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何知府
“你看这个好不好看?”顾溪越在傍边小贩摊上拿起一个画的颇为精
致的小猴子面具,放在自己脸上一阵比划!
“好看!”萧寻也踱步过来,拿起一个小猪面具观察起来,颇为赞赏
的递到顾溪越脸上比了比,“不过还是这个比较适合你!”
“是吗?”顾溪越看他一眼,不信的接过萧寻手中的面具,一看,竟
然是个猪头。
顾溪越脸色突然变黑,将猪头面具塞回萧寻手中,看着萧寻,“还是
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顾溪越气闷闷的走了,在他眼里,自己居然是个猪头?这一点
,让顾溪越心里迸发出无穷无尽的不满!
今天二人倒是没有用易容术,萧寻除了贴了块儿胡子,不过倒是更成熟有气质了些!
顾溪越今日呢则是一身男儿装扮,在萧寻跟前,就像一个小书童一样
见顾溪越生气,萧寻倒是有趣的跟上前方那抹愤愤的人影。
顾溪越气的走的有些急,根本没注意前方飞奔而至的马车,正在城道
中央撕开一道属于它自己的路口子。
众人纷纷慌乱四散而逃,朝两旁道路上散开,对着城道中央那匹正横行霸道的马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起来!
马车头上,一小厮执着马鞭,扬鞭而起,丝毫不顾城道中间有行人,
也不管是否会伤害到他们,赶着马车就这样直直撞过!
而那马车之中,一男子透过帘子,脸上更是扬起一抹抹兴致盎然的笑
意,掠过这群受惊吓的人群,似乎极为开心,极为刺激!那表情更是满意得很!
等顾溪越反应过来,那匹马车就已经快撞到自己面前了,自从一而再
再而三的受伤后,顾溪越现在的武功简直是不堪一击,更别说能躲过
这突如其来的横祸!
就在众人都替顾溪越命悬一线担忧的时候,人群中一道黑影迅速腾起
而过,速度惊人,在马车到达的那一刻,将城道中央命悬一线的人迅
速移开!
顾溪越喘着大气,惊吓稍过,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人。
“谢谢了!”
顾溪越理了理衣服,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打趣你两句,你还上劲了!”
萧寻轻佻眉眼。
“谁让我在王爷眼里是猪呢?”顾溪越驳回话去,不想再理会萧寻,整理好衣服。
“如今倒是敢这样和本王说话了,胆子倒是有所见长!”萧寻看着她
,深有一副对她刮目相看的道理!
“不敢~~。”顾溪越瘪了瘪嘴,朝萧寻微微一礼,心中却满是不服。
见她如此,萧寻眉峰一挑,往前走去,顾溪越自得跟上!
“请问,刚才马车上的人是什么人?”
萧寻在人群中随便找个了人,问道。
“他是何大人的儿子,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欺凌百姓。”那人无奈
的说,更是愁着眉摇着头!
“你说的何大人可是这抚城知府?”
萧寻又问道。
这抚城是个小城,能在这里称大人的,想必也只有这抚城的知府了!
那人点头,顾溪越也上前问,“按理说这知府身为朝廷命官,当地父母官,理应爱民如子,为何会这样放任自己的儿子这样当街胡来,欺凌百姓!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招人闲话吗?”
看着萧寻和顾溪越的一身打扮,虽然穿的简单,但依旧掩藏不住身上
的气质,那人又问,“二位公子,你们是外乡人吧?”
顾溪越点头。
那人叹了口气,一言难尽的说,“这里天高皇帝远的,这抚城又是个
小城,在东宁国,不足为道,谁会顾及到这儿啊!这里啊,就是那何
知府说了算!”
“看来又是个沈栋!”顾溪越看着一众敢怒不敢言的百姓,难道身份
低微就活该被欺压吗?
容玉的事情,又一次在顾溪越脑子里浮现!
“走吧,回客栈!”
萧寻看了眼顾溪越,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什么,负手回去!
抚城知府别院的高墙上,三个黑色人影落在院墙之上。
“这别院这么大,装修的这么精致,一个小小八品知府,哪儿来这么
多钱可以买这么好的别院?”
顾溪越靠在院墙上,怀疑的说!
“肯定是个贪官!”一旁的河洛已经帮顾溪越下了定论!
顾溪越赞同的点头,看向也是黑巾蒙面的萧寻,倒是默不作声。
正在三人趴在院墙上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刚才被他们议论的对象出现
了!
看他那样子,圆头圆脸小细眼,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这种人面向就
不行,不知道怎么做的官,顾溪越瞟了一眼萧寻,倒是有些怀疑起东
宁国选人的眼光了,是不是是个人都能做官了?
萧寻倒是没注意顾溪越的目光,看着进院子的何知府,低沉吩咐,“
跟上去!”
三人悄然落到房顶,幸好现在是晚上,也没有月亮,河洛小心翼翼的
揭开一块儿瓦片,倒是没有引起屋子里人的发觉!
“爹,你怎么才回来,我都饿死了!”说这话的不是今日在马车上的那男子是谁?
“瞧你这出息!”何知府伸着手指头,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自己的儿
子!
这时候,饭桌旁边一个年过四旬,依旧打扮的风韵犹存的妇人开口了
,“你说你和自己儿子一般见识干嘛!”
何知府一听自己夫人这样说,也就慢慢消了些气,“我是你老子,吃
饭不该等我吗?”
“该该该!”
“你啊!”何知府无奈的说着。
“重儿还小,有什么事情慢慢来,急不得!”何夫人劝说道,给何知
府递过去一碗汤!也让他消消气!
“急不得?”何知府看着何重又是一番教导,“他今年都二十了,除
了一天到晚给我捅娄子还会什么?”
说着,又掉头看着正着大口吃肉的何重,“你自己说说你今日又干什
么了?”
何重嘴里塞着肉,倒是不急不慢的咽下去,“爹,在这抚城你怕什么
,我是你儿子,难道你就不该担待我点儿吗?”何重白了何知府一眼
,又说,“再说,还有相国大人给咱们做靠山,害怕什么?”
“就是啊,重儿说的对,你生什么气呢!”何夫人朝何知府使了一记
眼色。
屋顶上,三人视线一交,倒是没想到除了天高皇帝远的原因,居然还
有沈策给他们撑腰,怪不得这抚城居然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流出去!
晚上何府一行,倒是给了他们不小的收获,不过,沈策和这抚城知府
何大人到底又有什么秘密勾当呢?”
“王爷,你说这何知府和沈策到底有什么关系?”
“等明日河洛回来就知道了!
听萧寻这么一说,顾溪越倒是才发现河洛不知什么时候又不见了,原
来是去查探去了!
萧寻倒是突然看向顾溪越,问道,“你对这个何知府可有什么了解?
顾溪越摇头,她有什么了解的。
“本王还以为你好歹也是个抚城人,应该多少知道点儿!”
顾溪越心中一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怎么又忘记这茬儿了!
这抚城何知府横行这么多年,身为‘抚城人’ 的自己怎么可能一无所
知!起码得知道一点点儿哪怕是家长里短的小事儿吧!
于是顾溪越赶紧圆谎,“我对这个还真不知道,城郊离得远,再说了
,我从小就跟着家人东奔西走的,何时在意过这些事儿啊!”
萧寻点点头,倒是没有不相信的意思。
只是到底如何,萧寻虽然不知道,但心里已经对顾溪越的身份怀疑起
来!
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编谎?
第二日下午时许,河洛才回来。
“王爷,属下彻夜打听,今日一早又跟着那何知府,见他鬼鬼祟祟的
样子,就一直跟着他,您猜怎么着?”
萧寻见河洛又开始卖关子了,一个眼神飞过去,河洛当下把头一缩,
赶快说,“抚城的蔚山后面居然有座金矿!而且有专人看守,守卫森
严,他们一直在秘密开采金矿!”
萧寻抬眼,“看来这何知府和沈策的联系必然就是这座金矿无疑了!
“王爷,但凡发现金矿都会上报朝廷,再由朝廷开采统一缴入国库,这沈策不但没有向朝廷报备这座金矿,反而联合这何知府私自开采,这可是大罪!”
萧寻怎么会不知道河洛说的,“他的大罪何止这一条,关键是证据!
关于沈策的证据,河洛也是愁眉,“这沈策老奸巨猾,行事密不透风
,我们都暗中查找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找到十足的证据能扳倒他的
!”
“想要彻底的扳倒沈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况且现在还有太子。”
“如今朝中大部分人都偏向了太子,王爷可有什么打算?”
萧寻轻抿茶水,漫不经心的样子朝河洛说,“如今的打算就是先到丰
乐国,然后再回来!”
河洛理解萧寻话中的意思,现在萧景和沈策正联手要将萧寻除掉在这
途中,这又是个大好机会,要想彻底回到东宁,还真是件难事儿呢!
第九十二章 艳归楼
城道上,何重领着身后几个随从,以浩浩荡荡之势走在城道上,所过之处,百姓无不避让的,倒是不用人开路,他这张脸就已经让人畏怕到自觉避让!
何重抬着下巴,伸手往一旁的水果摊儿捏起一个苹果,在身后随从的衣服上蹭了蹭就往嘴里塞。
卖水果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虽然心里面不乐意极了,但这恶霸长期在这里横行霸道,他爹又是知府,他一个做小生意的怎么惹得起这官司!也就敢怒不敢言,面上反而还得陪着笑,生怕让这‘太子爷’不高兴了!
“我呸!”何重一口吐掉苹果,面露难看之色,一把将手里的苹果扔了出去!
“真tm难吃!”他低咒一声,随即又伸手去果摊上拿了一个,顺着刚才的动作在身后随从的衣服上擦了擦,又放进嘴里!
他皱着脸,将咬了一口的苹果再次扔掉,极为不满意的朝水果摊儿老板说,“你tm这是什么苹果,这么难吃也敢拿出来卖?”
水果摊儿老板一见这祖宗不高兴了,连忙陪着笑,在一堆苹果中选了个又大又红的给何重递了过去!
“何公子您尝尝这个!这个又大又红肯定甜!”
何重狐疑的接过,照着刚才的动作擦完,将水果摊老板挑选的苹果放进嘴里!
看着何重下口,水果摊儿老板额头上已经是细细的密汗,他卖水果已经十来年了,还没哪个人说过他水果不好吃不甜的!
看来这‘太子爷’是来找事儿的,但他也不敢顶撞,只能由着他性子,讨好着,免得犯着他,不然多的事儿都出来了!
“我呸!甜个屁!”
随着何重一口吐掉苹果,水果摊儿老板身形瞬间哆嗦起来,就已经感知到大事不好了!
何重脸色极为难看,看着水果摊儿老板更是不满意极了,一把将手上的苹果朝水果摊儿老板砸了过去!
苹果刚好砸在水果摊儿老板额头上,水果摊儿老板遂不及防,额头上已经隆起一个红红的包!
虽然如此,但是水果摊儿老板依旧大气不敢出一声儿,连忙赔笑道歉,“何公子,不然您再尝尝其它果子!看什么好吃就拿走!”
何重扫眼在水果摊上一转,面上倒是有商量的余地,随即慵懒的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嘿嘿!您随意!随意!”果摊儿老板有苦难言,偏偏遇见这祖宗,也只能自认倒霉,只希望他能手下留情,给他留点儿活路!
何重这才高兴了点儿,不客气的指着水果摊儿上的水果吩咐身后的随从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些都拿走!”
看着自己挣钱养家糊口的买卖就这样被人洗劫一空,水果摊儿老板心里苦不堪言,看着何重带着人满意的扬长而去的背影时,水果摊儿老板这才松了气,看着自己水果摊上空落落的,抬手擦了擦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叹了口气,心里虽然苦,但好歹没有惹到这祖宗,不然今后他都别想在这抚城立足了!
“王爷,您说这种人该不该教训?”顾溪越和萧寻从一侧的墙角走出来,已经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萧寻负手站在顾溪越旁边,看着满载而归带着随从在前面继续横行霸道的何重,冷声说道,“是该教训!”
顾溪越难得和萧寻同出一气,愉快的说,“那就这样决定了!”
艳归楼,是抚城中最大的一家妓院,一到晚上比哪儿都热闹,大红灯笼高挂,里面丝竹之声绕梁三尺,姑娘们衣着清凉的站在挂着‘艳归楼’三个大字的阁楼之上,她们面如娇花,纤腰尽展,招摇着身子,挥舞着手中的各色丝带、小扇,娇媚的声音自阁楼楼上洒下来,无不拨动着楼下来往的各色男人!
“大爷,里面请!”
“公子你怎么才来啊!人家都想你了!”
“来啊!来嘛!”
“......”
娇媚欲滴的呼唤声不绝于耳,顾溪越打了个冷颤,全身已经起来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将目光转向一帮面色平静的萧寻,顾溪越还真佩服这么个大男人在这烟花柳巷之地还能如此镇定,倒是比那些路过都会流连忘返,迟暮回头的人有意志力!
突然一阵浓郁的香气传来,顾溪越差点儿就打了个喷嚏,这时迎面走来几个摇曳着卓卓风姿的娇美女子,将顾溪越和萧寻围在中央!
“两位公子,怎么不进去啊?”
顾溪越鸡皮疙瘩估计都快蔓延到嗓子眼儿了,今日穿的是一身男装,打扮着倒是像极了翩翩公子,为了不被看出破绽,直了直身板儿,大眼朝萧寻看去,此时的他已经被三个姑娘环住了胳膊。
萧寻皱着眉,看着顾溪越一副看戏的样子,眉眼一挑,原本想一甩袖子而去,偏偏顾溪越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倒是给了他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只见他顺其自然的由着那些待客的女子拢着自己,朝艳归楼里面走去!
顾溪越翻了翻白眼,看着萧寻这态度,心里突然不爽极了,亏她刚才还觉得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没想到这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按耐不住被降服, 露出自己真面目了!
果然男人都逃不过女人的石榴裙,顾溪越鄙视的看着已经被簇拥着进去的背影,也由着挽着自己胳膊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进了艳归楼!
进了艳归楼,里面的一切更是比外面那些妖艳招揽客人的场景还要香艳,女子衣着暴露,小嘴儿如樱桃,纤腰如柳,柔弱无骨的靠在男人怀中撒着娇,依附着,小动作不绝于眼,对于顾溪越这种黄花大闺女,又没见过这种世面的人来说,简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但更多的是尴尬!怪不得叫‘艳归楼’!
看着被几个柔媚的人拥着朝阁楼上去的人,顾溪越心里更是越来越鄙视了!
凭什么他周围那么多女人都对他移不开眼睛,自己旁边就一个?
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顾溪越心里不屑的道!
知道顾溪越和萧寻是一起来的,那挽着顾溪越的姑娘也拥着顾溪越上了萧寻所在的阁楼房间!
二人这才刚刚进了房间,一穿着丝毫不输于这楼中任何一位姑娘的老鸨妈妈进来了。
目光落在萧寻身上,那眼珠子几乎都快掉下来了,刚才她还在楼下招待客人的时候就看见萧寻了,长得简直不俗于世,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没见过长得这么俊俏的男子!
这不,赶紧招呼好客人就上来招呼他来了!
虽然萧寻今天贴了小胡子,但依旧不能覆盖他俊美无双的容颜,倒是更加成熟有味了,怪不得连年过几十的老鸨妈妈都对他垂涎欲滴,更是恨不得马上扑上去的样子!
“这位公子可有喜欢的姑娘?”老鸨妈妈接着说话朝萧寻靠了靠,那眼光简直可以将萧寻直接生吞活剥了!
萧寻漠然,看了眼一边被自己身边一众女子隔绝在外的顾溪越,又打眼对老鸨妈妈开口说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看的都找过来!”
说着,萧寻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定金子,递给老鸨妈妈,那老鸨妈妈见这么大一定金子,更是眼花缭乱,笑的合不拢嘴!
顾溪越愕然,平时和他出来怎么没见他带过银子?这一来艳归楼倒是金子都准备好了!还真是出手阔绰!
“好嘞,我这就去准备着!公子您稍等坐会儿!”那老鸨妈妈答应的极为爽快,也不顾萧寻口中长得好看的姑娘此时是不是在接客,赶紧将拥着顾溪越和萧寻二人进来的姑娘轰了出去,去叫那些好看的姑娘进来招呼!
