部之前mr.hugh找了很久的电影，问我们俩要不要上楼一起去看，mr.hugh居然又同意了！”
“三人一起看电影？”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而且那电影我早就看过了，所以一直和你们发信息。等我抬眼的功夫，电影正好快要结束，演到男女主人公在一起kiss。”范霜霜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我本以为mr.hugh会像平时我们看电影一样把我搂过去狠狠地啵上一下，可当时，他就那么自然的，转过头，看向他的前妻，两人深情地对视呀！那画面真的很......和谐。唉，反正我当时就感觉自己被‘小三’了。”
范霜霜骨子里一直很骄傲，所以如果mr.hugh让她有了这种感觉，那他们的关系就真可能彻底玩完了。
“行了，别为个老男人丧气了。这次咱们来可有正事要做的！”女王从里屋走出来，龟毛的她肯定去重新收拾我为他们腾出的房间了。
“哦对，五月，高唤妈，也就是我干妈，和干爹的银婚纪念日快到了。可高唤要在美国等着参加她家抖森的宣传回不来，所以让咱们帮忙庆祝。”范霜霜一边伸手摸索桌子上的酸奶一边说。
“给”，我将酸奶递给她，愤愤道：“我还当你是来支援我的呢!”
“她不是，我是。”女王陛下终于收拾妥当坐了下来：“晚上我约了之前一位同事兼好友，cynthia张，她算这边二代里最杰出的一位了，也是这里的party queen，所有在w州提得上名号的家族的事情她都清楚。你可以和她打探一些关于你那个难缠的清除目标的事情。”
“二代干什么投行？多累啊!”范霜霜含着酸奶叨唠。
“因为她爸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以后指着她接班。一般子女接班呢最好就是从公司与资本市场接洽的部门入手比较好，而干投行自然是了解一级和二级市场最快的手段了。”女王边说边换上一件moschino长版t恤，这是她的常备家居服。“而且，如果能吃得了投行的苦，以后也会让底下的人比较信服。她爸我见过，很有远见的一位企业家，为了培养她这位接班人可下了不少功夫。”女王话中带着羡慕，她一直认为如果自己的父母不是普通的工人，她一定能比今天走得更高更远。
“行，那到时候我就直接问她lisa的事情没问题吧？”我现在恨不能挖地三尺也要挖出lisa的黑材料。
“尽管问，以我和cynthia的交情，她一定知无不言。”
“那小的先行谢恩了！”我开始非常期待晚上的会面，毕竟时间不等人，倘若lisa再使出什么手腕，或者欧阳女士心里防线奔溃再做出什么蠢事，导致一切矛盾公开化，那么以我的经验，像裴天明这样的男人很可能会一不做二不休，彻底了结了和欧阳女士之间的情分。
cynthia张作为东道主为我们预定了w州市最好的意大利餐厅，餐厅里的橘色灯光和复古装潢让人一进去便感受到精致却随意的混合美感。
“这边请。”男服务生将我们三人引领至最里面。
“hi，anna！”一位女生忽然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立刻引来旁人的侧目。
“cynthia宝贝！臭宝贝！我要不来你都不到北京看我！”女王大人热情地迎了上去，两人进行完爱的抱抱才各自落座。
对我和范霜霜进行完简单的介绍后，女王陛下并没有冒然空出时间让我提问。我知道，女王和自己的“场面朋友”之间自有默契，我不能太急功近利。
“anna你居然结婚了！说好的一起等到40岁再嫁20岁小伙呢！”cynthia很爱笑，再加上明媚的五官，凑在一起便让人看了心生欢喜，属于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女生。
“是啊！一不小心就被套牢了！”女王大人假装叹了口气，“再说，我老爸可不像你老爸那么高标准严要求，他巴不得我赶紧嫁了呢！”
cynthia听女王大人这样说，笑嘻嘻地低声神秘道：“我爸对我现在的对象就很满意。”
“我的天！还能有让你爸满意的男人么！我听说西南四少里的allen当年来你家都被你爸一句‘不学无数不识人’给赶了出去！”
“哈哈，什么西南四少啊！就是四个idiot！”cynthia仿佛对anna提到的人非常不屑，而我因为工作的关系却知道，这西南四少的家里分别是西南地区的酒店、物流、游戏等几个行业的龙头，哪个也不简单，而cynthia她老爹居然随便就将allen赶了出去，可见张家门户之高。
“真想知道这位能入你爸法眼的准女婿是何方神圣!”
