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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雨不归客     锦衣夜行客txt下载     锦衣夜行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这下牛叉了

    当闪着红蓝警示灯的警车停到了大厦后门,看着从车上下来的欧阳雷,还有随在一边的徐正平时,门口的保安不由猜测纷纷。其中一个机灵的,已是撒腿就往办公室跑去,将这个消息通知了方大勇。

    听到欧阳雷被警察“押送”来了,方大勇大吃一惊。这个小子,又搞什么?这才几天啊,怎么又跟警察别扭上了?方大勇很头疼,只是不论欧阳雷做了什么,于公于私,自己都要赶紧去看看,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对付过去。这不但是他自己的念头,也是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老爹的要求。

    几步赶到楼下,却正迎上欧阳雷和徐正平二人说说笑笑的走了上来,俩人亲近的态度,让本以为欧阳雷又惹了大麻烦的方大勇当场石化。奶奶个熊的,刚才是哪个臭小子忽悠我来着,这像是被“押送”回来的吗?专程护送还差不多。

    他刚才一听欧阳雷有事儿,脑子中光顾着着急了,甚至连来报告的人都没看清楚。这会儿眼见根本不是那码子事儿,不由的又是惊讶又是可气。

    “咦?勇哥,至于嘛,还专程来接我啊,不用不用,嘿嘿,上头没问起过我吧。”欧阳雷抬头看到了呆呆的站在楼梯半道上的方大勇,不由的嘻嘻笑问。转过头又对着徐正平笑道:“徐大哥,我的直系领导,上次你应该也见过的,方大勇,保安部队长。勇哥,这是咱们朝中区派出所徐所长,你还有印象吗?”

    徐正平老于世故,一见刚才方大勇火上房似的架势,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听着欧阳雷的介绍,呵呵一笑点着头道:“呵呵,有些印象,方队长不用担心,我是送我兄弟过来上班的。因为帮我们办了点小事儿,耽误了上班时间,也过来跟领导汇报一下,免得欧阳做了好事儿却因此而被单位处罚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说着,将早上的事儿,很简短的说了一下,对于城管方面却是一带而过,并不多讲。

    他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并不像对欧阳雷那种亲热的态度,语气中,也全都是维护欧阳雷的意思。大厦后面这里,本就是公司所有员工的通道,来来往往的人不在少数。原本见一辆警车风驰电掣的驶了进来就很岔眼了,又见上面下来的是自己单位的人,自然多有瞩目,纷纷猜测。

    有些好事的,就放慢脚步跟着,想瞧看明白了,多些茶余饭后的谈资,此刻见三人神色各异,徐正平一番话说出来,顿时引起周围一阵低低的惊咦声来。

    方大勇定定神,扫了一眼四周,连忙笑道:“呵呵,我这人粗,实在是记不起来了,来来来,徐所,咱们上去说话吧,在这儿可有点不大合适。”

    徐正平微微一笑,摆摆手道:“不了,我还有事儿,就是送欧阳过来,顺便解释清楚而已。下次吧,有机会咱们再找时间聊,呵呵。”说到这儿,又回头拍拍欧阳雷,笑眯眯的道:“兄弟,明晚我没事儿,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去我家里坐坐,让你嫂子弄几个小菜,咱哥俩唠唠,我跟你说,你嫂子那厨艺可不是吹得,就算白云国际的大厨也不遑多让。嘿嘿,就这么说定了啊,可不准找借口推辞,不然就是瞧不起哥哥我了。”

    他旁若无人的跟欧阳雷哥哥弟弟的,直让周围一帮人看的掉了一地的下巴。一个区派出所的所长在那些上层中固然小的可怜,但在平常老百姓眼中,却也是如同一方县太爷一样,尤其是对于物业大厦来说,公安口上,历来就是决不能得罪的地儿,否则稍微在一些地方卡你一下,就够头疼半天的。平日里,要想跟这位一所之长见面,都得是公司里有些份量的人才行,人家还是客客气气的应酬口吻而已。像徐正平跟欧阳雷这种明显当自家人一样的亲热比起来,当然让众人大跌眼镜了。

    方大勇脑中稍微有些混乱,对于欧阳雷感到越来越是神秘了,只是经过上次博浪会所那档子事儿后,今天总算是有了些免疫力。见徐正平并没有想跟自己多说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言,静静的等在一边。

    欧阳雷见徐正平语意殷殷,不好拒绝,只得点头应下。徐正平这才大喜,哈哈大笑着再次拍了拍他,这才转身而去。

    望着渐渐驶远的警车,方大勇忽然面色黑的靠了过来,一把掐住欧阳雷的脖子,怒道:“小子,给哥进来交代清楚!姥姥的,丫挺得瑟啊,还坐着警车来上班了,却让老子给你顶缸,为你遮遮掩掩的,玩我是不?”

    欧阳雷刚才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就知道他担心自个儿,心中感动。这会儿连忙双手一举,做可怜状道:“成!成!我的哥哥,我说,我全都说,不用美人计我就交代了行了吧。嘿嘿,能让我自己走不?好歹咱也算是所长大人礼送回来的,这形象还是要的嘛。”

    方大勇听他跟自个儿胡咧咧,气的一瞪眼,骂道:“美人计?嘿嘿,那个确实不用,也没有,不过壮男计倒是可以凑合,待会儿我就让大壮进来伺候你,你满意不”

    欧阳雷听的一阵恶寒,方大勇口中的大壮,是保安部里最浑实的一位,体重过两百五十斤,站人面前儿,简直跟座小山一样。偏生这位仁兄外表强悍,其实却极是老实,除了跟这些兄弟们在一起外,跟外人说话都有些腼腆,要是放一女人身上,那就是一典型贤淑的范本。

    欧阳雷听方大勇拿大壮来说事儿,目光却邪邪的瞄了一眼自己背后,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怒瞪了一眼,这才忿忿的走了上去。方大勇哈哈大笑,这才得意洋洋的跟了进去。

    进到里面,欧阳雷将早上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方大勇也是听的怒不可遏,拍桌子道:“操蛋啊!这帮子王八孙子平日里就没他娘的干过什么正事儿,小商小贩固然多有些龌龊里面,但一些真正的老实人,那可都是为了生计正经经营的。真正的坑人蒙人的,他们又抓了几个?娘的,这世道,操蛋!”

    欧阳雷默然。国家这些年来,上面主政的人挖空心思的为民生生计,经济展累的精疲力竭的,所出的很多政策其实都是极好的。但就像那个经济适用房的政策一样,真正落到了下面施行起来,却又有多少好处落到了普通民众身上?除了被一些人利用手中的职权,为自己谋求了海量的财富外,大多数老百姓的居住环境,并没得到应有的改善。上面累死,下面忙死,累的是为民,忙得是为己,这种怪圈儿,在共和国的很多地方都渐渐的体现出来了。但国人就是如此,很多事儿明知道有问题,但等到现时,因着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却又只能想别的办法去挽救,空自耗损。城市市容管理处如此,前阵子陆续在很多地市推行的协管制度也是如此,让民众一边在咒骂中忿忿,一边却又期盼着这种好事儿,忽然老天开眼,让自己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想着这些事儿,兄弟俩人一时都忽然失去了说话的情绪。默默的坐了一阵儿,欧阳雷轻叹一声,抬头道:“勇哥,有个事儿别人不说,你这儿我要提前打个招呼。”

    方大勇一愣,看着他等他说。欧阳雷轻轻的道:“过阵子,我想要辞职。总在这儿这样混着也不是办法,当初是没辄,现在我有朋友帮我聚了点资金,想要自己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捣腾起来,好歹也算努力了,不至于临来后悔没去拼一把。来这儿这些日子,你对我没的说,这事儿怎么也得先给你说下,不然这心里可过不去。”

    方大勇听他要走,心中一急,腾地站了起来。只是听他说到最后,却又慢慢的坐了下去,默然半响,才轻叹一声点点头道:“也好,以你这脑袋瓜子,再加上外面那些人脉,自己去闯闯也是正理儿。成,多会儿走打个招呼,兄弟们为你送行。等你开张的时候,别的没有,这人场咱们怎么也要去捧的。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别他娘的走了就当兄弟一场全然是白费就成。”

    欧阳雷心中温暖,笑笑摇摇头道:“怎么会?哈哈,说不定哪天我赔的底儿朝天了,还得再杀回这一行也说不定呢。这会儿就扔下后面或许能用得着的路子,这么傻的事儿我才不干呢。嘿嘿。”

    方大勇一呆,指着他笑骂道:“奸商!丫的果然有奸商的潜质!你要是起不来,可真是没天理了。这么无耻的话,丫都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还有什么你应付不了的。”

    兄弟俩相对大笑,嬉笑之际,欧阳雷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儿来。笑容渐渐敛起,抬头望着方大勇,缓缓说出一番话来,却让方大勇心中大震,顿时愣住。

第六十二章:肖克的建议

    对于雷氏的内幕,欧阳雷此刻自然已是了解的透了。想到雷氏的种种行径,终是不忍心方大勇在这条破船上跟着一起沉没。况且,自己既然做下这番事儿来,跟雷氏的对决,既是必然,也是迟早的事儿了,到时候,方大勇夹在中间,一旦雷浩兄弟狗急跳墙,让他又如何抉择?方大勇对自己真心相待,自己也当有所回报才是。

    心中想到这些,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对着方大勇说道:“勇哥,我有个建议你不妨考虑下。俗话说的好,身处安逸而不忘忧其患,这雷氏虽说眼下鼎盛,但一个国家还有兴衰之说呢,又怎么能保证他一直就能展下去?越是大的企业,虽说外在看来家底殷实,但正因太大,枯枝烂叶也就隐藏的深了,哪一天要是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只怕千里之堤便要溃于蚁穴了。我的意思呢,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考虑下,等我那边开张了,不行干脆过去跟我一起得了。好歹的,也算咱们自己创业,赚多少吃多少,心安理得。实在不行了,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你考虑考虑,我估摸着,要走怎么也得个一段时间准备,到时候你给我个信儿,咱们再合计合计。”

    他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番话来,方大勇不由一愣。初时只是感动,但他外表虽粗,但其实却极是精明,要不然也不能坐到保安队长这个位子上了。仔细琢磨了下欧阳雷的话,觉得欧阳雷这话似乎隐有所指,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半响,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欧阳雷,点点头道:“这事儿容我想想,不过,要是真的过去,下面这些兄弟咋办?愿意去的都过去?”

    欧阳雷摇摇头,瞟了他一眼,轻轻的道:“这事儿不要声张,也不用急着现在就提。只跟邱波和何兵陈永说说就成,看他们自个儿的意思吧,愿意去就去,咱们兄弟就一起拼一把。不愿?的也不用多劝,路都是自己选的。”

    方大勇听到最后一句,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凝重的点点头。响鼓不用重锤,欧阳雷这话里头的意思,好像是知道点什么,却又不愿被旁人知道。想想两次事儿出现的人物,以方大勇的精明,自然是有所联想了。当下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话题说到这儿就没再接下去,俩人扯着闲篇儿聊了一阵子,等到陈永下来换他接岗了,欧阳雷才起身离开。到了上面,特意多绕了半圈儿,留意了下董事长办公室的情况,但见大门紧闭,并听不到什么异常,也就不再去多想。雷天星并没在这儿出现,以那家伙的狡猾,只怕这会儿不知早猫在哪个旮旯里头疼呢吧,欧阳雷心中冷笑着想着。

    一下午没事儿,下班后例行检查一遍,这才出了大厦,径直往肖克的梦一场而去。自己要想创业,这事儿要是不跟肖克说,那厮铁定会暴走的。对于这个兄弟,欧阳雷早已视为生死之交,这辈子贫穷时相互扶持,达了也是两个人都达。那笔钱从得到的那一刻,在他心中,就是两人共同拥有的,并无该当属于自己一人而有的想法。

    这个时候的梦一场很是冷清,除了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的准备晚间的营业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客人在。只有寥寥两桌,明显是路过打时间的,叫了杯饮料的单身客人外,再没有旁人了。

    肖克百无聊赖的在台子后面举着张报纸,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眼见欧阳雷走进来,吐掉嘴里叼着的一根****,一本正经的道:“对不起,本酒吧尚未正式开始营业,如果您需要特殊服务,请出门左拐,后面胡同里,应该有您需要的东西。”说着,自己却忍不住邪邪的笑了起来。

    欧阳雷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懒洋洋的道:“丫这张臭嘴,什么时候要是能吐出什么好话来,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少废话,给哥来杯喝的,有事儿找你说呢。”

    肖克嘻嘻笑着,打了个响指,回身从上面架子上摘下一个杯子,在半空中挽了个花儿,熟练的如同昔日弹击自己心爱的乐器一般。

    将满满的一杯啤酒推过来,低笑道:“咋?是不是遇上什么动心的了?想要从哥这儿求几招啊?说,我包你分分钟搞定,向处男时代说掰掰。”

    欧阳雷懒得理他,拿起杯子大大的喝了一口,这才道:“我准备过段时间辞了那活儿,想自己搞点事儿做。好歹的也算有个基业,不用一辈子都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

    肖克一愣,收起笑容,腾地站了起来,皱眉道:“咋了?有人找你麻烦吗?什么来路?”

    欧阳雷摇摇头,瞪他一眼道:“难道就非得是让人家给逼的啊,就不兴我自个儿上进,想要自立?”

    肖克面上一松,重新吊儿郎当的坐下,笑道:“那倒是感情好,就是不知欧阳老板想到了什么财的门路?能算上小弟一份不?”

    欧阳雷坦然道:“没想好。我琢磨着,不管干什么,总得有人才行。先留意着看,能挖到什么人才就搞什么行业就是。当老板和当员工不一样,不用自己多么牛叉,只要会用人,会管人就成。”

    肖克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这才重视起来,坐直身子,看着他道:“怎么?真的决定了啊。成!你就说需要多少就行,不够我去想办法,咱哥们年轻,这就是本钱!大不了跌倒了再爬起来,要我说,你早就该自己试试了,也不用整天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到处碰,没得让自己上火。”

    欧阳雷心底暖暖的,肖克不问自个儿要干什么,却是毫不打哏的就问需要多少钱,这种情谊,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交情就能达到的境界。

    微笑着摇摇头,淡淡的道:“从今个儿起,钱不用再愁了,不用你费事儿,我自个儿能搞定。今天来,就是跟你说说,别到时候猛不丁儿的听了,再怨我不提前说。”

    肖克一愣,忽然有些沉默,面上浮起一丝奇怪的表情来。似是追忆,又似是忿怒,时喜时悲,更多的却好像是痛苦。半响点点头,自己也打了一杯酒,举起来冲着欧阳雷道:“既然决心要干,过往的就别去想了。孙子咱不会当一辈子,总有一天,咱们会让一帮孙子趴在咱脚下,让他们舔咱的鞋。来,走一个,为了那传说中的香格里拉。”

    欧阳雷看着他的神情,心中不由一动。肖克当日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时,便突兀的多了一笔钱,开起了这个梦一场酒吧。对于他怎么来的钱,又到了什么地方,生了什么事儿,欧阳雷从来没去问过。但这一刻,从肖克的神情中,他忽然体会到了里面的酸甜苦辣,想必那笔钱后面,定然有一个令肖克一生难忘的故事。

    他举杯相应,一饮而尽,这才放下杯子,试探着问道:“你就不问问我怎么突然有钱了?不觉得奇怪吗?”

