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背字的策划员
“欧阳雷,这就是你的成绩?两个月了!连续两个月了,你就只接了这么一份单子,居然还给搞砸了!公司两个组,二十多人,哪个不是一月有四五份单子在做?公司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下个月要是再这种成绩,你自己递离职申请吧……”总监雷大可口沫四溅的大声咆哮着,将一摞单子,狠狠的摔在了欧阳雷的面前。
这是公司每周一次的绩效例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老总如此毫不留情面的喝斥,欧阳雷不由的大是郁闷。
感受着四周无数鄙夷的目光,欧阳雷又是羞惭又是委屈。这能怪他吗?谁知道那些个客户是什么心理啊,明明自己觉得创意挺好,可是他们总觉得不满意。自己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他们怎么想,自己又怎么能知道。
不是自己的能力有问题,是点背!这是欧阳雷心中对自己的评价。是自己碰上些难缠的客户而已,那些同事一个个的春风得意的,又有哪个跟自己一样,是靠着真实的本事在做事的?还不是给人送礼,陪吃陪喝来的啊。其中有些女同事,甚至都不惜出卖色相,这才能每月拿回大把的单子来。这在广告界里,早已不是秘密了。
可自己呢?欧阳雷心中不由的悲叹一声。自己身为男人,又没那个行贿的实力。也曾经有人跟他暗示过,只要送上一点,单子成了后,自会大把的赚回来。但他来自偏远的山村,就算大学都是自己一边打短工,一天干好几份兼职,才能勉强应付下来的。这刚刚踏入工作岗位,连吃饭都成问题,又哪来的钱财去打点啊。
他自己闷头不吭气儿,雷大可不由的更是生气,还要再说,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笑道:“雷总,欧阳其实挺努力的,只不过是运气差点而已。您就别生气了,下次,我想下次他一定能拿出成绩的。不说有句话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嘛,我觉得欧阳就是那种人。您全当培养人才了,咱们雷氏培养个新人这点小钱,对您来说还不是毛毛雨啊。”
听到这个声音,雷大可一窒,随即面上挤出一份笑意。欧阳雷抬头,感激的对着说话的人点点头。
这个女子是他们二组的组长,叫郑媛,今年二十四岁,入这行已经两年了。长的漂亮不说,这人也是极为精明的。凭借着自己靓丽的外表,和一股子韧劲儿,愣是在这一行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雷大可是花了不少钱才将她请来,聘为二组组长,欧阳雷就是在她手下混饭吃。
平日里郑媛对他就不错,不管他怎么没成绩,都是一笑而过,从不排斥他。这让欧阳雷大是感激。欧阳雷今年21岁,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来二去的,心底对这郑媛就生出了份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来。此刻,眼见她又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心中不由的又是感动又是惭愧,伴随着,还有一丝丝甜蜜。
会议室里,众人眼见郑媛说话了,这才纷纷出声附和,对雷大可一通马屁乱拍。雷大可满面得色,看着郑媛明丽的面庞,心中不由的极为舒坦。
呵呵一笑,摆摆手这才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人。这事儿既是媛媛说话了,这面儿还是要给的。好了,这会公事说完了,咱们说个私事儿吧。鉴于大家成绩突出,总公司决定奖励奖励你们。东都三日游!费用公司全包了。怎么样,大家这会儿开心了吧?”
这话儿一说,会议室里先是一静,随即轰的一声就炸了锅。众人都是满面欢欣,一阵的欢呼。这不仅仅是一次公费游玩,更重要的是表示公司对他们的一种认可。在这一行里混,要是得不到公司的认可,那可是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的。像欧阳雷这种的,自然是被众人划进这一类中的。故而,平常对他都是少有来往的。
这会儿,会议室里熙熙攘攘的一片热烈的讨论之声。不外乎是要带什么东西,准备去什么地方看看之类的,众人都是各自找自己关系好的结伴,只有欧阳雷孤零零的坐在一边,既没人理会,自己心中也别捏,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雷大可说的明白,人家是奖励的成绩。虽说是说的整体成绩,但自己没给组里加分,只怕减分倒是不少。这个时候,只怕自己也没脸跟着去了。再说,看现在这架势,跟着去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形单影只,一个人郁闷吗。
他低着头不说话,只是自己想着心事。等雷大可宣布散会,让各组自己确定去的人数报给他后,便起身离开了。众人也各自返回自己的办公间,兴高采烈的讨论去了。因为雷大可说了,允许每人带一个家人的,这可要好好计划下,不然到时候人去了没给买票,可是要惨了。
二组在郑媛的带领下,一路说笑着回了组里。郑媛抬手对一个圆脸带着眼镜的女人道:“孙凤,你统计一下吧。咱们二组的人我希望都要去,咱们是一个整体,不管是工作上还是娱乐上,都不要遗漏任何一个。”
孙凤笑嘻嘻的点点头应了,只是转头看看欧阳雷,忽然笑道:“媛姐,这事儿也没法说啊。有些人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只怕这公费花着也有愧吧。到时候万一人家良心发现,没脸跟去的话,你这个政治任务我可是完不成的。”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是嘿嘿一阵窃笑,目光瞟向独自坐在一边的欧阳雷。欧阳雷心中恚怒,这个孙凤向来刻薄,平日里对自己就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她的成绩在组里倒也不错,但听说不过只是靠着卖弄风情换回来的罢了。这些事儿,孙凤自己也不避讳,直言自己不过是利用一下天生的优势罢了,又不卖身,没什么可耻的。这年头儿,别说自己只是跟客户嗲两声,让人揩揩油而已,就算真的跟男人上床也没什么。笑贫不笑娼!社会笑话的,永远是那些没本事的人。
因为这种心态,组里人平日对她也是调笑无忌,一来二往的,倒让她在组里也很是吃的开。再加上她会逢迎,所以,一般什么事儿,郑媛都是交代她去办,倒有点副组长的意思了。欧阳雷打从进来后,郑媛对他稍好了些,孙凤便看在眼里。唯恐这个清清秀秀的男孩子抢了自己的风头去,对欧阳雷便总是冷嘲热讽的打压。众人因为跟她相熟,又加上欧阳雷自己一直没成单,自然是墙倒众人推,一边跟着看笑话了。
此刻,听她这么一说,都是兴趣盎然的等着看戏,又哪有人出来帮欧阳雷说话。欧阳雷冷冷的看着她,目中几欲要喷出火来。只是自家事自己知道,刚刚被老总因为成绩发作了一通,这会儿确实也是没话可说。只得暗暗攥紧拳头,心里告诫自己冷静。
郑媛看到欧阳雷窘迫的样子,眼中划过一道异芒,嗔怪的瞪了孙凤一眼,缓缓的道:“这什么事儿一码归一码儿,谁又能保证谁以后没出息?这些话就打住吧。欧阳,据我所知,你也就一个人,应该没事吧?我也没什么朋友约,这次你就跟我一起吧,咱俩也做个伴儿。行了,就这么定吧,不许有异议啊。”说着,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大有鼓励之意。
欧阳雷心中一热,抬头看看她,轻轻点点头,不再理会孙凤。孙凤等人眼见郑媛说话了,不由偷偷撇撇嘴,这才开始统计人数。
三日后,在众人一路的欢笑中,大巴驶向东都。车上,坐在郑媛身边的欧阳雷不由的局促不安。嗅着一阵接一阵的幽香传来,心中有种陶醉的感觉,却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多看一眼。
今天的郑媛特别靓丽,上身一件白色纯棉矮领短袖衫,裁剪得体,淡雅脱俗。紧绷的衬衫,将高耸的胸部愈发衬得饱满丰隆。微微打开的领口处,一条极细的白金项链,挂在如同天鹅般优美的粉颈上。项链底部缀着一颗闪闪的小钻,随着汽车的颠簸,不时的晃动着,在如同细瓷般的肌虞间,跳跃着顽皮的光泽。
下身一条天青色紧身牛仔裤,将修长的大腿和滚翘的圆臀,勾勒出一幅让人心跳的曲线,一双雪白的赤足上,挂着一双通透的淡红色高跟凉鞋。十个好似春葱般的脚趾上,涂着淡淡的粉色指甲油,红白相映,粉致莹然,让欧阳雷看的心头一阵狂跳。想想自己竟然和这样一个佳人一起游玩,不由的如坐云霄飞车一般,晕陶陶的不知身在何方了。
此时正值五月,车窗外远山如黛,草青鸢飞。从半开着的车窗吹进来阵阵的清风,夹杂着草木的清气和泥土的芬芳,扑在面上,令人不由的心神俱畅。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欧阳雷沉寂的心扉也在不知不觉中打开,期盼着一份难言的躁动。
第二章 残酷的现实
大巴急促的响了两下喇叭声,外面一阵噪杂便传了进来……c越来越多的车流、人流争先恐后的出现在视线里。红绿灯闪烁明灭,各种汽车的喇叭声、摩托车的嘟嘟声、自行车的振铃声都在一霎那间,如同水泻一般涌了过来。
钢筋水泥的高大建筑,将阳光分割的一块一块的,各自将大片的阴影,投在了城市的地面上。无数行色各异的人群,便在这斑驳之间,行色匆匆的走过。面上带着一种木然,一种渴望,一如都市的光影,阴暗与光明交叠。
城市特有的喧嚣四面围上,充斥在天地间每一寸空间,无边的烦躁,突然撞入了心中,让欧阳雷一时间有些压抑。不由急促的喘息了几下。
身边郑媛惊疑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欧阳,你没事吧?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这声音如同一道潺潺清流,从耳边缓缓注入心田。欧阳雷心头忽然又变得清朗起来,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眼看了郑媛一眼,小声道:“我没事,刚才有些闷而已。”
郑媛诱人的红唇**一道完美的弧线,伸手拍拍他,轻笑道:“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什么事儿,只要努力到了,早晚会有成功的那一天。今天可是出来玩的,你也不要再去多想别的了,好好放松一下,说不定回去后,一切就都好起来了呢。”
欧阳雷手背上感受着那霎那间的馨香,心中突突的跳了起来。半天之后,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一份滑腻柔软。面孔涨红着,呐呐了半天,忽的鼓起勇气道:“媛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让你以我为荣的。”
他嘴上说的含混,但心中却暗暗的告诉自己:会的,他会站起来的!等到他站到了事业的巅峰时,他会很勇敢的告诉她,来,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让你一生以我为荣耀的。
看着他忽然的激动,郑媛微微一鄂,随即咯咯轻笑起来。这个大男孩似乎想要表达点什么,这面红耳赤的窘态,倒是有趣儿的紧。不过,他又怎么能知道自己的心思呢?
郑媛明眸流转,心中微有些得意。从那一天起,她就告诉过自己,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要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她郑媛总有一天,要站到这城市的最高处,宣讲着自己的权利和取舍。那时候,她将不会再是,等待别人选择的可怜虫。
看着欧阳雷双目中的光芒,她心中微微触动,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唉,算了。这个世界,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可怜别人?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要想不沦落成别人的猎物,那么就使出一切手段,去做猎人吧。
她对着欧阳雷微微一笑,轻轻颔首,以示鼓励。随即将骄人的身躯,再次靠到柔软的座椅中,闭上眼睛。
欧阳雷看着她精致的双眉下,那两汪清泉,里面似是有着无数的欲语还休。波光潋滟之中,好像藏着无穷的心事,不由的心中微微一疼。
眼见郑媛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说话了,只得也轻轻叹息一声,靠在椅背上假寐。只是脑子中翻来覆去的,都是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庞。她究竟有什么心事呢?那一眼中,有歉疚,有倔强,有刚强,似乎还带着一丝的狠戾……
想到了最后一个词,欧阳雷忽然心头一寒,不由激灵灵打个冷颤。该死,媛姐那么娇柔可爱的女人,自己怎么就想到用上这个词儿呢?真是混账!枉人家一直对你这么照顾。只是,那一丝寒光,可真的是令人心悸啊。
于是,后面的旅程,他便在惊疑不定的心绪中不觉度过。直到大巴缓缓停住,带队的那个小姑娘好听的声音,宣布到了这次游玩的地头时,他才从混乱的思绪中醒来。
“各位同事,咱们这次就在这邙山脚下扎营了。大家各自按照自己的科室分组,今天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要走太远,以免迷路。明后两天,咱们将集体游览著名的东都八景。这邙山晚眺,就是第一站。好了,大家可以下车,各自安排了。”小姑娘笑语晏晏的说着,声音如同山涧的清泉,叮咚作响。
小姑娘叫张雯,据说是正规的旅游学校毕业的。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去做导游这一行,而是进了雷氏企业,当起了工会宣传部的一名干事。这次总公司安排了这个东都三日游,便让她充分发挥特长,客串导游一职了。看的出来,小姑娘是极兴奋的,不知是为了能出来玩呢,还是为了让她做了自己喜欢的工作。
众人依次下车,欧阳雷走到门口时,正赶上张雯踮着脚,从车架上取一个大行李包。眼见她人瘦瘦弱弱的,抓着那个大包的一角,正自较劲,欧阳雷不由好笑。上前一步,一伸手,就将那个大包拿下来,递了给她。
张雯面上一红,但随即笑笑道:“谢谢!”说罢,又调皮一笑,伸出手道:“我的名字,一上车就已给大家介绍过了。你的呢?说出来认识一下吧。我进公司时间不长,对很多前辈可是不认识呢。”说着,轻笑起来。
欧阳雷看着这个阳光的少女,不由有些惭惭。话说自己的名字想必是很响亮的,“最没用的废物”,他就曾经在背后听过别人这么议论过他。有心不说,但对着张雯灿烂的笑脸,却是推脱不了。无奈摇摇头,赫然道:“我叫欧阳雷,应该是大名鼎鼎的,你想必听过吧。”说着,不由自嘲的一笑。
张雯一呆,面上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爽朗的道:“听过,呵呵,你的名声传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呢,嗯,我觉得你是好人。业绩可以慢慢做,但这人品却是天生的。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欧阳雷心中大生好感,感激的点点头。他二人站在门口说话,众人下车都要经过。同是二组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好路过,听到二人这番对答,不由哈哈一笑,冲着张雯笑道:“张雯同学怎么好像在选女婿一样啊,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人好就行,哈哈。”
这人叫蒋勇,平时最好开玩笑,听他二人对答,觉得有趣儿,遂出言调笑。张雯面上一红,眉头笼上一层薄怒。蒋勇连连摆手,笑道:“别别,开玩笑呢。别发火,我走,这就走。”说着话,已是早已跳下车去。
众人听得一阵哄笑,张雯愈发羞涩。欧阳雷耸耸肩,撇嘴道:“别理会他们,他们就是开开玩笑罢了。像我这种拖油瓶,废物一个,没人会当真的。好了,拜拜。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我第一个假期呢。走了,回见啊。”说罢,转身跳下车去。
张雯呆了一呆,张张嘴要说什么却是来不及,望着他几步赶上一个女子,微笑着并肩而行,不由轻轻一叹。那个女人她认识,叫郑媛,可是雷氏下属这间广告分公司的名人呢。据说由她出手的单子,几乎从不落空。总是能做出让客户叹服的方案来,是公司对外的一面招牌了。看这个欧阳雷的样子,只怕是有些想法的,但愿他好运吧。
欧阳雷哪知道身后小姑娘的心思,追上郑媛后,见她拎着一个背包,便要伸手帮她拿。郑媛把手一缩,笑着道:“怎么,有力气想献殷勤啊。那成,这个包轻着呢,要拿你帮我拿后面车上那个吧。”说着,伸手一指大巴车下的储物仓。那里,刚刚由司机拎出一个个大大的旅行箱来。
欧阳雷回头看看,见郑媛满面促狭,显然是捉弄他。欧阳雷却是心头一热,点头笑道:“好,我就去给你拿那个。”说罢,转身就走。
郑媛一呆,眼见他已经走开好几步,连忙叫住他,嗔道:“你这人,唉,好吧。我那箱子是红色的,你可别搞错了,把人家的给拿来了。拿了后直接去咱们营地那儿吧,我先过去安排着。”
欧阳雷笑着点头,奔到车旁,蹲下往里一看,果然见一只红色的皮箱静静的躺在里面,遂伸手取出,转身来追郑媛。
他心中温情流淌,这箱子虽说颇有些分量,但拿在手中,却不觉得如何沉重。眼见郑媛已慢慢的转过了山脚,连忙加快脚步追上。只是等他追到近前时,却见孙凤正挽着郑媛的胳膊,低声埋怨道:“媛姐,你干吗对那个废物那么好?咱们组这次的业绩明明超过一组的,要不是他没得分,怎么会让人家比下去?你直接让他走了不就完了,干嘛替他说话。”
欧阳雷大怒。平日里人前人后的奚落自己也就罢了,这会儿居然在自己的女神面前数落他,当真是忍无可忍了。双眉一轩,就要上前给这个女人一些教训。哪知刚一抬步,前面的郑媛,想必是被孙凤缠的有些烦了。信口说出的一句话,随风飘过来,却让他当即面色大变,浑身如同坠入冰窟之中。
第三章:误入盗洞
“你呀,整天的就是这些小算计。没有他来垫底衬托,怎么能显出咱们的优秀来?红花还需绿叶衬,这种道理都不懂?再说了,像他这种废柴,一旦哪天运气来了,真做上一个大单,还不是说明我带兵有方啊。笨死了你,行了,你以后别去撩拨他。没了他,说不定哪天就是你垫底了。”郑媛不耐烦的一番话,毫不留情的倾泻了出来。
孙凤听的一愣,随即连连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嘻嘻笑道:“媛姐就是高明,哈,不过我看那小子只怕对你有些意思,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就凭他,嘻嘻,真是可笑。媛姐,要不你跟他玩玩,想必定然会很精彩的,哈哈哈。”
郑媛眉头一蹙,瞪了她一眼,淡然道:“凤儿,这种话以后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喜欢。你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孙凤笑声戛然而止,惭惭的干笑两声。郑媛瞥了她一眼,又随口道:“我阻止不了别人对我有想法,不过我可没什么时间去浪费在这上面。以后,你也不用瞎猜了,把精力用在工作上吧。”
孙凤面上一喜,连连点头。二人挎着胳膊,在孙凤不停的奉承中,渐行渐远。站在后面的欧阳雷只觉得这一霎那,天地间都没了颜色。刚才两个女人的一番对话,彻底将他憧憬的美好世界,击了个粉碎。
原来她对自己好,一直是有目的的。从不骂自己从不给自己脸色看,原来只是为了需要个衬托。即便是有让自己出业绩的心思,也是为了能更彰显她的能力而打算的。这个女人,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以利益来算计的。
欧阳雷嘴中发苦,恨不得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发泄一通。自己朦胧的情衷,刚刚站到起跑线上,却惊愕的发现,原来他竟然站错了跑道。一时间,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中仍提着那个红色的旅行箱,整个人傻傻的,心中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四周来往的人不绝,眼见他一个人站在那儿的一副傻像,不由的都是诧异的转头看他。直直走出老远,仍是不时回头,指指点点的。
欧阳雷羞愤欲死,仓皇的拎着箱子,扭身就走。他这一刻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想赶紧逃离这儿,远远的避开这些人。只是满山之间,似乎哪儿都有人,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本来明媚的阳光,竟是那么的刺眼。以致于那份火辣辣的疼,从眼睛直直的传到了心里。
为什么那么亮?为什么要一直照着他?我已经成为了世界的笑柄,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别人需要阳光,那你去照着别人去,我只想要黑暗,我只想要别人看不到我!