“他一会就过来！”cynthia提到自己的男朋友时一脸的幸福。
女王在桌子下面偷偷捏了我一下，我明白，她在暗示我，时机不错，可以问了。
“cynthia，你知道lisa么？她算不算你们圈子的核心人物？”我打算从侧面入手。
“哼”，cynthia脸色一沉，冷笑道：“她算什么核心人物，前两年家里差点破产。她看着清纯，其实在外面傍这个傍那个的，没消停过。不过她运气挺好的，关键时刻竟然抓住了daniel这颗救命稻草。”
“这样说的话，lisa和李原翔结婚完全是为家族而做的牺牲？”女王替我发问道。
“也不算，lisa好像一直挺喜欢daniel的吧，听说结婚以后也挺本分的。”
我失望至极，期待了许久，得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哎！你是不是那个推荐运动衣的女主播！”cynthia好像才注意到范霜霜。
范霜霜有些尴尬地笑笑，她确实经常接一些推广，最近接的就是一家澳洲运动品牌的运动衣广告。
“是我呀哈哈！”范主播尬笑两声便企图结束对话。
“天，真的是你！本人比视频里更漂亮！你的推荐特别良心，那个衣服我们俱乐部好多人都买了！我有个欧阳阿姨每个颜色都买了一套！确实很好穿！”不得不说，cynthia很会夸人，范霜霜听了以后神情自在不少。
“你认识欧阳美？”这是欧阳女士的全名。
cynthia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是啊！我们两家的关系很好。”
“哈，现在的阿姨辈也都热衷健身呢！”女王大人试图帮我赶紧翻篇，一定不能让cynthia知道欧阳女士和我的委托关系。
“主要是热衷健身房的帅哥！”cynthia和所有女人一样，聊到八卦便精神抖擞：“她常去的那家健身房的老板以前是个十八线小明星，长得超级像吴彦祖。我那一群小姐妹迷他迷得什么似的！但欧阳阿姨居然老当益壮，独拔头筹！”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忽然将我们的对话打断：“你们在这啊！”
我顺着声音抬头，“怎么又是你！”
第十一章 裴炎炎
常雨林的声音很好听，如古琴般沉稳又悠扬。可一旦配上他那副令人生气的戏谑表情，他整个人的气场便显得特别难以琢磨，甚至还掺杂着一丝傲慢的味道。
“你们好。”常雨林没有接我的话，他只是礼貌地向所有人问好后便坐到了cynthia为他空出的位置上。
cynthia却迫不及待地向我问道：“五月，你们认识啊？”
我回想到之前与常雨林的不快经历，一时语塞。女王大人见状立刻挺身而出：“之前在聚会上大家见过，常先生这么出众的人，只要见过便会过目不忘。”
范霜霜赶紧应和道：“cynthia你真是好眼光。”
cynthia全盘接受了二人的恭维，三人很快又聊得有声有色。常雨林在此期间基本没说什么话，只主动地与范霜霜聊了几句，问她之前询问过他的投资有没有赚到钱。即便如此，cynthia在甜点上来之前，仍然以晚上要看电影为由快速结束了和我们的聚会。
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范霜霜忍不住酸道：“可惜了这么好的男人，cynthia再好，配常雨林也有点勉强，更何况她这么没有胸襟，以后恐怕要被竞争者们气死。”
我见范霜霜把常雨林捧得那么高不禁怼道：“你倒有胸襟，人家前妻随便使使手腕就把你气跑了。”
女王大人也笑道：“霜霜宝贝，你应该这么想，不是她心胸不够，是你魅力太大，是个女人都会怕你把他们的男人拐跑。”
范霜霜瞪了我一眼，然后又谄媚而狡猾地冲女王大人挤挤眼睛：“那你怎么不怕我把郭诺拐跑？”
“我家郭诺不好你这一口。”女王大人自信满满。
“那好哪一口？”范霜霜的语气明显是要开车。而我却不太想听关于郭氏夫妻的荤段子，于是打岔道：“怎么哪都有这个常雨林呢！到底做什么的。”
女王举起红酒杯品了一口，才说道：“这个男人可不简单。我上次回北京以后就在圈里打听了一下。你们猜猜，他身价多少？”
女王大人看人，一般都是身价、门第、品行、相貌、气质这几点依次下来。要素全面、主次有序。
“身价多少？”范霜霜两眼放出霓虹光。
女王大人笑得颇为神秘：“据不确切的小道消息称，常雨林当年在哈佛和导师一起研究了一套适合新一级市场的abs模型，毕业以后他便和导师共同创立了以该模型作为定价工具的对冲基金公司。但由于当时次债危机刚结束不久，根本没有投资人理他们。好听的说他们俩是在学校待傻了，不知道华尔街早已经抛弃了abs这个老工具，难听的就直接说他俩是骗子。后来终于有一个傻乎乎的投资人，因为刚继承大笔遗产手头现金流十分充裕而随便扔给他们100万美金。谁料到没过一年，他们就把那位投资人的本金翻了一番！要知道，那时候华尔街可正因为次债危机一片萎靡，不亏钱的公司都凤毛麟角，更不要说赚钱了！”女王说到这里已然双霞绯红，颇为激动。
“厉害啊！不过他这人不靠脸吃饭真是太可惜了。”范霜霜一脸遗憾道。
我看她二人说得起劲，更没好气：“你怎么知道他不靠脸吃饭？兴许他导师就是个大富婆呢！”
“得了吧！他导师写过不少书，是位满脸大胡子的犹太老头！”女王边说边伸手示意服务生埋单，趁等待服务生的功夫她继续说道：“赢得此役后，常雨林和他的导师便一路开挂，名下对冲基金的规模在四年内急速扩张到15亿美元！”
“嚯！”我和范霜霜都吓了一跳。女王见我们反应如此强烈，颇为自得：“但后来，常雨林和他导师之间好像出现了什么分歧，反正常雨林没过多久便突然辞职了，转身加入穆通国际，并直接被任命为穆通国际亚太区的投资总监。”