    肖克眼皮子都没抬,自顾将俩人的酒杯再次打满了酒,嘴里淡然的回应着道:“我非得问吗?有那必要吗?这个世界不公平,其实也公平,没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你得到了,那么肯定也就付出了,虽然有些时候并不成比例,但总归是换来了站起来的资本,至于这资本怎么来的,完全不用去考虑。不害人、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对得起自个儿的良心就成。”

    欧阳雷默然,两人再次举杯轻轻一碰,相对饮下。肖克这才晃晃头,似是将那份往昔抛开了,脸上重新挂回一贯的玩世不恭,瞅着他道:“不过说真的啊,我听你刚才说的,虽然有那么几分道理,但觉得还是有些不靠谱。你说什么行业都成,有人就行,难道你第一个碰上个鸡,就去开妓院不成?你打从出来,就一直干广告这行,我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这行其实真是一本万利的。实际投入没多少,几乎全是人力而已,但产出却是翻翻的。你别的也没干过,为什么不从这行上再考虑考虑?管理人是不错,但要是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懂,就不怕下面人蒙你啊?”

    欧阳雷听他说让自己再干广告业,不由一愣。说实话,对于这个行业,他心中实在有些打怵,当初压根儿就没去考虑过。这里面既有无数的失败导致的原因,也有着一种难言的想要回避的潜意识。对于这种潜意识,他其实明白是为了什么,只是从不愿真的去面对而已。此刻,听肖克忽然提起,不由一阵默然。

    双手圈转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水,似是忽然化成一面神奇的魔镜。澄澈透明之中,将酒吧里刚刚亮起来的灯光,折射的光怪陆离。过往的种种,忽然突兀的映现出来,欧阳雷微蹙眉头,深深的思考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洗髓

    是啊,说起来,自己最了解的就是这个行业了。如果干这行,不需要自己动用那份能力,就能一眼看明白内里的道道儿。至于肖克说怕下面人蒙自己,那是肖克不知道自己拥有了读心的秘密。在这种阴暗的能力下,又有什么秘密能瞒过自己?这也是他当日想顺其自然,碰上什么人才就干哪行的原因。

    但今天肖克猛不丁的说起广告来,却让他心中动了起来。只是,唉,要是真的干这行,那岂不是又要跟她有了交集?都是一个行业的,一个圈子里找食儿,保不准哪天就能撞车。上次不过是偶然相遇,就让自己差点进退失据,险险的漏过一个巨大的危险。他实在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跟郑媛正面冲突上,会不会再次失控。

    时至今日,当时那份铭刻记忆深处的初恋,已经变得极淡了,但那份每次见面时的慌乱,却依然不克自抑的会莫名的泄露出来。

    真要刻意的去躲避吗?欧阳雷暗暗想着,默默的举起再次装满酒水的杯子,大大的呷了一口。一时间,忽然有些心烦意乱,几日来如同井中映月的心境,竟然波动起来。随着这种波动,体内的气流忽然也隐有所动,让他不由的悚然一惊。

    看他沉默,肖克有些不耐,皱眉道:“丫在想什么?靠!别跟我说你被打击的怕了啊!就跟你说的似的,当员工和当老板不一样,你知道里面的门道儿,看好了就成,别人糊弄不了你,干好干坏,那得拿出来遛遛才能知道。只要你自己别钻牛角尖,非得一下子搞得上了天去,脚踏实地的,顺其自然,我就不信了,别人能展起来,为啥你就不行。何况,我从来就不认为你不行,只不过是运气不到而已。干吧,别怕败,至少咱还有这个酒吧垫着,死不了人!”

    肖克一番话铛铛铛而出,听在欧阳雷耳中,这一刻竟然如同黄钟大吕一般。尤其中间那句“顺其自然”,让他顿时心头浮起当日那个老人的那句“顺心而为”来,一瞬间,他忽然豁然而通。

    对啊!我想那么多干什么?世上事儿,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着,谁又能知道下一分钟会生什么?多少事儿,越是刻意的去回避,越是最终遇上。命运如同一只带有无限魔力的怪手,将所有人按入冥冥中的轨道。凡人或许只会无奈的叹息,但自己身负一身凡的能力,难道还应付不了这点事儿?

    面上忽然幻出一片神采,欧阳雷在霎那间解除了心结,只觉得体内气流也好似欢呼了一声,飞快的流转了一个小周天,让他快美难言。

    呵呵一笑,举杯点头道:“听你的,那就干这个!如你所说,我还就不信了,真的就跟这行犯尅,真的就干不起来?咱不信这个邪,来,为了离我不远的辉煌走一个。”

    肖克眼见他忽然如同变了一个人般,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兴奋的举起杯相迎,转头对着一个小伙计喊道:“小成,代我告诉客人们,今个儿哥高兴,但凡今晚来的,全部送酒水一杯,不论价格。”

    远处小伙计高声应了,欧阳雷笑道:“哈,这样岂不是很亏?我这公司还八字没一撇呢,你这儿就当起了散财童子,万一以后赔了,这损失可大了啊。”

    肖克嘿嘿道:“丫甭往外推,这账是挂到你头上的。等丫财了,老子总得想法子从你身上捞回来的,现在就算投资了,老子不傻。”欧阳雷哈哈大笑,笑骂这个无良的奸商。兄弟二人当晚来了兴致,尽欢而散。

    第二日,欧阳雷神采奕奕的准时到岗,倒让方大勇颇是疑惑的瞅了他半响。欧阳雷从来上班那天起,虽然说大部分时间都是按时而到,没出什么纰漏。但可没像今天这么精神,整个人看起来都焕着一种莫名的光芒?珠一般,在一身合身的西装陪衬下,显得光芒四射,顿时便如同鹤立鸡群,惹人瞩目。

    邱波最是搞怪,眼见他不明所以,一声不吭的上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摸了摸他的面颊,又左右仔细端量了一番,这才在他面色越来越黑的面孔下,摇头诧异道:“我说雷子,没看出来你有过整容,或者是化妆的痕迹啊?经我充分签订,确系本人无疑。但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呃,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不一样了,奇怪奇怪。唉,悲哀,悲哀啊。”

    欧阳雷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在他自己感觉,不过是精神了许多,并没觉得怎么样,眼见邱波语调怪异的模样,不禁脱口问道:“奇怪什么?又跟悲哀扯上什么关系了?”

    邱波长叹一声,喟然道:“奇怪你这一夜之间,乌鸦变凤凰的能力。悲哀的是,我不是兔子,不然铁定要缠上你,至死不渝了。啊,对了,警告你哈,以后不许跟我走在一起,不然我下半辈子的生活,将再也不要想谈幸福二字了。看着漂亮妹妹个个被你吸引而去,老子还不得直接上吊死了算了啊。”

    众人听他作弄欧阳雷,先是一呆,忽的齐齐哄笑起来。欧阳雷面孔涨红,愣了半天,忽的手出如电,一把就将他拎了起来,笑骂道:“你个孙子,居然敢来调戏我?信不信哥索性破个戒,让你欢唱一段后/庭花啊?”

    众人笑的更是忍不住,平日里就很是佩服欧阳雷,今天更是觉得他一举手一抬足,都带着一种莫名的魅力,使人忍不住的想要和他亲近笑闹,如同多年的老友重逢,看着他便欢喜不已。此刻见他教训邱波,不由的齐声起哄助威。

    邱波苦着脸,双手努力的护住自己屁股,拼命摇头。那股子可怜相,让人捧腹不已。警卫室大清早的,竟是从没有过的喧闹。

    方大勇眼见闹的不是头儿了,这才微微咳了一声,让众人赶紧安静,该上岗的上岗,该巡逻的巡逻。别闹到最后,这声儿太大,让上面的大佬烦了,下来一通臭骂,那可就乐极生悲了,众人这才作罢,纷纷笑着走了出去。

    欧阳雷也在给了邱波一通爆栗后,往楼上而去。他今天是全岗,因着自身的变化使然,一整天便在令他浑身不自在的各种秋波中渡过。雷氏总部不泛女职员,对这个平日里并没注意到的帅哥,自然格外的留意起来。欧阳雷不说少有和女人打交道的经验,就算是如同肖克那样的老手,在这种环境下,只怕也要大觉狼狈了。

    如果说,一个男人能得到美丽女子的注目是一种幸福和荣耀的话,但如果是触目所及,到处都是这种注目时,那就不是幸福,而是遭罪了。试想一天被人窥探好几遍,一天被无数的电眼电上几十遍,只怕就算是只鸡蛋,也会活生生的给电熟了。

    于是,当终于下班时间到了,几乎是逃跑般跑到门外,迎着来接自己回家做客的徐正平时,欧阳雷几乎是欢呼着迎了上去。那份亲热和度,吓得尚未看清来人的徐正平,险险没当场掏出枪来大喊一声袭警。

第六十四章:车祸

    看着一脸悻悻的欧阳雷,徐正平憋不住的想笑。男人都希望自己长得帅,有时候恨不得自己能吸引全世界美女的目光,但这种心态,用在眼前这位欧阳老弟身上,显然并不合适。只看他刚才冲上车后的惊魂未定的样子,就可见一斑。

    不过话说回来,一天未见,这个新认的兄弟身上,确实好像生了些莫名的变化,在他初一见的时候,也是有些惊愕。只不过他毕竟四十多岁了,又久处官场之中,对于心态神情的掩饰,自然是有着极深的火候。将欧阳雷接上车,也不多话,便直接往自己家中驶去。

    他虽是所长,但却还不够格配备专职的司机,但警局里的公车,却可以随便使用。此刻,这辆并没漆成蓝白色的黑色桑塔纳,便有些他一人专用的味道了。

    斜眼看着一言不的欧阳雷,徐正平呵呵笑道:“兄弟不用苦恼,其实也就是头几天罢了。等过了这几天的新鲜劲儿,大家伙看惯了,也就没这么大的反应了。”

    欧阳雷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摇摇头,嘟囔道:“我就没看出自个儿怎么了,这一个两个的,都跟撞了邪似得。这一整天的,感觉自己如同没穿衣服,搁那儿展览似得,换谁也受不了啊。”

    徐正平一鄂,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其实照老哥我看啊,这是好事儿。如今这社会,不怕你出名,就怕你出不了名。不管什么名,只要你有了,后面总是利大于弊的。打从炒作这个概念出来,你不见多少人恨不得把自个儿脑袋整个的换了,以便让人多些关注吗?呵呵,得了得了,今儿晚上,咱哥俩好好喝几杯,什么事儿也就没了。”

    欧阳雷神色稍松,略带郁闷的点了点头。眼见车子正行驶到华联大厦,猛地省起一件事儿来。自个儿头回上人家家里做客,就这么空着手,乍霎着十个胡萝卜进门,那可就太失礼了。如今自个儿又不是没有钱,再装土鳖自个儿心里也不是个味儿了。

    让徐正平将车找地儿停一下,只说自己要顺路办点小事儿,徐正平自然没有异议。把车停进停车场,就在车上等他。

    欧阳雷应了一声,下车特意的拐了个弯儿,再往华联走去。华联商厦是老字号大店了,但这些年却颇不景气。不但受到国际上一些大型连锁经营的大店,如佳世客、家乐福、沃尔玛等的围攻外,国内的兄弟单位,国货、中百,也都提前一步做出反应,进行了一系列的内部改制,将原本就不多的客源,分去了十之七八。如此一来,各地的分支倒闭的不知多少,除了个别店外,但凡还活着的,也就是苟延残喘而已。

    位于正阳路上这家华联,却因为本身就在京都,又属于半国企的性质,好歹是活的最滋润的。但眼见整个商业外在环境竞争的激烈,终于也沉下心做出了些改变。这会儿,欧阳雷拐过去的地儿,正是华联商厦主体旁边,刚刚准备修建的多功能休闲厅,有了这个设施,将使得华联摆脱单一的老式经营模式,从而,将餐饮、娱乐、休闲、购物融为一体化,大大的提高了在这片商圈中的竞争力。

    工地上如火如荼,各种机械轰鸣声不断。四周虽然都用隔断围起来了,但交通却并未完全隔绝,仍然留了两条车道,维持着京都日益紧张的交通瓶颈问题。只是这一段因为施工,路况不是很好,坑坑哇哇的颠簸不说,那份噪音和尘土,更是让许多司机望而止步。宁可多绕些路,也不会往这儿通过。

    只是工地的马路对面,却是洋快餐麦当劳和肯德基的所在地,故而,除了一些来华联购物的,仍然还是不少的车间或通过。剩下的,就是那些工地上的大型运输车了,为了加快工程进度,轰轰鸣鸣的驶进驶出,往来之间,度极快。

    欧阳雷贴着马路牙子低头而走,暗暗盘算买些什么才合适。以徐正平的位置来说,虽然官儿不大,但有句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整个一片儿的管区里,须得他点头批准的事儿不知凡几,烟酒等物的,家里铁定是不缺的。自个儿要是拿着那个去,太俗不说,但显得好像自己故意生分一样,想来徐正平肯定不喜。

    刚才两人闲聊的时候,听他说起家里闺女刚上初一,倒不如给那孩子买个小玩意儿,一来算不得什么礼,二来这心意也算尽到了,徐正平只有高兴,应该不会抵触的。

    心中正合计妥当,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好像是有车从很远的地方就开始刹车,但却因惯性而难以控制住,遽停的橡胶轮胎,在路面上急遽摩擦而引起的。

    抬头看时,果然见一辆满是土石的太脱拉大型运输车,正带着一阵的烟尘,微微打着横的往前急滑动。而车前几步远的地方,一个中年人正牵着一个小女孩儿,面色惊骇的呆站在路中间,一时间,想来是觉躲不过去了,竟然就此被吓傻了。

    这个时候,正是下班时间,路上往来的行人不绝,眼见这个情况,都是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无奈的看着惨剧即将上演。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却见一条人影如同闪电般掠过,将已经吓傻了的父女二人,堪堪在大货车撞上二人的一霎那间,一手将那个男子直接推了出去,另一手却将小女孩捞在怀中,翻滚着往另一侧躲了过去。

    大货车轰轰而过,几乎是贴着那人的身侧,终是在三四米外刹住。车上装满的沙土碎石,顿时被惯性带的扬起了老高,噼里啪啦的漫空而降,让驻足而观的路人纷纷躲避不已。等到尘埃落定,众人才惊魂稍定,瞅着刚才铁定丧命的父女二人和救人的人,这会儿分别慢慢的爬了起来,心头都是一口大气呼出。

    眼见大货车司机面青唇白的跳了下来,众人不由的怒火填膺,呼啦一下,齐齐围了上去,纷纷大骂起来。那司机自知差点出了人命,哪敢多说,只是浑身哆嗦着,任凭众人喝骂。人群外一声哭叫响起,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妇,涕泪横流的拨开人群,冲进去,一把抱住了被欧阳雷犹自护在怀里的小女孩儿,大哭不已。

