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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铂金赛流     轻熟竞技场txt下载     轻熟竞技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老师

    随着侍者们过来提醒大家仪式即将开始,人们陆续进入教堂。

    钟声响起,一群小花童涌入了教堂内由无数白色玫瑰铺设的香路。阳光从多彩的琉璃窗中跑进来,让冰冷的大理石建筑也温柔起来。小花童们似乎并不清楚订婚仪式也是严肃而正式的场合,他们笑嘻嘻地将手里去了刺的玫瑰和铃兰揉来揉去,只有两个大一点的女孩子在尽职尽责地为香路铺洒花瓣。冯如墨就站在这条小路的终点,他似乎有点紧张。原本阳光灿烂的笑容被刻意的压制住,好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破坏了这圣洁而祥和的气氛。

    音乐声响起,裴炎炎终于出场。她身着一袭宫廷式拖尾婚纱配半遮面的蔓帝拉式蕾丝头巾,整个人显得端庄又神秘。

    可下面的人却开始议论纷纷:“这不是订婚仪式么?怎么穿上婚纱了呢?”

    “是啊,我还以为仪式就在外面的草地上举行呢,结果跑教堂里来了,这不是婚礼的架势么?”

    “父亲”,裴炎炎似乎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她径自穿过铺满玫瑰的小路,走到坐在教堂最前排的裴天明面前,“您先致辞吧!”

    “好!”裴天明应该是听到了旁人的非议,也可能是发觉整个典礼的氛围和他预计的略有不同,所以怔愣片刻后才开始摸礼服的裤兜,找演讲稿。

    裴炎炎从地上捡起一张纸:“在这呢!”

    裴天明接过女儿递来的稿子立刻三步并两步地跨到发言台上。

    “各位!欢迎各位今日莅临小女的订婚典礼,裴某不胜荣幸!”裴天明说着缓缓地打开了手中的演讲稿,而紧接着他脸上的表情便如雨季的非洲大草原,雷暴只在一瞬间,且,毫无预警。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裴天明那愤怒得发青的脸部肌肉才终于松弛下来,像是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诸位”,裴天明抬起头,用略显疲惫地声音道:“借今天这个机会,我也想向诸位宣布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将卸任裴氏集团的一切职务,由我的女儿裴炎炎接替。稍后这项动议会提交董事会及股东大会。另外,我所拥有的裴氏集团的股份也将逐步转移至裴炎炎名下。”

    裴天明此话一出,台下哗然。

    “这是活着就分配遗产了啊!”有人言语犀利地评价道。

    “伟大的父爱啊!”也有人颇为感动。

    裴炎炎自始至终面带微笑地站在自己父亲身旁,直到他似乎再没什么要说的,裴炎炎才很自然地伸手将他搀扶下来,然后自己靠近了麦克风:“我还有一项要补充的,那就是裴氏集团未来将与kc资本合作,在裴氏集团原有业务的基础上,继续深入拓展,以谋求建设完整的产业链。我们两方近期将就此签署总计不少于30亿的合作意向书。”

    台下沸腾了,“kc资本要入主裴氏了啊!”有人思路敏捷。

    也有人早早地便开始说风凉话:“这小娃儿也太狂了!引来kc这匹狼,怕要把她爹的家底败光了哦!”

    裴炎炎依旧淡定如初,她报以诸位更自信而深刻地笑容:“我也很感谢各位今天前来观礼,我非常高兴由您们见证我和如墨的重要时刻。我和如墨感情很深,所以......”裴炎炎转头看看冯如墨,对方举起右手,做了个以拳抵心的动作,不知是他俩之间的什么“暗号”。

    “所以,今天既是我们的订婚典礼也是我们的结婚仪式。”

    裴炎炎话音刚落,一位青年牧师便从前排角落的座位里站了起来,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裴炎炎和冯如墨。

    “教父”,等牧师到位,裴炎炎忽然向我的方向恭敬地说道。

    所有人都突然向我的方向看了过来,齐刷刷的注视令我紧张无措,不明所以,却见常雨林忽然站了起来,然后面带微笑地向裴炎炎走去。

    台下众人已鸦雀无声,只剩屏气凝神地呼吸声。

    “请您将我交予我的丈夫。”裴炎炎主动将手放在常雨林的掌心,常雨林则非常优雅地将向冯如墨点了下头,然后侧身将裴炎炎带向冯如墨身边,自己则让向一旁。

    裴天明傻愣愣地戳在最显眼的位置,却无人问津,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妻子欧阳美拉回了前排的座位。

    台下依旧安静得可怕,人们似乎都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刚刚发生的一切。

    两人的宣誓如其他无数婚礼一样,郑重而按部就班,似乎前面发生的那一系列惊人动作只是众人的幻觉。

    就在嘉宾们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颇有效率的订婚加结婚仪式已经结束了。裴炎炎换了一身修身的粉色小长裙,戴着3克拉的harry winston和一枚素圈婚戒在人群中穿梭应酬,众人皆笑脸相迎,似乎已迅速适应了裴家的改朝换代。

    我依旧陪在常雨林身边,“教父?”

    “呵”,常雨林似乎对这个称呼颇不以为然,“那丫头乱叫的,我只是她的老师。”

    我盯着眼前不过三十出头的男人:“你是妖怪吧?”

    “他确实是我的老师”,没等常雨林说话,裴炎炎已经和冯如墨端着酒杯过来了。

    “五月,谢谢你的帮助。”裴炎炎向我敬酒。

    我没有说话,但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裴炎炎并不介意我的冷淡,反而接着向我讲起她和常雨林的过往:“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jonathan是我的金融学老师,还给打过我c-”,裴炎炎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常雨林一眼,似乎一下回到了那个害怕严师和挂科的大学时代。

    “后来有一阵,我被几个同校的华裔学生纠缠,他们在华人圈子里经常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天下乌鸦一般黑,他们的父母给学校贡献了大量的dollar,所以学校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他们遇见我,做出了一些过分的事情。”裴炎炎说到这的时候十分坦然,冯如墨也一脸淡定,看来这是一段公开的过往。

    “但因为我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至少......从身体上。所以,我父母当时没有把这件事太当回事,他们只派人到美国给我请了一个律师,可谁知道那个律师知道要和谁打官司以后便人间蒸发了,呵。”裴炎炎冷笑了一声。

    我越来越理解面前的女孩,为什么能六亲不认地将自己的父亲“赶下台”。

    “后来这件事被jonathan知道了,他动用私人关系将那几个学生赶出了学校。”裴炎炎的声音里似乎在抑制着什么感情,一如她刚才看向常雨林的目光背后还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热切,“所以呢,孤苦无依的我就赖上了我的‘教父’大人!”裴炎炎有些调皮地呲牙笑道。

第三十二章 致敬

    “裴总”,郭诺笑着冲裴炎炎打了个招呼,加入我们一行。

    裴炎炎见郭诺身姿挺拔、温文尔雅,也不禁面露欢喜之色,欣然笑纳了这声“裴总”。

    但生意终归是生意,裴炎炎牵动嘴角,以上位者地姿态说道:“郭总,实在是抱歉,之前我父亲与您的约定不能作数了。”

    郭诺脸上的温度一丝不减:“没关系,由您来掌管公司,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当然,我现在手头就有一份下面人提上来的,重新设定门店经营方向的计划书,我想郭总和高总也许哪天有兴趣我们一起坐下来聊一聊。”裴炎炎无论是气场还是派头都散发着掌权者的自信与威严,她的角色转换之快令人叹服。

    郭诺好像没想到裴炎炎会有如此充分的准备,“好,还是裴总思虑周全。那我便静候佳音,期盼早日合作了!”

    冯如墨和裴炎炎私语了两句后裴炎炎便向我们致歉离开,去与另外的客人应酬去了。而我们在裴炎炎走后似乎都轻松不少。

    “恭喜常总教出来一个好徒弟。”郭诺向常雨林笑道。

    常雨林莞尔:“客气,她悟性高而已。”

    “没想到布局的人竟然一直在局中,常总一手天降奇兵玩得出神入化。”我能听出来,郭诺的语气里充满了刻意压制的火药味。

    “郭总只是运气不好。”常雨林说话永远气死人不偿命。郭诺对与裴氏集团合作失败的事情只字未提,至少明面上没提,可长常雨林却偏偏捅破这层窗户纸,戳人痛处。

    “五月,你什么时候回帝都?”郭诺忽然转向我问道,完全忽略了常雨林的话。

    “今晚”,我这才想起来,郭诺让我订票前告诉他,他打算和我同行回京。

    郭诺并没有因为我未提前通知他而生气,“好,那我也今晚回去。把你航班发我,我接你一起去机场。”

    我看着郭诺的背影,失神了瞬间:我怎么会忘了答应过郭诺要和他一起回帝都呢?

    “再看下去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有妇之夫了。”常雨林讨厌的声音又打扰我思考人生了!

    “我看大家不会注意到我的,常总师徒联手制造的动静太大,大家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呢!”

    “是么?”常雨林的眉眼配上这两个字竟说不出地挑衅。

    我不愿见他得意的样子:“只是您的徒弟会不会太着急了?他父母的资产迟早归她,又何必背上一世不忠不孝的骂名。”

    “裴天明在女儿的继承权前面设置了触发条款”,常雨林的目光冷冷的:“他要求女儿的个人资产必须满三千万时才能持有或继承家族资产。”

    “这是什么意思?”

    常雨林似乎还在想什么事情,心不在焉地解释道;“意思就是裴天明故意给女儿设置了一个取得继承权的障碍,而这个障碍只有他有权消除,换句话说,他越过了法律赋予他女儿的权利,想但反面制控自己的女儿。”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虽然知道裴天明对女儿和老婆的吝啬,我却仍旧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对将自己的孩子视作对手。

    “也许因为裴天明这辈子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看人。”常雨林不以为意道。

    他的这句话让我的心脏打了一个激灵。他是在说,裴炎炎确实是一只狼,一只值得父母提防的狼。

    但这一切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所以,裴炎炎和冯如墨结婚以后,身价自然就够继承和拥有裴天明的资产了。那这场结合又会有怎样的结局......”

    常雨林忽然侧头微沉着眼帘看我:“谈谈感受?”

    “有点恶心。”我终于确定自己参与的已不再是一次婚姻入侵者清除任务,而是一场家族权利移交的混战。好在,虽然我后知后觉,但一切终于结束了。

    “不仅恶心,而且无聊。”常雨林有些玩味地扫了我一眼:“但幸好,还有你这样的蠢人在,世界才不会变得太无聊。”

    “我怎么蠢了?”这家伙损我还损上瘾了!

    “你将录音笔的后半段剪掉了吧?”

    “嗯?嗯,你果然是妖怪。”我已经懒得在常雨林面前装腔作势。

    常雨林似乎在我脸上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饶有兴致地盯着我道:“如果没有你的录音笔,裴炎炎就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足够有力的裴天明转移上市公司核心资产的证据。”

    “这不用感谢我,还是感谢lisa养了一个会套话的闺蜜吧!”

    常雨林忽然上前半步,与我贴得很近:“但你让人把后半段剪掉了吧?能不能告诉我,后半部分的内容?”

    我在心里给阿玉划了一个大大的叉!不及格不及格!修剪个音频还能“留下尾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第一次看常雨林对什么产生好奇,我得好好报复一下。

    “因为你欠我五十万!”常雨林说得正义凛然。

    我怒目而视:“那是你要给她的!不是我!”

    “那你自己跟她说吧!”常雨林看向我的身后。只见cynthia张正款款地向我们走来。

    我如作弊被抓包似的,紧张得不行,可转念一想,我可是要在她面前秀一把恩爱好报复她的羞辱的呀!