“穆通国际？就是那个全球最大的投行？”范霜霜一直特别关注这些事情，此刻终有用武之地。
“对！常雨林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将亚太投资部这个快要被裁撤的部门投资业绩提升了百分之二百！然后......他又离开了。”女王大人拉了下嘴角，表示无语。
“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家公司？”范霜霜追问道。
女王摊摊手：“没有打听到，谁也说不清。”
“真厉害啊！我要能有他一半的才华就好了！”范霜霜咬着冰激凌勺子感叹起来。
“才华没看出来，频繁易主倒是真的，估计人品也不怎么样。”我一想起他坑我去见裴天明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出来。
“抱歉让您们久等了。刚才那位男士已经埋过单了。”服务生非常礼貌地对anna女王说道。
“刚才和我们坐一桌的那位？”女王大人挑眉问。
“是，就是那位先生。”
“五月，怎么样，刚吃完人家请的客就说人家坏话哈哈！”范霜霜立刻挤兑我。
我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嘴硬：“他女朋友做东，由他埋单不是很正常么！”
“你看cynthia刚才有要埋单的意思么？”女王大人有点冷淡地说道。我一听便明白，郭诺应该是在他刚到餐厅的时候就将卡交给了服务生。
出了餐厅，范霜霜直接去高唤家找她干妈商量银婚晚宴的事情，晚上便住在那里。而女王大人要先找郭诺夫妻团聚，第二天再去高唤家帮忙。我则一边往自己的住处走一边给工作室的快哥、童姥、阿玉、和欣姐分别发送了任务。
正在我和童姥不停发信息的时候，有个未知号码忽然打过来。我按掉，对方又打，如此三个来回之后我决定接通电话：“您好！”
对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您好！请问，是汤五月么？”
“是。您是？”
“我是裴炎炎，裴天明和欧阳美的女儿，我们可以见一面么？”
“好！”我没有瞬间的犹豫。直觉告诉我，裴炎炎很可能就是那个“关键的突破口”。
和裴炎炎见完面已经是凌晨3点多，我目送这位年芳二十、容貌清丽的小公主熟练地驾驶着白色卡宴扬长而去，不禁有些羡慕。早熟、胆大、有想法，这些词用在裴家公主的身上都不过分。好在lisa抢的是欧阳女士的老公，裴炎炎的父亲，倘若她敢抢裴炎炎本人的未来老公，估计根本不需要我这样的人出马。
第二天上午，在得到女王大人帮我向cynthia套出的，欧阳女士所在的健身俱乐部的具体地址后，我立刻杀了过去。
健身房位于一座写字楼的三层，楼层不高但视野很好，能平视路边的大树树顶，也能看到路上匆忙的行人。
我向前台谎称自己是这里的会员，然后伴随着前台狐疑的目光大方地走了进去。
在靠近窗户的一排跑步机旁我看到了正在做拉伸的欧阳女士。
等欧阳女士注意到我后，她脸上原本因运动而充满满足和喜悦的表情立时消失：“你怎么来了？你跟踪我？”
第十二章 示好
“欧阳女士，难道我有什么理由跟踪你么？”我暗示道。
“因为......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的委托人！”欧阳女士虽然愤怒，但仍努力压低了声音。
“欧阳女士，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谈吧！”
她先看了一眼腕表，才抬眼道：“那边拐角有个休息室。”
休息室是俱乐部为运动间歇的会员提供茶饮零食的地方。空间不大，但每套桌椅之间都由两株高大的植物隔开，不仅看起来清爽，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客户的**。
欧阳女士穿着运动衣的模样和之前每次与我见面时繁复的穿搭风格完全不同。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加有人气，也更......犀利：“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顿了顿：“您托付我效力于您，我也愿意为您的家庭幸福倾尽全力。可似乎，您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向我坦诚相告。”
“是”，欧阳女士没有任何犹豫地认下：“因为我认为没有必要。不过，如果你当真觉得我没告诉你的事情很重要，那现在就可以解除我们之间的委托，定金归你。”显然欧阳女士认为自己不差钱，只要不要把她的秘密翻出来，一切都好说。
我看着她的眼睛，明白一旦我同意解除委托，那她便准备对这段婚姻破罐破摔了。可惜我还有自己的理由不能允许她这么轻易地放弃：“为了您现在的爱情而放弃前半生的所有成果，值得么？”
“值不值得我自己说了算。”欧阳女士的对抗情绪越来越严重。
我微笑道：“是的，您可能觉得，为了伟大的爱情疯狂一次也没什么。不过，您的丈夫可不这么想，遇到同样的问题，他总比您更深谋远虑一些吧？”
“你什么意思？”欧阳女士挑起眼角侧目问道。
“我的意思是，虽然您夫妻二位很有默契地同时在婚内爱上了别人，可之后的行动却大相径庭。”
我刚说完，欧阳女士便向我探近了身子：“你把话说得明白点。我和裴天明大不了鱼死网破，离婚拉倒！你现在说的行动到底是什么？”
