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灾?
绿树茵茵的小道上,一辆马车飞快的奔驰着,在道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马蹄印,经过几日的连日奔波赶路,马儿怕是也吃不消起来,只是那赶车人并没有因此停下手中马鞭,仍是急切的卖力抽打马背,恨不得下一步就踏出十万八千里的样子!
随着马蹄每踏出的一步,马车在摇摇晃晃中又行了段路程,轿子里,女子紧闭着双眼,眉头微微触着。
马车驶过一段极为不平坦的石子路,连坚硬的马蹄都显得有些吃力起来,整个轿子更是在剧烈晃动,终于在车轮撞过道上一块突兀的石块时剧烈颠动起来。
或许是药劲过了,又或许是被这剧烈的晃动惊醒,那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停车。”轿子里传来不适的声音。
“吁...!”赶车的中年男人随即勒紧缰绳,转身挑开轿帘,恭敬道:“小姐,您醒了!”
随着轿帘外边探去,可以看见这周围绿树浓阴,很显然这是片林子,只是林子间的大树杆上,生长着络绎不绝的寄生花,而这种花只在丰乐国边境才有,因为它只能傍黑胡树而生,而这片绿树浓阴的树林正是边境的黑胡树林!
“薛毅?”女子一脸诧异之色,“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被称为薛毅的正是一路上马不停蹄赶车的中年男人,薛毅从腰间掏出一张被折叠的满是纹路的信纸,递给她。
“这是将军让属下给小姐您的!”
将军!那是对她严厉又疼爱的父亲!
顾溪越展开信纸,短短几行潦草歪斜的字迹展露出来。
皇上猜忌,为父又手握重兵,今愁旧怨,此次恐难逃一劫。
吾女溪越,切记三点:
一、此生不可再回丰乐国。
二、改名换姓,平凡一生。
最后切记,万万不可报仇。
父亲虽是武将,但却有着一手好书法,如今纸上寥寥几行的潦草歪斜的字迹,却又的确是父亲写的,但是何种情况下写下的?
“我爹他怎么了?”
顾溪越从信上缓缓抬起双眸。
“属下...不知,两日前,将军突然召见属下,命属下一定要将您秘密送出丰乐国!”
薛毅似有隐瞒,回答。
两天前,顾安召见他,命他一定要把小姐带离丰乐国,又匆匆交给他一封还来不及装进信封的信纸,命他交给顾溪越,之后,他就匆匆忙忙的带着昏迷不醒的她出了城。
怪不得母亲送银耳莲子汤的时候有些异样,而她就是在喝了那碗汤后突然头晕,直到现在!
父亲一向忠心耿耿,信中所说的今愁旧恨从何而来?
而他,到底要对她父亲和将军府做什么?
“我要回去!”顾溪越见他不说,慌乱起来,父亲急着送走她,照信中所写,将军府肯定凶多吉少!
“小姐不可!”薛毅劝阻着,临走前,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让小姐再回丰乐,一定要将她安全的送出去!
“薛毅,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顾溪越喝道。
“属下不敢,但属下绝不会送您回去!”薛毅抱手,转身挥下马鞭,马儿继续疾驰起来。
他的命是将军在战场上救的,将军的军令不可违背,何况,若是此时送小姐回去,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送!
毕竟------将军府如今只剩小姐了!
“薛毅!停下!”顾溪越大吼,出来夺他手上的马鞭。
“小姐,您不可以回去!”薛毅侧身躲过,二人在马背上交执起来。
顾溪越自小就跟着顾安学武,武功也是小有所成。
“薛毅,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小姐,就让我回去!”
“属下不能!”
薛毅坚毅的道。
顾溪越奋力的抓住马鞭的另一半,二人都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只见顾溪越眼神凌厉,突然一个飞身旋转而下,绕到马背上,迅速的拔出薛毅腰间的长剑,斩断与马儿唯一联系的马车绳子,在薛毅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马车已经脱离马儿,将他和轿子甩在原地!
两天的策马狂奔,顾溪越终于在一个方圆百里难得一见的小农庄落下脚。
只是她的穿着原因,她并不敢**裸的暴露在大众面前,毕竟她身上穿的还是东宁衣裙有些引人入胜,若是大摇大摆回城实在有些显眼。
再加上照父亲信中所说,若真是皇上对将军府不利,那她必须提前防备起来。
入城之前,顾溪越悄悄潜入一户农家,偷得一套简单朴素的男装衣服换上!
在她正打算往外走的时候,不绝于耳的悲叹声传来。
“真是老天不开眼啊!这么好的人居然就这样没了!”
“是啊!是啊!”
“咱丰乐国若不是靠着将军府,岂会有今日太平盛世!”
“是啊,如今将军府已经被天灾烧为灰烬,咱们丰乐国就少了层保护啊!”
“你说是不是,.................."
后面他们再说的什么,顾溪越已经记不清楚,只知道那些小木屋中的百姓口中所说,老天不开眼,深夜突降天火,将军府一夜之间烧为灰烬,将军府上下七十三口人,包括将军顾安,将军夫人,还有将军小姐,全数在内,无一逃得过这无情的天灾。
天灾?
呵呵!好个天灾!丰乐城哪一处不降,偏偏降在她将军府?
父亲武功高强,就算连日行军十日十夜,不眠不寐依旧能将敌人斩首马下,一个天灾降火就能将他困在府中毙命?
全府上下一个都没逃出?
顾溪越神情淡漠,极力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要镇定。
此时的丰乐国,已然是一片举国哀思之景,皇帝慕凌丰更是一副悲痛万分之色,哀思,愁思难尽。
将军府突遭天灾,整座将军府皆被天火烧为灰烬,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火势汹汹,根本无法施救,而丰乐国第一大将顾安全府上下皆不幸遇难,无一幸免。
而身为一国之主的慕凌丰更是沉寂在痛失爱将的悲痛氛围之中。
连日来的赶路让顾溪越的发鬓有些凌乱,额间的发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垂在额头前面,原本白净的小脸更是染上抹抹尘土,再加上她一身贫民的男装打扮,在这熙熙攘攘的进城人里显得完全不出众!
不知为何,走在这昔日繁华热闹的城道里突然显得格外突兀苍凉。
顾溪越穿过低哀的人群,耳朵边划过他们对将军府的惋惜叹息声,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终于,她再也提不起力气走了!
那些被烧焦的半边柱子似乎还冒着灰烟,听说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直到把这栋宅子毁灭殆尽。
将军府突降‘天火’那一夜,正是她被送出将军府的那一日!
怪不得父亲字迹潦草歪斜,原来他是在赶时间,赶时间将她平安送走。
第二章 物是人非
昔日辉煌鼎盛的将军府前面集结着一圈丰乐将士,忙着疏散着来这里哀悼的百姓们!
而废墟之上,清理现场的士兵们灰头土脸的将一具具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抬出来,停放在一旁的空地上,给他们盖上白布。
顾溪越躲在墙角,眼里已经是一片模糊,死死咬住手,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管心里多痛,她却不能上前,只能偷偷的躲在转角处的墙沿下,远远的看着那一幕。
看着那一具具烧焦的尸体,甚至已经被烧光一半的尸体,从废墟之间被发现,被抬出,被盖上白布。
而那一具具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的尺体里,有她父亲,有她母亲,还有她情同姐妹的丫鬟圆儿。
哪些陪伴将军府多年又忠心耿耿的几十多口人命,就这样,就这样没了!
慕凌丰,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入夜,月亮高挂,不过却显得格外阴沉。
顾溪越已经换上一身干练的黑色束腰黑衣,面上系着一方同样如夜般漆黑的面巾,隐匿在这皇宫大殿的高墙之上,等着下边侍卫轮班的时候好趁机溜进去。
她要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御书房内,一身素白长袍的男人负手而立,对着窗外愣愣发神。
直到身后太监来报,他才微微动了动,转过身来。
“皇上,这是从将军府找到的。”太监颤巍巍的将手里面被白布包裹的东西奉上。
慕凌丰悠悠转身,五官似玉,剑眉杏目,生的俊朗丰毅,只是眉眼间略带着清冷,却又有丝遮不住的凄凉,不过却掩盖不了周身散发出的王者之气!
“下去吧!”
“是!”
他伸手接过,将白布里的那团东西握在手里,挥手示意太监下去。
太监这才佝偻着腰,出了御书房,把那道沉重的大门合上。
烛火照亮着他的半边脸,是冷漠的,但在看向手里那团东西时,却又带着丝柔情与不忍。
不过现下,再怎么不忍,都无法挽回了,如今将军府已经化为灰烬。
她,亦如此!
注视良久,慕凌丰终于将白布的四个角展开,一串已经被烧的黑漆漆的手链躺在他手心里,若不是链子是银制的,怕是早已经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链子虽然已经是通体发黑,却不难看出上面有着一只只鱼儿形状般的吊坠。
她,最爱吃鱼。
而这是他命丰乐国最好的首饰师傅给她定做的,是他登基的前一天他亲手给她戴上的。
并许下承诺,等她十五岁时,他定会给她办个全天下最风光的婚礼,让她成为他的皇后,一同相携白首,永不背弃!
今年,她十五了,誓言依旧在耳,可如今他却亲自毁了这一切!
“朕也不想这样对你的,朕也想留你在身边,只是你太聪明,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真相。”
“会发现朕在利用你,利用将军府,而你更不会同一个仇人共度一生,而朕也无法再面对你,所以...所以朕只有狠下心。”
慕凌丰轻轻合上眼,将那串链子紧紧握在手心,指节发白,冷清的脸上终于掩饰不住半世凄凉!
丰乐的皇宫高墙内,顾溪越轻车熟路的绕过巡逻士兵,飞身落在御书房的窗外,目光注视着里面那个素白长袍的修长背影,依旧熟悉,但又随着将军府的大火逐渐陌生起来。
“溪越,今后我定不会负你的!”
“溪越,朕会让你和朕一起携手天下,你就是朕唯一的皇后。”
这些话犹言在耳,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将军府的事情真的和他有关吗?顾溪越多希望这不是真的,可父亲那封信却又直指他,难道这些年,他说的话都是假的,是欺骗她的?
顾溪越心里疑惑着,嘲笑着自己,冲动的她正准备进去拉着他问个清楚的时候。
黑暗处走出来一个男人,一身黑衣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
慕凌丰微微诧异,不过在看清来人后又显得并不吃惊。
“恭喜皇上移除大患!”
“朕的皇宫就这么好进?”慕凌丰淡淡出口,却不似问句,将手心里的链子放入腰间,不过却有微微怒意之色。
“皇上说笑了,您这里固若金汤,平常人想要进来怕是还未入得宫墙半步就已经身首异处。”男人轻佻嘴角,语气淡漠,他进来已经有一会儿,只是不知这丰乐皇帝居然是个如此深情的人,但却又如此薄情的人。
所以,不忍打扰罢了!
慕凌丰自然知道他言外之意,莫不就是说他不是平常人罢了!
慕凌丰并不惊讶,依照他的武功,想进出皇宫不是难事!
“将军府的事,多亏你的妙计。若不是你想出以天火盖之,让百姓以为是天灾,朕还真不知道如何向朕的百姓圆这个谎!说吧,你帮朕的条件是什么?”
“相信皇上是个守信之人,这条件嘛,目前还没想好,不过会来找你的!”
“也罢!”慕凌丰淡淡开口。
“只是...”黑衣男人顿了顿,又道,“只是这顾安乃是你丰乐第一大将,皇上如此急着除掉他,就不怕丰乐今后势单力薄吗?”
“顾安活着在这丰乐就是朕的势单力薄,忠臣重臣可以有,权臣,那就是养虎为患,这点想必你也明白!”
窗外,一个黑影明显愣在了哪里,顾溪越没想到真的是他,真的是他杀了将军府七十多口人!
她将军府上上下下对他慕凌丰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何时成了他的大患?可笑!
一道冷风吹来,顾溪越已经不用不寒而栗,早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冷的脊背发凉。
里面那个曾经对她柔情似水的男人,何时变得这么陌生?
