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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铂金赛流     轻熟竞技场txt下载     轻熟竞技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大帅哥

    老话说:“母拙则女巧,母巧则女拙。”这句话用在欧阳女士和她女儿裴炎炎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欧阳女士这两天接连和我发了好几条充满爱与热情的信息,告诉我裴天明竟然良心大发改邪归正,这些天不是陪她逛街就是陪她闺女郊游兜风,甚至还为她订下了一只百达翡丽,准备明年在她生日的时候奉上。欧阳女士对他老公突然的“回心转意”毫不怀疑,还好心的嘱咐我女人不要太劳累,注意保养多休息,这样即使未来遇到年轻的竞争对手也不会输。她对现状非常满意,甚至想和我提前解除合同,终止任务。而她女儿裴炎炎则显然清醒得多,她根本不相信父亲会因为自己的一次苦肉计便能彻底割舍与lisa之间的关系。她的原话是:“我了解我爸也了解lisa,我爸不会轻易让这种丑事发生,而lisa不会轻易让这种丑事结束。”

    裴炎炎在和我不断互通有无的同时也私下聘请了资深审计师和律师调查他家公司真实的资产分布情况。审计师和律师的工作很有效率,但他们不会对我多说什么,他们只负责告诉我,通过调查,裴天明与lisa到底在对裴氏企业做些什么。而我,则通过这些信息判断将lisa这位入侵者一举清除的最好时机。

    “明天高唤就要回来了!”范霜霜气鼓鼓地摊平在我的床上:“事情都搞定了她也回来了,我这几天当牛做马简直要累死!”她指着女王大人继续愤慨道:“这个死女人,居然一点不心疼我,还非要订今天下午的机票回京,一天都不让我休息。”

    女王大人正在替我收拾屋子,说怕他俩一走我这屋又成了猪圈,她为我收拾一下好歹能干净一星期。“范霜霜,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好好思考一下等会回北京,见到mr.hugh要怎么说。”

    范霜霜从床上弹了起来,重新指着女王大人对我控诉道:“五月你还不知道吧!她居然偷偷去告诉mr.hugh我今天回家!她这是要当我婆婆啊!替她儿子hugh操心操到家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替我收拾房间的女王,不敢接话。而女王大人就算穿着家居服也完全不影响其号令天下的气势:“我替你做主了,必须再给mr.hugh一次机会!”

    “你凭什么做主!”范霜霜已经站到女王跟前,她身子微微前倾,与女王怒目相对。我知道,一场大战已不可避免,趁着暂未波及无辜,我赶紧抓起手机换了鞋子逃往楼下。临走前还不往鼓励她们道:“能动手就千万别吵吵!小心家具就行,房子是我租的,可不是买的!”

    逃到楼下,我深深叹了口气。从认识女王大人起,她就是那个愿意保护和指引身边所有人的“女王”,而范霜霜却是我行我素、完全不会受别人干扰的“独行侠”。这两个人凑到一起想不干仗都难。

    “五月!”

    我刚出单元门便听到有人喊我,回头一看,竟然是郭诺!

    抑制不住的手脚发麻,又羞又愧,我现在只想找个井盖拉开钻进去。那天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假如常雨林听到了我“傻白愣”的爱情宣言,那郭诺一定也听到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再见他,简直像被人大力扇耳光一般。

    “你不是和anna他们两个约在机场汇合么?”我决定用主动提问的方法压制自己拔腿逃跑的冲动。

    郭诺笑道:“我那边的应酬提前结束,所以过来送送他们。”

    “送?你不走么?”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郭诺有些好笑又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你很希望我今天走么?”

    我垂下眼帘:“没有,就是之前听anna说你会和他们一起回去。”

    这次郭诺没有说话,他只是靠在车边抱着手臂,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那微笑暖而淡,却让我心花怒放,激动不已。

    然而,高兴一下也就罢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上楼去等吧!兴许见了你,楼上二位能收敛收敛。”我说完这句便故作潇洒地走了,郭诺没有再拦我。一想到他可能是被我背心短裤加拖鞋的英姿所征服,我就忍不住泪牛满面。

    第二天一早我在睡梦中被高唤的连环夺命call弄醒,极不情愿地被叫到机场恭迎大驾。睡眠不足又没有得到充分接机理由的我攒了一肚子怨气准备与高唤同归于尽。

    结果在高唤从旅客出口走出来的瞬间我就哑火了。因为高唤身边,站了一位超级大帅哥。

    大帅哥带着墨镜,我瞧不仔细他的眉眼,但从五官的轮廓上看,颇有点混血美人的味道。他和高唤站在一起,随便找个角度截屏就是封面杂志,就算只论身高,我在他俩面前也毫无气势可言。

    “大小姐叫小的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我认命地上前狗腿道。

    高唤也带着墨镜,此时刚刚摘下。她用纤纤玉指抖了抖松软润泽的卷发,清脆道:“无事!需人提包而已。”

    “小姐,装b不要扯着胯!”我忍无可忍,原形毕露地小声对高唤咬牙道。

    高唤“嘿嘿”一笑,然后转身和旁边的大帅哥甜甜地说:“回见!亲爱的!”

    “再见!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大帅哥张嘴,果然是“外国口音”,再配上他阳光健美的体型,简直既可爱又性感。

    高唤不知何时挡道我面前:“哎!哎!别看了,小心口水。”

    我针锋相对学着大帅哥的口音:“‘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怎么?大小姐你要和帅哥午夜大逃亡,私奔到天涯啊?”

    高唤仰着高贵的头傲气道:“他才不是我男人,我男人是抖森!”紧接着她又换了个严肃的语气:“不过,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目前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你才不让你爸妈和司机接你?其实你完全可以在他脑袋上套个袋子,这样就没人认得他了。”我对高唤的装神弄鬼颇为不满。

    “啧啧,五月,你嘴巴这么贱,怪不得单身。”

    “高唤”,我忽然以一种马上就要翻脸的表情盯着高唤,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到把她盯得退后两步,我才慢悠悠道:“欢迎回家。”

    高唤一脸懵b,等反应过来后立刻追得我满机场大厅的跑要打我:“你个死丫头,戏精吧你!”

第十七章 调皮

    高唤回家扔下行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老爸老妈请了个安,便拉着我钻进了市中心的spa会所。

    被一种黑色的据说可以去角质和深度保湿的海藻泥糊满全身,在悠扬舒缓的森林音乐中闻着玫瑰精油的味道,我终于放松下来。

    等按摩师出去以后,我开始和高唤聊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她听了一会,从按摩床的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给我打开一张照片:“你看”。

    我伸出“黑”手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谁发你的?”

    “哼,我的眼线遍布全世界。”高唤仰头吹牛道。

    “打住!”我抬手冲她嘴边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然后慢悠悠道:“童姥出马,一个顶俩。”

    高唤瞪大眼睛:“天啊!这就是童姥!真够漂亮的啊!她整过容没?”

    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全套原装,童叟无欺!”

    高唤撇撇嘴:“怪不得李原翔招架不住,要我是男的也抵抗不了。”

    我呵呵一笑,想到照片里李原翔将童姥拥在怀中无比珍惜的肉麻表情,决定下个季度给童姥加个鸡腿。

    从会所出来,这些天的紧张情绪已一扫而空,我心情大好:“走吧!请你吃饭!”我冲高唤一挥手,“今天姐高兴!随便挑!”

    高唤斜了我一眼:“到我地盘你装什么大方!再说,吃大户也吃不到你。我好久没见郭诺了,咱们去找他吧!”

    我有些意外:“为什么找他?咱们俩单身女郎去找他多不好!再说他留在这是要工作的,哪有时间陪我们。”

    “哎呦呦,你又不是人家媳妇,在这跟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干嘛?”高唤拿出手机,不知是不是在给郭诺发信息。过了两分钟,她才抬头道:“你不去正好,反正我是有生意上的事情找他聊,你自己回去吧!”

    我不满地看着准备离去的高唤:“你真的要去啊!那如果发生好玩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她哼笑了一声,回道:“放不下,放不下,非得哪天撞破南墙把脑袋卡在墙里面你才肯回头!”

    其实我知道,高唤原本也没打算让我跟去。她听我刚刚讲了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种种,肯定知道我现在见郭诺会多么的尴尬。

    目送高唤的出租车远去,一股无力感再次袭来,我想到郭诺,可不知为何郭诺旁边还站了一个常雨林,常雨林的表情讨厌极了,不屑的,讽刺的,冷漠的,这些表情经过他英俊五官的催化作用,竟然......说不出的性感。

    “就是她!”我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紧接着便是一声急刹车。

    两个男人分别从我左右夹击,抄住我的胳膊。

    “你们是谁?!.......”一块湿毛巾捂住了我的鼻子,很快我便昏睡了过去。

    “五月小姐?”有人在叫我。

    我睡得很沉,被叫醒以后仍觉头重脚轻无力睁眼。朦胧之中我感到自己的胳膊肌肉酸麻,快要抽筋。努力动了动手臂,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被绑在了椅子上。

    一下被吓醒,我惊恐地睁大双眼,发现对面和身侧分别站着三个男人。

    努力地深呼吸,然后挂上一个专业地笑容,我冲对面的男人大声问道:“裴总,有何要事相商啊?”

    裴天明端坐在一张雕刻精细的官帽椅上,咧嘴笑道:“五月小姐,你怎么这么调皮呢?我让你帮我调查我夫人,你不愿意,却跑去帮我夫人搞我。”

    “不好意思,我就是干这一行的。”我冷静地答道。

    此时此刻,我虽然紧张但仍不算太害怕,我早就知道做这行有风险,而且风险比一般人想象得大。

    裴天明掏出烟,我身侧的男人立刻凑过去为他点上火。

    “呼......”他好像很享受的样子来了两口,然后便将烟扔在地上踩灭了:“我女儿让我少抽一点。”如果没看到我现在的处境,会以为他在自家的客厅里请我做客闲聊呢。和上一次见面不同,这次的裴天明没有端着架子,态度甚至称得上亲切,可这份“亲切”却透着一股寒意。

    “出来做事就要敬业,这个我很理解。但干哪一行就要吃哪一行的饭,手嘛不要伸得太长。”裴天明语速很慢地说道。

    我听得云里雾里,没有接话。

    裴天明见我不肯开口,继续好心地提点我:“最近有人在暗地里调查裴氏的账务和一些股权上的事情,是你吧?”

    我恍然大悟,脑子里飞快转过几个念头:“不是我,我没那个能力。”

    “调查的人确实很专业,而且跑得也很快,可他们都逃了,那我就只好请五月小姐来问一问,如果不是你,就是你背后的人。”裴天明又掏出一根烟,看来他烟瘾很大,但又无法违背爱女的要求。

    “你家大业大,想必仇人也不少,为什么非要一根筋地怀疑我?”

    “在这时候调查我的除了我夫人还能有谁呢?而且你们派的人做工作太有针对性了,梳理公司账务,查看各分支的股权结构。这些,貌似不应该是竞争对手最感兴趣的。而我夫人有这么做的胆子却没这个智慧,所以,我猜想是你借了她这个智慧。”

    我在心里为自己写了一个大大的“冤”字,但我又很清楚,裴炎炎的底我一定得兜住,不然这次的任务铁定失败。

    “裴总,我确实没有调查你们公司的情况。”我一脸诚恳地为自己辩白道。

    裴天明像是第一次见我似的仔细端详了我一会,才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替我夫人查我,那手里肯定有一些关于我的不能被别人知道的材料,即使我逼你交出来,也永远不会知道你是否把所有材料都交给我了。所以你看,我们两个之间有‘信任危机’,这个危机要怎么解决呢?”

    这哪里是“相信我”?分明是在威胁我!我看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无法自拔,赶紧打断道:“裴总,我的工作原则第一条就是保密,我不会向别人透露你的任何材料。”

    可裴天明好像根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一样,仍旧自顾自地讲话:“要想相互信任首先得公平,也就是说我只能也掌握一些你的秘密。这样,你就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了。”他说完便向离我最近的男人招了招手。

    那人接到指示后立刻向我走了过来,伸手抓住我的领子。另一个人则掏出手机,用摄像头对准他的手。我立刻尖叫出声:“裴天明你干什么!你也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手段这么龌龊!”