    “亲爱的”,我以这辈子最做作的声音对常雨林嗲声唤道。

    “嗯?”常雨林表情自然地像是与我事先演练了无数遍,他向我轻轻探过一点身子,像正要听我说些什么悄悄话,那神情专注而溢满宠溺。

    “快看!那就是‘教父’!好帅!”旁边已有人注意到了这只突然开始散发过量荷尔蒙的骚年。

    “好年轻!要是我能有他一半厉害......”看来花痴的不一定是少女。

    cynthia张越走越近,虽然和常雨林对戏的我已经开始后悔不应该为了给自己出气而和常雨林随意飙车,但此时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领带都系不好”,我一边说一边伸手为常雨林调整了一下领带,还将他原本没有系上的,被领带结挡住的第一颗纽扣扣了起来。

    “怎么这么难扣!”我刚松手,便眼看那粒小小的扣子从扣眼里滑落出来。

    “你再慢一点,别人大概会以为,你要当众为我宽衣解带。”常雨林这话说得轻飘飘又湿乎乎。我几乎想一脚踢过去。

    “雨林!”cynthia张终于到达战场。

第三十三章 欣赏

    人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你说不清他下一秒是冲动还是理智。而且,有的人冲动时可爱,有的人冲动时可怕。比如,我面前这位漂亮的女士。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等火辣辣的感觉从我的脸颊传入大脑,我才意识到,被打的那个人是自己。

    “给脸不要!”cynthia张的用词和她的身手一样,简明扼要、凶狠利落。

    常雨林显然也没料到cynthia张会这么快动粗,他一步隔到我和cynthia中间:“你很过分,向她道歉。”

    这是常雨林第二次维护我了吧,这让我有点不习惯,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鸡了。

    “你背着我和她在一起,有没有想过我会多么难过?”cynthia张果然是个狠人,硬的不行,立刻开始刚柔并济拉同情。

    可常雨林并不是一个顾及吃瓜群群众感受的人,完全无视旁人的指指点点,他将我一把拉到怀里:“我不是背着你和她在一起,是当着你和她在一起。”

    “小三啊原来是......”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给我盖棺定论,而比起cynthia张,我觉得自己背的这个锅更应该归功于旁边的漂亮男人。

    “雨林,我们有什么事情回家去说好不好?”cynthia张进一步退让道。

    这下“舆论”更偏锋了:“看这个‘原配’,还挺识大体的。”

    “就是,那小三长得还没原配好看呢!”

    “嘿,再好看都不如‘教父’好看!”

    “那个常什么够有本事的!两女夺夫啊!”

    常雨林从喉咙里滚动出两声讽刺地笑声,“我们好像还没成家吧?”

    “你!”cynthia张双眼泪光盈盈,颇有要立即化身琼瑶女主的架势。

    “亲爱的!和你男人墨迹什么呢?”高唤踩着高跟鞋风情万种地扭了过来,好像她刚才根本没在看热闹似的。

    “哎,这不是cynthia么?怎么哭了呢?”高唤说着还做出一副真要过去安慰她的架势。

    “哼哼,原来是有靠山啊!”cynthia张从上到下扫了一遍高唤。

    我看她以那种蔑视又挑衅地眼神瞧高唤就气不打一出来!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女人”就不行,说说都不行!我拨拉开常雨林,和cynthia张面对面:“这位姑娘,你和我男朋友有过什么我不清楚,也不在意。他说过爱我,会娶我,反正我是信了,你信不信并不重要,接受就好。明白了么?”

    如果用一到五分描述一个人眼神的恶毒程度,我觉得cynthia张此时的眼神能打七分。

    我没想到,借用一下之前客户遇到的对手的台词,能引起这么大反应。

    “汤五月,今天的事我记下了,这笔账咱们慢慢算。”cynthia张离开的时候已经收起了一脸怒气,反而平静异常,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透着某种期待。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没事吧?”这句话......是高唤问的。

    “她没事。”常雨林倒是替我回答了。

    我斜楞着他:“你怎么那么大言不惭呢!让我抽你一嘴巴试试!”

    常雨林没说话,他忽然猛一收紧搭在我腰间的手,我站立不稳,毫无准备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啵”,他吻了我的额头。

    全世界都安静了,至少我的世界是。

    直到,郭诺叫我:“五月。”

    我没有偶像剧女主角的那份矜持,此时害羞地推开对方什么的,因为此时此刻我只想做一个纯粹的人,纯粹依靠本能的人。常雨林的怀抱很温暖,我不想离开。

    “你的心上人叫你呢。”可惜,有“恶棍”不会在乎我怎么想。

    狠狠地瞪了一眼常雨林,我收拾情绪转身应和郭诺:“什么事?”

    郭诺看看常雨林,发现对方虽然放开了我但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颇为不爽道:“没事,就问问你怎么样,刚才好像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原来郭诺刚刚并不在这里,还好,没让他看到我给别人当“小三”。

    “没什么,误会而已。”这句话太好使了,我决定以后用它解释我所有的“难言之隐”。

    “好!我送你回去吧!”郭诺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看着我却问的是常雨林。

    高唤站在旁边想要说话,可最后还是咽了回去。而我也突然有点怂,心里莫名地打鼓,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既然郭总顺路,那就麻烦了!”常雨林一句话便把我推了出去,语气之轻松好像终于卸下一个包袱似的。

    “五月,我们走吧!”郭诺的这句话,曾经是我梦里多次梦到过的,可如今听来,我竟没有了梦中的喜出望外。

    这一路,郭诺什么都没问,我什么也没说。

    刚一到家我便接到了高唤的电话,感动之情突然溢满心房。男人都在作妖,只有我的女汉子最爱我!

    “喂?你怎么算的那么准,我刚进门!”我一边脱鞋子一边和高唤打电话。

    “我跟着你们就出来了啊!咱俩不是说好要一起吃饭呢么!”

    “亲爱的.......”

    “别废话了,我上楼了啊!给我开门。”一想到高唤一路跟着我们,我就感觉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为了给你次和郭诺单独相处的机会我容易么我!”高唤进门便把包一甩,然后大咧咧地占领了我的沙发。

    “你这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哦!”我将她的**推到旁边,从茶几下面拿出两盒牛奶,“给你,刚才都没吃饱。”

    “我不要,咱俩马上就出去吃了你喝什么奶啊!”

    我用吸管戳开了一盒牛奶,“本宫突然不想动了......”,我靠着高唤,顺势将头出溜到她的大腿上,“你说,我会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常雨林了?”

    高唤俯视着我,顿了顿,然后决定送我一枚白眼,“你可别逃离苦海又入轮回啊!”

    “你小学终于毕业了!还拽上文艺范了!”

    “我是说真的,常雨林那样的男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就算是爬山虎,都别想留得住他。”

    “你才爬山虎呢!”我知道,高唤说的是事实。

    “更何况,有的男人是用来欣赏的,有的男人是可以‘娶’回家的,你觉得常雨林属于哪一种?”

第三十四章 绅士

    我嘴硬道:“常雨林当然是那种需要娶回家慢慢欣赏的!”

    高唤拆开一包薯片,“还慢慢欣赏?哼哼,等你驯服这匹野马,脑袋上早长出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我轻轻地掐了一把高唤的大腿,“你这小话儿跟的怎么那么给劲呢!”

    “汤五月同志,下面我得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高唤一边咔吱咔吱地吃着我的薯片一边训话。

    我从她手里抢过一片:“说吧!只要不问我是不是处!”

    “你是不是处我还不知道么?我想问的是,你确定郭诺已经翻篇了么?”

    我一时回答不上来。

    “得了,你的迟疑说明了一切!”高唤为我下了结论。

    我忽然没了吃东西的胃口,“要不咱俩随便叫点外卖吧!我都不是很饿哦!”

    “你又美色当道寝食难安了吧!”高唤继续刺激我。

    “好吧,我就是那种苍蝇女,见到漂亮男生就盯住不放,行了吧?”我知道,和高大小姐争辩,如果不想服输那就得做好战无止境的准备,可我今天真没精力再和她斗嘴了。

    在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的功夫,一个电话先打了进来。

    “郭诺?”

    “五月,我能上来么?刚才去给你买了点吃的。”原来郭诺送我回来之后并没有去酒店拿自己的行李。

    我看了一眼高唤,然后对郭诺说:“刚才在路上咱俩不是说好直接机场见面么?”

    高唤已经知道是谁打的电话,使劲冲我比划:来吧来吧,让他上来!

    我既不好拒绝郭诺又不敢违抗大小姐的旨意,赶紧说道:“你上来吧!高唤也在。”

    电话的那端停顿了一下才回了个“好”字。

    “看来我今天这饭是蹭对了啊!”高唤看着一桌子卖相精致的菜品,颇为满意。

    郭诺正在橱柜里找杯子:“五月,你冰箱里还有饮料么?”

    “有啊!”我赶紧踢拖踢拖地跑去拿饮料,这一切好像大学的时候,我总借着一大群朋友聚会的机会为郭诺打下手,而郭诺的目光却永远不离anna左右。

    “师兄,我家anna女王忙什么呢最近?一直很安静啊。”高唤心情好的时候就叫郭诺“师兄”,心情一般或挤兑他的时候就叫“郭总”。

    郭诺在高唤面前总是特别有“哥哥”的样子,他一面给高唤倒饮料一面笑道:“她陪我母亲去韩国了,那边有些生意要打理。”

    “行啊!终于得到主母的认可了,啧啧。”高唤这话说得一点都没给郭诺留情面。

    郭诺垂下眼眸无声地笑了笑,“我妈是不太好相处,万一anna和你们抱怨,你们一定要替我多说好话,让她看在我的面子上继续给我当媳妇!”

    “好!”我不知道自己干嘛那么积极主动的应承郭诺这句明显是客气的话。

    高唤和郭诺同时看了我一眼,我立刻装作刚才只是他们幻听的样子,露出一个天真无邪地笑容。

    吃完饭时间也不多了,我和郭诺便准备去机场。

    “你的行李呢?”我问郭诺,他似乎还没有回过酒店。

    “在车上,早晨出来的时候就放在车子上了。”郭诺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剩菜。

    我抱歉道:“我这两天没来的及仔细收拾,还需要时间整理一下行李,可以么?”

    “当然可以。”郭诺笑着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依旧明亮而令人安心。

    “你是不是舍不得走啦?”高唤大小姐根本没有帮郭诺收拾碗筷的意思,郭诺和她一客气她就立刻拍屁股离开了餐桌。无所事事的大小姐眼下正乐呵地瞧我手忙脚乱地躲着郭诺的视线收拾内衣内裤。

    “我干嘛舍不得走?”我心不在焉地随口应和她。

    “因为常雨林呗!”没想到,高唤比我说话还不过脑子......

    屋内顿时安静了。

    终于,还是郭诺打破了诡异的气氛,“高唤,咱们两家这次虽没能如愿,但裴炎炎那边却还留着口子,后面的事情我会找你父亲详谈。”

    谈到正事,高唤立刻换了一副面貌:“师兄,这次是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但我父亲那个人做事从来都是品人大于论事,所以,我相信以你的为人和能力,我父亲完全不会介意这次的结果,我们以后肯定还会有别的机会。而且......”高唤收起刚才的官腔,调皮道:“我这次的收获可不小!”

    “什么收获?”看到高唤高兴我也高兴。

    “我爸说,我这次押宝押的好,为裴炎炎夫妇这场仗出了不少力,以后高裴两家就算是睦邻友好半个同盟了,所以他打算奖励我一下。”

    郭诺收拾完东西坐在沙发上,开始享用雪茄:“奖励什么?”

    高唤看看郭诺手上的雪茄,又心领神会地看看我,才回归正题道:“他奖励我,要请抖森做我们公司准备推向欧洲市场的高端副线的代言人!”

    “我的天!”我扔下手里的行李袋跑过去抱住了高唤。“天啊!我高叔万岁!万万岁!”

    郭诺在旁边笑出了声:“你们两个都是他的粉丝么?他好像演过一个什么超级英雄的电影。”

    高唤恨不能立即给郭诺普及一下她家森森的光辉历史,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师兄你居然不知道他!亏我还觉得你们有一点像呢!”

    郭诺听高唤这么说,立刻感兴趣地问:“哪里像?他很帅么?”