曾几何时,她还抱着希望,如今她亲耳听到,竟是多麽的嘲讽,原来她一点都了解他!
“吱呀!”
风起,吹动这窗户,惊动了屋里相谈正欢的两人。
黑衣男人顿时目光警惕起来,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突见窗外一道黑影霎时不见!
“看来皇上这宫里平常人还真不少!”语罢,就已经飞身朝窗外那道黑影追去!
“来人!抓刺客!”慕凌丰厉声吩咐,御书房顿时进来一堆侍卫护驾,另一堆侍卫早已聆听吩咐去寻找那刺客的身影!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夜闯皇宫,若是听到今日他的谈话,传出去,那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岂不是都毁了!
风大起来,月亮也被黑云覆盖,原本借着月光还可以亮堂一些的黑夜逐渐暗起来!
皇宫之内殿宇楼阁间,两道黑影交织在一起,追逐起伏,在雕梁画栋的宫墙高顶之上一路交织到宫外,顾溪越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这么穷追不舍!
不过,换做谁被窥探到了秘密不会猴急。
对于这个同谋,顾溪越下手毫不手软,拔出匕首,与对方缠打起来。
可黑衣男人武功远高于她,顾溪越一个闪身,绕到他后面去,正打算向他一刀刺去,不料黑衣男人早已看透,回身一转,一脚踢掉她手上的匕首。
这一踢刚好踢在顾溪越手腕腕带处,顾溪越顿时整只手臂发麻,没想到这男人在这夜间居然可以如此快准狠的踢中她手腕上的要害。
黑衣男人趁顾溪越吃痛,倾身向前一把抓住顾溪越发麻的手,顾溪越眼见就要处于下风,凌空一转另一只手正要一掌打在黑衣男人右肩,再次被他躲过。
黑衣男人捏住顾溪越的手腕一顿,不过触感却着实有些奇妙。
手腕纤细,触感滑嫩,看来是个女人!
楔子
进了屋子,萧寻才将她放下,坐到了桌前。
顾溪越也想不出来怎么解释,这抓都抓到了,也就不解释了,等着面前的人发落。
不过进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也不见萧寻开口,就坐在哪里盯着她,那眼神看得顾溪越都快发毛了。
“为什么要走?”萧寻突然开口。
顾溪越抬头,对上那冷冽的眸子,“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本王以为你会懂。”
“懂什么?”
顾溪越听着他突然没来由的话,很是不懂!
她应该懂什么?
萧寻轻笑一声,倒是像在自嘲,又接着说,“懂本王对你的心思。”
这样一说顾溪越就更不懂了,心里暗暗答了一句:你的心思最难猜!
不过嘴上她可不敢说这么直接,“那王爷有什么心思?”
顾溪越话音刚刚落毕,腰间就被一只大手圈住,下一刻就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男人好看的五官就在眼前,鼻尖传来淡淡的香味,竟然让她一时之间忘了挣脱。
“若白,本王如何想的你不会不知道,倒是你,天黑夜冷的,一女子家这么晚翻墙出府怕是不恰当!”
顾溪越脑袋一沉,却又猛然清醒,看来他的确早就知道她今晚准备离开王府了!虽然言语间倒是关心她,言外之意怕是给她提个醒,让她记着她的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皮。
果然心机深沉,这么久了还防着她!
“我今后一定记着王爷的提醒。”
顾溪越也不明着承认,反正他未说破,自己又何必急着如实招来。
正打算抽了他的怀里,谁知却被那只大手紧紧箍住。
“记着就好,可别忘了你可是签过卖身契的人,要是丢了,本王上哪儿去找你这么尽心尽责的丫鬟?”
“知道了!”
还真是腹黑!顾溪越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慌忙的从他怀里起来。
他也未加阻拦,只是嘴角挂着淡淡的不明笑意,不过却很刺眼。
第三章 水到渠成!
就在他愣神之际,顾溪越已经趁机抽出那只被禁锢住的手,一脚挑起脚边的匕首握住,向男人袭去。
黑衣男人眉峰微挑,扫了眼正向他狠辣刺来的女人,怪不得都说最毒妇人心,看来如此!
黑衣男人一个侧身躲过,又回身一转,扯住顾溪越脚腕,一个回拉,顾溪越差点被甩出去老远,幸好她及时用脚抵住身后的树干,不然怕是要在这树干上摔得残废不可!
这男人看来不是那么好对付,可是她又怎么能将灭门之仇至于不顾,他帮慕凌丰夺走她全府性命,若是不杀了他,她如何面对枉死的七十多口人!
顾溪越顿时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握住匕首的手又紧了紧,再次向那个男人刺去,一招一式都比刚才凌厉。
黑衣男人似乎没想到这女人还有些能耐!
二人又是一番恶斗,顾溪越连日赶路,身子本就开始透支,又在这轮番攻击之下慢慢处于下风,直到黑衣男人一掌打在她胸口,震得她连连向后退了数步,她终于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可她依旧不顾,执着的站起,目光始终如之前般凌冽,顾溪越握着匕首柄再次向前朝黑衣男人攻去!
黑衣男人微微惊讶,要知道这一掌他可是用了六分力道,换做别人怕是早已狂吐鲜血昏迷不醒,这女人居然还能有力气站起来。
面对着她再次攻来,黑衣男人也毫不客气,招式犀利的迎上去。
顾溪越匕首直朝黑衣男人胸口刺去,就在黑衣男人出手拉住她手执匕首的手腕之际,顾溪越匕首从手中脱落,精准无误的落在下面的手上,反手一转,只听‘兹拉’一声,刀刃划破锦缎的声音逐渐拉长,男人的黑色锦衣被拉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精瘦壮士的腰腹。
黑衣男人眉头微皱,眼神淡漠,一掌打飞顾溪越,伸手摸了下腰间那一道小口子!
好一个声东击西!
他居然大意了,不过只是划破了衣服,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再受一掌的顾溪越此刻已然觉得自己全身犹如裂骨,连呼吸都痛,嘴里更是涌出一股股鲜血!
她勉强撑着身子,扶着身旁的树干颤抖的起身,目光如炬。
若是死了,就可以去九泉之下和父母团聚,只可惜没能手刃仇人为他们报仇。
此时,林子不远处泛着点点火光,朝这边慢慢靠近。
顾溪越嘴角轻笑,看来她终究是要死在他手里的!
慕凌丰,这辈子我看错了你,是我害了父亲母亲,害了将军府!
当初父亲就极力阻拦他们二人在一起,若不是她执意非慕凌丰不嫁,父亲也不会倒戈当时的大皇子,转身辅助还是二皇子的慕凌丰!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对不起他们,让他们丢了性命!
呵呵!
眼看着火光逐渐放大聚拢,顾溪越嗤声一笑,面巾之下,娇颜似锦,却心如刀绞!
黑衣男人看着对面受了重伤依旧能勉强站立的人影,有些吃惊!
“抓住她!”
一路追赶而来的侍卫的影子在火光下越来越清楚,逐渐就要蔓延到这边。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黑衣男人眉峰一紧,他可不能过多暴露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扫了眼对面虚弱的身影,飞身消失在这黑夜之中!
“快走!”
顾溪越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是薛毅!
正想问他怎么来了,却终于只撑不住倒了下去。
薛毅赶紧扶住她,担心的看着她!
顾溪越笑笑,只是面巾之下,却尽显愁楚!
薛毅这两天不停的赶路,紧赶慢赶回来,就是怕她冲动出事,不然他可如何对得起将军!
薛毅快速的将顾溪越抱到马上,望了眼紧随而来的追兵,意志坚定的对顾溪越说:“好好活下去!”
“薛.毅,你....干嘛!”顾溪越垂着眼睑,艰难的从齿间挤出几个字,终于,胸口的痛让她再也招呼不住,在马背上晕了过去!
薛毅说罢,就朝马屁股使劲一挥,马儿瞬间长鸣而起,飞踏而出!
小姐,好好活着!
薛毅刚毅的脸上尽显柔和,他对将军也有交代了!
薛毅转身,抽出腰间长剑,朝对面追赶而来的士兵迎面而上,剑下鲜血凌凌,在火光下极为夺目!
终于,寡不敌众的他倒在血泊中!
只有如此,他才能给今夜的刺客画上个圆满的句号!
“抓到了吗?”慕凌丰斜靠在金丝龙塌上,摩擦着大指姆上的白玉扳指,满脸倦容愁思。
“回皇上,刺客已经伏法!”太监屈身恭敬道。
“什么底细?”慕凌丰淡淡松了口气,能入得皇宫的只怕不是泛泛之辈!
“此人是顾安将军部下,名唤薛毅!无父无母,是顾安将军麾下一先锋将领。”
“区区一个先锋将领想来并没有什么动机潜入皇宫才是。”
慕凌丰揉着眉心,将军府一事,应该没走漏风声,此人深夜悄悄潜入皇宫,究竟是何居心?
只可惜,如今人已死,已经无从查证!
丰乐国内,举国哀悼,皇上慕凌丰更是亲自为将军顾安送最后一程!
百姓们更是悲痛万分,丰乐国一夕之间就如被斩断了条翅膀!
幸而丞相王仲谋提议,由顾安统领的四十万大军其中三十万交给皇上亲自管辖!
还有十万则交给左将军飞如刀接管。
皇上早年间亲征沙场,勇猛雄风更是不必多说,而左将军飞如刀这些年也屡次夺得战功。
这无疑是最好的安排,这一切处理的得当又及时,无疑是让惴惴不安的百姓们吃了颗定心丸!
丰乐国天灾降火,大将军顾安一家不辛遭此劫难,皇上无奈,亲自接管兵符统领大军,这一切多么水到渠成!
东宁国都城 东宁城
“小姐,她醒了!”丫鬟一脸欣喜,冲着屋子外面叫了声!
不一会儿,一身着粉红纱衣的女子款款而来。
“姑娘,你醒了!”
女子颔首峨眉,肤如凝脂,周身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这是哪里?”顾溪越撑着身子,扫了一眼陌生的屋子。
“这是我家,容府!”女子温和的道。
丫鬟过来扶着她坐好。
“是你救了我?”
此时的顾溪越面色苍白,尽显虚弱,她记得是薛毅在紧要的关头赶来救了她!
“半月前在马萧关外的林子里瞧见你,见你昏迷不醒,就把你带回来了!大夫说你受伤了,需要好好调理!”
马萧关乃是丰乐国连接东宁国的最后一道边境之处,看这房间摆设与丰乐国,颇有出入,而且这位小姐的口音并不是丰乐人,难道她在东宁?
“半月前?”她竟然已经昏睡了半月?顾溪越微微不禁有些吃惊。
“是啊,姑娘,你都昏迷半个月了,我们都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旁边丫鬟心直口快的道,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和这温文尔雅的小姐差不多年纪,倒是显得机灵活泼,甚是可爱!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全身布满疼痛感,顾溪越只能勉强的坐直身子,低头朝着容玉行了个礼!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无需客气!”
容玉过来扶着她,让她重新躺好,又朝着一旁的机灵丫鬟说道:“筑禾!你先去准备点清淡的吃食,这位姑娘许久未进食了!”
“好的小姐!”
那叫筑禾的丫鬟随即乖乖听话的去了!
第四章 改名换姓
“这儿可是东宁国?”顾溪越问道。
“正是,那日见你身子虚弱,情况紧急,这才冒昧将你带到这里来!”容玉有些歉意的道!
“谢谢小姐,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到何处不是一样呢?”
顾溪越轻轻一笑,苍白的面色下尽显凄凉。
“姑娘可是丰乐人?”
容玉见顾溪越有些悲痛的样子也不便多问!
顾溪越点点头!
“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她的名字,父亲已经让她改名换姓,如今她不仅家没了,连名字也没了!
顾溪越顿了顿,“若白。”
物是人非空余白!
“那我以后就叫你若白姑娘可好?”容玉大方一笑,容颜似锦。
“好!”顾溪越笑了笑!