    欧阳雷浑身轻抖着,一张面孔也是惨白一片。刚才那一霎那,他头一次感到了死神离着自己是那样的近,大货车疾驰而过,近到几乎就是与他擦身而过。要不是他在动的那一刻,潜能尽出,导致只能在夜间才出现的锦衣,极短的闪现了两秒钟,就算他进过改造后的度,也是绝对救不下这父女二人,他自己只怕也免不了一个当场丧命的结局。

    孩子母亲的大哭声响起,这才让众人忽然想起,还有一位救人的英雄在这儿。纷纷围上来,对着仍是脸上满是后怕的欧阳雷,赞美声不绝而起。

    孩子的父亲被欧阳雷推出去,想当时欧阳雷的力道多大,虽捡了一条命,但却也摔得七晕八素的,半天回不过劲儿来。这会儿好容易恢复了点力气,挣扎的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欧阳雷,就要给他跪下。唬的欧阳雷急忙拉住,连连摆手。

    那个少*妇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虽觉得女儿眼神空洞,不大对劲,却也只当是一时半会儿吓得。紧紧抱住女儿,也来道谢。

    远处警笛声呼啸而起,却是早有人报了警。欧阳雷这会儿只觉得浑身如同被掏空了一样,从得了锦衣后,几乎再也没有尝过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锦衣白日显现,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肉眼几乎能捕捉到,但终归是将他这些日子来积攒的一点元气尽数耗尽。

    身子微微有些打晃儿,身后一双大手却适时的扶住了他,转头看去,原来是徐正平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察看,见他似乎有些站不稳的样子,连忙扶住。

    还没来得及问明白情况,只见人群一分,几个交警已是走了进来,看着现场的混乱,微微一皱眉,让人将那个司机,连同那一家三口都控制起来,这才迈步走过来对着欧阳雷上下打量一番,点头笑道:“好样的!哥们儿!你有事儿没?不行就先去医院,我让人这就送你去。等你好转点,还要麻烦你也去做个笔录。”

    欧阳雷闭了闭眼,微微摇头。对于医院二字,他听到就头大,这会儿被徐正平扶着,已是略略恢复了过来,除了隐隐感到体内气流流转艰涩起来外,其他的倒没什么大碍了。哪里肯自个儿没事儿再去给人摆弄半天,找那份儿罪去遭。而且,刚才虽说锦衣显现的极为短暂,但毕竟是曾经有过,万一到了医院查出些什么不对来,岂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交警见他摇头,还待再说,旁边徐正平忽然掏出自己的证件,对着交警道:“你们是哪个中队的?回头我过去说吧,现在你们先忙,这里不用理会了。”他老于世故,瞅着欧阳雷在听到医院二字时,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隐隐有些厌恶流露,心中了然。这才出面,以自己的身份帮他挡了。

    那交警一愣,接过他证件一看,连忙正色道:“啊,原来是徐所。行行行,我们就是这城西区中队的,那这儿就麻烦您了。回头我们直接过去找您吧,也不用您再跑一趟了。”说着,将证件交回给徐正平。

    徐正平点点头,伸手接过,交警自顾去现场取证拍照忙活去了。转头看着欧阳雷,担心的道:“兄弟,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伤着哪儿?”

    欧阳雷睁开眼,摇摇头,觉得身上恢复了力气,自己慢慢站直了道:“没事儿了,刚才大概是用力过度,这一阵儿缓过来了。我就烦医院那股子味儿,身上皮毛都没蹭着,往那儿去遭罪,想都别想。成了,咱走吧,我今个儿给人参观了一天了,这会儿可不想再被人当国宝似的盯着。趁他们忙活着,咱直接闪人就是。”

    徐正平轻轻一笑,点头应了,拉着他,直接往后面转了出去。等到众人和那一家三口,将各自的笔录做完,再回头来找欧阳雷时,却早没了两人的踪影。

    男人满面焦急之色,走过去拽住那个交警追问欧阳雷的踪迹,交警刚才见徐正平将事儿揽了过去,显然是不愿多说,正要找借口回避。那男子却凑近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交警顿时一愣。

第六十五章:新的变化

    欧阳雷和徐正平二人回到车上,坐好后,瞅着欧阳雷仍然略显苍白的面颊,徐正平暗暗叹了口气,转头道:“今天看来是坐不成了,我先送你回家吧,等你休息过来再说。到时候,你可得把今天的酒给补上,不然别说我不肯,就是你嫂子忙活了半天,等于白忙了,她也不会放过你的。”

    欧阳雷歉然一笑,心中暗暗点头。不管徐正平是不是真心的跟自己交往,但能设身处地的从自己方面出,宁可让老伴儿白忙一场,也不让他拖着疲乏的身子去赴宴,这份心胸就不算俗人了。要知道很多手中有些小权利的人,别说他请你吃饭了,就算你请他吃饭,他肯去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像徐正平这样,自己至少目前没有丝毫能让他求的地方,他破天荒的请吃饭,别说只是累了,就是瘸了腿那也得咬牙过去走一圈,把面子圆了才行。他却先提出让他回家休息,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对着徐正平笑着点头道:“徐大哥回去跟嫂子说,她那顿饭我就是赖也得赖上,铁定要去吃。今个儿实在是连惊带吓的,现在这身子还抖着呢。真去了,别说吃饭了,估计坐着都成问题。帮我跟嫂子告个罪,等我恢复过来,我自个儿直接上门就是,认打认罚绝无怨言。”

    徐正平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问明白他住的地儿,这才方向一转,往他家里驶去。等到了楼下,下车要送他上去,欧阳雷哪里敢答应。家里别说为了对付那个杀手,把个地板搞得一片狼藉,还没来得及找人收拾呢,就那藏在柜子里的一堆钱,万一不小心露了,以徐正平这些老公安来说,要是不引起怀疑,那才叫一个怪呢。

    当下死活不答应,徐正平无奈,只得让他上去后给自己喊一声,他才放心离开,欧阳雷连忙应了。

    一步一挨的向上爬去,平日里这八楼虽然高,但别说得了锦衣后,力量强的变态,就算没得之前,虽然累,但也不像今天这样艰难。他直直歇了三次,才筋疲力尽的到了门前。等打开门,支撑着跟下面徐正平喊完,看着他开车慢慢离开后,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床上,浑身便如同散了架一样。刚刚一路坐着车,缓和过来的精力,便在爬了个八楼后,竟然一扫而空。

    趴在床上,感受着那股从骨子里反出的疲惫,睡意不可遏止的便涌了上来,不知不觉中,就以那个姿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意识很快便彻底沉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阁楼上,趴伏的欧阳雷身上忽然隐隐的泛起一层淡淡的紫气,与往日从没间断过的银光不同,这股子紫气没有光亮,如同一丝丝轻烟,又好像是薄薄的雾气,将他整个的身子完全笼住。

    小小的阁楼上,忽然慢慢弥漫出一丝奇异的香气,非兰非麝,将整个空间渐渐充斥着。让人一闻之下,忍不住的竟要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很久很久,香气始终淡淡的,并没什么增加和减弱。芬芳之中,若是有人能仔细近距离观看的话,定然要骇然而叫。原来这层紫气,并不是静静的笼罩着欧阳雷,而是如同一群忙碌不停的蚂蚁,在欧阳雷体内体外,不断的进进出出着。

    每一次的进出,欧阳雷都会有一丝极轻微的抖/颤,体内的细胞便如同一个个魔方,被这些紫气不停的分拆重组。只是这种重组,精细的令人叹为观止,便是最先进的仪器,也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每个最初级的细胞,被不伤分毫的切割开来,进行充分的包裹滋润后,再次以一种更完美的序列排列起来。

    沉睡中的欧阳雷没有丝毫反应,紫气笼罩下的面庞,安详而沉静,带着一股子恬适,恍如重新回到了母体,以胎息接受着生命的玄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等到屋中香气渐渐隐去,体外的紫气也渐渐趋于淡然而终至完全隐没时,天边也是微现鱼肚白。这一夜,欧阳雷没有入定,却用最原始的睡眠渡过了。

    缓缓睁开眼睛,一抹儿光华跃然而出,一闪而逝。略微动了下,欧阳雷面上闪过一丝迷茫。自己这么一宿,居然就没换过姿势,而现在也没有丝毫的麻痹不适的感觉,当真是奇怪的很了。

    尝试着活动了下手脚,慢慢的坐了起来。微一沉吟,先不忙做别的,重新跏迭而坐,默默体察体内气流的情况。从昨晚的迹象来看,当时以为只是乏力而引起的疲惫,稍微休息下就能恢复如初,在爬完八楼迅消失后,他就暗暗担心,自己锦衣带来的能力受损。昨晚实在太累,不等他坚持着马上检查就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会儿清醒过来,便成了头等大事儿了。

    半响过后,一声叹息在阁楼上响起,欧阳雷松开盘住的双腿,仰天向后趟去,心中大是颓废。体内气流还在,倒不是失了锦衣的能力。但却觉气流运转之际,竟比之初得锦衣时运行还要慢上几分。而身上传来的感觉,明显表示,得自于锦衣而带来的强横力量和度,也大有减弱之势。这一次的损失不是不能补回来,而是需要至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到最强的状态了。

    没得到过没感觉如何,但对于已经尝到了强大滋味的欧阳雷说,现在几乎被打回原形,却让他心丧不已。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自己不知是多么的幸运。锦衣白日显现,那要几乎将近大成时,进入培育期,引动天地之力时才可以达到的地步。以他此时的情况,离着那种境界,不知有几千万里呢。昨天心急救人,瞬间的爆如同饮鸩止渴,拔苗助长,实在是自毁道基的举动。幸亏他刚刚在头一天突破后天之境,已经触及了洗髓的先天之境边缘,这才仗着尚未完全消逝的余威,而得以保全。

    昨夜没来的及马上行功,也给出了缓冲的余地。最妙的是,由于自己拼命攀爬八楼,硬生生的以毅力激了身体的潜能,终于在彻底的意识沉下去后,将身体完全放开,从而使得已经生出的一丝儿先天紫府之气,自动运转了起来。不但将隐患尽去,更是为他锻筋塑骨了一番。有了昨晚的一番施为,后面修炼之道上,他将比常人走的更加沉稳迅捷了。只是,这些道理,作为如今的他,却是怎么也不会明白的。

    倒在床上懊恼了半天,想想好在总算没根基尽毁,只要自己勤加苦练,恢复却是早晚的事儿,心中这才淡定下来。

    夏日的白天早早的就来临了,此时不过五点多钟,天光已然几乎大亮。耳中传来外面的鸟鸣声,欧阳雷翻身坐起。肚子里咕噜噜一阵响动,饥饿的感觉瞬间便将他淹没。

    从昨晚下班后,连番的出力,却没有粒米下肚,这会儿不饿那才叫见鬼了呢。这个点了,也没法儿在入定了,索性起来洗洗,下去溜达溜达,吃点早饭,将五脏庙先祭了再说。正好去看看那个小摊点,有没有把那个城管的事儿搞定。别自己帮了一顿人,最后却是虎头蛇尾,那可就冤枉死了。

    站在洗漱间里,不经意的伸出手来,欧阳雷却不由骇了一跳。将双手举在眼前,翻转来去的看了半天,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原本一双手虽然也是肌虞细腻,但小时候在家乡时,毕竟是苦孩子出身,过早的一些劳动,让双手手掌显得略宽于常人,如果仔细看,如同一对蒲扇一样。但此刻,面前这双修长完美,有着淡然玉色的手掌,却显得是那么的和谐,别说手型完全恢复正常了,就是上面曾经因为不小心留下的一道疤痕,此刻也是无影无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神迹?还是自己累大了眼花啊?欧阳雷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害怕了,心中微动,忽然迅脱下身上衣物,对着镜子站好。镜子中,一具欣长健美的躯体展现,各种比列说不出的一种和谐匀称,恍如上天不经意间,偶尔福至心灵做出的最完美的一件艺术品。

    欧阳雷就是再傻,此刻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体内又生了变化了。心中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急忙凝目看去,终是长出了一口大气。眉眼没什么变化,仍是原版货!只不过是在俊秀中,多出了一丝飘逸,透着一股子出尘的灵动之气。

    老天爷,你可不要再玩我了,就这样吧,要是哪一天忽然给我改了相貌,那我可真不知要往哪儿哭去,欧阳雷默默的在心中祷告着。现在一切都以身份证为准,要是忽然哪一天自己相貌全变了,别说身份证什么的都对不上了,给生活平添无数烦恼,要是等到连自己老娘都不认得了,那才叫一个可悲呢。

    心事儿放下,索性直接洗了个澡,这才换好衣服,走出了家门。呼吸着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但见两边鲜花吐蕊,嫩绿满目,欧阳雷终是心情大好起来。经过了昨天那次与死亡近距离的接触,他忽然强烈的珍惜起生来。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的体会到了那句经典的台词儿——活着,真好!

第六十六章:连锁反应

    小摊子没见出来,也不知是还没处理完手续方面的事儿,还是城管那边始终不肯放手。这大清早的,欧阳雷心中虽然有些着急,但也不好直接给徐正平打电话,只得往另一家去用了早餐。

    坐在座上,顺手取过当天的早报看了起来,一扫之下,身上不由的出了一声冷汗,心中暗叫一声好险。

    头版头条上,赫然是一排加粗的黑体大字。标题就是:车轮下的生死瞬间。刊载的不是别的,正是昨天自己在华联商厦新建筑工程外,救下那父女二人的事儿。只是让欧阳雷惊出一身汗来的是下面一张大大的特写照片。

    上面赫然是自己狼狈的翻滚倒地,仍在紧紧护着那个小女孩的一瞬间。不知竟然是哪个高手,竟然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还能抓拍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拍摄的时机,幸亏是在锦衣闪现后的时刻,如果再早上两秒钟,只怕当时自己身上一现即逝的那丝银光,便会进入镜头。一旦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定然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

    仔细的看完整篇报道,上面却是将欧阳雷奋不顾身救人的行为,极大的褒赞了一番。所用言词,让欧阳雷看了都有些脸红,不禁暗暗佩服这个撰稿人的笔力。只是看到最后,见上面出了要所有人向自己学习的号召,又要求救完人就不见了踪影的英雄尽快与他们联系,希望能单独再做次专访云云,欧阳雷才抬手将额头上沁出的微汗抹去,放下报纸皱眉思索起来。良久,终是抓起电话,拨通了徐正平的号码。

    不长时间,电话中就传来徐正平爽朗的笑声:“呵呵,兄弟,怎么样了?这会儿可好点没?这么早的给我来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啊?”