    高唤听郭诺拐着弯地夸自己,也乐了:“他很帅,但你们像是因为你们都很绅士。”

    郭诺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反而有些失落道:“是么,这年头绅士可不抢手啊。”

    告别了高唤,并在取得她月底前必回北京的许诺后我才和郭诺一起奔向机场。郭诺这些天都是租的车子,等他办完还车手续已经离登机的时间很近了。

    “咱们跑两步吧?”我可不想在机场听到工作人员喊着我的大名提醒我登机。

    “没关系,我看了时间。”郭诺自有一种令人安定的气场。

    我不好意思再催促,只得跟着他一路走到登机口。长长的队伍果然还在,检票才开始不久。

    “机票”,郭诺走到检票柜台前,要我将自己的机票和他的机票一起交给服务人员。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把自己的机票递了过去。

    “好的,郭先生,和这位......汤小姐,这边请。”服务人员对着她身后的通道为我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是普通舱”,见郭诺没有任何停留地往前走,我只能先跟上他,然后小声提醒他,怕进了机舱再闹出误会。

    “他们给你升舱了好像。”郭诺说得很随意,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

    “谢谢你!”

    “为什么和我这么客气?”郭诺这句话是真的疑问句,而不是客套,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和郭诺坐得很近,近到他可以为我盖上一条毛毯。

    在我思绪恍惚,拿着红酒等待飞机起飞的时候,常雨林的信息不期而至:“你没和我说后半部分的录音就想溜。”

第三十五章 到付

    我见常雨林信息里这样讲,立刻直起上半身四下张望。然而,机舱里并没有他的人影。

    “别看了,我没坐这班飞机。”常雨林又发来一条。

    我不禁对着手机无声嗤笑,然后从新靠进躺椅,回他道:“lisa告诉闺蜜,她和裴天明之间是认真的,他们的愿望就是在一起。如果必要的话,他们可以放弃一切。裴天明在香港还有一处房产,够他们相依为命。”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他们是不是有点傻气?”

    过了很久,常雨林才回我:“不傻。这件事我不会告诉裴炎炎。”

    我又等了很长的时间,以为他还会再和我说些什么,可手机却进入了挺尸的状态。其实我很想问他:以后是否还能见面。但这句话我打了几遍又删了几遍,依然下不了决心发出去。

    就在我已经放弃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后天我回美国,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

    看见这条信息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沮丧。高兴吧?至少他告知了我他的去向,也表达了再见面的意愿。沮丧吧?这用词多么的官方,两个人的距离好像比大西洋都要远得多。

    “好”,我实在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既期盼再次见面,又不敢奢望友达以上情感的心理。

    “五月,休息一会吧!这些天很累吧?”郭诺放下手上的报纸,对我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向上拉了拉毛毯,然后合眼睡去。事实上我根本睡不着,有郭诺在身侧,我的心弦便习惯性地像被什么东西撩拨着,发不出重音却也获不到安宁。

    下了飞机,郭诺让司机先将我送回了家。

    “你要上楼坐坐么?我姥姥见到你会很高兴!”我在门口邀请郭诺道。

    郭诺看了眼手表:“不了,我一会还要去趟公司。”

    “好”,不知为何,被郭诺拒绝,竟让我感觉如释重负。

    “姥!我回来啦!”打开家门,我一眼便看到姥姥坐在阳台的木凳子上,面前一把油画画架,姥姥她正在画我家阳台对面的银杏树。

    姥姥放下画笔,回头越过老花镜的镜框看我:“妮子回来啦!没吃饭呢吧!饭在厨房,自己热一下去。”

    从前姥姥总怕我不好好吃饭,我出差的时候她能一天一个电话嘱咐我注意饮食。可自打她从电视上开始学油画,并在区里的老年大学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以后,便迅速入了魔,成了不受凡事困扰的文艺老公主,而那个“凡事”,就是我的肚子。

    “刚才那是郭诺吧?到了楼下也不上来,我妮子没用哦!”亲姥姥一如既往地关怀我十分贫瘠的感情生活。

    “姥,您都两年没见过他了吧!还记得呢!”我将行李扔进自己屋,洗了手出来准备热饭。

    “你的心上人我还记不住啊,多少年了就这一个!”一位快八十岁的老人,怼起人来仍旧老当益壮。

    “这话也太扎心了姥!您就不能像别人家的姥姥似的,问问我出差顺不顺利,最近开不开心!”

    我的亲姥姥根本不理我的话茬,仍旧自顾自地叨唠:“你可不要像你妈一样,好欺负,没好报!”

    我妈刚走的那会,姥姥曾一度抑郁厌世,要么整天不吃不喝,要么就两三天一句话不说。但好在那会姥爷很坚强,他带着我,用我的幼稚可爱、孤小无助刺激出了姥姥对未来生活的希望。终于,在经历漫长的追忆和选择性遗忘之后,我们祖孙三人一起走出了最阴暗的岁月。

    “姥你这么说我妈会伤心的!”餐桌旁原本有个靠墙的茶几,现在被一个高高的条案替代了,上面供奉着我姥爷和老妈的照片。

    “她应该伤心!谁叫她当年那么狠心抛下我们!”姥姥已经从阳台进来了,她坐到我对面,掏出一根烟。

    “您少抽点吧!”虽然知道说也没用,但我还是得说。

    “那小子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了,你不要想很多。”姥姥对我说这话的时候看的却是妈妈的照片。

    我不敢解释,生怕一句话顶撞过去气着她老人家。

    可第二天,“别人家的那小子”却自己找上了门。

    我刚端起姥姥早晨遛弯带回来的豆腐脑和油条,就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

    “快递!”这声音有点耳熟。

    没多想,我含着豆腐脑冲门外喊道:“放门口吧谢谢!”

    “不行,到付!”这快递小哥有点执着啊!但到付的件也没办法。我极度不爽地放下油条,跑到卧室套上了一件可以见人的宽松t恤,遮住姥姥给我做的小肚兜。

    “到付?”我嘟囔着打开了门。

    “早啊,五月。”门外,郭诺一身藏蓝色休闲装,清清爽爽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提溜着一盆兰花。“昨天都没上来和姥姥打声招呼,今天得补上。”

    我都来不及问他为什么要装快递小哥逗我,便已将他让进了屋里,“姥,郭诺来了!”

    姥姥正在屋里看画画的教学节目,听我呼唤立刻回道:“诺诺来啦!屋里做!”

    郭诺进屋后先将兰花放在桌上,然后便跟着准备沏茶的姥姥一起进了厨房。“姥姥,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硬朗!”

    姥姥笑道:“诺诺嘴甜,姥姥哪里还硬朗,小妮子天天气我。”

    “哈哈,五月在学校时就不服管,他们导员组织什么活动她都不积极。”

    我没想到,这两人许久不见,再见时仍“臭味相投”。

    “姥姥,我听五月说您现在对油画很有研究,我这管朋友要了几张bj莫奈画展的票,您方便时我可以陪您去看看。”

    姥姥听了立刻笑逐颜开:“好啊好啊!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开始,展出一周。”

    “那今天咱就去呗?诺诺有空不?”姥姥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当我是条宠物狗,连问我一句想不想去的意思都没有。

    郭诺接过姥姥递过去的茶杯:“我没问题!听您和五月的安排!”

    于是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郭诺拉着,陪同老人家一起到了展览中心。

    有郭诺这个万事通在,我根本不需要说话,我们仨甚至不需要租借门口收费的解说耳机。郭诺挽着姥姥的手臂,两个人一路小声互动,在每幅画前都驻足欣赏半天,远看还以为是老富婆带着一条小奶狗。

    我从后面偷偷拍了张照片传给高唤,附言:“求救,我方了。”

    高唤秒回:“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郭诺是不是和女王吵架了,我可不想当炮灰啊!”

    “有求生意识说明你还清醒!千万别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

    “不能,我还心心念着那匹野马呢!”在高唤面前,我无需任何遮掩或伪装。

    “浪!”高唤夸我。

    从展览中心出来,郭诺提议到附近一家不错的饭店吃午餐,但姥姥却告诉他家里的腌笋还有很多,问他要不要吃腌笋炒肉配大米饭。郭诺自然一百个同意,于是我们三又坐着郭诺的车回家了。

    我进了家门仍在和高唤扯闲篇,最重要的是讨论常雨林那句“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是什么意思。郭诺则陪着姥姥在厨房做饭,姥姥做饭的时候喜欢抽烟,我从厨房拿洗好的水果时看见郭诺正管姥姥要了烟陪着她一起抽。

    “你比妮子强多啊!她从来不下厨房陪我的!”姥姥一有机会便控诉我。

    我正要反驳,门铃又响了,今天真热闹!

    我着急去开门,却脚底不稳,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准备给兰花换盆用的营养土包装袋绊了一跤,戳到了左脚大拇指。“等等!”我单脚跳着向门口蹦去。

    “我去吧!”郭诺从厨房出来,将我扶到餐桌旁的沙发上之后才向门口走去。

    我低头查看脚指头的情况,片刻后,只听门口传来郭诺的声音。

    “老婆?”

第三十六章 娱乐版头条

    我的眼珠子从anna妆容精致又愠气薄发的脸上溜到郭诺脸上,再从略有羞愧又故作镇定的郭诺脸上溜回到anna脸上。很快便得出一个结论:女王不知道郭诺来找我,郭诺不知道女王提前回来,所以这次,无论我和女王关系再好,郭诺与我是否真有猫腻,怕女王大人都要将我们误会个彻底了。

    我就站在客厅,郭诺的身后,女王看看我,冲我举起一个袋子语气冰冷地说:“五月,我刚从韩国回来,给你姥姥带了几瓶软骨素的药,你收着。”我赶紧接过袋子,大气不敢出第说了声“谢谢”。女王依旧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似乎在等郭诺主动解释。

    “我前几天拿到几张莫奈画展的票,今天来带姥姥和五月一起去看了下。”

    “嗯,挺好,那咱们就不要打扰姥姥和五月休息了吧?”女王的语气不容置疑。

    郭诺看了我一眼,对女王说:“好的,那我替你去和姥姥打声招呼咱们就走。”

    等郭诺和女王大人离开,姥姥才从厨房端出了热气腾腾的腌笋炒肉。

    “走了?”

    “走了。”我乘着米饭,心神不安地回道。

    姥姥拍拍我的胳膊,让我坐下:“妮子,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问心无愧就好。”

    “姥,我真的没想和他怎么样!”我现在只希望有人能相信我的话,虽然我最希望说给女王听,但我知道她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心情听我解释。

    姥姥为我夹了一筷子菜,“姥知道,我妮子不会对不起朋友。姥其实最担心的,是你对不起你自己,那姥有一天走了也不会安心。”

    我突然很想哭,因为从小到大,我总是对不起我身边的人,姥姥、女王、甚至是郭诺,我让这些人或失望、或感觉到被背叛,或,被故意忽视。越是我在意的人,我便越是抓不住,他们的去留,他们在我生命里的痕迹为什么都只能由他们说了算?那我呢,我就不能做些什么将他们“困”在我的世界里么?

    感情的事情可以延后再说,工作的事情却不能等。在欣姐给我接连发了四条“在么?”以后,我终于打气精神给他回了信息:“干嘛啊欣姐,把微信当qq使了?又没抖动功能。”

    “我想请你吃饭。”欣姐发微信习惯带很多奇葩的表情,但今天他的消息却非常“素人”,这说明他要么内心不安要么就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所以我还是见见他的好。

    “行,今晚吧!我定地,你请客。”对于“叛徒”,下手一定不能心慈手软。

    “哦了。”看来欣姐确实很想见我,要不糖公鸡似的他绝不会那么好说话。

    “见我还穿这么隆重!”我一进饭店的门便看见了惹眼的欣姐。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件大v领的黑色修身上衣将他精致的锁骨暴露无遗。

    欣姐挑起一边的嘴角,“待会还有场子呢!”

    “不亏是夜店小王子啊!”

    我和欣姐日常寒暄了两句,点了菜,便开始进入正题。

    “准备去哪高就了?”