虽然那些姑娘极为不愿,临被老鸨妈妈‘轰出去’的时候面上更是满是不乐意,但谁让她们不是这艳归楼中上的了牌子的、长得好看的姑娘呢?
待人一走,顾溪越瞬间大呼一口气,不过在看着萧寻的时候,心口处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一样,没好气的提醒着萧寻,“王爷可别忘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
他们今日来这里可不是来玩儿的,更不是陪着他来找女人的!
萧寻倒是丝毫不在意的说,“既然来了,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呵!”顾溪越倒是没料到萧寻居然会这么说,简直是彻底看错了他,“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王爷也一样!”
不过,后面一句话顾溪越可不敢大声说,只是小声的不满出口。
不过依照萧寻这样武功高深又内力深厚的人,怎么会听不见顾溪越这嘟囔?况且二人现在又是身处同一个房间里面!
“那你说说本王应该是什么样?”
萧寻靠近,深邃的眸子落在顾溪越愤然的脸上,居然有些说不出的愉快!
“还不是和外面那些不要脸的男人一样!”
顾溪越脱口而出,完全忘了面前这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晋王,自己这种大不敬的话说出来会被杀头问罪!
可看见他搂着那么多女子的时候,顾溪越心里就是特别不痛快,心里就像是**了刀子一样难受,换不上气。
第九十三章 贵客
萧寻倒是同样没料到顾溪越现在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这是吃醋了?”
萧寻俯身,目光落在顾溪越生气的脸上,被这么一说,顾溪越脸上倒是突然一红,倒像是被萧寻说中了一样,神情都显得有些慌乱起来,但依旧硬着嘴皮子,“我才没有!”
“那你这么紧张干嘛?”萧寻眉毛一挑,回到桌前坐下。
“我这是...我只是看不惯!”顾溪越小脸儿一调,“我们来这儿是教训何重的,王爷居然要叫姑娘进来,这不是被美色迷晕了头是什么?”
萧寻挑眼,不紧不慢的从凳子上起来,靠近顾溪越,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都正眼不带看的,她居然说他被美色迷晕了!
萧寻倒是心里来气,一手搂住顾溪越纤细的腰身,扣住她后脑勺,让她正视着自己,“要说迷晕本王的女人倒是有这么一个!”
“谁?”顾溪越下意识的说出口,但转瞬又后悔了,关她什么事?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萧寻淡淡开口,目光锁住顾溪越。
顾溪越脑子顿时嗡嗡作响,自己何时迷晕他了?
不过听这样一说,顾溪越倒是有些满意的!
在萧寻的注视下,顾溪越被这样看的很不自在,却奈何他的手扣在自己后脑勺,腰身也被他揽住,根本无法脱身,只能对上这双此刻深邃而深情的脸!
呼吸间,顾溪越的脸儿已经沸腾起来,鼻子尖熟悉的檀香味充满整个脑子,看着男人好看的眉眼,一种满足感突然上扬!
萧寻的俊脸逐渐放大,慢慢逼近自己,伴随二人的呼吸声交融,胸口那处跳动更是活跃至极,再加上这艳归楼的房间本来就布置的和别处不一般,四处纱帐摇曳,墙壁上更是挂了好几副男女之间欲语还休的画,更是给这个房间增添了不少暧昧。
随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被推开,老鸨妈妈已经带来了两个长得貌美如花的女子进来。
那两个女子一进来,目光就惊艳的落在萧寻身上,移都移不开,妈妈果然没有骗她们,这公子长得极俊俏!
顾溪越此时已经和萧寻拉开了距离,站在一旁面色上还带着点儿红晕!
不过,她们一进来目光都放在了萧寻身上,自然也察觉不到这异样!谁让萧寻现在这么镇定自若呢!
萧寻已经面色平常的坐在桌子前面,仿佛从来就没动过!
“公子,这可是我艳归楼最红的四大头牌之二艳霜和艳飞!”那老鸨妈妈讨笑的朝萧寻介绍着,又朝他挪动了点儿距离!
“四大头牌?”顾溪越问道,“既然是四大头牌怎么只有两个呢?”
“额.呵呵.”老鸨妈妈赔着笑,解释说,“还有两个在陪其他客人呢!”
虽然面前这长得万里挑一的金主出了那么多银子,但那边那位可是她惹不起的,每次来都得让艳娇和艳霞服侍着。
这艳归楼最出名的就是四大头牌,除了这两大头牌艳霜和艳飞之外,还有艳娇和艳霞!
顾溪越明白的点点头,想必能包的起着艳归楼两大头牌的,除了他们要教训的人,怕是不会有别人了!
“嗯!你先出去吧!”萧寻抬头也算是看了一眼,满意的说!
“那二位公子先好生玩着,我去叫人备点酒菜过来!”老鸨妈妈说着,这才极为难得的看了一旁不起眼的顾溪越一眼,带着满面春光的出去了!
老鸨妈妈一走,那艳霜和艳飞两个头牌就朝萧寻奔过去,简直没有在意一旁顾溪越一眼,眼珠子直勾勾的落在萧寻身上,那神情简直快把他剥光吃了!
“来!公子,让奴家伺候你喝酒!”那叫艳霜的女子一只手搭在萧寻肩头上,一边倒好酒往萧寻嘴里送!
而艳飞则坐在萧寻旁边的凳子上,更是一个劲儿的朝着萧寻贴近,眼看就要坐到萧寻大腿上去了!
萧寻皱眉,偏偏又注视到一旁顾溪越有些生气的眼神,也只好由了去,任由艳霜将酒喂到她嘴里!
看着就快贴到自己身上的两个头牌女人,这么多年,还没有那个女人能离他这么近过,当然,除了对面那个一脸不屑的女人!
一番酒肉软香温玉下来,顾溪越也只有旁观的份,想她今天也是一身男儿装扮,也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好不好,偏偏这两个女人一进来就朝着萧寻去了,自己倒是被冷落了似的,像个多余的人了!
不过也好,要是真有人这样贴在自己身上,恐怕自己早就藏不住是女儿身了,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解释自己一个女人为什么跑来这青楼!不会被人当成变态才怪!
“公子,您怎么称呼啊?”
柔柔糯糯的声音,娇滴滴的趴在萧寻胸膛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抚弄着萧寻胸前的衣襟!
顾溪越也实在看不过去了,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萧寻和那两个女人对面,冒着胆子狠狠瞪了萧寻一眼。
现在软香温玉在怀,估计他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吧??
不过,她可还清醒着,可没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
顾溪越瞥了一眼贴在萧寻身上的两个女人,笑口道,“他姓王,单名一个渥字!”
王渥-忘我,怕早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看着她若有所指的样子,萧寻挑眼一笑,假装听不懂的朝那两个头牌点点头,认同了顾溪越给他起的名字!
“原来公子姓王啊!”那艳霜娇声淡吐,“王公子!”
若不是顾溪越心理防线大,早都要被恶心吐了!
“那个姑娘,你们这艳归楼四大头牌是不是接待的客人都是最好的?”
顾溪越开始逐渐渐入正题,懒得再看一眼享受的萧寻!
那艳霜见顾溪越刚才告诉了自己萧寻的名字,也就回她一句,“那是自然!”
艳霜倒是挺自信的,说起这种事情,在这青楼中倒是有些面子,“在这艳归楼的姑娘可都是有等级划分的,像我们四大头牌这种,一般接待的都是贵客!”
顾溪越突然受宠若惊般一阵欣喜的说,“那我们运气还真好,居然能得到两位姑娘这般待遇!”
“公子说笑了!”艳飞接着说,“能得到二位公子垂青,是我们二人的福气!”
那艳飞说着,眼珠子就朝萧寻转过去,一脸娇羞之态,柔媚而含羞!
顾溪越不知怎么的,越看越不爽,但还没达到目的,也只是暂时忍耐一下,“那有幸被另外二位头牌姑娘伺候的贵客想来也是幸运了!”
顾溪越一声感叹,说的那是一个心神荡漾,羡慕至极!
那艳飞一阵娇羞,捂嘴咯咯直笑,被这么一番夸赞哪儿还忍得住,只是又瞬间露出一抹难色,“那位贵客倒是不如二位公子人好,脾气可差了!”
顾溪越倒是不知道这酒来酒去的,她从哪儿看出来他们人好了!
不过,顾溪越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
“哦?”顾溪越面露疑惑,“此话怎么说?”
“哎!”那艳飞重重叹了几口气,压低声音说道,“那位贵客是何知府的儿子。”
顾溪越佯装吃惊的说到,“姑娘为何叹气,既然是知府的公子那还不好啊?”
艳霜接过去说,也是一脸无奈犯愁,“公子可不知道,那何公子可是个‘太子爷’,脾气可差了!”
顾溪越同情的看着艳霜和艳飞,一副感叹再加上打抱不平的说,“岂有此理!”
“哎,遇都遇上了,我们还得混口饭吃,也就只能忍着!依着!”
顾溪越激动的一拍桌子,声音提高不少,眼睛里简直怒火翻涌,只为红颜一怒!
“这何知府的儿子简直...”
顾溪越还没发怒完全,就已经被艳霜提醒着。
“嘘!”艳霜将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小声的动作,提醒着,“公子,小心隔墙有耳!莫要被人听见!若是传了出去,公子可就有大祸事儿了!
顾溪越立马谨慎起来,装作不懂的问,“为何?”
艳霜打眼示意,“那‘何太子爷’可就在对面的厢房呢!万一被听见了,可不好!”
“哦!”顾溪越点点头,感谢的说,“多谢姑娘提醒!”
一旁的萧寻嘴角渐渐勾起,倒是佩服顾溪越这套话的圈套!
“公子客气了!”那艳霜的头牌朝顾溪越走过来,手中倒了杯酒,“来公子,请喝酒!”
顾溪越看着那杯酒,虽然受宠若惊,但着实有些为难,又不敢表现出来,偏偏自己一沾酒就倒,朝萧寻抬眼看去,他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过这酒都递到面前了,要是不喝也说不过去,要是喝了,就这满满一杯,不得醉过去才怪!
就在顾溪越挣扎之际,面前的艳霜突然一个后仰,被萧寻点了穴道昏睡过去,放倒在桌前,而那个艳飞的头牌,早就已经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走!”
萧寻沉声说道,已经恢复一如往常的沉着冷静,完全没有刚才沉寂在温柔乡中的那种柔和的表情!
第九十四章 我家真有金矿!
顾溪越跟上,二人在厢房门口看了一眼,幸好这是阁楼雅间,基本上没人上楼来打扰,此时楼阁间除了周遭房间传出来的那种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二人快步出了厢房,朝刚刚那头牌示意的方向过去,还未到达厢房外边,里面就已经传来一阵**和嬉笑声。
萧寻朝顾溪越使了个眼色,顾溪越从身上摸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mi烟管戳进纸窗户中,用嘴对准轻轻一吹。
果然,这东西的效果还真是好,不久里面就安静下来。
顾溪越和萧寻扫视了眼周围,确定没被人发现后,这才破门而入!
厢房内,轻纱摇曳,和顾溪越他们那间厢房布置的差不多,怪不得是让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布置的简直‘别具一格’!
此刻床上正躺着三人,那两个女子现在还趴在那男子的身上昏迷不醒呢,三人皆是衣衫半退,顾溪越还是第一次见这样香艳的场景,赶紧用手蒙上眼睛,抽噎一声,脸色瞬间红了起来!
“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顾溪越蒙着眼,十分不想见这样香艳的场景!
“你想怎么处置?”
耳畔传来萧寻冷静淡然的声音。
“随便王爷,反正绝对不能便宜了他,非得让他知道知道厉害不可!”
萧寻明白的点点头,果然最毒妇人心,看了眼捂着眼害羞的顾溪越,萧寻将视线落在床上那三具衣不蔽体的人身上,幸好还只是刚开始,不然她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萧寻倒是异常冷静,完全视若无睹的上前,大手一挥,将一面帘子覆盖到床上三人身上,又将何重那家伙单独拉了起来,随意给他拢好了衣服,绑好了扔到地下。
这一扔刚好扔到顾溪越脚下,顾溪越还蒙着眼睛,被这吓得一哆嗦!
“可以看了!”
顾溪越这才放下手,顺脚使劲的踢了踢地下倒着的人,心情颇为大好!
“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顾溪越碎碎念了一声!
过足了脚瘾,顾溪越又从身上掏出一小瓷瓶,放到何重鼻子前面闻了闻。
这是这miyao的解药,没有这解药,估计得睡三天三夜呢!
地上的人渐渐转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别人绑住,又被扔到冰凉的地上,立马怒目圆睁,仰着头,在顾溪越和萧寻二人身上游走了一圈。
何重脸上虽然有些害怕,但依旧硬着他公子爷的高姿态,冲着顾溪越和萧寻说,“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动本爷,还不快把我放开!不然老子让你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顾溪越嗤笑一声,看了眼一旁冷静的萧寻,又朝着何重说,“现在不知道是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顾溪越将袖子里的短剑拔出来,放在手上用那亮堂的利刃有一搭没一搭拍打着掌心,一脚跨在坐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何重。
何重见顾溪越刀子都亮出来了,这才感觉到大事不妙,开始有些慌了起来,只可惜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根本无法动弹。
见自己已经是大势已去,更是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你们要干嘛?”
“干嘛?”顾溪越看着他,好笑的说,“你听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吗?”顾溪越一挑眉眼,又继续补充了一句,“现在就是报应你的时候了!”
“你...你你们到底要干嘛?”见顾溪越又怕打着短剑,何重更是舌头打结,额头上已经吓出了细汗。
没想到堂堂知府的儿子居然这么没出息,“我都说了是报应你来了,还问我干嘛!你烦不烦?”
“我...我告诉..你...你们啊,我爹可是知府,你们要是动我一根毫毛,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顾溪越瞥他一眼,伸手毫不客气的揪下何重头上的一抓头发,疼着何重简直到了眼歪嘴斜的地步了!
“别说你一根汗毛了,就是今天姑奶...姑爷爷把你全身的毛儿都拔光,你那无良爹爹又能把我们如何?”
顾溪越说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萧寻,他倒是没有意见的样子!
“你们是不是要银子?”何重全身都开始哆嗦起来,这两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难道这两个人是求财。
“银子?”萧寻倒是有趣的看他一眼,走近两步,这沈策和何知府私藏了那么大一座金矿山,落进他们何家兜里的应该不少吧!
萧寻倒是有兴趣的问,“你能给我们多少银子?”
顾溪越倒是不知道萧寻何时这样贪财了,心里对着萧寻鄙夷了下。
“你...你们要多少给多少!”见萧寻露出还可以商量的余地,何重也算是松了口气,眼里露出一抹希望,看着顾溪越萧寻二人赶紧说道。
“真的?”顾溪越也狐疑的开口问了一句,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也不是万万不能的,这何重不能不教训,但有钱也不错,对付这种人,大不了拿了钱再翻脸,简直是两全其美!
顾溪越已经在心里打好了小算盘!
“真的!”何重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脸上信誓旦旦。
顾溪越迟疑了下,又朝萧寻走过去,在他耳边只用了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王爷,不然先黑了他的钱再教训他?”
萧寻点头,看着顾溪越眼中露出的狡猾之色,除了赞同,也有着些小小的鄙视!
却殊不知顾溪越已经鄙视过他了!
既然萧寻毫无意见,顾溪越也就只有放开手脚去做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姑.姑爷爷就不客气了!”顾溪越学着他今日给水果摊老板的语气!
何重见顾溪越被自己的条件吸引了,也没那么紧张了,这才换了换气,吞了吞口水,“只要你们不动我,让我安全回家,你们随便出个价吧!”
“哟呵!”顾溪越倒是没想到这家伙那么大方,但顾溪越并不知道何知府和沈策私自开采金矿的事情,只是认为是他爹何知府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
看着何重此话一出丝毫没有为自己家底担心的样子,顾溪越也不客气了,伸出五个手指,简单的示意了下何重!
“没问题!”何重丝毫不带犹豫的说!
顾溪越愕然,“我不过就比了五个手指头,你知道我说的价钱吗?”
“那你说你要多少?”何重问道,更是大方坦然!
其实顾溪越也不知道自己要个什么价位,特意问候萧寻一句,“你觉得多少合适?”
“你自己决定就好!”