“我叫容玉!”容玉身上似乎天生就有种吸引人的气质,跟她的貌美如出一辙!
顾溪越中了那个黑衣男人两掌,着实伤的不轻,都怪她学艺不精,没能杀的了他为将军府报仇,可她甚至都不知道那黑衣男人长得是什么样子。
那日在丰乐皇宫之中,那黑衣男人背窗而立,顾溪越并未瞧见他的样貌,在交手之时又是在黑夜之中,只知道那是个身材修长身手不凡的男人!
距顾溪越醒来已是数天,不得不说这两掌着实厉害,若不是她从小习武的身子骨,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容玉知道顾溪越没地方可去,也就将她留了下来。
提起为何孤生一人身受重伤晕倒在路边之时,顾溪越只道是自己一家人皆遭遇土匪不幸遇难。
容玉父亲乃是东宁城数一数二的富甲商人,为人除了生意上的严厉之外对人倒是温和慈祥,见顾溪越可怜,也就同意将她留了下来,给容玉做伴。
如今顾溪越伤还未痊愈,也着实没有地方可去,索性也就留了下来!
月色下顾溪越一身淡蓝色裙装,腰间系着同色绣叶长腰带,将纤腰轻揽,盈盈一握,发间轻一根流云银簪,这簪子并不出彩,可别在顾溪头上却是相得益彰的美。
要说顾溪越的美,不似那种女儿家独有的娇态之美,而是带着点淡淡的清冷,但是又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清冷,或是冷清。
若不是家逢巨变,不然她应该还是当初将军府上可以灿烂如花大小姐,或许她如今的清冷也就是由此而来!
若说容玉可化三千绕指柔,那顾溪越就是那冬日间的白梅,素雅,清冷,却不失高贵!
顾溪越双眼深邃,目光直直盯着容府院子里那棵此时开的正夺目的樱花树,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落樱树下,对影成双。
男人俊朗的眉眼下,笑容温暖,轻挽着女子玉白的手,轻轻替她摘去头上散落下来的花瓣,那笑容、那动作,是那么的温软至极,而如今却是陌生至极,对她更是讽刺至极!
“若白,你身子才刚恢复些,怎么就出来了?”女子轻柔的声音带着关切,自身后传来。
顾溪越从思绪中回来,调整好心里波动的情绪这才回头,朝容玉轻轻一笑。
“在屋子闷得久了,想出来走走。”
容玉有些担心的走过来,“今夜风大,有些凉,你还是先回屋子吧!免得着凉了!”
顾溪越心里一暖,笑着点了点头,随着容玉回了屋子。
如今这世上只余下她孤身一人,容玉不仅救了她,还待自己这样好,顾溪越心里对容玉这个温婉的女子更是充满感激,可又不知该如何报答她。
“等过些日子你身子好些了,我就带你去东宁城逛逛,咱们东宁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好吃的也多!”容玉也知道顾溪越整天呆在屋子里很闷,笑着说。
“好。”顾溪越抿唇一笑,苍白的脸上尽显憔悴,那黑衣男人留下的伤,怕是够她恢复一段日子的了!
东宁国乃是如今天下三大国之一,富硕环绕,兵强马壮。
除了一些小国部落外,就是分别是东宁国 ,丰乐国和天乾国独大。
这三国势力旗鼓相当又互相制衡,却又各自虎视眈眈,明里和平共处,暗地里却各自心存异动。
这便是帝王的天下,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又何况是如今的三足鼎立呢?
顾溪越轻笑,这便是帝王的天下!
所以,他慕凌丰又岂会饶过对他存在威胁势力的父亲呢?
“若白,你怎么了?”容玉见顾溪越有些失神,问道。
“没事,就是许久没见过如此热闹的盛景了!”顾溪越冲容玉一笑,花颜似锦。
“若不是你的伤久久没有恢复,我早就带你出来逛逛了!”
容玉带着顾溪越在东宁繁华的街道集市上一边闲说着一边往前走,筑禾则乖巧的跟在后面。
繁华若市之上,二人所过之处,无不引起周围的人侧目而视,人群中,女子们羡慕的眼神,嫉妒的心情,以及所到之处男子的惊讶,失魂的样子。
要知道,顾溪越和容玉二人的样貌可不是一般女子可以睥睨的,容玉除了长的好看外,光是那温婉的气质,就已经能让人注目不移。
再加上顾溪越更是一张娇颜,不明艳,却十分耐看的模样。
试问如此女子,所到之处能不引人注目吗?
不过二人对四周的目光却毫不在意,逛着自己的,聊着自己的。
“明月楼到了!”筑禾有些难掩激动的说。
顾溪越望着头上那张红漆金字牌匾,上下打量了一圈,招牌倒是金贵大气!
早在她修养的日子里就听着筑禾提了不下十次‘明月楼’这个地方,据说这里不仅建筑奇特,做的东西也甚是好吃!堪称东宁城第一酒楼!
在筑禾的耳濡目染之下,顾溪越也对这个‘明月楼’好奇了起来!
这不,她身子才刚好些,容玉就带着她二人来了!
“这明月楼可是东宁城第一大酒楼,里面可多好吃的呢!”想到这儿,筑禾就咽了咽喉咙!
“你啊,就知道吃!”容玉帧了筑禾一眼,只见筑禾缩了缩脖子,又好笑道,“咱们进去吧!”
筑禾虽是丫鬟,但容玉对人极是亲近,性子又温和,再加上筑禾自小就被买来跟着她,筑禾又比较聪明,容玉更是把她当妹妹多些。
明月楼,倒是与它的名字相差无几,整栋阁楼似的酒楼乃是半弯的月亮形状,月弯之间乃是一个湖泊,湖泊周围更是围绕着翠翠亭亭的柳树,湖中更是有颜色各异的数千锦鲤在湖中摇尾摆鳍,再加上阁楼上可临栏而观,确实是一大乐景,而这构造也甚是奇异。
只是刚才在外边并未进来,并不知晓此间巧妙!
怪不得连容玉这样的大家闺秀都对这个地方喜欢备至!
三人在二楼寻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点了几道明月楼的特色菜等着上菜,就听着斜对面的爷孙两人拉着二胡唱着小曲儿!
第五章 明月楼
唱曲儿的小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倒是与顾溪越三人差不多大,只是一身粗布衣衫补了又补。小脸倒是白净,两只小辫子配上,倒是个标致的小姑娘!
小曲儿从她嘴里唱出来婉转悠扬,一曲毕,周围众人皆拍掌叫好,不乏有人上前打赏些散碎银钱,小姑娘自然也乐得连连低头感谢!
这时,一身材溜圆的锦衣粗壮男人上前往她盘子间扔了大锭元宝,油腻又肥腻的脸上露出令人作呕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小姑娘看,收回手的时候还趁机摸了把她光滑的小手,吓得那唱曲儿的小姑娘双手一抖,只听‘咣当’一声,盘子里的散碎银钱倏然落地,散了一圈!
尤其是那肥腻男人的那锭白花花的银子格外显眼,只怕抵得上她们爷孙两数十次唱曲儿的了!
“怎么了小六儿?”拉二胡的老人顶着白花花的头发朝声音传来处微微侧耳细听,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儿爷爷!盘子掉了!”
“小心些!”拉二胡的老人轻声叮嘱着。
那被唤做小六儿的唱曲儿姑娘赶紧拾起盘子,将地上的碎钱装入盘子,朝着那个油腻的男人弯腰道谢!
“大爷出手阔绰,谢谢大爷!”
“无妨!”油腻的男人嘿嘿一笑,目光淫邪的在小六儿的身上来回打量起来,“给大爷来出‘鸳鸯戏水’的曲儿!”
“我....我不会这个曲儿!”小六儿有些害怕的道,这是她第三次见这位难缠的油腻男人,每次来总会出手阔绰,这次相比前两次更是多了一倍银子不止!
“不会?”油腻男人眯着眼,“那也无妨啊!”说着就伸手准备去摸小六儿的小脸,小六儿吓得连忙缩着脖子闪躲。
“害羞什么,本爷可是经常来捧你的场,你说你该怎么感谢本爷啊?”油腻男人此刻就像老鹰盯着小鸡一样的贪婪,望着小六儿。
“老身和小六儿谢谢大爷打赏,大爷想要听什么曲儿,老身叫小六儿唱给您听,大爷您看可好?”一旁细耳的老人大概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连忙说道。
“你这老瞎子,管你屁事,本大爷想听‘鸳鸯戏水’你会吗?”说着就上前推了他一把。
老人哪儿经得住这一推,一下就从板凳上摔了下去,小六儿赶紧扔下盘子,去扶他起来,恶狠狠的盯住那油腻的男人。
“不许你推我爷爷!”
“哟呵!小丫头还挺凶的?不过本爷喜欢!”油腻男人摸了摸下巴,乐呵道,“收了本大爷这么多钱,连个‘鸳鸯戏水’的曲儿都不会,不如去本大爷府上,大爷教教你可好?”
油腻男人言语间满是污秽不堪!
“大爷,咳咳......都怪我们学艺不精,我们这就把银子退给您!”那老人说着就让小六儿去把那锭银子拿来,递给他!
“老瞎子,本大爷有的是钱,看你也是大半身子进棺材的人了,不如这钱就给你拿着养老送终,再多给你些银子把你孙女卖给我,让本爷帮你照顾她!也免得她跟着你受苦。”那油腻的男人说着,就毫不客气的伸手扯过小六儿禁锢在怀里。
“放开我,放开我!”小六儿厌恶的挣扎着,可以她那小小的体格儿怎挣扎的过比她大三倍的油腻男人,小六儿却也不放弃,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哭起来!
“你放开她,我就是死,也不会做出卖孙儿的不耻之事!”老人颤着腿从地上激动的爬起,胡乱的朝着小六儿的方向摸索着,试图将孙女儿救回来。
旁边听曲儿的众人早就议论纷纷了,终于有人忍不住想上前说两句公道话,却被旁边一人拉了回来,附耳说了几句,那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了。
这可是当今相国大人的侄子!谁敢惹?谁又惹得起呢?
这时,那油腻男人身后的两名跟班架过小六儿,另外两名跟班粗暴的拎起那老人家,将他拖到油腻男人的身前,一副准备发落的样子。
“爷爷,爷爷!你放开我爷爷,呜呜....爷爷...”小六儿被架住,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在一旁哭喊着,看着她爷爷受苦。
顾溪越早就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而起,正打算去教训教训那油腻的男人。
“若白,你干什么去?”容玉赶紧拉住她。
“欺人太甚!”顾溪越满脸增恶的说。
“你可知那人是谁?”
“谁?”顾溪越不明所以,看他那身狗皮,倒是像个有钱人!
“那是当今相国沈策的侄子沈栋。”容玉将顾溪越拉回来坐下,小声在她耳边道。
“狗仗人势的家伙!”怪不得这么多人在旁边居然没有一个敢上去说句公道话或是阻拦的。
“咱们还是别惹火上身。”容玉眼里虽然也不忍心看着那对爷孙遭此难,却也是在没有办法,她们不过女儿身,家中更不是什么达官权贵,更是惹不起这高高在上的相国!
可顾溪越怎么是那种能忍之人,仗势欺人,她平生最看不过!
“小姐......”
顾溪越在容玉耳边说了几句,还没等容玉反应过来,就拿起容玉手中的锦帕,顺机又在一脸疑惑的筑禾头上拔掉她的两只小珠簪子,用两只小珠簪子将白色绣兰锦帕固定在耳边,遮住白皙秀丽的小脸。
“若白!”容玉紧张的看着她朝被欺负的爷孙俩儿走去,担心的攥紧了衣袖,她一个女儿家如何斗得过那群恶霸!