“别来烦我!你他妈的离我远点!”欧阳雷心头越来越烦躁,终是指着太阳大骂了起来。整个人如疯如癫,满面通红之际,额头的青筋暴跳。
他这突然的一声,引得远处的游人都骇然的望了过来。欧阳雷感受到四周的目光,不由的羞愧惶遽,猛地大叫一声,抛下手中那个箱子,望着山野中就窜了进去。他需要一个空间,需要一个没人看到的空间。他需要独自在那儿舔舐自己的伤口,直到调整好心态,才有勇气再出来。
他狂奔着,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接着就是郑媛焦急的声音响起:“欧阳,你去哪儿?你跑什么?错了,不是那边,是这里。快回来……”
欧阳雷泪水夺眶而出,脚下不但不停,反而加快速度往山中跑去。他要远离那个声音,远离那个女人。他不想再见到她,至少现在不想。
两边的景物不停的掠过,迎面吹来的山风,将他的燥热吹散,让他稍微好过了些。身后的呼声渐远,已是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了。正要将速度缓下来,猛然间却觉得脚下一空,一个身子突然便从地面上消失了。
欧阳雷心头大骇,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一个身子就是不断的下落。这是一个圆洞,正好一人上下。他急速下滑之际,却迟迟没有探到尽头,也不知这个坑洞是通向哪里。刚刚落入洞中时,慌乱中伸手乱抓,才伸出去,就碰到了坑壁,被下坠的速度撞得手臂生疼生疼的,这会儿可不敢再随便乱动了。只得双手抱头,尽可能的保护好要害。
耳边风声呼呼,沙土灰尘充斥在身周,眼前却是一片的黑暗,看不到一点光亮。欧阳雷心中哀叹,自己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貌似全世界所有的倒霉事儿,都让自己给碰上了。
这会儿自己掉落的,明显是一个盗洞。东都本就是古代人认为最好的丧葬之地,自来古墓众多。由此,也衍生出许多以此为生的人。国家每年为了盗墓遗失的文物,不知凡几,损失严重,却是屡禁不止。
盗墓者往往两人合伙,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对于一些小型古墓,只消一晚上,就能把活儿干完。但这种模式,一般都是竖洞,到了底部再挖一条横洞。这会儿自己落下的这个,明显是一个人干的,挖的是个斜洞,应该是一直通向古墓深处墓室的。却不知是哪个伤天害理的盗墓贼干完活,却不把洞口封死,害的自己掉了进来。
好在这盗洞不是那种直上直下的竖洞,不然这番铁定跌死了。只是这会儿虽说一时死不了,但这洞挖的也太深了吧。这都多久了,居然还没到头。
正自暗暗咒骂时,脚下忽的传来一阵巨疼,随即全身猛地一震。这一震,直让他有种晕眩的感觉。全身如同散了架似的,没有一处不疼的。眼前金星乱冒,耳中长鸣,直直老半天,才渐渐平静下来。
试探着伸脚伸手向前摸索了下,貌似前方是一条甬道。隐隐的不知从什么地方,好似有水滴落之声。除此之外,四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刚才在上面时,只想着找个黑暗的,没人的地儿躲着。这会儿真的来了这么一处地方,这心里却是大为惊恐。那所受的一切屈辱和委屈,这一刻完全抛到了脑后。唯余恐惧,却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将他紧紧包围。
他不敢贸然往前走,只是摸索着找了个平稳的地儿坐下,慢慢恢复酸疼的手脚。准备歇一下,就顺着原路爬出去。他一不是什么盗墓爱好者,而不是什么寻幽探秘的驴客,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古墓中,除了想要早点出去外,探查一番的心思,却是半点也欠奉。
地面似乎是青石砌就,冰冷冰冷的。虽是五月的天气了,这里却没有一丝的活气儿。他坐在地上,浑身打颤。脑子中不可遏止的,纷至杳来的出现了各种传说中的画面。能把人连皮带肉吃净的虫子、眼中发着红光的骷髅、浑身缠满裹尸布的木乃伊。甚至是,浑身长着绿毛的僵尸……
欧阳雷越想越怕,那隐隐约约的滴水声,似乎也在凑热闹般的烘托着氛围。时有时无,飘飘渺渺的,竟是听不出到底在什么方向。
他心头恐惧,一刻也是呆不下去了。也不顾手脚的疼痛,跳起来就往落下的坑洞处爬去。只是往上一爬,却不由的哀嚎一声,心中暗叫一声苦也。
原来这坑洞挖掘已久,四周土质早已疏松。他这么一掉,跟头把式的,竟是将四周泥土带了起来,这会儿已是将来路完全封死了。
欧阳雷呆呆的趴在地上,半响忽的呜呜大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屁啊!就是换董存瑞莫名其妙的掉这里面来,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活埋在地下,他也得哭的稀里哗啦的。
欧阳雷一时间绝望的情绪上来,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打从记事以来所有的片段,都一一掠过脑际。他年幼时父亲就已死了,对于父亲的印象,总是模模糊糊的好似隔着一团雾气。他出身于偏远的山村,在那种落后的地方,家中没了顶门梁的男人,女人和孩子是很难生存下去的。所以父亲死后,母亲为了生计,只得带着他改嫁了。
但是记忆中,似乎周围很多人,对他们母子都是一种不屑的态度,言语之间,往往冷嘲热讽,极尽羞辱。包括他的那位继父,以及继父的两个子女。每次看到他,都是淡淡的,虽不是打骂他,但对他那种疏离,却是年幼的欧阳雷,也是能明显的感觉到。
对于母亲,继父似乎也只是一种**上的**,眼中毫不见半分感情。母亲背地里不知流过多少眼泪,每次都是抱紧幼小的欧阳雷,嘴中只是念叨:“娃啊,长大了莫骗人,骗人要遭报应的。”每次哭完,却又抚着欧阳雷的面庞,将偷偷留下的地瓜塞给他,看着他吃的欢畅,眸子中便会流露出无限的满足。母亲粗糙的手掌抚过稚嫩的脸颊,分明有一种刺痛。但欧阳雷却能感觉出那一份暖意,和母亲对自己浓浓的爱。
对于母亲每次哭时说的话,欧阳雷不知什么意思。只是他知道母亲过的很苦,苦到三十余岁就如同五十岁的人一般,苍老的毫不见女人应有的那种风韵。她仅剩的一点青春,便在繁重的家务中消逝。满头的白发,和那佝偻的身子,便永久的在他记忆中定格,如同一张泛黄的照片,满是艰辛和苦难。于是,自小,欧阳雷就告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出人头地。到时候把母亲接出去,好好享受生活。
他坐在地上,哭声渐渐停了,心中再次泛起母亲苍老的面容,忽然心中生出一种勇气。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了!要想办法出去!一定要好好地努力,做出番事业。只有那样,才能拯救母亲!只有那样,才能将别人施与他的羞辱,统统还回去。
他默默的站起来,最后看了眼其实根本看不到的洞口,毅然转身,摸索着往甬道深处走去。在里面这么久,竟然没有气闷的感觉,那么,这里肯定是还有别的通风处。只要找到那里,说不定就有出去的机会了。
第四章:古室惊魂
长长的甬道,好似没有尽头,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那隐隐约约的滴水声,总是若有若无的轻响着。整个甬道似乎很干燥,并没有想象中的湿滑。
随着欧阳雷每一步的迈动,周围回荡着的,便是箜箜的步履声。一种遗世的孤寂,紧紧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那甬道左右盘环,但却极是平坦。欧阳雷直走了近半个小时,脚下忽的有所感觉,似乎踩在了什么脆弱的东西上,一种破碎的声音乍起,在这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欧阳雷心中一惊,半天没敢动弹。直到确定没什么东西暴起咬他一口,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慢慢的蹲下身子,伸手往地上摸去。在这无光的黑暗之中,眼睛已经失去了作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双手的感觉了。
先是顺着脚下踩到的东西摸,渣渣粒粒的,好像是什么瓷器之类的碎片。想必是这古墓主人的殉葬品吧,欧阳雷心中如是想着。随即,两只手再次向旁边摸去。这一次,却是分别摸到了不同的两种东西,一个是长长的,一头干燥,另一头却腻腻的,不知是什么,似乎挺结实。另一只手却是摸到了一个圆圆的,斑斑驳驳的,似乎带着很多孔洞的物事。
这是什么呢?欧阳雷心中奇怪,左手将那棍状物拿起,紧紧的握住。在这种环境下,拿着权作防身武器,总是能让人心中安定些的。右手顺着地面继续向附近摸索。手掌处忽然感到了一处凸起,似乎是一个环状的东西,心中不由一动。
这里是古墓,那么就极有可能会有机关。只是这个环要是真的是机关的话,触动之后,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呢?毒箭?毒水?还是其它什么更诡异的东西?
欧阳雷犹豫着。生存与死亡,是莎士比亚考虑的问题。但这机关开与不开,却是欧阳雷面临的抉择。
最终,欧阳雷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这里面似乎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这种机关还是不要轻易动的好。先往前面走走,说不定就会有什么通气孔之类的地方,自己只要能出去就行了,别的事儿,一概不管为好。
想到这儿,站起身来,用手中拿着的那根棍状物,向前探着,慢慢往前挨去。只是只不过走出三四步远,便不由的大是气馁。原来前面竟是没了路了,手中短棍传来的感觉,似乎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壁挡住了去路。左右走走,都是不出十步,便碰壁而回。
欧阳雷心中颓然,知道想要再继续找,唯有去开那个机关试试运气了。摸索着,再次回到那里,伸手摸去。这次摸得仔细,微微晃动之下,果然是个铁环。
将铁环提在手中,闭上眼睛,微微一犹豫,随即一咬牙,手上用力一拉……嗯?没反应!那铁环似是生浇铁铸一般,极为结实。不防备这么猛地一发力,欧阳雷的手指都有些疼痛。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里不是机关?但不是机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有个铁环呢?欧阳雷没能拉动,心中却是大为轻松,只是这份疑惑也是随之而生。
心中寻思之际,握着铁环的手不由微微转动,想要缓解一下疼痛。那知道这一动,却是异变陡生。那原本不动的铁环,竟是随着他转动的手掌,轻易的向右转了起来。
欧阳雷心中大骇,猛地松开手缩了回来。只是那铁环却不再用他控制,自行转了起来。随即一阵扎扎之音响起,眼前猛地光芒大放。
他心头狂跳,眼睛长时间在黑暗之中,乍遇光亮,一时间只觉得刺目生疼,不由的抬手挡住。扎扎之声响了好一阵功夫,才在喀的一声中停了下来。
欧阳雷眯起双眼,慢慢的适应着这突然而现的光明。等那声音停下,终于缓和过来。这才看清,原来自己此时正蹲在一个门洞前。洞内石桌石凳,满是古朴之意。洞顶一颗大珠,正自发散着明亮的光华,将周围照的通亮。
洞内没有想象中的棺椁之类的,除了那套石桌石凳外,竟是空空如也。只是当他目光移到门口处时,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门口处分明有一具人的骸骨。但那骸骨却只是半截,确切点说,应该是大半截。看那样子,应该是字胸部往下的部分都在。只是双臂连着肩膀,还有头颅却不在了。
欧阳雷浑身打颤,只觉自己双腿几乎要抖得站不住了。忍了半天,终是慢慢坐了下来。手掌扶地之时,却又碰到了先前那个带着孔洞的圆状物,低头一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这东西不是别个,正是一个骷髅头。此刻正自面对着自己,没了皮肉的两个黑眼洞,似乎是在紧紧的盯着他看。他本就一路提心吊胆的,又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突然见到光亮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如何不让他恐惧。
他面色惨白,大汗珠子噼里啪啦的,顺着脸颊滑下,好半天才定下神来。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再次细细打量洞内洞外的情况。洞外这个骷髅头想来定是洞内那具尸身的,好像是这人顺利的进了门,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生生的从肩部以上,给斩为两截。巨大的冲力,将半截尸骸震出了洞门,只将下半身留在了洞内。
自己手中一直拿着的,却是一个火把,那腻腻的一头,正是火把缠满了浸过油的布条。而自己先前踩碎的东西,却是这人的臂骨。看着洞内尸骨下压着的一把铲子,这人应该是一个盗墓者。只是不成想,这里却不是古墓,许是因为心中好奇,无意中开了洞门,却葬送在机关之下。这也就解释清了,为何这个盗洞竟然没有填上。只因挖洞的人,根本就没活着出去。
欧阳雷看着眼前的情景,只是微一推敲,就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心中不由的苦笑,自己这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啊。幸运的是这里并不是什么古墓,自然不用担心什么僵尸之类的跳出来;但不幸的是,貌似眼前只有进门这一条路了。偏偏眼前这位就是进去之后,才送掉了性命的。虽说看起来已经年代久远,但从刚才启动门户时,这里的机关显然还是没有失灵的。那么,自己一旦要进入,岂不是立刻就要跟这位仁兄做伴了啊。
他站在洞外,左思右想,肚子中不由的一阵雷鸣。自打掉到这个洞里,这会儿已是大半天的过去了。他从早上上车的时候,就因兴奋而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不饿才叫见鬼了呢。
此刻后退无路,要是不进,这儿四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可没有什么吃喝的,早晚饿死渴死在这儿。洞顶上那颗大珠子,要是能出去,可不知要值多少钱呢。这会儿,可是连个馒头的价值都不如。
想来想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进还有一线生机。毕竟这里显然是人建的,虽说机关厉害,但肯定有出去的路。要是不进,那就是生生的等死了。
当下一咬牙,抖颤着手,拾起那个骷髅头,喃喃的道:“老兄,对不住了。反正你也已经死了,要是能救了我的性命,也算有些剩余价值不是。小弟为了活命,多有得罪,你在天之灵,可不要怪我啊。”
反复念叨了几遍,这才挨挨蹭蹭的往前走去。到了门边,将身子尽量的躲在一边,先是用手中的火把,往门里的地面上敲去。他听说很多机关都是安装在地面上,人只要一踏上去,就会触发。所以,这样一敲,根据声音,怎么也能听出些不同来。好歹,将危险系数降的低一点。
只是一番敲打后,却是没什么怪异之处。无奈下,看准了方向,将手中的骷髅头顺着这个方向,一溜儿的顺着地面滚进去。喀喇喇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四下隐隐传来一阵回声,但直到那骷髅头翻动几下停住后,已是没见什么机关暗器的出现。
欧阳雷抹了一把额头的大汗,慢慢顺着选好的方向往里走去。这会儿他身无长物,就算想要试探,也没了试探的道具了。只能咬咬牙,要死要活的,就看这一着了。
从门外到门内,短短不过三五米的距离,他愣是走了二十多分钟。每一步落下,心头都是一阵的狂跳,浑身汗毛乍起。等他终于是站到了门内那具骸骨之旁,只觉浑身无力,全身上下的衣服如同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被大汗浸的透透的。
眼见四下并无什么机关之类的触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已是坐到了地上。死亡其实并不可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是面对着死亡的这种来临和等待,却是最最折磨人的。欧阳雷这一刻,只觉得身心俱疲,便连头上流淌下来的大汗迷住眼睛了,都没了力气去擦拭一下。