    欣姐用纸巾将唇膏擦掉,“不能说。”

    “好吧!那看来以后就是竞争对手了。”我心里其实对欣姐的选择非常介意,但拦人前途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既然曾经相处愉快,不如今日好聚好散。

    “五月,我知道你一直都很照顾我们,这次是我不义,所以,我想介绍个大case给你。”

    我抬头看着欣姐的眼睛......和眼影,“如果是挖你现任公司的墙角,那我不要。你欣姐本来也不欠我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是朋友介绍的案子,据说客户根本没问价格,只要能保证服务的效果,钱不是问题。所以我就想到了你,难得碰到这样的客户,不应该把业内最棒的团队介绍给他么?”

    我低头仔细切割着眼前这块卖相与价格严重不符的牛排,脑袋飞快地盘算着。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即便真如欣姐所言,他出于愧疚想给我介绍个大客户,任务本身也不会像听起来这么容易。越是“钱不是问题”,越是“其他的都是问题”。但工作室在裴家的案子以后确实出现了空挡。虽然以前任务断档的事情也偶有发生,可我心里清楚,随着业内竞争的迅速加剧,未来工作室可能真的会出现没活可接的情况。

    原本这行是个“隐形行业”,我们几个活跃的工作室很默契地遵守着不做宣传,不公开联系方式的行规。这样市场上的巨大需求便不能轻易找到出口,客户往往还要托朋友卖人情才能找到我们。这样做的好处便是市场的需求永远大于供给,而我们还能挑选自己想做的任务,大家虽不能暴富但也算有福同享,日子过得舒服自在,谁也饿不死。可最近两年开始,一群外行人突然闯了进来,像路边发传单一样到处怒刷我们这行的存在感,他们这种低级营销手法使得这行不再神秘和高端,原本私人定制的服务忽然变得千篇一律,服务效果自然也大打折扣。这群人不仅毁了这行的声誉,还开启了恶性竞争的潘多拉魔盒。

    “听一听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嗯,你说。”我仍然装作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欣姐吃完了一小碗沙拉便算了结了晚餐。他从包里拿出镜子从新涂好唇膏,“你听说过上海吴家没有?”

    “哪个吴家?”上海那么多有钱人,我怎么知道欣姐说的哪个。

    “做地产的,最有钱的那个。”

    我心里想着不会吧,这客户来头也太大了点,但面子上还得hold住,“哦,然后呢?”

    欣姐向我探近,“吴辛吴公子,上海地标吴宸鼎华的太子爷,就是这次案子的委托人。”

    我脑中迅速闪过近两年娱乐版的重大新闻,《史上最全吴公子拍拖详解》、《吴宸鼎华太子再觅新欢》、《吴心为爱妻购置百年英伦古堡》,任何一条都能引起圈内的热议。

    “他是委托人?他老婆给他带绿帽子?”我不敢相信。这位随便一张街拍都能帅过流量明星,家产多到给老婆买洋房像买零食一样的男人,被老婆给绿了。

    “是吧!他就是想证实这个事情。”欣姐满脸同情,“要说痴情的男人啊多数没有好结果,你说他这么完美的男人居然被老婆劈腿!而且啊,他还没有证据,你说这要是哪天生个继承人出来,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到时候得多闹心!”

    我接案子之前是不会对当事人和相关的任何人表达主观意见的,人心不可测,我不会轻易下结论。任由欣姐胡乱发表了一堆感慨之后,我问道:“所以,他是想让我们确定他老婆出轨的事实?”

第三十七章 接还是不接

    “是你,不是我们。”欣姐扣弄着自己中指上的apm彩虹戒指,“我吧这回的事做的太不仁义,所以呢,这件案子算我对你的歉意。往后咱们各走各的路,你要是看得起我,咱还是朋友。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事,只要你五月说一声,我必然随叫随到!”

    我知道欣姐这话五分真情五分客气,但我更愿意十分相信。

    和欣姐分开,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思虑再三后拨通了女王大人的电话。

    “对方正在通话......”电话明明已经接通还响了好几声,却又在通话中。我知道,是anna故意按掉了电话。而且,就在我和欣姐吃饭的时候,女王大人已经退出了四人群,这是我从饭店出来以后才看见的。对于女王大人退群这件事,群里另外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所以毫无疑问他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无地自容又特别委屈。明明没有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却没脸解释。解释什么呢?虽然你们结婚了,但我仍一直暗恋着你的男人。然后你男人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对我青眼有佳?这怎么听都像bz立牌坊。

    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有种钻进了真空管道,与周遭一切隔离了的感觉。身旁行人的热闹不属于我,路边店铺的烟火气不属于我,甚至连一直给与我最大安慰的朋友,都不再属于我。

    过了两天,在我的授意下欣姐通知朋友,我接下了这个案子。但再之后的一周里这事却没有下文了,让我一度以为这单生意是欣姐的离别恶作剧。

    直到有一天,我正在家陪姥姥看电视看得昏昏欲睡,忽然听见楼下一起住了十多年的老邻居胡阿姨叫唤:“哎呦喂!这是谁家娶媳妇吧?都是好车嘿!”

    “妈您啥眼神啊!娶媳妇能没个花啥的啊!”这是胡阿姨的儿媳妇。

    我姥姥不是个八卦的人,啥也不能影响她看连续剧,但我却是八卦体质。三步并两步地奔向阳台,“嚯!姥,楼下停了豪车嘞!”

    我家的这个胡同在帝都整理文化遗产的时候被漏掉了,所以老胡同依旧很老,从住的这茬人到这些个房。而我家作为一马平川的小胡同里难得的民国小洋楼,占据了极好的视野。

    楼下憋仄的窄道里驶进一辆aston martin和一辆黑色奥迪。奥迪在前面,车子刚停稳便从上面下来三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其中一位立刻迅速占领了楼洞“要道”,另一位则双手置于体前的立在车边,还有一位正恭恭敬敬地开车门。

    车上迈下一条“带毛”的长腿......竟然是他!吴辛吴公子!

    即便吴公子此时带了一副时下流行了六棱大墨镜。我也能认出来,这位身穿皮衣与短裤混搭的潮人就是吴辛。毕竟快哥早在两天前便把网上所有能找到的关于吴辛和他们家族以及他老婆的资料都发给了我。我这几天可是看他(的照片)看到想吐!

    等吴心和他的三位保镖以及一名不知是保镖还是助理还是保姆的短发少女出现在我家客厅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客厅好小啊。

    吴辛一条腿平搭在另一条腿上,整个人凹陷在沙发里。他仍旧带着墨镜,我心想他怕不是个瞎子。

    “姥,您去楼下胡阿姨家里打两圈,等我完事去接您。”我扶着姥姥,怕这群神经病吓到她。

    “好,妮子你当心些。”姥姥倒是不忙不慌,她拍拍我搀着她的手,然后自己下楼去了。

    我关上门走到吴辛面前,大大方方地往椅子上一坐,“吴公子有何贵事?”

    吴辛动都没动,压根没有理我的意思。倒是他身旁的短发少女迈出半步,“吴公子想委托您一件案子。”

    我侧过头看少女,她相貌普通、皮肤黝黑,只有一双圆圆的眼睛透出股不凡的灵性。再看她进屋时的样子,身姿挺拔、步态利落,很可能是个练家子或出身行伍。

    “什么案子?”我故作什么都不知道,想看看吴公子和手下对我这样装傻充愣的表现作何反应。

    吴辛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少女倒是不动声色。

    “汤小姐,我家公子想请您确认夫人出轨的事实。”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吴辛既没有偏头也没有变换坐姿,基本可以说表现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们怎么知道的吴夫人出轨是事实呢?”我刚从家族混战的坑里爬出来,可不想这么快又掉进去。

    吴辛终于坐不住了,“你接还是不接,痛快点。”

    吴公子脾气果然不好,我在心里暗暗叹道。

    “汤小姐,您只要能证明吴夫人确实出轨,就可以得到500万。”少女很有耐心地“引诱”我。

    500万!正是我为达到自己立下的目标所欠缺的数目。“那如果我证明不了呢?”

    “证明不了,或吴夫人确实清白的话,支付您100万。”

    嚯!“清白?”我真想告诉对面的两个人,现在男女平等,“清白”这个曾经经常被用来衡量女性是否愚忠的词听起来实在有些刺耳。但话不投机半句多,而且我也不想太早得罪自己的金主。

    “可以。”我还是不出所料的向金钱势力低头了。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少女在我面前摊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您需要执行的计划。”

    我皱眉,“各行有各行的道道,我们会有自己的安排,无需劳烦客户费这份心。”

    “我们坚持费这份心。”少女语气坚定地笑道,她一笑竟有半分调皮,软和了她话里的硬度。

    “好吧!”欣姐离开后,总“编剧”的责任就降到了我的头上,那既然有现成的剧本,我就当为自己省事了。反正大不了只拿100万,我也知足。

    “什么?!”看了没半分钟,我就怒了。

    “让我假扮吴夫人的助理?你们当这是演连续剧么!”我对少女厉声道。

    少女仍旧从容不迫,“汤小姐,谢玉函,也就是吴夫人,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我们公子之前请的私人侦探都无功而返,您说您又有多大把握呢?”

    我很想回她:也许谢玉函真的就没事呢!

    “那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套完整的身份信息。”贴身监控其实算得上我们这行很日常的工作方法,但一般我们都不会去找和目标这么亲近的角色去扮演,一是难度太大成本太高,二是不好抽身。

    “不需要!”少女斩钉截铁,“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

    我再次愤怒了!“需要这么着急么?!我说了,还没有准备好。”

    “汤小姐,谢雨涵现在正在beauty one总部面试助理,今天是面试的最后一天,您如果再不去,那接下来的戏就真没法演了。”

第三十八章 面试

    《beauty one》是近两年才兴起的,引领年轻一代潮流消费风向的时尚杂志。从杂志首刊贩售便请来国内多位一线花旦、小生站台,到从传统纸媒加互联网双渠道招揽读者,《beauty one》都毫无疑问地以非常专业的营销手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了人们的眼球,因此它的迅速崛起也在情理之中。

    当我在快姐发我的资料里看到谢玉涵正是这家杂志的拥有者和主编时,我脑子马上蹦出两个想法:第一,除了家世与相貌外几乎一无是处的吴公子当年怕是死乞白赖才追到了才貌双全的谢玉涵;第二,两人经常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北京。距离产生的往往不是美,而是第三者。

    等我们出门的时候楼洞口已经不知何时又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吴辛带着少女走在前面,他上车后,少女向保镖们招招手,后者立即开着黑色奥迪去追吴辛的aston martin了。

    少女为我拉开另外一辆奥迪的车门,示意我和她坐到后排。

    “我叫飞飞,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已经猜到,连开跑车都用别人伺候开车门的吴公子是断然不会与我直接接触的。这也好,我最不喜欢这样“手残”的男人。

    “你觉得吴公子怎么样?”飞飞没有任何前兆的来了一句。

    我正翻阅着她给我的关于《beauty one》的资料,她这一句话倒把我问住了。我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抬起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不好说?还是不敢说?”飞飞笑得挺甜,“其实他人很好,就是有时候太单纯,容易被人欺骗。”

    我看飞飞年龄不过二十一二,说话却大胆老成,实在猜不透她到底为何会出现在吴辛身边,和吴辛又是什么关系。

    “换上这套衣服吧!谢玉涵对员工的品味也有要求。”

    我低头瞧眼自己的牛仔裤和七分袖t恤,确实稍显随意了一些,但若讲品位,我怕谢玉涵本人站在我面前,也未必比我高段。但客户毕竟是客户,我懒得和飞飞多废话,很快换上了她拿给我的marc jacobs白色高领真丝袖带a字裙。

    “你就没什么想了解的?”飞飞见我换完衣服便继续翻资料,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

    我抬起头:“倒是有一个问题你能为我解答,你和吴公子是什么关系?”