一旁的筑禾也紧张的盯着那抹娇小的背影,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细汗。
明月楼三楼之上,隔楼而观,男人一身上好的绣云墨蓝色锦袍端坐,修长洁白的指节间捏着个白瓷茶杯,缓缓移到唇间轻抿一口初春茶的茶香。
复又放下杯子,目光凌冽的盯着二楼之上围着数人的唱曲儿之处,眼神阴寒蚀骨。
一头如墨般的黑发高高束起,显得精神干练,男人生的剑眉凤目,鼻正唇薄,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能把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洞悉其中,全身上下更是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不过虽然有些冷冽,这男人的五官倒是生的极为俊朗绝人,犹如雕刻刀下的完美塑像,怕是当今也找不出第二个与之媲美的了!
“沈策倒是养了个好侄子!”男人嘴里虽是夸赞之言,却听不出言语间有夸赞之意!
不过男人低沉又带着些磁性的嗓音,却格外入耳好听。
“王爷,要不要属下去教训教训他!”男人身后一身黑色锦衣少年道。
“自然是要教训。”男人淡薄的声音缓缓吐出。
“属下这就去!”黑色锦衣少年早就迫不及待了,收拾这种恶霸,义不容辞!
“慢着!”
黑色锦衣少年正要转身之际,男人缓缓说道。
第六章 是谁敢打本爷
“王爷,这是为何?”黑色锦衣少年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主子,虽然外界传言主子冷漠无情,但实质并非如此,现在又阻挡他去教训那恶霸,这是为什么?
“今日怕是轮不到你和本王多管闲事了!”
男人目光汇聚一处,盯着楼下那抹淡蓝色的娇影倒是饶有兴趣!
轮不到?
黑色锦衣少年诧异的朝自家主子的目光处望去,只见一弱弱女子正朝着沈栋那边过去!
难道王爷说的轮不到自己,是和这弱女子有关?
可这娇小瘦弱的女子哪儿能对付沈栋这帮高大粗壮的男人?
可下一秒,他就不再怀疑了!
“是谁?到底是谁敢打本爷?”沈栋吃痛的捂住后脑勺,恶狠狠的扫视着周围!
这是第二次被莫名其妙的打了,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被打两次,还找不到人,沈栋气急,捏着后脑勺击中他的不明物体,居然又是颗花生!
“到底是谁!有种给本爷站出来!”沈栋气的连肥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
沈栋捏着那两颗击打他两次的花生米,挨着挨着审视着周围的人,众人立马撤开一步,面面相窥的摇着头,极力的撇清这花生米和自己有关!
“是你!”沈栋怒着脸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出一个长得尖嘴猴腮样的男人,质问道。
“爷,爷...不是..我..不.是..我...”那人已经被吓得全身颤抖,差点就跪了下去!
“不 是 你?”沈栋一把甩开他,上前就是一腿,踩在他身上,“这花生分明就是从你这个方向仍过来的,还说不是你?”
“爷...小的..小的哪有这...胆儿..”男人讨饶的挣扎。
“他哪儿有胆儿惹您啊?是我!”
顾溪越缓缓走近,面纱之下,早已嫉恶如仇。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怕是有违法制吧?”
说着就将手中还剩的几颗花生一把砸在沈栋的肥脸上!
这下众目睽睽明目张胆,沈栋简直恼怒不可言,放眼东宁城中,哪个不要命的敢惹他。
他叔父乃是当今相国,连掌管东宁城的知府都得给他三分薄面,这不要命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惹他!
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更是为她捏了把汗,这小天王老子可咋惹得起?
“连你爷爷我的好事都敢扰,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沈栋上前凑近一步,看着顾溪越姣好的身段儿,纱巾之外的双眸清明如星,甚是好看,心间又生出几分贪婪。但又见她蒙着块纱巾,想必是个丑八怪,当下便又没了兴致。
沈栋恶狠狠的看着顾溪越,怒意已经不置可否,朝着身后的跟班吩咐,“来人,给我抓住她,本爷带回去千刀万剐!”
一侧阁楼的容玉和筑禾二人见几个彪形大汉正往顾溪越踱踱而去,早已经急的不可开交!
面纱之下顾溪越轻挑嘴角,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手抓起旁边桌上的茶壶就扔了过去,将其中一人砸晕!
反身一脚又将其中一人踢得满地打滚,剩下三人见状皆畏首畏尾不敢上前。
沈栋没想到看起来娇弱的女人居然如此厉害,也是又火又惊讶,冲着身后的跟班大吼,“不想死就给我上!”
几个跟班一听,皆壮起胆子,怎知顾溪越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没多一会儿,全部倒下。
沈栋见状吓得向后连退几步,大叫,“来人!”
不一会儿,楼下护卫的人络绎不绝的上楼,看来来的人不少!
顾溪越暗道:这不要脸的,出来居然还带这么多人!
不过,对她顾溪越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只是她如今伤还没有痊愈,虽然能对付,但难免费力了点儿!
来人有二十来个,围观的人早就怕的退到一边看热闹去了,这情况谁还敢上前看戏!
“谁给我抓住她本爷赏黄金二十两!”沈栋得意的吩咐道,这次还不信拿不下你!
众人一听,皆挽起袖子,一哄而上。
顾溪越一个跃身而上,腾坐在房梁上,甩着二郎腿,不屑的看着底下的人。
这些人倒是练过些假把式功夫,几分蛮力狠拼还是有的,可要他们飞身上房梁,那就虚了,他们哪有这等功夫!
看着惬意的顾溪越,他们在下边也是一脸没辙!
“本爷养你们何用!”沈栋急了,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
“着实没有用!”顾溪越荡着脚,唏嘘道!
“大胆,你可知本爷是谁?”沈栋插着肥腰,一股子盛气凌人。
“谁啊?”顾溪越故意伸长着脖子,一副好奇之色。
“本爷的叔父可是当朝相国,你说本爷是谁?”说罢便一副高高在上之姿。
“哦!原来是相国大人的侄公子啊!”顾溪越大吃一惊的样子!
“知道怕了吧,不想死就下来!”
“怕,当然怕了。”顾溪越胆怯的拍着胸脯,“只不过,不知道该是你怕还是我怕!”
“呸!”沈栋唾了一口痰,“本爷会怕你区区一丫头片子?”
他叔父可是当朝相国,除了天王老子,他何怕之有!
“当然不是怕我,只是我家主子的脾气可不好,要是知道我今日受了欺负,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顾溪越担忧的说。
欺负她?
明明是这女人先扔他花生米的,现在倒是反咬他一口。
呵呵!
他沈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怕谁!
“你家主子是哪个王八羔子?”
沈栋不屑的好笑道。
“我家主子倒是个王,但却不是‘八羔子’”,顾溪越捂嘴,在面纱下浅浅一笑。
“哈哈!”
沈栋和底下众人皆捂肚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姓王,那不是王八羔子是谁?”沈栋嘲笑。
“我家主子乃是当今七王爷,皇上亲封的晋王,沈公子觉得是不是个王呢?”
顾溪越倒也不急,慢慢说道。
只是不知道这东宁国不可一世的晋王知道有人唤他王八羔子是何感想!
阁楼之上,一身墨蓝绣云长袍的男人勾唇一笑,却散发着寒冷异常的冷冽。
连一旁的黑色锦衣少年见了,也替楼下之人微微捏了把汗,只是不知道是为谁捏的!
顾溪越见下面包括沈栋在内的众人皆一身冷汗,明明是阳光明媚的暖和天气,楼间众人居然全身哆嗦起来。
顾溪越没想到这东宁晋王爷萧寻的名讳还真好用,之前在丰乐国就听爹说过这东宁的晋王为人冷漠,行事果断,与相国沈策更是分庭抗礼。
刚才这沈栋大言不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怕他沈策的政敌呢?
要知道这二人可是表面上‘相敬如宾’背地里水火不容的!
不过,看这沈栋和底下一众人面面相觑的样子,还真怕了!
第七章 王爷今夜想听个曲儿
“你...你有何...证明你是晋王府的人?”沈栋说话都有些哆嗦起来。
要知道上次他调戏民女就被那晋王参了一本,这次要是再落到他手里,别说他叔父是相国,就算他父亲是相国,怕是也没有他好果子吃,到时候连他叔父也会收拾他。
若不是他叔父膝下只有一女,他叔父才不会由着他护着他这么些年!
“何须证明,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胆子敢冒充晋王府的人!”顾溪越语气淡漠,说的那是一本正经,**不离十的样子!
是啊,晋王这人向来冷漠无情,做事极为狠辣,敢冒充他府上的人,要是传到晋王府耳朵里,怕是要比今日管这沈相国侄公子的闲事下场还惨。
试问,又有谁敢冒充晋王的人呢?
众人不免对顾溪越的话又多信了几分!
这些人能想到的,沈栋自然也能想到,不过他可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心间多少有些疑虑。
“既然是晋王府的人,来这明月楼做什么?”
“我家王爷今夜想听个曲儿,又闻明月楼这曲儿唱的不错,特意让我来带这爷孙俩人去晋王府!”
顾溪越说的一本正经,连她自己都快信了。
不过又见沈栋将信将疑的样子,又道,“不料恰好看见沈公子在这里强人所难,你说我要是回去将这里的一番情况好好向王爷说明一番,不知王爷他会作何感想?”
说着,顾溪越特意加长了‘好好’两个字,话语间,充满了浓烈的警告和危险气息!
沈栋哪儿能不明白,言外之意就是那晋王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借此借口对付他。
到时候皇上知道了必然会严查,一想到上次就被参了一本,若不是叔父极力求情,上次就怕是免不了的大罪!
这次要是再犯,怕是......只怕还会牵连相国府上下就完了。
又见顾溪越说的如此笃定,眉头都不皱一下,沈栋也将信将疑起来,若是假还好,若是真的,那他可赌不起。
沈栋思量之下连忙转变脸色,笑道,“本公子今日就是来听听曲儿,这不,发生了点小误会,姑娘可别回去乱说,正巧我府上还有些事儿,本公子就先走了!”
“咳咳!”说完,又假装咳嗽一声,正了正衣襟,带着一群跟班快速的消失在明月楼。
见状,看热闹的众人自然都知道晋王府不好惹,也都各自散了!
见那欺软怕硬的沈栋离去,顾溪越这才从房梁上跃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多谢姑娘相救!”小六儿扶着那老人家上前,对顾溪越正欲跪下感谢。
“快快请起!”顾溪越赶紧扶起二人!
“小六儿,还不快谢谢这位姑娘!”老人朝旁边的小六儿道。
“多谢这位姑娘相救!”小六儿听话的向顾溪越施了一礼。
“无妨,二位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免得那家伙今后再为难你们!”
今日能救他们爷孙二人一次,等那沈栋反应过来知道是被骗了,怕是还会回来为难他们的!
“可是姑娘方才不是说晋王让我们去唱曲儿吗?”小六儿疑惑道!
“我胡诌的,我也不是什么晋王府的人,你们快走吧!”顾溪越道。
爷孙两个大吃一惊,没想到当今还真有人敢冒充晋王府的人,不得不对这姑娘的气魄敬佩起来!
可又替她担忧,要是那晋王发现了怎么办,肯定不会饶过这姑娘的。
“姑娘今日为了救我们爷孙,冒充晋王府的人,若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你们放心,我没事儿的,给,拿着,赶紧离开这里!”顾溪越拾起地上沈栋那锭大银子递给那小六儿姑娘。
“谢谢姑娘!”
虽是担忧,但爷孙二人听这姑娘话间并不在意和害怕冒充晋王府人的事,想必自有法子,他们也就放心不少,道谢再三,这才走了。
“河洛,本王什么时候喜欢听曲儿了?”墨蓝锦衣男人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对旁边黑色锦衣的少年道。
“这,王爷说笑了!”被唤作河洛的少年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他家王爷可是最厌烦什么歌舞小曲儿的了!
从明月楼出来,顾溪越就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并没有和容玉和筑禾一起同路,免得因为这件事情连累她们!
虽然她带着面纱,并没有人看见她的真实样子,但冒充晋王府的人毕竟是件不小的事情,如若和她们走在一起,怕是会被看穿不说,还会给她们引来麻烦,所以顾溪越最后在容玉耳边说的那句话就是告诉她,假装不认识她,她解决完就自行回去。
顾溪越估量了下时辰,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不过这身装扮已经在明月楼显了眼,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回容府。
顾溪越抄了条人烟罕至的小巷子,准备绕回去!