我用余光扫视了一眼周围，慢慢说道：“您知道丈夫出轨，只是情感受到了打击，同时为女儿难过。可您丈夫出轨，想的却是如何转移财产，保护自己的利益。”我心想，她欧阳美出轨，势必也有这样的企图，只不过论智力手段，她都比自己的先生差太多了。
“你确定么？！”欧阳女士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她似乎对自己的丈夫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了解。
“非常确定。”
“你哪里来的消息？”
我摇了摇头：“不能告诉您。”
“那我该怎么办？”欧阳女士看上去又开始有些恍惚。
“您应该听我的，如果按我说的做，我至少可以保证您在赶走lisa以后获得您应得的财产。不过......我们之间的协议恐怕也要有一些更改。”
“加钱是吧？没问题！”欧阳女士正急迫地要抓紧我这颗救命稻草。
“不，我不是要给您加价。我只是有个提议，既然您的婚姻已变成了困住两个人的牢笼，那么您真的没必要再选择‘回心转意’这个套餐了，只选择“入侵者清除”吧！我们只收您这个套餐的费用。”
欧阳女士似乎仍有些不甘心，她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点点头：“可以。”
我站起身：“那就不耽误您接下来的私教课了，有事随时联络。”
欧阳女士向椅背靠了靠：“汤五月，我发现你还挺有原则的。其实你完全可以利用我的秘密坐地起价。”
“您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呢！”笑着说完这句，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唤爸妈的银婚纪念宴订在w州的marriott酒店举行。在w州，富豪们一年四季都在外面飘着，或谈生意或享受生活，除了必须在w州长期坐镇的，其余都是“候鸟”。但有意思的是，只要遇到结婚、庆生等大事，富豪们又会十分默契地回到w州，聚集起亲朋好友及生意伙伴，大肆热闹一番。
高唤爸就是“候鸟”的典型代表，平时主要活动于北京、香港以及巴黎，并不常在家。高唤妈为了照顾家里的老人们，也就是高唤的爷爷奶奶，倒是常年在w州坐镇。
范霜霜已经在高唤家住了两天，高唤妈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年轻壮劳力，又是自己的“干闺女”，赶紧把对亲闺女不肯放弃偶像回家陪父母的怨气发泄到干闺女头上，让范霜霜忙得上蹿下跳。
范霜霜在群里和高唤说自己这次真是被高唤卖了还帮她数钱。高唤妈把与酒店和庆典中介沟通的工作都交给了她，自己就管和亲朋好友打打电话、发发邀请函。而当范霜霜选定的花蓝花束、背景装饰不合高唤妈要求的时候，高唤妈便拿起“中国艺术美的历程”对范霜霜一顿教育。面对范霜霜在群里接连不断地声讨，高唤只甩给范霜霜一句话：“一日叫妈，终身挨骂！”
凭着我们和高唤的关系，我、女王和郭诺都收到了邀请。郭诺甚至不需要出门，只要下楼便可赴宴，因为他这些天落脚的地方便是marriott。
大雨从婚宴举办的前一天下午开始下，到了婚宴当晚已转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作为“自己人”被范霜霜提前一个小时拉来陪她。眼瞧她风风火火地跑来跑去比直播时还要精神，我突然也莫名地高兴起来：“你这是脉动喝多了？一刻不停的，歇会吧！”
范霜霜冲我灿烂一笑：“去后厨那顺两块蛋糕！然后去露天花园那等我！”
我一听有蛋糕吃，赶紧照做。
“来啦！坐这边吧！”我知道范霜霜穿着8厘米的高跟鞋不适合露天花园铺设的鹅卵石，只找了花园一入口的回廊，示意她赶紧坐下缓缓。
“哎呦！饿死我了！”范霜霜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我，风卷残云地吞食了一个蛋糕。
“得了，这个也给你吧！”我咬咬牙，让出了刚才在后厨挑选半天才选好的godiva巧克力榛果蛋糕。
“呼......”范霜霜推开我的盘子：“不吃了，饱了。”
我瞪大眼睛故作夸张地说：“别介啊！您正常发挥就行，我又不是外人！”
“刚才是饿极了，我其实没什么胃口。”范霜霜叹了口气，从她和鞋子一套的jimmy choo手包里拿出电话：“你看，84条微信，23通电话。”
我看眼她的手机：“为什么都未读？你真忍得住不看看他说啥？mr.hugh对你那么好，你至少应该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吧！”
范霜霜又在包里翻了翻，掏出包烟，径自点上。
“你不是戒了好久了么？”虽然我喜欢雪茄，但我不希望看见自己的朋友抽香烟。
范霜霜无所谓地吐了一个烟圈：“特殊时期。”
这时候晚霞已经收尾在天边一脚，回廊上类似爬山虎的植物更将似有似无的灯光挡在外面。
我叹了口气：“既然伤心，为什么不给这段感情一个机会呢？要知道，每段缘分来得都不容易。”