    飞飞笑眯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五月小姐,我们请你来是想调查谢玉涵的,不是调查吴公子。”

    我低头继续看资料,“随便问问而已,不要紧张。”

    车子驶入外企集中的gm商务区,路人的装束也变得更为俏丽多姿。我在离beauty one所在的双子座大楼不远处的花园下了车。

    “你都没问问,我们是不是能保证你被录用。”飞飞忽然降下车窗探出半个头。

    我勾起嘴角:“我自己就是保证。”

    beauty one占据了双子座大厦的5至7层,我依照飞飞在车上的指点,直接进入了5层面试大厅。

    “您来面试的么?”前台女生站起来,我看出她穿的是maje的当季格子裙,看来beauty one的薪水可能还说得过去。

    “对的。”

    “我带您过去吧!”前台女生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却不做作。

    双子座大厦从外面看像蓝色的晶体柱,里面果然也是落地大窗,简明敞亮。

    “您坐在这里吧。”前台女生直接将我带进了面试的房间,那房间大得像个舞蹈室,里面五名考官依次坐成个半弧型,正在面试一名女生。而我前面还有两个人在等待。

    没想到,谢玉涵连面试都搞得这么与众不同。

    “开放式面试”和普通面试不同。在普通的面试里,参试者不被允许提前进入面试的房间,所以也不可能知道考官都问了前面的人什么问题。而“开放式面试”却把大家安置在一间屋子里,你可以完全了解到面试官问了什么问题和前面人的表现。这看似比普通面试简单,但其实考官会针对每位参试者提出不同的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前面人的表现会直接对后面的人造成很大的心里压力。所以一般这种面试手法常见于需要对外交际或沟通**物压力较大的岗位。

    “您看了最近一期《beauty one》么?”坐在谢玉涵左手带着金边眼镜的斯文男向面试的女生提问道。

    “我看了。”女生有点紧张,张了下嘴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那您对这期的封面有什么建议?”还个斯文男在发问。

    女生两只手看似自然地搭在膝盖上,但仔细看,她两手的拇指正互相扭着劲,“我认为这期封面请来的当红明星蔡衣臣完美地代表了我们《beauty one》的风格。”

    “《beauty one》是什么风格?”这次发问的是谢玉涵本尊了。她的容貌早在欣姐告知我任务的时候便印在了我的心里,但亲眼一见,也不得不感叹,这世上真有一种相貌是那种,拿出哪个五官都不出彩,但拼在一起就是特别有味道的。

    谢玉涵穿了一件看不出牌子的紫色真丝衬衫,除了领口两颗银色圆形装饰扣外,这件衬衫再无其他特别之处,但穿在她的身上,偏偏就让人感觉看着舒服而随性。

    “我认为,《beauty one》的风格是新潮和特立独行!”被面试的女生斟酌后选了这么两个词。

    “嗯,谢谢您!”谢玉涵说完“谢谢”,坐考官一面最右边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感谢您来面试,请等待后续通知。”他这么说,那应该是人力资源部的负责人了。

    女生颇为沮丧地站了起来,迅速离开。

    我前面只剩一位男生,那男生起立以后我才发现他竟然有一米八五左右,他似乎颇有信心,步履矫健地走到了屋子中间坐好。

    “以前做过模特?”谢玉涵率先发问。

    “是,在米兰。”模特的声音低哑,不太好听。

    谢玉涵从简历上收回目光,“走场台步?从这边到那边柱子。”

    男生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地站起来:“那个,没有合适的衣服。”

    谢玉涵笑的有点冷:“没关系,简单一点。”

    于是模特先生走出了我这辈子见过的为数不多的走秀中最尴尬的一场,还不如他刚才上前接受面试时走的自然流畅。

    男生走完这一小段路已满面通红。

    谢玉涵将面前的简历合上:“给自己加戏没问题,把假的说成真的也没问题。但如果功课没做足,尴尬的只能是你自己。”她这话说得也算明明白白又给男生留了一点情面,男生不敢辩驳。

    人力的负责人再次站起来:“感谢您来面试,请等待后续通知。”

    “最后一位了吧?”男生离开后,谢玉涵拿起了桌上最后一份简历。

    “是的,grace。”人力负责人十分恭敬地答道。

    “好,那开始吧!”谢玉涵说完,她身边已经有些倦怠的男人们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我走到面试的椅子前面,朝向面试官们站好,却没坐下去。

    “怎么不坐?”谢玉涵问我。

    我礼貌地笑道:“看大家都累了,我站着,你们也能提提神。”

    面试官里低着脑袋看材料的人听我说完都抬起了头,其中一个问道:“齐五月?以前学经济的?”

    “对,国际贸易、会计、金融,都懂一些。”

    “怎么想到转行了?”

    我看了提问的考官一眼,再与所有考官对视了一圈,才回答:“说不上转行,本来时尚行业便是经济的风向标,和股票大盘一样,只不过体现的方式不同。”

    谢玉涵点了点头,“那你来说说,假如你是《beauty one》的主编,应该让杂志走什么风格呢?”

    这个问题明显超纲了,而且是送命题。

第三十九章 夜谈

    我非常专注地与谢玉涵对视了几秒后,装作被她目光逼退地样子微微低下了头,然后再犹豫着抬了起来,“所谓风格,只是时尚业包装自己的一种手段。但现在信息更替的频率太快,坚持风格或频繁的变换风格都不见得能赢得消费者的喜爱,除非我们对外输出的是某种亘古不变的东西,比如经典的审美或健康的精神世界。换句话说,我认为杂志应该传播的是某种理念,而非限于时尚本身。”

    谢玉涵笑了,她没有再问我应该传播何种理念。

    “评价一家我今天的穿着。”谢玉涵似乎对“为难”我这件事非常的感兴趣。上一题我避免使用了“假如我是主编”等冲撞她的语言,这一题她却继续将我往可能得罪她的方向引。

    “如果以路人的角度,我认为您气质出众,穿着得体。如果以助理的角度,我觉得您这件衣服不足以应付所有可能的场合,所以我会为您再带几件备用。”

    谢玉涵笑容更盛,她向后靠了靠座椅。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助理要24小时待命。当然,薪水也是按24小时发的。你做得到么?”

    “yes,your highness。”

    由于接下来的周一我便要正式入职,这个周末我决定把高唤和范霜霜叫出来好好轻松一下。

    “哎,这挺有以前学校里的感觉的啊!”范霜霜吹着棕瓶的百威啤酒,抓起一把姥姥为我们炸的花生米。

    “是啊!以前咱们总在宿舍里夜谈,还觉得喝个啤酒很出格了啊!”我想起从前在学校的快乐时光,不由嘴角弯弯。

    高唤干脆将拍黄瓜的盆抱在怀里:“那会你也总带姥姥给做的好吃的来啊!你说咱姥怎么做个拍黄瓜都那么好吃呢!”她从w州回来后便直奔我家,现在她那只最大号的lv行李箱还扔在玄关那里,估计今晚高唤准备留宿我这了。

    “你们两个遭殃军,我姥知道你们来都躲出去了!”其实我姥是怕有她在我们仨小妮子放不开,所以特意报名参加了这周末老年中心举办的写生活动,和老伙伴们一起坐着大巴车去延庆山区了。

    “不可愣!姥最疼我们了!”范霜霜对高唤妈和我姥姥都有外人难以理解的、很强的依恋感,这当然还要拜她那近乎冷血的原生家庭所赐。

    “汤五月,我代表组织正式审问你!你和郭诺到底怎么回事?”高唤最先绷不住。

    我喝了一口啤酒,“那天郭诺来我家带我姥和我去看画展,回来正巧赶上anna到我家给我姥送药。”

    “那铁定误会了!不对,也不算完全误会。”高唤补刀。

    “我真没想和郭诺怎么样了。我现在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常雨林。”

    范霜霜把怀里的抱枕顺手就砸了过来:“能矜持点么?”

    “不能,姐就是这么坦率的人。”

    高唤不屑地哼气,“我看你就是个这么悲催的人才对!”她看向范霜霜,“你说她是不是活该孤孤单单一辈子?人家常雨林一句‘回来联系’就能让她想入非非到现在。”

    范霜霜看看我,笑道;“我看五月是还相信鸿雁传情千里相思那一套,也没什么不好,人嘛总得有点盼头。”

    “那你怎么不给mr.hugh一点盼头?”高唤又开始习惯性挤兑范霜霜了。

    范霜霜眼神落寞地看着桌子上的毛豆,过了好一会,才拿出手机,“呐,你们看吧!”

    那是mr.hugh的朋友圈,很多人以为在中国生活的老外不玩微信和朋友圈,而现实是,他们玩的比华夏儿女都带劲。

    mr.hugh发布的最新一张照片:两只搭在一起的手,各自无名指上带了一只婚戒。配文:“finally’ s finally”

    高唤嗓门提高了八度:“天啊!她还真和前妻复合了!这个渣hugh!”

    “后悔不?”我看范霜霜此时的眼神特别平静,完全不似前一秒的失落,不禁问道。

    “开始那两天挺难过的。我从他家搬出来的时候他还哭了,那时候我特别心疼。可是你们知道么,有一种感情叫非你不可,可我对mr.hugh就没这种感情。所以,总的来说,我不后悔。”范霜霜笑了笑,举起啤酒瓶一口气干了半瓶。

    我和高唤了解范霜霜,知道再怎么问,她也永远不可能像个正常的、刚分手的女生一样痛哭流涕或牢骚满腹。她就是范霜霜,一枚过早的经历了风霜雨打,过早的成熟,又过早变得坚强无比的“弱女子”。

    “怎么扯到我了,还是说你吧!你和anna怎么办?”范霜霜替我开了一瓶啤酒。

    我咕咚咚喝了一大口:“能怎么办?等她原谅我呗!我也想先向她道歉来着,可她把我电话按掉了。”

    “你千万别道歉,女王大人是什么人啊?你道歉就说明你对不起她,那她不就是你们两方中的弱者了么?她怎么受得了自己被归为弱者那一方呢!你要真去主动道歉,估计就被女王彻底拉黑了。”高唤头头是道地替我分析,而很不幸的是,她说得都对。

    “但我不能接受女王大人一辈子不理我。”我们四个还说好以后万一单身到底或者守寡了或者被儿女扔出家门了,就手拉手一起浪进养老院。

    “这事取决于郭诺”,范霜霜终于从高唤手里抢回了拍黄瓜的盆,“如果他不再找你,那等anna的神经放松以后,她可能会给你机会解释一下,然后拴好自己的老公,你们客客气气地从新做朋友,并在若干年后握手言和。但如果郭诺不顾天打雷劈非要纠缠你,那女王可能会想办法把你人道毁灭了。毕竟,第一次失恋的女人最可怕。”

    “我觉得女王只是需要我当面给她个解释。”

    “你就自欺欺人吧!”高唤很给面子的就地泼我一盆冷水。她又打开一包薯条,然后忽然抬头看我,“对了,你知道你的上一位委托人后来怎么样了么?”

    我一听到委托人,立刻挺直了身子:“欧阳美?”

    “是啊,她和裴天明离婚了,裴天明现在一个人在香港住呢!欧阳美也算不错,有闺女养着。”

    我知道,裴天明在香港应该不是“一个人”。“那裴炎炎怎么样了?”

第四十章 情仇录

    高唤眉飞色舞道:“要说裴炎炎现在可真成传奇人物了,不紧手撕老爸情人,导致对方人间蒸发不知躲哪里避风头,现在还坐镇裴氏和冯氏两大集团,成了名副其实的大阿嫂。”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她怎么会控制了冯家呢?冯如墨再不中用,他老爹老妈也还在呢!”

    “呵,这就是你们没见过高段位的选手了吧?裴炎炎嫁给冯如墨后第一件事不是度蜜月,而是陪着婆婆去瑞士玩了大半个月!据说她在那边给婆婆订制了美容、购物、泡温泉等一系列适合中老年人的贴心项目,而且每天从早到晚尽心伺候。她婆婆回国后人前人后把她夸得啊,绝对二十四孝好儿媳!说来也巧,冯如墨结婚以后便开始进入冯氏集团工作,接手的两个很简单的案子却全都出了很大的纰漏,他老爹看儿子实在不是经商这块料,居然慢慢地开始把很多重要的事情交给能干的儿媳妇去做了。你说,裴炎炎厉不厉害!”