谁知,刚踏入巷子不久,就传来一道杀气,顾溪越一个侧身躲过,这才免遭遇难。
顾溪越站稳,看着前面的一身黑色锦衣少年,眉间英气四溢,长得俊俏英朗,还透着些清秀。
“你是什么人?”
“不如姑娘猜猜?”
河洛不紧不慢的道。
“我怎么知道,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想她在这东宁国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容府上的人,还能认识谁!
“姑娘还真是健忘,在明月楼姑娘不还自称是晋王府的人吗?”河洛道。
晋王府!顾溪越心间一紧,看来这晋王府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才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追查过来了。
果然!这晋王府的人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冒充的!
顾溪越瞬间有些后悔,当时沈栋人多势众,若不是怕保全不了那爷孙二人,也断不会出此下策冒充晋王府的人,这下可算是捅了刺猬!
“这位公子,刚才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还请见谅!”
“若是每个冒充晋王府的人都是一句见谅能解决的,那对晋王府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河洛一本正经道。
“那你想怎么样?”见对面的少年如此说来,顾溪越自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既然姑娘自称是晋王府的人,不如就随我回晋王府听候王爷发落!”
河洛说罢,就朝顾溪越挥剑过来,顾溪越自然也不甘示弱,抄起旁边的竹棒就迎了上去,一阵交手下来,二人难分胜负。
顾溪越只想着尽快脱身,没想到这少年的武功还真不错,不愧是晋王府的人,想必这下难缠了!
又是几番交手,若不是她的伤未愈,想要脱身应该不是难事!
河洛自然也没想到顾溪越的身手如此好,数十招下来居然还拿不下她!
“你们晋王就这么是非不分吗?”顾溪越撤回手。
“此话怎讲?”
河洛不明所以,停下招式。
第八章 摊上晋王爷
“我冒充晋王府的人,只是为了救人,而且是事急从权,当今皇上爱民如子,而晋王爷身为皇室之人,难道不应该以身作则,解救百姓于水火吗?”顾溪越一口气说完,听的河洛都觉得头头是道。
再加上河洛对今日顾溪越在明月楼的‘壮举’早就钦佩不已,只可惜,她今日冒充的是自家主子的人!
“事急从权,爱民如子,以身作则,这冒充的理由想的倒是极为周全!”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丝磁性,由远及近。
萧寻负手从巷子后面慢慢走出来,一身墨蓝色长袍,发髻高束,冰冷的眸子里,俨然一片冰冷!
如雕刻般完美的五官之上,却看不见一丝温度!
再加上他周身似乎透着一股足以冰冻三尺的寒气,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可顾溪越却丝毫不怕般的对上他冰冷的眼眸。
“莫非你就是晋王?”
萧寻嘴角勾得一抹淡笑,“姑娘如此聪慧,依你看,是不是呢?”
顾溪越轻笑,面纱之下,犹如盛开的雪莲般夺目,就凭他身上的气场还有那周身冷冽寒气,再加上他刚刚出现之时,这与她交手的少年便恭敬的退到他身后,不是晋王,还能有谁?
顾溪越这下暗道糟糕了!
看来今日被抓的现行不说,就怕这晋王查出来自己和容玉的关系会连累容府!
“晋王亲自前来问罪,真是民女莫大的荣幸!”
顾溪越心下虽然担心,但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装作面色平静的样子。
“姑娘刚才不是说事急从权,又何罪之有呢?”
萧寻微眯凤眼,似笑非笑的样子,更是为他俊颜上染了一层霜!
“既然如此,那民女就告退了!”说罢,顾溪越转身正要施展轻功撤离,岂知左肩被一只修长的大手给扣住。
顾溪越回手就是一掌向后面的男人招呼过去,却又被顺势扣住手腕。
看来这下是难逃魔掌了!
“急什么?”萧寻淡淡道,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
“王爷都说无罪了,民女自然要告退!”顾溪越一眼瞪了回去。
“既然你都说是我晋王府的人,难道不和本王回晋王府?”
“都说事急从权了,王爷何必揪着不放?”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本王手中离开!”
男人俊美的脸放大,嘴角轻扬着笑意,仿佛能化了冬日寒雪,能低夏日烈阳般!
有那么一刻,顾溪越都差点被这能化冬雪的笑给带了进去,幸好她及时回神,就算这男人长得再好看,始终太危险,就像他此刻般的笑意,绝对是笑里藏刀。
不出顾溪越所料,下一刻,萧寻就一掌袭来,顾溪越手腕一翻,自他手中抽离,连连后退几步,才避免那一掌。
不过虽然避过,她却依然能感觉到萧寻那凌厉的掌风。
萧寻眼神一暗,快速的腾身而起,飞身而来,顾溪越能感觉到自己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就算是之前没有受伤,也绝不是。
萧寻招招紧逼,顾溪越胸口有些隐隐作痛起来,想必是引发旧伤了!
招架不住的顾溪越连连后退着,直到无路可退。
“本王觉着今日你是走不了了!”萧寻将顾溪越逼退到墙角。
顾溪越侧身正打算绕到后面去,不料却被萧寻抓住面纱一角。
随着耳边的一根珠簪被带落,面纱飞扬,女子不凡于世的面庞暴露出来。
月眉星目,双眸如水,万千青丝随风轻柔拂而起,眉眼间分明似娇弱女子,却带着寻常女儿家没有的英气,其间又透着清冷!
若说寒梅清冷高贵,水莲出淤泥不染,那就是眼前这张脸如此了!
东宁国不乏美人,而眼前这个虽然不是绝色,却绝对独特!
萧寻居然有片刻间失神,而就是这片刻的失神让他后悔了!
顾溪越哪里顾得面纱掉落,眼下最要紧的是逃命!
下一秒顾溪越就从怀里掏出一盒东西,挥手一扬,整个巷子里瞬间弥漫着淡淡清香的色彩,随风飘扬!
萧寻暗道不妙,迅速的将宽大的衣袖遮住脸,等他反应过来,那女人居然已经不知去向。
呵!还从未有人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过!
“王爷,你..你...”河洛上前几步,指着萧寻,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来。
“阿嚏!”萧寻被这香味儿熏得打了个喷嚏,不耐烦的道,“说!”
“您身上....”河洛指着萧寻的衣服,极力止住笑意,他家王爷还未如此狼狈过!
萧寻这才看了眼自己身上,一片淡红之色,而且香味儿独特加之那女人倾数向他撒来,香味儿更是浓的刺鼻!
“大胆!阿嚏!...”萧寻止不住又是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却又不知道到底在骂谁!
“马上去给本王查,把她给本王找出来!”萧寻怒意顿发,他还没栽在哪个人手上过,而且还是个女人!
“是王爷!”
河洛忍住笑意,立马捡起一旁顾溪越扔下的已经空了的香粉盒子,消失在巷子里!
顾溪越回到容府已经是入夜了,刚回来就看见容玉和筑禾焦急的在大门口等她。
看到顾溪越,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若白,你总算回来了!”筑禾赶紧跑过来拉着她的胳膊!
“咳咳!”
今日交手过于频繁,让她牵动了旧伤,顾溪越有些难受的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
“若白,你是不是受伤了!”容玉见状也赶紧过来看!
看着二人为她担心的样子,顾溪越心里一暖,摇了摇头。
“没有受伤!”顾溪越笑了笑,又道,“只是把你的香粉弄丢了!”
想到那晋王一身粉红的样子,顾溪越又不免觉着好笑起来!
“没关系,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一盒香粉而已,以后再买便是!”容玉丝毫没有在意,看着顾溪越回来她就放心了。
虽然只是在容府呆了一个多月了,但顾溪越感受到的都是温暖和关心。
虽然她是以丫鬟的身份留下来的,但容玉平易近人,从来没把她当丫鬟看待过,就是这样,她更不能连累她们了!
今日那晋王已经见过她的样子,必然会找到她,留在容府只会牵连。
所以,她也该走了!
容府
容玉手中的茶还未来得及入口,就见筑禾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怎么了?”见筑禾火急火燎的样子,容玉赶紧问道。
“若白不见了!”
“怎么回事?”容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昨夜明明还在啊!
“刚刚我去她房间找她,屋子里没有人,就留下一封信!”
容玉赶紧接过筑禾手中的信打开。眉间难掩失落之色,更有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小姐,若白说什么了?”筑禾见自家小姐看着信面色难过,问道!
“若白走了!”
“这若白真不够意思,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亏你还救过她!”筑禾看着容玉有些难过的表情,虽然愤愤的说,但心里也是不舍!
“唉!也罢,要是真的道别,说不定还舍不得!这样也好!”
再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该走的始终留不住!
第九章 王爷没气度
容玉叹了口气,刚将信装回信封里就听门外小厮来报!
“小姐,府外有人来访!”
“就说老爷不在!”容玉道。
往日来访之人多半是来找容老爷谈生意的,可这个时辰,容老爷早就已经去铺子里了,容玉又不懂这些生意之事,只得照列打发!
容玉正准备转身往屋里走,小厮又说。
“小姐,那人说是来找您的!”
容玉微微疑惑,这才说,“请他进来吧!”
晋王府
“王爷,那女子已经查到了!”河洛禀报着,不露声色的打量了下自家主子的脸色,倒是没那么黑了!
“说。”萧寻淡淡出口,眸子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河洛知道,这必将是风暴之前的平静!
“昨日明月楼冒充晋王府的那名女子乃是商人荣升府上的一名丫鬟!叫若白!”
“丫鬟?”萧寻微微惊讶,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河洛。
“是的。”河洛点点头,他也觉得惊讶,不过一个商人富甲府上的丫鬟,武功居然可以和自己不相上下,都快赶上他这个晋王的贴身护卫了!
“不过,这个女子是一月前才到容府的,据说是容家小姐回城途中救回来的!但容家小姐并不承认她救过这么个丫鬟,而且坚持说不认识此人!”
今日河洛去容府的时候,容玉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那名女子,但幸好他留了个心眼,买通了看门的小厮,这才打听到这些!
而容玉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是因为顾溪越在信中特意嘱咐的!
只是顾溪越没想到晋王府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容玉还没来得及封下人的口!
“那人呢?”萧寻迟疑了下,冷着嗓子开口!
“看门的小厮说今日一大早就已经走了!”
“哼。”萧寻轻哼一声,倒也不怒,这女人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跑得倒挺快!
若白!萧寻在心里低吟了两句。
离开了容府,顾溪越就出了城,打算回丰乐国,不管怎样,她还是不能听父亲的,既然活着,杀亲之仇,灭门之恨,她便不能不报!
赶了快一天的路,马儿怕是也该休息了,趁着天还没黑,顾溪越寻了处山洞落脚,准备休息一夜,明日再继续赶路!
山洞里面到处都弥漫着潮湿又腐朽的气味,顾溪越起了一堆火,这才勉强散去这里面有些难闻的味道。
但现下已经入夜,她必须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有个山洞也总比在外面吹冷风强!
夜风冰凉而过,泛起洞口一堆堆残旧的落叶,留下一阵阵的残音,若不是顾溪越面前有堆正燃的噼里啪啦作响的柴火堆,不然此情此景也未免过于渗人了些!
顾溪越屈膝坐在火堆前,一张小脸儿被映的通红,眉眼间泛满了难以言表的思绪。
想她何曾有过无家可归,流落在外的时候!
在将军府,她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如今家已不在,人亦不在,只能回忆罢了!
顾溪越想到此处,悲痛就席卷而来,将小小的脑袋埋在膝上!
空旷的山洞里,那个淡薄瘦小,却依然透着坚强的身子,在火光的闪耀之下隐隐散发着悲凉。
感受到面前那团散发着红色的温暖被夺走,顾溪越调整好思绪,警惕的抬起头,目光落在身前高大修长的人影上。
看着遮挡住自己大半温暖的男人,顾溪越微微惊愕,随即恢复正常,“是你!”