“哈，你这语气好像我妈，只不过我妈可不像你这么在乎我的姻缘。”范霜霜看着远处，眼神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过了一会她才继续道：“我不是圣人，甚至从某些方面说，算不得好人。我和mr.hugh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能很好地照顾我。可他前妻的出现却让我意识到，他对我的‘照顾’使我们始终都不平等。这种不平等不是来自于金钱，我虽然住的是他的公寓，但我并没有要求他给我买过贵重的东西，我不缺钱，也不喜欢男人用钱束缚我。但是，从一开始我们俩便将这段关系定义为‘照顾’与‘被照顾’，本来我很享受这种感觉，可是现在我发现，这种关系并不好，因为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他和他前妻之间那种互补和默契。你能懂我的意思么？”
我努力消化着范霜霜地话：“基本懂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断了呗！还能怎么样。”
“什么？你就不在乎mr.hugh有多伤心么！”我还是不太理解范霜霜的果决。
“五月，郭诺有没有向你示好过？”范霜霜没有回答我，反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第十三章 泥潭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发颤喉咙紧涩。虽然知道在好友的面前再多的伪装都是多余，但我真的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你说什么呢！郭诺可是佩安的老公。”
“是，可他也是你暗恋了十年的人。”范霜霜平静地挑开了天窗。
我不想再狡辩，那会疏离我和范霜霜的感情，但这件事对我来讲只意味着求而不得的绝望，甚至还有一点点因曾被委婉拒绝而产生的耻辱。
“你怎么知道的？”我扣弄了一会手指才抬起头慢慢地问道。
“你在宿舍里宣布要去找郭诺告白的晚上，不仅高唤在，我也在呀，你忘了么？”范霜霜冲我笑道。
“是了，我记得。可已经过了这么久，你怎么确定我还在意他？”
“你看郭诺的眼神，还有，你提到郭诺的语气。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而且，自从那晚你去告白之后就再没听你提到过郭诺，这反而说明你从来没放下过。”
此时夜幕已完全降临，安置在草坪里的地灯忽然亮了，橙色的灯光照在回廊旁边那一排枝叶茂密的红枫上，说不出的温暖暧昧。枫树的另一边是间酒吧，一直放着克莱斯勒的小提琴曲《爱之悲》。这让我想起毕业晚会上，郭诺作为优秀毕业生和特邀嘉宾出席，为我们这群学弟学妹用小提琴演奏了一曲梁祝。当时的我，看着他在台上被台下一群满眼痴迷的学妹们仰望，一边自豪，又一边因为知道他心中情音的主角是另一个人而痛苦心酸，这种感觉，就如同把整个心脏浸泡在了柠檬汁里。
“你放心吧！女王大人不知道，她看着强势，其实在感情的事情上单纯得狠。可能是因为她的恋爱总是谈得特别顺利吧！”范霜霜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笑着叹了口气：“不，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无论怎样，我和郭诺都不可能的。你们仨就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接受亲人的背叛，更不会背叛我的亲人。”
“你真有原则啊五月！”范霜霜无奈地勾了一下嘴角：“那你就不要喜欢郭诺了吧！像我一样，放下必须放下的！”
我知道，范霜霜在拿自己的事情鼓励我，或者说，希望我们能相互鼓励着度过难关，走向新生。然而，面对朋友我没办法说假话，我只能很没义气地坦白道：“我喜欢他，而且，应该会一直喜欢下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郭诺都如阳光一般照亮着我原本暗淡又波澜不惊的生活，虽然我知道自己只是被阳光无差别对待的普通人，但我仍借此取暖，以此为生。可随着郭诺与anna在一起，对郭诺的依恋就变成了我困住自己的泥潭，而一个人如果在泥潭待得太久又没有死，就会干脆放弃挣扎，以泥潭为家。
“五月！霜霜！你们也在这啊！”地灯的光柱朝向回廊，反而让酒吧处在黑影当中。我和范霜霜顺着光柱看过去，都看不清是谁向我们走过来，只觉得灯光刺眼。
“cynthia！”直到对方走得很近，我才认出穿了一身prada紫色连衣裙的cynthia张。在这里坐了许久，我和范霜霜也没发现回廊与酒吧之间竟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而cynthia张便是通过这条被枫树挡住了大半的小路找了过来：“我刚到就看见雨林和朋友坐在这边，然后有两个人影坐在枫树那一边，我看着像是你们两个就跑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反正宴会还有一会才开始，你们先过来一起坐坐吧！”
我和范霜霜对视一眼，范霜霜眼里是惊讶，而我，应该是十分懊恼了。回廊与酒吧之间的这条“小路”大概只有三四米长。如果我们说的话被常雨林听.......郭诺！
我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常雨林和郭诺，坐在离回廊最近的一桌，两个男人，同样的养眼，同样的衣着光鲜。一个表情温和嘴角挂着淡淡的暖意。另一个，锐利的眉峰轻轻挑着，笑得别有寓意。
我，很想死。
还没等我想出理由逃跑，常雨林便开口了：“二位请坐吧！一会郭夫人也会过来。”
常雨林故意将“郭夫人”三个字说得很慢，逼得我想跳楼。