    欧阳雷心头一热,也是笑着回道:“没,这不昨天实在狼狈了些,总怕你惦记着,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给你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放心吧,我没事了,现在是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儿嘛儿香,没有半点后遗症,这儿正跟油条豆浆奋战呢,哈哈。”

    徐正平大笑,连连说好。欧阳雷微微一顿,又道:“徐大哥,其实呢,还有两件事儿,要顺便跟你说说。第一个,就是我见那个小摊子的摊主今天没在,也不知道那边处理的什么样了,总有些不放心。你要是得空了,帮着问问,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徐正平痛快的答应了,说自己待会儿上班就办,问清楚了再给他电话。随即又问他第二件事是什么。

    欧阳雷略微迟疑了下,这才道:“今天的报纸你看了没?头版头条,唉,怎么说呢,我这人最怕麻烦。昨天那事儿碰上了就管咯,但要是为了这个,搞得满城风雨的,这事儿那事儿的,可就被他烦也烦死了。交警队那边,我不想过去,徐大哥去的时候,最好也把我的意思表达一下,能不提我最好,其实大家都没事了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干嘛非得弄得一件事儿,就整个典型出来。我烦!”

    徐正平听着他罗嗦了半天,竟是不愿出名,先是微微一鄂,随即呵呵笑道:“我当什么事儿呢,行,你放心,要是不得你同意,这事儿我就给他烂心里了。让你这个无名英雄当到底,哈哈,这下放心了吧。”

    欧阳雷大喜,点头笑道:“那敢情好,就这么说定了哈。嗯,过几天我准备辞职,自己搞点小经营,弄起来后,时间也就宽裕了,到时候,登门拜谢,决不食言,哈哈。”

    徐正平笑道:“拜谢二字原封奉还啊。少跟我来这套,你就是一步一个头的进来,也得给我把昨天欠下的酒补上,不然别说跟你绝交。”

    欧阳雷笑道:“一定一定,老大哥给酒喝,就是醉死那也是义不容辞的。”那边传来徐正平满意的笑声,两人稍微扯了几句,都到了上班的时间,这才挂了电话。

    随后的日子里,欧阳雷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晚上因为突然功力大减,锦衣召唤出来后,也是暗淡无光,遂便熄了出去的念头。京都的夜,一连十余天安静下来,虽让很多人猜测纷纷,但也让暗花刺激下的各路杀手恼怒不已,大骂这锦衣人狡猾如狐,却只得暂时偃旗息鼓,耐下性子,等欧阳雷的再次登场。

    雷浩、雷天星兄弟二人,眼见锦衣人销声匿迹,公安方面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又是惊诧,又是不安,只得也各自收敛。雷浩趁着这个空挡,调集了大笔的资金,干脆让雷天星亲自将这些赔款给几处势力送去。一来,正好避避这个风头,虽说公安方面没动静,但不表示对方就此没事了;二来,借着这个事儿,把事情跟各方势力交代清楚,虽说赔了无数的钱财,但也充分能体现出自家的实力,只能让这些势力对自己更加认可,以后自然联系会更紧密起来。这种坏事儿变好事的手腕,雷浩施展起来,却是驾轻就熟,可堪经典。

    路口的小摊儿,在第四天终于又摆了出来,却是老板狠了狠心,也不论是不是街道允许了就行,硬着头皮借钱,将临时执照和一系列的证照办好了,这才又重新开业。对着前去特意查问情况的欧阳雷千恩万谢,直说以后欧阳雷的早餐他们全包了,倒让欧阳雷汗颜无比。见这憨厚的老板两口子虽然为了顺利经营,而借了不少债,却只是一句:只要多出把子力,再早起一个小时,很快就能还上的言语,让欧阳雷即对现行体制的一些不合理深深的无奈,又为了这些纯良百姓的吃苦耐劳,而唏嘘不已。

    至于交警队那边,徐正平果然守口如瓶,轻轻便将事情带过,欧阳雷本就是做好事,既然不愿留名,交警队也不好逼迫,这事儿也就此作罢。只是,当某一天,一个文文静静的男子走进朝中区派出所,出示完证件并问起欧阳雷的来历时,徐正平大为为难起来。

    而就在徐正平大大为难的前一天,在京都大厦的人事部,让身为人事部主管的周东兴,也是头一回拿不定主意起来。

    原来,欧阳雷见几件琐事都暂时安定了,终于决定离开。跟方大勇一说,方大勇痛快的点头答应了。他从当日欧阳雷话中,凭着直觉,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在深思熟虑一番,终于是拨通了自己家老爷子的电话。电话中将欧阳雷的原话说了一遍,方舟久久没有说话,半响,只是说了六个字就匆匆挂了电话。让方大勇虽然下了随欧阳雷一起走的决定,但也更加的迷惑了。他老爹给的六个字是:跟他走!跟住他!

    跟他走,方大勇自然是明白的,但跟住他又是啥意思?对于自家这个老头儿的脾性,方大勇其实也是大为头疼的,上来那股子学者的疯劲儿,连他这个儿子都要狼狈而逃。老母亲顺着这老头儿一辈子,从来就知道照顾好丈夫儿女的生活,别的一概不问。要说家里唯一能制得住老头儿疯的人,就是远在某处当兵的妹妹。

    只是想起这个妹妹来,方大勇就更是皱眉不已,打小儿就古里古怪的,皮实的让他这个大哥都自愧弗如。不是今天跑水沟里蹲着,说些疯话说自己可以跟鱼一样,就是莫名其妙的,把自个儿房间到处弄得湿嗒嗒的,如同了河水一样。偏生这个小妹老爹怎么看怎么喜欢,等到长大后,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走门路,将小妹送去当了兵。为这事儿,让从没跟家人过脾气的老母亲,足足一个月没搭理老头儿。

    小妹当得什么兵不知道,但方大勇知道,小妹貌似赚的钱可是不老少,当兵那么好赚吗?方大勇曾经不止一次的疑问过,却是从来没得到回答。

    自家老头儿跟欧阳雷之间的事儿,后来他终于是搞明白了,只是却也啼笑皆非,除了替欧阳雷暗暗祷告,别有朝一日掉自家老头手里外,对于老头又上来了那股疯劲儿,也是由衷的无语。想来想去,老头儿最后那个跟住他仨字儿,自然是就从没打算放过欧阳雷的表示。对此,方大勇能做的,也只是摇头苦笑了。

    跟方大勇不同的是,何兵、陈永、邱波三人选择离开,却是纯粹的多。邱波本来跟方大勇就近,与其说是方大勇的嫡系手下,不如说两人情若兄弟。从上次俩人一起去泡洗浴中心就能知道。等欧阳雷来后,因为当时洗浴中心的那一档子事儿,又佩服欧阳雷的身手,自然也就走的近了,这会儿见他俩都要走,那还会留下,当即想也不想的就下了一起走的决定。

    何兵和陈永倒是无可无不可的,只是在雷氏,跟欧阳雷本就是一起来的,因为特殊的工作岗位和待遇,三人隐隐的就是保安部的另一个小团伙。中间牵扯着欧阳雷和方大勇的关系,两人从没受到什么排挤,但要是这两人都走了,后面的事儿可就难说了。毕竟,同是保安,他们的待遇可是让别人眼红的很,要想还能跟现在这样,想想只怕是不太可能了,反正是吃饭而已,保安也不是什么多么高深的技术工种,到哪儿干不是个干啊,再说了,也真跟欧阳雷说的那样,兄弟几个都年轻着呢,一起闯闯,未必也不是好事,等到真的不行了,再回头找个保安工作也简单,凭着这些原因,也是决定一起离开。

    他们各自的想法,欧阳雷并不完全明白,但眼见几个新交的兄弟都支持,当然是大为欢喜。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除了这几个人外,居然还有一人也要跟着离开雷氏。这人虽不是为了欧阳雷的缘故离开,却是因为跟邱波有关系。见面之后,对方固然嫣然而笑,欧阳雷却是大大的惊愕了一下。

    这且不算,等到欧阳雷勉强反应过来,和几人一起到了人事部后,又见到了另外一人时,却是再也控制不住的惊叫了起来,除了感叹世事的离奇之外,已是没了半分别的念想了。

第六十七章:离职风波

    什么人能让欧阳雷这么惊异呢?第一个,就是跟着邱波一起离职的那位。张雯!当日欧阳雷尚在雷大可广告公司时,在那次东都之行的车上,认识的那个导游的小姑娘。眼见她和邱波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欧阳雷既替邱波欢喜,心中又是隐隐的失落。他这种失落倒不是对这小姑娘有什么想法,而是,由她身上,难免的又联想到了郑媛。

    对于张雯竟然能跟邱波走到一起,欧阳雷固然是惊讶,但相比此刻眼前这两人来说,他除了傻住之外,实在是再也做不出半点别的表情了。

    聂天诚!那位在他面试时,突然病晕过去的天诚公司老总。这会儿正笑眯眯的看着他,满眼里却是不加掩饰的喜爱之色,连连点着头笑道:“欧阳先生,总算是找到你了,呵呵,可见你我之间,这份缘分不浅啊。”

    欧阳雷脑中晕晕的,只是机械的含笑回应。刚才在一进来后,见到这老人在座,虽然惊讶,却以为是为了别的事儿而来,意识到人家大概是和周东兴有事情谈,正欲转身出去等,却被周东兴叫住,满面怪异的看着他,说是聂先生专程来找的就是他,要给他办理转职手续。口口声声说,欧阳雷本是当初在自己公司应聘并被录用了的,后来因为特殊原因,未能及时通知他,所以这才辗转找来。只要雷氏这边肯放人,多少违约金,自有天诚来一力承担就是。

    周东兴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一个当初在雷氏子公司里,业绩连个凑合都算不上的欧阳雷,怎么就值得这位天诚的当家人,亲自跑来挖人。欧阳雷这儿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岗位,要说放人,只要欧阳雷愿意,自然是无可无不可。但这事儿似是透着一丝古怪,作为人力资源部的掌门人,如果在自己手中,真的流失了人才,那可就不是单单可惜二字了,而是渎职了!

    眼下,最好的解决方式,应该是先搞清楚其中的蹊跷,然后跟雷浩商量下再做决定,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所以,一边跟聂天诚打着太极拳,一边却准备让人先去跟雷浩沟通一下再说。哪知,不等他去办,欧阳雷却自己来了。既然聂天诚在场,他自然也不能失了身份,这才叫住欧阳雷。

    “欧阳,这事儿,你自己是个什么意思?虽然你与公司尚有合同在,但总要尊重你个人的意愿的。”周东兴拿眼瞅着欧阳雷,微笑着向他询问,只是言语中的意思,明显是并不想就此放他离去,不然,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合同二字了。

    欧阳雷直到此时,才算有些回过味来,定了定神儿,先是对着满含期待的聂天诚歉然一笑,这才从口袋中取出辞职信,一边递给周东兴一边道:“周部长,我这次来就是辞职的。还希望你能帮忙给予办理。至于该走的手续,需要怎么走就怎么走好了,我本人并无异议。”

    周东兴愕然接过,眼角却偷偷瞄向聂天诚,心中不由怀疑,这二人该不是早有什么私下协议了吧。否则,哪有这么巧,一个来找,一个就要辞职的。要是这样,这二人做这么一出戏又是为了什么?难道里面有什么针对雷氏的阴谋不成?

    想到这儿,心中不由的更是慎重起来,捏着欧阳雷的辞职信,沉吟起来。聂天诚却是满面喜动颜色,呵呵笑着,热情的向欧阳雷伸出手来道:“欧阳先生,我代表天诚所有员工,欢迎你的加入。至于具体的职务安排,等回去后,老朽再跟欧阳先生详谈。请你放心,老朽非是吝啬之人,必能给欧阳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这老儿一生稳重,但如今却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让对人事敏感的周东兴心中,又是不由的咯噔一下。

    欧阳雷并没伸手和聂天诚相握,而是双手伸出,将他扶着坐下,转开话题问道:“聂先生身体怎么样了?上次匆忙之间,也不好多问,这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呢。”

    聂天诚面上的笑意愈浓郁,点头道:“无妨无妨,只不过是些老毛病而已,过了那一阵儿也就没事儿了,倒让你记挂了,呵呵。哦,你这里的既然递了辞职信,后面的事儿就不必多虑了,自有天诚来为你办理就是。周部长,还请贵公司能加快些流程,具体事宜,我会安排公司法务部接手,来跟贵公司办理相应的手续,那么,老朽就不打扰了。至于雷总那边,还请代老头子问候一声,就不去打搅他了。”说着,在身边一个明显是保镖的男子扶持下,站了起来,就要拉着欧阳雷走。

    周东兴眼见他这会儿说话不似刚开始时的客气了,张口让法务部接手,显然是明摆着说,自己若是为难的话,将不惜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为了欧阳雷这么个小人物,竟然让这老狐狸拿出这么大的决心来,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这会儿就是打死周东兴也不信。

    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正要起身说点什么,却不妨一旁的欧阳雷忽然开口道:“聂先生,对不起,我想让您失望了。我不会去天诚就职,这次辞职,本就是想自己搞点小生意,对于您的这番知遇之情,我只有说声感谢了。再说,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恐怕也很难能胜任您安排的工作。上次面试时,不过是一时取巧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的。这个,在我曾经的供职单位中,已经很清楚的体现出来了。还请聂先生多多谅解。”

    聂天诚笑容陡然僵住,满面愕然。周东兴也是微微一怔,事情显然并不是像自己想象那样的。那么,难道说这个欧阳雷真的是什么人才不成?他说的面试取巧,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心中一时间转过无数个猜想,却是不好多问。只是眼见聂天诚僵住,心中却有些痛快,遂起身笑道:“聂总事忙,我们就不敢耽误了。既然欧阳并不想往天诚就职,那么这后面的事儿,也就不麻烦聂总那边的人了。咱们雷氏虽然小,但也不至于难为自己的员工,一切手续自然会尽量简化。尤其,欧阳是要自己创业,这是好事啊,呵呵,就算自己出去自立门户了,但毕竟是从雷氏出去的,有什么困难只管说,这儿就像你的娘家一样,什么时候在外不如意了,只管回来就好。”

    周东兴场面话说得极是圆满,话里却也带出了一丝对天诚的不满。聂天诚呆呆的看着欧阳雷,瞬间如同老了几十岁一样,目光迅的黯淡了下去。半响,点点头,没有理会周东兴言语中的讥刺,只是对着欧阳雷道:“既然你想自己展,老朽也不好再强人所难。不过,不知你可有时间,咱们做不了宾主,但做个忘年之交,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吧。若是不嫌老头子麻烦,陪我去喝杯茶如何?”