“如何?”男人轻启薄唇,一身简单却不失高贵的月白长袍,在火光的跳跃之间尽显风姿。若不是顾溪越心中清楚这男人来者不善,怕是还会感叹此情此景。
男人似乎在问她,却又是在自问自答,“是你跑得快,还是本王追的快?”
顾溪越也不慌,只是不屑的瞪着眼站起来,在男人强大的气场之下,装作毫不怯场的样子,微微一笑,“想不到堂堂晋王,连这点饶人的气度都没有!这要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气度?萧寻心中轻声一笑,他萧寻何时在意过别人的看法!
若不是那日这女人害他在下属面前失了仪态,撒他一身香粉,害得他洗了整整一整天也没消掉的脂粉气,他又何至于连这点气度也没有!
“本王若是没气度,容府上下怕是已经为你的罪行赔罪了!”萧寻淡淡出口。
顾溪越一惊,她早该料到传闻中冷漠无情的晋王怎么会轻易放过容府,都怪她连累了容玉她们!
“你把她们怎么了?”
“包庇可是重罪,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发落呢?”萧寻面色阴沉。
“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和容府无关,晋王若是要追究,就追究我一人的罪,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顾溪越平静下来自己的语气。
“现在倒是敢作敢为了?”
萧寻冷笑一声,悠悠向前踱了几步,复又开口,“若不是你畏罪潜逃,又岂会连累她人?”
顾溪越心下虽然不悦萧寻说她畏罪潜逃,但此时也不好与他反驳,如今容府的安稳在萧寻手上,顾溪越也只好做出些求人的姿态!
“王爷说的极是,但求王爷放过容府上下,民女愿听王爷发落!”顾溪越强忍着心中不快,像萧寻行了个礼!
见顾溪越的态度和之前不屑的样子有了莫大的转变,萧寻也不问真假。
看着顾溪越的转变,萧寻心间倒是微微吃惊,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只可惜,偏偏惹到自己头上了。
萧寻冷着面色,冰冷的道,“现在才来求饶,是你想的太容易,还是本王听错了?”
“王爷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容府?”顾溪越耐着性子,也不好发作。
谁让面前的男人是东宁乃至天下皆知的下手狠厉,冷面无情的王爷!
要知道连她父亲这样赫赫有名的丰乐第一大将也对他刮目相看,若不是近些年来天下归安,三国之间战事止戈,怕是父亲也要对其忌惮三分!
而如今,顾溪越更是在东宁的地盘上惹到了他,想必是讨不了好果子吃了!
萧寻踱着步子,倒也不急,见迟迟不说话的萧寻,顾溪越却也无奈!
良久,那个让东宁百姓自己都闻风伤胆的男人终于开口,“那就和本王回府听候发落!”
顾溪越一度以为自己听说错了,愣了愣,不是说没那么容易吗,怎么又答应了?
就在顾溪越发愣的瞬间,萧寻已经走到山洞口,回头望了眼还愣愣的顾溪越,有丝不耐烦的说道,“还不跟上?”
顾溪越回神,问道,“去哪儿?”
萧寻沉着脸,也不做声,不过就冲他全身散发出来的阵阵凉意,顾溪越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威胁,更是把此时纳闷的顾溪越冷了个清楚!还能去哪儿!当然是跟人家回去听候发落了!
如今容府在他手上,她可妄动不得,不然容府必然会陷入危险!
顾溪越心里打了个冷颤,朝着洞口那道修长的人影乖乖跟了上去!
第十章 树林遇险
二人刚出山洞,还未来得及上马,就暗觉不对!
方才还残鸟虫鸣的林子除了一扫落叶的寒风刮过,突然间沉寂下来,没有一点儿声音,渗的人发慌!
就算是夜深,这树林间的鸟虫蚁兽也绝不可能突然间全部禁止。
除非,除非它们感觉到了威胁!
而且,能让整个林子瞬间寂静的可怕的威胁,绝非简单的威胁!
萧寻向顾溪越使了个眼色,顾溪越瞬间领会!
顾溪越自小习武,虽然武功比不了萧寻那般的高高手,但作为一个常年习武之人,觉察危险的这点敏锐程度还是有的!
顾溪越暗自握紧了袖中短剑,朝一旁一脸平静的萧寻望去,心里哑然,都什么时候了,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禁有些难得的佩服起此人的定力来!
只是,这林子间潜伏的危险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按照常理来说,自己初入东宁,在明月楼,除了得罪过沈栋那仗势欺人的家伙外,就剩下如今站在自己旁边还如此泰然自若的萧寻了。
不过,谅沈栋那简单粗暴的脑子怕是没那么聪明查到自己身上的,而萧寻现下也同自己一样身处险境。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潜伏的危险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着自己旁边这个威震天下的晋王萧寻来的!
只是不知道是哪些不自量力的敢有胆子来惹这让人闻风丧胆的晋王!难道不怕被碾碎了喂猪吗?
顾溪越一边分析着暗处杀手的来意,一边抱怨着萧寻,居然把她带入了这么个险境。看来今晚是有的忙了!
林子间除了半轮弯月透过那层层的密叶溅入在林子间的斑斑光华外,几乎没有半点光亮。
一阵残叶顺风而起,不远处数十道刀光顷刻间交相辉映在月下,瞬间在二人面前尽显锋芒!
“护好自己的小命!”
男人毫无一点波澜的声音由远及近。
等顾溪越反应过来,旁边那还有萧寻半点影子。顺眼望去,那道夜色下修长的月白身影已经交织在离自己十几米处的黑影之中,一招一式,势如破竹!
如此场景,顾溪越自知不能独善其身,抽出袖间短剑,飞身上前,朝前面几个正向自己这个方向靠近的危险而去!
几招下来,顾溪越虽然占上风,但这些人都训练有素,而且个个身手不凡,绝对不是普通杀手,况且来人数十,若是光凭自己,怕是迟早得葬身于此不可。
想到这儿顾溪越不觉朝萧寻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暗叹:不愧是战王萧寻,置身刺客之中却依然处变不惊,一招一式更是快准狠,不一会儿便轻松解决了周围几个黑衣杀手,而他月白华衣之上,依旧滴血不染,在剑光火花之中哲哲生辉!
顾溪越自然也不甘示弱,将自己防身用的短剑收起,一脚挑起脚下的长剑,嘴角微微勾起,打架还是得用长剑顺手!
萧寻在和杀手交手的同时自然也留意到了顾溪越那边的局势,见她毫不拖泥带水的招式微微惊讶,不得又对顾溪越好奇了起来!
一个来历不明的容府丫鬟,居然有如此身手。
萧寻嘴角轻扬,向来俊朗无双却阴冷的面上,仿若绽放了一朵耀眼的花,引得他对面的杀手一愣,下一秒却又仿若做梦般望着那张方才明明绽放的阴冷面孔,不可置信的直直倒下!
顾溪越长剑起落,利落的解决掉一人,就在她正准备挥剑朝旁边的几个杀手时,胸间猝然剧痛,一股腥咸的热流漫过喉颈,倾袭而上,终于受不住的咸腥味突破喉咙。
一口鲜血漫出,顾溪越已然顿感全身无力,连连后退,似乎下一刻就快站不稳。
顾溪越暗道不妙,看来是牵动了旧伤,亏她还抱了丝侥幸的心理,又岂知对方杀手也是有能耐之人,和那日明月楼沈栋的一群喽想比,简直不足挂齿!
见顾溪越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围在她旁边的杀手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瞬间几道剑光挥下,顾溪越只得护住越发疼痛的胸口,一手执剑迎上,却已无方才招架的力气。
手中长剑被打落,顾溪越一个踉跄又退了几步,眼见就要迎上面前步步紧逼的剑光,就在那近在咫尺间,腰间一紧,顾溪越被带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男人宽大的月白衣袖自眼前拂过,传来比这个胸膛更多的檀木香味,侵入鼻间,才让她胸间那抹剧痛稍微缓和了些,而她也再提不起力气睁开眼眸瞧瞧这些杀手惨烈的下场!
晋王府。
昨日萧寻一夜未归,连身为自家主子贴身侍卫的河洛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去哪儿了,河洛更是在晋王府门口守了一夜!
直到看见抱着顾溪越出现在晋王府门口的萧寻,河洛这才松了口气!
“找大夫!”
萧寻冰冷的语气传来,河洛这才看见自己家主子怀里居然抱了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只是现下还未天亮,瞧不清楚那‘三生有幸’能被自家主子抱的女子长啥样!
见自家王爷少有的着急,河洛更是不敢怠慢的匆匆而去!
若不是今日凌晨见萧寻抱了个女子回府,恐怕连他这个忠心耿耿百般不愿相信自家主子是断袖之癖的属下也快要跟着外界随波逐流了!
清晨的太阳初起,露珠还未殆尽,清风一扬,御花园内便花香四溢起来,大清早的就沁人心脾!
萧寻已换上一身墨蓝色锦衣,前去御书房觐见皇上。
“七弟!”萧景一身紫色锦衣华冠,从对面走过来。
萧寻一如往常的朝他淡淡行了一礼,“皇兄。”
不管是萧景贵为东宁国太子还是东宁国三皇子,这点礼仪都是萧寻必须要给的。
萧景很自然的支着脖子点了点头,只有在这个时候,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才能比当今不可一世的晋王爷高出一个头,正大光明的接受他的礼拜!
萧景虽贵为太子,是天下人皆知的日后皇位继承人,但放眼整个朝中,真正把他放在眼里的又有几个?
谁人不知当今晋王萧寻才谋过人,战功无数,而他这个太子,在朝中那些老东西的眼里甚至父皇眼里,也只不过是个坐等其成的储君罢了!
而这个看似风光无限的位置,也终究是靠他贵为皇后的母亲和先祖立嫡不立庶的规定争取来的。
何况,能否真正坐稳这个储君之位,有眼前这个不可一世又受尽父皇器重的晋王在,还得另凭他说!
“看七弟今日的气色有些欠佳,得多注意休息,若是太操劳熬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萧景负手走近,一脸担忧之色,只是在萧寻看来,倒是真实过头了。
“多谢皇兄关心,臣弟倒还清醒,尤其是昨夜!”
萧寻不紧不慢的说着,特意加重了'昨夜'二字。
第十一章 晋王府
萧景神色微顿,开口说道,“那就好,但愿皇弟能一直如此清醒!”
“若是皇兄没有什么事情,臣弟先走了!”
萧寻说完也不等萧景回复,扯了扯嘴角,扬长而去!
见萧寻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萧景袖中双拳紧握,脸上终于展现出他的不甘与愤怒!
萧寻,总有一天,本太子会将你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她醒了吗?”萧寻刚回府就朝卧房来。
“还没有!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若白姑娘因为之前受过重伤未愈,牵动了旧伤,只要小心调理,慢慢恢复就好,没有大碍!”河洛守在房门口,将今早大夫的话原本说来。
旧伤?
萧寻顿了顿,又问,“去查了吗?”
河洛自然知道萧寻问的是何事,开口道,“派去的人回来说在那些刺客身上没有任何发现!”
萧寻点了点头,“这次倒是做的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难道是……?”
见萧寻若有所指,河洛自然也猜到几分,只不过,心里了然,并未说出来。
河洛从小就跟着萧寻,主仆二人的信任早就超过生死,萧寻做事也不会向他隐瞒,很多绝密的事情都是他帮萧寻做的。
昨夜小树林遇袭,那些刺客皆有备而来,训练得当。
虽然并没在那些刺客身上发现什么,但心下早就猜到是谁派来的,再加上今日萧寻试探了萧景的反应,就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想!
“姑娘,你醒了!”
听着里屋传来丫鬟的声音,萧寻朝里望了一眼隔着内室的屏风,随即踏步离开!
河洛挠挠头纳闷的转身跟上。
王爷今早晨抱若白姑娘回来的时候不还挺紧张这若白姑娘的吗?若不是要进宫觐见皇上,这才急着离开,现下一回府就问这若白姑娘的情况,现在人家醒了倒是走了,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是哪儿啊?”