    裴天明掏出一根烟,慢悠悠道:“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根本喝不惯咖啡,只喜欢喝茶,可我却坚持喝咖啡,而且越在有外人的时候越喝咖啡,你知道为什么么?”

    此时我哪里有心思和他解闷,只听他又自言自语道:“因为好面子,要洋气、要与时俱进。”

第十八章 雨林

    裴天明摆摆手,示意那两个男人继续:“所以呢,我最讨厌别人伤我面子。而你就像个扬声器一样,让所有有心打听我家事情的人都知道了我的私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报你一下?”

    我对裴天明这种“只许我不吃屎,不许别人看”的心态非常愤慨,但转念一想这也正是他的弱点:“裴天明!我就是个丑闻扬声器!你如果敢动我我不仅把你和lisa的事情搞臭,还要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你老婆给你带了绿帽子!!”

    “那个婆娘?”裴天明先愣了一下,既而笑道:“她那点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反正我马上就要和她离婚了,就算离婚前戴一下绿帽子也没什么,就算对她的补偿吧!”

    裴天明这种既要脸又不要脸的性格实在令我捉摸不透,此时我身上的绳子已被解开,身侧的一个男人抓住我的胳膊,另一个仍拿着手机。正在这时,我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吓了屋内所有人一跳,那铃声正是从我的包里传来。趁那三个男人走神的空档,我张嘴狠狠地咬住了抓着我胳膊的那只手,对方立刻吃痛送手,我则连滚带爬地扑向手机。

    居然是常雨林!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情绪已从濒临奔溃到泪流满面,接通手机,我只来得及喊出:“救我!裴天明!”

    不等我再多说一句,手机便被身边的男人踢到了墙角,我从新被抓回来并被按着跪在地上。

    裴天明皱着眉,从上到下看了我两遍才问道:“你和常雨林认识?你们什么关系?”

    我调整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后才回道:“男女朋友。”

    “哈哈哈”,裴天明像听到笑话一样:“五月小姐,虽说你也有几分姿色,但配常雨林这样的人还是差了些。而且,他的女朋友好像是张家的千金吧!”

    我尽力拖延时间:“裴总,您忘了吧?您和欧阳美还是夫妻呢,不也有lisa?”

    裴天明将信将疑地盯着我的眼睛,又过了一会才道:“五月小姐,如果你是常雨林的女朋友,那他既然知道你在我这里,为什么还不给我打电话?”

    我听了立即惊出一身冷汗,而就在这时,裴天明的电话响了。

    “哈,常总?”裴天明一面用余光扫视我,一面讲电话:“嗯是,有点误会......好,我等你。”

    挂掉电话,裴天明冲那两个人男人挥挥手:“带五月小姐去客厅吧,让红嫂上杯茶,为五月小姐压压惊。”

    我被带出这间没有窗户的屋子时才知道,这原来是一座山间别墅的地下储藏室。看样子,这间别墅很可能就是lisa父亲为她和裴天明提供的用于约会的地方。

    茶还没有上来,常雨林便到了。他在佣人的带领下走进客厅,步子沉稳。裴天明一看到他便立刻站了起来:“常总!哎呀,今天真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常雨林黑着脸,冷冷地回道:“裴总,把我的女人请到你的住处也算笑话么?你这是要将我常雨林踩到脚底下再碾一碾啊?”

    我听常雨林这样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他能和我这样“默契”。而裴天明似乎也十分意外,没有想到常雨林会认下我这个女人。但裴天明反应很快:“常总!这真的是个误会,我怎么可能动这种心思!只不过,汤小姐最近在帮我夫人和我闹离婚,你说,我能不气么?”

    “哦?裴总最近家事很热闹啊!那看来和我们kc资本的合作也可能会受到影响了?”

    裴天明一听立时紧张起来:“不会不会!我的家事就是我的家事,不会影响咱们的合作!还请常总放心!”

    常雨林这才看了我一眼,之前他都好像我不存在似的:“你还在这啊,天天给我添乱!”那语气似怒非怒,似嗔非嗔。

    我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飞一般地逃到了他的身后,还壮起胆子伸出手拉了拉他的小拇指。

    “回去再收拾你!”常雨林似乎真的有点生气。

    从裴天明家里出来,不等常雨林为我开车门我便非常自觉地钻进了副驾驶,裴天明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却没有着急上车。他掏出一根烟,等烟抽完了才从容地坐到驾驶位。

    他启动车子,却仍然不肯和我说话,而我终于忍耐不住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他,不等他反抗便咬住了他的嘴唇。

    常雨林僵住了,只能任由我对他的嘴巴胡作非为。

    良久,我终于松开双臂。

    “呼.......”我心满意足。

    “不知羞耻的女人。”常雨林小声地嘀咕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你脸红了!”看到常雨林低垂的双眸,红云沁染的脸蛋,我简直得意到起飞。

    自从我为自己贴上了“暗恋郭诺”的标签以后,便活得越来越压抑,情绪也越来越单一。我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被简单的劈裂成了两半,一半是与郭诺有关的,另一半则是与郭诺无关的。可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虎口脱险”,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我竟然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我如大病初愈的人一样,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体会到了人生的欢畅!

    就在我思绪飞扬、胡思乱想的时候,常雨林已将车子开进了一个院子。

    “你家离裴天明家好近啊!”我仍惊魂未定,瞧着眼前风格温馨、造型雅致的别墅,还是有点紧张。

    “嗯”,常雨林将车子停入车库后,好像不愿和我多说话一样,自己进屋去了。

    我跟着他,穿过走廊:“那个,谢谢你啊!不过,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要不,我自己打个车?”

    常雨林背对着我往楼梯走去,边走边指着一楼的一扇门道:“去洗手间的镜子照一照,收拾利索以后我送你回市里。”

    等他进了二楼的某间屋子,忽然又飘下来一句:“你也可以洗个澡......去去晦气。”

    我知道,他是不愿再提今天我被囚禁在裴天明别墅里的事情,虽然他不一定知道事情的全部,但肯定能猜出个大概,就光从他连问都没问我为什么会被裴天明盯上这个细节便看得出来,他早就清楚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洗了澡,虽然很不愿意再穿上今天那两个男人碰过的衣服,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这时候却听常雨林敲门:“这有件我的t恤和网球短裤,你凑合穿一下吧!”

    我当即便想答他“你女朋友的衣服可以借我穿一下啊!”可鉴于之前在车上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终于还是忍住了话头。

    我套着常雨林白色的圆领t恤,将他的网球短裤绑到了最紧却仍止不住它下滑的趋势,我只好将t恤的边都塞进了短裤中,照照镜子,只能用“滑稽”二字来形容我此刻的模样。

    我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出了浴室,看到常雨林正在沙发上看杂志,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和一条亚麻的休闲裤,两条修长劲直的腿随意地交叠在那里。看他头发的样子好像也刚洗过澡。这样秀色可餐的景色展示在我的面前,我又忍不住嘴欠道:“常雨林,你知道一男一女在同一屋檐下,还都刚洗过澡,这意味着什么么?”

第十九章 串串

    常雨林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汤五月,请你清醒一点。我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和一个心里住着别的男人的女人搞在一起。”他说完这句话便起身去厨房了,我倚着厨房的工作台看他打开冰箱拿出两瓶苏打水。

    “给你。”他没好气地递给我一瓶。

    我接过苏打水,笑嘻嘻地问道:“常雨林,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呀?”

    常雨林似乎对我的提问没有丝毫意外,缓缓地挑起眼帘回道:“你不是派人调查过我么?”

    被他如此反问,我一时手足无措。

    常雨林是那种即使他在对你笑,你也能感受到,他只从你的眼睛里便能钻进你的灵魂里,然后洞穿一切。所以在他这种人面前,说假话就像在他的注视下赤条条地展示自己一样。

    我只好实话实说:“你一次次地出现在我的活动范围内,又与裴家看似关系密切,我为了保证任务的顺利进行当然会调查你了。”

    “你想知道什么还不如干脆问我。”常雨林淡淡地道。

    “好啊!反正我确实什么也没调查出来!”

    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我才不会客气:“你和裴家什么关系?”

    “商业合作关系。”常雨林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转了转眼珠:“那你和李原翔又是什么关系?”

    “他连做我手下的资格都没有。”常雨林有些不屑道。

    “那你和郭诺呢?”我几乎没等他说完便追问道。

    这次常雨林没有立即回答我,他拿起桌子上的苏打水喝了一口。而后冲我嫣然一笑,我顿时失了神,紧接着便听他说:“你最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躲避了他的眼神:“也不是。”

    “呵呵呵”,常雨林笑了,那声音好听极了:“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是竞争关系,你相信么?”

    我皱眉,既而松开,努力一脸轻松地问道:“商业竞争么?那我有什么不相信的!”

    常雨林莞尔:“不止是商业竞争。”

    没等再给我多余的时间交谈,常雨林接到了一个工作电话,然后他告诉我他有个电话会要开,我可以自己去花园走一走。

    他走进书房,那道门被迅速地关上,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心里竟冒出了一丝失落。站在门口,我只听得到他在里面用地道的英语和对方商量着什么,听声音,似乎同时在线的有好几个人。我屏气凝神地贴着门板偷听了几分钟,发现自己既听不清也听不懂,只好真的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溜达去了。

    常雨林家的院子很大,但并不粗矿。相反,无论是前院种植在草坪周围的百合和芍药,还是后院绿意盎然的枫树、苹果树,皆规划得错落有致,密阔结合,给人一种不刻意地精致感。这,也是常雨林本人的风格。

    在这处院子里,我最喜欢的是苹果树下面的一个笨拙而温馨的小木屋,比养宠物狗的狗舍要大一些,但又无法容纳一个成人。

    小木屋和精致的花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且它的外表异常干净,这让我心生疑惑:一个放置在室外的置于树下和草坪边的木屋怎么会这么干净呢?即便有园丁维护,也总该有花园浇灌后留下的水渍吧?除非,有人在特意地维护这个小小的木屋。

    我踩过石板走到小木屋跟前,发现木屋的门上竟还有把小小的锁。这难不住我,我伸手将耳廓上的钻石耳钉取下来,抽直固定扣探到锁里捅了捅便打开了那把小锁。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里面只是摆满了各种玩具,一大罐玻璃珠、几个陶泥小动物、和两只捕鱼的小网兜。这些东西散落在小木屋里,并没有被刻意地规整起来。就好像有人刚刚玩过他们,只是一不小心遗忘了时间,很久没有回来再拾起一样。

    我从新将木屋的锁插好,又溜回别墅,才发现自己已经很饿了。打开冰箱,里面倒有几个鸡蛋和一块好似十分新鲜的生牛排,可惜我不会做牛排,而常雨林家好像也没有帮忙家政的阿姨。我看看手机,常雨林的电话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我不知道他还要打多久。外面的天色已变得越发深沉。难敌困意来袭,我拉起沙发上的毛毯蜷缩起来,很快便睡着了。

    “五月,起来,我们去吃饭。”好好听的声音....有点像我的姥爷。

    我不愿意起来,如果能再让我听一听姥爷的声音该多好。

    “你再不起来我自己去吃夜宵了。”

    哦,原来是常雨林......我有些失望又有点开心地坐了起来,睡眼朦胧地问道:“吃什么?”

    常雨林好像觉得我很好笑,却又憋住不笑:“就知道吃啊你!”

    “就知道工作啊你!”我顺嘴反击道。可说完这句话我自己先愣住了,这,好像一对老夫老妻的日常碎叨。

    常雨林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从旁边的沙发上拿起一套新衣服递给我:“刚下单买的,你试一试吧!”

    “这么快?!”我伸手接过衣服,发现是一件宝石蓝色的五分袖连衣裙。

    “看来你对我国物流的发达程度还没有充分的认识,记住”他的声音沉稳而自信:“是世界第一。”

    我坐在餐厅的座位上,环顾四周,总有一种很违和的感觉,片刻后我便明白了这种感觉源自何处,是我的衣服!