坐在地上,看着身边这具白骨,不由的一阵庆幸升起。摇头叹道:“老兄啊,看来你肯定别我还要衰,要不然,怎么单就你中了机关,把大好性命扔在这儿了呢。连我这种运气背的掉渣儿的都没事,看来还真说不定这背字快走到头了。”
自言自语一番之后,觉得身上力气恢复了,这才扶着石桌慢慢站起来,放眼打量四周。这个石室整个呈长方形,狭窄的地方连一人侧身都进不去。只是顺着山石走势,向里辟出这么一间屋子而已。
朦朦的珠光下,欧阳雷来回在几个地方走了一圈,终是安心的确定了,这里面杀人的机关,只怕真的是失灵了。心头大喜之余,却又不禁发愁。这里虽说没什么危险,但总归是出不去的,这样下去,只怕若干年后,再有人进来时,不过是这里面又多了一具完整的白骨而已。
他心头郁郁,不经意间,却忽然发现,右面的墙壁极为平整。上面隐隐似乎有些淡淡的花纹,注目之下,竟似在不断的游动一样。
心中好奇,站起身来往前观看。只是刚刚走到那石壁前,忽然那石壁竟然放出光来,一阵莫大的吸力从其中发出。欧阳雷还没来得及叫出一声来,就只觉眼前一暗,身子已是突兀的出现在一个石室里。
于是,端坐的老人、迅捷的劲风、奇异的香气、紫色的电光,还有那震动人心魂的雷声,一霎那,便突兀的发生了
第五章:奇怪的病人
欧阳雷在做梦。回忆着之前种种的经历后,那种困乏至极却又无法睡去的难过,终于缓解了许多。于是,铺天盖地的睡意,便不可遏止的将他淹没。
梦中的他似是处身在一间极为华丽宽敞的大殿,大殿上站着很多人,似乎在议论着什么。但欧阳雷只看到他们的嘴巴在动,双手在急速的比划着,满面似乎带着焦灼,但却一丝声音也听不到。他便如同坐在影院里,看着最古老的无声电影。
大殿的玉阶上面,端坐着一个头戴冠冕的男子,鹰眉高目,满是狠戾暴虐之气。此刻蹙着眉头,好像极为的不耐。抬手一挥,对着人群中好像在叫什么人。随即,一个一身锦服的老者走了出来,躬身施礼。玉阶上的男子说着什么,似乎极是忿怒。随即便见老者不住的躬身点头后,转身而出。
场面急速的转换,一霎那便从那大殿上,转到了一处草原上。只是这会儿,草原上却正在发生着一场大战。无数的人在舍生忘死的互相拼杀着,到处都是扭打成一团的士兵,阵阵血雨之中,不时的飞起残肢断臂,和呲牙咧嘴的人头。
雪亮的刀光闪现,亮的如同初升的朝阳。随即便是战马抽搐着倒下,一个个残损的躯体,或是分为两截,或是人头蓦然飞起,死亡如同洪水席卷一般,在战场上的每个角落里肆虐着。这一刻,人的性命贱如草芥。
欧阳雷听不到声音,但鼻子中却似乎能嗅到,那无处不在的血腥之气,胃中不由的一阵翻腾。只是,潜意识中,似乎自己也是极为兴奋。对这杀戮,对这血气,有着一种难言的快感和喜悦。
视线突然抽离,终于看清楚,原来那雪亮的刀光,乃是发自一个老者。那老者华丽的锦袍外,此时还多出了一身黄灿灿的铠甲。骑在一匹神骏的大马上,手中的一柄长杆厚背大刀,每一次挥动,总有一个生命被他收割,威风凛凛之际,一股子威霸暴烈之气,好似充斥在天地间的每一寸空间。
这个老者,欧阳雷看的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两次都只见到他的背影,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
战斗似乎胜利了,有着老者这么凶狠的一方,毫无悬念的胜利了,场景随之再变。大帐中,老者跪地俯首,身前站着一个满面阴柔的人,正在对着手中一个长方形的纸张,在念着什么。想来应该是太监之类的,在传达圣旨吧。
等他终是双手一合,老者恭敬的磕头站起,伸手接过。先是请那人坐下,自己却往帐后转去。等到了后面帐中,在里面来回踱了几圈,忽的站住。将那圣旨展开看看,忽的似乎是仰天大笑起来。这一仰头之际,欧阳雷忽的看到了他一半的面孔:面色赤红,鹰鼻阔口,霜也似的长眉下,眼中崩闪着冷厉的光芒。欧阳雷心中一动,隐隐的似是想起了什么。
眼前的景物又变,夜色如晦,似乎是正坐在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上。两边的景物飞速的向后倒退着,让欧阳雷忍不住都生出一丝晕眩来。没有列车,也没有坐在马上的那种颠簸,是一个人在奔跑。
欧阳雷心头骇然。心神动念之间,视线便急速的拉升起来。他感觉自己如同一个虚幻的魂魄,随着意念而动,便可以任意的变换着视角。只是开始,似乎总是附在一个人的身上。只有当他刻意的想要看清这人时,才会脱离出来。
黯淡的月光下,一个人影急速的在荒野中奔跑着,星丸跳跃之际,如同一缕儿捉摸不定的青烟,在原野上留下一线幻影。
奔跑之际,身上锦衣如霞,灿灿生光,带起一团光晕。飘飞的须发扬起,俱皆白如霜雪。是那个老人!又是那个老人。
欧阳雷心头震骇,眼见着下面的光影迅速的没入了一处山壁的缝隙中,急忙心念一动,追了上去。这次要看看他的正面,他暗暗想道。
眼前忽然一亮,似乎是置身在一处石室中。欧阳雷心头大震,就是这里!这里就是他跌落盗洞后,被吸入的那个石室。这会儿的场景,好像正是自己昏死过去之前的景象。耳中突兀的传来了声音。凄厉的风声,似乎要震颤心魂的雷声,电光满室中,一道紫雷光柱直直的照在,那迦跌而坐的老者身上。
老者满面都是兴奋惊喜之意,紧闭的双目霍的睁开,比那闪电还要亮的目光,唰啦啦的射了出来,似乎正看着自己。欧阳雷心头震惊、恐惧、迷惑,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
老者的身形缓缓变淡,心头忽的响起一个声音:“小子,好生体悟,莫负了老夫一番心意。待你大成之日,你我自可相见。到时,再来拜谢你的大恩了。哈哈哈,我鱼氏一脉,也算有了传人了,休坠了我的名头。天地不仁,世事不公,吾当随心而为,代天刑之!心随意走,休要纠葛!切记!切记!哈哈哈,老夫去也。”
欧阳雷满心惊异,却没了恐惧。这老人虽说如迷如雾,但对自己貌似并没有恶意。他去了?要去哪里?又要自己体悟什么?后面那几句文不文,白不白的,又是什么意思?欧阳雷不明所以。
当一切渐渐淡去,老人那双眼睛却在他心头蓦然闪现。啊,好怪异的眼睛!竟是双瞳!病房中,沉睡的欧阳雷忽的一阵抖颤,豁然惊醒过来。
耳中风声、雷声、笑声俱皆不见,传来的却是各种仪器的嘀嘀之声。似乎有很多人,在自己身边走动,不时的有人在身上安置摘取什么东西。
“这种病例极是少见,一个年轻的身体,忽然各种器官,同时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却又没有任何别的病症,也没有什么病变引起的并发症,实在是让人费解。赶紧想办法联系他的家人,我需要第一时间了解,他们的家族史,看看有没有这种家族遗传上的原因。”一个略带着些兴奋的男声响起。
“好的,方院长。不过只怕要花费些时间,这人是他的同事们送来的。听说自己孤身一人,这里并没有什么亲属。我这就去问问他那些同事去,想办法联系他的家人吧。啊,方院长!他……他醒了!”
随着一个女声惊喜的叫喊,欧阳雷缓缓睁开了眼睛。明亮的房间,四处都是一片白色。窗外的阳光,透过树梢窗棂,筛成一道道的光柱,照在房间中。一股子特有的苏打水的气味,在四周浮动着,这里,显然是医院。而自己,看来是被人救了,正在病房中了。
“啊?竟然自己醒了?快快!快给他检查各项指标!频死的人自己活转,这种数据绝对会成为咱们院的瑰宝!快!快!”那方院长焦急的声音响起。随即,各种仪器同时动了起来,无数双手在眼前晃动,紧张而有序的将各种仪器,再次接到欧阳雷身上。
“心率正常”
“脑电图正常”
“呼吸速率正常”
“肺功能指数正常”
“肝脾功能恢复”
“血压正常”
“腹膜压力测试正常……”
一连串的检测数据,很快的便在护士们的操作下,陆续报了出来。除了血液样本要稍晚些才能出结果,但凡能马上查验的,都是正常。
欧阳雷感觉很乏,懒得动,由得他们折腾。有些呆滞的转动了下眼眸,瞬间便确定了自己的位置。竟然出来了,逃出了那个诡异的石室了。听他们说是同事送自己来的,他们又是怎么发现自己的?难道他们也进了那个石室?哪个同事?该不会是郑媛吧。自己这么一搞,只怕这次组织的活动,会被搞砸,可不知孙凤那帮人,又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欧阳雷刚刚醒来,不及去想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儿。只是才庆幸自己的获救,便想到了后面接踵而来的责难,不由的有些烦闷。
头上忽然一暗,眼前一张男人的面孔出现。五十余岁,两鬓有些斑白,但是面孔红润,显得保养的很好。只是一副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是闪着一种兴奋的光芒。
“哈哈,小伙子,你醒了啊?奇迹!真是奇迹!我叫方舟,是这间医院的副院长,也是你的主治医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说话?要是可以的话,可以聊聊吗?”方舟满面红光的问道。
欧阳雷转动眼睛,看了看他,张嘴道:“我没事儿,谢谢方院长了。不过我很累,能不能晚点再说?我现在只想休息。”
方舟听他说话,先是一喜,随即便连连点头道:“好好,没问题。你好好休息,咱们有的是时间。你这种情况,就算马上走我也不能答应。还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是什么,最好能通知你家人来一下。一来是我有些关于你病情的问题要问,二来,对于照顾你,帮助你恢复也有好处。”
欧阳雷微微蹙眉,心头母亲苍老的面容再次浮上。随即猛地摇摇头,坚决的道:“多谢方院长的好意了。我已经没事了,根本不需要惊动我的家人。方院长想知道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家里没有任何遗传病,这次不过是个意外罢了。这样的回答,方院长满意了吗?”
方舟面上笑容一僵,听出欧阳雷语气中的不满,不由呵呵一笑,点头道:“小伙子蛮有个性啊。我可不是想打听什么**,你不要激动。毕竟你这种病例真的是很罕见的,能多一些资料,对今后救助其他人,不也是一种帮助吗?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我问的或许多了些,但终归是好意,你也不要生气。”
欧阳雷听的心中撇嘴。救死扶伤?那是老黄历了吧。貌似现在医院的规矩是:有钱掏空,没钱等死吧。自己这次要不是事情奇特,只怕绝不会惊动这位院级领导亲自上阵的。什么医生的天职,丫的骗鬼去吧。
他心中鄙视,只是淡淡的看了方舟一眼,不再多说。只是将眼睛闭上,准备再睡一会儿。这种从灵魂深处反出来的疲乏,真的让他没什么精神。只是刚刚闭上眼睛,门外便传来一声大叫。
第六章 兄弟
“雷子!雷子!你怎么样了?我操!丫的你们让开哈,里面那个可是我兄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医院这些道道儿,还不就是死要钱?赶紧给我闪开,我兄弟没事,自然少不了你们的,但他要有个好歹的,可也别怪哥们儿手黑。”
一个暴躁的声音,在门外大喊大叫着,听的屋里包括方舟在内的医生护士,都是一脑门子官司。
欧阳雷霍的睁开眼来,面上显出一份惊喜。外面的声音是在京城唯一的朋友,肖克。这肖克还是他当年上大学时认识的,原本是个怀着无限理想,来京城闯荡乐坛的歌手。只是文艺界本就是竞争相当残酷,肖克虽说天赋不错,但在文艺界发展,没有人脉,没有名气,你就是贝多芬转世,也是白搭。
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两人认识了,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在京城又都是举目无亲的,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后来肖克实在混不下去了,也不知从哪儿捯饬了一笔钱,自己开了个小酒吧,日子反倒红火起来。还将很多当初跟他一样的落魄歌手,都邀请到自己的场子里驻唱。名声反而在圈子里响了起来,很有些文艺界仁义郎君的味道。
这次欧阳雷出事儿,刚进医院时,全身器官都呈现衰竭的现象。医院觉得救活的希望不大,让郑媛等人赶紧通知他的家人,不想资料上留的电话,却是肖克的。肖克一听,立时爆了,当夜便让人开车,直接杀了过来。
这会儿因为屋里方舟等人正在给欧阳雷检查,把刚刚赶到的肖克拦住,他那火爆脾气,又怎么能忍得住,这才大吵大叫起来。
欧阳雷嘴角不由绽出微笑,摇摇头,对着一旁正自怒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方舟淡淡的道:“方院长,那是我的朋友,能不能请他进来啊?”
方舟面上僵了僵,心中也是有气。自个儿刚才想问他点关于病情的事儿,他说累了要休息。这外面那人一来,就立马要见,也不见他说累了,分明是排斥自己嘛。只是对欧阳雷身上发生的事儿,实在让他大感兴趣,要是能搞清楚了,将绝对是震撼医疗界的一件大事儿,所以也只能自己将憋屈忍了回去。
点点头,笑道:“成,不过你这朋友这脾气可够冲的,呵呵。”说着,自嘲的摇摇头,过去将门拉开。
门刚一开,就见一个粗壮的青年急惶惶的闯了进来,正是肖克。身后还跟着两人,都一起进了门。欧阳雷看到肖克,先是一喜,但看到后面的人,却是不由的一怔。这两人原来竟是郑媛和孙凤。
两个女人进来后都是一言不发,孙凤四下里好奇的打量着各种仪器。郑媛却是微微蹙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们没话,肖克却是一步窜到欧阳雷床前,焦急的问道:“雷子,你丫的玩什么啊?怎么搞的这么轰动啊?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病?我靠,你倒是说话啊,搁那儿傻笑个屁啊!”
欧阳雷苦笑,肖克这家伙永远就是这么直接,从不跟你转弯抹角。那话直不楞等的张口就来,有时候,还真有雷死人不偿命的潜质。
翻了翻白眼,气道:“丫喊什么啊,我这不好好的嘛。什么病也没有,我自己都稀里糊涂的,这到现在还摸不清状况呢。”
“没病?没病怎么说你小子快挂了?”说到这儿,忽的扭头看向方舟,怒道:“你们在搞什么?该不是为了多要点钱,就在这儿胡说八道吧。”
方舟气的满面煞白,欧阳雷赶紧拉住肖克,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是真的碰到点意外,别说医生,连我自己都以为要挂了。多亏方院长他们救我,这才没事了。”
肖克一呆,呐呐的道:“娘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刚才你又说自己没病,这会儿怎么又差点挂了?”疑惑归疑惑,倒也知道自己过分了。惭惭的对着方舟笑笑,想要说点什么,又抹不开面儿,只是回过头来看着欧阳雷。
方舟心中恼怒,眼见欧阳雷这会儿肯定是不能跟自己说什么的,正好血液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一看各项指标都很正常,遂皱眉道:“病人虽然没有大碍了,但最好还是多休息。你们这些家属朋友的,也不要在这儿呆太久,免得影响病人休息。”说着,对着欧阳雷勉强一笑,自顾掉头出去了。其他医生护士看院长走了,也都不愿在这看肖克那张嘴脸,都纷纷跟着出去,偌大的病房中,便只剩下欧阳雷和肖克,以及郑媛和孙凤四人。
肖克自己也觉尴尬,没话找话的说:“雷子,这次多亏你这些同事,是他们把你送来医院,又通知了我的,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欧阳雷心中叹气,要不是她们这么对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掉到那个盗洞中。但要是没有她们,自己这会儿可不定是死是活呢。这里面的恩怨纠葛,实在是很难理清的。
只是这会儿当着肖克的面儿也不能明说,而且自己也不愿让她们知道,自己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当下对着郑媛和孙凤挤出一丝笑容道:“这次麻烦你们了。”
郑媛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叹气道:“没什么,这事儿别说咱们是同事一场,就算陌路,碰上了谁能不管?不过,欧阳,我倒是有一件事儿不明白,你可能跟我说说?”
欧阳雷看着她明丽的面庞,心中不由的百味杂陈,轻轻吸口气,将那丝哀伤抛开,点点头。
郑媛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发狂,自己跑进山里?为什么我在后面喊你,你却不理?还有,你在山里到底碰上什么事儿了?要不是那声晴天霹雳,咱们还真找不到你。要知道,顺着你跑的方向,我们一路可是很仔细的找过了,根本没见你的踪影。但是在那一声霹雳之后,却发现你突然出现在我们来时的路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你能说说吗?”