萧寻这样一说,顾溪越心里也更没底了,看了眼地上的何重一眼,也就试探试探,看他自己怎么决定!
顾溪越又将自己的五个手指朝着何重比了比。
“五十万?”何重问道。
顾溪越一惊,五十万,她最多理想的不过五万两银子而已!这何知府到底搜刮了多少百姓的油水,居然能拿得出五十万?
顾溪越看着何重,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也就忘了收回手指,那何重见顾溪越没说话,以为自己出价少了,连忙又说,“那是五百万?”
见顾溪越还是没有反应,何重又补充说,“五百万还是五千万都可以!”
顾溪越这下都差点儿惊呆了嘴巴,这抚城虽然富硕,但一个地方知府再怎么贪,也贪不了五百万五千万这么多吧?
顾溪越狐疑的看了眼何重,莫非这家伙是在耍自己?
看着萧寻倒是丝毫没有震惊的样子,但也不说话,一副主动权已经交给她的样子!
顾溪越手里拍打着短剑,又朝何重逼近一些,“嘴上说说我也会,你倒是拿得出来吗?”
“能,一定能!”何重坚定的点头,全然一副肯定之色,似乎这五百万或者五千万对他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儿!
“啪!”顾溪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手中的短剑贴着何重的脸颊子。
“你觉得姑爷爷我好骗吗?”顾溪越不屑的看着何重,又说道,“这么多银子,你当你家是开金矿的啊?”
说着,手中的短剑又朝他脖子移了移!
随时可以嵌入自己皮肉的冰刃紧贴着自己,何重全身都在发抖,虽然害怕,但依旧挺着胆子说,“姑...姑姑爷爷,我家真...真有金矿!”
“啊?”顾溪越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我...我没骗你,我家真有金矿!”
随着何重这样一说,顾溪越这才听真切了,还真有矿啊!
怪不得财大气粗!
“你爹身为朝廷官员,居然私自开采金矿,这罪可不小啊!”
沉默许久的萧寻走近,目光凌冽的注视着何重。
光是萧寻目光中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气,就已经让何重感觉脊背发凉,不敢再看萧寻的眸子,既然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为了能保自己一命,也就豁出去了!
“二位姑爷爷,我们家上面可是有人罩着的,别说治罪,就这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啊,我是看二位和我投缘,这不现在又栽在二位手上了,这才给你们交个底,只要你们放了我,你们想要多少银子金子都可以!”
“还挺大方啊!”顾溪越嗤笑一声,将目光看着一脸冷冽的萧寻,没有一丝动摇!
第九十五章 回头是岸
“这不为了这条小命儿吗?”何重嘿嘿一笑。
“少来这套!”顾溪越将短剑拍在他脸上,严肃的说,“既然你家有金矿,那我就更不能放你回去了!”顾溪越说道。
“为什么?”何重见刚才都可以好生商量,现在一眨眼又转了脸!
“为什么?”顾溪越抽回短剑,用指腹摩擦着剑口子,“你说你这么大一颗摇钱树,我留着不是更好?等我随时需要银子的时候,就让你的官儿爹爹给我往金矿里一挖,岂不更好?”
说着,顾溪越面上更是一脸的小聪明。
就连一旁的萧寻都觉得此计甚妙,“如此甚好!”
“你...你们...”何重没想到这一说还把自己说到坑儿里了,这下怕是更出不来了,他们现在知道了有金矿,可不得使劲宰他吗?
于是,何重连忙解释说,“其实那金矿吧不是我家的,是别人的,我们不过是帮着做点儿事儿,自己赚点儿,实在也没多少!”
刚才还大方的样子,现在倒开始叫穷了,不过,顾溪越倒是很好奇这个敢私自开采金矿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那你倒是说说这个金矿是谁的?”
顾溪越这么一问,何重脸色突然凝重起来,意识到自己又说露嘴了,“这...这个..我不能说!”
“不说是吧?”
顾溪越看他一眼,灵玩不灵的样子,将剑一下驾到他脖子上。
何重见这阵仗,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姑爷爷手下留情,我,我说。”何重见顾溪越就要动真格的了,连忙求饶,“是.是当朝相国大人!”
“沈策?”
“是是是!”何重连连点头。
怪不得区区一个知府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私自开采金矿,原来是后面有着这么大个靠山!
这倒是让顾溪越有些意外,看着萧寻倒是面色平静,没有一丝一毫吃惊的样子,莫非他早就知道了!
只见萧寻冷声朝何重说道,“既然如此,就更没必要放了你了!”
萧寻说完更是在顾溪越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掌打晕了何重。
“王爷你干什么?”
顾溪越不明白萧寻为什么要打晕何重。
“好不容易有了沈策的把柄,当然得留着了!”
萧寻冲顾溪越一笑,宛若繁华。
萧寻这么一说倒是有道理,要是放了何重,他回去还不得告诉他老子,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将私自开采金矿上报朝廷备案,到时候就算他们有证据,也不能拿沈策怎么样了!
“那王爷是想用何重牵制何知府,从而落实沈策的罪证?”顾溪越虽然说不准萧寻到底怎么想的,但心里隐约也知道一点儿!
萧寻点头,“据本王所知,何知府只有这一个儿子,而且还是老来得子,应该不想失去何重这个唯一的儿子吧!”
顾溪越也明白了萧寻想要怎么做了,“那王爷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去找何知府谈谈?”
“自然!”
顾溪越又问,“王爷是不是早就知道沈策和何知府私自开采金矿的事情了?”
“嗯!”萧寻点头,看着顾溪越有些生气的样子,怕是因为自己没告诉她才生气,又继续说道,“本王也是才知道。”
顾溪越才懒得和他计较这些,只要能拿的住沈策的把柄,怎么都好!
不过心里却有点小小的失落,还是有些失落萧寻没有告诉自己!
有了何重在手,一切都方便多了,萧寻直接让河洛休书一封约了何知府出来。
“说吧,你们要多少银子才肯放我儿子?”何重一来就切入直题,倒是和他儿子何重一样,以为一切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还真财大气粗啊~
“知府大人还真财大气粗!”萧寻缓缓转过身来,嘴角勾笑,看着何知府,那凌冽的眼神简直如刀锋般锋利!
不知为何,何知府看清面前这人的时候,原本带着的怒火和不屑突然全然殆尽,接到信的时候,他以为不过是些贪图钱财的乌合之众罢了,如今看着转过脸来的萧寻,瞬间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温低到零度,特别是那双如鹰勾般的眼神,更是让他脊背发寒!
何知府又打量了屋子中的顾溪越和河洛两人,二人也绝非那种乌合之众能比拟的气质,难道绑架他儿子是另有原因?
看着何知府现在已经慌了,倒是没想到一个敢勾结沈策背着朝廷私自开采金矿的人居然就这么大点儿能耐!
“知府大人,我们主子问你话呢?”河洛看着有些紧张起来的何知府,开口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何知府已经不把他们三人和那种乌合之众比拟了!
“劝你回头是岸的人!”萧寻默然的声音吐出来,眸子里深邃而冷冽。
顾溪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倒是像看戏一样,看萧寻要怎么劝这何知府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何知府现在还没明白萧寻说的是什么意思!
“何大人,您啊就别装蒜了!”河洛说。
“你们什么意思?”何知府还不知道自己私自开采金矿的事情已经暴露,被这么一说,又是糊涂了!
“那好!我来提醒提醒你!”河洛说着,就围着何知府转悠了一圈,才慢慢说道。
“身为朝廷命官,私自开采金矿,不上报朝廷,这可是杀头之罪啊!”
何重被河洛这么一说,身体一哆嗦,下巴上虚白的胡子更是随着嘴唇一抖一抖的,但还是硬着嘴皮,“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说完,何知府立马将头偏向一边。
“不知道?”河洛轻笑一声,倒是丝毫不介意的提醒他,“那我们就提醒提醒你!”
“你私自开采金矿,你的儿子已经招了,还需要我提醒吗?”
这句话一说,何重脑子一阵轰隆隆的,“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想和你做个交易!”河洛继续说道。
“什么交易?”何知府问道,除了钱,还有什么交易?
一旁的萧寻只看了河洛一眼,使了个眼色,河洛马上心领神会的说,“一个可以让你保命的交易!”
“......”
见何知府并未说话,河洛继续说道,“勾结当朝相国私自开采金矿,据为己有,再者,身为当地父母官,不仅不为民做主,反而放纵自己儿子胡作非为欺压百姓,这那一条罪不是严重的大罪?”
何知府被河洛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能查清楚他和相国有关联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
河洛看了默不作声的萧寻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到何知府面前,只见何知府看清楚后脸色煞白,直直跪在地上,将头磕的直响。
“参加晋王爷!王爷饶命啊!”
何知府更是一副悲痛欲绝,后悔莫及的姿态,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哭腔!
大概是知道面前 的人是萧寻给吓得吧!
毕竟萧寻的威名向来名传天下,谁人听之不颤?
经过河洛的一番‘开导威逼利诱’的商量之后,何知府总算抖擞这身子回去了!
这‘回头是岸’的任务进行的倒是极为顺利!
今天可是把那何知府吓得更呛!
“王爷难道不怕他反悔,将此事告诉沈策?”
顾溪越实在是不明白,就这么几句话,就把何知府放回去了,倒真是心大!
萧寻摇头说,“何重只要在本王手上,本王为什么要担心?”
“也对!”顾溪越点头说道!
萧寻已经告诉何知府,让他按兵不动,一切还是照着沈策的计划进行,只不过他儿子何重就要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筹码了!
萧寻已经答应何知府,只要他乖乖听话,今后肯定饶他一家子一命!
何知府这才无奈,也只有照着萧寻说的话去做,不然照着萧寻的性子,命是别想要了!
经历过了抚城一事,第二天一早继续赶路前往丰乐国,此去还有大半个月的路程,已经在路上耽搁一个月了,如今距离慕凌丰大婚还有一月,又加上路上意外的事情多不胜数,萧景和沈策的人随时会找到他们,现在也该赶路了,不然还真怕赶不上!
只是本来该一起赶路的河洛不见了!
“王爷这都要启程了,河洛去哪儿了?”
见萧寻都已经出来了,河洛这家伙居然还没有出现?
萧寻利落的跨上马背坐好,理了理缰绳才说,“本王命他先把何重安置好再回来!”
“哦!”顾溪越也利落的跨上马,之前为了掩人耳目,都是徒步,这下突然能骑马了,顾溪越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出了抚城之后,二人就策马朝丰乐国去,这次倒是没有乔装打扮,二人皆是正大光明的白着脸。
当然,为了赶路方便,顾溪越穿了套男装,将头发高高扎起来,倒是非常干净利落!
莫不说萧寻还真是聪明,知道沈策和何知府有勾结,所以沈策肯定会让何知府注意抚城有没有他们二人的动静,幸好萧寻已经吩咐何知府帮她二人引开萧景和沈策的探子,二人倒是选择了一条清净的道,倒是走的自在!
第九十六章 无以为报
顾溪越和萧寻二人已经上路两日了,也没见河洛,也不知道河洛能不能赶上,再加上和萧寻二人的相处,实在有些别扭,想着河洛什么时候赶回来,气氛好歹也不会那么郁闷!
二人今日赶了大半日的路,终于找了处可以歇息的凉亭稍作休息,再加上天公不作美,已经下起了小雨,二人也只能等着雨过天晴后再走!
“王爷,咱们不等河洛了吗?”这两日,二人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河洛能不能赶上他们。
“你就那么在意他?”萧寻靠在护栏上,脸上明显不悦!
“没有!”顾溪越解释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
萧寻听顾溪越这么说,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这才回答顾溪越的话,“他处理好自会跟上我们的,不用担心!”
顾溪越点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亭子外面的雨渐渐簌簌的下着,与萧寻二人独处的气氛,她总是觉得是尴尬的,也就望着绵绵不绝的雨发呆。
或许也是感到太平静了,萧寻走过来,坐到顾溪越一旁。
“若白,你说你需要考虑,本王等的够久了!”萧寻低沉的嗓音划破周围雨水的怕打声。
顾溪越回神,看着他等着自己回答的眼神,“考虑什么?”
顾溪越反问,看着萧寻有些失落的眼神,心里有些悲凉!
萧寻看着她,“你知道本王说的是什么,莫要装糊涂!”
顾溪越愣然,是的,她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可是她无法给他回答,回答了那便是承诺,而她给不起萧寻这样的承诺!
况且现在已经在去往丰乐国的路上,今后她的路,她全然无知,她只能让面前这个执着的男人伤心了!
“对不起王爷,我想了很久,我还是不喜欢王爷,我不能骗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顾溪越完全不敢直视萧寻的眼睛,更不敢直视自己的心,连说的时候,心都是颤抖的!
“真的?”萧寻不相信,看着顾溪越,几乎要把她看穿,直逼她那颗现在还在颤抖的心!
“真的!”顾溪越咬牙,点头。
萧寻没再说话,空气仿佛都静止了般,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溪越才听他说,“这雨估计是停不了了,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顾溪越沉默的点头。
雨从开始的小雨慢慢转变成了大雨,直到大风肆掠,风雨交加,连被拴在亭中的马儿情绪都被这不好的天气惊扰的有些急躁难安起来!
亭子四周没有遮盖的,只有头上一角可以挡雨,大风从四面呼啸而来,刮起阵阵带雨的风暴。
顾溪越缩在亭子一角的栏杆处,抱着胳膊,只可惜风急雨裂,她瘦削的身子根本无法和它带来的寒冷抗衡!
“冷吗?”低沉带着沙哑的声音传来,顾溪越朝一旁的萧寻望去,朝他点了点头,“有点儿!”
其实,是很冷!
萧寻走过来,在顾溪越旁边坐下,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袍,在顾溪越的惊愕之下,披到她单薄的身子上,而他自己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
萧寻把外袍给顾溪越披好,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顾溪越正要拒绝,萧寻沉声说,“别动!”
顾溪越虽然乖乖听话,没有再动,任由着他将自己包裹在他宽大的外袍之中,宽阔的手臂之中,陷入他温暖的怀里!
“王爷,这样你会冷的!”
“本王不冷!”低沉的声音自他口中缓缓吐出,顾溪越见他已经闭上眼睛休息,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又怕打扰他休息,也就乖乖窝在他怀里感受那方温暖!
一夜的大雨磅礴,大风肆掠,第二日一早,终于转换成了小雨。风也平静了下来。
顾溪越从萧寻怀中转醒,萧寻依旧还保持着昨晚抱着她的姿势,丝毫不曾懈怠,将她包在怀里,生怕自己着凉!
“王爷,天亮了!”顾溪越在他怀里探出个头,只是叫了很久,也不见萧寻回答。
“王爷?”顾溪越推了推他,在触及到他滚烫的手的时候,顾溪越眉间紧蹙,赶紧从他怀里起来,伸手在他额头上探去。
感受到手掌下那异常的烫人温度,顾溪越慌了,赶紧将外袍给萧寻披上,昨夜那么大的风,那么大的雨,他为了让自己睡好睡暖,自己却只穿了件薄薄的里衣!
无数后悔与自责漫上顾溪越心头,冲击着她难过的心,想到自己昨天说的那番话,顾溪越更是开始懊恼起来。
“王爷,你醒醒!”顾溪越摇了摇他身子。
萧寻倒是有些感觉的拉开了眼皮,“你醒了!”
听着他声音沙哑的开口,顾溪越突然眼中一酸,淬不及防的泪珠子直直落下,“王爷,你发烧了!”
听顾溪越声音带着哽咽,萧寻抬眼一笑,撑着地上坐起来给顾溪越擦眼泪,“本王没事!”
“你胡说!”顾溪越哽咽的声音略显激动。
不知为何,就算她昨天才说了不喜欢自己,但看着她受凉,他还是会情不自禁的要去呵护她,现在她竟然又为自己掉了眼泪,萧寻昨日心中的不痛快,突然完全崩塌,陷入心底那方柔软!
“不哭了。”萧寻抬手给她擦去眼泪,“本王还没死,你就哭成这样!”
顾溪越见他没正经的这么一说,简直哭笑不得,“我没哭!”
顾溪越说完,就擦去脸上挂着的泪珠子,佯装一副平静之色,只是那惊人的灼烫感,依旧让她揪着心!
雨虽然已经由大转小,但还是在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或许是太难受,萧寻已经睡了过去,但他额头上还冒着细细的汗珠子!