    “这位先生,请问您给我买这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想好要带我去哪里吃饭?”我看着对面用筷子将串串熟练的撸到辣椒干料里的男人,没好气地问道。

    “蹭吃蹭喝的人没资格问问题。”常雨林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其实非常的饿,可我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常雨林为我买的是ba&sh的真丝长裙,穿这套衣服来吃串串,让我看起来实在太“特别”了一些。

    “这个给你吧!嘴巴有的吃就不要那么多话了。”常雨林将我的调料盘捡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从红油锅里抽出几根鸡肉签子,再单拿了一副没人用过的筷子将鸡肉剔到了我的盘子里。

    有了台阶自然要下,我立刻软了声音:“谢谢啊!那个,我在你家看冰箱里只有牛排,还以为你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呢!”

    常雨林可能辣的东西吃得太多,此时脸色微红,“那些不是我买的。”

    我刚刚见晴的心情又莫名地淋了雨,可我也只能化郁闷为食量,毕竟,我和常雨林连称为朋友都牵强。

    辣味的好处便是越吃越香,等常雨林取来的第五波串串也被我们消灭殆尽的时候,我终于感觉自己有些撑到了。

    “吃好了么?”常雨林的饭量好像并不大,吃到后来完全变成了“旁观者”。

    我得意地挑眼看他:“刚刚饱!你饭量还不如我大!啧啧,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检讨一下么?”

    常雨林像看白痴一样地看我:“应该检讨的是你吧?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啥?还有地方?我吃饱了啊!”我突然觉得自己不仅是饱,简直是堵到了嗓子眼。

    “人生不是只有吃饭一件事。”常雨林那副戏谑的表情又回来了。

第二十章 另一个

    常雨林的宾利也许开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但这不包括他现在带我去的地方。

    车子在离闹市区不远处的一条僻静的街道上放缓了速度,慢慢地靠近一个小山包。小山包就位于零散在街面的店铺之中,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有点不协调,但由于它上面覆盖了大量的植物,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地势较高的街心花园。

    小山包是开放式的,好似没有任何门槛,但只要看一眼它的停车场便知道门槛在哪了。

    “法拉利、保时捷......那个我不认得。这是哪?富豪俱乐部?”我好奇地问道。

    常雨林已准备下车,他看都没看我一眼:“走吧。”

    我明白,他是让我和他一起走。虽然对他这种唯我独尊的画风非常不满,但好奇心还是驱使我赶紧跟了上去。

    脚下的木板小路沿着山坡横向蜿蜒,我们在茂密的植被下走了几分钟才到达一栋建筑物的正门。这是栋以原木为骨架,造型如德国乡间别墅般唯美敦厚的酒吧。门口立着一个白色的木头牌子,上面用英文花体写着:the other one bar。

    我疑惑地看向常雨林:“‘另一个’?这酒吧的名字挺有意思。”

    “嗯,进里面少说话。”常雨林似乎还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终于,他不情愿道:“你挽着我的手臂。”

    “好啊!但是千万别被你女朋友看见。”我非常自然地,甚至有些得意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汤五月,女人多嘴会招人讨厌。”常雨林冷冷地警告我。

    我哼笑:“呦!没想到你还是个直男癌啊!说得好像男人们都话少一样!我看那些男政客忽悠民众的时候哪个不是滔滔不绝,你怎么不说他们讨厌!”

    常雨林似乎对我的胡搅蛮缠颇为无奈,他放弃与我讲道理,径自“拖”着我向酒吧那扇反映着五彩光芒的水晶门走去。

    “常先生!还是老样子?”调酒师很有眼力见,我和常雨林在吧台刚一落座,他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前来。

    “嗯”常雨林看了我一眼,又向侍者道:“再要一杯matador。”

    我将谢谢两个字含在嘴里不愿意说,谁让他看我总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呢。

    环顾四周,酒吧里的空间很大,但与其他的地方不同,这间酒吧每个卡座之间离得非常远,远到几乎不可能听到另一桌交谈内容的地步。

    “左顾右盼的,还没看到么?”常雨林忽然莫名地来了一句。

    “嗯?看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常雨林拿着威士忌酒杯的手轻轻抬起指向了靠着墙边油画的一张卡座。

    吧台的灯光本就不亮,卡座那里的光线则更可以忽略不计,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才惊呼道:“裴天明!”

    我既怒且惧,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因为有常雨林在我的身边。

    我转回身体,拿起面前橙色的鸡尾酒喝了一口:“居然是裴天明和.......lisa。”是的,居然让我碰到他们两个在幽会。一天之内见姓裴的两次,我想这够我恶心一年的。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the other one!难道这间酒吧是专门为男人和小三们服务的?”

    常雨林微笑道:“本来也不是,后来很多富人喜欢带着自己的‘另一个’来,慢慢地便成了惯例。”

    我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也是这里的常客。”

    这次常雨林没有回答我。

    “你带我到这里来就为了拿那对狗男女恶心我?”我忍了又忍,还是禁不住质问眼前这位刚救过我的“恩人”。

    “当然不是,至少不全是。”常雨林的手指很好看,干净、修长、有力。他半握着酒杯,用食指轻轻敲打着杯身,过了一会才悠悠道:“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你的工作毫无意义。”

    我的脑袋因他这句话而当机了一秒,但很快我便重启了自己的战斗力:“呵,既然世上有这种龌龊的事情在,就会有纠正这种事情的人。”我低头玩弄着已经快要见底的鸡尾酒酒杯,这个matador真的很好喝。

    “你不需要把自己的工作说得那么高尚。人的本性是贪婪,无论在任何一种**面前,人都是贪婪无度的,而**是客观的,没有低贱与高贵之分。”

    很少有男人会和我谈论这样的问题,就好像男人以为女人不懂哲学,而女人认为男人不懂交流,所以男人与女人之间很少能进行真正的对话。

    我仔细地看着常雨林,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注视而感到局促,他就这么坦然地让我看清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和湿润冷淡的唇。

    我收回目光:“**是没有高低之分,但有好坏的区别,有些**必须加以克制。”

    “那也得靠人们自己克制,外力干涉是没用的。”

    “你怎么知道没用呢?”我侧头冲常雨林微微一笑。

    酒吧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我立刻转身去看,居然是高唤和那天跟她一起出现在机场的大帅哥!

    “你们在这啊!为什么不坐里面去?”高唤上来便搂住我的肩膀,然后和常雨林颇为认真地打了个招呼:“常总好!”高唤对常雨林虽不如别人对他那般“望而生畏”,但也不如平日里高唤待别人般那样百无禁忌。

    常雨林笑答道:“我们不适合坐里面。”

    听他这样说,我心里颇为不爽,他真是急着与我划清界限呀。

    “常总,您是......jonathan?”大帅哥忽然试探性地问常雨林。

    常雨林看了他一眼,仍旧一副淡淡的样子:“是。”

    大帅哥听了立刻兴奋异常:“jonathan!真是您!您是我的偶像!我在普林斯顿时就听过您的演讲!可惜当时离得太远!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

    高唤惊奇地看着大帅哥,估计是怕他打扰到别人,赶紧拉了拉他的手臂:“冯如墨!你小声点!”

    冯如墨这才稍微恢复了镇定,他有些热切和探究地看着我,大概以为我和常雨林是一对,希望我可以出手暖场。

    帅哥求助,我没有不出手的道理:“高唤,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俩......”我用眼神在高唤和冯如墨之间扫来扫去。

    高唤高傲地扬起头:“我俩什么关系?反正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我白了她一眼:“那你们来这个酒吧干嘛?”

    “呦死丫头!这才几天就学坏了!还知道这个酒吧呢!”高唤表情夸张地挤兑我,顺便拿眼睛在常雨林脸上溜了两圈。

    我用肩膀碰碰常雨林:“哎,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还兼职做老师?”

    常雨林完全无视我。

    冯如墨却很热情:“jonathan可是kc最年轻的合伙人!他和导师创造的投资奇迹现在还是华尔街的一个传说呢!而且.......”冯如墨长得非常英俊,气质也很阳光,阳光到有些直白。他完全没注意到,在他提到“导师”的时候,常雨林的眉头皱了起来。

    “而且,jonathan一直在鼓励有实力的华人青年参与到各类实体投资当中,让投资业成为制造全球良性经济竞争格局的动力!”我猜冯如墨这句话是从常雨林的某次演讲里扣出来的。

    高唤笑道:“华人青年?常总也很年轻啊!”

    “不,不,不!”冯如墨俨然成了常雨林的代言人:“jonathan不一样,他......”

    “高唤,你要不要把这只领回去。”常雨林忽然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冯如墨,然后向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我不走!谁要走请便,但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他,这里一会会有场精彩的演出!”我大度地没有计较常雨林的用词,满心期待将要上演的好戏。

第二十一章 冯如墨

    也许是我抗议的声音太大,终于引起了旁人的注意。lisa闻声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满脸惊讶地推了推裴天明,裴天明皱着眉回头,一见我们立刻黑云压顶般斜眉立目。

    lisa想站起来,裴天明按住她的手让她又重新坐下。两人不知商量了些什么,没过一会lisa便拿起包和裴天明离开了座位,看样子是准备走人。

    此时酒吧的门被再次推开,我等的人终于到了......一部分。

    “你!.......”李原翔推开门,迎面撞见lisa与裴天明手挽手,而他自己的手则正温柔地搭在童姥的腰上。

    裴天明立刻将lisa护在了身后,但他也没说话,就与李原翔如斗鸡般对视着。而躲到裴天明身后的lisa则正满眼喷火地盯着童姥。

    “你干的?”常雨林举杯喝了一口威士忌,淡定如常,完全不像高唤,此时已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我都怕她忘了喘气。

    “是啊!不折腾折腾怎么对得起你带我来这里。”我无赖地笑道。

    “那我真是个吕洞宾了。”常雨林的嘴巴还是那么毒。

    但我现在可没心思和他拌嘴,注意力都在那四个人身上。我真心期盼着今天的事情能闹得要多大有多大。不过可惜,李原翔并不配合。

    “咱们走吧!”裴天明没有松开lisa的手,他们两个就这样在李原翔的注视下离开了酒吧。

    高唤失望地叹气道:“这就是你让我们看的好戏?吊打缩头乌龟?”

    “我还是高估了这只缩头乌龟啊!”我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手机:“怎么回事!主角应该到了呀!”我眼睛紧盯酒吧的入口,可惜那扇门在裴天明他们出去后便没了动静。

    终于,“你个狐狸精!你敢害我女儿我活剥了你!”欧阳女士的声音高昂,迅速击穿了酒吧厚实的水晶门。

    “走,出去看看。”我故作姿态地抬起芊芊玉指戳了戳高唤,高唤以一个“那必须”的眼神回报我。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常雨林也站了起来。冯如墨就像他的小跟班,屁颠屁颠地也跟在后头跑出来看热闹。

    我推开门,便看见欧阳女士正拽着lisa的头发,而裴天明这次没有把lisa护在身后,他正搂着自己的女儿,裴炎炎。本就长得楚楚可怜,清纯可人的裴炎炎此时正一脸委屈地和他老爹用手机沟通。她似乎说不了话,只能不停地在手机上打字,激动的时候还和裴天明比划几下。裴天明一边怒斥正在厮打的两个女人快点住手,一面又舍不得放开自己的女儿。

    “我没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lisa原本漂亮润泽的长发已被抓成茅草屋,而平日里颇有大家风范的欧阳女士也如暴怒的母狮般,张牙舞爪。即便lisa已夹住她的大腿,两手抱住她的一只胳膊,她的另一只手仍死死地抓住lisa的头发。

    “这什么情况?”高唤和周围越聚越多的围观者一样,似乎就差包瓜子和板凳,语气中也充满了欢愉。

    我咬着下唇含糊回她:“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导演。”

    “行了!”常雨林似乎永远都是主掌大局的那个人,虽然我此时一点都不希望他出手。“我在二楼有个包房,你们要么回家闹,要么就去二楼坐下来一起商量好到底想怎么样。”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了一声“人渣!”他居然在这种地方有包房!

    “既然走到这一步,大家不如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清楚。”我万万没想到,冯如墨会在这时突然出声。

    “你算老几?”裴天明一腔怒火不敢对常雨林发,对冯如墨却毫无顾忌。

    冯如墨没有马上回答,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坚定地走到裴炎炎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我是炎炎的未婚夫。”

    要不是冯如墨整整比裴天明高了一个头,估计裴天明早就一拳打了过去。

    “你哪里来的臭小子?滚一边去!”裴天明的粗暴已越来越收敛不住,但他不敢和一米九的冯如墨动手,只能拉住女儿胳膊的使劲儿往自己怀里带。裴炎炎没说话,可身子却向冯如墨挪了半步。

    “你们还要在外面闹多久?不嫌丢人么?”常雨林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不耐。

    “你们两个婆娘快点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要闹楼上去闹!”裴天明的话对欧阳美和lisa还是管用的。

    高唤忽然探过身子问我:“那李原翔呢?”