    我听了高唤的话以后不禁脊背发凉,冯如墨的两个项目都“恰好”失败?就我对裴炎炎的了解,恐怕这里面都有她的功劳。

    “还有更有意思的呢!”高唤喝了口啤酒。“李原翔,还记得吧?”

    提起他我便一肚子气:“开玩笑,绿毛龟怎么忘得了!亏得我还特意派童姥刺探军情,挑拨离间,结果人家见到裴天明立刻认怂,什么作用都起不到!也难怪lisa背弃他。”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高唤神秘地笑道,“坊间传闻,他和裴炎炎还有一腿。”

    “什么?!”我和范霜霜异口同声。

    “天啊!贵圈真乱!”范霜霜挤兑高唤。

    我就着啤酒迅速消化了一下这条八卦,“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高唤问。

    我皱眉,“怪不得,当时我第一次见到李原翔,他说‘有些事的关键便在早晚二字’。”

    范霜霜脑子最快,“你的意思是!他一早就和裴炎炎勾搭在一起,所以故意放任自己的老婆乱来。甚至......希望自己的老婆能将裴天明拉下水,好让裴炎炎抓住自己老爹的把柄?这也太恐怖了吧!”

    高唤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恐怖的?为了钱,你都想象不出这群人能做出什么。”

    “你也是这群人,谢谢。”范霜霜不忘攻击和裴炎炎同为富二代的高唤。

    “她可能心理有病吧!”以高唤的性格,她肯定非常厌恶裴炎炎的这些算计,这就好比有人练降龙十八掌,有人却非要学九阴白骨爪。

    “要和裴炎炎作对那真是挺危险的,你看lisa现在还躲着不敢出来,自打裴炎炎筹备婚礼那会就没人再见过她了。”

    我没有告诉他们俩关于录音笔的事情,因为那可能会牵扯出lisa最后的去向。而我内心是有点同情这个手段见不得人但同时也背负了太多负担的姑娘的。她为了家族利益而攀附裴天明,动了真感情以后却毅然坚持和几乎被女儿净身出户的裴天明在一起。在我心里,总觉得这样的女人最终不应该只落得一个被闺蜜背叛,被情人背叛,被老公遗弃的结局。

    “五月,你有没有想过,连徒弟都这么厉害,师傅得可怕成什么样子?”高唤提醒我。

    我笑笑,想不出怎么接她的话。

    范霜霜看了高唤一眼,“他们俩是老师和学生,最多再加一个合作伙伴的关系,裴炎炎做什么只能代表她自己。”

    我知道,这是七窍玲珑心的范霜霜在为我打圆场。

    “我现在也没心思想那些了,先把手头的案子结了再说。”我低头夹了一口凉菜。

    “也对,吴家的事可是能上新闻的级别的,你得认真处理。”高唤叨唠我。

    “只要别再出一个裴炎炎这样的暗黑系**oss,别的我都能hold住。”

    进入《beauty one》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我的智商就接到了挑战。

    “这是grace一周的行程,你每一条都需要提前确认时间、地点和对象。千万不要出现对方爽约的情况,那样grace会很不高兴。还有,她每天下午要在w hotel游泳和健身,然后和朋友一起吃下午茶。和谁吃下午茶这个事情也是由你提供名单供grace选择,平时主要是一些设计师、演员模特、摄影师或者其他杂志的编辑什么的。grace为了拓展公司的人脉,连自己的休息时间都要利用起来呢!”

    我眼前这位滔滔不绝,将谢玉涵利用工作时间和圈内朋友吃下午茶都能夸得如此高大上的男人就是即将卸任的谢玉涵前助理jack。据说是因为准备回学校读mba,所以才忍痛辞职。

    “呐!这个你要全背下来。”jack掏出一本口袋大小的“白皮书”。

    “什么东西?”我接过来翻了两页。

    jack一副“我对你仁至义尽”的表情:“这是时尚圈情仇录!还包括一部分娱乐圈的!都是我自己总结的,现在转交给你,你要好好保存啊!”

    我赶紧“感动”地点点头:“谢了谢了!不过我为什么要将他们背下来?”

    “唉”,jack受累解释道:“咱们这个工作,随时准备要按老板的意思组织大大小小的活动,而组织活动最重要的就是请什么人。你说你连他们之间的恩怨都不了解,一不小心请两个死对头同时上场,那效果能好么?而且啊!”jack笑得颇为神秘:“grace喜欢听这些。”

    送走jack,我坐在他原来的办公桌旁发愣,这张桌子就在谢玉涵办公室的外面,现在谢玉涵已经去w hotel健身去了,我和jack交接完工作便可以去找她。

    此时谢玉涵办公室的门没锁,虚掩着,但里面的百叶窗却将整个办公室捂得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我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趁着没人注意,我偷偷溜了进去。

    谢玉涵的工作空间布置得也颇具格调,黑灰白三色和谐搭配,座椅、吊灯、书柜,每一样都不复杂,搭配在一起又非常立体而充满层次感。

    我没时间打开带锁的抽屉,只能趁着正主不在,好好地观察了一下谢玉涵摆在明处的私人物品。但她的一切都太有条理,一眼看去便十分了然,所以我如果不能打开某个抽屉便只能无功而返。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首先尝试拉开谢玉涵书桌里人们最常用的右手第一个抽屉时,发现它居然没锁上!里面的东西不多,一个化妆包,一个充电器......还有,一张照片。

第四十一章 猩红

    我从公司出来打上车,准备去w hotel陪同谢玉涵参加下午的茶会。今天她邀请了一位刚从纽约回国发展的vs天使翅膀宝贝(vs首席模特)。谢玉涵打算先和她沟通一下感情,然后看她是否合适做下期的封面模特。

    出租车司机师傅是个周杰伦迷,他那副收音效果约等于没有的耳机倒让我享受到了坐车以外的福利。

    “想要有直升飞机,想要和你飞到宇宙去,想要和你融化在一起,融化在银河里,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着你......透明的让我感动的可爱女人,坏坏的让我疯狂的可爱女人......”我听着这首很多男生都喜欢的歌,有点羡慕周董的这位“可爱女人”。我在乎的人什么时候能为我疯狂呢?那画面简直不敢想。

    “嗡嗡”我的手机忽然响了两声。这时候给我发微信?不会是谢玉涵在催我吧?想到这我有点不情愿地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一条未读信息,来自......常雨林?!

    我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脏蹦起来欢呼,落地时又崴了脚的哀嚎声!他已经“装死”一个多月了,连朋友圈都没更新!不过,他的朋友圈好像从来都没更新过,因为他压根就一条没发过!

    几乎是用颤抖地手打开了微信。

    竟然只有短短一行!--“我下个月回国,去找你。”不过,这一行已足够让我飘飘然然了。我拿着手机盯了一路,努力思考着如何既热情又仪态万千地回复他这条信息。

    “停这可以么?”司机师傅打断了我的思绪。

    “嗯?哦!可以!”我居然高兴得连车子到了酒店门口都没意识到。

    我赶紧麻利地付钱下车,直奔酒店顶层。看了眼时间,谢玉涵此时应该正在泳池那边。我将手上关于下午茶会的资料又从头扫了一遍才进入泳游馆,准备看看谢玉涵心情如何,好的话就和她仔细探讨探讨接下来的茶会内容,顺便拉近和她的关系。

    酒店的游泳馆比不得外面真正专业的场地,一般比较小,但胜在人少。可今天,里面却安静得有点过分。我穿过走廊的时候便觉得有点不对劲,待进到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那是!泳池里有一个人姿势诡异地“挂”在池边,她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上半身在岸上,下半身却泡在水里。我胆战心惊地走了过去,想看清她的脸,却先注意到了被压在她胳膊下面,从刚才我站的角度无法看到的东西--一滩猩红!那血像是从她的后脑流出。等看清她的脸我呆住了......谢玉涵!

    没等我从震惊中清醒,便听身后一声尖叫:“杀人啦!”

    我转头,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前正在大呼小叫地逃走的服务生说得“杀人”的人就是我!

    直到beauty one的人和高唤都隔着防护网站在我对面的时候,我的脑子仍然拒绝工作,它仿佛停滞在了我发现谢玉涵的前一秒。

    “五月?”高唤好像刚哭过。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她,良久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啊高唤!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这样便能够让时间倒流到一切发生以前。

    高唤拍着防护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着急啊五月!我会请律师的!你不要着急!都会没事的,呜......”高唤也哭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被负责审讯的同志问了很多问题,可我却越来越不愿开口。因为我有一种预感,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霜霜,我姥姥怎么样了?”上一次高唤来,告诉我她会负责帮我尽快离开这里,而范霜霜则负责照顾我姥姥。

    “她挺好的,至少现在还相信你是因为临时有急事出差去了。”范霜霜的眼睛很红,大概不是哭过就是没睡好。

    高唤挤开范霜霜尽量和我“贴”得近一些,“五月,有个不太好的消息。酒店里那个报案的服务生说她亲眼见到你突然出手推了走在池边的谢玉涵,才导致她失足撞到脑袋。”

    “我没有!”

    “我们都知道你没有!可是泳池那里没有摄像头,而且她描述的细节都和谢玉涵受伤的方式对得上。”

    我知道,这一切就是冲着我来的,“谢玉涵醒了么?”

    “没有,恐怕......要成植物人了。”高唤低头垂下眼帘,她不忍心说到这样的事实,更不敢让我知道这样的事实将为我带来怎样的命运。

    “我知道了”,我已度过了最开始的焦躁和恐惧。也许是因为人越接近自己既定的命运,反而越发从容。但接近不等于接受,我必须抗争。

    “你没有作案的动机,沈律师说如果他们无法找到动机,就很难定你的罪。”高唤为我请的律师姓沈,是这一类案件的专家。

    我眼里闪过一丝希望,“是啊!我没有动机这么做!不能轻信一个存心诬陷我的人!”我恨死那个服务生了,如果让我抓到她肯定把她生着嚼了!

    “我知道,我知道,五月,你不要激动。”高唤安慰我。

    “来看你的人还挺多的,嗯人缘不错。”看守大姐很友好,同一日内再次将我“提”出来的时候还和我打趣。

    我只是笑了笑。

    当郭诺出现在“障碍物”的另一端,和我面对面时,我忽然有一种希望立刻穿越到其他平行空间的感觉,因为我实在没法说服自己接受和郭诺在这种场合见面的现实。

    “五月,你瘦了。”郭诺的五官很柔和,关心人的时候眉毛会向眉心轻轻簇起,让你即使不听声音都能感受到温暖。

    “嗯”,可惜我现在就像块金属板,感热快散热也快,全部心思都在如何从这里出去上。

    “我今天去看了姥姥,她很好。”

    “谢谢”,我心里非常的感激郭诺这时候能为我去照看姥姥,但除了这无力的两个字以外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郭诺的手贴在我们中间的“障碍物”上,做出摩挲我脸的样子,“五月,我很想抱抱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回复这一句我曾经期盼了很多年的情话。

    “我已经找了些朋友,他们会尽可能帮忙。”

    “好,谢谢!”除了这几个字,我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等郭诺走了以后,我有些后悔对他如此冷淡,他什么都没做错,只不过见到他便让我想到了那个人,那个许诺会回国找我的人。

第四十二章 等你出来

    没有了通讯设备的我就像在暗室中等待屠戮的猪仔。前一秒还穿梭在双子座与高档酒店通彻敞亮的大楼里,后一面便步入了肃静而清冷的牢房。

    “汤五月,又有人来看你了。”看守大姐也是个喜欢听八卦的人,我很庆幸自己在进来前将jack那本“白皮书”送给了她。

    我知道自己的状态很糟糕,无法适应突然失去了自由,无法接受那个可能的结局,整个人的精神只剩一个想要出去的希望支撑着。

    “五月”,是高唤,她今天的脸色也很难看,我知道她可能要带给我什么坏消息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没等她开口,便问道:“他们已经认定是我做的了?”