顾溪越捂着还闷闷作疼的胸口,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姑娘,这是王爷的卧房。”负责看护她的丫鬟有些羡慕的道。
“晋王爷?”顾溪越问。
她认识的王爷不就萧寻一个吗!
那丫鬟点点头,一副恭敬之色,她知道,晋王爷从来没带过女子回府,况且今日凌晨瞧王爷的样子又急又担忧,想必眼前这姑娘对王爷必然很重要,不然,王爷又岂会直接抱她到自己的卧房!
“那他呢?”见丫头一副恭敬,顾溪越又问。
“送姑娘回来之后,王爷就进宫了!”那丫头说。
但那丫头又岂知自己王爷已经在屋外打了一圈走了。
顾溪越点点头,昨夜若不是萧寻,自己早都成刀下亡魂了!
想到这儿,心里徒升一抹感激,又想到那刺客是因萧寻而来,自己是被他连累的,瞬间那抹好一点的感激又徒然降了下去!
太**,萧景气的将书案上的一应东西一扫而尽。
“太子殿下,请息怒!”
见萧景如此脾气,一旁的太监公公赶紧上前跪在下面。
“本太子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萧景眯着眼,一步步朝着太监走过来,一把拎起他的衣襟,怒不可遏。
那太监吓得大汗直冒,更是全身哆嗦起来,连手中拂尘也跌倒在地,这太**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发起脾气来的威力?
断手断脚那都是小事情,就怕丢掉小命!
若不是他看着太子殿下长大,没有功能也有苦劳的份上,怕是早就和往日的其他人一样身首异处了!
“殿下饶命!饶命啊!”
太监支着嗓子求饶着。
“本太子就不明白了,我堂堂东宁太子,怎么就比不上那庶子?”
萧景说着更是咬牙切齿,那口中庶子自然是当今晋王萧寻!
“殿下……殿下息怒!”
萧景一把甩开他的衣襟,又抬起一脚踩在那太监胸口上,半蹲而下。
“你们这些废物除了叫本太子息怒,还会什么?”
一想到昨日刺杀失败,今早又被萧寻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萧景就来气。
而昨夜行刺的这个馊主意就是他脚下这个求饶的太监‘汪余才’信誓旦旦提出的。
若不是看在他平日里有几分机灵又加上跟他数年的份上,他早都要了汪余才的命。
而汪余才又岂知萧寻根本不是他的小心思所能撼动的。
萧景原本以为他的贴身侍卫河洛不在,昨夜的一切安排已经是除掉他最好的时机,岂止萧寻的命还真大,又让他逃过了一次。
这么些年,父皇对他越来越器重,朝中更是不少大臣都归居他那一边,似乎忘了东宁国还有他这个太子。
一想到这些,萧景就百般不痛快,他不过就是个身份卑微的低贱妃子所出,如今气焰倒是比他这个正统嫡子更盛,更受人爱戴。
凭什么!凭什么!
因为牵动旧伤,顾溪越连续卧床休息了几日,才勉强可以下地。
这些天她搬进了晋王府一偏僻的小院养伤,但却一直担心着容府一事。
而萧寻事务繁忙,自那夜后顾溪越也没再见过他。
想着他是否会因为自己迁怒容府一事,顾溪越便拖着尚未恢复的身子寻了过去!
“身子还未好,出来做什么?”
萧寻坐在书案上方,手里执着上好的羊毛笔,只见他时不时在批注着什么。
“王爷,民女想问问,王爷想如何处置我?”
顾溪越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
“是要处置,不过……”萧寻淡淡往她苍白的脸上扫了一眼,“不过,你既然进了本王府上,就不急。”
“那王爷先前的承诺可否算数?”顾溪越问道。
“什么承诺?”萧寻倒是不知的问。
见萧寻一副不记得的样子,顾溪越心下有些着急,万一这晋王反悔了怎么办?
“王爷答应过我,只要我跟您回府,您就不追究容府的事。”顾溪越道。
萧寻倒是没想到,如今她连自己都顾不得,还想着容家的事情,随即点点头,“本王一言既出,自然守诺。”
听罢,顾溪越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晋王还算是讲诚信!
“多谢王爷。”
顾溪越低身一礼,恰好又牵动了胸口如剧烈般的疼痛,下意识的‘嘶’了一下。
“既然身子未好就先回去待着。”
萧寻瞥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收回。
“我还有一事!”顾溪越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说。”
直到头顶传来男人淡漠的声音,顾溪越才又开口,“我想回容府去一趟。”
顾溪越想着那日走的匆忙,只留了封书信,若不回去一趟,她怕容玉她们担心。
“过几日。”
原本以为萧寻会不同意,岂料他倒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顾溪越心下疑惑,又问,“王爷就如此放心,难道不怕我跑了?”
男人深邃的眼睛却抬都不抬一下,修长的手指翻看着手中折子,淡漠道,“容府在,本王还怕什么?”
萧寻自然知道,既然她肯为了容府跟着他回来,自然不会走,这一点他倒是放心的很。
一听这个回答,顾溪越打心里鄙视了传闻中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晋王一番,不过是个仗着手里有筹码就威胁别人的伪君子!
罢了,既然在人家手上,那就暂时安分点,也只有等以后她再想办法摆脱了!
第十二章 身为贴身丫鬟
顾溪越在晋王府倒是好好养了好几日的伤,要说她不过就是萧寻带回来的一个‘罪人’罢了,伤养好后该怎么处置还得看萧寻眼色才是,但这府里的丫鬟小厮甚至管家和河洛都对她带着三分客气!
当然除了萧寻这个列外!
顾溪越倒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她倒是没做多想!
趁着自己动胳膊动腿儿都利索了,赶紧去容府找容玉和筑禾她们!
萧寻倒还靠谱儿,出来的时候还真没人拦她!
到了容府,筑禾一见到顾溪越,就差整个人扑过来挂在她身上了,顾溪越拍了拍她的背。
“若白,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
容玉在一旁更是又惊又喜,那日晋王府派人来打听她,她当时就觉得不妙,又想到了那日在明月楼她冒充晋王府婢女的事情,更是担心的不得了!
“我现在在晋王府。”
顾溪越此话一出,容玉禾筑禾更是大吃一惊,主仆二人皆瞪着大眼珠子,看着顾溪越一脸疑问!
顾溪越知道她二人肯定会大吃一惊,但担心居多,毕竟晋王府对她们来说那可是个虎口地狱,不过,谁让萧寻的名声那么吓人!
为了不让她们二人担心,顾溪越来之前已经想好了措辞。
只说自己在晋王府当差,以此来‘赎罪’,赎那日她冒充晋王府婢女的罪!
当然这只是顾溪越单方面编出来的,萧寻可还没说要怎么处置她呢!
如果不这样说,指不定容玉和筑禾有多担心呢!
听顾溪越说完,二人这才大呼一口气,传闻中晋王冷漠无情,做事狠厉,就怕顾溪越羊入虎口!
顾溪越从容府回来已经是下午的时辰了,刚踏进门口,李管家就匆匆而来!
“若白姑娘,王爷叫您回来就去书房。”
顾溪越一愣,难道是萧寻想好要怎么处置自己了吗?
“李管家,你可知道王爷找我何事?”顾溪越试探的问了问。
“这个我可不知道。”李管家摇了摇头,王爷的事儿哪儿轮得到他这个奴才过问!
“那谢谢你!”
“替王爷办事儿那是应该的!”李管家说完就忙自己的去了!
顾溪越踌躇良久,心一横,反正迟早的事情,既然自己都说要承担后果了,还怕个什么劲,只要能保得容府平安,管他怎么处置!
“叩叩!”
书房的门没有关,顾溪越还是轻叩了叩门。
“进。”
男人淡漠的声线传来。
“王爷!您找我?”
“今后你就是本王的贴身丫鬟,负责本王的衣食起居。”萧寻淡淡看了顾溪越一眼,依旧冷傲的样子。
“什么起居?”顾溪越方才忙着打量屋子的摆设样式,倒是没怎么听清楚,只隐约听得‘起居’二字,一头雾水!
要说这书房摆设除了古板,还是古板!
整个屋子除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屋子周围摆放了少许贵重雅致的摆件外,这屋子里剩余的就只剩书和满墙满缸的字画了,上次来倒是没仔细看!
“今后你就是本王的贴身丫鬟,负责本王的衣食起居。”萧寻瞥了她一眼,重复道。
“我?”顾溪越张大嘴巴,伸手指了指自己,仿佛刚才自己听错般!
“嗯。”
萧寻瞧了她木讷的样子一眼,郑重似的点了点头!
这下顾溪越确定自己没听错了,不是要杀她吗,怎么变成了他的贴身丫鬟?
不!这简直是噩梦,要她天天盯着块冰山脸,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见顾溪越一脸不接受的样子,萧寻放下手中的书,朝她走过来。
“别忘了,你如今的处境。”
颇具有警告意味的话自男人淡薄的嘴唇缓缓而出,萧寻负手,已经站在顾溪越跟前!
顾溪越虽然心里极为不乐意,不过在听完萧寻现在这句话后,已经果断的放弃反驳。
“是。”顾溪越吐出了这个极为不乐意的字!
在听到自己满意的答复之后,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线响起,“若白,年芳二八,抚城人,家中乃是走镖为生,被土匪洗劫,被容家所救!”
“是!”顾溪越没想到这萧寻倒是把她伪造的身份打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是假的!
“家中乃是镖局?”萧寻问道。
“是!”顾溪越很自然的答到,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一女子为什么会武功,而其它什么的都是她照情况编的,除了年龄和被容家所救外是事实!
要知道这萧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过,她如今在世上已经是个死人,就算萧寻要查,也没那么容易查到一个死人身上!况且还是一个东宁国之外的死人!
“若白?”萧寻轻轻唤了声,突然朝她凑近,在离顾溪越几个手指头距离的地方顿住,抬眼又将她打量了一番!
顾溪越挺直身子,临危不惧般的接受着审视!
良久,萧寻对上她清冷的眸子,目光犀利如剑,似乎就要在此将她看个透彻!
顾溪越心里虽然微微发着寒,但还是坚持着对视,似乎就等着下一秒谁的心理防线被击破。
“王爷看够了么?”
“本王渴了!”萧寻终于侧开眼,顾溪越如释重负,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是否还撑得住。
“哦!”顾溪越淡淡应了声,却没动,还没反应过来人家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或许又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身份------贴身丫鬟!
“本王说渴了!”
“啊!”看着某人迸发出来的寒意,顾溪越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职责所在。
麻溜的转身去一旁的桌子上到了一杯茶,管它凉的热的就递过去。
“凉了。”果然,有些人就喜欢钻空子。
“没有热的。”
“那就去烧一壶过来!”
“哪儿烧?”虽然她已经在晋王府待了数日,但其它时间都在小院养伤,也没出去过。
这晋王府那么大,她连东南西北都还没分清楚怎么知道在哪儿烧水啊!
“是要本王亲自带你过去吗?”萧寻的脸沉下几分。
顾溪越刚要点头说好,又瞧见萧寻有些阴沉的眸子,瞬间摇了摇头,麻溜的端着茶壶出去了。
她现在可是一个低微的丫鬟,何来荣幸让当今晋王带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她好像也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看着那抹淡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萧寻嘴角轻勾,心间居然有丝得意或是欣喜,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第十三章 虎口地狱
要说这晋王府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光是萧寻的院子就足足有一个容府那么大,更何况她还有好多地方还没去熟悉,不过照这架势下来,晋王府起码得有一条街那么大!
想着今后要在这里度日,顾溪越忙着熟悉地形一直到大晚上,转的实在上眼皮打下眼皮,简单收拾后便睡了!
第二日一早,后院管事的刘嬷嬷送来几身当差衣物,又简单粗暴的教育了她一番,大致原因是因为今日早上她身为王爷的贴身丫鬟居然忘记了去给王爷梳洗,自己一个人睡了个大早!