顾溪越撕了两块儿衣摆站了水,不停的给萧寻往额头上换着,希望能早点给他降下温度,缓解他的难受!
自从遇见他开始,顾溪越还没见他这么虚弱过,这一切更是因为自己而起,回想过往种种到现在,他真的对自己好的胜过他自己!
“冷!”萧寻浓眉紧蹙,嘴唇越来越白,看着他一头密密麻麻的细汗,顾溪越也顾不得许多,蹲下去抱住他结实的身体!以求给他点儿温度!
“王爷,还冷吗?”顾溪越柔声问道,将整个身子贴近萧寻速尔发寒速尔又发热的身子,已经顾不得男女有别,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这些封建的想法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到身体上逐渐的回暖,萧寻陷入沉重的眼皮动了动,却毫无反应,不过,顾溪越能感觉到那颤抖并冷热交加的身子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温度也越来越柔和下来!
“王爷,你好点儿了吗?”顾溪越能感受到他渐渐平定下来的体温,那颗吊着的心也就逐渐放了下来。
看着似乎睡得很熟的男人,顾溪越不忍打扰他,就这样拥着他,细细观察着他好看的眉眼。
雨停,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少了雨水的怕打声,周围空气更是清新的怡人。
入夜之下,亭子中,熟睡的二人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萧寻终于抬起双眼,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儿,心中暖意腾升,眼中更是宠溺之色,替她把耳边的乱发拂到耳朵后面,露出那张熟睡又白净的脸儿来!
不管她喜不喜欢自己,只要能随时看着她,就够了!况且,他相信时间,相信未来,总有一天,他会听到她心甘情愿的说她喜欢他,她爱他!
萧寻未动,就这样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就已经满足了!
顾溪越几乎的半夜才醒的,睁眼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抬头去看萧寻怎么样了,抬眼见却刚好对上萧寻的眸子。
想到自己还在他怀里,顾溪越慌张的想要爬起来,却被萧寻的大手紧紧抱住,将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
“别动,让本王再抱会儿!”
顾溪越愣然,脸色突红,这可是自己投怀送抱的,这下丢脸大了,更是连动都不敢动的靠在萧寻怀里,劝说着自己,这只当是取暖了!
“王爷好点了吗?”顾溪越靠在他怀里,别扭的说,虽然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他好多了!
“嗯,好多了!”
果然,顾溪越心下一松,可把她吓坏了!
“那就好,都快吓死我了!”
“你很担心本王?”萧寻语气里扬起一抹愉快之色。
“当然了。”顾溪越不容置疑的点着头,又说,“要不是王爷把衣服给了我,也不会发烧,若是王爷有个什么好歹,让我怎么心安?”
萧寻默了默,“比起你生病,本王倒是乐意自己生病!”
萧寻话音一落,空气中又陷入一片安静,靠在萧寻怀里的顾溪越此时呼吸都是沉重的,她更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还得起他这般对待!
“王爷。”顾溪越坐起来,和萧寻拉开一些距离,“王爷对我这么好,若白不胜感激,只是若白怕是无以为报了!”
若是此去丰乐国能活着回来,她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他!
“本王不需要你报答。”萧寻也坐起来,看着顾溪越的眼睛,坚定的说,“本王只需要你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第九十七章 喜欢吃鱼
“前面就是马啸关了!”
二人伫立在马上,望着不远处一座极为坚固的城池,那是东宁国连接丰乐国的城池,身为边防城池,向来建造的都极为坚固牢靠,只要出了马啸关,就等于踏上了丰乐国的地界!
顾溪越看着那道最后的城防,心中百感交集,过了这里,对面就是她真正的家乡,也是她仇人的所在地!
“只要出了马啸关再往前几十里地,过了苍梧河,便是丰乐了!”
顾溪越看着马啸关方向一望无际的山丘平原,视线挥舞之处,唤起着她心里无尽的悲哀。
“走吧!”
萧寻策马继续往前走着,顾溪越平复了心中有些激动难说的情绪,默默跟上萧寻的马。一个月多月的历程,她终于要回到她熟悉并憎恶的地方,踏上那个她恨不得千刀万剐之人的领土,这一切,总要有个结局了!
想到这儿,顾溪越侧头看了眼萧寻,此刻的他正目视前方,菱角分明的侧脸,刚毅而漠然,只是她心里的萧寻,已经不是她最初感受到的那个冷漠的晋王了,他也有内心最柔软的时候。
这一刻,她想要珍惜了,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或许是注意到顾溪越的视线,萧寻侧过脸,对上她冷清的眸子,“怎么了?”
他声音柔软,满是关心的味道,那分明刚毅冷漠的脸上,在面对她的时候已经彻底被击溃,温和善目!
这一刻,就算顾溪越之前有多么质疑萧寻说的那些话,现在都丝毫没有犹豫的相信,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真的对自己好!
顾溪越回头,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马啸关,心里一片愧疚,他付出的,终究得不到自己的回报,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缘无分。
“没事!”顾溪越冲他一笑。
“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这本个月基本上都是在赶路,如今快到马啸关了倒也不急。
“好!”顾溪越应了声,随着萧寻止马而下。
“先喝点儿水,等待会儿到了马啸关,本王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连日来的赶路,想她也是累坏了。
“那王爷带银子了吗?”顾溪越很有怀疑的看着萧寻,质问的眼神带着笑意!
萧寻嗤笑一声,在她旁边的草地上坐下,附耳在顾溪越耳边轻声说道,“带了!”
顾溪越闻言笑道,“那我待会儿可要使劲吃!”
萧寻同意的点头,大方的说,“随你吃!”
“那好,我要吃鱼,清蒸的鱼,红烧的鱼,糖醋鱼,还有......”
顾溪越随着脑子里的画面,念了一大堆,自从入了东宁国,还真没怎么吃过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她当上萧寻的贴身丫鬟,伙食方面也被厨房照顾的很好,可以算说是极为优待了,但却从未见过有鱼,所以她也只有偶尔出去的时候自己去吃!只可惜大半时间都在晋王府,也吃不了几回!
“你喜欢吃鱼?”听顾溪越嘴里念叨的都是鱼,萧寻倒是从未注意过这个。
“嗯!”顾溪越点头,“我很喜欢!王爷呢?”
“本王很小的时候就不吃鱼了!”萧寻说道!
“为什么?”
对于顾溪越来说,鱼那么好吃,怎么会有人不吃?
“因为被鱼刺儿卡过,差点嗓子都哑了,你说本王还敢吃吗?”
萧寻突然笑道,这陈年往事,他还是第一次与人道来!
顾溪越捂嘴偷笑,“没想到堂堂晋王爷居然还会怕鱼!怪不得我在王府那么久了,王府上就没见过一条鱼!”
当然,除了院子里的观赏鱼!
“早知道你爱吃,本王倒是可以给你养个鱼塘!”
顾溪越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萧寻半开玩笑的说,“晋王原来这么会讨女子欢心,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了!”
“本王是认真的!”萧寻看着顾溪越,果真一脸认真之色。
顾溪越心里清楚,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一点,她已经不会再怀疑他了!
入了马啸关,二人在客栈落了脚,只是进城有些晚了,二人也就简单吃点休息了。
房间里的顾溪越,却怎么也睡不着,披好外衣,纵身轻功一跃,坐到房顶上去。
今日刚好是十五,月圆的日子,黑色的天空格外开阔,繁星满缀,一直蔓延的无边无际。
城中,除了些通宵经营的酒楼和其它生意之外,入夜的这时候已经极为安静,坐在这宽阔无人的房顶上,也是格外的一番景色滋味儿!
“还不睡?”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萧寻已经飞身而上落到她旁边坐下,和她一起注视着星空和这座安静的城池!
望着无边无际的星空,顾溪越抬手指着,突然朝萧寻说道,“以前家中的老人常说亲人离开我们之后就会变成一颗星星,在天上守护我们,王爷可听说过?”
萧寻感受到了顾溪越话中的伤感,亦明白她此时在想什么,虽然她之前所说的身世可能有假,但那种亲人离世的悲伤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实,他懂这种感情!
萧寻点头,“本王以前也听宫中的嬷嬷说过!”
那时候他母妃过世,宫中有个对他极好的嬷嬷就是这样告诉他的,那时候,他深信不疑,能一个晚上都不睡觉,就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想找到属于他母妃的那一颗!
“可是,我找了很久,我都不知道我爹娘在哪里,是哪颗星星。”
顾溪越失落的说。
“本王也找了很久,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属于本王母妃那一颗星星在哪里,但是本王相信,不管是本王母妃,还是你爹娘,他们都会在某个地方守护着我们的!”
“我也相信!”顾溪越冲萧寻点头笑道,他们的小时候的相信不过是一种天真,现在的相信是一种寄托。
“若白。”萧寻突然板过顾溪越的肩头,让她对视着自己。
“本王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不愿说的秘密,但本王还是想告诉你,不管你说不说,本王都一直在。”
如此郑重的语言,让顾溪越心中暖流回荡,他说的是那么诚恳,只是自己依旧不能对他也是如此,有些事情,注定不能对任何人所言,哪怕那个人对你倾心所付。
她不想增加他的负担,这次丰乐之行后,他依旧是他的晋王,而自己,虽然改了名字,但心里从来都知道自己是顾溪越,是被人灭门的顾溪越,是背负杀父之仇的顾溪越!
“谢谢王爷。”尽管他已经朝他伸出臂膀,可以让她依靠,但她却只能说声谢谢。
面对顾溪越的保留,萧寻心中失落的叹息,却只能无可奈何,她依旧是个倔强的人,坚强与坚持并存的她,从来没有改变过!
真是如此,他才想替她分担一点儿,可惜他还是没能帮她半点儿!
月色已褪,日暮清亮,城中一大早就已经人潮翻涌,热闹无边!
马啸关位于东宁和丰乐交界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这里更是比江宁城更加热闹。
“王爷,早!”顾溪越刚出门,正巧碰见同样刚出来的萧寻。
“早!”萧寻说道!
因为河洛还没赶到,所以现在要在马啸关等河洛,然后再一起出城,前往丰乐国。
“王爷,河洛还有多久才能到这里?”顾溪越嚼着包子,又吞了口粥。
“应该明日就能到了!”
“哦!”顾溪越咽下一勺粥,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狡黠之色。
“待会儿用完早饭,到城中逛逛,挑一家你喜欢的酒楼,兑现本王昨日的承诺。”
萧寻停下手中的勺子,看了眼顾溪越,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顾溪越开心的笑道,这下总算是能好好吃一顿全鱼宴了!
用完早饭,二人简单收拾了翻,便在城中闲逛起来,说是找地方吃饭,但才出客栈没多久,顾溪越就已经被城道两旁集市中眼花缭乱的各种小玩意儿还有小商品给勾住了,兴奋的简直移不开眼!
而萧寻也是难得见她如此开心过,也就随着她,跟在她旁边,看着她一连串活泼如小孩儿的动作偶尔勾唇轻笑!
顾溪越也光顾着自己眼前的眼花缭乱了,倒是忽略了身后的萧寻,直到她在一处银饰摊子停留下来!
“姑娘,您眼光真好,这可是我这里最好的一支簪子了!”那小贩极力介绍着,“您别看这簪子款式简单,但做工可是上等,和姑娘您这气质也极为相配!”
小贩老板的声音不绝于耳,顾溪越却极少听到耳朵里,拿着手上那只简单的梅花银钗有些失神。
“你喜欢这个?”萧寻看着顾溪越手上那只梅花簪子,问道!
顾溪越有些失神,倒是没听见萧寻说什么,倒是一旁的小贩老板开口了。
“这位爷,您夫人的眼光真好,这簪子她带上肯定很好看!”
那小贩讨好的声音再加上他方才对顾溪越的称呼--夫人,萧寻倒是极为满意,看着愣自出神的顾溪越,萧寻以为她是喜欢才看的这么入神的,也就对那小二说,“就这支了!”
第九十八章 放虎归山
“好勒爷!十二两银子!”
那小贩老板高兴一呼,将顾溪越拉回神来,只见那小贩已经高兴的接过萧寻递过去的银子,乐的自在!
“我只是看看而已。”顾溪越转身,将簪子递回给小贩,说道,“我们不要了!”
小贩已经接过银子,见顾溪越又将手中的簪子还回去,也就意味着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脸色有些为难的看着萧寻,“爷,这...”
萧寻从小贩手中接过簪子,上前正要给顾溪越别上,顾溪越抬手拦住,“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
萧寻不理顾溪越,抬手就给她别上,“不管喜不喜欢,现在都是你的!”
顾溪越有些犹豫,倒也没说什么了,也罢。
“方才本王打听了下,据说芳回楼的东西格外好吃,不如咱们就去哪儿?”
“好!”一说起吃的,顾溪越就喜不自胜。
二人一路到了芳回楼,顾溪越还没开口说什么,萧寻就已经点了一桌全鱼宴!
“我之前是开玩笑的,点这么多咱们吃不完!”
“无妨,今日多吃点儿!况且还有..”萧寻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
顾溪越哑然,“你不是不吃鱼的吗?”
萧寻挑眉笑道,“舍命陪君子!”
顾溪越噗嗤一笑,纠正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那就舍命陪若白!”
顾溪越倒是少有见过萧寻如此风趣的一面,他深邃冷漠的眼眸中,似乎荡漾着春风江水般!
二人上了二楼雅间,也就只等着小二上菜了!
虽然有些担心吃不完,但想到等会儿端上来的是全鱼宴,顾溪越就像只猫儿般,跃跃自喜!
等着一道道鱼做成的美味端上来,顾溪越已经捏住筷子,迫不及待的看着还正襟危坐的萧寻,“王爷,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溪越笑着,已经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了,一口口鲜嫩的鱼肉入口,细腻嫩滑,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满足了!
等着顾溪越已经快扫荡一条鱼肉之后,萧寻还坐在那里没有动一下筷子。
“王爷,您吃这个,鲈鱼,这个没有小刺儿,还有这个桂鱼也是!”
顾溪越将中间的鲈鱼和桂鱼挪到萧寻面前,萧寻狐疑的看了眼面前的鱼,又狐疑的看着顾溪越!
“您尝尝?”
萧寻将信将疑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入嘴里小心翼翼的嚼着,果然肉质细腻,入口滑嫩,而且还没有刺儿!
“怎么样,好吃吧?”
“还行!”萧寻点头,看着顾溪越刚才吃的那么香,现在又尝试到了这鱼肉的鲜美,再加上早饿了,更是一口接着一口吃着。
看着萧寻吃的这么香,偏偏还死鸭子嘴硬说还行,顾溪越才懒得和他计较,不过这芳回楼的东西还真好吃。
二人吃完,又绕着街道溜达了一圈儿才回客栈,入夜,二人上了房顶,坐在上面看着星星。
“谢谢王爷!”
“谢什么?”
“谢谢王爷带我吃全鱼宴!”顾溪越看着星星,对一旁的萧寻说,洁白的脸上映上层层光辉!
“本王也应该谢谢你!”
“王爷又要谢我什么?”顾溪越回眸,看着萧寻认真的样子。
“谢谢你让我重拾鱼的味道!”萧寻一本正经的道来。
顾溪越捂嘴一笑,没想到这吃的事情也能被他说得大恩大德一般正经!
“王爷要喝酒吗?”顾溪越突然问!
“你能喝?”萧寻看着顾溪越,她的不胜酒量简直是不能拯救的差,倒是自己主动提出来喝酒!
“我可以看着王爷喝,毕竟此情此景,月下斟酌,王爷不觉得很是入景吗?”
想起那次他在房顶上喝醉了,自己可没少费功夫将他挪下去!
提议完,顾溪越便一个飞身而下,去柜台拿了两壶好酒带到房顶。
“王爷,酒来了!”顾溪越将酒递给萧寻,坐在他旁边!
萧寻接过,仰头一口,这倒是好酒,回味甘冽。
“王爷,谢谢您今天送给我的簪子。”顾溪越突然说,略带着伤感,“我母亲也有着一摸一样的梅花簪子,那是我父亲送给她的,她每天都带着!”
萧寻倒是没有听过她提起自己家人多少,怪不得今日她看簪子的眼神宛然不同,原来其中还有这番原由!