    高唤不忍心和我对视,“吴家动用了很多的关系,谢家人也盯得很近。”

    “谢玉涵怎么样了?”她才是一切的关键。

    “还没醒。”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五月,有人告发你,是因为向郭诺求爱不成,才因爱生恨,对谢玉涵动手。”

    “你在说什么?”我两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坐下!”看守大姐厉声警告我。

    高唤也怕我太冲动,赶紧解释道:“我听沈律师说,郭诺和谢玉涵夫妻是emba的同学。现在检方已掌握了证据,谢玉涵与吴辛已经分居了半年,原因就是谢玉涵爱慕郭诺,被吴辛发现。”

    我笑了,“原来是这样。”

    高唤追问:“原来是哪样?”

    我叹了口气,“那谁会知道我喜欢郭诺呢?谁又能提供细节证明我喜欢过郭诺呢?”

    高唤突然急的要哭出来:“五月,不是我!”

    我笑了,“怎么可能是你。”

    “那还可能是......”高唤捂住了嘴,“那不可能!anna不会这么做!”

    我的情绪已经不会因为高唤提高了几度的声音而有任何波澜,“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他们没有实际的证据,这些都是猜测。”高唤安慰我。

    她的话没有起到任何安慰我的作用,却突然提醒了我,“高唤!他们是不是要搜查我家!你快去看看我姥姥!别吓着她!她千万不能有事!”

    高唤走后,我回到自己的“砖头房子”,卷缩在一角,开始在脑海中慢慢整理接触谢玉涵这个任务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张照片首先从记忆力跳出。那是我在事发当天下午,去找谢玉涵之前,趁她不在偷偷进入她的办公室在她书桌的抽屉里看到的。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国外的某所大学,谢玉涵和吴辛带着学士帽站在镜头前,吴辛亲密地将谢玉涵搂在怀里。他们后面还有一群人,应该都是参加毕业典礼的学生。其中一个离他们不远,只拍到侧脸,正和别的学生说话。那个人脸庞边的相纸已被磨得不再光滑。看样子,是有人经常用指甲在他的脸庞轻轻磨蹭。

    而即便这个侧面再模糊十分,我也认得出那是郭诺。

    我不知道郭诺有没有回应过谢玉涵,但我知道,自从高唤告诉我谢玉涵追求过郭诺,他便再也没来看过我。

    “下周就要开庭了。”只要被允许,高唤便会来向我通报外面发生的一切。

    “是啊,我知道。姥姥她还好么?”当一个人失去自由的时候,意志力便会格外脆弱,我已经放弃了挣扎,唯一的愿望就是姥姥安好。

    “还好,他们来家里搜查的时候,我正好在。眼看瞒不住我就都告诉她了,她开始接受不了,后来好久都不说话。那天晚上我没敢走,夜里姥起来找我,又和我说了会话,我看她还算挺得住。”

    “谢谢你,也谢谢霜霜。”虽然范霜霜并没有高唤来得勤,但我知道,这些日子,我姥的饮食起居都由她在伺候着。

    “你和我们别说这个了。”高唤的声音有点哑,大概因为一直着急上火所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常雨林,他有找过我么?”我的手机在进来前交给了高唤。

    “有,我给你带来了。”高唤说着竟调皮地笑了一下,这么多天了,我们都没真正的笑过。

    这不能带手机啊,我不知道,高唤给我带了什么过来。

    “给!你看!”高唤将一张纸贴到了我们之间的玻璃上,那上面是她手写的微信“截图”。

    6月4日晚,也就是事发的那天晚上。

    “常雨林:开心得回不了话?别装矜持。”

    6月11日,

    “常雨林:你是不是手断了,居然不回我。”

    6月16日:

    “常雨林:我快回去了,你不要惹是生非。”

    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吓了看守大姐一跳。

    高唤的眼睛也圈不住眼泪了,她哽咽着说:“五月,你要不要我告诉他你现在的情况?也许,也许他能帮上一些忙。”

    我收拾好情绪,将口水鼻涕和眼泪吞咽下肚,“不用了,他和我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五月......”高唤懂我为什么这样做。既然一切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让它安安静静地结束吧!

    开庭的那一天,我从头到尾都是恍惚的,不是因为紧张审判,我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结果。是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见到姥姥出现,各种极端的猜测和不好的预感在我心里越凝越重。

    “......有期徒刑一年。”直到宣判,姥姥都没有出现,而最让我崩溃得想要在庭上嘶吼的是,高唤和范霜霜也不在这里。

    我知道,姥姥出事了。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都像无所依托的魂魄一样随着命令游荡。偶尔,迎来“室友”的一阵拳打脚踢,但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早就无所谓了,我已经被脑海中关于姥姥的一切猜想逼疯。

    再次见到高唤已是半个月以后。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我见到高唤的第一眼便爆发了这么多天积攒的怒火!

    高唤的眼睛很肿,她咬着嘴唇,半晌,才低声地说:“五月,姥姥没了。”

    瞬间涌出的眼泪将我的视线模糊,但我已经哭不出声音。

    “怎么回事?”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才能重新说话。

    “姥姥被人发现晕倒在家里,煤气中毒。抢救了一周,还是没回来。”高唤说着也哭了起来,我知道,她一定已经为姥姥哭了好多次。

    “是我害了她。”我喃喃自语。

    “五月,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我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没能从悬崖下爬上来的人,“嗯,也许。”

    “五月,你在想什么?”高唤应该是被我过分的冷静吓到了。

    我拉回游离的思绪看着高唤,“以后不要来了,高唤,你和霜霜都不要再来看我。”

    高唤看着我,眼神从不解到妥协:“好的,那我们等你出来。”

第四十三章 神经病

    我曾经认为,能很快改变一个人的,要么是从天而降的大额彩票,要么是被爱人突然抛弃。但当进入这个封闭而难以喘息的世界后,我才知道,彻底扭曲一个人是多么的简单,只要让他失去自由,再关进个满是人的笼子里就可以了。

    已经半年了,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挨打时不哭不叫,比如怎样在被子里藏些早饭而不至于在晚上因肉菜被抢光而饿肚子。我甚至学会了颇为专业的按摩,只为不用每天盖着湿哒哒的被子睡觉。

    “五月,很久没人来看你啦!”看守大姐已经换了人,但好在上一位把我的八卦“白皮书”赠送给了接任者,所以看在我当年的贡献上,这位继任的看守大姐偶尔也会同我说说话。

    “是啊!清净呢。”我已经差不多忘记怎么笑了,在这里不需要笑,至少不需要真心实意地笑。

    可什么事都禁不住念叨,第二天我便迎来了一位访客。

    阿玉本就长者一张娃娃脸,所以过去的半年时光在她脸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你来啦!”看到阿玉我还是挺开心的。

    阿玉的表情却有些严肃,好像因为我坐在玻璃的那一边,所以笑就成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出来?”阿玉的语气像我拖欠了她工资一样,哦不对,我可能还真的拖欠了她的工资。如果,她还算我的员工的话。

    想到这,我这个被关着的人反倒不好意思了,“还有半年吧。”

    “行,那我再宽容你半年。”

    “啥?”

    阿玉叹了口气,“工作室大半年都没生意,童姥又开始做临演去了,好像还傍上了一个土豪,估计有希望早点退休。快哥得养家,已经开始接别的活了。”

    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很正常啊!是我对不住大家,后面的尾巴没收好,就被抓进了笼子里。”

    阿玉扫了我一眼,似乎对我颇为轻浮的客套话很不爽,“别装大头了!我们会帮你。”

    “好了,别说了。”我摇摇头。

    “你安心在里面待着吧!别光挨打,有时间也学两手。”阿玉把我在里面的生活说的像报了个柔道训练班一样惬意。

    她看出我的不满,补充道:“你这些我都经历过,也没什么,挺挺就过去了。”

    “你的简历上怎么没写?!”阿玉也进来过?我这个做老板的居然被蒙了这么久!

    “我写了你能要我么?”阿玉一副你就是个势利眼的表情。

    我塌坐回了椅子,“原来最能装的就是你。”其实,我心里想说的是,原来最有良心的就是你。

    阿玉给我带了很多的零食,我分发给“室友”后,日子明显好过了几天。至少,不用在“室友”睡觉的时候被他们罚“站岗”。

    “哎,听说明天要来个神经病!”临床的两位“室友”在接着月光谈心。

    “你才神经病吧!神经病要进神经病院的,不会被关进来。”

    被反驳的人失了面子有些急眼,“真的!据说是家里托了关系,宁愿被判个半年也不想进医院强迫治疗!”

    “还有这样的事?那明天可得看看,哪个屋倒霉,分这么个玩意。”谈心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一屋子都要遭殃。所以大家很快翻身的翻身,磨牙的磨牙,各自做梦去了。

    很快答案便揭晓,倒霉的正是我们这屋。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神经病”看起来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招人待见,主要表现就是她比正常人还友善。

    “你好、你好、你好......”刚进屋的她先向所有人都弯腰问了好,然后扣扣索索地走到自己的床边站好,等待“宿舍长”的训话。

    由于她很“识相”而且话不多,吃的也少,所以很快成为了“宿舍”里的透明人。大家既顾及着她“神经病”的名号不敢与她多接触,又最大限度地从她那里夺取着零食、洗漱用品等资源。

    “哎,五月”,一天早晨,她在集体劳作的时候忽然碰了碰的我肩膀。

    “怎么了?”

    “我饿......”

    饿了为什么和我说?我没有问出来,只是皱着眉站在那,静等她的下文。

    “那个,我看你被子里好像有吃的。”

    我赶紧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你想干嘛?”

    “我饿......”她眼神近乎哀求,而不是威胁。

    “行,那一会自由活动的时候我拿给你。”自由活动前有十分钟允许回“宿舍”。

    等我将攒了两天的点心带给她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闪出惊喜的光芒。

    可下一秒,惊喜便变成了惊悚。

    “你为什么抢我的吃的!”在我离她不到五米的时候她突然毫无预兆地向我冲来,我连人带食物地被撞倒在地,眼见着点心在地上滚成了渣渣。

    紧接着,她又向没来及站起的我扑了上来,我就地打滚翻了一圈勉强躲过,但她没有放弃,趁我仍在地上,她整个人以美式橄榄球截杀的动作压向我,我知道她是打算朝我用胳膊肘了,万一得手,她这一顶肯定非同小可。我来不及从容起立,只能快速蹲起向后跳开,但还是晚了一步,被她抱住了臀胯。转瞬间,我便感觉到一股钻入骨髓的疼,“啊!......”

    我摸向腰间,一片腻滑。

    这次我彻底倒在了地上,巨痛使我无法动弹,我只一边脸贴着地,狠狠地盯着“神经病”,她正夸张地舞动着一根顶端尖锐且沾了血的木棍。我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的疯狂,只有紧张,和算计。

    很快我便被赶来的看守送入医务室,好在伤的并不算太重,两周后我又回到“宿舍”。

    “神经病被调走了!你可真够倒霉的!”“舍友”向我表达了关心。

    我点点头,坐到床上,闭目养神。

    那“神经病”显然一点都不“神经”,既会选择时机又会装疯卖傻掩饰自己,说她“戏精”还差不多。

    我摸了摸腰间的伤口,那里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即便不碰它,但只要我腹部稍微吃力,伤口也会非常刺痛,严重的时候,连里面的肠子都能感应到疼痛。

第四十四章 迈出高墙(找抽式剧透:雨林结婚了,新娘不是五月)

    在高墙外的时候听人说戒烟戒酒容易,戒手机太难。可一旦进到高墙里面就会发现,除了吃喝拉撒,戒什么都很容易。

    不过失去手机便意味着失去了随时随地上网的自由,于是在这封闭的空间内,时间变得愈像一只准备产卵的海龟,爬得奇慢无比。而唯一能让人感叹光阴飞逝的,就只有每天下午看报纸的那段时光。

    我有种奇怪的心态:自己明明因为吴家的事情糟了难,却希望媒体能对这件事追踪得久一点,不让这件事轻易地走出公众的视野。可惜,媒体虽对吴家太子妃重病的消息进行了几次后续报道,但所述之言离事实实在太远了。

    “游泳时突发意外”,“仍于医院治疗”,“精神状态很好”......这些描述对于被害成植物人的谢玉涵来说太过讽刺。那些报道连谢玉涵如何受伤都不敢透露,更不要说写下关于我的只言片语。他们唯一想突出的重点便是吴辛对妻子怎样不离不弃,日夜守候。而这,根本就是在放屁。

    我从天窗向外看着悠悠飘过的云彩,忽然意识到自己唯一的愿望也落空了。在常雨林的生命里,我连“一个刑事犯”这样的标签都不能拥有,而我们短暂相交的路途在整个人生中又显得太短,太微不足道。兴许再过几年问起他,他已经记不清我的长相,记不清他对我说过的话。

    “你不看给我。”坐在我旁边的胖女人一把抢走了我的报纸。虽然我还没看完,但我知道,如果不想让刚刚愈合的伤口裂开,那我还是安静地闪人比较好。

    “呦呵!这女的瘦的跟个猴似的,能生得出娃?”那人似乎对娱乐版情有独钟,抢过报纸后便将其他版面扔到了一边。

    “你看看!在我们那,这种女的就不能要!”她见我坐的远,挪起屁股往我这边蹭了蹭。

    我不想离她太近,于是赶紧做出对她所说的内容很感兴趣的样子,探过身子瞧了两眼报纸,以此示意她不用再蹭过来。

    “轰!”我的脑袋被刚才的“两眼”炸开了花。而旁边的人却还在絮絮叨叨,“这男的长得可真好!你说这kc啥玩意的是不是肯德基啊?肯德基我可是吃过的......”