他可能又怕cynthia听不明白，继续好心地解释道：“这位是郭诺，‘郭夫人’就是你的好姐妹齐佩安！”
“天啊！你就是郭诺！嗯......”cynthia有些夸张地围着郭诺看了一圈：“可以，这颜值配我家anna可以的！”
我和范霜霜已经坐下，听cynthia这样说又对视了一眼。
cynthia似乎很享受被两位男士关注的感觉，她摇晃着身段贴着常雨林：“雨林，你和郭诺怎么认识的？”
常雨林笑笑，低头扫了一眼cynthia搭在他的肩膀上亲密磨蹭的玉手：“哦，我和郭诺最近在谈一些事情，认识不久，但相见恨晚。”
cynthia可能见常雨林没和她说得太详尽，有些扫兴，便离开他自己找座位坐下了。
范霜霜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脚，没等我反应，她已经站起身来：“各位帅哥美女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我是总调度，时间已经不早，我现在最好赶紧过去准备，就先不和大家聊了。”
没等她说完我也站了起来：“我陪你！”
“呼.......”靠在宴会厅的角落里，我翻着白眼盯着吊在天花板中央的水晶灯，对范霜霜说：“我感觉自己的后半生都会活在今天的阴影里。”
“也许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听到！”范霜霜试图安慰我。
“你说的对！咱们也没听到他们俩聊天的声音啊对不对？”我努力回想着，似乎确实没怎么听到回廊附近有别的声音。
“没事，别想太多了！反正也不能比现在更糟了。”范霜霜做了陈词总结，然后看了眼手机：“时间到了，已经有客人陆续过来了，你就在这为自己默哀吧！情绪不够还可以喝两杯助助兴！我先忙活去了啊。”
范霜霜的话已经无法刺激到我，但她的话让我想起来今天我还有正事要做。
宴会厅里已经落座了不少人，所有的餐桌围成一个半圆，留下的空间作为舞池。这种布置有点老套，但由于高唤妈的要求是重温仪式，所以范霜霜只能把满脑子的流行文化藏起来，一切都走复古风。
我依旧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寻找了今晚的“目标”。
很快，lisa便跟随自己的父母缓缓步入了会场。
第十四章 好姐妹
lisa今天穿了一身alessandra rich的晚礼服，纯白色连衣裙的中间以一条淡金色镶钻的装饰性宽腰带束紧，再加上肩膀处的蓬松袖设计，整个人显得既洒脱又强势。我从后面观察了一会，猜想lisa这种穿着风格的改变和她老公李原翔今天的缺席有很大关系。
“请您们到这边贵客休息室休息吧！”我事前已关照好的服务生礼貌地将lisa和她穿着得体而低调的父母请进了宴会厅里侧的私人会客室。我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进去，然后顺手将门关上。
会客室是个套间，外面一间的空间很大，摆了好几张桌子，上面堆满了即将开启的香槟、红酒和一些看着像伴手礼似的东西。由于这些物品的存在，整间屋子看起来更像个临时的仓库而非贵客休息室。lisa进来后便很快发现这一点，她转身想要开门出去，却发现门口多了一个我。
“哼，原来是你啊！”lisa显然对我印象深刻：“原来是鸿门宴。”
“别紧张，只是想找个机会和您们聊一聊。”我边说边用眼神扫过lisa的父母：“叔叔阿姨，您二位结婚很多年了吧！真是难得！想必您们对自己的婚姻看得很重吧！”我顿了顿，观察lisa父母的表情，见他们仍旧挺淡定，便继续道：“可现在您们的宝贝女儿正在破坏别人家的家庭呢！”我的语气有点“贱贱”的，再加上说话的内容，连我都有点讨厌自己今天的角色。
lisa刚想分辨，却被她的父亲抢了白：“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要不然哪天嘴巴被人缝住可就不漂亮了。”他的语气平淡缓慢，好似只是在与我问好。
我冷笑道：“听叔叔的语气也早就知道了自家女儿的所作所为。看来公主为国联姻的陋习到今天还有，只不过人家皇帝嫁女儿好歹去做正室，叔叔嫁女儿怎么好像有点将就？哦不对！叔叔的女儿已经嫁过了！所以，叔叔是把女儿先许配了鲜卑，又嫁给匈奴为妾，厉害厉害！”
“你！你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我家闺女听话得很，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情！”lisa的妈妈看起来倒是个本分老实的人，被我的话一激立刻按奈不住地反驳。
“您家闺女确实听话，所以您丈夫提供给她的别墅她才能物尽其用。”根据我的调查，裴天明与lisa的约会地点还挺固定，基本都在lisa家位于山间的私宅里，那间私宅属于lisa的爸爸，也是他一个人休闲躲清静的地方，不仅和李原翔完全没有关系，外人也很少知道，我也是因此猜测，lisa的所作所为是经过她父亲认可的。
lisa听我话说的刻薄，不禁面露凶相：“说吧！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请你们见一个人。”我笑着伸出手臂对他们朝里间的方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别过去，我自己去。”lisa转身对父母说。