看着顾溪越眼中流露出来的伤感,萧寻的心也跟着发疼起来,只是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面对顾溪越的难受,他也只能听着,给她简单的陪伴就好!
“本王还很小的时候,本王的母妃就逝世了,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本王连她的样子都记不得了!”萧寻轻声淡笑,更多的是自嘲。
顾溪越看着他,在这一点上和萧寻比起来,自己还算好了,至少她现在还能记得自己爹娘的样子,甚至那只梅花簪子!
而萧寻,除了模糊的回忆,也许什么都没有了!
“本王从小就是一个人,现在也是一个人。”萧寻落寞的眼神,里面包含着那种无人能懂的凄凉。
顾溪越深知,身为皇室的人,倾心所付换来的往往都是尔虞我诈,怪不得萧寻会有如此想法。
“还有五王爷呢!”顾溪越提醒道,希望他不要把自己想的太孤独,“五王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是那么靠谱,但我觉得他对王爷是真的手足情谊,是真的!”
萧寻摇头,“本王说的不是这个。”萧寻看着顾溪越,“本王说的是相伴一生之人!”
“若白,如果你愿意,本王一定不负你!”
不负?这两个字说的容易,做起来何其难,但萧寻的确对她很好,这一点不置可否。
“一生何其长,遇见的人又何其多,不过,王爷能对我如此说,我已经很感动了,我也知道王爷对我实在是好,只是若白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你还是不相信本王。”萧寻失落的将一壶酒一饮而尽,“不管你信与不信,本王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楚本王的心。”
面对萧寻的坦诚相待,倾心所付,还有对自己的执着,她目光落在萧寻手上的酒壶中,似乎在思量什么,良久,才听她缓缓道来。
“只是若白没有机会了!”
萧寻不解的看着顾溪越,正要问个明白,她口中的何为没机会,可是适时,头间突然一股浑浊感传来冲击着他,只觉脑子顿时昏昏沉沉,眼眶中,无数星星在打转,包括他眼前那抹瘦削的影子,也一直在眼前摇曳不停,除了影子,他什么也看不清晰了!
萧寻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酒壶,他酒量极好,今日不过才饮了一壶酒,怎么浑浊昏醉到这个程度,目光转向那道在眼前摇曳的模糊身影,心下已经明了,是她在酒里下了yao。
萧寻虽然极力忍住,奈何药力的作用实在是太浓烈,终于忍不住合上眼朝前面栽了过去!
“王爷?”顾溪越及时搂住萧寻倒下的身体。
“王爷?”她试着摇了摇他,见他依旧毫无反应,顾溪越脸上终于露出那抹得逞的笑意。
明日河洛就能赶来马啸关和萧寻回合,等河洛来了,那就是两个人看她一个了,所以,趁着河洛还没来之前,她必须走,不然多了双眼睛,她想要再脱身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好在萧寻并没有怀疑,将含着药的酒尽数喝完,这才给了她大好的时机!
如今已入马啸关,只要出了马啸关就是她熟悉的地界,到时候萧寻想要找到她可就没在东宁境内那么容易了!
顾溪越叹了口气,费劲的将萧寻拉回房间里。
“王爷,对不起。你为我做的一切,溪越无以为报了,王爷忘了若白吧。”
替他盖好被子,着眼往床外游走了一圈儿,现在离天亮不远了,自己是时候走了,不然遇见河洛那就糟了!
看着床上昏迷的人,顾溪越心中多了许多不舍,可是再怎么不舍,都没办法,她不能留在他身边。
伸手拂过他好看的眉眼,不管是那双深邃而冷冽的眸子还是出奇温和的眸子,都将是她无法忘记的!
“王爷,我走了,后会无期!”顾溪越站起来,看着床上的人,这般俊颜无双的脸,她此生怕是再无机会再见到了吧?
就算如此,她亦会记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那种冷漠、那种温柔、那种关心、、、、、、
窗外夜风撕裂,顾溪越转身去关上了窗户,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最后抬脚走了出去!
屋子里寂静的苍凉,人走茶凉的凉。
床上那双眸子睁开,里面满是复杂的情绪,直到窗户被打开,外面闪身进来一个黑色人影。
河洛原本是明日早上才能到的,但一路上快马加鞭,这才提前了一个晚上赶到这马啸关!
“王爷为什么不拦着她?”
“既然她依旧选择要走,总是拦不住的。”萧寻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完全看不出一丝药效发作的样子,与刚才的昏迷全然不同!
“王爷舍得让她就这样走了?”河洛可不认为自家主子在若白身上是个大度的人!
“跟着她!”
萧寻沉声吩咐着,既然不能让她自己告诉自己,那他就先把她‘放虎归山’了!
第九十九章 回来了
一路出了马啸关的顾溪越选了条小道往丰乐国都城方向去。
这条小道基本上没有多少人知道,顾溪越还是偶然间听顾安提起过,有次他领兵打仗在勘察地形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这条蜿蜒崎岖的山道。
因为山路陡峭,要想起码而行是不可能了,顾溪越也只能骑马步行。
丰乐国不比东宁国,基本上是高山居多,平原甚少,如果是选择这样的山路除了陡峭,更带着凶险,但是以免被萧寻发现,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好在天可怜见,这一路虽然不轻松,但好歹让她走过来了!
经过半个多月来的跋山涉水,顾溪越终于到了她该到的地方。
伫立在城外的山顶,那蜿蜒直区的一座座巍峨城池尽在眼底,围绕在正中心那一处金光闪闪的巍峨雄武建筑之上,赫然凌立着一条数十米长的蜿蜒长龙,由此望去,恍若真龙般盘旋在这座庞大的城池之上。
丰乐国,慕凌丰,那个已经尊贵无比的当今天子,她---顾溪越终于回来了!
此时,丰乐国都城内的一家酒馆之内,萧寻早在十日前就已经到达这里,等着那个他‘放虎归山’的人。
“王爷,若白已经到了城外,估计一会儿就进城了!”
河洛跟着顾溪越绕着山路,一直到了丰乐国都城,这才有时间来面报萧寻。
萧寻倒是没想到她逃走之后的目的地居然是丰乐国,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萧寻抿着茶水,目光灼烈的盯着进城的那一方入口。
酒馆中的这个位置倒是极好,刚好能将萧寻想要入目的地方一览无余!
果然,照河洛说的,没多久那城道入口处就多出了一道他熟悉惦记的人影,虽然她此时轻纱遮面,但那身影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就是她!
河洛自然也注意到了,“王爷,还跟着吗?”
萧寻看着城道门口的那一抹身影,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你在丰乐国查一个叫‘溪越’的人。”
萧寻沉思,这是那日她走的时候,他在她口中听到的名字---溪越!
恰巧的是,她现在也来了丰乐国。
“是!”
河洛办事向来积极,虽然好奇自家王爷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查叫溪越这个人,但他向来相信自家王爷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顾溪越一进城就找了家客栈稳定下来,怕城中有人会认出她来,白日里顾溪越只能蒙着纱巾,也极少出门,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才换上一身夜行装束趁着黑夜出了客栈!
绕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顾溪越终于停下步子,月亮下那一方荒废已久的空地上,还横七八竖的倒散着没有烧尽的青苔焦柱子,尽管这座废墟上面已经开始杂草丛生,依旧不难看出当初这里经过 了多大的火红色洗礼。
两年了,之前赫赫有名的将军府如今不过是废墟一片,荒凉的无人问津。
顾溪越往前在废墟之上走了几步,她脚下的是将军府几十口人命,他们就这样活生生的在这里挣扎死去。
“爹娘,溪越回来了!”顾溪越在废墟之上跪下,眼里再也无法抑制住的泪水猝然而下。
往事种种,皆是历历在目,可现实已经是物是人非。
就在顾溪越伤心其中之时,眼前突然一道黑影穿过,显得极为慌张的样子。
“谁?”顾溪越已经起身握住手中的短剑,戒备的看着周围,感受着这里的风吹草动。
最后她将目光锁定在一扇已经被烧的看不清本来样貌的门匾之上,方才那个黑影就是在这里消失的,而四周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只有那块门匾!
“出来!”顾溪越说道,捏着短剑朝门匾的那个方向过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有谁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闲逛?除非另有所图!
顾溪越握剑靠近,谨慎的来到门匾之后,那里果然蜷缩着一团黑色。
“你是什么人?”
顾溪越用剑指着她,那人已经在瑟瑟发抖,将蜷缩的身子一个劲儿朝门匾后面移着,直到后退无路。
顾溪越见她极为害怕的样子,也就收回短剑。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不知为何,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人影,她隐约能感受到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图什么,所以顾溪越也就收回了些许防备!
“啊呃.....啊呃...啊...”
那人哆嗦着,艰难的才发出几个声音来,可顾溪越并不明白她要表达的是什么!
看来是个哑巴,顾溪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已经下了定义,就在对上对方眼睛那一瞬间,那双眼睛倒是有些别样的熟悉。
可偏偏对方也带着面纱,想必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罢了!
看着眼前怕的颤抖的人影,顾溪越只能从身形和眼睛判断出来这是个女子,还有,她并无恶意!
幸好碰见的是这样一个不能言语的人,不然她怕是无法脱身解释自己深夜偷偷摸摸来这里的原因了!
想到此地不宜久留,现在又被人发现了,索性赶紧离开!
这时,一阵风气,轻纱而动,那面纱之下的娇颜若隐若现,门匾后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子似乎抓住什么似的,眼睛睁的圆鼓鼓的,生怕再次错过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时,面前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她此时就算想追也不知道对方去哪儿了!
回到客栈,顾溪越简单换了身衣服,坐在桌子前,想着如何才能靠近那人的身边,这样才有机会得手。可是那毕竟是皇宫大内,她要想进去,是极为困难的,再加上这两年,丰乐皇城又修筑了几米高,想要潜入进去更是难上加难了!
思虑良久,顾溪越终于想到一个方法!
今日路过湘技阁的时候听闻在慕凌丰大婚当日,湘技阁的歌舞团会进宫表演,而这湘技阁的歌舞琴技向来是丰乐国的一绝,只要自己混进去了,说不定就有机会进入皇宫,取慕凌丰的命!
第二日一早,顾溪越就乔装打扮了一番,等她再出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女子的样貌了,媚而不娇,倒是和她之前的风格全然不同!
这易容术还是之前她缠着河洛教她的,现在还真排上用场了!
只要不沾水,就不会被人发现自己是易容打扮!
湘技阁除了专门给人富贵官家表演之外,也会自己开门做生意,不过都是些风雅的技艺。
这次受邀进宫表演,更是让湘技阁的生意和名声更加远扬!
夜晚的湘技阁,虽然只是上演些吹拉弹唱、跳舞等节目,但其生意的火爆程度根本不亚于夜市中的青楼!
湘技阁,来的大多数人都是些风雅才子,达官显贵,如今这湘技阁的名声更是传到了皇宫之中,更是吸引了不少人专门而来!
“老板,这萱儿姑娘的节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啊?”
“是啊,这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
台下,已经有人开始着急难待了!
要说这湘技阁,最出名的还是这琴艺卓绝的萱儿姑娘,据说就凭那一双白若勾玉的芊芊细指,就能勾勒出天下最美妙动听的曲子,大多数人都是为此而来,当然,大概也是听说了慕凌丰大婚之日,这琴艺双绝的萱儿姑娘也少不了进宫表演一番!
见台下一众看客汹涌澎湃又迫不及待的神情,这湘技阁的韩老板也是急了,这萱儿也应该出来了啊,怎么还没出来表演?韩老板正要找人问个究竟,就已经有人来报了,“韩老板,不好了!”
“给我小声点儿!”韩老板朝急冲冲来的人使了个眼色,将他拉到一旁小声的问,“出什么事儿了?”
那人压低声音,“萱儿姑娘的手受伤了!”
“啊?”韩老板似乎被当头一击,这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表演资本,偏巧又在这个节骨眼儿出事,韩老板看了一眼还在等着萱儿表演的一众看客,如今消息已经打出去了,钱也收了,如果这时候突然变卦,损失银子倒是小事儿,若是消息传了出去,被宫里的人知道,那他湘技阁还有进宫表演的机会吗?
若是照此发展下去轻则湘技阁盛名扫地,重则皇上还会降罪,那可就是人头的事儿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萱儿姑娘方才去如厕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手臂刚刚磕在石板上,摔伤了筋骨!”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下更是把韩老板头都犯大了!
正在韩老板无所适从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台上悠扬婉转的声音响起,绵延柔肠的琴音翩然入耳,听得台下众人如痴如醉!
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顾溪越心中满意一笑,她已经两年多没碰过琴了,虽然有些生疏,但这样简单的曲子,她还是应付得来的!
就连韩老板也是一脸吃惊一脸享受的听着这入耳欲醉的琴音,这琴技,和萱儿的想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能将曲子弹得如此生动拨人心选,似乎有种魔力让人不顾所有,全然放松投入!
第一百章 再见仇人
一曲毕,台下众人仍旧回味其中,久久才从方才那一曲美妙的曲子之中回过神来,倏而掌声四溢,欢呼声称赞声更是不绝于耳!
此时的众人,眼中尽是台上那抹优雅与长相并重的女子,那一举一动中的优雅气质再加上有些妩媚的神情,更是让台下众人沉迷其间,犹如方才那一支曲子般,回味无穷!
顾溪越从台上下来,韩老板赶紧迎了上去,奉着笑容,“请问这位姑娘,您贵姓?”
顾溪越看着他讨好的样子,心里得逞一笑,面上却是温和一笑,朝那韩掌柜颔首道,“小女子免贵姓白!”
“白姑娘!”韩掌柜客气一笑,看着长相丝毫不输于萱儿的顾溪越,琴技更是出众异常,这不免让韩掌柜对此刮目相看,如今萱儿手受伤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这要是影响了进宫表演,那可是要治大罪的!
韩掌柜心下盘算着,何不趁此机会让这白姑娘帮个忙,虽然有此想法,但韩掌柜却犹豫的看向顾溪越,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踌躇了一会儿,韩掌柜又客气的笑道,“白姑娘,方才听你琴艺非凡,在下实在佩服,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看着鱼儿就要上钩的样子,顾溪越满意极了。
“不知道韩老板有何事?”
“不知道可否与姑娘您借一步说话?”
顾溪越犹豫片刻,倒是点了点头,随着韩老板望后台方向去!
二人进了雅间,韩老板突然朝顾溪越抱手一礼,样子极为郑重的说,“白姑娘,在下想请您帮个忙!”
“您请我帮忙?”
顾溪越不解的问!
“是的!”韩掌柜说,“实不相瞒,就在姑娘登台弹奏之前,我阁中......”
听着韩掌柜如实道来,顾溪越也知道了,湘技阁的萱儿手受伤了不能弹琴,更别说进宫在皇上大婚的宴会上弹奏了,现在只怕连拿筷子都难!韩掌柜方才见顾溪越琴艺卓绝,求顾溪越帮忙顶替萱儿进宫表演弹奏!
“这...”顾溪越面色有些为难!
“白姑娘,若是影响了皇上大婚的宴会节目,那可是大罪啊!在下的命倒是不值钱,但我却不能置这湘技阁中几十人的安危于不顾啊?”韩掌柜朝着顾溪越重重一礼,就要跪下,顾溪越赶紧扶住他。
“韩老板,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进宫表演是件大事情,我怕是不能...”
顾溪越还未说完,韩老板一脸的声泪俱下,“白姑娘,在下求你!”
看着韩老板如此真诚的样子,顾溪越心里愧疚起来,没想到这湘技阁的韩老板居然是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为了一己之私,难道真的要连累这么多人?
但又看着韩老板,自己现在已经设计将萱儿的手臂弄受伤了,要是自己反悔了,不想借湘技阁进宫这条路,那湘技阁还是无法正常进宫表演!
如今倒是骑虎难下了!
罢了罢了!反正现在她是易容的,没人认得出自己的真面目来,进宫了小心些,也不会被人发现!
“好,我答应你!”
见顾溪越答应,若不是顾溪越拦住韩掌柜,韩掌柜就差行大礼感谢了,“白姑娘大恩大德,韩某永世难忘!”