欧阳雷心头一震。自己在底下石室中遇到的事儿,多有诡异之处。这会儿要是泄露出去,再加上自己身上发生的状况,只怕说不定会被这个女人,卖了当小白鼠也不一定。只看那个方院长一副兴奋的表情就知道了,更不用提别的人了。这事儿,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心中打定主意,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掉到了一个洞里,然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在这儿了。连你们救我我都不知道,更不用提什么霹雳了。我还想问问你们呢,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郑媛凝视着他,听他只是回答自己后面的问题,对于前面的却是避而不答,心中不由的微动。她当时听到欧阳雷的大叫时,就是一惊。看着他那癫狂的样子,还有离着自己等人的距离,就怀疑是不是他听到了什么。
这会儿见他避而不答,而且跟自己说话的神态跟平常大不一样,心中虽是不爽,却也拿不准自己猜测的对不对,只得轻轻一叹算完。至于欧阳雷把后面的事儿,用晕了这事儿一概挡过去了,更是懒得多问了。心中有事儿,面上便有些阴郁。
旁边孙凤迟疑了一下,偷眼看看一边正瞪大了眼睛听着的肖克。她心中对这个刚才发怒时,跟个疯子一般的男人,大是害怕。可不敢像平常一样对欧阳雷冷嘲热讽的。这会儿见郑媛无语,便在一旁帮腔道:“欧阳,你怎么这么对媛姐。你知不知道,这次为了你突然出事儿,赶不上集体行动,咱们整个组的游玩计划都取消了。这还不说,为了让你得到最好的治疗,媛姐垫了很多钱,这才给你要了一间单人病房的,你怎么……”
她话没说完,旁边郑媛就皱眉斥道:“孙凤!够了!以欧阳当时的情况,搞不好是要丢命的。我是他的领导,这么处理本就是应该的,又谈什么钱不钱的。行了,欧阳这会儿既然没事了,就好好休息吧。公司那边还有些事儿,我要回去处理下。那边我会帮你请假,你就安心在这儿好好检查下,等没事了,再回公司上班好了。孙凤,咱们走吧。”说着,站起身来,跟肖克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孙凤迟疑了一下,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见肖克的目光看过来,不由的心中一颤,赶紧低下头,快步跟上郑媛。刚才自己说话时,这个肖克就满脸的不爽,估计要不是郑媛半路打断,只怕这个野蛮人又要发飙了。对于这些身上带着痞气的人,孙凤向来是看不起的,但骨子里那种惧怕,却让她半个字儿都不敢表露出来。
欧阳雷躺在床上,忽然道:“肖克,你问问花了多少钱,先替我还上。媛姐,多谢你的帮忙了。不过公司那边,我看就算了吧。回去后,我会递交辞职报告的,就不用再麻烦您了。”
第七章:异变
他刚才听孙凤说这次的游玩黄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些组里的人的面孔。.回去后,还不得给人骂死啊。再说了,一来自己的业绩就没有,老总上次开会时,就明白的表示了不想再留自己的意思,这次出了这么个事儿,请假就算过了,也只能是看在郑媛份上的。自己又何必再去欠她一份情?
二来,他心中也确实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郑媛。这次她救了自己,但起因却也是因为她伤了自己,就全当扯平了。以后大家各走各路,再也不会有交集,就这么离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
走到门口的郑媛身子一僵,回头看着他,蹙眉道:“你真的决定了?难道就不觉的可惜?你都努力了这么久了,只要再加把劲,说不定就成功了呢?什么事儿,搞得非要辞职不可。要是担心组里人为了这次的事儿不乐意,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自会交代下去的,管保没人多说闲话。”
欧阳雷听着她软语相劝,心中却更是难受。那压抑的愤怒便有些失控,冷冷的道:“不必了!他们说些什么,我从来没在乎过。我只是不想再给人垫底,让人当做……算了。就这么定了,我自己会辞职的。”
郑媛听的面色一白,心中大震。他肯定是听到了!要不然怎么会这样说?这一刻,饶是她素来精明,也是不由的有些心慌。这样说来,欧阳雷这次出事,自己可不就成了罪魁祸首了?这也是她一直惶惶的,生怕欧阳雷真是为了这个出的事儿,那传出去,自己的前途可就堪虞了。这才一力坚持,一定要留下帮着欧阳雷忙前忙后的原因。
这会儿心中的猜想几乎确定了,再也没了挽留欧阳雷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搭拉下眼皮,不敢再看欧阳雷。努力控制着呼吸节奏,轻轻的道:“也好,那你自己保重吧。有些事儿,唉,算了,或许有朝一日,你会明白的。再见。”说罢,转身开门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等到二人走了,肖克才满面怀疑的看着欧阳雷,推推他道:“雷子,这个郑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怎么你们俩说话都古里古怪的,难道,你们之间……”说着,嘴角不由**了一丝邪笑。
欧阳雷此刻心中波涛翻涌,满脑子都是郑媛最后那句话。难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怎么竟说出那么句话来?听到肖克在一旁开始胡扯,不由的斜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懒得再理他。
肖克见他恼了,也不生气,耸耸肩,自顾坐到一边陪着,不再烦他。病房里一时静了下来,欧阳雷本就疲乏的要命,这会儿又经了这件事儿,不由的支持不住,昏昏睡去。
肖克眼见欧阳雷睡了,不由的百无聊赖。他连夜赶来,在车上因为惦记着欧阳雷的情况,哪里还能睡得着,这会儿眼见欧阳雷已经没事儿了,放松之下,也是一阵的困意涌上,低低笑骂了一句,便趴在一旁,不一会也去会周公去了。
病房里鼾声阵阵,二人都是累的狠了,这一睡直到晚上也没醒来。中间,护士进来看过几次,见俩人都睡了,有心让肖克起来办陪床手续,但想想这人的凶狠处,便打消了念头。他人在这儿,又跑不了,回头再让他将手续补上就是,可犯不着跟这种人吵吵,不然那股痞劲儿来了,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啊。
就这样,在二人的酣然大睡中,时间悄然流逝着。城市里的灯光,渐渐的熄灭。白日的喧嚣褪去,夜的宁静悄然掩至。当指针慢慢的移向子夜之时,都市这个巨人,也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月亮得意的爬上了正空,代替了白天太阳的位置。努力的将自己袅袅的银辉,洒遍整个都市,宣讲着自己的权利。城市的夜,有种莫名的声音在响,有一丝安然,有一丝凄美,却也带着一丝诡异。
从高空看去,城市中林立的高楼大厦,如同一个个巨大的蚁巢。间或疾驰而过的夜车,在连接蚁巢的通路上,带起一阵嗡然,随即归于寂静。
但就在这种寂静中,没人发现,东都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个病房中,正在发生着一件奇异的事儿。
欧阳雷所在的病房中,本来是一片幽暗。但此刻,却忽然诡异的亮了起来。那是一种银白色的光芒,先是闪了几闪,明明灭灭之间,随即便蓦然的通亮起来。从外面看,住院大楼上,好似突然挂出了一颗璀璨的明珠。
欧阳雷此刻满面通红,呼吸急促。身上的被子,被一种奇异的力量掀开。原本穿在身上的病号服,此刻已然不见,却有一件说不出是什么质地的袍子附在身上。
那阵阵的银光,便是从这件袍子上散出,带着一种迷幻的光晕。袍子除了下襟底部和袖口处,现出了一溜儿的彩色,其他地方却是一片灰白。而那细细的一线彩色的地方,却是云蒸雾霭,五彩灿然。翻翻涌涌的,带着神秘的气息。
欧阳雷来不及惊异,这件袍子怎么会在自己身上。只是觉的体内那股神秘的气流,又在奔跑了起来。那气流似乎有着意识,对于这种奔跑极是欢欣。耳中鼓荡如潮,轰轰作响,欧阳雷似乎都能听到它们的欢唱。那是一种挣脱束缚的欢乐,是一种再次苏醒的叹息。
他已经清醒,但是身体却似乎不再受自己的支配。冥冥中,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在操纵着。一个身子轻飘飘的浮起,流光一现,便站到了窗前。原本满室的银光,此刻已是敛去,只在那件锦袍上蜿蜒流动。
肖克仍然在呼呼大睡,毫无所觉。欧阳雷伸手将窗户拉开,望了望深邃的夜空,忽的身子一动,已是从窗户中飘了出去。
那一刹那,欧阳雷一颗心几乎要从口中蹦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觉得身体似乎充满了暴戾之气,越积越多,几乎要撑爆了身体。脑子涨涨的,身体里每一寸空间,都有无数的气流在欢啸而过,一遍又一遍。焦热!如同落入了熔炉中的一种焦热!他只想使劲的吹吹风,甚至跳进水中泡着。
身子忽忽的向下落去,迎面而来的劲风,却没有驱散那种焦热半分。看着下面的树木花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欧阳雷心中惊骇,意识中,拼命的想要停住。奔流不止的那股气流似乎受到了这种意识传达的意思,极为不乐意的拼命抗争着。但欧阳雷终归才是这具躯体的主意识,奔涌不息的气流在抵抗了一阵后,忽的一窒,然后沿着一种奇异的轨迹,再次流转起来。
下坠的欧阳雷霎那间,觉得身子忽的一顿,就在眼看着要撞到树梢上时,竟然诡异的停在了半空。惊魂不定中,震骇、惊异、茫然,种种情绪,混乱的交杂在一起,让他一时不知再要做什么。
只是,他却没有发现,那原本只在袖口和襟底一溜儿的彩色,此刻竟然有所上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指。那彩色比之刚开始时,更加的绚烂,让人一眼看去,便有种舍不得移开的感觉。
就在他意识消退之际,体内那股气流似乎发现了契机,猛地再次按照自己的意愿,横冲直撞起来。这一下,欧阳雷的罪可遭大了。仍然停留在半空的一个身子里,如同千万支细针在同时攒刺,脑子中一阵的疼痛,如同铭印自灵魂深处。轰的一声大响,欧阳雷的意识消退,紧紧抱着头的双手放下,再次抬头时,面上已是现出一份漠然。两只眼睛中,赤光莹然,隐隐的又映出一对瞳仁。转头略一打量四周,身子一动,如同一缕青烟般,向着东南方而去。夜空中蓦然划过一道银光,如同流星掠过,幻影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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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拎着橡胶警棍,晃着强光手电,在正阳区的巷子里巡视着。身旁走着的,是一个满面喜像的青年。警棍随意的插在腰上,一边走着,一边正大嚼着几串肉串。他叫王义,跟张强都是正阳区城防联动的队员。
这所谓的城防联动,拿王义的话来说,就是一民兵。而且,还是那种最低级的民兵!警服捞不着穿,警衔没有他们的份儿,枪那种高档玩意儿就更不用想了。他们的职责,说的好听点,是协助警方维护治安的。其实,不过是国家为了安置一些大龄青年就业,随便搞了这么一个职位罢了。
平日里,一天只需要工作4个小时,无非就是在屋里侃大山瞎聊打屁,偶尔遇到什么政治任务了,跟着警员上街溜达一圈儿行了。大礼拜休着,保险、住房基金的福利享受着,每月这种混日子,也能拿回1200大元,养活自己倒也滋润的很。
但这几天,据说有三个抢劫杀人的家伙,流窜到了东都。临市传来的消息说,这三人都是从边疆那边来的,在当地作案极为残忍。先是将落单的女性劫持到无人之处,施以强暴,然后将财物洗劫一空。最后却不肯放过受害者,不但将其杀死,还要残忍的分尸。种种传闻,搞得东都市的民众,提心吊胆的。
江南省公安厅发下指令,要求各市加强警力巡逻,尤其是夜间,更要小心。确保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同时也呼吁广大民众,夜晚最好不要单独上街,遇到可疑人物,要尽快往临近的派出所公安部门跑,以免遭到意外。
就为了这个,张强、王义这帮城防队员,也才被派了出来。但装备却只发了一根警棍和一个强光电筒,再加上一部对讲机而已。上面三令五申,一旦发现异常情况,他们没有执法权,只能快速报告方位和现场情况,自有真正的警员来处理。
为此,张强更是抑郁,自嘲的说,他们这些人根本就够不上什么民兵的级别。最多算是巡夜犬,甚至连巡夜犬都不如。因为巡夜犬看到什么不爽的,至少还能咆哮两声,他们却是只能憋屈的屏气收声,赶紧报告。
俩人都是满心的牢骚,自然也不会真的正理八经的巡逻。每晚就是先找个地儿,打打牙祭,吃点喝点。联防这个身份,对罪犯根本没什么杀伤力,但对于普通老百姓,还是有些威慑的。尤其是那些摊贩之类的,更是怕这帮人没事找事,给自己下绊子。故而,这些人出来,倒也不用他们去抢什么的,自然会有那些商贩主动逢迎。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干了这一行,这点小利益,都是题中之意,二人倒也乐得逍遥,对于那三个流窜犯,在他们心中却是感觉很遥远。哪有那种巧啊,晚上出来溜达溜达就碰上了。那种几率,跟买彩票中了500万的事儿也差不多了。
这会儿,俩人正走到正阳区老城区的最里面,一边走着,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忽然,王义陡然睁大了眼睛,张大了的嘴巴中,一块刚咬进去的烤肉,啪嗒掉了出来。指着里面喃喃的道:“我靠,终结者……”
第八章:暗夜血杀
巷子深处,一个浑身散着朦朦银光的人,正自缓缓的,将手从被插到半空的一个男子胸腔中缩回.随着那手的动作,被杀之人的躯体,顺着墙壁颓然滑下,激涌的鲜血喷溅,那银衣人的手中,握着一颗犹自跳动不已的心脏。只是奇怪的是,不论这人的衣服,还是那只刚刚杀完人的手上,竟然都是一丝血迹也不见,依然纯净如初。
那人一身古怪的锦袍,在银光流转中,看不清面容。围绕着他的周围,简直如同修罗地狱。连着刚刚掉落地上,仍然满面惊骇之色的那人,一共三男一女四具尸体。女的全身**,一条胳膊远远的丢在一边,脸上仍然带着绝望。空洞的眼中,至死不闭,就那么直勾勾的瞪着无尽的夜空,似乎在质问着什么。
至于那三个男的,死相却是不一而同。除了刚刚这个被生生掏去了心的之外,一个整个的头不见了,趴卧着倒在一边。另一个却是让看到这一幕的张强和王义,有种呕吐的感觉。那已经不能算做一个人了,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堆肉酱。整个人贴在墙壁上,除了头还能看出点眉目来,其他地方都是一团模糊。
那个锦袍人早就发觉了他们两人的存在,只是却连正眼都没看过来。盯着手中那颗微微跳动的心,饶有兴趣的看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完美的艺术品一样。直到嘴角微微绽出一丝冷厉,手掌蓦地一动,那颗心便化作一团血水,汨汨的滴落。
张强和王义那一霎那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一缩,似乎锦袍人捏碎的那颗心,不是死去的那人的,而就是自己的。
张强身子一晃,噗通一声就直直晕了过去。猛然而起的声响,令的王义吓了个魂飞魄散。只觉的一霎那间,自己的心突然不跳了。一阵晕眩袭来,再也站立不住,继张强之后,也是懵然而倒。昏去前的一霎那,王义看到了犹自握在手里的肉串,脑子中只有一个意念:以后打死也不吃这玩意儿了……
对于这边二人的动静,锦袍人似是极为不屑,扭头看了一眼,却见光晕中,红光莹莹一闪,随即身子一晃,顿时如同流星曳地,顺即不见。
第二日,东都市第一人民医院里,欧阳雷死活非要出院。任凭方舟如何好话说尽,也是不肯多呆一刻。至于他所感兴趣的关于欧阳雷的病史,更是半分收获也没有,不由的大是丧气。
肖克不知道欧阳雷为什么非要走,自己现在小有身家,这院又不是住不起,以他对欧阳雷的了解,自然知道欧阳雷不会跟他客气。而且,今早起来之后,就看到欧阳雷呆呆的坐在窗前,盯着自己的两手看着,害的他还以为欧阳雷突然有了恋手癖了。
眼见他满面苍白,眉宇间又是惊慌又是郁郁,本还想赶紧找医生来看看,是不是他的病情又有什么反复了。哪知欧阳雷呆了半响,只是沙哑着嗓音,让自己立刻帮他办理出院手续。肖克还想再劝,却见欧阳雷只是冷冷的撇过来一眼,突然就觉得自己后脊梁一阵发冷,有种毛毛的感觉,不由暗暗骇然。
他跟欧阳雷相识相交这么久,从来没见过那么一种目光,似是毫无生气,看什么,都似乎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欧阳雷这种变化,简直差点让他以为不是同一个人了。
欧阳雷自己大概也有所觉察,长叹一声,垂下眼皮,轻轻的道:“肖克,不要问!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你放心,不管我怎么变,你永远是我兄弟。去吧,去帮我把手续办好,我要回家,我好累。”
肖克听着他最后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了,心中不由一疼。刚才的异样感觉,早就抛到了脑后。连连答应着,转身就去了。
等到俩人上了车,肖克吩咐司机直接回京,欧阳雷似乎才从紧绷的神经中解脱出来。将自己深深的埋在后座里,两眼闭上一言不发。
肖克坐在副驾驶上,虽是心中百般奇怪,但却忍着不去多问。他拿欧阳雷当兄弟,是真的兄弟。当年他最落魄时,欧阳雷还是个穷学生,却依然拿出仅有的50块来帮助他。那一晚,两人初次认识;那一晚,两个人仅有的50块,换成了一地的酒瓶,换来了一份肝胆相照的兄弟情;也是那一晚,肖克发誓,这一生都不会背弃自己的兄弟!因为,在全世界都不认可自己的时候,只有欧阳雷,当时还是个陌生人,却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鼓励自己。
当时那50块,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只是两包烟钱,微不足道的甚至随手丢了也不会心疼。但对于那时的两人来说,却是可以活一个星期的大笔财富。
看着后座上有些颓废的欧阳雷,肖克心中生出些暴躁来。闷闷的从怀中摸出烟来,给自己点上一根。又转头问欧阳雷道:“雷子,要不你也来一根?别愁眉苦脸的,咱兄弟什么坎儿过不去?想当年,我还不跟个等着饿死的死狗一样,现在看看,不也活得挺滋润?这个世界上,只要他娘的肯干,永远饿不死人。你他妈的能不能振作点啊。”说到最后,已是忍不住的暴怒了起来。
欧阳雷睁开眼看看他,苦涩一笑,点点头,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烟,正要凑火点上,忽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悸,直直的看着前面。
肖克一愣,转头看去,却见前面已是到了收费站。但今天的收费站上,却是如临大敌。四五个全副武装的武警,手持微冲,面色冷厉的看着来往的车辆。每辆车都要经过他们的检查,不论是什么车,便是长途客运也要停下,所有人出示身份证,接受盘问。以致于收费站前,排起了长长的车队,等着过关。
肖克皱起了眉头,低低的骂道:“狗日的,正理八百的本事没屁点,整天就是骚扰老百姓有他妈的一兜劲儿。这又是唱的哪出?”