    欧阳雷眼见他情意殷殷,哪里还能拒绝。对于这位广告业中的传奇人物,竟然能亲自找到这儿来找自己,虽说肯定是当初因为自己作弊,让这老人以为找到宝了,但就凭这份求才若渴的姿态,也值得自己的尊重,遂当下点头应了。

    聂天诚面色一缓,说自己就在外面车上等他,这才又转头对周东兴淡淡的道:“今天的事儿,确实是老朽鲁莽了,也不怪周部长怨怪。老朽这就告辞了,不过嘛”说到这儿。老人顿了顿,先是眼神一扫欧阳雷,这才对周东兴继续道:“既然欧阳小兄弟应下了我这忘年之交,那么他有什么事儿,老朽自然也不会坐视。天诚固然不适宜出面,但好歹老朽尚算有些交游,但凡欧阳小兄弟需要,老朽当以个人身份介入,未必也就差了天诚这块牌子。这一点,还请周部长理解。”

    这老人开始一直是温温和和的,让人只觉的是一个敦厚长者,从而忘却这老人,是一个业界内传奇公司的掌舵人。直到这几句话一说,却蓦然的露出一份睥睨天下的气势来,让人顿时想起他的身份来。

    周东兴不由微微色变,知晓自己刚才话中的暗讽,实在是已经激怒了他。天诚在京都数十年经营,全靠这个老人支撑着,他的能量有多大,周东兴又怎会不知道。此老的个人身份,只会比天诚以公对公出面更加凌厉,这话明显是警告自己,不要妄图故意为难欧阳雷。

    周东兴面色微微一变,心中暗暗后悔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了。强笑道:“聂老多虑了,一切自然有公司章程和法律法规遵循,想必也不至于劳动聂老介入的。呵呵,请。”说着,伸手一引,示意送客。

    聂天诚这才点点头,转头轻轻拍了拍欧阳雷肩头,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这才转身出去。周东兴随后送出,出门却见方大勇等几人都围在门边,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由的面上一恼,皱眉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方大勇等人刚才在外面听的真切,他们并不知道这位聂天诚是什么人,但眼见周东兴的样子,就知道这老人绝不是个简单人物。而这样一个人,竟是专程来找欧阳雷的,让他们心中又是惊诧又是兴奋。于他们来说,欧阳雷显露出来的实力越强越好,至少说明自己跟着他一起离开这一步,应该是明智的选择。就此能真的做出一番事儿,也还真说不定呢。

第六十八章:白云拾阶

    方大勇等人眼见周东兴面色不善,相互对望一眼,都有些惴惴。周东兴见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动作,不由的愈恼怒。碍着聂天诚的面前,却不想丢份儿,不再理会他们,先一步将聂天诚送到电梯边,看他下去后,这才回身。

    走到几人面前,怒道:“究竟什么事儿?没看我有客人吗?要是为了欧阳雷的事儿,你们不必说了,人各有志,他自己要走,雷氏这么大的企业,也不差了谁去。还有你,张雯,你又在这儿干什么?”

    他知道这几人跟欧阳雷平日里关系极好,只当他们是不想让自己放人,这才上来说项的。心中却暗暗打定主意,就算欧阳雷不走了也不行。这才几天啊,就拉帮结派的,要是再容他待一阵子,这些个保安负责内部安全,勾结成一团,雷氏岂不是等于对他们敞开了大门,任他们作为了。

    他越想越怒,在聂天诚那儿吃了瘪,这口气正没处撒呢。这几人却偏偏凑上来,可不是直直撞到枪口上了。

    张雯被他一喝,微微一慌,低头瞟了一眼邱波,胳膊肘轻轻一碰他,示意他去说。邱波又拿眼去看方大勇,旁边何兵和陈永二人也都默不作声。

    方大勇肚子里直骂娘,眼前这架势,明显周东兴是恼羞成怒了,自己等人这个时候突然一同辞职,只怕会在违约上给自己等人下绊子了。只是这事儿早晚要说,就算等他气平了再说,只怕他更会联想到今天的事儿,反而更加不好。还不如死活来个痛快的,爱咋咋地吧。

    想的明白,上前一步对着周东兴道:“周部长,咱么都是来辞职的。只是刚才看您里面有客人,不好直接进去,您看……”

    周东兴心中一惊,不自禁的追问了一句:“你们?你们几个都是来辞职的?你们一起?”见到几人点头,面上不由堆起一片阴霾。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估计肯定是跟欧阳雷脱不了干系,刚才压下的怒火,不由的蹭的就冒了上来。

    深深的吸口气,挨个的看了他们一眼,冷冷的道:“进来吧。”说罢,头也不回的直接进了屋。方大勇几人相互看看,只得惭惭的跟着挨了进去。

    周东兴坐在案前,见这几人一溜儿的站那儿,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对着方大勇道:“方大勇,公司没有薄待你的地方吧。你们辞职,行,没问题。这本就是双向选择,但我可不可以问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好歹我这个人事部部长工作哪里做的不到,竟然不论老的新的,让员工成批的辞职,这份儿过失可是不小。等老总问起来时,我怎么也得知道其中原因吧。”

    方大勇面上微一迟疑,不等说话,旁边的欧阳雷忽然道:“周部长,你不用问了,他们都是想跟我一起去闯闯的,跟您的工作并没什么关系。咱们想着自己还年轻,趁这时候折腾折腾,好歹也算搏过一回,不至于临了后悔年轻时没努力过。至于给公司带来的不便,实在是抱歉了。您看需要怎么处理尽管说,只要合理,我们尽量去办就是。”

    周东兴心中怒不可遏,转头对着他嘿嘿笑道:“哦?闯闯?呵呵,看来你们其志不小啊。嗯,也是,你有聂天诚做后盾,又有什么可需要担忧的?好,没问题。你们的合同都不到期,按规定,要么必须在公司继续工作十五个工作日后才能离开,要么,就要向公司支付一定数额的违约金。不过算了,我想你们就算留下,我也不敢再用了。但这次离职,公司不会为你们的保险买单,这一点我不希望再有什么纠葛。你们可以去查劳动法,别说我在故意为难你,惹出什么大人物来跟我过不去。”

    他满面怒气,话中大人物三字,更是加重了语气,满是讥讽的意思。欧阳雷心中明镜儿似得,也不计较,点头正要说几句好话,就此算了,却见周东兴又摆了摆手继续道:“你不用说了,直接办手续就好,填个表就算完事儿了。不过,容我提醒你一下,不要以为在外面闯是那么容易的,传说中成功的冒险者们固然是风光无限,嘿,但冒险者的墓园里,躺着的,又是那些成功的多少倍?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我倒是很期待你们的表现了,咱们拭目以待吧。”说罢,冷冷的摆摆手,转头让人取来表格让他们填。

    欧阳雷眉头微皱,周东兴话里之意,往好地方说,是提醒他们清醒的面对后面的困难,给他们打打预防针。但往坏处想,算作一种威胁也未尝不可,以他目前这种心态,只怕后者的成分,估计会更大一些。

    他心中念转,也是不由的暗暗冷笑起来。雷氏兄弟的账还没算完呢,就算你们不来惹我,咱们也算是对上了。再要不知死活的跟自己玩阴的,那么正好给自己充分的理由,将雷氏彻底抹平算完。这会儿,大可不必再低声下气的装孙子了。

    慢慢站起身来,一言不的走到会议桌前,拿起笔刷刷刷的将表格填完,随即往桌上一扔,点点头对周东兴道:“谢谢周部长的提醒,我想我运气总不会那么差的,墓地里躺着多少我不知道,但我是不会进去的,至少现在不会。也说不定以后,咱们之间还有合作的机会,到时候,再来验证今天的谈话吧。”说完,对方大勇几人一使眼色,自顾当先走了出去。

    周东兴面色阴沉,盯着欧阳雷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着莫测的光芒。方大勇几人得了欧阳雷的暗示,也都不再多说,纷纷埋头填完表格,放到桌上,转身而出。

    几人在下面聚齐,欧阳雷冲着他们摆摆手,对方大勇道:“勇哥,这几天你们先去找找房子,我估计开始不用多大地方,有个两百平就够了。等房子搞定后,我去进行注册什么的,你们就拾掇房子,准备招聘等事儿。别的事儿你们不用担心,自然有我安排就好。行了,就这么着吧,张雯来的倒是正好,咱们一群老爷们,这到时候写写算算,接待什么的事儿,可就着落在你身上了,呵呵。”

    张雯嫣然一笑,爽快的点头道:“成,这会儿你可是我的老板,只要给薪水,怎么着都成。要想说友谊第一的话,您就莫开尊口了,嘻嘻。”

    欧阳雷大笑点头,众人都是跟着笑了起来,刚才有些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光,眼见不远处停的那辆小车,知道那个奇怪的老人还在等着欧阳雷,也不再多说,纷纷转头而去,按照欧阳雷的吩咐,自去忙活去了。

    欧阳雷等到众人离开,这才往车前而来。到了车前,后门一开,聂天诚笑眯眯的看着他,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等他上来坐好,这才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一路顺着迎宾大道而行,看这方向,目的地显然不是在市内。聂天诚在他上车后,就微微闭起眼睛,似乎在养神。欧阳雷也不多问,只是将车窗微微放下,浏览着外面的风光。

    此时已是初夏,这迎宾大道又是京都下大力气主修的一条路,两边遍植梧桐,高大的树冠,将直直洒下的阳光,筛的细细的,在繁华中注入了一份特有的清凉。多有一些娇俏的身影,在光影之中三俩相伴的徜徉着,时尚性感的衣裙,恣意的掠夺着人们的眼球。

    车子果然渐渐拐上外环,直往白云山方向而去。随着一畦畦田地的出现,城市的喧嚣随即退去,郊区特有的恬静,便让人心旷神怡起来。

    聂天诚睁开眼来,看着欧阳雷宠辱不惊的面庞,不由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赞赏,只是随即却又流露出一丝黯然。微微一笑道:“你就不问问咱们这是去哪儿?不怕老头子把你卖了?”

    欧阳雷转头亦笑,呵呵道:“以聂总的身份,如果肯去卖一个人,那这个人肯定是值大价钱的。虽然我知道自己的价值不会有这种资格,但拿来满足下自己的虚荣心,却也未尝不可。”

    聂天诚大笑,良久,望着车子外的景物,微有些唏嘘的道:“人老了,便总会兴起些莫名其妙的兴叹。白云山上有个云海山庄清静的很,我闲着没事儿时,便总爱往那儿去坐坐。一杯香茗,漫观云海变幻,倒能让人静心思索一些得失。只是不知你喜欢喜欢,别要怕闷才好。”

    欧阳雷见他说话时,目光悠远,颇有些淡泊之意,心中不由一动,呵呵笑道:“聂老睿智,其实自然才是人类最大的老师,要是人不能从自然中常去汲取,便身家千万,也不过落得俗世中一身铜臭而已。曾有人跟我说过,踏踏实实的在现实中挣扎,那是生活,天马行空的臆想,却是娱乐自己的精神,二者缺一不可。对于能有幸也来体悟一番,我倒是求之不得呢,哪会有闷一说。”

    聂天诚霜眉一挑,“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人是谁?倒也算是一个雅人了。”

    欧阳雷笑道:“我一个兄弟,原本满怀着漏*点,准备在音乐界闯荡一番,最终却开了一间酒吧,做着与音乐这种灵魂艺术截然相反的事儿,这话就是他跟我说的。”

    聂天诚点点头,微笑道:“你这个小朋友,看来也是个有雅趣儿的人。”欧阳雷点头亦笑,心头浮起肖克的那张脸庞,心道:雅趣儿有没有不知道,但低级趣味儿可是不少,倒也和趣这一字有些渊源了。

    车子在白云山下停住,再往前就是上山的路了,车子要想上去,却要拐到另一边去才行。聂天诚开门下车,手中拄着一根拐杖,转头笑道:“年轻人,能不能上的动?坐车子固然是快而省力,但却会错过许多景物,实为暴殄天物。要是不累的话,陪老头子走走如何?”

    欧阳雷欣然点头,以他目前的体力,别说这么个小山,就算往五岳走一遭,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略微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轻轻的扶着聂天诚,漫步往上而去。

    两边绿树成林,山石生趣。清泉鸣涧之声不绝,伴着满耳的鸟儿欢唱之音,让人直有宠辱皆忘之感。夏日微风拂面,带着山中特有的清新之气,如此漫步拾阶而上,让人不由的俗气尽消,一种空灵的感觉,便充盈于心头。

    欧阳雷体内的气流似是也有感应,流动之际,不复艰涩,渐渐竟有圆融通致之像,倒让欧阳雷不觉惊喜。

第六十九章:云海品茗

    云海山庄庄如其名,位于半山腰处一个松柏环抱的地方。纵目看去,云气氤氲,便如置身云海之中。整个庄子修建的风格,以古今结合为主。从另一条路上通过来的停车场上,只有寥寥几辆车停着。但任何其中一辆拿出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资格拥有的。

    庄门开在一个古拙的青石牌坊之后,两边遍植翠柏青竹,幽静典雅。花树掩映中,枬角飞檐隐现,雕饰精美,黛瓦粉墙,朱亭画梁。小桥流水处处,于无觅路处却又曲径通幽,果然一番好景致。

    欧阳雷留意到在进门的地方,有几间临时小屋,不时的有穿着制服的人走动,见了来人并不上前打扰,只是礼貌的微笑,想来自有和里面联系的方式。这种地方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要说没有背景,打死欧阳雷也是不信的。故而,来这儿的人的层次,也绝少会有那些鼠摸狗盗之辈,即便是有,自然也有应对之人。想来这也是那些保卫人员,放心大胆任人而进的原因。

    走不多远,前面一个身着西装的人已笑呵呵的迎了过来,老远便热情的道:“聂老,你可有日子没来了,我前些日子还琢磨着,是不是该给您个电话问问,是不是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您呢,呵呵,这可不想着想着,您这就大驾光临了。”

    聂天诚摇头笑道:“老程你这是埋汰我是不?唉,我倒是想在你这儿常住呢,但你这儿就算我有金山银山,只怕不过年半就要破产咯。要不你给我个特殊的优惠?也好了了我这番心愿如何。”

    口中应对着,随即又低声对欧阳雷道:“程德远,这里的老板,港人。”说罢,笑着迎了上去。

    程德远听聂天诚打趣他,不由苦笑道:“你聂老的家资,我这点小规模算什么,还来我这儿打劫,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怎么,今天还是老地方?那个听涛阁我几乎是给你专用了都,这种待遇你看可有几人能享受到的?”