    “他刚才不是已经出局了么?连牵制lisa的用都没有,白瞎了童姥的差旅费!”

    高唤眨眨眼睛:“童姥她和李原翔不会真的那个了吧?这牺牲也太大了!”

    我送她一个白眼,断然道:“不会!人家是有底线的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到常雨林哼了一声。

    众人识梯而上走进二楼的包房。

    所谓包房竟然是间容纳了牌桌和台球桌的棋牌室!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很小的吧台,以及几把散落在房间各个角落的椅子。

    我和高唤默契地选了靠窗的墙边坐下,我们既然是专业看热闹的,就得有点看热闹的自觉。常雨林将中间的位置让给裴天明,自己也和我们一样当了“壁花”。裴天明则左手拉着裴炎炎,右手拽着自己的妻子,然后不时用语言安慰着坐的稍远的lisa。冯如墨没地方坐,但他似乎毫不介意,只非常绅士地站在裴炎炎身后,如同保镖一样。

    “没有比这再诡异的场景了。”高唤小声和我嘟囔。

    我笑道:“没见识,这种场面都是小case!”其实我在吹牛,即便干这行的时间已不短,可像这样把正妻和家外面的那位同时叫到一张桌面上的也不多。

    “你放手!放开!”欧阳女士坐下以后便开始甩裴天明拉着她的手:“裴天明!你和那狐狸精的丑事我早知道了,我也没要求你能再把我们娘俩放在心尖上,可你心里至少得给女儿一点位置吧?她可是你亲生的!”欧阳女士越说越气,不禁声泪俱下:“我告诉你!你那个狐狸精现在把炎炎毒哑了!你要是不把她处置了我就报警!呜呜呜呜.......”

    裴天明咽了咽唾沫,拉着欧阳美的手说:“哎呀!怎么处置啊?我还能动私刑不成?再说,现在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么!”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他裴天明不敢动私行还谁敢动!这人真是虚伪无耻又粗暴到极致!

    裴天明话音刚落,lisa便打起哭腔:“明哥你怎么回事啊呜呜.......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和炎炎再怎么说曾经也是好姐妹!我怎么可能害她!”

    “人以群分,这两加一起就是无耻plus!”高唤冷笑着小声嘲讽道。

    欧阳女士一听lisa说话便又要起身扑过去:“怎么不是你!我家炎炎今天下午就是去见你了!你约我女儿能有什么好事!你个狐狸精丧心病狂!你到底骗炎炎吃了什么东西害她说不出话来!”

    “今天下午?”裴天明若有所思。

    “是啊!裴叔叔,今天下午炎炎给我发了条信息,说lisa约她见面,她还说本来不想去。”冯如墨拿出手机找到裴炎炎的微信:“你看,裴叔叔,这是炎炎给我发的信息。”

    裴天明没好气地接过手机看了看,又扔回给冯如墨,他似乎非常讨厌冯如墨这个不请自来的便宜女婿,甚至可以按下裴炎炎声带受伤的事情不谈,先质问冯如墨道:“你干什么的?怎么认识的炎炎?”

第二十二章 可取之处

    冯如墨毫不在意裴天明的态度:“裴叔叔,我是冯方正的儿子冯如墨,以前咱们在我奶奶的八十大寿见过的!”

    裴天明盯着冯如墨,他可能在回忆,也可能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态度,“噢噢噢!叔叔想起来了!如墨都长这么高了!”裴天明满脸堆笑,但可能笑容集结地太快,看着快要抽筋似的。

    冯如墨很会顺杆爬:“我爸爸经常提起您,说您当年在俄罗斯做贸易的时候虎胆龙威!”冯如墨大概是在国外待得太久,夸人也夸不太好。

    但裴天明却甘之如饴:“哎呀你爸爸当年也跑过一段时间的俄罗斯,我们俩同乘过一辆皮卡啊!在那种地方,同乘一辆车就和战士一起扛过枪一样啊!”裴天明几句话便将自己与冯家的关系说得非比寻常,紧接着他又换了一副较为严肃的表情:“可是你和炎炎的事情也得先取得长辈的认同嘛!你爸妈他们的态度怎么样?”

    冯如墨谦卑地回答道:“叔叔,我对炎炎是很认真的,我们的婚事已经征得了我父母的同意,这次我从加拿大回来就是打算向您们提亲的。之前我们一直在外面上学,所以没有提前向您和欧阳阿姨请示意见,真的非常抱歉!”

    冯如墨一本正经的时候气质不错,算得上位温和阳光的绅士。看得出来,裴天明和欧阳女士对他的印象都不错。

    “那既然裴总家里有喜事,其他的事情也就暂且放一放吧!炎炎的嗓子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常雨林原本一直保持沉默,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似乎比我和高唤对一切更了若指掌。

    欧阳女士见自家男人都避让常雨林几分,赶紧低声答道:“查过了,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能好。”

    “行,那裴总你看?”常雨林已经起身。

    裴天明见常雨林虽然赶人但也算给了自己台阶下,赶紧附和:“对,对,什么事也比不过我闺女的婚姻大事!”他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对冯如墨道:“如墨啊!你现在住哪里?如果住酒店不方便的话就住叔叔家里来吧!家里有的是地方!”

    “行!”冯如墨毫不客气。

    望着裴天明一家“四口”的背影,lisa无声地陷在了沙发里,我和高唤没有上去安慰的打算。

    常雨林送完裴天明一家,又回到二楼,进门便看到lisa一个人流眼泪。他很自然地向lisa伸出手,递上一块手绢:“我给你叫了一辆车,已经到了。”

    lisa满眼委屈地抬头看着常雨林,半晌只说出一句:“谢谢。”

    “好了!今天的演出到此结束!”我在常雨林陪lisa离开之后终于可以彻底放松喘一口气。

    高唤正欣赏常雨林的台球杆,听我如此说便冲我瑟:“哎,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认识冯如墨?”

    我把椅子拉近台球桌,然后如上课睡觉的学生一样趴到了桌面上,侧着脸看高唤:“第一,老娘今日的气血已用尽,大脑供血不足的人什么问题都不想问。第二,裴炎炎才是整件事情的总导演,既然我们都是打工的,不知道全剧发展也无所谓啊!”

    高唤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给她打工?怎么可能!”

    我知道高唤必然是和裴炎炎或冯如墨有什么关联或者说是交易,但她心高气傲,肯定不会承认自己为另一位大小姐打了下手。再有便是好友间的默契,高唤不主动和我兜底我也不会主动去问她他们之间到底在搞些什么。

    “需要我送你们回去么?还是也为你们打个车?”常雨林送完lisa回来,站在门口问我们。

    “哎呦,常总对我们两个的语气怎么就那么生硬呢?”高唤假装不满道。

    “他不是针对你!常总对谁都这么冷淡,这叫什么来着?习惯性...冷淡。”我仗着高唤在身边,开始胆肥地欺负常雨林:“可今天是你带我来这的,当然是你送我们回去。”

    常雨林报我以无声的拒绝。

    高唤再次发力:“哎,反正刚才我和冯如墨也是打车来的,现在都这么晚了,不如麻烦常总将我们送回去吧!”

    常雨林大概没想到自己客气一下却真成了我们二人的专职司机。

    送完高唤,车上只有常雨林和我,但他始终一言不发,而我也真的太累了,没有力气挑起嘴仗。

    我坐正了身子目视前方,用余光将常雨林纳入自己的“视力范围”。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发现,在我的余光中的英俊男人,他总能将傲慢与坦率、城府与礼貌之间的界限模糊到你认不清他的真面目。虽然这应该只算他无意为之的独特气质,但在我看来,这更像一种长久孤独症的临床表现。

    车子快要驶入熟悉的小区,我打算和常雨林说点心里话:“常雨林,也许你说对了,在这次的任务里,我做的一切似乎都毫无意义。”

    “我不是说在这次任务里,我说的是你的职业,你所有的任务。”常雨林纠正道。

    “你太不会聊天了吧!我在求安慰啊!你是谁啊真人秀的观众评委啊还是歌唱比赛的灵魂导师啊凭什么指责我的工作!”不知道为什么,被常雨林一刺激,我已消耗殆尽的战斗力又迅速回升了。

    常雨林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求我的安慰么?汤五月,你身上唯一可爱的地方就是对待感情的那股傻乎乎的执着劲,所以,如果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那你这个人真是毫无可取之处了。”

    我心里奔腾过一万只草泥马啊.......但,恢复了战斗力的我不可能这么快便跟眼前的人渣投降:“谢谢提醒哈常总!不过常总可能想多了!我就是移情别恋也会找个和原来那位不相上下的,否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说是吧?”

    “嗯是”,常雨林听了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车子已经在我的楼下停住,我愤愤地推开车门,却听他又说:“这位没有越活越回去的姑娘,你这次也不算白忙活,至少你帮对了人。”

    我其实还在生他的气,但又不想显得太敏感和神经质,只好转过身,随着他的思路变了个话题:“你都猜到了?”

    常雨林透过车窗看着前面,悠悠道:“你通知裴炎炎让她带着老妈和未婚夫来演这场戏。只不过,我觉得你并不是在帮欧阳美对付情敌,你是在帮裴炎炎除去后妈。”

第二十三章 去你家

    我盯着车里的男人,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好像不需要等我回答,他已准备好踩油门离开。

    我松开被自己因心虚紧张而咬疼的下唇,换了一个轻松愉悦地表情:“常总,男人太聪明了也不可爱。”

    “我认为男人可恨一点才更让人欲罢不能。”常雨林说得自然流畅,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再见!”我在嘴上讨不了便宜,只能赶紧撤退保留实力。

    过了一个悠闲的周末,没有欧阳女士的电话、没有裴炎炎的指令,甚至没有高唤的邀约,我每天睡得昏天暗地。这一是因为我最近太累了,二是因为每到夜深人静,常雨林那句“移情别恋”便总是在我耳边回响,严重影响了我的睡眠质量。

    十年的暗恋之情自然不可能轻易陨灭,即便我的内心深处对从暗恋中解脱充满渴望,但多年的情感习惯以及对那百万分之一可能性的期盼却总像来自泥潭的魔爪一样将我拉回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我根本没有“移情别恋”的对象。即使脱离了对郭诺的情感依赖,我的心里也仍然有个空洞,无人去填补。

    裴炎炎大概是处女座,她发的信息永远简明扼要,和她温柔可人的气质非常不符,甚至颇有女强人的味道。她发信息约我今天下午见面,地点便是欧阳女士带我去过的宠物猫咖啡厅。

    我知道,如果顺利的话,今天见过裴炎炎以后我便无需再趟w州的这潭浑水了。而运气更好些的话,欧阳女士也会在不久的未来给我结算尾款。

    “你来晚了十分钟。”裴炎炎扫了一眼手表,然后几近冷淡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但心里却禁不住吐槽,她老爸、她未婚夫、甚至是常雨林这些男人们肯定想象不到裴炎炎这位清纯美女,在私下是如何的女王气场爆棚。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么?”裴炎炎没有客气地问我喝点什么,她喜欢单刀直入,从第一次接触便是如此。

    我冲服务生招招手,在为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后才慢悠悠地说回道:“带来了,不过,我不确定要不要给你。”

    “怎么?你想要挟我?”裴炎炎今天的情绪很紧张,我知道,这大概由于她的剧目即将进入最**的部分,所以她很怕哪里出了岔子吧。

    “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帮你不光是为了钱。”

    裴炎炎听了既没有表现出不屑,也没有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帮她,她只是转过头看向窗外,好一会才开口:“我知道。”

    “那你能不能让我了解下,你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我就快要离场,却仍关心留在竞技场里的“老战友”,和,她要处理的对手。

    裴炎炎低头搅拌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酸奶,那里面有很多猕猴桃切片:“如果你养了一只猫,你又很清楚,那只猫的习性是只要出了屋就不会再回来,你会怎么办?”