伺机小王也是个年轻人,听肖克咒骂,转头笑道:“克哥,你这次可是骂错了。今早的报纸你没看吧?知道流窜出来的那三个哥们吗?昨晚给人做了。我有个表哥叫王义,昨儿晚上就在现场。据说那场面可叫一个血腥,他愣是没顶住,当场就晕菜了。”
肖克一呆,转头饶有兴趣的向小王问起来,丝毫没觉察到后座上的欧阳雷,在那一瞬间,突然露出的一幅凶狠之色。
“我知道的也不全。你昨晚一直陪着雷哥,让我自个儿找地儿歇着不是,我就直接去了我表哥家。当时他不在,说是当了什么城防联动。昨个晚上正好赶上他当差,直到今天凌晨才回来。只是整个人回来后,跟傻了一样,只是颠三倒四的说了一些,不等说完,就被单位来人给带走了。直到我走时,还没回来呢。”小王也点上一颗烟,一边吞云吐雾着,一边说着。
“听我表哥那意思,昨晚那三个王八蛋正在干活儿,看那样子像是到了最后一道手续了。也不知碰上了什么人,给直接做了个干净。听我表哥翻来覆去说的几句,好像就不是什么人干的,而是鬼怪之类的。最后竟然还来了句终结者,差点没把我逗乐了。”
小王吐出一个烟圈儿,转头又对着肖克道:“克哥,你说他是不是吓傻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他还整出个鬼怪杀人的故事来,倒是血腥的很。那什么终结者的,就更是笑死人了。该不是平常国大片看多了吧,也真能想,哈哈。”说着,将他从王义那儿听到的,现场几个人死的模样,描述了一番。
肖克听的目瞪口呆,半响忽然道:“不对!你那表哥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了。这种事儿固然是大快人心,但只怕上面也不会让民间知道。要不然,还不得大乱咯。你那表哥,只怕是给截回去统一口径去了。这会儿这么个查法,想来也是要找出干了这漂亮事儿的哥们。”
小王听的一愣,随即默默的点点头,虽说担心姨妈担惊受怕,但想想表哥又没犯事儿,不过是多在外面呆两天,也不会有啥,心中遂放松了。两人就着这事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后面的欧阳雷却是心中一阵的烦躁。本想让他们闭嘴,但想想这事儿确实离奇至极。政府越是试图掩盖,这老百姓越是津津乐道。自己让能他们俩闭嘴,但别人的嘴,又怎么能管得住?想来这时候,东都市里谈论这事儿的,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吧。
他面上平静,心中却是如同山崩海啸一样。昨晚的事儿,他虽不是主导,但每个细节却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当面对着那三个人残忍的做法时,自己心中那股怒火也是到了爆发的地步。后来自己鬼魅般的身法,血腥酷戾的手段,当时的他虽是震惊,但隐隐的确有一丝快感,让他竟然有种陶醉的感觉。
至于后来回到医院,冲霄直上,御风而行时,让他又是害怕又是兴奋。本来还担心自己那身古怪的锦袍被人发现,但等太阳初升之际,那锦袍忽的消失了,这才放下心来。体内的那股气流,他此时已经隐隐的能感觉到了,不再像昨天刚开始时,毫无准备的便被完全架空。
而且,通过昨晚这一次事儿,他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跟那股气流有了一丝共鸣,每每在自己尝试去接触时,都会有一丝波动。想想昨晚从楼上跳下去时,曾有那么一刻,自己的意识清楚的操纵那气流,让自己免于摔死。那么这气流可见不是什么不可改变的。只要等自己能真正驾驭这股气流时,昨晚那种失控的事儿,就不会再发生。
他正在低头暗想心事时,车窗旁忽的想起了一阵敲击声,抬头看去,不由的豁然色变,心脏不可遏止的狂跳了起来。
第九章:精神问题
车窗旁,一个穿戴整齐的警员,正弯腰向车里探看。.身后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都是面色冷漠的静静站在一旁。但那种冰冷的目光,却是警惕的留意着车里车外的一切举动。欧阳雷心头再次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下车窗。
“例行检查,请出示你的身份证。”警察带着一成不变的平板语气,对着车内三人说道。小王和肖克,早就准备好了,闻言也不多说,直接递了出去。
欧阳雷手微微有些抖,稍一迟疑,这才从口袋中摸出身份证,递给了那个警察。他会不会看出什么来?应该不会吧。虽说有那种根据描述画像的技术,但昨晚那么黑,应该看不真切的。小王刚才不也说,他那表哥没看清楚什么吗,镇静镇静,应该没事的。
欧阳雷低着头,心中不由的暗暗猜测。只是当他刚刚想到这儿,忽然似乎听到那个警员的声音响起:咦?欧阳?复姓啊,很少见。是少数民族的吗?
欧阳雷听他单单对自己的身份证质疑,心中更是有些慌乱,摇摇头道:“不是。”他正自满心忐忑,说完之后,抬头看了那警察一眼。只是这一看,却是不由的一呆。
原来他首先看到的是坐在前排的小王和肖克,俩人都是满面愣愣的。肖克还傻傻的问了句:“什么不是?不是什么?你和谁说话啊?”窗外的警察和那俩个武警,却是不约而同的目光一凝,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欧阳雷。
欧阳雷心中狂震,难道自己在做梦?我和谁说话,当然是回答警察的问题啊。只是他虽然心中不安,终归算是机灵。听肖克那么一问,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勉强笑道:“怎么?没有人说话吗?那也许是我自己想事情想的,出了幻觉了。呵呵”说着,干笑两声,以作掩饰。
肖克诧异道:“你自个儿突然自言自语的,除了你还有谁说话啊。”车外的那个警察忽的问道:“你的幻觉听到什么了?”欧阳雷听到肖克的回答,心头擂鼓,见那警察一副怀疑的样子,哪还敢实说。摇摇头道:“哦,也没什么。刚才想着我女朋友跟我吵架,非要追问我是不是外面有别人,心里烦躁,大概出了幻觉了。”
那个警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将几人的身份证还给他们,挥挥手,让前面放行。欧阳雷摇上车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儿。
小王发动车子,缓缓驶过收费站,拐上了高速。肖克忽的回头看着他,笑道:“欧阳,你还不承认。你说的女朋友是那位郑小姐吧。我就觉得你们俩有问题,丫的现在居然跟我都不说实话了,需要狠狠的鄙视你一下。不过话说回来,她为啥误会你啊?搞得你现在神经兮兮的。要我说,她其实挺不错的,听她通知我时,倒是很着紧你的。有什么误会,大家说开了不就行了?干啥搞得非要辞职那么严重。你一个爷们儿,跟个女人较劲,有意思啊。”
肖克絮絮叨叨的说着,大有押着欧阳雷,立即去找郑媛说清楚的架势。欧阳雷听着他突然跟个老太太一样的唠叨,不由的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兄弟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何曾叨叨过这么多事儿。可气的是,怎么就非要把自个儿跟郑媛拉在一起啊。
他哭笑不得之余,心中倒也感动。知道以肖克的脾气,这也就是跟他,换个别人,只怕那瞧热闹的心思都有。本来当着小王的面,懒得再跟他解释。但心中对刚才的事儿,总觉得不对。
对着肖克翻了翻白眼,气道:“我服了,你为什么非要把我跟那个女人扯在一起?压根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我那话是怕搞出什么麻烦,骗那个警察的,唉,不叨叨这个了。我问你,刚才我说话之前,真的没人说话?比如问我是不是少数民族的什么的?”
肖克听他否认和郑媛的关系,先是满面的不屑,但听到他后面的问话,却是不由的一呆。愣了一下,忽然探手来试欧阳雷的额头,嘴中嘟囔道:“靠了!该不会是发烧了吧?怎么胡话连篇的,咦,不热啊。”
欧阳雷被他的举动搞得一愣,听他嘟囔的话,才知道他要干什么。将他的手拨开,气道:“我当然没病,刚才我真的听到那个警察,在问我是不是少数民族的。难道你们都没听到?小王,你说,你也没听到?”
小王双目看着前面的路,微微偏偏头,笑道:“雷哥,我没听到什么啊。离着那么近,那哥们真要说话了,我和克哥不会听不到的。呵呵。想必是你大病初愈,太累了导致的幻觉吧。”
肖克在一边满面古怪的看着欧阳雷,忽的怪声道:“你小子行啊,现在说瞎话儿的本事见长啊,连草稿都不带打的,居然搞出这么个烂借口搪塞我。嘿,我实话跟你说吧,那警察刚才说话我也听到了。不过人家是心里说的,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所以我听到了。哈哈,这答案你满意不?”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雷初时听他说听到了,不由一喜。等听到最后,才知道这丫的在调侃他,不由的气恼。怒道:“操!老子什么时候跟你丫的说过胡话?你爱信不信,靠!”
肖克见欧阳雷面色有些苍白,呼吸急促,显然是真上火了。不由一呆,疑惑的道:“雷子,你说的都是真的啊?你跟那个郑小姐也真的没什么?你说那警察问你是不是少数民族的,我日,你该不会是真的有什么毛病没好,出现幻觉了吧。不行,等回京后,你丫立马跟我去市立医院看看去!必须的!你甭跟我摇头,反对无效!就这么定了。”说着,回头吩咐小王,进京后,直接往市立医院去,小王赶紧答应着。
欧阳雷看他紧张的样子,不由摇头,也懒得再说,任他安排去了。小车一路疾驰,连夜赶路。第二天下午,便已驶入京城。
小王听话,将车子直接开进了京城市立医院。肖克不由分说,拖着欧阳雷就下了车,直往医院里走去。
欧阳雷眼见医院里人来人往的,都在惊异的看着他们俩,不由的窘迫,低声道:“得得得,我跟你去就是,你丫放手啊。我靠,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gy呢。”
肖克气道:“管那帮王八蛋怎么想,他们有神经病谁他妈管的了。啊,对了,这一说提醒我了,今个儿也得看看精神科,别是你小子真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他自顾自的说着,拉着欧阳雷的手倒是放开了。
欧阳雷听的一阵的郁闷。这搞来搞去,连自己精神问题都怀疑上了,真是让人无语了。该不会最后,再拉着自己往精神病医院去吧。有心要反驳两句,却被肖克毫不留情的打断,欧阳雷只得无奈接受自己的悲惨命运。
两人挂好了号,一圈儿检查下来,都是满头大汗了。看着肖克把衣服领口拉开,呼呼喘气,欧阳雷笑道:“我说了没事,你非要折腾。怎么着,还要继续?”
肖克毫不犹豫的点头,道:“三十六拜都拜了,还差他妈这最后一哆嗦了?查!查完这精神科就完事儿。要是好好的,我请你往白云国际搓一顿儿去,好好慰劳慰劳你,也去去邪气。”欧阳雷听他还要坚持,无奈的长叹一声,跟着一路上楼,往精神科而去。
到了精神科外,欧阳雷立马觉得满身的不自在。这里人不多,但除了那些明显是陪着的家人外,个个都是有些神情异样的。不是沉默不语,就是自顾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些陪在一边的人,眼见他俩人上来,看着二人的目光,都是惊诧伴随着怜悯。
眼见肖克也是傻了眼,欧阳雷轻轻拉拉他,低声道:“搞毛啊。你丫看我哪里跟他们一样?还是走吧。”
肖克微一迟疑,随即却摇头道:“不成,这来都来了,好歹看看放心不是。我也没说你跟他们一样啊,就是怕你昏过去时,精神受到什么创伤,一时调节不过来。安了安了,最多咱稍微看看就走成不?你看,那边那个人不也是挺正常的吗,还不是也来看精神科?我跟你说啊,我听人说过,说现在都市节奏太快,哪个人也多少有些精神上的疾病,属于那种压力太大导致的,只要往这儿看一次准好。就算没病,来跟人沟通沟通,也有助于放松精神。得了,就这么说了,来来来,咱们离着这些真正的神经病远点,就去那人那儿坐着等,一会儿就完事儿,你权当来体验一番不一样的生活就是了。”说着,拉着欧阳雷往前走去。
欧阳雷哭笑不得,自个儿真是闲的蛋疼了,没事儿往这儿体验生活。看着肖克说的那人,是一个三十余岁的少妇,眉目清丽,体态丰腴,风韵迷人。只是神情倒是跟自己俩人差不多,满脸的不乐意和尴尬。不停的低声跟身边一个老太太低语,显然是在哀求什么。那老太太却是满脸的坚决,随即似乎很严厉的说了几句,那个女子便无奈的低下头去。
俩人走到她们身边,一老一少俩个女人都紧张的看着他们。肖克也不理会,大大咧咧的往旁边一坐,招呼欧阳雷过去坐。看看肖克给自己的留的位子,正好在那个年轻少妇身边,欧阳雷无奈的冲两个女人抱歉一笑,只得过去坐下。
第十章:窥心
市立医院是京都市第一大医院,京都又作为全国首都,市立医院就算为了门面,也要尽量和国际标准接轨。所以,斥巨资完善了医院的硬件设施,使得医院里更多些人性化。
比如现在等医生,不再是让人们站着排队,而是通过电脑系统叫号;所有医患,都是在走廊上设的座椅上坐等。虽然这些座椅,在一些常见病的科室外,仍然显得杯水车薪,但好歹算是让一些重病员能得到一些歇息了。作为精神科来说,一来病人不多,二来,总是有人忌讳,除非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是不会忘往这儿来的。就算真的严重了,也直接往专业的精神病医院一送完事儿。故而,欧阳雷和肖克倒也能坐下来等了。
墙壁上挂着液晶的屏幕,循环播放着医院的一些信息,和一些常见病例的预防护理知识。欧阳雷对此很不屑,病人来这儿都是急于自己的病情,又有几个会去关心那些?本来就因为身体的不适感到痛苦,看这些反而不如播放点有趣的片子,还可以分分心,减缓痛楚。而且这些设施要花多少钱啊,还不如拿出来多培养下医护人员的素质,那样才能真的让国内的医疗水平上去。
欧阳雷转头跟肖克抱怨,肖克撇嘴一笑,摇头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医院是啥地方啊?那是当今社会最有钱的地儿!银行还要打出各种各样的优惠,诱使老百姓去存款,但医院呢,那可是要人哭着嚎着自个儿往这儿送钱的地儿。明知道挨宰,还要再送上红包求人宰,这一年下来,那银子还不跟流水一样的进账?就这点东西,那能花几个钱?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那得是九万牛一毛还差不多。”
欧阳雷默然,看着门口那儿站着些发传单的各家医药代表,不由微微摇头。国内现在各行业都是一切以效益为标准,这曾经是救死扶伤的神圣地方,也早已变了味了。人家说的好,救死扶伤当然是本职了,但要救人总得有药有设备吧。你不花钱,医院靠什么来引进这些?要是见一个穷人就免费治疗,那不用多久就得关门,又不知能救几个人。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能为了少数人而放弃多数人吗?不能!于是民众只得接受。各家药厂和医疗设备也摸准了这个门路,自然是各展所能,暗中背里的许下无数的检验费。作为这些白衣天使们,当然是半推半拒的收下。转头对病人用药时,那自然也就是找那些“最管用”的药来用了。病患们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又哪敢提什么反对意见,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默默的接受。
欧阳雷心中叹息,想想自己竟然想这些天马行空的事儿,不由自嘲一笑。自己就是那社会最底层的人之一,无权无势的,又有什么资格和能力来管这些。
肖克瞥见他沉思一会儿,却又满面索然,凑过头来低声笑道:“你丫也不用烦,嗳,我看你不如就在这儿找一个。要知道现在最抢手的,可就是护士妹妹了。人长得甜不说,收入地位啥的,都是排在最前列的。富婆那种高档产物咱够不到,青春玉女几乎绝种,对于中流阶层来说,护士妹妹们就是不二之首选啊。咋样,动心不?你看,那边那个咋样?壮起色胆,去搭讪一下,说不定你的春天就在那儿向你招手呢。”
肖克颇有些猥琐的笑着,眼光却瞄向不远处,坐在分诊台上的一个小丫头。欧阳雷听他毫无顾忌的胡说八道,眼见旁边隐约听到的人目光扫过来,不觉大是狼狈。低声骂道:“你个种猪,丫要想去就去,少来埋汰我。我还不知道你那点阴暗心理,滚滚,你爱干啥干啥去。”
肖克嘿嘿笑出声来,站起身来道:“那,可别说兄弟不先照顾你啊,是你不要的,我再去捡的。咋样,哥们够仗义不。”
欧阳雷听他越说声儿越大,似乎都能感受到身边那个少妇如同利剑般的目光,在自己后脑勺刺来,不由更是尴尬。伸手推开肖克,满面的无奈。肖克哈哈一笑,迈步往分诊台凑去,见他满面严肃的过去嘀咕了一会儿,不多时就跟那个小护士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欧阳雷又是佩服又是无语,百无聊赖之际,双目没有焦点的看着液晶屏幕上的画面,自己胡乱想着左一段右一断的琐事。
这医院的座椅都带着扶手,又是紧挨着。欧阳雷心神恍惚之际也没注意,手肘一动,忽然感到一丝温暖滑腻,手臂和旁边那个少妇的手臂挨在了一起。
他感觉到那手臂一僵,如触蛇蝎般迅速移开,心中不由尴尬。眼角余光瞄过去,但见那个少妇面颊微红,眼中显出警惕的神色,身子也努力的移开,离着他远了些。
欧阳雷心中苦笑,知道定是刚才肖克胡说八道的话给人家听去,这才对他大有防范之意。摇摇头,正准备起身坐到肖克那个位置去,忽然脑中却传来一个声音:“这人长的倒是清清秀秀的,该不会真是那种人吧。”
欧阳雷一呆,张口就要解释,只是那话刚到嘴边,猛然神色大变。他刚才分明并未看到任何人说话,怎么自己竟能听到这个声音。而且,明显是身边这个少妇所发出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时间身子半起不起的,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僵在了那儿。远处肖克看到,低声和那护士说了几句,转身而回。在他身边坐下,见他仍然满面失措的样子,不由奇怪。伸手一拍他道:“我靠,咋了?你是憋不住了还是怎么了,这架势就跟便秘似的。”
身边传来几声低笑,显然是被肖克这句话逗乐了。欧阳雷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的赶紧坐好,也顾不得呵斥肖克,只是低声道:“我……我又听到了。”
肖克一呆,愣愣的问道:“听到什么了?什么又听到了?”