看着韩掌柜朝自己道谢,顾溪越心中更是愧疚难当,分明是自己设计让萱儿受伤,然后自己顶上萱儿的位置,这下倒是如愿以偿了,但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自从答应了韩掌柜进宫表演后,顾溪越每日都会到湘技阁配合练习,将琴音和舞蹈融入起来。
距离皇上大婚已经只有几日,湘技阁索性也不开张了,都在为进宫演出这件事情加紧排练,当然顾溪越的琴技不用说,只需要每天去配合舞者抚琴表演一个时辰即可。
看着窗外寂静的夜,经过两个多月的路程,她回来了,如今这个物是人非的国家里,已经只有仇人,再无亲人。
顾溪越靠在窗台上,看着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路人,零散的街灯,都不及她这个孤零零的人孤零零。
双眼落在街道对面那处红色喜庆的灯笼之上,烛火透过洋溢在红色的氛围里,极为喜庆,在放眼望去,城中心那处巍峨伫立的宫殿,现在应该也是如此吧!
毕竟大婚在即,准备工作肯定已经做好了,皇帝大婚,普天同庆,而这丰乐城中,更是早早就有传闻丞相大宴三日,全数吃喝由丞相府报销!
丞相王仲谋嫁女为后,更是给自家撑足了场子,而诸国和部落首领皆派人前来贺喜,这还真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啊!
慕凌丰大婚将至,湘技阁在前一日就接到宫中内务公公传来的圣旨,命他们提前一日进宫准备,不得有误!
湘技阁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的羡慕这湘技阁将要进宫为皇上表演了,而且还是皇上的大婚!可见此次表演的重要性!
顾溪越上了马车,一众人也准备就绪,就这样,她时隔两年,终于再次踏入了丰乐皇宫!
湘技阁的一众人被安排在皇宫外围的宫殿里,但是要实际进宫接触到皇上,还得进入内宫门才行!不过,只要到了这里,也就离他进了一步!
“白姑娘,今天你可得好生休息,明天就拜托你了!”韩老板进来,再次拜托顾溪越。
顾溪越颔首一笑,“韩老板客气了。”
此时的深宫之中,虽然只是外宫,但已经足以可见这里布置的热闹气氛了,足以感知明日婚宴的盛大!
据说今天晚上是慕凌丰给各国来贺喜的使臣接风洗尘的宴会,酒宴设在康德殿。
顾溪越朝那个方向看去,此时里面怕是满殿恭贺吧!
想到这里,顾溪越又朝内宫的围墙屋顶望去,现在已经进了宫墙外侧,以她的身手,要进内宫也不是难事了!
换了一身夜行装扮的顾溪越,脚尖灵活的盘旋在房顶上空,看着脚下那一座座熟悉的殿宇,一路越过,置身在那熟悉的地方---明德殿!
明德殿,当今丰乐天子的宫殿,今日招待各国使臣肯定会到很晚,顾溪越在屋顶上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看着那一方殿宇,暗自出神!
与此同时的康德殿中,慕凌丰一身明黄金丝线绣龙长袍坐于高殿之上,指间握着白玉杯,面色红润高兴,更是举杯和诸国使臣对饮!
萧寻怕是这众多使臣中最为尊贵的了,自然也被安排在最显眼的位置,河洛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他了,只是康德殿外有士兵看守,虽然身为东宁国晋王的贴身侍卫,也进不去殿内!
幸好萧寻发现了河洛,见河洛一个手势,便知道是有事儿,而且还是急事儿!
萧寻也不做多留,起身朝着慕凌丰抱手一礼,“皇上,本王今日倒是有些醉了,怕是不能再陪各位继续下去了,先告辞!”
慕凌丰倒是没有在意,放下杯子,“那今日晋王就回去好生歇息!”
“告辞!”
说罢,萧寻便迈着大步子出了康德殿!
“怎么了?”一出康德殿,二人就寻了个安静的地方!
“王爷,若白进宫了!”河洛听萧寻吩咐盯着顾溪越,说着,河洛四下警惕的看了一圈,见确实没人,但也不敢马虎,低声在萧寻耳边回禀着!
萧寻一听脸色都变了,语气中有些斥责之意,“你怎么没拦住她!”
“王爷不只让我跟着禀报吗?”河洛倒是有些委屈起来,这若白的事情向来都是王爷吩咐什么他才做什么,没吩咐的事情他哪儿敢乱做,要是一个不小心做错了,怕是又得一通责罚,所以也没敢拦着,只能来朝萧寻禀报了!
“你先回去!”
萧寻说完,已经不见人影!
明德殿,顾溪越已经隐藏在这屋顶上很久了,今日天色已晚,酒宴想必也该结束了。
自萧寻借着醉意先行告辞之后,酒宴没多一会儿也就结束了,因为天色已晚,明日还有大婚事宜,慕凌丰也没有招嫔妃侍寝,回了明德殿休息!
就在顾溪越以为今天夜里怕是要白来一趟的时候,明德殿,那座被一众宫女太监簇拥着的步辇缓缓而来!
大殿门口,那步辇之上下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顾溪越瞳孔已经收紧,随着两只手一般,死死 箍住。
终于见到他了,顾溪越恨不得上去将他千刀万剐,问他为何要那么残忍无心,她将军府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如此对待!
可是,看着那一众宫女太监,还有随行而来的侍卫,顾溪越忍住了,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
顾溪越盯着那道被合上的大门,没关系,两年时间都等了,这一两天她还急什么!
就在顾溪越打算跃身回去的时候,肩膀被人从身后扣住。
顾溪越回头,对上的是那双柔和的深邃眸子!
夜幕之下,两道黑影自皇宫高墙飞跃而下,无人知觉,直到二人落在一处荒废的殿宇内!
“王爷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第一百零一章 慕凌丰大婚
顾溪越摘下面纱,露出里面洁白的小脸儿来。
“本王一直让河洛跟着你。”萧寻实话说来。
“难道那天晚上你没有……”顾溪越好奇的问道,她可是在酒里面下足了分量的,酒是她看着他喝下去的,不可能没事的。
“是河洛,他提前到了马萧关,发现你在酒里掺了药,提前告诉本王的。”萧寻慢慢道来,若不是他提前知道,用内力将酒逼出,恐怕还真让她得逞了。
顾溪越算是明白了,既然他派河洛一直跟着自己,想必这些日子她所做的都已经掌握在他手里了吧!
如此一来,恐怕他也查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果然,还没等顾溪越开口试探,萧寻已经说出口来。
“你还不打算告诉本王吗?”
就算萧寻这样问,那她也不能自己往上面撞,毕竟萧寻也没指明什么。索性装糊涂,看他到底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王爷什么意思。”
见顾溪越还在嘴硬隐瞒,萧寻也不和她打马虎眼了,“你进宫来是想做什么?”
“因为湘技阁老板请我帮个忙。”
“那你深夜鬼鬼祟祟在慕凌丰的寝殿又是做什么?”
“我就是出来透透凉,不小心迷路了,我不知道这是慕凌丰的寝宫。”
萧寻没想到自己都问到这个份上了,她居然还是不肯说出来。
自从他知道她所有事情的那一刻,他心里全然是担心,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不相信自己。
萧寻沉默片刻,突然对上顾溪越那双清冷的眼眸,不给顾溪越半点儿反抗之余,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飞身往宫外去。
“王爷要做什么?”
顾溪越一惊,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已经晚了,此时萧寻已经带着他施展轻功往宫外去。
没想到这加高数米的外围宫墙就这样轻易的被萧寻飞身跃过,而且怀里还带着个人,这还是顾溪越第一次见萧寻施展如此厉害的轻功,而且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被底下守卫的一众士兵发现!
要是以她现在的功力,怕是这外围宫墙只能达到一半就泄气了,这也是她为什么混入湘技阁,以此进宫的原因。
“王爷要带我去哪儿?”只见萧寻话也不说,顾溪越也是急了,她可是好不容易进了宫,这要是被带出去了要怎么才能回来?
萧寻的沉默,让顾溪越倍感不妙,想要挣脱,却被他箍住的更紧。
“别动!”萧寻沉声说道,依旧没停的朝宫外一路飞去!
眼瞧着出了皇宫,顾溪越已经是无力挣扎。
“王爷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出了宫,萧寻依旧没有放手,一路拉着她不知道到底要往哪儿去。
直到面前那处山坡上,无数孤坟林立。
“这是哪里?”顾溪越看着那一方方孤坟,莫名的感到凄凉,心中已经紧紧揪起无数疙瘩,难以散去。
“这是你顾家七十余口人。”
萧寻低沉的声音莫名中带着沙哑。
顾溪越凛然一震,已经完全明白萧寻话中的意思了,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将军府大火之后,清理出来的尸体都被安葬在这里了,只是都烧得面目全非,已经无法辨认,所以也就成了几里孤坟。”
听萧寻说完,顾溪越已经是强忍泪水,她堂堂将军府,如今却是一山孤坟?
传出去,他慕凌丰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毕竟将军府可是死于‘天火’,而非罪名!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掩藏这些事情他又有什么担忧的,想必早就已经做好冠冕堂皇的掩饰了!
“想必王爷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然也不会带我来这里。”这点,现在她已经不再怀疑了!
萧寻看着顾溪越眼眶中那晶莹剔透打着转的泪水已经快要四溢而下,温言说道,“你在本王眼中只是若白!”
“不!”顾溪越突然反驳,眼泪夺框而出,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来,“我是顾溪越。”
萧寻知道她此时的心里有多悲伤,面对着这么多孤坟,她还能站稳已经是不易。
“这不重要,本王希望你和本王一起回东宁,让本王照顾你,可好?”
萧寻柔软的声音传入耳中,上前正要将顾溪越拥入怀中,却被顾溪越躲掉。
顾溪越再顾不得泪水是否布满脸上,支着沙哑难忍的声音,“王爷知道我顾家这七十多口孤坟怎么来的吗?”
顾溪越指着身后那一座座孤坟,悲伤的说,苍凉的问。
萧寻未搭话,看着她此时的样子,他已经不忍心到极致!
“这些孤坟都是慕凌丰害死的,我是回来报仇的,所以王爷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顾溪越一脸坚决,那倔强的模样发挥到极致,要她放弃这些仇恨,置这些枉死的人命于不顾,她做不到,不然她如何对得起这些为顾家而死的人?如何对得起父母亲,如何对得起自己?
“你觉得你杀得了慕凌丰吗?”萧寻质问她,双手落在她的双肩上,手掌下那薄弱瘦削的身子骨,怎能是整个丰乐国的对手?
“杀不了也要杀。”顾溪越咬牙出口,甩掉萧寻的手,转身而去!
“你这是去送死!”
就算萧寻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顾溪越也全然不顾,她就是回来送死的!
“如果你败露,那湘技阁的人怎么办?”
顾溪越终究还是顿住脚步,萧寻走上来。
“且不说你能不能报仇,一旦被人发现,湘技阁那些人都将和你陪葬。就算你是易容,若是被抓到,身份识破,你舍得那么多人给你陪葬?”
她何尝没想过这些,只是她的仇也不能不报!
就这样,二人许久都没说话,就这样相对而立,却无言以对,萧寻也知道她现在内心的挣扎,不过他相信她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溪越才声音沙哑的说,“王爷送我回宫吧!”
“难道你还想执意而行?”萧寻不明白的看着她。
“明日就是他的大婚,若是我不回去,湘技阁怎么解释我失踪了?”
顾溪越已经比刚才平静了。
萧寻见顾溪越情绪平复不少,心里也放心不少,“好!”
丰乐皇帝大婚,十里红妆,从丞相府门口的红地毯一直铺满到皇宫内城,街道两旁一直到皇宫内城也是挂满了扬帆红绸,盛大而喜庆!
此时的皇宫,早就布置的喜庆而繁华,册封台之上,慕凌丰负手而立,气势如虹,而高台之下的一众大臣、各国各族使臣更是布满整个内城,无不宣示着今日隆重而喜庆的日子!
随着一声铜钟沉厚的撞动声传来,司仪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吉时到!”
声音贯穿整个宫闱,响彻嘹亮,回声不断。
司仪太监昭示的声音还在整个耳侧回响,那方大红地毯绵延的方向,一众宫人随着一身华服绣凤红衣女子缓缓而来,只见那凤凰红衣女子头戴金玉凤冠,珠钗摇曳,朝那高台之上款款而去。
“恭迎皇后!”
随着台下无数大臣跪地行礼而呼!
在那方红毯之上,款款而来的女子,此刻已经是象征着天下之母。
顾溪越随着一众人,站在不起眼的地方,随着整个皇宫的人一起见证这一刻。
看着那红毯之上的女子一步步走向高台,走到那人身边,那华丽的锦绣高台之上,那个身披大红金龙婚服,俯视天下的那个男人,也曾一度向自己许诺过,一生一世,不辜不负,相携白首!
再看看如今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凤冠霞帔,与他相执于手,这才是誓言的可笑!
就在顾溪越不知道用什么心态去凝望那对天下璧人之际,肩膀上落下一只手掌。
顾溪越回头,却是萧寻,只是他现在不该在高台之下祝贺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幸好这里不起眼,不会被人发现!
萧寻递给顾溪越一个安心的眼神,顾溪越知道他是在在安慰她,又是在提醒自己接下来的宴会节目上不要冲动。
顾溪越知道他担心自己,可她还没到被仇恨蒙蔽双眼,置湘技阁那么多人的生死于不顾!
顾溪越朝萧寻微微一笑,也算是让他放心。
册封仪式结束,也就到了宴会的时间,顾溪越也就随着湘技阁的人回去准备去了!
宴会设在同兴宫,除了品阶较高的官员藩王等和前来祝贺的各国各族使臣之外,同兴宫外面的庭院也是坐满百官!
表演的台子刚好搭在同兴宫殿里入殿三分之地,宫殿大门大开,这样也刚好可以让只能坐在宫殿外的百官看得见表演!
开场节目乃是一些祝贺欢喜的歌舞,接着就是湘技阁的节目排在中间了!
顾溪越已经换上一身素白纱衣,头发只别了一根银簪,打扮简单,在上台之前,顾溪越坐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张陌生的脸庞,丝毫没有一点儿破绽,完美如初!
“白姑娘,到咱们了!”韩老板进来催促道,安排着舞者卓一排好上台!
“我知道了!”
顾溪越起身,正要上台去,看着顾溪越一身素白打扮,韩老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一百零二章 一身素白
“白姑娘,你的衣服还没换呢!”
韩老板还记得他准备的是一件粉红色的表演服,可不是顾溪越身上这一身素白,难怪他刚才觉得不对劲呢!
“那衣服不知道放哪儿去了。”顾溪越解释说!
韩老板有些迟疑的看着顾溪越,今日是皇上大婚,要是这一身素白上台,怕是不合适!
正在韩老板发愁之际,那安排节目的太监公公已经着急的过来催了,见没时间了,韩老板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了,时间到了,可不能拖长!
也就任由着顾溪越一身素白上台,虽说是一身素白,不过在她身上穿着倒是别有一番气质!
湘技阁的舞曲向来是丰乐国出名的,在坐百官使者早就顾首以盼。
顾溪越一身素白纱裙,在一众舞者的簇拥下缓缓而来,一身素白纱裙,在这喜庆红艳的大殿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顾溪越出现那一刻,大殿之中的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今日可是皇上大婚,穿着如此朴素更是一身素白,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对皇帝的不敬。
就连大殿之上的慕凌丰也是眉色微蹙,想必已经是心中有所不满了。
不过,顾溪越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眼色,依旧步履稳健的随着一众舞者站好,朝高殿之上的慕凌丰行礼。在得到示意后,这次做到琴凳上,准备开始表演。
在场众人已经是为顾溪越捏了把汗,萧寻坐在贵宾席上,也是一颗心揪着,一身稿白素衣,在这喜庆的婚宴中代表的是什么,他心里亦是清楚。
如今慕凌丰脸上已经是微露难堪之色,若不是顾及今日是大宴,怕是早就发作,若顾溪越待会儿表演出众,说不定还能保的一命,若是不能让慕凌丰满意,那她这一身素白就是***,必然点燃慕凌丰的不满无疑了。
萧寻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她已经答应暂时不对慕凌丰动手,但今日这一身素白更是她下定决心的明示。
看来她还是决心要杀慕凌丰报仇了!