    我不需要思考就能回答她:“我不会养猫,因为猫让我没有安全感。但如果哪天我养了,她又想走,我可能会放她走。”

    裴炎炎笑了:“看来你确实没养过猫,如果养过你就会知道,你绝对不会放它走,这样才是保护它。”

    裴炎炎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已经开始沙哑,就好像肿了一样。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被lisa毒哑”。

    裴炎炎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咖啡馆慢悠悠地喝着咖啡,和一个心机太重的人接触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我真应该再多收裴炎炎一些费用。

    正当我看咖啡馆的两只猫互相欺负看得走神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我的目光还在两只猫身上,没有看来电显示便接了。

    “五月,是我。”是......郭诺。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气尽量轻松欢快,就好像在marriott天台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似的:“怎么了?找我有事?”

    “对,有些事想和你说。”郭诺的声音永远那么温柔,平缓,让人听着便觉得像受到他的注视一般。

    “好呀!什么时候?”我实在猜不到郭诺要和我说什么,但只要能和他见面,我就觉得老天让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理由的。

    “晚上吧!我去你家找你。”

    “好!”我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可等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晚上?我家?希望郭诺这次不是来看球的,当然,我什么也不希望。

    晚上,在将屋子收拾了两遍,并画了个淡妆之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在这处临时住所里最漂亮的衣服竟然是常雨林给我买的宝蓝色的连衣裙,穿还是不穿?这是一个问题。最终我还是对“邪恶势力”妥协了,但这件衣服在美丽以外的副作用便是,只要穿着它,我就总能想起常雨林那戏谑的眼神。

    “五月”,郭诺出现了,在对于女生来说最尴尬的晚上9:30。作为一位轻熟女,我自然不用像懵懂矜持的学生妹一样堵着门说“太晚了不方便。”虽然,我心里认为这个时间确实有点太晚了。

    “橙汁还是苏打水?”我打开冰箱。

    “苏打水。”原来郭诺也喜欢喝苏打水。

    我坐到郭诺的对面,他看着我、我的裙子,那眼神既复杂又简单,基本上可以概括为“明知故问”。

    屋内的安静让人有些不安,收回目光的郭诺拿起苏打水喝了一口,他似乎有了瞬间的犹豫,但终于他还是说:“五月,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录音笔?”

    我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是,如果你说的是lisa闺蜜卖给我的那一只。”

    郭诺这次没有任何犹豫:“我希望你能把它给我。”

    我笑得有点冷:“为什么?”

    “因为它对我很重要。”郭诺的声音依旧好听,但此时却少了一丝温度。

    我将后背靠在沙发上:“我记得lisa的情人是裴天明吧,难道还和你......?”

    郭诺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损,他的眼眸跳动了一下:“不,当然不是。”

    “哦”,我不动声色,打算听听郭诺会和我说到哪一步。

    “事实上,这些天我在w州最经常见面的朋友就是裴天明。”

    饶是有心理准备,听到郭诺这样说我还是立刻皱眉立眼、怒火中烧。

    郭诺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立刻解释道:“我们不是真正的朋友,只是潜在的商业合作伙伴。”

    我不说话,郭诺看看我,露出了一个标志性地笑容,当年我便是因为在篮球场上无意间瞥到了这样一个笑容,而掉入了十年的情感黑洞。

    “裴氏企业近些年在老本行上没什么建树,但却在其他领域有些意外收获。一是曾经为了开店而囤积的商业用地,二是一批能够深入乡镇山村的销售人员。但这两块资产早就被裴天明剥离出了集团,商业用地被装入一家主营移动办公的子公司,而营销人员的工资则由另一家贸易公司发放。”

    “现在这两家子公司的实际控制者都是lisa名下的远在开曼群岛的spv(特殊目的金融机构)。”我接话道。

    郭诺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因为裴炎炎花钱雇的人足够专业,在跑路前已将这些消息全部传递给了我们。

    郭诺看看我,似乎没想到我已经掌握了这些信息:“是的,而郭氏对这两块资产非常的感兴趣。”

第二十四章 录音笔

    作为国内最早与韩国企业联手打造高端整形服务产业链的郭氏企业,需要裴天明的那块核心资产并不奇怪。但,我还有一些疑惑需要郭诺亲自为我解开:“裴氏企业市值不小,你们打算怎么吃掉它?”

    郭诺从西裤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方盒子,正是他送我的那种雪茄。他很自然地分享给我一支,“裴氏这几年经营不善,账面的漏洞很多,恐怕这次的年报会被出具‘无审计意见书’,到时候问题大公开,它的市值缩水三只之二都是少的。另外,他的资产里面至少有一半是负债,你说,如果你是裴天明,一个奋斗了大半辈子,后半辈子只想和女人快乐逍遥的老土豪,会不会着急把公司处理掉?”

    我笑了笑:“可裴天明这个老狐狸却狡猾得很,一边想卖公司,一边又想把核心资产隐藏起来。”

    郭诺勾起唇角点了点头:“是啊,你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呢?”

    我抽了一口可爱的雪茄,透过烟雾问郭诺:“高家的合作对象是你吧?高唤妈说是裴天明请我查他妻子出轨的事情,可裴天明后来自己又找过我。”

    “高家的合作对象是我,但我没让高唤妈请你去调查欧阳美。”

    “所以,调查欧阳美的事是高唤妈自作主张?”,我冷哼了一声:“真比塑料姐妹花还不如啊。”我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了一个我不太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之前向裴天明推荐我做他的婚姻咨询师的人是你吧?”

    郭诺迟疑了一秒,才沉声答道:“是我。”

    我懒得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的为人,难道不知道这样可能会将我置于危险当中么”这样的话,因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没那个资格质问,他也没那个义务保护我。

    “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录音笔的?”我不知道此时郭诺是否心中对我有所愧疚,但我仍然想抓住这个时机将自己想了解的问题全部问清。

    “lisa闺蜜的那个赌棍男友,还不起赌债,只能放出风说自己有个天大的豪门秘密。”

    我笑了:“看来我只是比你早了一步,承让承让。”

    郭诺知道我在故意气他,他笑了笑,然后很大度又好像不愿与我一般计较似地说:“不客气。”

    “看来lisa的闺蜜也没看起来那么傻,还知道出卖我而祸水东引,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权衡的利弊,也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郭诺颇为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将录音笔给我,那么你也可以彻底从这场大乱局中脱身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此刻我脑中一直模糊不清的拼图已然找了十分重要的一块,但还有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那常雨林呢?他到底在忙活什么?”

    “可以么?”郭诺没有立刻回答我,他的雪茄已经烧完了一部分,大概是怕弄脏我租的房间,他向前探着身子,用下巴点了点乘着苏打水的水杯的方向,询问我是否可以将烧完的部分折断在里面。

    “嗯”,抽雪茄是件越寂寞越舒服的事情,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郭诺坐在一起享用,所以这个场景对我来说既惊喜又美好得有点不真实,我需要消化一下。

    郭诺从新坐直,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对他很感兴趣?”

    “没有,谁会对他感兴趣!”我好像......答得太快、太着急了。

    郭诺别有意味地笑了笑,此时他的头靠在沙发上微微地仰起,所以看我的样子就好像在“俯视”我,这种探询甚至有一点戏谑地注视,让我紧张。

    “他是我的竞争对手,kc资本一直有意要裴氏这个壳子,但这次他应该是和张家联手的。毕竟对于kc来说,裴氏的价值只是一个上市公司的壳子,kc没有必要,也不能吃独食,他必须邀请一家境内企业共同享用裴氏。”

    “张家?cynthia张?”我又想到了那个明媚开朗的漂亮女人。

    “对,cynthia张的父亲是这个圈真正的教父,有他的支持,常雨林自然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

    我避开与郭诺的对视,在心里想偷偷地想,如果下一秒我告诉他录音笔已不在我的手里,他会怎么对我,厌恶的离去?还是客气的道声再见从此行同路人?

    “对不起,录音笔我已经给别人了。”在郭诺面前,我很难太沉得住气,所以嘴巴没有受到大脑的约束。

    郭诺垂下眼帘,他长长的睫毛将他真实的心情掩盖得很好。“我早就猜到了,你已经把它交给你的雇主了?”郭诺顿了顿,继续道:“可我很怀疑,欧阳女士是否有那个能力利用好它。”

    我在心里不禁感叹所有人对欧阳女士智商的评价居然都是一样的。

    “我只能告诉你,不是欧阳美。”我觉得自己做了最大的让步,我是不可能告诉郭诺我将录音笔给了谁的。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

    “嗯,我了解了。”郭诺十分平静,“五月一向很有原则,如果你不是一直这么有原则,可能你心里的那个人也早就敢告诉你,他很,在意你。”

    我脑子轰的一声!这算什么?郭诺在和我表白?还是在故意逗我?

    我努力地冷静下来,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我拒绝了他的要求,郭诺决定小小地“打击报复”我一下,所以临场发挥出了一段从来没存在过的他对我的感情。

    我心里突然像喝了苦艾酒一样,味道复杂而难以言喻。但有一点我非常的肯定,就是如果郭诺此时开口再多说一句让我将录音笔给他的话,哪怕有任何那样的意思,他在我心里的形象都将彻底崩塌。好在,他没有那样做。

    “很晚了,我先走了。”郭诺扫了一眼手表,说道。

    “好,我送送你。”我对拒绝郭诺的要求这件事心里很不落忍。

    走到楼没口的郭诺忽然转过身:“你哪天离开w州,我们可以搭伴坐飞机。”快要离去的郭诺忽然轻松地建议道,就好像刚才的一切对话都没发生过。

    “好,我提前告诉你。”夜幕下,郭诺的眉眼便如杭州最翠而挺拔的竹,既英气又秀丽。

    “再见。”郭诺笑着注视着我的眼睛,和我道别。看着郭诺我忽然觉得,如果刚才不是在室内,而是在这月色下,我大概会答应郭诺所有的要求。

    郭诺的车子在拐角处消失,而我仍杵在原地。

第二十五章 女伴

    裴炎炎与冯如墨的订婚仪式很快被提上日程。

    听高唤说,冯如墨提亲成功,他的父母已从加拿大过来。这次裴冯两家联姻排场搞得很大。他们的订婚戒指经过两次设计上的调整导致延期交货,害得先飞到纽约的冯家父母空手而回,只能再派专人赶在订婚仪式前从纽约人肉带回。

    “3克拉emerald切割的harry winston?天啊......这大概可以在帝都买套房。”范霜霜听我和高唤在群里八卦这次订婚仪式,不禁感慨道。

    anna女王迅速发来一条“专业意见”:“选emerald切割的人一般都具有务实且‘唯我独尊’的性格哦。”

    “为啥?”我迅速发去一条消息求教。

    “因为同样克拉的裸钻,emerald的切割要比pear、heart、oval、cushion等等这些切割更显小,但却最能还原钻石本来的通透与优雅。”

    “我上网查了一下,好像oval切割也很好看哦!”范霜霜的求知欲永远无限旺盛。

    高唤又来欺负她:“你查了有什么用?钻石王老五都被你撵跑了,你现在没有钻石了,就剩王老五了,哈哈哈......”

    我非常不厚道地在高唤的信息下面跟了一波大笑的贱表情。

    “不过呢,我觉得还是princess切割最好看,既不影响钻石的亮度,还有一种正室的霸气!”女王大人如此说,我们自然知道,那是因为当年她和郭诺结婚,郭诺呈上的便是一颗正方形princess切割的tiffany黄钻,2克拉,最高等级的4c标准,当时就闪瞎了我们的眼,也让我着实羡慕嫉妒了好久。不过,毕竟时间可以冲淡一切,那场让我拿出全部力气作为伴娘强颜欢笑地婚礼已经过去了。

    anna女王的“炫耀贴”一出,大家立刻表示非常赞同,但很快也以“洗澡、直播、接电话”等理由纷纷躺尸,结束了今日份的八卦。

    “接电话”的那个是我。

    “您好!是我,有我的包裹?好的,我开门。”一直带着耳机边听音乐边在群里闲扯的我竟然没听到快递小哥的敲门声。

    小哥在交给我一个方形蛋糕盒子似的包裹后便迅速离开了,留下我一脸茫然。谁会给我在w州临时租住的住所寄快递呢?