欧阳雷被他问得一愣,张了张嘴,终是摇摇头,苦笑一声不再多说。身子蜷在座椅内,一时间不知是恐惧还是迷茫,两眼有些无神了。
肖克见状,凝目细看了下,碰碰他问道:“雷子,你没事儿吧?到底怎么了?”
欧阳雷抬头看看他,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大概太累了,总是有些恍惚。唉,没事没事,待会儿检查完,你丫可得好好补偿我,让我来这儿遭这份儿罪。”
肖克嘴角一撇,嗤声道:“这多大点事儿啊。没问题!”
欧阳雷不再理他,心中只是暗暗琢磨,自己两次莫名其妙的听到有人说话,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真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是自己有特异功能了?想到特异功能四个字时,忽的一呆,脑中灵光一现。难道自己真是听到了别人的心里话吗?人家并没说出来,而自己却有了能听到别人心里私语的超能力?
他忽然又是激动又是惶惑,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这种能力可有些阴暗,要是被人知道,只怕没人会和自己再来往了。哪个人又敢跟自己这么个怪胎来往,那在自己面前,岂不是等于透明人,毫无半点**可言了吗。
使劲平抑了下心情,隐隐感到这种能力,只怕也是那件奇怪的锦衣带来的。只是这事儿究竟是好是坏,可就天知道了。为了检验一下,他沉下心暗暗感受体内那道气流,却是若有若无,怎么也把握不住。
正自闭目用功之际,耳边忽然那话音儿又起:“这人不是真的神经病吧,怎么感觉怪怪的,还是跟妈说说,改天再来吧。唉,要不是被那褚斌纠缠威胁,被他的身家势力吓得自己整日神思恍惚的,打死也不会听老妈的话,来这儿丢人。要是自己来医院查精神问题这事儿,传到单位里,只怕会成为整个银鸥疗养院的笑料了。”
欧阳雷神色猛动,豁然睁眼转头看去。却和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碰个正着。此时那双眸子被他这么突然一看,顿时犹如受惊的小兔一般,惊慌失措,急急避开。
欧阳雷心中恍然,果然是这个女的刚才在心里说的话,被自己听到了。他心中大为慌乱。任谁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种能力,只怕多半开始也是大为恐慌的。眼见对方被自己吓到了,苦涩一笑,手脚无措的站起身来,想要先避开。
只是脑中却隐隐回想着刚才听到的信息,银鸥疗养院?听说过,那是个很高档的度假型疗养区,听说去那儿的人,非富即贵,可不是一般小老百姓能进得去的。这女的在那儿工作,想来应该也有些背景,又不知哪个褚斌是谁,竟让她吓成这样。
他脑中想着事儿,自己又是心慌意乱的,起身就有些急促。一个没站稳,斜斜的对着椅子背磕去。眼瞅着就要摔个狠的,肖克没成想他忽然起身,又身在另一边来不及反应,一只纤白的小手却及时的伸过来,扶住了欧阳雷。
欧阳雷心中愈发慌乱,顺势看去,却见正是那个害怕着自己的女子扶住了自己。心中不由大是感激。这个女的明明害怕自己,但见自己马上要受伤,仍是毅然出手相助,可见定然是个极善良的人。这样的人却被人欺负的来这儿看精神科了,真是天理不公,那个褚斌可不知是个怎样的恶棍,就没人能帮助她吗?
他心中念头电闪而过,只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中忽然急速的掠过一幅幅画面,如同播放碟片快进一样。那双小手如同一条导线,将许多信息传了过来。
第十一章:董莹的烦恼
欧阳雷脑中一时有些晕眩,微微闭上眼,努力的使自己站稳。.旁边肖克已是站起来扶住他,急问道:“雷子,你怎么了?”
欧阳雷勉强抑制着心头的烦闷之感,睁眼看看他,微微摇头,随即对那少妇点点头,强笑道:“谢谢!这几天太累了,真跟神经病差不多了。”说着,自嘲的摇摇头,面上现出一份苦涩。
少妇眸光一缩,眼中显出一份释然,点点头放开手。欧阳雷在肖克的扶持下,重新坐好,对着肖克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顾闭上眼睛养神。
肖克疑惑的看他一眼,只得闭上嘴,乖乖的坐到一边。眼见欧阳雷闭着双眼的面上,时而恬然,时而愤怒,阴晴不定,心中不由大是担心。
他却不知道欧阳雷此刻的心里更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方才那些急速掠过的画面,此刻被他刻意的回想起来,原来就是那个少妇心中的一些记忆。这些记忆画面中,除了一些日常琐事很简短外,却有两张男人的面孔,不断的交替出现。
只是这两张面孔总是模模糊糊的,让欧阳雷怎么也看不清楚。唯一能感受到得,就是这两个男人似乎给她的印象最深。一个是极为亲密和温馨的,而另一个,欧阳雷甚至能感到这她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充满着恐惧和无助。片断中的那个男子,身边总是前呼后拥,虽看不清面孔,但那份嚣张的气势,却明明白白的显露无疑。
“董莹!谁是董莹?你的结果出来了,过来拿报告吧。”诊断室门一开,一个小护士探头出来喊道,将欧阳雷的思绪打断。
“嗳,来了。”身边的少妇急急站起,和身后的母亲二人小跑着过去,接过护士手中的一张纸,二人凑在一起低头看着,随即面上显出放松的神色,这才低声互相说着什么,一路往外走去。两人走得匆忙,却没注意一张卡片从病例中掉了出来。欧阳雷上前捡起来,待要叫住她们,却见早已没了踪影。
看那样子,显然是诊断结果没事,而这个叫董莹的少妇在埋怨母亲一番后,大概是怕被熟悉的人看到,这才走得这么急。欧阳雷低头看看,这只是一张挂号卡,并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这会儿既是找不到人了,便顺手塞到了口袋里,心中也为她高兴。但想想刚才无意中获取的信息,不由的又是悲叹。
漂亮的女人总是要碰到这些是非,而显然这个董莹碰到的,更是麻烦中的麻烦。根据刚才的信息来看,只怕她迟早是要落入那个什么褚斌的手里。欧阳雷心中突然兴起了无尽的愤怒,这个世道,多少人仗着身份地位,恣意的欺凌弱小,像董莹这样的故事,只怕一天都不知要发生多少起。这个看似繁华的都市中,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其实遍布在每一个角落。
欧阳雷心情抑郁,心中虽是愤怒不已,但想想董莹这种能进入银鸥工作的背景都不敢反抗,更不用说自己这种无钱无权无势的三无小老百姓了。
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晃晃头将纷杂的思绪抛开。这种事儿知道了反而不如不知道,对他而言,只是多了一份对现实的无奈。
只是当他强迫自己不去再多想的时候,心底忽然不可遏止的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去!去帮助她!去杀掉那个褚斌,就像杀掉那三个抢劫**杀人犯一样。
欧阳雷吓了一跳,拼命的克制着心中突然爆发的杀意,身子不由的微微颤抖起来。坐在他一边的肖克,就在他心中涌起杀意的那一刻,忽然感到了一阵冰寒的气息,从欧阳雷身上发散出来。这种气息透着无尽的危险,似乎是自己突然被一只暴怒的野兽盯住,逃无可逃。
肖克心中大骇,想要转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动一下小手指都做不到,也不知是恐惧引起的,还是这种气息压迫的。他心中忽然兴起一种想要逃的感觉,只想逃的越远越好。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欧阳雷身上发生了什么,心中焦灼无比。就在他忧急难耐的时候,身边那种气息忽然一敛,迅速的消退了。肖克大声的喘出一口气,急急的回头来看欧阳雷。
欧阳雷此刻双目紧闭,面上青红不定,额头上青筋犹如拱起的蚯蚓,整张脸上显出一份隐隐的狰狞。肖克看的心中一抖,险险没叫出声来。颤抖着手轻轻推推他,低声道:“雷子……雷子……”
欧阳雷浑身一颤,原本紧绷的身体,便如突然被针扎的气球一样,迅速软了下来。睁开眼睛看看肖克,两眼中透出一股浓浓的疲倦,整个人便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的。
他方才抑制心中的杀念,简直如同在和什么怪兽搏斗一样,让他几乎精疲力竭。幸亏肖克这么一碰,那杀念便如突然受了惊吓,蓦然而缩,突兀的消失了。但却让欧阳雷如同攥满了全身劲儿,打出一拳却打到了空处,令他难受无比。
看着肖克面上的骇色,欧阳雷勉强一咧嘴,微微摇头,低声道:“别问我,我好累。我也不知怎么没回事,好像身体不听使唤了一样,唉。”
肖克一鄂,皱着眉若有所思,半响,忽然面上显出惊骇欲绝的神色,左右看看,凑过头来低声道:“我说,雷子,你该不是撞邪了,被什么脏东西沾到了吧。要不,咱去找个大师看看?你说掉到一个洞里晕过去的,而你出来后就这么多不对劲的地方,只怕……”说到这儿,遽然打住,不敢再说下去。
欧阳雷心中一颤,想想那个洞中的老者,根据自己的记忆,似乎不是什么现代的人,难道真是什么千年的冤魂,被自己冲撞了才导致自己身上发生了异变?转念一想,却又否定了,那老者明明是说感谢自己,说他走了。要真是千年老鬼什么的,道号何等高超,杀死自己夺取自己的身体,简直易如反掌,又何必假言蒙骗自己。
他隐隐感觉,刚才的变化,似乎是和自己生出不敢去帮助董莹一事儿有关。只是再想去捕捉回忆,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他轻轻摇头,横了肖克一眼,无力的说道:“你少折腾了。我要是被鬼控制了,早变成僵尸了,还能和你在这儿?说不定就是被你拖着来这儿吓得,精神衰弱导致的。你还大师呢,是不是要往死里玩我啊。”
肖克见他这会儿说话、神态都恢复如常,方才的感觉犹如做梦一般,也是有些迷糊。伸手摸摸后脑受,终是想不明白。眼见欧阳雷又闭上眼睛,惭惭的笑道:“成,成,那等会儿搞完了,我请你吃饭桑拿,再去健健身,活动一下。今个儿什么也不想,彻底放松下,想必明天就好了。”
欧阳雷翻着眼睛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吃饱喝足蒸个桑拿泡泡澡,倒是不错的提议,唉,想来自己这几天确实神经高度紧张,也该放松一下。不然只怕真要崩断了,可就彻底成神经病了。
感受着从灵魂深处反出来的疲乏,他没有想要睡去的感觉,却无由的感到一些憋闷。似乎极想离开这钢筋水泥的建筑,去空旷的天地间才能顺畅的呼吸。
电子屏上一排排的号码闪过,叮咚的电子音不停的响起。肖克忽然一拽他,欧阳雷一愣。肖克站起身,望着电子屏道:“到咱了,赶紧。奶奶的,看完了赶紧走,这会儿我也觉得这个地儿有些邪门了,怎么突然就很想离开屋子呢?邪门!真他妈的邪门!”
欧阳雷心中一颤,该不会是自己的意念影响到他了吧?不然怎么他竟然生出和自己一样的想法来?而且,显然是突然而来,让肖克自己都感到不解。
眼见肖克拿着号码已经走到了门边,赶紧起身跟过去。开门的小护士验过号码,随手扔到垃圾箱中,却忽然转头皱眉看着他俩,面上显出一份嫌恶之色。微微抬手掩着鼻子,指向里面道:“进去吧,李主任等着呢。”
现在的医生坐诊,全都是挂着某某专家的牌子,不是主任医师,就是副主任医师的,这样一来,病患为了能得到更好的治疗,怎么也会去挂专家号的,那可是比普通号要贵上十倍的。肖克虽是对此大是忿忿,但落到自己头上时,也是乖乖的挂了个专家号,甘愿当一回主动送上门挨宰的肥羊。
他性格有些大条,并不去注意小护士的表情,但欧阳雷却是心细,瞥眼看到小护士的动作,不由有些尴尬。自己刚才出了一身的汗,只怕这小姑娘整日在香水花粉堆中摆弄,对男人的汗味比他人更敏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气味,这才做出这么副表情来。歉然的对着小护士看了一眼,这才随着肖克走了进去。
检查很简单,那位李主任年纪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随意的问了几个问题。又拿出些花花绿绿的图样让欧阳雷看,等到欧阳雷回答完,点点头,提笔在病历上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肖克关心则乱,探着头去看,却是怎么也看不懂这位李主任写的狂草,不由郁闷的摸摸头,赔笑问道:“大夫,我哥们他没事吧?”
李主任停下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深深的凝视着欧阳雷,让欧阳雷心中不由猛的跳了起来。
第十二章:突变的力量(一)
“轻度精神衰弱!没什么事儿,多注意休息.”李主任盯着欧阳雷看了一会儿,转头淡淡的对着肖克解释道。肖克大出一口长气,连连搓手喜道:“这就好,这就好。”随即回头对欧阳雷叫道:“丫没事,听到没?哈哈,等会儿给你好好补补,不几天就让你活蹦乱跳了。”
欧阳雷苦笑,他自己什么情况自己最了解,狗屁的精神衰弱,明明是那件锦衣带来的不适。这个医生检查不出什么,就拿这种最能概括的病症说话,却也让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肖克欢天喜地的接过李主任开具的处方和病历,连连感谢着,拉着欧阳雷出来,就要去划价拿药。欧阳雷随着他走出精神科,皱眉拉住他,不耐的道:“你丫傻啊,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真要去拿药啊。”
肖克一呆,啊了一声,忽然面现焦急的道:“怎么?难道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兽医没给检查出来?”
欧阳雷听他转眼就称呼人家兽医,跟在里面截然两种嘴脸,不由哭笑不得,气道:“丫就那么盼望我有事儿是不?告诉你,我好着呢,不对劲儿,不对你妹啊!我现在除了饿,除了想赶紧离开这儿,就没别的不好的地方。什么精神衰弱,马路上随便拉个人过来看,只怕也是有轻度精神衰弱的,又有谁整天自己找药药自己啊?”