    眼前是常雨林和cynthia张的合照,噢,报纸上用的是cynthia张的本名,张越岑。《世纪婚礼!名媛张越岑与kc资本执行董事结束“恋爱假期”!》,最大的一张照片上,常雨林牵起张越岑的手,两人深情对视。我夺回报纸贴近细看,那摄影师甚至拍出了常雨林逆天的长睫毛!唉,那张美过新娘的脸,真好看。

    然而不管我怎么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还是压不住奔涌的泪水。质问自己,凭什么难过,又有什么资格伤心,眼泪却在鼻子酸酸的抽泣中狼狈如注。

    我呆坐在那一堆报纸旁边,直到看守叫我们出去劳动,还是站不起来。

    第二天,一进入阅读室我便跑到报刊架上摘下当天的报纸。可惜,娱乐版的头条已经换成了别的。我无比失落,在胖大姐再次将娱乐版抢走后心不在焉地翻看起其他版面。《kc资本正式布局大陆资本市场》:“kc资本执行董事兼投资总监常雨林先生近日表示,kc资本已于今年年初与裴氏共同成立并成功注册了大陆首家合资创投公司,以加快完成其对ai智能、新能源汽车等新兴领域的投资布局......”

    这张照片上,常雨林和另外两个资本界的大佬坐在某会场的嘉宾席上,正在接受主持人的采访。他的表情温和,完全没有以前对我那般“冷嘲热讽”与“盛气凌人”。他真的变了么?我看着他的头发,他的衣领,他那使低矮的沙发略显局促的大长腿,心脏像被人当做抹布投洗了一遍,先扭成麻花,再伸直抖干。

    半年后。

    “五月,明天就要出去了!以后没人给我们背诵资产负债表啦!”看守大姐为我高兴,又略有遗憾地说道。

    这半年我为了让自己暂时忘掉那个男人,从阅览室借了两本无人问津的会计书,将里面的内容从头到尾地不停背诵。其中最长的资产负债表有十三页,我可以一个数字不差的默出来,这让我在中秋节演出的时候获得了不少掌声。

    我笑笑:“没烦到你们吧?”

    “不会!总比那些个天天想男人的强。”看守大姐最烦听见我们有些人,每天来回念叨心里惦记着的男人。而让她更厌烦的,是那些天天控诉自己男人多么狠心薄情,忘恩负义,却始终放不下对方的女人。

    我没接话。女人想男人就和男人想女人一样正常,更何况是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比如我自己,就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他。但同时,我也从来没有试图为他找过“言而无信”的理由,所以我是怪他的,怪他怎么能就这样简单地终结了我们之间的所有可能!可理性的那个我又清楚地知道,以我现在的处境,能解决温饱,平安度日便算万幸,哪还敢觊觎那样的男人。

    迈出高墙的那一天,艳阳高照,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又很快放下,就让这自由的阳光好好将我晒透吧!把这一身发霉的味道和运气烤得灰飞烟灭。

    “你还要站多久啊!还不上车!”阿玉正在等我上车,最近她来的很勤,为我出来做了不少准备。

    “坐后面!”我刚打开副驾的车门,阿玉便命令我道。

    这是要造反啊!可惜形势比人强,我得认怂。

    “打开那行李袋,里面都是你的东西。”

    “哦”,我慢吞吞地打开袋子,“什么啊这是!”我没想到,阿玉给我带的竟是一条dvf的裙子和一只宝格丽蛇头包。

    “这是什么习俗?出来就要走秀啊?”我嘴上抱怨着,却情不自禁地将东西拿出来认真打量。

    “md!习俗是你应该到家蹦火盆!但你是爱臭美的汤五月啊!你可别忘了!”

    阿玉这颇为无厘头的一句话却怼得我直发愣,我知道她在说什么。是啊,我是谁啊?我是汤五月,一只自认品位不俗,手段高明的轻熟女!能注意形象的时候却不注意,的确违背我做人的原则。

    “我要穿!”我很快向阿玉提供的“美好势力”低头。

    她却从后视镜白了我一眼,“大姐,您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不用什么事都向别人汇报了。”

    我尴尬地笑笑,“阿玉,你现在好man啊!”

    “是啊!男人里我也算比较有担当的。”我都不知道,阿玉原来这么会扯淡,以前那个话少内敛的阿玉呢?难道都是错觉......

    “五月,快哥和童姥都回来了。我们帮你。”阿玉的声音平静如初,和我刚为囚徒时她告诉我的一样。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跑了出来,但我不敢出声,怕又招来变man的阿玉一顿骂。

    但偷偷擦眼泪的我还是被她发现了,“大姐,人家里面走一圈能把心脏练成铁疙瘩,您怎么倒成了安妮宝贝呢?”

    我被她逗笑了,“你还读过安妮宝贝?”

    “没读过,我妈爱看。”

第四十五章 真香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阿玉了!居然给我带了化妆包!”我在和阿玉的闲聊中换好了衣服,发现行李袋最底下还有个化妆包。而阿玉自己从不化妆,永远素面朝天,清爽利落。

    “嗯”,阿玉专注开车,无瑕理我。

    可我有些问题必须得打扰她,“阿玉,咱们这是要去哪啊?”我虽然对外面的自由气息倍感陌生,但这不代表我失忆了,阿玉这明明是要往郊区开啊!

    “你不是要我帮你租房子么,我租到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你可真帮我省钱,跑这么老远租房。你问了房主有没有地铁?”

    “嗯”,阿玉今天惜字如金,我也不确定她说的是有还是没有。

    “阿玉”,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护栏和隔离带,心情变得低落,“现在的房地产商真有效率啊,拆个楼半年就完事了。”我在里面的时候,阿玉告诉我,我和姥姥的房子要拆迁了,没有回迁的机会,只能拿钱走人。而这对我来说,感情上难以接受,现实上非常乐意。因为我的钱都交给了“把钱看做身外之物”(只为整我)的吴谢两家,用来支付谢玉涵的医疗费了。

    “是啊,给的条件不错,老业主自然都乐意搬走了。”阿玉替我全权处理了这件事情。

    我点点头,“这样也好。”我既然需要新的开始,就从新的住所开始吧!

    “高唤她们应该在给你烧火盆呢!”说话间车子已驶离高速,进入一条绿意盎然的小道。

    “快到了?”我并没有在道路旁边看见任何居民区或高楼。

    “嗯,前面。”

    我闻声抬头,“别墅?!阿玉,我现在可没钱啊!”

    阿玉似乎料到了我的反应,很自然地说:“你不是刚把老房子卖了么。”

    我无意和阿玉争辩,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过几天再把房子退掉租个便宜的吧!

    我从车上下来,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热切拥抱,甚至连高唤和范霜霜的影子都没看到。

    此时已近黄昏,路灯未明,天色却暗了下来。眼前的别墅没开中央吊灯,大部分区域漆黑一片,只在靠近门口的窗子那可见里面橘色的灯光。

    “阿玉,你不是把我卖了吧?”此番情景,不禁让我从疑惑转至慌张。

    阿玉正在为我从后备箱往外搬行李。“得了吧!卖你值几个钱?”

    我犹豫不决,不知道应不应该走进这间略显诡异的房子。

    “去吧!火坑还在里面等着你呢!”

    “什么火坑?是火盆吧?”

    阿玉不再理我。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还好,附近的房子很多都亮着灯光,如果我大吼一声,应该能被人听到。下定决心后我推开了别墅的正门,边往里面走边为自己打气:已经这么惨了,还怕什么呢!

    客厅无人,我也不等阿玉,直接向左移步,推开了刚才在外面看到的,亮着灯的那间屋子的木门。一个人男人正背对着我站着,伸手往书柜里放书。书柜已被填满一半,地上还散落着一堆书籍。

    “是你......”我感觉头晕目眩,三百多天思念不已的人就这样在我毫无准备地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用眼睛在他身上扫荡了两圈,却只注意到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气场也依旧高傲臭屁!

    “没脑子的女人,过来。”

    来不及在意他的用词,我的两条腿已经很没出息地向他迈了过去。

    “常......”

    “闭嘴!”我的人和声音一同被锁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我能不能哭一下?”

    “不能,更丑了。”

    “你!......”我很想拿小拳拳打他的胸口,可又觉得这种行为很不适合“有脑子”的轻熟女。

    过了好久,我终于舍得松开了抓紧常雨林衬衫的手,“高唤她们呢?”

    “我告诉她们,你明天才出来。”常雨林一脸坦然,看不出半点愧疚。

    久违的“气急败坏”的我又回来了:“你怎么能这样!你凭什么骗她们!”

    “你不想和我单独相处么?”常雨林无视我的愤怒,慢悠悠地问道。

    “想。”我真地很怕他突然消失。

    常雨林笑了,那笑容轻松灿烂,再以精致的五官催化,简直让人一眼沉沦。

    可我刚失一局,此时偏要违心地说:“你笑的像只大灰狼!”

    常雨林抬手将我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你特别希望自己是小红帽的奶奶吧?”

    我笑出了声,轻轻推了他一把,逃出温暖的怀抱。

    门口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我从窗户往外看去,发现是阿玉驾车离开了。

    常雨林已帮我将行李搬到二楼卧室,我跟着上去,贪婪地看着他挺拔有力的背影,内心激动不已。

    “你想吃什么?”常雨林靠在我卧室的门口,看我收拾从姥姥家带回的东西。

    我已经不习惯思考该吃什么这个问题了。想了半天,脑中也只有在回忆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常雨林曾带我去吃过的串串。“吃点辣的吧!”已经很晚了,我们不可能再开着车满处找串串。但如果能有点辣的吃也可以让我非常满足。

    “好”,常雨林并没有再问我具体想吃什么辣的食物,默然转身下楼去了。

    阿玉已经陆续将姥姥家我常用的衣物鞋帽搬了过来。我越整理越感动,除了部分大型家具,阿玉竟将能保留的东西都为我保留了下来。

    对于女人来说,整理衣服和房间的时间总过得很快,等我感觉自己累了的时候肚子也同时发起了抗议。

    “真香啊!”这味道真好闻,我却一时想不起来这是源自什么食物的味道。在记忆里快速搜索了一番,天啊!“串串!”原来在我的记忆里,只印刻住了常雨林拿着竹签的漂亮手指,却忘记了串串本身的味道。

    扔下手中的衣服,我屁颠颠地跑下楼讨食去了。

    常雨林正在灶台的锅子旁边,挑弄着几根没入红汤的竹签。他手臂上的袖子挽到了肘部,藏蓝色的立领衬衫包裹着他修长的脖颈,宽阔的胸膛。

    “你快流口水了。”常雨林没抬眼,冷冷地提醒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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