    打开包裹一看,我的血压瞬间飙升!cartier的红色方盒!这是谁?送了我什么?居然是cartier!居然用快递的方式送来!我迅速回忆了一下今天的日期,嗯,不是4月1日。

    来不及再看底下的valentino鞋盒。我打开红色方盒,里面躺着一对可爱的粉色护身符耳环。圆形的轮廓和粉色的基调十分讨喜,我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心生欢喜。直到,我看到红盒子下面压着的留言,清秀的字迹:送你一份礼物,请你做我周末的女伴。还有,圆形的耳环应该没办法再开锁了。--常雨林

    “常雨林!”我心中立即腾起一种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摔在地上的冲动!但冲动归冲动,我实在没必要和漂亮的首饰过不去。

    我定住神想了想,常雨林所说的“周末的事情”应该是指裴炎炎的订婚仪式,可让我做他的女伴?我觉得,他很可能是想借cynthia张的手杀死我。

    我一边试着常雨林送来的valentino粉色铆钉高跟鞋,一边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常雨林的声音有些慵懒,像是刚刚入眠,又像是宿醉未醒。

    我冷笑道:“常总,怎么昨夜放纵过度了?”

    “嗯”,常雨林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我冲镜子翻了一个白眼:“常总,您的礼物我收到了,可我正打算原封不动地给您退回去,因为您的要求我实在满足不了。”

    “哦?”常雨林好像翻了个身,我听到了被子和床铺摩擦的声音,“你已经试过那双鞋子了?”

    我吓了一跳:“你在我家安摄像头了?!”

    “哈哈哈哈......”常雨林放肆时的笑声原来如此爽朗而富有磁力,“我就炸你一下。”

    “你!”我决定再也不和他讨嘴上便宜,“我告诉你,cynthia张那种角色我没必要惹,也惹不起。我甚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邀请我做你的女伴。”

    常雨林似乎真的没有完全睡醒,他今天的声音有点沙哑,懒懒的却透着一股......性感:“真的不想知道么?”

    “不想!”我是有骨气的。

    “我可以告诉你。”

    “好吧!那你说吧!”我承认,其实我心里是万分好奇的,虽然我知道,那个原因不可能是常雨林“移情别恋”上了我。但肯定,是一个与我有关的原因。

    常雨林似乎拿起什么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慢地道:“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想让别人知道,我和张家的合作结束了。”

    挂断电话以后我就把高唤叫了出来,让她陪我选与那套护身符耳环和同色鞋子搭配的礼服。

    “他也太小气了!居然没有送衣服!”高唤一边嫌弃地不肯进我选中的店铺,一边点评常雨林这个人。

    我没有拗过高唤,被她拉着一直往前走,直到一家装修豪华的高端旗袍订制店,“小气么?他又不欠我什么,给我买这些东西已经让我觉得有点别扭了。”

    “哼,你和他客气什么,他这可是要把你当人肉盾牌啊!谁知道张家是为了什么和他闹翻的,到时候迁怒于你你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高唤是真心为我好,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坏人,只有我好。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谁让他救过我呢!再说......”我挽过高唤的手臂,以宠物凝视主人的眼神深情地仰望高唤:“我不是还有你呢么!到时候实在不行,你就说我是你的私生女,让他们有本事冲你来!有咱高家在,我怕啥!”

    “要不要脸啊你!还我私生女!我和抖森生的那肯定是混血好不好!”不管高唤怎么否认,她在我眼里都是护犊子的老母鸡。

    “郭诺前两天来找过我,他提到现在在和你们家合作,打算拿下裴天明家的盘子。”我直起身子,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和高唤提前沟通明白。

    “这个我大概知道一点,郭诺好像请我父母出去吃过两次饭,但我从来不去我们家的公司,所以至于他们之间合作到哪一步,我爸妈不说,我也没办法知道。”高唤从来不去他们家的公司,她的说法是,绝对不要给她父母任何一点她可能接班的心理预期。

第二十六章 断了

    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因为有个事情我始终想问却一直没有问出口,如果继续聊,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提出来。

    可好朋友之间就是这样,即便你不说,对方也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光从你的表情便能知道你的心思。

    我们从旗袍店出来走了不远,高唤便带着我拐进一间咖啡馆。

    “歇会吧!我告诉你,下次常雨林再送你东西让他送全套,要不直接转账也行!”高唤不缺钱,但她就像很多精明的二代一样,经常提到钱,他们似乎比很多人更明白钱的重要性。

    “算了吧!我现在都不敢和他顶嘴,每次都被羞辱。”

    高唤乐了:“羞辱谁?羞辱你?就常雨林那长相,我看你可以尽情调戏他,绝对你占便宜!”

    我无语。

    高唤和我点好东西之后各自玩了会手机,正在我准备提议晚上去高唤家蹭饭的时候,她忽然抬头对我说:“你是不是一直想问我,我和冯如墨、裴炎炎有什么关系?”

    我稍微怔愣两秒,立刻点点头:“是,想知道。”

    高唤用主人对自己狗子开恩地眼神看了我一眼,才娓娓道来:“本来呢我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命就是站着花钱和躺着花钱。我父母既然生了我,那养我哄我就是应该的。但自从我嫂子嫁过来以后,我才真的知道,什么叫三六九等,看人眼色。”

    我惊讶地看着高唤,这位高高在上、走路都自带闪光特效的小公主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高唤极少提到自己的哥哥,更不要说嫂子。我们只知道,她嫂子是他哥追了三年才追到手的二线女明星,而且还没订婚的时候就告诉她哥,未来不拜公婆,不进家门。所以为了既照顾到高家的面子,也兼顾她嫂子的要求,高家在w州为他哥这对新婚夫妇特意在离高唤家比较远的地方买了一处高档别墅,而原本早已准备好的,离她家很近的那一套婚房则一直闲置着。

    “你嫂子再牛也不敢给你脸色看吧?”

    高唤用鼻孔哼了一声:“这世界上不是只有金钱这一种力量,还有很多力量要比金钱厉害得多,不幸的是,我嫂子和她家就具备这种力量。”

    “所以呢?这与你和冯如墨、裴炎炎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去给我买杯冰沙我再告诉你!”高唤趁机“敲竹杠”。

    “得得得,小的这就去!”

    等我买回冰沙,高唤品评了一句:“这家还行”,才继续说:“所以,也许未来我还真得进入我们家的公司占个坑,要不万一哪天我嫂子想不开非要逼我哥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还能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她的担心不是没有一点道理:“行啊!你还挺有危机意识的!”

    “那必须,这种事情看多了,必须防患于未然。但如果现在我就直接和我父母说,他们只会认为我骄纵又窝囊。”

    我想了想,接话道:“所以,你就打算来个合纵连横,跟同样是二代的裴炎炎他们搞好关系,替父母敲定这次和裴家的合作。”

    “bingo!就算我和裴炎炎的话语权不够,但总算加个码。反正我和冯如墨以前也确实是同学,即便不看裴炎炎的面子,我也得帮冯如墨打个下手。”

    我好奇:“打什么下手?”

    “自然是了解我大w州的风土人情各家背景,以及......打点好该打点的人。”高唤颇为神秘地一笑。

    我自然知道这“该打点”的人定然包括裴炎炎请来调查自己公司的人,也许还包括裴家上下帮佣,毕竟这样,她才能对父母的行踪做到耳聪目明,“可这些也不用你高唤出手呀,裴炎炎做这些不是更方便?”

    高唤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裴炎炎也没外人看上去那么好过。你看平时她爸妈对她呵护备至,其实在她出国的时候,他父母都对她不管不问。这次她回来,他父母好像也不知道她一个二十岁的女生需要一些零花钱似的,只管吃住用车,其余一切不管。你说,是不是有点可笑?”

    我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疑惑:那裴炎炎打给我的辛苦费又从哪里来?也是高唤或冯如墨“垫付”的?不过,我已经答应裴炎炎,关于录音笔的事情还是不能宣扬,所以只能暂时打住,不敢再和高唤深谈。

    我和欧阳女士之间的协议理论上来说已经终止。虽然lisa并没有完全被驱逐出他们的生活,但经过裴炎炎的不断努力,欧阳女士越来越坚信自己的丈夫还是更偏向家庭的,这对于心里也住着别人的妻子来说已经足够。所以,她单方面向我提出了终止协议,而这次我也没有反对。因为我担心,这次w州的任务已经超过了普通意义上的家庭纠纷,进入家族权利移交和商业混战的范畴。我作为一名以“工作室”为而非上市公司为单位战斗的人来说,就像站在大象中的蚂蚁一样,随时可能被踩得粉身碎骨。更何况,我在这里还有“债主”,一个拿救过我相要挟,替他顶雷的混球。除非离开这里,否则我怕始终要活在他的魔爪之下,任他排遣开心。

    但在逃离这里之前,我还必须完成混球交给我的任务。我站在镜子前面,想象着自己在裴炎炎的订婚仪式上穿着刚买的maxmara白色修身连衣裙是多么的耀眼夺目,毕竟要做常雨林的女伴,我也不想被他衬得毫无光彩。

    可没等我臭美多久,手机就响了。

    “欧阳女士?”我看到来电显示,不禁皱起眉头,已经结束协议的欧阳女士还没给我结账,这时候打电话来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五月!五月!我是欧阳啊呜呜......你能不能带个卡过来,我想和你借点钱!”光从声音判断,欧阳女士现在已经哭画了脸。

    我没法拒绝:“你在哪?发生什么事情了?”

    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欧阳女士正陪着一个脑袋开瓢的青年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那青年即便小半边脸都被绷带缠住了,仍然看得出他生得非常好看。

    “五月!谢谢你啊!”欧阳女士头回见到我如见到亲人一般。

    我没说话,先把卡递给了她。

    等她忙活完青年住院等一切手续之后,已平复了心情。她提议送送我。

    “那个,五月,谢谢你!”欧阳女士大概今天哭得有些多,声音低哑无力。

    我已经能猜到事情的大概,只回道:“没事,不必客气。”

    “我实在不知道能找谁了!裴天明将我所有的信用卡都停了,我自己的钱又都给里面的那个开了新店。”欧阳女士说着向医院住院处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只有一眼,我也看得出里面饱含深情。欧阳女士收回眼神,叹气道:“你说,男女之间怎么这么不公平呢?他裴天明找了小三,还能上桌面和我平起平坐。我找的男人,被他收拾成这个样子,我却连个控诉他的地方都没有,哪怕至亲和好友都不敢说。”

    我理解她的委屈,在出轨这件事上,同样是犯错男人却总是被加持“本性如此、哪个男人没荒唐过”这样的掩护,而女人却要背负“不顾廉耻、自轻自贱”的标签。做我这行,对这样的现象早已司空见惯。

    “我打算和他彻底断了。”欧阳女士突然说。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等他出院以后我就和他说清楚,这,也算对他一种保护吧!”

    哦,原来是医院里的男青年。

    我知道,欧阳女士做了一个理性却定然会后悔的决定。

第二十七章 做妾

    任务快要结束,我也开始谋划着工作室的下一步发展计划。虽然还不知道欧阳女士的尾款能不能到位,但这丝毫不会影响我为工作室制定宏伟蓝图的积极性。

    我曾经的客户,一位国内知名女导演,曾和我提议她很想把我们工作室的故事改编成电视剧。可这种事情总会受各种外力因素的影响,所以当时正忙于另一个案子的我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现在伴随旺盛的市场需求,这个行当的加入者也越来越多,竞争环境愈趋恶化,我很是后悔当初没有抓住机会。所以这次等我回到老巢一定要从新联系女导演,把派电视剧的事情推进推进。

    可我没想到,理想与现实总有太远的距离,比如隔了十个欣姐。

    “五月,下个月我就不干了啊!”欣姐突然单独给我发了一条微信。

    我差点惊掉了手里的冰棍:“为什么?”从坏马工作室成立以来,欣姐、快哥、阿玉和童姥四个人就在,一直到现在。这几年走过来,大家不仅是朋友,更算得上半个亲人。虽然偶尔有争论,偶尔闹脾气,但基于工作室整体“散漫、随意”的工作风格,大家还是很开心和睦的。

    对面的欣姐不知道是不是在考究措辞,我的手机上方不停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可过了好久也没见他发一句话过来。

    作为老板,我不想为难自己的员工,或者,前员工;“咋了欣姐?跳槽了还是厌世了?omg!你不会那个了把?”