    两人说着话,已是走到一起,哈哈笑着,又一同往里走去。看着随在聂天诚身边的欧阳雷,程德远目中闪过一丝诧异,想来是为欧阳雷难言的气质所动,只是也并未多想,只当是聂天诚的小辈而已。

    聂天诚却微微摇头,对他道:“今天不行,我要招待贵客,呵呵,就云梦阁吧。我记得那个地方才是你这儿看云最好的地儿。”

    程德远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成,那就云梦吧,可不知是哪位大人物要来,竟让你这么重视。方不方便提前透个底儿,别让我措手不及的,万一下面人稍一疏忽,你我面上都不好看。”

    聂天诚呵呵一笑,摇头道:“没那么些规矩,我选那个地方,只是个心意。要请的人嘛,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这位小兄弟咯。欧阳雷,我老头子的忘年之交。”说着,轻轻拍了拍身边扶着自己的欧阳雷,对程德远介绍道。

    程德远一惊,这才重新在心里对欧阳雷评估。能让聂天诚这么重视,进而说出忘年之交四个字来,想必全京都也找不出来吧。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程德远却是了解的很,聂天诚看似随和,但其实却是骨子里极为骄傲的,加上跟中央的某些人物联系很近,一般地方的官员都是不大放在眼里的。如今这么推崇欧阳雷,这个年轻人不凡之处,可见一斑了。

    他老于世故,反应非是一般人可比。面上的惊容几乎没让人觉察,连忙恭敬的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来道:“哎呀,我这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得罪得罪,欧阳先生不要见怪才好。鄙人程德远,添为眼下这个小地方的掌柜,呵呵,以后还要您多多照顾才好啊。”

    欧阳雷此刻远不是初出道的时候,心中虽感于聂天诚的礼遇,但也并没激动地失了从容。微微躬身,双手接过名片,这才笑道:“程老板客气了。承蒙聂老看的起,折节下交。我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跟聂老投缘二字罢了,当不得程老板夸奖。”

    聂天诚听欧阳雷说与自己投缘,显然极是欢喜,笑眯眯的站在一旁并不多说,只是眼中明显透出慈爱之色,如同在看一个自己至亲晚辈一样。

    程德远何等眼力,心中微微一动,对这个年轻人更是高看一眼。从第一眼看到欧阳雷时,就感觉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极为特异的气质,外表看起来好似极为平淡,但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让人想着亲近的感觉,如同铁石遇到磁铁一般。这种气质,一般都是在一些大人物大领导身上,才能有所体现,而欧阳雷年纪轻轻,却具备了这种特质,即便是如今平淡,只怕日后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作为一个商人,最懂得就是时机的把握。什么时候买入,什么时候抛出,那可是一门大学问。既然欧阳雷自己说并没什么特别的,聂天诚显然也并不反驳,那么岂不是就是说眼下,是自己投入的大好时机吗。

    程德远只在瞬间便已想的通透,眼珠儿一转,忽然又自怀中摸出一张卡来,笑着递给欧阳雷道:“欧阳先生说的好,这世上事儿,任他什么大也是大不过缘分二字。你今天没什么特别的却是最好,至少咱们相交,不会让人给我扣上个趋炎附势之徒的帽子,哈哈。我倒觉得与欧阳先生也是投缘,这张卡呢是这儿最高等级的会员卡,值不得几个钱,不过是便于让工作人员记得清楚而已。欧阳先生要是看得起的话,就收下这个,以后就是这云海山庄的贵客,将接受云海最高规格的接待。要是不收,那可就是看不起程某人了啊。”说着,眼巴巴的瞅着欧阳雷,面上的神色真诚无比,让人难以拒绝。

    欧阳雷嘴角微微勾起,坦然伸手接过,道了一声谢谢,并不拿乔,程德远大喜。他却不知,自己的心思,便在方才一瞬间,便被欧阳雷尽数窥去。

    对于他的这种心思,欧阳雷并不排斥,别人想利用自己,那也说明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只要是不对自己造成伤害,双向有利又何乐而不为呢。这程德远既然抱着投资的心思,自己也不妨成全他一番心意。至于以后有用的上自己的地方,到底帮不帮,还是自己去决定,并不会因为今天的一张卡,就把自个儿给卖了。

    这张卡远不是像程德远嘴上说的那么风轻云淡,总共签出去的也不到十张,价值更是不可估量,这云海山庄消费极高,只听刚才聂天诚那话就可想而知了,但这张卡却是几乎可以全部免去这里的所有费用,这几乎等于是送钱给人了。但偏偏却并无任何金钱方面的交易,是程德远平日结交一些特殊高官的手段之一。对于欧阳雷,他一时猜不透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既是决心投资了,便使出了这个终极手法了。

    程德远见欧阳雷风轻云淡的收下了卡,略一翻看便顺手揣起来,并无一般年轻人那种跳脱好奇之意,追问卡的用途,心中更是笃定自己押对了宝了。就凭着这份沉稳,也值了这张卡了。

    旁边聂天诚这才指着他呵呵笑骂道:“你这个奸商,见了便宜就要占上一些。只一张卡,就想收买我这小友吗?还有啊,你这可不是太势力了,我在你这儿这么久,也不见你送我一张,只是不停的从我这儿赚走大把的钞票,难道就不觉的亏心吗?”

    程德远毫不在意聂天诚的笑骂,言笑自若的道:“您老财大气粗,我要是不靠着您这样的大金主,那怎么支撑的下去啊?但欧阳兄弟明显年轻,即便有些个资财,肯定是需要支撑创业的。既然相交了,当然是互补咯。您有钱,补给我,欧阳兄弟需要展,我帮不了他,就让他少花或者不花。君子相交,取之有道,又有什么亏心一说?您老这话,原封奉还,恕不接纳。”

    聂天诚愕然,随即大笑。欧阳雷听程德远一番言语,也是好笑,只是见他并不掩饰,倒是颇有些磊落气,心中也是赞赏。这种人可谓大商人,生意做在明面上,绝不蝇营狗苟的,怪不得能在京都混的这么开。

    三人一路说笑着,程德远笑说今天聂天诚跟着欧阳雷沾光,这云梦阁的消费可是省下了,里外里,只有自己亏了,三人大笑。将他二人带到一处别院,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自找了借口,便转身走了,毫无半分那种普通商人钻营的嘴脸,让欧阳雷对其又是加分不少。

    这云梦阁处于整个山庄在半山处的一处平台上,坐于阁内的雅致小亭中,皑皑云海便在脚下浮着,犹如身处幻境之中,似是身登仙界,不与尘世相接。果然不愧是这儿最高档的地儿。

    两人在亭中坐下,靓丽的服务员奉上一壶清茶和茶具,几样干果,便转身出去。石桌旁有个拽铃儿,通向服务间。要有什么招呼,只需一拽服务员就会过来,给客人充分的私密空间,比之一些大酒店里,服务人员站在一旁服务,如同被监视一样的感觉,不知好了多少倍。

    欧阳雷欲要提壶倒茶,却被聂天诚拦住,笑说只怕他尚未有这烹茶的功力,还是由他这个老茶翁来的好。两人既是以忘年交论,就不需多做客套,欧阳雷自知自家底细,索性由他。

    聂天诚果然老手,洗烫烹煮一番,这才淋出茶汤,举杯相邀。欧阳雷有样学样,拈杯而进,果然舌低生香,婉转悠长。待到嫩汤过后,再续一壶,聂天诚这才悠悠然说出一番话来,却让欧阳雷听的唏嘘不已,方始明白当初,为何聂天诚会搞出那么个招聘会来。

第七十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坐在敞亮的公务大厅中,欧阳雷微皱眉头的坐在长椅内,心中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这是从白云上回来的第五天了。

    在当日几人辞职出来后的第二天,方大勇他们便一致选定了一处办公地点。正位于河淀区最繁华的地段,中天大厦。

    大厦恰巧十八楼有家公司租期到了,方大勇他们去的时候,那房间的招租告示还没来得及挂上。几人一看之下,都是极为满意,这房间不但采光好,内部格局周正,楼层数字也是极为吉利。办公间里高大的半圆型落地窗,正对着有名的燕园,景色绮丽,让人看了,有种闹中取静的恬怡。

    前面办公的这家公司,据说是展的很好,公司壮大了,已经自己建起了办公楼,这才移了出去。里面很多固定了的办公设施都舍弃不要了。他们只要略微收拾一下,便可直接使用,简直如同量身定做的一般,众人遂一致通过,定了下来。

    欧阳雷接到方大勇的电话,过来一看也是大为满意,当即取钱将手续办好。他当日与聂天诚白云山悠闲渡过半日,具体到底二人之间谈的什么,没人知道。方大勇等人虽然好奇,见他并未多说,也不去多问。只是,从那一天起,他们这个连草台都算不上的班子里,却多了两人。

    这两人一个姓岳,叫岳恒,另一个姓张,带个眼镜,斯斯文文的,叫张重,却都是从天诚过来的。众人问起时,二人只说是聂总安排的,说是过来支援这边开张的,等所有事宜走上正规后,再回去原公司。而所有工资待遇等,也是全部由天诚那边负担,并不用这边支付。

    众人这会儿当然知晓了欧阳雷要开的是广告公司,也都做了一番功课,对于天诚的名头,已经不再陌生。对于那天见到的那个老人聂天诚,更是了解了个透。想想欧阳雷竟然让那么个传奇人物,亲自往人家公司里去挖角,众人惊骇之余,却也与有荣焉。自家这个年轻的老板,只凭借这一点,就绝不会是池中之物。自己等人跟着他一起,一飞冲天的时候,想必也不会太远的。至于说业务方面,众人都是年轻,只要多看多做多学,慢慢上手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心中笃定,更是积极起来。

    欧阳雷与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将公司名字暂定为山河。由岳恒和张重牵头业务培训,张雯负责内务,方大勇等三人忙活招聘等事宜,便拉开了山河的创业之路。而欧阳雷自己,也拿着租赁合同和各种表格,亲自上阵,进行公司的注册登记办证等杂事儿。

    说是杂事儿,这些事儿果然是繁杂无比。先要填写十余张各式各样的表格,然后去查询所起的公司名称能不能用,对于公司徽标等还要进行申报,等待核准。拟订公司章程,确认法人代表身份,与各股东持股额度。

    欧阳雷不办不知道,这么一办起来,才知道手续之繁琐,远远不是他开始想象的那般简单。对于开始就拒绝了委托注册公司办理的事儿,不由的大是后悔。不说别的,单单就一个注册资金的检验,竟然到了如今还没有个结果。至于手中还需要办理的公司代码、传媒资质审验等手续,已是不知跑了多少回审核办了。

    每次来了,不是这儿不对就是那儿有问题。一个地方填错,就让他重新填写,盖章。有些明明是小问题,工作人员却是毫不放过,一丝不苟的态度,让欧阳雷都有些忍不住要怒了。但偏偏人家态度极好,总是微笑着跟你说清楚,但检查之细致周密,却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对于欧阳雷是不是为了这事儿跑了趟,也只是做个歉然的表情,对不住,那是您自己的问题,不属于人家工作的问题,欧阳雷空自忿忿,却也无可奈何。

    而最让他上火的是,现在什么地方都实行了抽号排队的程序,连办理这种注册事宜,也要经过这道手续。瞅着手里三位数的等待号码,欧阳雷恨得牙根/痒。这是他今天第三次抽号了,前两次的抽号因为表格的某些地方填写不规范,等他拿回来,重新按照要求填好,只能再次抽号等待,结果越等人越多,也不知道京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创业,大厅中如火如荼的人流,丝毫不少于医院中等候就诊的病人数量。

    时钟慢慢指向下午五点,欧阳雷看看自己手中的号码,不由轻轻叹口气,将号码条往旁边的垃圾桶内一扔,慢慢走出了公务办理大厅。下班时间到了,公务员们不会因为你等了一天就加班为你办理,为人民服务自然是最高宗旨,但却是在法定的八小时之内。过了这个点,抱歉的很,请明天再来。至于说的承诺几个工作日内办好,那却是在你准备的材料等物齐备,已经递上去等待的审核的时间。你自己没搞好材料,却不在人家承诺范围之内。

    饶是欧阳雷体力变态,但这种没有止尽的奔跑,却让他感到了些说不出的疲乏。夕阳浮于屋脊之上,整个正阳路却都藏在巨大的梧桐树冠之下,惬意的阴凉下面,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多有明艳美丽的青春少女,夸张的裸露着细腻的肌虞翩然而过,惹得一些路人注目不已。夕阳里晚风吹拂之下,飘起的裙裾,凝成了都市中一道绮丽的风景。

    欧阳雷却是半点观赏的心情也欠奉,脑子里却在盘算着,是不是真的要像岳恒他们议论的那样,要不找找聂天诚或者什么别的人,直接从后面将材料递上去。据说那样的话,这种小事儿便会极快的搞定,根本不需要如此遭罪。只是他开始想想,这种小事儿,委实不好去麻烦人家。人情这东西其实也是有额度的,要是什么事儿都无限制的支取,那么最终也就不值钱了。虽然,像聂天诚也好,徐正平也好,都不会将这点事儿放在眼里,但于欧阳雷心中,能不去用就不去用,正因为都是小事儿,反而不好张口。但如今看来,没人想办事儿,那就一个字,难!

    瞅瞅时间,欧阳雷拿出手机给方大勇等人打电话,让他们出来,一起往正阳路上一家小饭店集合。这几天来,每天下班,都是大家聚起来,一起吃晚饭。顺便将白天的事儿碰碰头儿,互相说一下。公司刚刚成立,这种加快彼此间融合,使每个人都能尽快进入角色的方式,还是非常必要的。尤其这几人,除了岳恒和张重外,其他的都算是自己的嫡系了,感情上的联络,也是非常必要的。一顿饭几个小钱,却能加深这种维系。欧阳雷深知这些,并不吝啬。

    肖克那边既然知道他这边忙于公司的成立事宜,每天都有电话过问,欧阳雷本来想问问他当初办证的事儿,但想想问他不过也是他再去找人罢了。自己跟他自然没什么客套的,但他去欠人情和自己欠人情还不是一个样,也就没去多说,只说等忙完后过去再说,肖克遂不再多问。

    他一路溜达着往那小店走着,这里离着不远,也不用坐车。这个点儿,正是下班高峰,马路上处处拥堵,除非坐飞机,否则但凡是车,就别想快的起来。每天的早晨晚上,都是如此,纷杂的喇叭声和半天才动上一步的车流,如同城市这个巨人艰难的呼吸,让人看着就心中堵。比起来,这个点儿,走路反倒成了最快捷的一种方式了。

    等他迈入小店中时,方大勇等人早已叫好了饭菜,正热火朝天的聊着,无外乎是对公司未来的展,每个人倒都是充满了信心和期望。见欧阳雷进来,方大勇远远招呼一声,欧阳雷点点头,走了过去。

    岳恒探头看看他拿着的一摞资料,微一皱眉问道:“怎么?还没办好?”