不过,管事的刘嬷嬷倒是没说几句重话,毕竟她眼前这个暂时把她归为不懂事的丫头是王爷亲自带进府的,又是王爷撤去所有贴身丫鬟选择的唯一贴身丫鬟!
刘嬷嬷也不太敢拿出真本事,毕竟今后她可是王爷贴身儿的人,若是再暖个床成了王府姬妾,那可是她惹不上的!
但好歹自己在晋王府也当差了数十年,还是得在面子上教育下顾溪越,不然就算她是王爷的贴身丫鬟,也难以服众!
所以也就简单责骂了几句,也便罢了!
刘嬷嬷走后,顾溪越顿时都快沦陷了,沦陷在刘嬷嬷走时留下的那一堆话中:
早上卯时左右起床准备热水伺候王爷梳洗上朝、王爷的换洗衣服每日送去洗衣房、伺候笔墨、伺候饮食起居......伺候暖床、、、、、、伺候......
那一堆伺候简直差点没让顾溪越喘过气儿来!特别是暖床那一条,更是让顾溪越又将萧寻鄙视到了极点!
虽然在大户人家让丫鬟暖床是常事儿,但那大多数都是通房丫头和妻妾的事儿。
而她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万一萧寻狼子野心,趁她不备来个......那可怎么办?
自己武功不如他,却又偏偏走不得逃不了!
一想到这些,顾溪越就头疼难耐!
玉竹院是晋王府专门负责做茶点的院子,人倒是不多,不过和平常达官贵富家比倒是大巫见小巫了!
顾溪越端着茶壶,进去的时候有几个人正在聊得热火朝天。
“那新来的丫鬟到底长了个什么脸,居然让王爷选她去做了贴身丫鬟!”
“听说叫什么白...若白来着,我今儿倒是偷偷瞟了一眼,长得嘛倒还不错,只是那身板儿,哪儿赶得上咱们几个!”
“说不定人家‘那方面’出色呗!”
“就是,一看就是个狐媚的样子!”
那一堆聊得热火朝天的人眼里有羡慕嫉妒恨,更是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顾溪越走近,倒是没想到这聊得那么热络的事儿居然和自己有关!
“咳咳...”顾溪越轻咳几声,端着茶壶自她们一旁走过,想到自己初来乍到的,顾溪越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倒是那几个围在一起的丫鬟们倒像是见鬼一样的迅速散开了,一个个像被‘捉奸在床’的样子。
顾溪越没想到萧寻这样大人物府上的丫鬟还真是赶得上饭后舌话的‘老妈子’们了!
不过,顾溪越也懒得在意,沏好茶水就准备要走!
谁知还没跨出水房,就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女子一身粉色纱衣,姿态曼妙,长得倒是颇有几分娇丽之色,只可惜脸上的那些胭脂俗粉涂得厚了些,不过看穿着打扮倒是和府上的丫鬟有些出入。
“你就是新来的丫鬟若白?”
声音有些刺耳的难听,许是她故意抬高了声线!
“是我!”顾溪越一见她的样子就知道是来者不善,脖子也直了直。
那来来者不善的女子轻笑了一声,嘴角不屑的挑起,“倒是有那么几分姿色,不过,你觉得王爷能被你迷惑到几时!”
顾溪越心里顿时翻了翻白眼,原来这来者不善的敌意居然是因为萧寻而起!
果然,男颜祸水!
“我看想迷惑王爷的人不是我,是你吧?”
顾溪越此话一出,随即引起周围正在干活的丫鬟小厮们的注意。
紧接着,看笑话,吃惊般的眼神纷纷朝这边投来!
“你胡说!”女子一声呵斥,脸上闪过一抹慌张随即变为恼怒!
“没活儿干吗!没活儿干就去洗衣房洗衣服!”那女子看着周围一直往这边窥看的下人们一番怒斥。
洗衣房那可是全府上下公认最难干的差事,是最下等丫鬟才做的事情,他们才不要去!
再说,这可是王爷奶娘的侄女儿,又是茶水房的掌事儿,她们这些下人自然惹不得,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乌冬梅一声怒斥,随即让走心的下人们恢复了正常!
顾溪越见她反应这么大,更是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不过刚刚看见她训斥这些丫鬟倒是颇有几分气势的样子,顾溪越自然有几分猜到这女子应该是晋王府的个管事丫头!
“那就当我胡说好了!”
顾溪越想到自己才来王府,脚跟都还没站稳,这等人物还是不要得罪,但更多的是不想理会,端着茶水就往外走。
“站住!”
乌冬梅不依不饶的声音从身后再次响起,在这府上,除了王爷还没几个人敢对她不放在眼里!
“还有事吗?”
顾溪越回头,脸上撑着一抹微笑!
“别以为当上了王爷的贴身丫鬟就觉得自己当上了主子,这府上自以为是的人多得是,下场那可都是一般般收场!”
乌冬梅一脸鄙视的警告。
顾溪越总算明白什么叫自以为是了,她不过昨日才当上贴身丫鬟,今日就被一番警告。
看来这王府的‘虎口地狱’指的倒不是萧寻那冷冰冰的冰山,而是这自以为是又尖酸刻薄丫鬟!
“那么就多谢你的指教!”顾溪越扔下这几个字,头也不回的迈出了门!
搞得跟谁稀罕这个贴身丫鬟的差事儿似的,萧寻在你们眼里是朵花,在她顾溪越眼里不过就是个债主,她想逃还来不及呢!
待顾溪越准备好一切,一直守到半夜也不见萧寻回府,顾溪越愤愤的拖着困困的身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心里更是将萧寻骂了一番又一番!不回来也不说一声,害她忙活了那么久!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要过多久!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顾溪越就守时的起床,换上昨日刘嬷嬷送来的衣服!
顾溪越利索的整理了下仪容,头发随意的挽了个簪,只用一只小巧的玉珠子别上。
未免去晚了被说,顾溪越提着步子就往萧寻住的院子里去。
“叩叩!”
顾溪越轻叩了下门,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进来!”
顾溪越推门而进,看见萧寻已经起身坐于床榻之上了。
第十四章 伺候
本来还以为这家伙要是没回来,她还可以回去补一觉!
谁知萧寻已经回来了!
床榻上,男人白色的丝帛里衣领口处露出他微凸的锁骨和一小部分结实健朗的胸膛,在淡淡的烛光之下闪烁跳跃着,瞬间给这屋子徒添不少魅惑。
顾溪越差点就咽下口水,还好她及时忍住,可千万不能在这男人面前失了态,不然多丢脸!
“王爷,您是先洗脸还是先穿衣服呢?”顾溪越端着打好水的盆子朝萧寻走去!
“先掌灯!”萧寻坐在榻上,纹丝未动,目光往她身上扫了一眼,淡淡道。
“哦!”顾溪越这才发现房间内只有两根快燃尽的守夜蜡烛,怪不得方才觉得屋子有些暗。
随即,顾溪越正准备把水盆放下去点蜡烛,谁知脚下一滑,一盆水就这样扬了出去。
“啪!”
瞬间水花四溅,在男人好看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漂亮的大水花!
顾溪越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珠子,脑子里瞬间冒出两个字,‘完了’!
待她控制好身形站稳,下一秒,就看见萧寻脸上迸发出来的绝冷寒意!
“大胆!”
果然,萧寻怒了。
“我不是故意的,是裙子太长了,太长了!”
昨日刘嬷嬷送衣服过来的时候她没试穿,今早穿上才发现裙子长了点,原想着换,又怕耽搁时间,这才将就着穿上!
她原以为小心点走路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顾溪越解释着就扔下盆子上前去给他擦脸上的水。
“啊!”
地上覆了层水,更是滑溜了起来,再加上裙子的长度和屋子里暗淡的烛光,可晓而知,顾溪越再一次被裙角绊倒了,这下是她整个人直直朝前面脸色阴沉的男人摔去!
偏偏这个时候又踩到了!
男人阴沉冷峻的五官逐渐放大,顾溪越就这样和前面的人栽了个满怀。
顾溪越闷哼一声,将脑袋从某人的某个地方抬起,看着眼前那片微微起伏着又带着魅惑的地方微微愣神,不过又瞬间通红了双脸!
居然把脸栽到了他的胸上!
这下,顾溪越不仅红了脸,连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幸好屋子里暗,不然她现在岂不是丢人得很!
要说这萧寻还真是硬的像根冰柱子一样,被他这么一撞居然还坐在这里纹丝不动,实在是强大啊!
不,冰柱子被她这么一撞估计也得出个窟窿,而他,居然没有!
萧寻脸色铁青,一大早就被浇了盆冷水不说,又被顾溪越这么一撞,原本起早的他还略有困意,此刻间倦意全无,倒是‘提神’得很!
遇见这女人还真是‘意外’颇多啊!
胸口处像是被铁锤砸过一般,差点喘不上气,更是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不过皮肤下传来那淡淡的柔软微凉,这感觉还真的有些说不出来的---不错吧!
“还不快掌灯。”萧寻冷着脸,带着些怒意的吩咐。
“哦...”顾溪越蹑手蹑脚的在他怀里站起来,小心的提着裙角将屋子里的蜡烛全部点上。
待烛光照亮整个屋子,顾溪越小心翼翼的朝萧寻瞥了一眼,见他浑身湿漉漉的,更是一脸黑气,瞬间缩回了头!
“我再去打盆水来。”顾溪越说着就捡起盆子往外走。
“站住!”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跨出去的顾溪越又撤回脚。
“先替本王更衣!”萧寻瞥了她一眼。
“更衣啊?”顾溪越为难的看了他一眼,眼珠子落到他身上已经被浸湿的白色里衣,顿时撤回了眼。
男人结实的肌肉已经贴在上面若隐若现,那身材曲线简直完美得让她可以直接喷鼻血的地步了。
“这,这恐怕不妥吧?”顾溪越低着头尴尬的笑了笑,虽然刘嬷嬷已经吩咐了,但眼下,她的确觉得极为不妥!
“不妥?”萧寻的声线带着丝危险的味道,“身为本王的贴身丫鬟,这难道不是你的分内之事吗?”
“是是是!”顾溪越小鸡啄米般般点着头,这不仅是她的分内之事又是她造成的。
顾溪越此时就算离他几米开外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不悦。
看着顾溪越突然乖巧的样子,萧寻心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展双臂,等着她过来更衣!
更衣就更衣,反正吃亏的又不是自己,再说这男人身线这么好看,就当占便宜了。
想到这儿,顾溪越长吸一口气提着步子过去。
顾溪越整整矮了萧寻一个头,这高度刚好把男人结实又精实的胸膛呈现在眼前,顾溪越忍住口水和慌乱,小手就开始伸过去开始解衣带。
谁知那衣带子就像是故意和她作对般,一不小心就给她拉成个死结,这下麻烦了,顾溪越皱着小脸儿,小手在萧寻腰间想方设法的解着结。
萧寻看着那两只洁白的小手儿把衣带子无可奈何的样子,轻皱了皱眉头。
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多笨!
最无可奈何的是那两只小手来回不停的在他腰间来回磨蹭着,居然让他在这微凉的清晨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燥热。
“罢了,本王自己来!”腰间传来**的触感,萧寻终于忍无可忍。
“好,那我去打水!”顾溪越解放般的收回手,她实在是把那个结没办法。
一个早上,在顾溪越的来回折腾中,萧寻终于整装打扮好,出了王府。
身为贴身丫鬟的第一个艰难任务终于完成!
萧寻进宫上朝,对于顾溪越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好事儿,因为没有他在,她就不用受差遣了!
向来都是别人伺候她,就算是在容府那段时间,容玉也没有把她当丫鬟使唤过,这辈子倒是给这讨厌的王爷做了丫鬟!想来简直亏大了!
萧寻不在,顾溪越自然是不会**分,出晋王府的时候倒是没有人拦她,或许是因为自己是萧寻贴身丫鬟的原因吧!
又或像他之前说的,容府还在!
东宁城她不过出来逛过一次,也因为明月楼的事情草草结束,不了了之不说,更是惹上萧寻这个**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