肖克尴尬一笑,嘿嘿道:“靠!你自己说话不清楚,还要怪我。得得得,这反正来都来了,看也看了,总是求个心安。想必这药也不会害人,你就将就着吃两天,过几天没事的话,停了不就行了。走吧走吧。”说完,伸手拖着欧阳雷就走。
欧阳雷无奈苦笑,只得随他。二人划完价一看,都是面面相觑。好嘛,竟然要三百多块!欧阳雷斜着眼看着肖克笑道:“拿拿拿,这会儿舒坦了?就这点破药,都是什么安神的,居然能这么贵!三百多够咱当年对付一个月的了。”
肖克面上也是不忿,只是嘴上却不肯输,强辩道:“丫懂个屁!人家刚才说了,这些都是进口药,没副作用。国产的虽然也有安神的效果,但药效就差了一些。别唧唧歪歪的了,拿药走人。”
说着气呼呼的转身往药房窗口而去。欧阳雷无奈摇头,于是两只肥羊在将三张老人头,和若干碎票换成扁扁的两盒药片后,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市立医院的大门。上了车后,肖克恨恨的一摔门,砰的一声,小车一阵的抖颤。
小王惊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位主儿怎么那么大火气,也不多问,先将车驶出医院大门,这才目不斜视的问道:“克哥,现在去哪儿?”
肖克从后视镜里看着欧阳雷懒洋洋的倚着,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不由也觉得好笑。转头笑骂道:“笑你妹笑!再笑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送回去,哪儿也不去了。”
欧阳雷哈哈大笑起来,连连拱手道:“好好好,我不笑,肖老大可别,要是让我就这么回去了,这要精神衰弱发作起来,一个大好青年就此葬送了,那可得给社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啊。哈哈哈。”
肖克听他笑的大声,却不着恼,眼中闪过一丝欣然,转头对小王道:“别理这疯子,去白云国际,哥今个儿要嗨一把,去去晦气。”
小王笑着应了,方向一打,往市中区驶去。欧阳雷笑呵呵的看着肖克正口若悬河的给小王吹嘘,自己在医院中如何勾搭小护士的成功经验,心中阵阵的暖流涌动。他何尝不知,肖克其实并不在乎这几个钱,特意做出这些姿态来,无非是想让他发散下而已。自己今生能有这么个好哥们在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心中欢喜,几日来的郁闷消散不少。此刻已经回了京,东都的事儿在他潜意识中,便刻意的当做了一场梦,将其深深的埋藏起来。在后座上凑过去头去,和肖克逗着嘴,倒是没了前些时候的沉闷。
白云国际是京都最大的酒店之一,建于市中区繁华的商贸街,三十八层的半圆形大厦高高耸起,如同一个巨人般俯览着整个城市。蓝色的玻璃钢外层,在阳光的映射下,散着金属的光泽。透过大厦前高高喷洒的喷泉,彰显出一份贵气和奢华。
车子在广场的保安引导下,缓缓停进车位,欧阳雷和肖克下车,放眼看去,左右都是各色高档轿车,肖克这辆本田雅阁,却是整个停车场中最次的一辆。
肖克毫不气短,下车后,扔给小王几张钞票,让他自己找地方消费去,拉着欧阳雷昂首往酒店大门而去。
大门旁两座栩栩如生的起,欧阳雷也没去问。但是里面的辛酸羞辱肯定是数不尽数,这个看似繁华绚烂的都市,光鲜的外表后面,却又隐藏着怎样的丑恶呢?欧阳雷在经历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后,突然有了许多莫名的悲哀。
心中不期然的又升起了董莹那张靓丽的面庞,那眉宇间紧锁的无助和绝望,欧阳雷忽然感觉那种压抑的感觉再次泛起,急忙深吸一口气,将其压下。
两人进了浴室,一番洗漱后,总算是神清气爽了。等到坐到预定好的餐桌旁,便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二人早年曾发下宏愿,等到发达了,绝不会像那些衣冠楚楚的富人一样,装模作样的一副我有身份的假样。到时候,该怎么吃怎么吃,该怎么喝怎么喝,图的就是一个洒脱,不落俗套。是以,因着这一念,这两人的吃相,在这种高雅的场合中,便格外的显眼。
听着两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餐厅中的人都是微皱着眉头,目含不屑的偶尔瞟过来几眼,站在门边的陪训员,也是面色尴尬,却不能上前阻止。靠窗的一张桌子上,一个神情倨傲的年轻人,此时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眼中闪着莫名的光泽。
在众人难熬的杂音中,欧阳雷和肖克二人终是喂饱了自己的肚皮,惬意的呷着茶水消食。这也是众人对其不屑的原因之一。来这儿的,多是佐以红酒或者其他果汁的,哪有要茶的。可惜不管是欧阳雷还是肖克,对此却是不屑一顾。茶是中国的国粹,有些人却总是一切以西方国家的一些东西,拿来当做表现自己地位的象征,其实骨子里却只是透露出,一份极端的自卑罢了。
伸了伸腰身,肖克这才砸吧着嘴,眉毛扬起对欧阳雷挑衅道:“咋的?好了没?好了,咱就上去练练,别说哥欺负你,你用黄片儿,我用蓝片儿的,看看你长进些没。怎么样,敢不敢?”
欧阳雷苦笑,肖克说的是两人在环境好了之后,常玩的游戏。在健身房里,选用杠铃推举比试力量。所谓的蓝片儿、黄片儿,是指的杠铃片的重量,分别是:红片25公斤,蓝片20公斤,黄片15公斤,绿片10公斤,这几种颜色,再往下按照厚薄大小依次递减。
欧阳雷清清秀秀的,身体稍嫌单薄,总是被肖克在这方面嘲笑。肖克每回赢了欧阳雷后,便极有成就感,久而久之,欧阳雷也不计较,权当为了让兄弟开心。如此一来,肖克乐此不疲,极好此道。欧阳雷虽是每次都输,但运动之后的那种舒服,也让他慢慢的爱上了这种运动。
此刻见肖克两眼放光的样子,自己心中似乎也有一股想发泄的念头,遂点头答应。二人起身往上面的俱乐部走去,窗边的那个青年见他们去的方向,目中一亮,微一沉思,抬手一挥,也急急的起身相随而去。随着他站起来,原本坐在他附近几桌的几个人,对望一眼,纷纷起身,相随而去。
走入健身房,肖克兴奋的满面红光,拉着欧阳雷到了杠铃区,指着地上大大小小的铃片得意的道:“你先试试,今天你选个最能发挥你水平的份量,然后咱们再来比试。”
欧阳雷看着他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哭笑不得,摇摇头,走上前去,按着往日常玩的份量伸手去提,只是一提之下,忽然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就此愣在了当场。
第十三章:突变的力量(二)
欧阳雷双手提着杠铃呆在那儿不动,肖克疑惑,只当他这几天劳累,玩不动了,正要劝他不行就换个再轻一点的。旁边的陪训员却是面上微微色变,连忙过来查看。
这里是高档会所,来这儿消费的,要么是有身份的,要么就是有钱的,这万一要是在这儿伤着碰着了,他这份收入不菲的工作,可就要泡汤了。
原本在肖克和欧阳雷进来时,眼见这两人的神态,毫无半分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的那种气质,估计是不知怎么搞了点钱,小小的了笔横财,来这儿体验参观的。心中只将他们当做暴户,也不多去逢迎。又见欧阳雷上来只是选了个只挂着黄色铃片的杠铃,更是放心。这种份量,一般人都能玩几下,根本不会有什么意外。
只是这会儿眼见欧阳雷提起了一半,忽然不动了,面上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不由大急。要知道就算是暴户在这儿受了伤,自己也得跟着吃瓜落。不说别的,一个对顾客服务不周到的罪名,便跑不了。
当下急急上前,伸手将那杠铃接过,见欧阳雷一愣之后,随手放开,抬头看着自己,显然没什么大事儿,这才放心。轻轻将杠铃放下,这才皱眉道:“这位先生,健身也要讲究个度,只有选择适合自己的,才能得到最大的锻炼。等你身体各项指标达到一定的标准后,再去选择更高的挑战,这样循序渐进才是正理。想来先生是头一次玩这个,只怕一时还适应不了。喏,那边那些,先生不妨先玩着,等练好了那些再来玩这个吧。”说着伸手一指。
欧阳雷一愣,顺着他手指看去,却见只是几个薄薄的绿色和白色的小片子,不过是o公斤和1公斤的,不由暗暗嘀咕,自己难道看起来就这么不中用?心中转着念头,忽然又听到那陪训员的声音响起:“这个土老冒,点小财就来这里晃悠,这辈子只怕也就够在这儿消费一次的,要是为了这一次让老子丢了工作,可不要冤死了。糊弄着他去随便玩玩,赶紧打走了事,想来这些土包子也不懂什么。”
欧阳雷心中一动,眼角斜过去瞅着,果然那个陪训员只是面含微笑,并未开口,心中了然。肖克这会儿也走了过来,伸手拍拍他,笑道:“逞什么能啊,输给我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还要争面子不成?这哥们说的是,不行就换小的,今天不如就不比了,你这些天够累的,略微活动活动,舒展开就成。下次,咱们再来玩就是了。”
欧阳雷见肖克说完,旁边那个陪训员眼中忽的闪过一丝讥诮的神色,心中不由暗怒。对着肖克点点头,说了声没事儿。忽然转头对那陪训员淡淡的道:“我虽是土包子,但这健身也玩过几次,这里就不麻烦你了,你请便吧。”
肖克愕然,不知道欧阳雷说的什么。那陪训员先是一呆,随即就是面色大变,如同见了鬼一样的看着欧阳雷,怎么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竟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有心要分辨几句,见欧阳雷面现不耐,不由的尴尬。
正在这时,门口处一帮人涌了进来,个个神情彪悍,中间簇拥着一个青年。那青年浑身肌肉结实,棱角分明,看那身姿,竟有几分军人的做派。远远见欧阳雷和肖克站在这儿,面上闪过一丝异色,迈步走了过来,对着那陪训员道:“小林,杵在那儿干啥呢?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又卖弄你那点狗屁的健身方法,被人家当场揭穿了吧,哈哈。”
那陪训员闻声回头,一眼看到这青年,顿时满面堆起谄笑,微微躬身说道:“啊,是海少来了。看您说的,我一个小小的陪训员,只是服务于客人的,哪敢随便跟贵客卖弄。尤其在您面前,谁不知道海少是这儿出名的健身名家啊。您这么说,要被我们领班听到,我这份活儿可就危险了。”
海少听着他的马屁,脸上显出一份得意,摆摆手,转头对着欧阳雷和肖克随意道:“你们是第一次来吧,其实小林也算有些道号,听听他的,对你们初次玩器械的人有好处。今个儿见着也算有缘,这儿的单我买了,你们去跑步机上什么的玩玩,我在这儿玩,你们只怕也玩不下去,等完事儿了,咱们再聊。”
这海少说话语气间,全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意思,欧阳雷虽是心中不爽,但眼见这海少的架势,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家,便不愿惹事。旁边肖克听他一副主子赏赐的口气,不由大怒。冷冷的道:“你又是谁?咱们在这儿玩的好好地,凭什么要让开?这儿的单老子买的起,丫有钱烧包,大可点着了玩了,这账也不用你付。”
眼见那海少面上变色,目光冷了起来,欧阳雷微微皱眉,伸手扯扯肖克,想要劝他算了。肖克却是倔脾气上来,甩开欧阳雷的手,嗤道:“丫人模狗样的,口气不小。还你在这儿玩,咱们就玩不下去了。健身名家是吧?来,咱哥们比比,让咱也开开眼界,看看丫凭什么这么嚣张。”
海少定定的看着他,忽然显出有趣的神色,点点头道:“好,很好。这里很久没人陪我练练了,你想玩那是最好,你赢了你的单我算是输给你的,不过,我赢了嘛,我在这儿的单,可也得你来买。怎么样,敢不敢?啊,提前说下,我今天在这儿的消费,虽说不像往常那么高,不过也是有几万块的,你考虑下,能不能付得起啊?”
欧阳雷听着这海少的话,面色有些白。他自然知道肖克能拿出这些钱,但只怕也不会为了个健身,一晚上就洒出几万块。眼见那个小林满面的看好戏的表情,对海少的话毫不意外,心中不由对这个海少更是凛然。
见肖克面孔涨红,就要应战,当下上前一步,断然拦住肖克,转头对海少淡淡的道:“对不起,咱们只是偶尔来玩玩,没那么大的赌性。海少要玩尽管自便,我们这就走了。”说完,拉着肖克就走。
肖克面红耳赤,一边挣扎一边怒道:“雷子,你听听这丫放了些什么屁!我/操!不就几万块吗,老子赔得起,老子宁可被人打死,也不能被人吓死。你放开,我去教训教训他,别让这小子在那儿得瑟的跟个二五八似的。”
欧阳雷气极,手上微一用力,登时让肖克吃疼,只觉得手腕上如同忽然紧箍上一个铁铸的环扣。心中大惊之下,不由有些惊疑不定。什么时候欧阳雷的劲儿这么大了?凭着这份儿手劲儿,只怕自己玩的那四十公斤的,他也是轻松自如的,难道以前一直是他让着自己的?
他心中猜疑,一时间倒忘了和海少较劲,身不由主的被欧阳雷拖着走出了几步。只是他忘了,那海少却没忘。在海少想来,自己本是一番好意,哪料到竟被肖克一顿顶撞。这种事儿,却是许久没有过的了。
他本来在餐厅见这二人虽是衣着一般,但骨子里似乎透着一份不羁和洒脱,让天生叛逆的他很是欣赏,这才尾随而来,想要认识一下。以他在京城纨绔圈子中的地位,自以为刚才一番话已是让这两人大有面子了,他们便应该感激不已才是。却不成想他一番话说完,竟惹来肖克大怒。而欧阳雷虽是没说什么,但显然面色不豫,对自己抱着的也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人和人之间的尊重,其实也是要建立在对等地位上的。在他此刻觉得,自己降尊纡贵的结交他们,他们不但不感激,竟然还出言不逊,心中实在是已经愤怒至极。等到听到肖克最后几句,面色更是阴沉。
眼见肖克被欧阳雷拖着走了,对着身边几人哼了一声,两个汉子立刻跑过去,将欧阳雷二人拦下。
欧阳雷本在进来之前,心中就有些暴躁,此刻一压再压,那股暴躁的气息更是浓重了起来。对着拦住自己的两人冷冷的望了过去,这一眼,里面满是一种漠然,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漠然,如同在看两个死物。让拦阻的二人不由自主的激灵灵打个冷颤,那一刹那间,只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自九幽地狱中而来的怪兽。
两人面色微变,微微向后退出一步,但却仍然不肯让开,只是紧张的提防着,唯恐欧阳雷暴起难。
欧阳雷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心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旁边肖克这会儿却是反应过来,趁着欧阳雷理顺体内气息的功夫,使劲摆脱了欧阳雷的手,回身怒目看向海少,喝道:“丫给脸不要是吧?要不是我哥们拉着,你以为哥真怕你不成?来来来,我还就不信了,今天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丫指不定以为自个儿多***牛叉呢。”
口中喝骂着,已是大踏步走到海少面前站住,看也不看海少身边几个大汗,瞪着他道:“说吧,咱们怎么玩?”
欧阳雷一个没看住,见肖克已是冲了过去,不由暗叹一声,勉强控制着体内那股狂暴的气息,随即走到肖克身后,却也不再相劝。既是对方非要惹上自己,看来躲也是躲不过了。
海少侧过头,先是慎重的看了一眼欧阳雷,心中暗自嘀咕。欧阳雷虽是安静的站在一边,但给他的感觉,隐隐的却觉得欧阳雷极是危险。便如同冰川下奔腾咆哮的冰河,平静的表象下,暗藏着无尽的狂暴气息。
只是眼见欧阳雷并不说话,微微皱眉,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肖克,面上忽然涌起一丝不屑,冷冷一笑道:“我倪小海在这京城地儿,还从来没人敢这么骂我,你丫是头一个。就冲你这份胆气儿,好,我成全你。就跟你比一比,只不过输赢定出之后,除了前面的约定要履行外,输的人还要向赢的人跪下敬茶!这个条件,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这是我倪小海定的规矩,没人可以不遵守。”
第十四章:突变的力量(三)
听到倪小海最后一句话,肖克先是一愣,随即涨红了面孔,想也不想的点头道:“好,就是这样。丫愿意当孙子,老子成全你。开始吧!”