    欧阳雷郁闷的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即道:“明天不去了,直接找注册公司,或者找人去办吧。”岳恒点点头,不再多说。几人边吃边聊,整个公司的准备工作,可以说基本到位了,甚至聂天诚那边已经预先将几笔差不多的单子,都甩了过来,只等他们执照一到,便可马上上手操作了。这会儿,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听着众人热火朝天的讨论,连方大勇这些外行,在经过这几天岳恒和张重的言传身教下,也能头头是道的说出一些业务上的术语,并有了自己初步的想法,欧阳雷心中暗暗高兴,几日来因为办理证照的不顺,大为减轻。

    当下举杯对众人道:“这些天大家都很辛苦,但成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我想凭着咱们这份劲儿,就没个成不了事儿的。来,我敬大伙儿一杯,一来慰问你们,二来为了咱们以后的幸福生活,提前祝贺一个。”

    众人兴奋,齐声叫好,纷纷举起杯子相应。杯子尚未近唇,欧阳雷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歪头看了一眼,不由一愣,来电显示是徐正平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示意众人先吃着,自己拿起手机,走到门口接起来。

    电话一接通,徐正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兄弟,这次我可搞不定了……”

第七十一章:震骇

    历过生死的意思,便只是淡淡然的唠家常似得相谈,言语中多了分亲切,少了份初次相谈的隔阂。

    乔玉昆听他问起自己女儿,面上忽然一黯,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欧阳雷一愣,坐直身子皱眉道:“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当时一直护着她的,没伤到她啊。”

    乔玉昆摆摆手,苦涩的道:“你想到哪儿去了,跟你没关系。再说,别说跟你没关系,就算她碰到磕到了,咱们也只有感激,绝不会有半点别的心思。要不是你,我们父女如今早是一胚黄土了。乔乔她……她……她只是,突然不能说话了。”说到这儿,眼中不由的流露出哀痛之色,脸颊也在微微的抽搐着。

    欧阳雷愕然,刚要追问,却见乔玉昆像是解释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已经说了起来道:“她今年才五岁,平日里最是喜欢唱歌跳舞,你不知道她的嗓子多好。在幼儿园里,每次活动的领唱,肯定是她,老师们都说,这孩子天生一副好嗓子,只要好好的培养着,以后那些个什么歌星的只怕也比不过她。”

    说到这儿,乔玉昆略微顿了顿,眼圈儿明显的有些红。怔怔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双目有些没有焦距。欧阳雷心中默然,从两人坐下后交谈的几句话中,就能看出乔玉昆的个性,极是坚强。那天生了那事儿,他没有先去看女儿,却先向自己跪倒,这个男人应该属于那种把痛苦默默放在心中,不在家人面前显露的性子。

    此刻眼见他神情,知道他肯定是为了这种痛苦压抑了很久。想想也是,可爱的女儿突然的意外失声,作为孩子的母亲和其他长辈,必然是痛不欲生,这个时候,作为父亲的他只能将痛苦放在心里,一边要去安慰妻子、父母,一边还要去照顾可怜的女儿,这种锥心裂肺的痛楚,别人还能从他这儿得到安慰,但他呢,除了默默忍受还是默默忍受。

    或许是因为自己是陌生人,也是救了他的恩人,让他终于是在自己面前露出了软弱的一面。看他目光中,时而欢愉,时而悲痛,显然是想起了女儿的过往,正自沉浸在回忆中。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一种倾诉。对于这种坚强的男人,他或许不需要什么安慰,但能有一个听众,让他能把苦闷吐出来,就是一种最大的帮助了。

    故而,欧阳雷默默的看他一眼,并不打扰他,由得他都说出来,泄下心头的沉郁。免得这个可敬的父亲,早晚因为心弦绷得太紧,而导致再有什么不忍言的事儿生。

    半响,乔玉昆如同来自遥远空中的话音再起。“你不知道,我们家情况比较特殊,我母亲早早去世了,我和我父亲都忙,我爱人是教师,整日的也是为了学生这学生那儿的打算。凑在一起吃顿晚饭,对我们来说,都几乎是很难实现的一个奢望。所以我们每天最快活的时间,并不像普通人家那样,是在晚饭后,而是早上。因为只有那一会儿,我们全家人才能都在一起。乔乔每天早上都会唱歌,把她在幼儿园里学的歌都要唱一遍给我们听,她知道,只有那个时间,爸爸妈妈还有爷爷,才能听得到。

    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最需要父母家人的爱的时候,我们却很难百分百的给她,但是乔乔很乖,她从不抱怨,她几乎没享受过腻在母亲怀里睡去的温馨,也没享受过父亲带着她去游乐园玩耍的幸福。因为,她的母亲不但有她一个孩子,还有四十多个需要她去教授的孩子,每晚就是不停的备课备课。而我,手中哪个课题也都是刻不容缓的,哪怕早一分钟有了结果,都有可能改变很多东西,所以,每天等我回到家里,也都是深夜了。每次回去,只能去她房间里看看她熟睡的小摸样。

    你知道吗。她很坚强的,她没像别的孩子那样,要搂着布娃娃或毛毛熊才能睡,她说,她不要那样,她要学会一个人睡,因为……因为……她知道,她的爸爸妈妈……跟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不……不一样。”乔玉昆说到这儿,语音已经开始哽咽起来。

    “爸爸是要看很多书,将来要救很多人,而妈妈还要照顾好多好多哥哥姐姐。她是乔一波的孙女,是乔玉昆的女儿,她要像爷爷、爸爸和妈妈一样,做个有用的人。”

    乔玉昆说到这儿,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幼小的女儿越是懂事的话语,却更是深深的唤起了他对女儿的歉疚。自己或许对得起很多人,但唯一对不起的,却是自己的女儿。他一时间满面的痛悔之色,这个有着刚毅线条脸庞的男人,这一刻竟是涕泗横流。

    欧阳雷呆呆的听着,心中亦是震颤不已,耳边似乎有着一个幼小的声音,在大声的出稚嫩却震撼的誓言:我是乔一波的孙女,是乔玉昆的女儿,我要像爷爷、像爸爸、像妈妈那样,做个有用的人,做个坚强的人……

    他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现起当日那张匆匆一瞥,而又满布惊骇的小脸。只是这一刻,那张稚嫩的面庞上,眉宇间那丝坚强,却越来越清晰的在眼前放大,遮掩住了所有其他的表情。

    心中叹息着,却忍不住的浮上一丝怒火。这个乔玉昆,什么狗屁的工作,还要救很多很多人,是医生吗?哼,貌似现在的医生,真正的肯救死扶伤的又有几个?还不都是一切向“钱”看!为了那些铜臭,如此忽视可爱的女儿,直到此刻言语中,也没有对自己太顾工作而感到有什么不对。

    他心中愤怒,忍不住冷冰冰的忽然出口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离了你地球不转了?还是说没了你,世界末日就来了?”

    乔玉昆悲痛中,忽然听到他这么一句,不由的愕然抬头呆住,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恼怒。半响,才微微摇头道:“对不起,我不能说,这是我们的纪律。”

    欧阳雷一呆,纪律?!医院什么时候有这种纪律了?嗯?不对!纪律貌似是部队上常用的词儿吧。

    瞅着他仍然挂着泪水的脸,微一皱眉,试探道:“你不是医生?听你说话,怎么跟个当兵的似的。”

    乔玉昆疑惑的摇摇头,又点点头道:“谁说我是医生?我算是个学术研究者吧,但我确实也是一名军人。”

    “啊!”欧阳雷轻轻叫了一声,这才知道错怪他了,不由有些惭惭。部队上搞研究的,嗯,那肯定不是国防方面的,就是军事方面的了,怪不得说每早一分钟出成果,就能改变很多呢。部队上可跟别的地儿不一样,那些人都是真正的学者,多少人一生都扑在一项科研上,死都死在研究台上。欧阳雷早年大学时,有个同学的父亲就是部队上搞研究的,那个同学一年都难得见到父亲几回,但记忆中,那个同学每每说起他的父亲,都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让从小对父亲就不知臆想过多少次的欧阳雷,记忆极是深刻。后来听说,那位同学的父亲,就是活活累死在研究台上,让欧阳雷当时就深为感动,还带头为那个同学捐过一些钱。

    此刻听说乔玉昆的工作竟也是这方面的,自然大为不好意思。伸手摸摸鼻子,不由的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没话找话的道:“咳咳,那个,我看你的岁数,你父亲应该年纪不小了吧。怎么也得有六十了吧,都这个岁数了,你们两口子忙,让他老人家就别忙了,凭你们的工资,还差他那点补差的钱啊,回家帮着照顾下乔乔多好?”

    乔玉昆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他,半响诧异道:“怎么可能?就是我们两口子都下来,他也下不来啊。国家一天多少大事儿等着安排,他怎么可能离得开?”

    欧阳雷撇撇嘴,不屑道:“国家有多少大事儿,关他屁事啊,他能……”他说到这儿,忽然愣住,心头已是电光石火般掠过一人,霍然站起来惊道:“你父亲竟然是他?!”

第七十二章:认亲戚

    欧阳雷脑中木,饶是他心态受锦衣心法影响,隐隐有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意识,但毕竟此刻他仍是凡人一个。不防备间,忽然现自己口中甚为不屑的人,竟然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也是不由的当场呆住。

    这可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来震撼的多了,谁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救,竟然救起了这么个大人物的儿子和孙女。怪不得徐正平怎么也不肯明白的告诉自己对方的身份,只怕换成自个儿也是一样的。

    乔一波,共和国国务院总理。在民间,口碑虽说比不上开国时期的那位老总理,但其勤勤勉勉,对国务政事的付出,却是老百姓们也是认可的。

    “怎么?难道徐所没跟你说吗?”乔玉昆眼见欧阳雷的反应有些大,不由微微一皱眉,疑惑的问道。

    欧阳雷抬头看看他,苦笑一声,摇摇头,这才缓缓坐下。乔玉昆皱眉低声嘟囔道:“这个徐所也是,多大点事儿,怎么连这也瞒着。”

    欧阳雷苦笑道:“这能怪他吗?你父亲什么身份啊,他的直系亲属在外面晃悠,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咋办?能不/泄露你的身份就不/泄露,这也是为了大家都好,你何必怪他?”

    乔玉昆自然知道欧阳雷说的在理儿,别说自己父亲的名字了,就算自己本身的工作,一旦被人知道,只怕不知要被多少人盯上。但以欧阳雷对自己一家的救命之恩来说,徐正平却大可不必这么仔细的。要不是自己坦然说出,只怕给欧阳雷误会了,那可是和自己本意相违了。

    经过这么个插曲儿,乔玉昆显然已经好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松弛下来,望着欧阳雷感激的道:“欧阳先生,在你这儿唠唠叨叨的,给你添麻烦了。本来是来感谢您的,这却成了来倾诉的一样,让您跟着烦心,呵呵。”

    欧阳雷初时的震惊,此刻也平复下来,笑着摆摆手道:“你太客气了,那事儿但凡是有能力的,谁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又何必谢。至于在我这儿说说,我觉得倒是挺好,你一人儿背负这么多可不是个什么好事儿,早晚有崩溃的时候,我也帮不上什么别的忙,能给你当次听众,让你宣泄出来,也算是尽到一份心意吧。还有,你直接叫我欧阳就行,别先生先生的,我听着你家老爷子的名头,你再这么称呼我,让我有些头皮麻的感觉,还是不要了的好,而且,我也不喜欢。”

    乔玉昆一愣,随即爽朗的一笑,点头道:“也好,其实说白了,你我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一回,按我们军人的话来说,咱们可算是战友了。我年龄比你大些,你叫我声乔大哥就是,至于我父亲,也不过就一平常老头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论咱们的,跟他可半分关系也没有。”

    欧阳雷听他说的,想想也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要不是两人有过那么一次经历,只怕以乔玉昆的性情,怎么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落泪的。正因为心底早已默默将自己当亲近人看了,才会有刚才的情不自禁。想想自己这番际遇,倒也很有些传奇的味道,不由莞尔点头,算是应下了。

    乔玉昆见他点头,不由大喜。他就怕欧阳雷顾忌自己的家世,不愿和他结交,如今见欧阳雷虽是初时有些震惊,但转眼间便风轻云淡的,跟自己说话也并没显出什么谦卑的样子来,不由的大是点头。

    想起自己父亲在得知已经找到了欧阳雷时,让他邀请欧阳雷去家里坐坐,当面道谢一番的言语,便要开口跟他说。还不等他开口,却听欧阳雷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阵的乐声响起。

    欧阳雷对他一笑,示意他先坐,自己回身往桌上拿过手机,看看号码这才接了起来。电话是自己一早约的注册公司的人,这么快就打电话来,难道效率这么高?欧阳雷有些疑惑,电话接通后,刚要问问,对方却先开了口。

    “欧阳先生,对不起了,您这份卷子我做不了,所有资料我都放在您们前台那儿了,您还是另请人做吧。”

    “做不了?为什么?总得有个原因吧。”欧阳雷听的不明白,愕然问道。

    电话那边沉默一阵,吞吞吐吐的道:“人家对你们这份卷子看的仔细,要想过实在是要费很多精神。我们做一份卷子赚的不多,靠着的就是个效率,这么搞下去,实在是玩不起啊。我看,您是不是先找人把不必要的障碍摆平了,到时候,不管您找谁,按照您准备的这些资料,应该在三天内就会搞定的。嗯,啊,那个,我还有事,就先挂了,再见。”

    欧阳雷心中听着对方言语中的意思,不由一呆,难道有人在给自己下绊子?又是在哪个环节上出的问题呢?刚要想再问明白一点,电话里却传来一阵忙音。欧阳雷面色愠怒,呆了一会儿,啪的合上手机。

    门外适时的传来敲门声,欧阳雷沉声道:“进来。”

    办公室大门一开,张雯满面不解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公司注册的那些材料,递给欧阳雷道:“老板,这个……”

    欧阳雷伸手接过,摆摆手道:“我知道了,没事儿,这事儿我来办,你不用担心。”张雯张了张嘴,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乔玉昆,也知道这时候说这事儿不合适,遂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乔玉昆见欧阳雷面色不善,不由出言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难办?听你讲电话好像是为了公司执照的事儿吧。”

    欧阳雷本不想多说,见他听到了,微一迟疑,这才简单说了下。乔玉昆微微皱眉,随即一笑道:“这点小事儿也能有这么多波折?国家本就鼓励个人创业,也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妨碍的。你等等,我打个电话。”说着,不容他多说,摸出手机拨了几个号。

    不多时,对方接通,乔玉昆也不避讳,开口道:“老同学,我是乔玉昆啊。呵呵,有个事儿我想你帮忙看看,嗯,是这样……”随即,将欧阳雷这边的事儿说了,间中又问了几个详细的问题,将欧阳雷填写的那些资料也讨要过来,照着说了说。

    欧阳雷眼见他插了手,也不好推辞,便静静的坐在一边等着,任由他去/操办。不多会儿,只听乔玉昆呵呵笑道:“那成,我这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不过,你们这衙门口可有点深了啊,这么点事儿都能搞出些妖蛾子来,倒真让我有些无语了啊。嗯嗯嗯,行,呵呵,你看着办吧,我就是牢骚,可不敢对你们的工作指手划脚的。好,回头找空一起坐坐。成,就这么着吧,回见。”

    “行了,你让人把材料直接送到市工商局那儿,自然有人接着,应该不用两天就差不多了,你这资料据说已经很齐了,所以会很快的。”乔玉昆微笑着说道。

    欧阳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冲着乔玉昆点点头,也不说谢。谢不必去说,有机会直接用行动表示就是了。他怒的是,这种无处不在的黑手!今天要不是他有着这种人脉,换成一个普通人的话,岂不是活生生的给拖死了。估计对方不给他办理是不可能,但让他再多吃上几天奔波之苦,为难为难他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呢?他微微皱眉思索着,心头忽然掠过周东兴当日那张阴沉的面孔。

    哼哼,最好不要是他!周东兴在自己眼中,连只蚂蚁都算不上,根本都不值得自己出手,但这笔账记在雷氏头上,也不算冤枉了他们,欠下的债,总有清还的一天。上次雷天星侥幸躲过了,但这事儿可并不代表算完了。对于对自己有杀心的敌人,欧阳雷没有任何的仁慈之心,彻底毁灭才是王道。

    乔玉昆见他面色不虞,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呵呵一笑道:“得了,这事儿自然会有个结果的,你也不用这上火了。既然你要做事儿,以后什么事儿遇不上啊?为这点小事儿就上火,那还不得气死啊。别想了,你这周末有时间没?老爷子让我请你去家里坐坐,你别说不去啊。上回那事儿,要不是你,很难想象,现在我家里会是个什么样子。老话儿说,救命之恩犹如重生之父母。既如此,你也不算什么外人啊,就当回家一趟吃顿饭,别想得那么多。在家里,没有什么总理一说,就是普普通通一老人,一个获救儿子的父亲,一个车轮下余生孙女的爷爷,老人家一番心意而已。而且,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乔乔吗?我说了要来找你,她的眼里亮亮的,显然是很开心的,别让她失望好吗?”