    “屁!别咒我红颜薄命啊!”这次欣姐回的倒很快。

    看他还能扯球我心里也稍微安定一点:“好吧,那就是要跳槽了?能不能问下,去哪家?”

    这次欣姐又哑炮了。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抬起腿压住沙发扶手,望着天花板啃冰棍。欣姐必然是为了钱或类似的原因才走的,否则也不会这么难以启齿。我对身边的人没什么奢求,大家在一起时开开心心,分开时好聚好散。所以我不会怪欣姐,他有他的选择,大家同路一场,珍惜过就好。但,我的伟大蓝图可能要暂且搁置搁置,毕竟欣姐充当了我每一次任务的首席编剧,即便有我这个谋划全局的导演,可如果没个见多识广、脑洞奇大的编剧,工作室的短期战斗力肯定会受到影响。至于长期嘛,算了,我打算留到以后再想。

    人如果不顺,吃冰棍都要掉地上。

    在我提溜着抹布糊弄地板上的冰激凌汤的时候,有人敲门。而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常雨林不会又给我寄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吧?

    可怕的是,我只猜对了一半。

    “cynthia张?”我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惊讶和......恐惧。

    cynthia张依旧是明媚娇艳的,但那扑面而来的气场却和上一次有点不一样:“我能进来么?”

    她根本不需要我回答,已经走进了客厅。

    “你没换鞋。”我用眼神“踢”了一脚她的valentino,同时决定把常雨林送我的鞋子永久冷藏。

    cynthia张扫视着我的房间:“你这个地方还需要我换鞋么?”

    她说完,非常自然流畅地打开冰箱为自己拿了一瓶矿泉水,然后坐到了沙发上:“聊聊?”

    从我这些年的阅人经验来看,cynthia张应该属于那种天生大小姐命却没娇生惯养,反而在外充分锻炼、情智双高、手段超群的大女子一枚。换句话说,不管和她比什么,我估计都得完败。

    “你要和我抢常雨林?”cynthia张喝完一口矿泉水,就这么直愣愣地抛出一刻炸弹。

    “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cynthia张以看绿茶婊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装什么呀,我问你,是不是看上常雨林了?”

    我赶紧澄清:“没有没有,cynthia同志,请你不要误会。”

    cynthia张并没有因为我的真诚保证而稍微松动,她瞥了撇嘴角:“我不是空穴来风。常雨林家的摄像头对内对外,除了不对卧室和卫生间,其他的都24小时开着。你说我看不看得到你跑他家睡了一觉?”

    我满头黑线,怪不得常雨林知道我拿耳钉开了花园里的小木屋。可他家的摄像头安得也太隐蔽了吧,我那天居然一个都没发现。

    我正不知道如何解释,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看到他家的录像的?”常雨林可不像一个会把自家录像给女朋友看的“妻管严”。

    cynthia张调整了个姿势重新坐好:“这个你别管,反正你是跑到我男朋友家里去了。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吧?大家都挺忙的,我看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cynthia张天生一副正牌气场,长得又颇像《如懿传》里的嘉贵妃,再加上她穿衣偏爱红色紫色这样的荣耀腔调,往那一坐,旁人便像矮了半头。我不得不承认,活了这么多年,上一个让我有压迫感的女生,还是anna女王陛下。

    看来她已对今天的对话做好充分的准备。伟人教育过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我决定静观其变。

    “怎么?无话可说?那不如我提个建议吧!”cynthia张并不在乎我是不是装哑巴,她将自己的dior戴妃包放到桌子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张卡:“这是五十万,给你的。”

    这回我忍不住了:“卡!小姐,你是不是太入戏了?拿钱轰小三?我就是专业干这个的,但我不是小三,所以你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cynthia张将银行卡放在桌子上:“你是,即便你现在不是,未来也一定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我已经气得想笑了:“您真是骂人不吐脏字啊?还有指定别人未来要做妾的呢?”

    cynthia张听我一说突然两眼放光:“你说对了!我就是希望你做妾!”

    我快要吐血......你才是妾,你全家都是妾!

    我此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cynthia张越看我的脸越开心:“五月,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悟性高。而且你又是做婚姻咨询师的,应该明白,每一段稳定的感情都需要外界的调剂对吧?”

    我这回真的气笑了:“所以,我就是那个‘调剂’?”

    “是的!”cynthia张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只要你在我和雨林结婚前退出就可以。男人嘛,管得太严,反而容易乱刨食,还不如给他把好的放在眼前吃两口,吃腻了也就收心了。”

    我一直以为,和别的女人撕b打闹却对偷吃的老公百般包容的老婆有些狭隘,可今天听到cynthia张一番话我才知道什么叫内心丑恶:“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可你就不怕我真把常雨林拐跑了?”

第二十八章 船坞

    cynthia张听到我说的话竟哈哈地笑出了声。我忽然发现这位360度无死角美女也有非常浮夸的一面。

    “你说什么?常雨林会真的和你在一起?”cynthia张似乎认为这句话本身就不干净,语气充满嫌恶。她又喝了一口水,然后耐下性子像教幼稚园小朋友数数一样,慢慢地、很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记住,什么样的人就应该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恋爱的本质也是竞争,所以你得认清自己的段位。常雨林这样的男人是你抓不住的,如果我现在不提醒你,只怕你往后太认真了,还要死无葬身之地。”

    我看着眼前这位循循善诱的“老师”,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地感觉,那就是我明知道她说的基本属实,劝偏偏不想听。这种感觉对于十几岁的花季少女来说大概可以叫“叛逆”,可对于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则应该叫“不识时务”。

    “我劝你还是把这张卡收好,免得以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呢?”cynthia张看到我在思考,决定推一把力。

    我犹豫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这就对了!”cynthia张似乎非常满意我的表现,“和聪明人聊天就是愉快”,她拎包起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收住了脚步:“哦对了!别忘了帮我向anna女王问好!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应该感到荣幸。”

    cynthia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很想用银行卡往她的dior包划上两道。她可以羞辱我,却不应该捎带上我的朋友。但我既然已经决定用别的方式报复她,今天就没必要和她纠缠了。

    等cynthia张走后我立刻将刚刚的奇葩遭遇发到了四人群里。

    范霜霜火速发来慰问:“天啊!好羡慕!求土豪王妃羞辱我!”

    我还她一个“您已被移除该群”的表情。

    “收的好!拿人家的千万不要手软,常雨林不是邀请你当他的女伴么?记得一定要好好秀一把恩爱!”高唤说的正合我的心意,像cynthia张这样的女人,估计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失去“正妻“的面子。

    我本以为女王大人不会轻易发声,毕竟cynthia张算是她的朋友,她也不好说得太过分。可没想到,女王只发来简短有力的两个字:“干ta”。

    晚上,我窝在床上抽着雪茄,考虑着要不要提前和常雨林通个气,告诉他他女朋友替他对我发出了的“收房邀约”。本心里,我非常想看常雨林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多么的生。可理性的那个我却不断告诉自己,如果不是真的想抢男人就别给人家情侣添乱。我要做的,只是按照常雨林的要求,陪他演一场戏而已。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宿的梦,梦里我的姥爷还在,他切了西瓜,送给坐在阳台的姥姥和我。姥姥和姥爷总是那么的默契,特别是在对付我这个小东西的时候。

    “那,围嘴!”姥姥见姥爷将西瓜递给我,赶紧拿出围嘴给我带上。

    “你咋没拿勺子?又让我妮子抓着吃?”姥姥数落姥爷。

    姥爷赶紧从围裙里掏出一把勺子:“这呢这呢!不敢忘不敢忘。”

    坐在小板凳上,提溜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的我,只有五六岁。

    我不知道这一宿的梦算不算得好梦,因为梦里的一切有多真实,梦醒的时候就有多难过。

    两天后便是裴炎炎的订婚仪式,我参加完订婚仪式会立刻返回帝都。所以我决定留出一整天的时间整理下行李,做做工作笔记。

    “五月,中午一起吃个饭?”这条信息是在郭诺给我发了半个小时以后才被我看到的。

    我赶紧告诉他:“抱歉抱歉!刚看到!”

    “你在家?我现在过来。”郭诺回得很快。

    可我,却第一次不希望那么快见到他。

    “五月,下来吧!带你去个好地方。”郭诺在楼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镜子前面试戴常雨林送的耳环。镜子里的我有一张不显瘦的脸,而圆圆的耳环则和这张脸出奇地匹配。

    “你今天很漂亮。”郭诺笑着看我,然后启动了车子。

    “小心脚下,这里有点高!”郭诺伸手将我扶进用餐的船坞,“你们是不是故意为男士创造抱女士下来的机会?“郭诺打趣和身旁的服务生打趣道。

    他带我来的是一家“水上餐厅”,主打江南菜,每桌都在船上,而且是一桌一条船。我不知道这家酒店的老板当年是哪里来的魄力,竟然能做出在一栋豪华商业楼的顶层灌满水,养上鱼,还往水里飘了几艘江南木船的壮举。

    “这个酒店是我朋友开的,我入股的时候还以为他会卷钱跑了。”郭诺没有看菜单,他直接向服务生点了几个菜。

    “那你眼光不错,他品味很好。”我确实非常喜欢这里的环境,讲究但不奢华。

    “你喜欢就好,我记得你姥姥姥爷是苏州人。上学的时候你还拿过老家的茶点来学校,很精致,我吃过就爱上了,却没好意思再管你要。”郭诺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笑容却沉静。他为我倒上一杯茶,那茶香沁人,却远比不过我对面的男人,温润随和,令人舒服。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了。”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只要提到学生时代,我最先想到的便是一段孤单寒冷的、对眼前这个男人执念过深的暗恋岁月。

    “我姥姥前一阵还说,要再回趟老家。可是她都那么大岁数了,我有点担心她吃不消。”我说的是事实,但也有些没话找话。

    “不坐飞机的话老人会舒服一些。“郭诺的声音很温暖。“老人家有没有提到我?我这两年都没再去过你家,她是不是骂我没良心来着?“郭诺勾起嘴角,笑的有点顽皮。

    “我姥姥没有骂你,她就是偶尔会说‘诺诺那个小孙孙啊也不来看我,今年老家的笋哦留不留给他哦?‘“

    “腌笋么?我怎么一次都没有吃到?“郭诺吃过一次我姥姥做的腌笋,惊为天人。

    “因为我不知道诺诺是谁,所以自己都吃了。“我坏笑,难道要我告诉对面的这个男人,自从你结婚,我都不敢提到你、面对你,更何况请你来我家吃饭。

    郭诺看着我,好像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我觉得,那应该是我的幻觉。

    “五月,上次的事情很抱歉。“郭诺忽然说。

    我抿了抿嘴唇:“郭诺,我很理解你,所以不会介意。在商言商,假如我们不认识,你肯定也会向对方争取那只录音笔的,对么?“

第二十九章 昨晚

    郭诺没有说话。

    古人说“此处无声胜有声”,这句话就像万能胶,用在很多地方都合适,比如现在。

    录音笔的事情关乎商业利益,郭诺做的没有错,他不需要解释。解释了,这事才会真的成为我们之间的芥蒂。郭诺何等聪明,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裴天明已经和我们签署了合作意向书,虽然还不能对市场公开信息,但应该基本确定了。”我知道,郭诺这是在变向地告诉我,他不需要录音笔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男人只要有机会还是希望向异性证明自己的实力,哪怕对方只是普通朋友。

    “太好了!那我又能敲高唤好几顿了!“比起在我心里一直战无不胜的郭诺,我更为高唤激动。这次她为家里立下了大功,肯定得瑟个十天半个月。

    郭诺被我逗笑了:“你那么喜欢蹭饭,不如我经常请你。”

    我的笑容僵持了半秒才重新恢复自然:“好啊!那anna不会让我私底下发她红包还饭钱吧?”