倪小海面色阴沉,冷冷的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随口吩咐道:“小林,去给我上好铃片,每边挂俩黄片儿,再加一个蓝片。既然都这么有底气,那就要有点挑战才行。”
那个陪训员小林面上显出谄媚的神色,挑起大拇指赞道:“海少就是海少,这种份量还只是热身,要是按国际比赛标准,抓举挺举一次的话,按您的水准去参赛都没问题。”
倪小海面上傲然一笑,满是志满意得之色,肖克和欧阳雷却是面色微微一变。俩黄片加一个蓝片,那就是一百公斤啊,估计任谁上去也就能推个三五下就要受不了了。肖克作为挑战者,自然是他先上了,这样一来,倪小海这意思,明显是要肖克上来就出丑啊。
此时华灯初上,健身馆里陆陆续续的人多了起来,多有一些身段儿曼妙的女子也来健身,眼见这边热闹,都纷纷围过来看。这会儿见俩人一上来就是百公斤级的较量,不由的纷纷出阵阵低呼,显得极是兴奋。
肖克从不肯在女人面前丢份儿,更何况这个时候了。眼见小林手脚麻利的将铃片换好了,暗暗一咬牙,就要上前拼一把。
只是不等他迈步,一直静静站着不动的欧阳雷忽然将他拉住,在肖克一愣神的功夫,自己却走到场中。弯身瞅瞅这一副百公斤的杠铃,伸出一只手,微微一用力,已是提起半尺有余,随即摇摇头,轻轻放下。
就这么一下,直让围观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那是一百公斤啊!一只手拎起来了!虽然只有半尺高,但这份力气可也够恐怖的了。小林面上变色,想想刚才自己让这土包子去玩最小的片子,额头上不由的淌下汗来。
不但小林淌汗,就是倪小海也是面色大变。他刚才一口将这杠铃片加到这个份量,就是自己估计也是最多推上六七个罢了。这种推举,就是人躺在推举架上,将加好份量的杠铃双手握在胸前,上下推动,以达到锻炼肩部力量和手臂肌肉的目的。但是一般都是用二三十公斤的来做,最高也不过是五十公斤的。像倪小海这种玩法,倒真跟那个小林的马屁拍的那样了,要是能玩上个几十下的,去参加个国际比赛,倒也不是胡说了。
这会儿见欧阳雷单手将那杠铃轻松的拎起,怎么不让他心中惊骇。想着自己刚才放出去的话,额头上不由的开始冒汗,暗暗急转着心思想辙。
他这冒汗,肖克却是嘴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场上神态自若的欧阳雷,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见欧阳雷这会儿竟然动手,亲自换上了四个红色片子,肖克险险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老天爷,这兄弟是疯了还是咋的?一边四个红片儿,那就是两百公斤啊!这种分量已经接近69公斤级的挺举记录了,就算欧阳雷平常让着自己,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大吧。
场外众人眼见欧阳雷的举动,都是目瞪口呆,一时间,偌大的健身馆中鸦雀无声。陪训员小林双腿打颤,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直淌。心中后悔的要死!早知道这土包子扮猪吃虎,打死他也不会去搞那么多事儿出来啊。现在好了,自己刚才不但得罪了他,而且现在看来,刚刚对海少一番恭维,只怕多半会成为笑柄。海少要是想起来,羞怒之下,以为自己是在做扣害他,只怕工作丢了是小事儿,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未知数了。这一刻,如果世上有卖后悔药的,估计就算把自个儿卖了,小林也会去立马买回来。
场外众人各自心思,欧阳雷却是神情自若的将杠铃片上好,弯腰试了试份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双手暗暗用力,轻嘿一声,将杠铃提起,走出几步,将杠铃放到推举架上放好,这才回过身来,对着倪小海淡淡的道:“笨鸟先飞,我兄弟比我玩的好,就我先来献丑吧。也不必从什么蓝片黄片开始,就直接红片吧,早比完了早散场,海少没意见吧。”
倪小海面色木然,心中这个悔啊,斜眼瞅瞅身边哆嗦个不停的小林,心中暗恨。别是这小子故意的吧,平常自己是经常嘲弄他,这会儿找了俩怪物来吊自己的鱼?他心中恼恨,眼光就有些冰冷。小林看着他的目光,心中哀嚎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看这架势,海少真是以为我故意的了。小林越想越怕,忽然脸色一白,身子软软的瘫了下去,直接晕倒算完了。
倪小海哼了一声,对着周围的人冷冷的道:“大家散了吧,今个儿这里不对外开放了,等明天再来吧。”说着,对身边几个保镖一使眼色。众保镖心领神会,对着已经围了一圈儿的人一伸手,示意他们出去。
众人都是忿忿,只是眼见倪小海的架势,知道怕是后面要生出些事端来,有钱没势的,赶紧走人,生怕惹火上身。而那些有势力的,却多半都认得这位主儿,自认也是惹不起,亦是直接转身就走。偌大的健身馆中,不一会儿,就空空如也,只剩下欧阳雷肖克,和倪小海一行人了。
欧阳雷眼见倪小海赶人,目光一凝,只觉得心中一股子邪火很有些压制不住的意思,不由大惊。这会儿要是在这儿忽然失了性子,大开杀戒,只怕怎么也是掩盖不住上一次东都的事儿了。那样的话,恐怕自己除了到处逃窜外,再无别的路可走了。
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努力的用意志去平复那体内狂暴的气息,一时间竟是顾不上理会倪小海了。
肖克眼见欧阳雷忽然神情有异,不由大惊,连忙上前扶住,急道:“雷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靠,你倒是说句话啊。”
欧阳雷艰难的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勉强的摇摇头,低声道:“我……我没事,你别和我说话。”说到这儿,脸色忽青忽红,肌肉震颤,已是难以再说下去了。
肖克大急,两眼只是盯着欧阳雷看,见他似是极为痛苦的样子,搓着手却不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倪小海却看出了些苗头,心头不由暗喜。这个变态的家伙,大概是吃了什么药了吧,要不然怎么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这会儿药力反噬,定然是顶不住了。哼,想玩我,可也没那么简单!
他心中自觉想的明白,对着在一边急的搓手的肖克道:“你朋友的情况貌似不太妙啊。既然他说你比他玩的好,那你就上吧。你玩几个我就玩几个,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肖克这会儿哪有心情再跟他斗气,不耐烦的转头怒道:“丫挺的要玩自个儿一边玩去,老子没空伺候你,滚犊子的!”说罢,又转头对正满头大汗的欧阳雷轻声道:“雷子,你忍着点,我这就叫车,咱们去医院。”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倪小海目中戾气一闪,对着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黑人保镖使个眼色,那老黑微微颔,一步跨出拦住肖克,操着不太标准的国语生涩的道:“你,不准走,打倒我,走。”
肖克怒火冲天而起,他心中忧急肖克的情况,总觉得这次从东都回来,肖克就表现出很多不正常的地方,下午在医院中没查出来,面上虽然安定了,其实心中仍是有些惴惴。这会儿见欧阳雷再次显出不妥,哪里还能忍得住。暗暗誓,这次就算倾家荡产,将整个医院闹个底儿掉,也得给欧阳雷好好看出个一二三来。
只是不料眼前这个家伙,这种情况下还要不依不饶的,又急又怒之下,大骂一声:“我入你姥姥!给我滚!”,口中骂着,抡起拳头对着这老黑面上就打了过去。那老黑眼见肖克动手,看他来势,不由微一撇嘴,满面的不屑。身子微微一侧,从容的躲过,右手却突然握拳,半扭转的身体便如同弹簧一样急转了回来,借着这一股腰胯扭动之力,钵儿大的拳头顺势击出,如同迅雷疾电一般,砰的一声,已是正正的击到肖克的面颊上。
肖克一拳打空,身子猛一个趔趄,还不等站稳,就见一个黑影迎面而来。腮帮子一疼之际,只觉脑中一昏,闷哼一声,猛然向后倒去。“啪嗒”一声,摔出老远才落到地上。勉强撑起身子,一张嘴,噗的吐出几颗带着血的牙齿,身子晃晃,颓然倒下。
欧阳雷刚才正忍得辛苦,听到肖克又要去医院,不由着急。只是还不等他出口拦阻,后面一系列的事儿便突兀的生了。眼见肖克吐血倒地。欧阳雷只觉的胸中忽然什么东西嘭的爆了开来,霎那间,那股子躁动再也压制不住,气息奔行之下,双目已是带出一分红色。
第十五章:牛皮糖
几步跨到肖克身边,将他扶起。见他面颊高高肿起,伸手轻轻拍拍,低沉的叫道:“老肖!”
肖克晕晕的,努力晃晃头,吃力的睁开眼睛,看了欧阳雷一眼,嘴角抽/动着,含混不清的骂道:“***,打的我好疼。”
欧阳雷见他还能说话,心中稍稍放心,扶他坐好,涩声道:“安静呆着,我给你找回来。”说罢,也不理肖克吃惊的表情,转身缓缓向倪小海等人逼过去。
这一刻的欧阳雷,面色漠然,身上忽然爆出一股子萧杀冰寒的气息,整个健身大厅中,如同忽然进入了隆冬季节,气温陡然降了好几度。红的双眸中,如果仔细看,会现隐隐的竟然又浮现出一对瞳仁,双瞳!
那个小林恰巧这时候悠悠醒转过来,感觉到一股子冷意,激灵灵打个冷颤,茫然看去,却正正的对上欧阳雷那一对诡异的眸子,一霎那间,小林只觉的心脏忽然不跳了,微微一窒,随即歪头倒下,再次晕了过去。
倪小海身边的众保镖感受到了欧阳雷的危险,个个都是面色惊凛的提高戒备,往倪小海身前挡住,将他紧紧的护在中间,倪小海这会儿也是面色惊疑不定,只觉得欧阳雷忽然间似是变了一个人,确切点说,不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了一只满蓄着危险和死亡的洪荒怪兽,血红的双瞳扫过众人,似欲择人而噬。
欧阳雷目光扫视一圈,最终停留在那个黑人面上,目光微微一缩,也不去看其他人,对着他直直走了过去。旁边众人急忙护着倪小海往一边躲开,那个黑人却是满面傲然的站在那儿,看着气势迫人的欧阳雷,怪声道:“他,太差!你,似乎,很厉害,但我,不怕你。”
欧阳雷也不多话,走到他近前,双目渐渐眯起。那黑人正迷惑不解他在看什么时,猛听倪小海高声叫道:“休斯,小心!”他本就感觉欧阳雷的不妥,是以一直留心着他。眼见他忽然从刚才极为痛苦难耐的状态下,一转而成眼下这种沉稳,心中暗道不妙。
在他以为,欧阳雷定是服用了什么奇特的药物,这才能表现出这么骇人的力量来。以他的交际圈子,自是知道在国外很有一些这方面的药物,一旦服用,能在短时间内,将人体内的潜能大幅的激出来。只是这种药不但昂贵,而且对身体的副作用也是极大的。他眼看欧阳雷刚才的样子,只道是药效作导致的。对此虽大不以为然,但也很是欣赏这种为了朋友不顾一切的义气。这会儿眼见欧阳雷显然是适应了药效,而黑人休斯却懵然不知,这才急急提醒。
休斯心中一惊,还未等反应,就见欧阳雷忽然身子一晃,突兀的便欺到了身前,随即一道拳风已是在电光石火之间,扑面而来。拳未到风先至,拳风激荡之际,让休斯双目猛然一缩,竟有睁不开眼睛的感觉。
这一拳毫无花俏,根本没什么套路可言,但度之快,令人目不交睫。胜就胜在力大势猛,夺人心魄上。休斯心中大惊,不成想欧阳雷不但力气大的骇人,这度也是这么变态。
百忙之中,再也没了刚才对付肖克时的从容。身子拼命向后一弯,脚下急动,踩着蝴蝶步,险之又险的避了开去。他心中惊凛,就不敢趁势进击,堪堪躲过后,不及多看,脚下连动,已是拉开距离。
只是等他站稳后凝目看去时,却不由的一呆,随即大叫可惜。原来欧阳雷虽然是力量和度极为惊人,但毕竟是不会打架,也没什么套路可言。一拳打空之下,竟是连方才肖克也不如,跌跌撞撞的抢出好几步才站稳了。如果休斯刚才不是心存顾忌,而是直接进击,一下就能将他趁势击倒。
眼见他此刻已经站稳了,虽是刚才几乎跌倒,但面色却是丝毫未变,仍然是一片漠然,心中暗暗吃惊。但同时,却也不再像刚才那一霎那的惊惧了。这个小瘦子,明显不会任何搏击之术,只是仗着蛮力和度吓人罢了。只要自己充分利用技术优势,将他打倒几次,自然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休斯心中安定,却不知欧阳雷这会儿却是心中狂暴。他放弃了压制体内那股气息后,那种在东都杀人之夜的感觉吗,再次出现。望着眼前这个老黑,只想一把扭下他的头来。只是想归想,感觉也对,但就是似乎差了点什么,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急欲破体而出,却偏偏怎么也出不来,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心头更趋烦闷暴躁,两眼赤色大盛。脑子中全是狂涌的杀意,对于没打中对方却差点跌倒,却是压根没脑子去想。
站稳身子后,见休斯早已摆好架势,左右滑步,对着自己招手,仍是面色木然的缓缓的迎上去,走到近前,再次蓦然出击,对着休斯打去。
休斯早已提防,脚下一动,似左实右,随即后脚垫进,一个直拳凶猛的照准欧阳雷面门击到。
欧阳雷神色不变,身子极为笨拙的向旁一躲,避过了面门。只是不想这招只是休斯的虚招,不待拳势变老,猛然缩回,右拳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从下稳稳的击向欧阳雷左肋的空挡。
砰的一声,如同击中一面巨鼓,欧阳雷面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脚下踉跄着向后跌出。休斯大喜,双脚快交替,直直欺身而上,对着身形不稳的欧阳雷,双拳如同暴雨骈集一般的落下。
倪小海等人这会儿才长出了一口气儿,他们也看明白了,欧阳雷并不会技击,只是蛮打而已。对上普通人,自然是被他三两下搞定,但遇上像休斯这样的拳击高手,除了看他能挺多久外,惨败是毫无悬念的。
肖克坐在地上,眼见着欧阳雷身子摇摆不定,在休斯的拳击之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一般,不由的忧急不已。几次挣扎着要起身,却总是找不到平衡,休斯给他的一拳极重,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过来的。
处于漩涡中的欧阳雷却是仍然一片漠然,心中除了越来越浓的燥热感觉外,再无其他。虽然自己几乎打不到休斯,但每当休斯的重拳落到身上时,却也能让心中的燥意略微减轻。
他此刻便犹如自虐一般,对着休斯的来拳不再闪避,一下换一下。在休斯击中他的同时,他也紧接着击中休斯。不知是体内气息的作用还是什么,虽然每次受到的重击,都让他极为痛苦,但却并不曾真正的伤到他的元气。
如此一来,更是不管不问,招招都是与敌两败俱伤的打法。健身房中,砰砰蓬蓬之声不绝,两个人不多时,都是口鼻溅出星星点点的血迹,貌相惨烈。只不过,欧阳雷的样子明显更悲壮一些。
倪小海等人初时看的轻松,只是到了这会儿,却个个都是目瞪口呆了。见识过无数次打斗,今个儿这种情况,却是次见到。这人难道是打不死小霸王转生吗?怎么抗击打能力这么变态啊。休斯也是,你使使劲将他直接击倒不就完了,难道有自虐倾向,非要也给人打的口鼻流血才过瘾不成。
他们心中不明白,场中的休斯却是苦不堪言。他何尝不想一拳将这个瘦猴子打倒啊,但无论他怎么力,虽然将欧阳雷打的东倒西歪,却偏偏就是不倒。每一拳打下去后,隐隐的竟从对方体内生出一股反弹之力,越来越大,到了最后,让他击出去的双拳都有些刺疼了。
打不倒欧阳雷,欧阳雷略微一晃,便又缠身而上,双拳毫无章法的对着自己的空隙处猛击。此时别说停下,就是稍微慢上一些,自己就会挨上几下重的。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此刻这情形,要是休斯听到这句话,定然会大叫上帝,赞美创造这句话的人的智慧。对于这样一个死缠烂打,偏偏又打不倒的牛皮糖,休斯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眼见欧阳雷面上仍然是毫无表情,眼中的斗志却是越来越旺,休斯心中忽的生出一股寒意。横的怕不要命的,这牛皮糖跟自己有仇吗?打架而已,自己又没使什么卑鄙手段,技击本就是击倒对方为目的,至于这么不要命吗?被欧阳雷这么个打法,休斯最后也是拼了命了,强忍着双拳上的剧痛,瞅准了空隙,连续几次准确的击到欧阳雷身上同一个落拳点,终是在努力的一击后,欧阳雷歪歪斜斜的倒退几步,噗通坐倒于地。
休斯长长出了一口气,耳中听的周围一片的大喘气声,却是倪小海等人也是憋得难受。心中暗念,准备以胜利者的姿态示意一下,竞技结束。却不料身前人影一闪,坐倒于地的欧阳雷,再次闷声不响的跳起身来,猛烈攻来。
休斯气极,口中哇哇大叫,急迫之下说不出国语了,满嘴的英文乱蹦,无非是什么/、混蛋之类的,直叫着这是犯规云云。只是任凭他如何忿怒,也不能阻止欧阳雷停手,恼怒欲狂之下,了性子,哇哇大叫着和欧阳雷打在一起,只是这一次却再没了什么技术可言,俩人犹如街头斗殴一样,什么抓头,拽衣服,插眼睛,掏下/阴的招数,悉数登场。
众人看得两眼直,不论是肖克还是倪小海,都是大张着嘴巴,合不拢来,傻傻的看着场中的两人,不断地倒下站起来,站起来再倒下。健身房内的墙壁上,器械上,到处都是两人飞溅出的斑斑血点。
终于在二人无数次的跌倒爬起,爬起跌倒后,挣扎着怎么也起不来的时候,这场叹为观止的打斗,才算告一段落,众人这才缓过神来。就在两边各自准备上前扶起自己人时,被从里面紧闭的健身房大门,忽然砰砰砰的急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