她母亲一听便急了：“不行！我们陪你去！”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紧张，不是武林高手，动起手来的话lisa肯定能将她摆平！”
趁父母疑惑的片刻，lisa已经走进里屋。
“是你！”
裴炎炎站了起来：“是我啊亲爱的！”
裴炎炎今天穿了件likely的水粉色一字抹胸连衣裙，虽然是平价品牌，但胜在简单大气，将裴炎炎清丽脱俗的气质衬托得很好。
lisa看到裴炎炎，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一时竟憋不出半句话来。
裴炎炎体贴地笑着看了她一会，才悠悠道：“咱们有一阵不见了吧好姐妹！之前你生日的时候我在新西兰没能赶回来，心里一直不落忍还想问你要个什么礼物补偿下，现在你倒是自己告诉我了。”裴炎炎笑得更加快乐似地道：“原来，你要我整个裴家！”
不等lisa回答，裴炎炎已经径自离开里屋，从lisa父母身边视若无睹地走过，然后大方的坐在了外间摆放在一堆物品中间的单人沙发上。
“其实呢，这感情上的事情本来便一靠天注定，二靠挖得勤，没有挖不走的墙角，只有挖得不够勤的贱人。”
裴炎炎的“贱人”两字出口，从里屋走出来的lisa已经忍不住开始攥拳。
“看你这么勤快，我这个做好姐妹的也不能袖手旁观，这边做了个相册，帮你把这段刨墙角的光辉岁月记录一下，免得以后你有了孙儿，没得和他们吹嘘！”裴炎炎说着拿起手边一个巴掌大的艳粉色的相册：“里面的内容可精彩了，你要不要看看？”
lisa上前从裴炎炎手里一把抽过相册，看了几页脸都青了。
“裴炎炎！你要干什么！”lisa怒不可遏地将相册甩在了裴炎炎的身上。
lisa的母亲疾步走过去，将相册拿给丈夫看。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嗯，欣姐的手艺不错，所有照片都将男方虚化了，只留lisa一个人“清清楚楚”。
“你！你......”lisa的母亲用手指着裴炎炎，语调颤抖。
“阿姨，您是不是想问我：‘你想干什么？’”裴炎炎笑笑：“我自然是想人手一份地为您家宝贝女儿宣传宣传了。”裴炎炎说着拍了拍身边码了半人高的相册集。
“这是高家的银婚晚宴，你也敢捣乱！”lisa的父亲突然颇有底气地提醒裴炎炎道。
裴炎炎低头嗤笑了一声：“呵叔叔啊您还不知道么，您的宝贝女儿竟敢在众人面前向高唤提起她四舅舅的事情羞辱她。您说，他们高家会不会乐得捡你们的笑话看！”
裴炎炎说完递给我一个眼神，我则冲她点了点头。
裴炎炎收到我的信号，忽然起身走到lisa旁边从她身后的桌子上抄起一瓶香槟。lisa的父母见状立刻扑了上来，可裴炎炎的酒瓶转眼间便砸到了自己的脑门上。
就在这时，门开了。
“炎炎！”开门的是侍者的手，而看到这一幕的是裴天明。“炎炎！”裴天明的声音颤抖，他冲上前抱住自己的闺女，怒视着屋内的众人：“谁干的！站出来！”
lisa已经傻了：“她，她自己......”
“爸，lisa说，不打我，我就不会清醒、清醒地面对你和妈妈要分开的事实.......”lisa说得有气无力。
“别说了！”裴天明再是个久经沙场又执掌百亿资产的大佬，看见自己的闺女此时头破血流，也不禁眼里含泪：“爸爸错了！是爸爸错了！”
裴天明说完又抬起头狠狠地对lisa一家道：“滚，都给我滚！”
“天明.......你相信我！炎炎她威胁说要把咱们的照片发给所有认识的人，你看这个相册！”lisa满地找相册，可惜却找不到刚才裴炎炎拿的那本，她母亲赶紧从旁边的一堆相册中拿了一本递过去。
裴天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lisa打开的空白相册，抬手便啪的一声将相册掀在了地上，里面立刻滚出了一朵粉色的永生樱花。
“你拿高家夫妇的伴手礼糊弄我？”裴天明的声音冷得掉渣，似乎还掺了一丝暴虐。
lisa还想再分辨，却被父亲拉住。他冲lisa摆摆手，然后和妻子一起拽着仍旧扭头看向裴天明的女儿快步走了出去。
我赶紧也尾随其后，顺手将门关上，将后面的戏份留给裴炎炎自己发挥了。
第十五章 高跟鞋
我再次回到宴会厅的角落里，装模作样地接过侍者送上来的一杯酒，却没有喝的心情。会场中的众人纷纷入池起舞，看起来高唤爸妈的致辞已经结束。
今天来的嘉宾着实不少，既有四五十岁的实权派，也有不少年轻的少壮派。虽然高唤爸妈被一群嘉宾们围绕在舞池的中央如众星捧月，他们的舞姿也熟练优雅。但，谁又能夺得了女王和郭诺的风采呢？只有女王大人敢选择和老公“黑白配”这种低调的张扬，她ysl黑色真丝露肩复古款长裙和郭诺穿的armani白色丝绵质地晚礼服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气场，将整个宴会厅有些“老气”的布局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看着他们两人，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而且还是技术不精无法真正上场愉悦别人的那种。虽然我的那点小心思早就暴露在众人面前，但所有人都不忍心打扰我的白日梦，因为我既没追梦的资格，也没追梦的本钱。
我看向阳台，外面早已停歇的风雨又起，而且这次更加强劲。扫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看来裴炎炎那边进展顺利。想到裴炎炎，我不禁在心里为她点了大大的赞！