    我知道,自己这样说很扫兴,但我必须这样做。

    郭诺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尴尬之色,他似乎永远是那位出尘隽秀的陌上公子,却又知人间情趣。

    一顿晚餐很愉快的结束,到家以后我才忽然意识到,虽然今天我和郭诺都没有喝酒,可我还是高兴得晕晕乎乎的,飘飘然像要起飞一般。

    当清晨的大太阳从窗户外照进来时候,我一面骂自己得意忘形睡觉连窗帘都忘记拉,一面从被子里找出手机,居然已经九点多!而裴炎炎的订婚典礼是十一点开始。

    我一个鲤鱼打挺完成了全套醒盹动作。

    裴炎炎的订婚仪式选在郊区的一个酒庄举行。w州这个地方并不适合种葡萄,所以这酒庄的葡萄园倒没它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辽阔。

    “高唤,你到了没?我怎么只看见车子进车出却找不到婚庆地点啊?”我打的出租车刚到酒庄入口便被拦下了,这里只允许有通行证或提前登记过的私家车出入,我只好自己沿着柳树下林荫道慢慢往前走。

    高唤那边听起来很热闹:“我的天还婚庆?别说你认识我行么!主场地是小教堂,你一直往西北方向走。再不行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得了!”

    我环顾四周:“除了我根本没有行人!只有车!”

    “滴!”我听到身后有人按喇叭,回头一看,熟悉的宾利正打着右闪。

    “行了,我找到主儿了,拜拜!”不等高唤回复我已经挂断了电话。

    刚坐进车里,我便被常雨林扔过来的袋子吓了一跳。

    “帮我把领带拿出来!”他看都不看我。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袋子里!”常雨林又开始不耐烦了。

    我赶紧打开印着corneliani的袋子开始翻找,“这个?给你。你开车怎么系啊?”

    常雨林没理我,他扶着方向盘的手没动,另一只手开始调整衬衫领子准备系领带。

    我看他用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掌控着小而柔软的丝织品,那本来软塌的事物便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他手里被乖巧地打成结。最后,那只漂亮的手顶住领结轻轻一推,原本露出脖颈的衬衫口便被一下收紧,遮住了对男人来说过于光滑的皮肤。

    我看着已被打理妥当的灰色领带,上面竟有些驼粉色的特别却不扎眼的花纹,“你不是为了我和般配,特意选的这个颜色吧?”

    “我不是为了和你般配,是为了和我选的耳环般配。”

    “常雨林!你和其他女生聊天时也这么简单粗暴么?”我真不敢相信这个家伙的女人缘有传说中那么好。

    “我和其他女生不需要聊天。”

    常雨林说得太自然,好像根本没在“开车”一样。

    过了一会,他忽然说:“今天早晨有事,没去接你。”常雨林的语气生硬,显得对我的这个解释像格外开恩一样。

    我压根也没觉得他有义务接我,便随口敷衍:“好说好说,下次注意。”

    常雨林终于扫了我一眼:“女人适当的时候可以给男人提一些要求,这样男人会比较重视你。”

    我梗了梗脖子:“我又不在乎你重不重视我。”

    常雨林没说话,但他过下一个减速带的时候完全没有慢下来。

    酒庄的西北角有一间很小的教堂,教堂和它前面的白色花海便是裴炎炎订婚仪式的主场地。

    常雨林下车后过来替我开了车门,我知道他这是要在外人面前给我做足“女朋友”的面子,否则他才懒得理我。既有美男服务,我肯定要享受当下,可当我款款地抬脚迈出车门的时候,常雨林又挑刺了:“鞋子呢?”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丫,立刻反应过来,“你送我的鞋子不好穿。”

    常雨林正要说什么,忽然有人叫他:“常总!”

    “郭总。”常雨林回头和郭诺打招呼,可此时他还站在车门前,我被挡在座位上。

    郭诺很快走近,他看见了车子里的我,“五月?”

    我刚开出一朵笑脸花,还没来得及说话,常雨林便插话道:“昨晚说了让你穿那双你不听,看看,这双把脚都磨了。”

    常雨林说得太自然,自然到我真的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脚。等等!这双鞋哪里磨了!再等等!昨晚?!

    “我先过去了。”郭诺没有等我开口,已经先行告辞。

    我眯着眼睛盯着常雨林:“你什么意思啊常总?”

    “怎么?昨晚没梦到我么?”常雨林说完,头也不回地教堂走去。

    我简直气炸!为了防止自己“过失”勒死走在前面的男人,我决定先去找高唤碰头,而且晚上我便要回帝都,不和她告个别怎么行。

    “你咋了?感觉脑袋顶上要喷火啊!”高唤正在露天的餐台前拿着香槟和帅哥聊天,看我过来她立刻很义气地丢下帅哥过来陪我说话。

    我夺过她手里的香槟:“还不是常雨林,神经病啊!故意让郭诺误会我和他有什么!”

    “他不会真看上你了吧?啧啧,这品味,我也是服了。”高唤一副好猪都让烂白菜毒死了的表情。

    我挖了她一个眼刀,愤愤地喝了一口香槟,扫视着周围:“哎,今天这嘉宾们颜值够高的啊!还是我太饥渴了看谁长得都帅呢?”

    “我看你不是饥渴,是眼瞎!最帅的都让你骂神经病了,还说别人帅呢!”高唤又拿了一杯酒,然后向场地里几个聚在一起的海拔明显高于旁人的俊男美女扬了扬下巴:“那些都是冯如墨的朋友,他在加拿大的时候因为兴趣走了几场秀,结果居然小火了一把,现在也算时尚圈的人吧!今天订婚的事估计能上basha。”

    我艳羡道:“有钱人家就是好啊,走个秀就火,办个订婚典礼就能上basha。”

    “别看热闹了,你再不过去找你家的神经病,他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我顺着高唤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两位穿着正常得体却因身材而显得异常火辣的模特正和常雨林说着什么,常雨林笑得很温柔,似乎真的在仔细聆听。

第三十章 自作多情

    “快过去吧你!”高唤从背后不轻不重地推了我一把。

    我吸气挺胸,尽量保持仪态地走向常雨林他们。但一个人的气势总会或多或少的受身高的影响,不管腰杆挺得多直,眼前三只海拔均超过一米八的生物还是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我开始后悔没有穿常雨林送我的鞋子,至少它们能让我看起来再高个三、四厘米。

    “你来啦!”常雨林看见我,竟主动迎了上来。他用手将我早晨刚刚用卷发棒烫起来的头帘轻轻拨向耳后,那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让我有一瞬的恍惚。

    “常总心上人来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两位模特很识趣,见这场面立刻告辞。

    我斜楞了一眼常雨林仍旧靠得很近的脸:“她们聊什么惹着您老人家了,这么着急赶人。”

    “没什么,她们想投资kc的基金。”常雨林无所谓道。

    “怎么?你们的投资门槛很高?这些模特也许很有钱呢!”

    常雨林稍微皱了一下眉头:“我之前还以为你有些特别的地方,原来是特别蠢。”他习惯性地讽刺我就像他习惯性地呼吸一样自然。

    “很多投资公司对投资人的选择非常严格,甚至有一些公司会规定,投资人的加入和离开都必须获得其他投资人允许。而且,kc的门槛确实很高,她们的老板也只是将将够格。”

    我知道常雨林没有夸张,而对于kc资本这种无需公开信息的私募基金,他很可能已经将kc的影响力简而化之了。

    “常雨林,你和导师是怎么回事啊?”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而且嘴上居然没有把门的,就这么问了出去。

    常雨林举起酒杯兀自喝了一口,好像完全没听到我刚才的话。我不敢再出声,只好用余光看着他。那神情慵懒而无聊,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酒精在他喉结的滑动中下落,而这属于雄性的特征并没有破坏他线条完美的颈部轮廓,反而使这个漂亮到奢侈的男人显得更加可靠又带有些许的侵略性。

    “看完了么?”常雨林忽然出声,吓了我一跳。“那笔钱我已经替你还给cynthia了。”常雨林的第二句话才真正吓到了我。

    “什么钱?”我不太确定常雨林说的是那件事。

    他扫了我一眼:“这么快就忘了?cynthia跑到你家给你一笔钱,你们似乎还达成了某个协定。”

    “你还真敢说!也不管好你女朋友!”为掩盖心虚,我立刻正气凛然道。

    常雨林笑了:“你都收了她的钱了还敢这么有底气?”

    我白他一眼:“那又怎么样,反正咱俩也不是真的,我收不收结果都一样,干嘛不收!”“你这次怎么没原则了呢?”

    “惩治败类就是我的原则!”提到cynthia张的行径我还是有点气愤:“她居然想让我给你当调剂品!且不说我看不看得上你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为自己男人选美入宫呢?真是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别人!”

    我说得慷慨激昂,可常雨林似乎完全抓不住重点:“你还看不上我?”

    我愣住,继而很仔细地看了看常雨林:“衣冠禽兽。”

    常雨林哈哈一笑,然后拉过我的手挽住他的胳膊:“第一,我帮你还她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就是我的正牌女友,所以你根本不会接受她的提议,当然你自己知道不是就好。第二,你刚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能听出常雨林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轻松愉悦地像在摇尾巴。

    我不打算理他,理他就是鼓励他的自我膨胀。可没想到,我挽着他的臂膀,他却带我去见裴天明。

    “裴总。”裴天明正在花海尽头一颗大树的阴影里和lisa的父母说话,而常雨林就带着我这么硬生生地插了进去。

    “常总!”裴天明立刻招呼常雨林,而lisa的父母一见到我便迅速地闪开了。

    常雨林看裴天明面露色,莞尔问道:“和好了?”

    “嗨本来也没什么事情嘛!”裴天明看见我以后脸色更加阴郁。可他毕竟是生意场上的大鳄,不可能因为一点家中丑事便甘愿被常雨林压住。他抖擞精神,调整好情绪,和常雨林假意抱歉道:“常总啊,有个事情还得和您当面请罪啊!关于之前的合作,您可能也听说了,我这边实在有些为难,生意上的事情,瞬息万变的嘛!”裴天明说得直白,几乎懒得掩盖自己内心的喜悦与扬眉吐气的快感。

    常雨林不以为意地笑笑:“裴总说得对。”

    裴天明见常雨林不与自己争锋,更加志得意满道:“哎,要说我这个女儿也是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做事不张扬,还很有主意,您看连终身大事都是她自己做的主。”

    常雨林点点头:“是啊,令千金颇有您的风范。”

    裴天明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对常雨林今天太过随和的表现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不知用什么理由说服了自己,“常总,我还要主持大局,就先不聊了,您请随意。”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欺负?”等裴天明走了以后,我立刻向常雨林表达不满。

    常雨林没有立刻回答,他饶有意味地看着我,慢悠悠道:“我要是哪天破产了,你肯定第一个离开我。”

    “为什么?”我未加思索地问道。

    常雨林勾起嘴角:“因为你看不得自己的男人低人一等。”

    我忽然觉得两颊发烫心律不齐:“你别自作多情。”

    常雨林似乎并没注意到我的异样,他低头将酒杯放在了侍者的托盘上,“所以我很庆幸,自己不是你的男人。”

    裴炎炎的订婚蛋糕是由冯如墨的父母特意从加拿大请来的大厨精心制作的。纯白基底的城堡造型附以灰蓝色森系装饰,让人移不开眼又舍不得享用。

    “现在摆出来不怕坏了么?”我见只有我和常雨林两人在蛋糕旁边,也不怕他笑我。

    “这种蛋糕本来就不是用来吃的,蓝色是用餐中最忌讳的颜色之一,容易影响食欲。”常雨林颇为认真地告诉我。

    提起食欲,我忽然想起了他上回带我去吃的串串:“你好像对吃很有研究?”

    “我爸爸很会做食物。”常雨林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好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提到自己的至亲。

    “这个蛋糕可是米其林四星厨师的手笔。小姑娘,我觉得你可以多拍两张照片。”一个女人忽然在我们身后说道。

    我转过身,见眼前的女人大约四十多岁,包养得很好,且衣品更是不凡,一身prada西服领阔腿裤礼服通吃正式与休闲场合,再配上她的齐耳短发,简直攻守兼备。但我实在对她没什么好感,“谢谢你叫我小姑娘,不过,我并不想拍照片。”

    “amanda”,常雨林随意地和女人打了个招呼。

    amanda看看我,又看看常雨林,“jonathan,你的品位越来越独特了。”

    常雨林听了别有意味地笑道:“一向如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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