只是,她若执意要杀慕凌丰,那她面对的就是整个丰乐国,萧寻不禁担心的朝那台上瘦小的人儿望去。
就在总目睽睽之下,顾溪越依旧从容不迫,丝毫没觉得自己今日的穿着有何不妥 ,只见她双手十指如玉,纤细无比,指尖微勾,双手轻抚 ,音丝荡漾,宛若白云四散,蓝天骄阳。
琴音回绝,绵延幽长。
而一众舞者更是在顾溪越琴音飘扬婉转之时随音而动,身姿缥缈,纤柳如风,更是看得众人如痴如醉,欣赏赞叹。
随着顾溪越十指拨动,弦音飞转,舞者更是如一只只蝴蝶般翩翩起舞,悠然自胜。
萧寻更是没想到顾溪越居然有如此卓绝的琴技,看来他这个贴身丫头还是值点钱的!
而坐在高殿上的慕凌丰就没台下的萧寻那般淡定自若了,看着台上那身素白长衣的抚琴女子,脸上除了点点忧愁之外,早就没有了刚才的不满,现在更多的是忧愁,但又夹杂着些惊喜在其中,难以说明。
他已经许久没听过这么入耳的琴音了,自从她走后,他便再也无法入耳任何琴音,而今日这个白衣女子,倒是打开了这两年来他唯一的熟悉。
一曲毕,舞尽,众人再次回到台中央向慕凌丰行礼正欲退下。
“琴音婉转绕梁,悠扬若梦,你叫什么?”
慕凌丰眸子扫视在顾溪越身上,方才他倒是没怎么留意这女子,不过这一曲下来,再这样看她,心里莫名有些熟悉之感涌上心头,只是那张娇媚中却又透着些清冷的脸,却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可陌生之中,总有那么一丝熟悉之感。
更重要的是,除了这张脸,她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民女乃湘技阁白素。”顾溪越调整了些声线,将声音尽量克制,不让自己露出原本的声音。
“白素。”慕凌丰喃喃的说,倒是有些理解的问,“你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顾溪越心里嗤笑,脸色却异常恭和平静,“是。”
这倒是没错,她向来喜欢穿白色 ,自从入了东宁国之后,她就很少穿白色了,只不过今日穿白色却并不是喜欢,而是必须。
因为这身白衣是为她将军府七十余口人穿的,在他大婚之日穿,更能让她记得仇有多深,他的罪有多恶。
慕凌丰如此问来,众人也就照着慕凌丰的思路想下去,素白,素净而洁白,也难怪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色。
“你抚琴不错 。”慕凌丰看着她,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般,“赏黄金百两。”
原本都以为顾溪越这次是要被罚,没想到倒是被赏了,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今日是皇上大婚,想必是心情好,这才没有降罪。
“谢皇上赏赐!”顾溪越和一众舞者连忙谢恩。
若不是她必须要忍,她怕是早就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上前讲他碎尸万段,可偏偏她身后还有一众湘技阁的人,她不能唐突。
抬头间,顾溪越看见了萧寻嘴角一抹温和的笑意,顾溪越此时倒是多了些平静。
表演完毕,谢完嗯之后,回到后台,韩老板早就手心儿捏汗了,不过幸好没有出差错,反而还得了赏赐,更是让他喜笑颜开。
“这次多谢白姑娘了。”韩老板拱手感谢。
“不客气。”顾溪越莞尔一笑,若不是她,这韩老板又怎么会临时忙的不可开交,担忧的来来回回呢?幸好自己没有冲动,这次没有害了他们。
皇帝婚宴结束后,湘技阁也出了宫,和湘技阁的一众人和韩老板告别后,顾溪越就一个人回了客栈,一开门,倒是没成想萧寻已经在屋里了。
“白姑娘琴技如此高超,本王倒是一无所知,看来你隐瞒的倒是够深的。”
顾溪越怎么听都不觉得萧寻是在夸自己,反而觉得有些阴阳怪气的。
“雕虫小技,让王爷见笑了。”顾溪越坐到他对面。
“雕虫小技?”萧寻都是不觉得,“连当今皇上都亲自夸赞了,还这么去学呢?”
说着,乘顾溪越没注意,萧寻已经探着头到顾溪越眼前了。
顾溪越将头一缩,赶紧移开眼,面色微红,倒是不自在了。
萧寻见她有些害羞的样子,心里已经满意了,又换上那种平静漠然的脸说,“早些休息吧!”
说完已经踱步出了门,顾溪越莫名其妙的看着萧寻的背影,难道今天晚上他特意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儿?
虽然这次没有杀了慕凌丰,但顾溪越绝不会放弃的,不杀他怎能解心头之恨。
第二日,在集市上逛了一圈,买了些纸钱,也该是时候去祭奠一下将军府的七十多口人了。
荒山孤坟,倒不是孤独的孤,而是满山无字碑的无名无姓的孤独。
想着他们被烧的面目全非,就这样被草草埋在这里,顾溪越心中万丈悲凉,更是无处话凄凉。
“爹娘我回来了。”
顾溪越纵身而跪,再也顾不得任何,满目泪水夺眶而出,面对着将军府这几十座孤坟,她却连自己爹娘是哪一座,或者早就被那一场大伙烧尽也未尝不可。
面试之下,顾溪越清丽的容颜早就满目悲伤。
“爹娘,溪越不能听你们的嘱托了,因为溪越必须要报仇,只有杀了他,溪越才能给自己一点儿安慰。”
那苍凉的山坡上,那瘦小的身子,脊背直挺,全身都透着坚强和毅然的决心。
“谁?”
顾溪越警觉的回头,将目光转移到那出微动的杂草丛里。
见那草从之处还在隐隐晃动,顾溪越一个健步三千一,将手中短剑已经驾到对方的脖子上。
顾溪越认得她,那个在将军府废墟之上的 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次顾溪越丝毫不客气,上次就是因为她心软见她可怜这才放过了她。
因为天底下没有完全巧合的事情,上一次是将军府废墟,这一次是将军府的孤坟,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见她又是瑟瑟发抖的样子,顾溪越加重了点儿语气,“再不说我杀了你!”
说着,顾溪越示意的将刀子往她脖子上按了按。
“啊……嗯……”
看着她丫丫嗯嗯的,顾溪越倒是记起来她是个哑巴。
不过,就在顾溪越想着怎么才能让她回答的时候,那颤抖的人,居然大胆的拉起她的胳膊,往一个方向使劲拉着。
“你要带我去哪儿?”顾溪越虽然不怎么高兴,但心里却有些预感,她应该和她去,或者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也就这样,顾溪越被她拉倒了一处倒是极为简单朴素的村子。
“这是哪儿?”
那哑巴的小丫头指了指顾溪越额头上的牌坊,“合家村。”
“米丫头,你回来了!”
这时,对面村口走来一个妇人。
只见那哑巴小丫头微**那妇人笑了笑,又点了头,也算是答应。
顾溪越也懒得说什么了,也就任由那哑巴丫头拉着朝前继续走。
直到走到一座木屋前,那哑巴丫头开了门,示意顾溪越进去坐。
第一百零三章 是她
顾溪越似乎并不排斥这个小哑巴丫头,从第一次在将军府废墟上见她为止,她都觉得这个哑巴丫头有些让她熟悉!
顾溪越见她一边招呼着自己坐下,一边给自己倒水!
“这是你家?”
那哑巴丫头点点头,坐到顾溪越对面,那一双眼睛清明的水汪汪的,就这样看着顾溪越,就快溢出水来!
被她这样莫名的带泪看着,顾溪越不习惯极了,轻声问,“你怎么了?”
可她偏偏又不能说话,看着顾溪越,眼泪就那样一滴接着一滴一滴,不停往外溢出来!
只见她伸手摘下自己的面纱,依旧那样直直的看着顾溪越,泪流满面!
只是那泪珠穿过之处,更是让顾溪越震惊,没想到那一双清明的眼眸之下,居然是一张无比丑陋的脸!说是丑陋,看在顾溪越眼里却是无比心痛!
那张脸,遍布黑色疤痕,显得狰狞而可怕,可她分明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为何就偏偏成了这样?
看着那些狰狞的疤痕,那应该是新生的皮肉褶皱而成的,整个脸上,除了她那双清明的眼眸之外,再无一处完好地方!
“呃啊啊...呃....”哑巴丫头恢复些平静,但脸上依旧带着泪珠子,看着顾溪越,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要比划些什么!
她也感觉到了顾溪越看不懂自己想要表达些什么,伸手在茶杯里沾了沾水,用那双也是疤痕的手在桌上写着什么!
或许是不怎么会写字的缘故,她写的很慢,很慢,以至于最初顾溪越都不知道她在写什么,直到第二个字她用手笨拙的勾勒了一半,顾溪越终于忍不住落泪了,怔怔的看着桌上的字,良久,才上前一把拥着她,和她哭在了一起!
这字她怎么不会认识,这是她亲手教她写的,顾溪越还记得自己教她时候的每一个场景,她其实是个极为机灵的丫头,可就是在写字读书方面就是怎么都学不好!她自己的名字,也是她教了好几天,她才能笨拙的勾勒出来,这字的形状和她笨拙的样子,她怎么会忘记?
“圆儿!”顾溪越哽咽出口,想说更多,想问更多,却怎么也继续开不了口,只能抱着她哭在一起!
没错,她是她的圆儿,和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贴身丫鬟,她最会讨人喜欢,最机灵了,可现在怎么就成这样了?
良久,顾溪越终于舍不得的松开她,问道。“都发生了什么?”
将军府的人不应该都死了吗,为什么圆儿还在,而且如今还成了这副样子,顾溪越心痛无比。
看着圆儿比划了半天,顾溪越也看不懂,也只能无能为力!
与圆儿的久别重逢,顾溪越倒是心情好了很多,只是看着她一身伤疤,顾溪越也只能心痛,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圆儿,你回来了?”这时,外边传来一声呐喊,圆儿赶紧去外面,接着,就挽着一个大娘的胳膊,样子亲昵的进来!
只见圆儿朝她比划了几下,那大娘面色和蔼的朝顾溪越看来,接着圆儿又跑过来挽着顾溪越,朝着那个大娘比划了几下,似乎在介绍她!
“哦哦!她是你姐姐?”那大娘见圆儿比划完,开口试探的问。
圆儿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或许那大娘也不怎么能看懂圆儿这比划的是什么吧!
“大娘,我是圆儿的姐姐。”顾溪越说道。
那大娘温和的看着顾溪越,转向圆儿又是一声叹息,“哎,没想到圆儿还有姐姐!”
虽然是叹息,但说完又是极为欣慰,真心的替圆儿高兴。
顾溪越看这大娘的样子,或许知道些什么,便开口问道,“大娘,您能告诉我圆儿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儿吗?”
那大娘摇了摇头,又是一声叹息,“两年前,我进城买东西,在路上看见了浑身烧伤的圆儿,那时候她已经昏迷了,见她可怜,就把她带回村子了!看了大夫,大夫说他身上重度烧伤,嗓子也被熏哑了,永远都不能说话了!”
“我呢丈夫死的也早,膝下无儿无女的,圆儿这丫头听话还勤快,索性啊就认她当了个干女儿!”
两年前的大火,那就是慕凌丰设计的那长大火了,没想到圆儿居然能逃出来,还能幸免于难!顾溪越再次忍不住落下泪来!
“谢谢大娘救了她!”
顾溪越跪下,圆儿和那大娘见状赶紧上前要扶她起来,顾溪越不依,执着的朝着大娘重重磕了一个头,“谢谢大娘!”
见顾溪越如此圆儿也是泪水之下,大娘见顾溪越执意,也就由着她,最后搀扶着她起来,安慰道,“说来若不是圆儿,我也活不下去了!”
顾溪越不解的看着大娘。
大娘顿了顿,牵着顾溪越在桌前坐下,一边叹息一边说,“那时候疫病四行,如果没有圆儿照顾我,我怕早就入坟了!”
“疫病?”
“是啊!”大娘看着圆儿,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这次说道,“去年我们住的村子发生了瘟疫,我不小心染上了疫病,就等死了,幸好圆儿照顾我,这才捡回一条命!”
“后来啊,那染上疫病的村子我们也不能住了,更是居无定所,若不是圆儿一直陪着我,我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那之后呢?”顾溪越没想到圆儿度过了这么一段艰难的日子,而自己却在东宁国安乐自在!
说道这里,打量这才眉心舒展,欣慰的说,“后来皇上为城中因为各种原因流离失所的百姓建造了这座村子,把我们安顿在这里,给吃给住,给了我们一个家,更是给我们安排好了生活的活计,分给我们田土,让我们能有个家!”
怪不得她来的时候见这些房子都是新建不久的。
说到这些,顾溪越倒是不吝啬的对慕凌丰有些佩服,他向来对百姓极好,只是就偏偏容不得将军府!
见顾溪越出神,圆儿过来摇了摇她胳膊,顾溪越冲她一笑,没事的拍拍她的手背!
就在这时,外边有人欢呼起来。
“林公子来了!林公子来了!”
听着外边的高呼声,兴奋至极,顾溪越倒是好奇能激起这么多百姓高呼欢迎的人是谁!
“大娘,这林公子是?”
“这林公子啊时不时就来村庄里看我们,知道我们这里都是些老弱妇孺孤寡老人的,更是常常给我们带些东西过来看我们!心肠啊可好了!”
大娘说起来更是一脸敬佩感恩,说着就朝顾溪越说,“圆儿她姐姐,我也先出去了!”
说着便兴高采烈的出了门,见这架势,想必也是去迎接那个林公子去了!
大娘出去迎接那林公子后,圆儿也是激动的拉着顾溪越往外去,顾溪越知道这林公子是他们的恩人,这只怕是要拉着自己去迎接她!
顾溪越冲圆儿笑了笑,也就任由她拉着自己去!
外边的房屋空地上,还在屋子门口就已经见一众百姓将两个人围在了里面,只是人太多,那林公子现在又是背对着自己,顾溪越倒是看不清楚那个他们感恩戴德的林公子长得到底是个什么样!
就在圆儿一个劲儿的拉着她,要上前去的时候,顾溪越却再也移不动脚步,看着那个人群中的熟悉面孔,她已经双拳紧握,脸色发白的难看!
圆儿不知道顾溪越怎么突然这样了,难道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
只见顾溪越挣脱圆儿拉着自己的手,转身回了屋子!
圆儿见顾溪越这样反常的样子,更是疑惑又担心!偏偏自己现在又是个哑巴,又不能安慰顾溪越,心里懊恼得很!
见圆儿在自己面前一番比划,顾溪越想起她刚才激动开心的样子,再联想到之前慕凌丰来找自己她激动的开心,顾溪越倒是有些明白了!看来圆儿并不知道将军府那场火是慕凌丰安排的!她这身伤疤也是慕凌丰造成的!
见她方才和大娘敬佩的眼神,想必这丫头现在还把慕凌丰当做恩人,感恩戴德吧!
看着圆儿天真的样子,顾溪越原本想要说什么,可是字就这样卡在喉咙里,终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还小,要是知道那么多,更会增加她的心里负担,她不该承受这些,或许不知道比对她知道更好!
至少现在她是开心的!
“圆儿,我现在已经和慕凌丰没有任何关系了。”顾溪越看着圆儿,希望自己这样说,她能懂一些就好!
果然,圆儿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手上比划的动作也是一动不动,她看着顾溪越,虽然有些惊讶失落,但最后却化作微微一笑,尽管顾溪越看着她的笑是那么狰狞恐怖,可她却觉得极为温暖窝心的,因为圆儿向来都是听自己的话,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她的圆儿一直都是支持的!
所以,就在顾溪越说她和慕凌丰没有关系了的时候,虽然她觉得失落,但依旧支持顾溪越,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一直向着顾溪越的!
第一百零四章 抚琴
下午,顾溪越回了客栈,刚开门就看见里面的萧寻已经怡然自得的坐在屋里了,顾溪越挑挑白眼,这客栈的安全措施也太差了点,有人随意进了客人房间都不知道。
“回来了!”
倒是这个不速之客先开口,不过,看他在屋子里那般从容的姿态,倒好像这里是他的屋子一样!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王爷大驾光临,有何事?”
顾溪越不理睬他,回来的路上早就渴了,自顾自倒着水喝!
“若白,还有几日本王就要起身回东宁了。”
顾溪越点头,没说什么。
萧寻见她没说话,继续说道,“本王希望你和本王一起回去!”