自从我入行以来见过的高段位的女人着实不少，可一旦她们面对的问题涉及她们所珍视的感情甚至婚姻时，她们的处理方式基本都会出现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冲动有余而狠辣不足。但裴炎炎她很特别，她就像专业的捕蛇人一样，冷静且狠辣。我想，这一是由于她要处理的是父母的婚姻问题而非她自己的，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可以果断处置毫不纠结。此次，作为二十岁的刚刚步入轻熟女阶段的裴炎炎来说，她的心智成熟程度超过她老妈不是一星半点，脑子好使的程度也不亚于她爹。比如今天这一出，她在事前便找了个理由将她妈留在家里，让他爸落了单以避免节外生枝。她亲自制定了这些计划，甚至没和她老妈通一点气。到现在为止，欧阳女士仍然认为她的女儿是个需要她保护的，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完事了？”范霜霜终于能松口气，她拿着酒杯凑过来，也不管我乐不乐意，“当”的一声和我碰了个杯：“我今晚回你那住吧！”
“干嘛，你回我那住什么时候还需要征得我同意了？”我有些嫌弃地说。
“且，我还不是怕你今天受刺激想不开嘛。”
我笑了：“呵呵呵，谢谢你，我只会在高数期末考试时想不开。”
范霜霜从上到下将我扫视一遍：“成，本来女王大人是问咱俩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夜店，我看你这状态还是缓一缓吧！那一会完事我就和他们走了啊！”
我顿了顿：“人家夫妻出去玩你凑什么热闹？”
“你听说过夫妻一起逛夜店的么？要玩当然是我和女王玩我们的，郭诺和他的朋友玩他们的。”
听到范霜霜说“郭诺和他的朋友”，我立刻想到刚还和郭诺在一起的常雨林，没想到他也好这口。
“得了，你们都滚吧！本宫今晚要一个人早点休息。”
其实我今天的心情简直糟透了。不仅因为自己可能傻乎乎地对暗恋多年的对象来了一次有男性目击证人的“现场告白”，更因为今天的工作内容太昧良心了。
在我的观念里，即便lisa的父母鼓励女儿做着背叛自己的婚姻和拆散别人的家庭的勾当，我也不应该当面拆穿这一切，因为我的行为对于父母来说，还是有些太残忍了。但今天，为了完成这一单任务，我还是选择了配合。这让我非常难受，因为我几乎从没体会过来自父母的爱意，而越是这样，我便越将这种感情看得十分神圣。
在下着大雨的半夜，我穿着高跟鞋走在湿滑又漆黑的道路上，心中满是对感情与工作的挫败感，而没有带伞这件事更加烘托了我今晚的悲惨境地。
我在心里苦笑：还能更惨一点么亲？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我的诉求，更惨的事情立刻报到：我的鞋子掉了！在我试图趟过一条横亘在我回家必经之路上的积水潭时，我的鞋子被黑漆漆的水流冲掉了！我顾不得脏赶紧俯身去摸，可摸了好一会也没找到。
我蹲在积水潭边上，看着那洼脏水笑了，而且笑得十分开心。我得到了报应！昧着良心做事的报应！“这样我才会内心平静一些”，面对刚刚打水漂的4500块，我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光着脚走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我已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拖把头，上半身是水，下半身是泥。
“走得好慢。”一个高大的人影忽然出现在楼栋里，吓得我几乎要叫出声。
“常，常雨林？”我探出脑袋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怎么是你？你在这干嘛？”
常雨林皱眉：“你这个表情真难看。”他说着伸出手递过来一个袋子。
我没接，反而冷笑道：“怎么？来给我送夜宵啊？”
常雨林还我一个“你真不可理喻”的表情：“你的鞋子，不要的话我就扔了，反正也快泡烂了。”
“鞋子？”我呆立片刻立即伸出手接过袋子，往里面一看，可不正是我滑掉的鞋子！
来不及思考常雨林为什么宁肯跟在我后面捞鞋子，也不将我叫上车搭我一程，感激的小苗已经冒了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已到嘴边的感谢话，一出口却完全走了样：“你是不是想让我喜欢上你啊？那你可得努努力，毕竟被我喜欢上的人可都会娶到自己的心头肉，别人眼中的万人迷。”
常雨林听了我的话不恼反笑：“你是不是想说自己是条‘锦鲤’？转发你的人都有好运。”
他的轻松调笑更趁出我的醋味十足、心胸有限。我咬着牙，在昏暗的灯光下注视着他那张无比好看又无比可恨的脸，半晌也没能找出一句可以反击的话。
我气馁地吐了口气：“常雨林，我这条死鱼和您这条真龙压根没什么交集，您没事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我说着已经走上楼梯，只听常雨林在我背后悠悠地说：“死鱼不死鱼，还得真龙说得算。”
我靠！真是自大得没救了，我当做没听见，迅速刷开门禁走进楼里。
“锦鲤”？电梯里，我忽然想到常雨林和我的对话，他竟然完全听懂了我那句酸味十足的自嘲，这意味着.......天！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