顾溪越看他一眼,不可思议的说,“回去?我本来就是丰乐国的人,能回哪儿去?”
顾溪越嗤笑一声,这丰乐才是她的家,虽然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本王说过,只要你愿意,本王愿意保护你一辈子!”
这话,顾溪越是感动的,却怎么也表现不出来感动的意思,“王爷既然知道我是顾溪越,想必就已经知道将军府一夜之间被天火烧毁殆尽的事情!以王爷的心思,怕是不难猜出这其间的蹊跷之处,如果王爷知道,就
希望您明白我不会回去的原因!”
“若白,如今的局势你也清楚,慕凌丰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天子,别说你想要报仇,就算是你想要靠近他半点儿都困难!”
萧寻说道!
萧寻说的这些顾溪越怎么会不知道呢?
“王爷,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身为子女,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快活?”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萧寻解释道,“既然你活了下来,就应该好好活下去,这才是你父亲母亲需要看到的。”
“王爷别说了!”顾溪越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窗外,“王爷请回吧!”
见她如今正在情绪上,怕是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萧寻也无奈,“早点儿休息!”
顾溪越何尝不知道萧寻这样说实在担心自己,但她必须要这样做,不然如何对得起黄泉之下的母亲父亲和将军府七十多口人?
就算是她死在这里,她也要杀了慕凌丰报仇!
第二日一早,韩老板就到客栈求见,那时候顾溪越在湘技阁,为了方便韩老板找自己商量节目事宜,也就告诉了他自己住在哪儿!
“白姑娘,皇上来了,要听您弹琴!”
顾溪越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见到慕凌丰,只是偏偏又在湘技阁,自己根本无法动手,不然必定会牵连湘技阁的一众人!
碍于上次对韩老板的愧疚,顾溪越也就答应韩老板去弹奏一次。
进了湘技阁,慕凌丰早就被安排在了楼上雅间了,顾溪越到的时候里面只有他和一个太监公公!
“参见皇上!”顾溪越行礼。
“白姑娘请起!”慕凌丰温和淡雅的声音缓缓而出,面色温和,温文尔雅的样子,倒是和当初一般如出一辙!这么多年,这张能骗过多少人的脸居然还没改变!
现在的顾溪越若不是强忍着,一定会抽出袖间短剑,直接架到他脖子上!问问他将军府的事情,他可曾后悔?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因为现在还在湘技阁!
“现在是在宫外,白姑娘就不必拘礼,一切按照你自己的习惯即可!”
慕凌丰温和的嗓音继续说着!
“那就失礼了!”顾溪越颔首,走到琴旁边坐下,也不拖拉,既然是来听自己弹琴的,那她弹就是!
十指尖落,琴音潺潺,琴音所到之处伤情丝扬,与那日在皇宫里弹得绵绵柔肠全然不同!
不过,虽然曲子悲情四溢,但此时的慕凌丰听得却极为入神,似乎思绪已经飘到了别处,宛若雕像!
回到很久很久以前,湖边小亭,淡雅幽静,一人执萧而立,一人抚琴而坐,萧琴和鸣,曲子音韵纷飞,彼时情景怡然自得!
一曲毕,将慕凌丰的思绪拉回来,只见他已经被蒙上淡淡悲伤之感,不知道是顾溪越的曲子太过悲伤还是慕凌丰真的听的悲伤了!
良久,他挥去身边的太监公公,开口道,“你和朕的一个故人很像!”
“很像?”顾溪越轻声问道。
“对,很像!”慕凌丰悠悠开口,“但是你们长得不像,可朕就是觉得你们很像!琴音像,有时候的动作也像极了!”
像极了!顾溪越心中自嘲一笑,他口中说的像之人,可是顾溪越?
“那这个人呢?”顾溪越又问!
慕凌丰重重叹了口气,“她离开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顾溪越能察觉到他说这句话时候的悲伤,还有那种无法掩饰的失落,或许还有后悔!
可顾溪越已经不是那种能什么事情都感同身受的人,在他慕凌丰所做的事情之上,她没有一丝觉得慕凌丰的可怜!
可是她现在是白素,代表着湘技阁,就算再看不顺眼慕凌丰,都必须冷静下来!
“能被皇上惦记着,她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不!”慕凌丰摇头,饮下一杯酒,“她只会恨朕!”
顾溪越看着慕凌丰一脸难言之隐的样子,却只觉得他万般虚伪!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慕凌丰顿了顿手中的杯子,迟疑了许久,竟然笑了,不过笑的却是比哭还难看点儿。
“因为朕对不起她。”
顾溪越倒是没想到慕凌丰居然回答的这么干脆,一国之主如今这样,看起来不免有些苍凉凄楚!
只是这些都已经做了,回不了了,后悔什么的又有何用?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内心找罪受罢了!
顾溪越没问下去了,她不想知道他有多后悔,这只会让她在自己脑子里想杀了他的想法更加汹涌起来!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慕凌丰也未再说话,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直到外边的太监公公进来通报后,他才和太监公公离开湘技阁回宫去了!
不知为何,这个叫白素的女子,他总是觉得她的一举一动和她那么相似,若不是两张全然不同的脸,和那双眼睛,他说不定真会相信她没死。
顾溪越没想到今日慕凌丰居然会和自己说这些,而更让顾溪越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慕凌丰居然又来了!
不过,他是直接到客栈找顾溪越的,这到让顾溪越着实有些意外,向来是韩老板告诉他自己在这里的!
不过,幸好她今日易容了,不然就算是带着面纱出门,说不定要和他撞见个正好!
一早,顾溪越就被慕凌丰带出了客栈,顾溪越倒是有些窃喜,现在不在湘技阁,没了阻碍,她倒是可以下手了,何况现在慕凌丰身边只跟了个太监!
一路上,慕凌丰倒是话不多,除了偶尔闲话几句,大部分二人都是沉默的,直到外边轿子停下。
顾溪越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景色,一片湖,一座亭,一林桃花,三者之间交相辉映,只可惜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就算是一湖一亭,都显得那么凄凉!
顾溪越没想到他居然带自己来了这里!
跟着慕凌丰进了湖中亭子,放眼望去,这里倒还是和当初一样,什么都没变,除了现在的心!
“在这里替朕抚琴一曲吧!”
说罢,顾溪越看向一旁的琴,这一切似乎都还和以前一般无二,宛若两年前,他们二人还在这里一般!
记得那时他吹箫,她抚琴,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好,谁能想到他之后却是那么狠?
顾溪越指尖轻触着琴弦,思绪惘然,坐下来,看着坐在那头的慕凌丰,眼中清冷之色盛然开放。
随着十指落到琴弦之上,慕凌丰缓缓闭上双眼,随着琴音将思绪又飘向了远处!
顾溪越就这样看着他,二人不过几步的距离,现在他只要抽出袖间的短剑,她就能彻底了结了这两年来心中的恨!
就在顾溪越准备动手之际,他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缓缓的说,“朕已经很久没到这里来了!”
顾溪越心里微微抽动,但是未搭话,自顾自拨动着手上的琴弦,随着心中起伏的波动,琴弦被她拨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指尖纷飞,更是彰显出这首曲子的高亢悲愤!
不知怎么的,慕凌丰看着她,顷刻间眼睛里全是他此刻心中念念不忘的名字!只是,那双清冷的眼眸,她没有,因为他眼中的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子!
看着慕凌丰起身走近,顾溪越已经准备抽出袖中短剑,就等着他再走近两步!
可是他却突然止步,看着顾溪越,柔和的声音道,“以后朕想听听曲子,你可愿意为朕抚琴?”
见他眼神中带着渴望之色,顾溪越一怔,随即点头!
见他不再靠近,顾溪越也顾不得,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溪越暗觉不妙,等她发现的时候,周围已经被一众黑衣人围的水泄不通!
没想到今日除了她,还有别人想要他的命!
顾溪越暗自嗤笑,来的倒是正好!
第一百零五章 到朕身后来!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行刺皇上?”
那太监公公横拦在慕凌丰面前,将他围在身后,虽然他脸上的肉有些颤抖,但还是誓死护驾。
那些黑衣人并没有听进去,而是步步紧逼,将三人围在亭子中间,进退不能!
顾溪越看着慕凌丰面色冷静,丝毫没有被黑衣人影响到的意思,“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朕的?”
很明显,那些黑衣人并不想回答,已经抽出手中长剑,朝他们三个人步步紧逼!
就在长剑快要落在那太监公公的头上之际,他还是那般护着身后的慕凌丰,哪怕只能用身体做盾,以死护他!
没想到这太监公公倒是挺忠心的,只可惜自不量力了!
就在长剑就要落下了之际,慕凌丰一把拉开了那太监公公,将他一把推到身后的湖中,根本来不及顾及的说,“走!”
看来慕凌丰知道那太监公公熟悉水性,才这么放心的把他扔到湖里,等他从水中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艰难的移着步子朝对面岸上走去!
看他刚才对慕凌丰的维护,想必是先回去找救兵去了!
“到朕身后来!”
慕凌丰一边和步步紧逼的刺客周旋,一边抽出空隙对一旁的顾溪越说。
顾溪越倒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会让自己跟在他身后,护着自己!这倒是让顾溪越有些意外!
不过,顾溪越现在没暴露身份,又是以白素的身份在他面前的,慕凌丰自然不知道她会武功,为了不暴露,顾溪越如今也只有装作一个手无寸铁又没有功夫的少女了!
只不过,既然要装就要装的像,也不能全然靠着慕凌丰,万一他护不住自己呢?顾溪越随手抱了一张凳子,跟在慕凌丰身后躲着,偶尔上来一两个人绕过慕凌丰要对她下手,顾溪越装作啥都不懂,手中抱着那张凳子
就朝来人胡乱挥舞,毫不手软的将凳子一次落在那些人身上,让他们直呼吃痛!
就这样,二人和这些黑衣人相互交织着,可惜对方来人众多,慕凌丰最后也是体力渐渐不如刚才,不过,他还是依旧护着身后的顾溪越!
看着慕凌丰完全空出来的后背,根本没有设防,如果此时下手,那她便能报了父母大仇!
顾溪越突然眼神凌厉,目光冷清的看着前面那道修长的人影,是的,就是现在,只要自己现在动手,慕凌丰唯有一死!
顾溪越抽出袖间短剑,暗自在袖子间握紧,一步步朝着前面打的不可开交的那道修长人影的背后去!
目光狠绝,丝毫没有犹豫,她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不然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咣当!”
随着一声兵器被打落的声音,顾溪越身后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似乎刚才与什么东西相撞,落到地下,顾溪越还来不及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慕凌丰已经一个箭步上来将她拉开,护在身后!
“小心!”
他嘱咐到,声音有些急切慌张!
顾溪越一愣,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背后有人袭击自己,怕她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救她,顾溪越宁愿他袖手旁观,也不需要他救自己!
一只手已经被慕凌丰紧紧抓在手心里,一边和黑衣人交手,一边腾出手护着自己。
顾溪越被他这样拉着,倒是没机会下手了,也只有静待时机!
一道衣服裂开血肉的声音,慕凌丰皱起了眉,却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和黑衣人交手。
就在慕凌丰受伤没多一会儿,顾溪越就发现他体力越来越差了,似乎开始提不起力气,站不稳!
顾溪越大吃一惊的看向那些黑衣人的刀口,恍然大悟,看来那剑上已经涂了毒,怪不得慕凌丰突然一下就开始落于下风,开始节节败退!
更让顾溪越意外的事情是,虽然现在的慕凌丰已经无法保护自己,却依旧执着的拉着她的手,依旧把她护在身后,不让她有事。
这个动作,让顾溪越握紧了袖间的短剑,明明他可以自己一个人跳湖先走,或者以他的身手突出重围不是难事儿,可就偏偏护着她留在这里,将自己置于危险而不顾!
“小心!”随着顾溪越惊呼一声,眼看慕凌丰迎面而来一剑,眼见就要落到他身上,顾溪越本能的将他一拉,虽然躲开了那一剑,但因为一个重心不稳,二人齐齐落到了身后的湖中!
这湖水有多深顾溪越不是不知道,之前她曾经用过一块大石头试过,这就已经足以意味着二人落水后的境况!
顾溪越根本不熟水性,在东宁国萧寻一个小小的浴池都能让她差点儿淹死,何况这比那浴池还深上十几倍的湖了!这不明摆着要死了吗!
全身逐渐被冰凉覆盖包裹,顾溪越已经感觉自己呼吸已经用到尽头,就在以为自己怕是要淹死在这里的时候,握着自己的手动了动,意外的将顾溪越整个身体拖起来,在水中艰难的移动着!
那张一向温文如玉的脸是她一向熟悉的,不知为何,就算他杀了自己全府性命,她此刻居然还如此信任他,知道他不会抛下自己,就像刚才在亭子中他一直护着自己一样。整个身子被托住,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出水面那一刻,顾溪越突然觉得空气都是甜的,不过经过刚才那一番生死之线的挣扎,顾溪越已经全身无力,哪怕自己还有大半身子在水里泡着,也只得先趴在岸上休息一下!
等到恢复了丝力气,顾溪越这才舍得动了动,将脸上湿哒哒的头发拂到耳后,就在这时,指甲落在耳侧的易容面具之上,顾溪越这才慌张的反应过来自己的易容面具竟然已经掉了一半儿!
这易容之术就是怕沾了水,只要沾水肯定会原形毕露,如今面具已经脱落了大半,也不知道刚刚在水中慕凌丰看见了没有!
想到这儿,顾溪越立马警惕的朝同样身体在水里一半在岸上一半的慕凌丰望去,此时他已经一动不动,想必是伤口上的毒发作,昏迷过去了!
顾溪越慢慢的爬过去,正要下手,却发现自己袖间的短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看来是刚才掉到水里了!
顾溪越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大石块,艰难的站起来,就去抱那块石块,顾溪越已经顾不得脸上面具脱落,抱起大石块看着地上毫无还手的男人,再想着将军府七十多口人命,顾溪越片刻没有犹豫的就将大石块朝地下的男人砸去!
手起,石落,石头沉沉落下,最后却滚入了湖中,顾溪越看着地上的男人,她为什么下不去手?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忍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为什么自己偏偏下不去手?
顾溪越,他杀了你爹娘,杀了你将军府七十多口人啊!
顾溪越不停的在这样告诉自己,再次拾起地上一根尖尖的树枝,慢慢走到慕凌丰跟前,只要她什么都不想,将这树枝插入他的心口,她的仇就报了!
可是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溪越还是迟迟没能下手,他刚才在亭中救了自己,如果现在杀他,岂不是恩将仇报?再说他现在昏迷不醒,此时下手更是趁人而危!
更重要的是,他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顾溪越咬牙站起,说服自己不能下手的原因!
也罢,反正他现在已经在自己手里,而且还受了伤,中了毒,想必也跑不了,何不等她醒了之后再让他死个痛快?
而且,她还要弄清楚,他为什么突然之间要杀将军府七十余口,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狠心!还是说她将军府到底做错什么了?
顾溪越重新带好面具,将慕凌丰的身体从水中拖出来!
如今天色已晚,而且那些刺客肯定会沿着湖边找来,此时必须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知道绕了多少山路小道,顾溪越拖着慕凌丰已经体力透支,只能先坐下来歇一会儿!
如今慕凌丰受了伤,又中毒昏迷,现在必须找个地方先给他找大夫解毒才是!
从他们之前的位置来看,应该一直沿着湖中上游的方向走,这样才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先落脚!
此时的客栈内,萧寻面色铁黑,坐在顾溪越想房间里,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日一夜,也不见她回来,难道是真的去找慕凌丰报仇了?
萧寻暗道不妙,迅速起身回了自己下住的驿馆,吩咐河洛去找,而他自己也是。
如果她真的要找慕凌丰报仇,那么就必须要进宫,趁着入夜,萧寻身形飘然的落在红砖黄瓦的高墙之上,朝着明德殿的方向去。
明德殿
“找到了吗?”女子焦急的声音传来。
“回皇后娘娘,还没找到皇上!”此时回话的人正是慕凌丰身边的太监,他回来搬了救兵赶去救皇上,却发下那里早就人去亭空!
派人方圆几十里搜索,也是没找到人,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遇见危险,被人抓了!
想到这些,那太监公公就头皮发麻!不过看着一旁担忧的皇后的样子,更是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