    乔玉昆在说起自己女儿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下去,欧阳雷怎么也不忍心拒绝,慨然点头道:“行,就周末吧,我一准儿去。不过,你们家住哪儿啊?我怎么过去?”

    乔玉昆展颜一笑,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欧阳雷的手机摆弄了几下,一边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过去,你要自己去,只怕也进不去。到了一定的位子,很多事儿麻烦着呢,身不由主啊。呵呵,行了,我先走了。你手机上的号是我的,以后有事儿就给我电话,咱们是生死之交,你要见外可就不爽快了。成,你忙吧。”说着,对站起来的欧阳雷摆摆手,示意他不用送,自己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欧阳雷站在桌前,好半天才摇摇头,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看,果然有个号码显示刚刚拨打出去,名字都已经编辑好了,正是乔玉昆,看来都给自己存上了,估计是怕自己仍然心里有负担。

    他摇头笑笑,不再多想,出门将张雯喊了进来,让她将资料送过去。自己这会儿却是要往车行走一趟,这公司有了,总不能连辆办公车辆都没有啊。昨晚大家晚饭时就商定,今天方大勇陪着一起,先期买上一辆商务车用着再说。

    等到张雯去后,欧阳雷这才略作收拾,出门叫上方大勇一起,直往车行而去。

第七十三章:车市风云

    如今随着人均收入的提高,个人购车的意愿越来越强烈。在这种消费环境的刺激下,车市便如雨后春笋般,急遽的增加着。其中,不但众多的国外名车在京都堂而皇之的展示着,国内汽车产业也取得了长足的展,从而,在这消费大潮中,也分享了大大的一块蛋糕。

    欧阳雷和方大勇二人去的这家车行叫旭日车行,在京都地儿,算是有名的大车行了,据说老板背景极深。欧阳雷听了却是微微叹气,如今不论做什么,貌似没有背景,就几乎寸步难行啊。

    只是想想自己,不由自嘲的一笑,如今是不是也算是有些背景了?倪小海那儿不说,但就今天认下的这门亲戚,不管当事人自己怎么想,只怕一旦传出去,这背景能吓死一批人,也能嫉妒死一批人的。只是又有谁知道,自己心中,却压根就没想着去经营这方面的事儿?倪小海也好,徐正平也好,聂天诚一直到今天的乔玉昆,哪个又是自己主动去交往的?但偏偏际遇让自己跟他们走的极近。这里面,究竟是自己的运气,还是受了锦衣影响而逆天改命了呢?自己以前从不信命,但如今看来,这冥冥之中,似乎真有一种执宰,在默默的推动着。那么,等自己真有一天大功告成,究竟会不会跳出这种执宰呢?

    “呼”他仰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晃晃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爱咋咋地吧,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顺心而行吧,自己不是神,就算想破头只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只要对得起自己良心,不负这一身凡的能力,管他什么背景不背景的。这个世上的不平事儿还少了吗?自己利用这种不平,多做些公平的事儿,不也是一种弥补吗,想到这儿,遂不再烦恼。

    转头看看车外,向方大勇问道:“勇哥,你说咱们这次到底买个什么样的车啊?是轿车好还是纯商务用车呢?我自个儿是不是也该**一把,搞个差不多的座驾去耍耍威风,好歹咱也算一小老板了啊。”

    方大勇见他上车后,便一直蹙着眉头低头想事儿,心中暗暗叹息,只觉这个兄弟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了。大概只有自家那个有些疯癫的老子,才会在一开始就认定他的不凡吧,他心中如是想到,对自家老子不禁有了些小佩服。

    正自想着,听欧阳雷问起买什么车,又自己打趣了起来,转头看去,见他不复刚才的沉闷,显然是什么事儿想开了,心下也是愉快。当即笑道:“办公车嘛,还是纯商务的比较好,至于你自己啊,嘿,确实也该有辆车代步了。这个社会,知道你的人说是节俭,不知道的只会笑话你贫穷,看不起你。咱们既然要做事儿,这门面上的功夫该要还是要的。只要资金没问题,倒不妨一解决了算。不过,我说雷子,你有证吗?”

    “呃!”欧阳雷听他说起证儿,不由一窒,郁闷的点点头道:“没,现在学证麻烦不?”

    方大勇瞅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不是麻烦,而是很麻烦。手续什么的,简单的让你难以想象,你只要交上钱,想怎么学就怎么学,但想顺利考出来,嘿嘿,一来要凭真本事,现在可都是电子考试了,不像原来靠人去考,半点弊也做不了了;二来嘛,教练那儿,你可也得打点好了。别听外面说什么现在已经净化这种黑幕了,其实不过是变换了下方式而已,该走的门路还是要走的。不然人家有东西不教你,练车时间给你少安排,你凭什么去考试啊?”

    欧阳雷听的摇头,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这个兄弟说的是实情,我当时学车就是,明面上的学费是定数,但这私下里请客吃饭的,可是花了不下于那学费的数儿。现在人家不要烟不要酒,怕被举报。但请客吃饭,那却叫联络感情,答应你去叫情分,不去叫清廉,兄弟要想学车,这个理儿可得记住咯。”

    欧阳雷点头,本有心不去遭那罪,但想想以后很多事儿,总要自个儿去办,一些隐秘是不能露于白日之下的,总叫司机跟着却是不行,心中暗暗打算,回去就找个差不多的地儿学学,既然想通了借势的道理,这个口上,找找徐正平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想来会少很多麻烦事儿。

    车子一路行驶,在欧阳雷决心学车的同时,已是停到了旭日车行的院内。下车后,两人顺着大门进去,往展示大厅去看。

    今天来的倒巧,正赶上一个小型车展,大厅内四处喧闹,都是各个厂家大屏幕在广告自己的产品。各家展台上,靓丽的车模小姐,或倚车微笑,或扶门而立,身上的衣服却极为的节省布料,裸露在外的玉/肌雪肤,白生生的耀人眼目。闪光灯不时在各个角落里闪烁着,将这些青春的肉/体定格。

    来往人流西装革履,衣香鬓影,娇嗲的声音少有在年龄般配的人身上出现,而总是伴随在一些大腹便便,白红颜的组合中。

    欧阳雷不屑的撇撇嘴,对于这些靠着青春吃饭的女孩子来说,他实在是难有奉上半丝欣赏的心情。微微一拽方大勇,两人避开那些价值不菲的跑车,往商务车展位走去。这边相对来说,果然清静许多,看车的人也都是目光在车上的时间,多过留恋在车模娇躯上的时间。

    里面展示的商务车,除了个别几部欧洲车外,更多的却是国产的和日韩两系的。欧阳雷不懂车,只能按照自己的审美观,从外型上挑选。方大勇自然当仁不让的充当起介绍来,“欧洲车一般底盘重,铁皮厚实,高行进中不容易飘,安全性自然是高了许多。但缺点是耗油!跟日韩还有国产车比起来,说它是油耗子也不为过。国产车和日韩车百公里耗十一二个油,欧洲车却要耗上二十七八个,很多人说割得起肉割不起葱花,不但是说日常的维护费用,实在说的也是这种油耗。日韩车相对来说,外型美观,一切以节源省耗为标准,内部安全措施并不比其他车差多少,除非是两种档次相差太多的,不然这方面倒也不用过多的去比较。这些车的最大弊端,就是皮薄件贵!一旦哪个部件出了问题,这维修费用和换件费用,那可是不菲的……”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面上已是显出一份红光,看着一部部崭新的车身,满眼都是星星了,让欧阳雷见惯了的一张黑脸上,都有些熠熠生辉了,不由的莞尔不已。

    目光左右瞅着,场地左边一部国产别克商务不禁吸引了欧阳雷的眼神,抬手打断方大勇的长篇大论,指着那辆车道:“我看那车不错,又是国产的,咱们还是支持国货吧,欧洲的也好,日韩的也好,暂时放放。过去瞧瞧那个,要是行的话,咱就他了咋样?”

    方大勇抻着脖子一看,点头道:“行,别克这车属于国产车中的佼佼者了,是和通用合作搞出来的。尤其这款商务车,当时一推出来就很受追捧,确实不次于日韩货和一些欧洲货。最重要的是,性价比也高,咱么用这个也符合身份,不掉价儿。”

    他二人边走边说着,方大勇兴奋之余,声儿就不觉的高了些,话音儿才落,不防备旁边却传来一声“嗤”声儿,随即一个带着生涩腔调的声音响起:“贫穷的乡巴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懂得汽车。”

    方大勇愕然停住话音儿,欧阳雷却是微微一皱眉头,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满面傲然的斜眼瞅着他们,目光中流露的满是不屑的味道。身后还跟着几个明显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只不过听到这人的说话,都是有些面部不自然,颇是尴尬。

    见两人看过来,那人却并不怯场,坦然走过来审视着两人,他个子不高,那目光却有一种俯视的意味,让欧阳雷心头更是不爽。

    “你们可知道,在p领域中,除了我们本田外,还有什么算是车吗?只要看看奥德赛在你们国内市场的销售数据,就是白痴都知道,奥德赛才是p中的王者。你们看的那款不过是骗骗乡下人的垃圾而已,车是用来驾乘的,一味的追求宽敞,却牺牲驾乘的乐趣,只有无知的蠢货才会去选择。而你们的落后,显然已经极好的诠释了这一点。”这人带着一种教训的口吻,语极快的说道,让欧阳雷和方大勇两人,很多地方要仔细听才能听明白。

    方大勇听他言语无礼,一再的侮辱自己,不由的面目变色,恶狠狠的瞪着他,双拳握起,忍不住就要一拳将这个矮矬子打飞出去。身子才动,欧阳雷已是轻轻将他按住,冰冷的目光,毫无表情的迎向这个家伙。

第七十四章:为尊严出手

    ?人拉住的那人道:“你竟然打人!大伙儿都看到了啊,这个日本人先是以言语侮辱我们国人,接着又对我施以暴力,我是忍无可忍了,你们要还是国人,就给我作证。我虽是弱者,却也要为了尊严而讨回公道。”

    说罢,拉住正准备扑上去的方大勇,自己却猛然跨上一步,也不管那人正被那些工作人员拉住根本没有防护,对他诡异一笑,突然一拳轰出,如同迅雷疾电一般,只听一声闷响过处,那人一个身子便如同突然没了份量一般,生生从众人手中飞起,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在众人傻住了的视线中,半响才勉强爬起来,一张嘴,“噗”的已是吐出一口血来,几颗带着血丝的牙齿,在地上蹦了几下,宛然在目。

    四周参加车展的人,早在他们起了争执时,就陆续的围了过来,听着这个矮矬子一口一个蠢货,一口一个支那笨蛋的,多有面上恼怒的。但也有些人,只是一脸的漠然,倒似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这会儿见欧阳雷忽然一拳猛击而出,竟将这人打的飞出老远,心中暗惊他的力量外,更是对他敢打外国人而震骇。如今的社会,虽然不是以前那样被外国人压在头上了,但长久以来的国势积弱,经济上的落后,却让很多人那种媚外的情绪更加严重了。加上这些年来,周边这些小国改变了侵略的方式,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利用漫画、音乐的遮盖,悄然的侵蚀着共和国这头庞然大物,很多9o年代后的年轻人,甚至根本搞不清,半个世纪前,那一场惨绝人寰战争的真实面目了。

    颓废的一代,在扑天盖地的各色漫画和动感强劲的音乐中,渐渐迷失。“我是堂堂鬼畜大人!”这种满带着网络气息,却暗藏着奴辱性质的词汇,在共和国的新一代人口中,不时的爆出,洋洋自得的神情中,再无半分警觉。以致于在有些人,刻意的公然叫嚣为半个世纪前的暴行要翻案时,在公然强占共和国历史文化精华时,仍然沉浸在“和平展,以宽广宽容的姿态面对”这一思路下,而木然不觉。甚至更有站出来摇旗呐喊,进而质疑的声音。

    欧阳雷早在大学时就忿然于这种现象,他不赞同什么抵制日货抵制韩货的,自己落后这是事实,自己不争气不能去指责他人追求好的品质。只要心中存着努力向上,努力学习对方的长处,强大自己才是正途。但是,对于赤/裸/裸的公然侮辱,和部分人的麻木不仁,却是既怒又恨。今天,眼见这个矮矬子竟敢在自己面前得瑟,要是不好好教训他一下,那可是实在对不起他了。

    围观的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惊呼声稍起又停,都是紧张的看着后面事情的展。而直到此刻,那些刚才拉住那人的工作人员,方才反应过来。一个领头的人一边掏出电话和人说着,一边指挥几人将那人扶起。

    那人勉强站了起来,身子仍在摇摇晃晃的,一时尚不能从这沉重的一击中清醒过来。领头的人大概是请示完了,这才面色凝重的对着欧阳雷走来,看着欧阳雷冷然嘲弄的神色,微一迟疑,这才皱眉道:“这位先生,不管怎么样,您怎么可以动手伤人呢?您打的是日本本田株式会社,派在京都地区分部的负责人冈田川先生。这次的事儿,已经不是简单的口角意气之斗了,恐怕足以引起外交纠纷。请你暂时不要离开,我们已经报了警,自有警方来处理此事,还请你能理解并给予配合。”说着,目光一扫几个围上来的黑西装,面上略微放松下来。

    方大勇大怒,上前一步叫道:“你他/妈的放的甚么屁!刚才那小日本先动手打我们,你怎么不说这话,难道咱们就低人一等,就该死不成?呸!咱们被人看不起,站不直腰,就是你们这帮孙子太多了!哼,怎么,咱们要走,难道你们还要动武不成?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狗汉奸有多大本事,来来来,老子这就走,你们不妨挡着试试看。”说罢,抬腿就要走。

    那人面色一变,欧阳雷却适时的拉住,微微笑道:“勇哥,急什么?不是说报警了吗?咱们可是守法公民,刚才被人打,不过是正当自卫而已。再说了,但凡是国人,受到这种侮辱而无动于衷的,我想虽然有,但绝不会太多。我倒要看看,这位冈田川究竟能怎么样。”

    方大勇外表粗豪,内心却是精细。刚才闹着要走,实在是怕欧阳雷吃亏,此刻眼见欧阳雷淡定沉静的模样,猛然想起他身后的实力,不觉暗暗嘀咕,怎么就忘了他的能量了呢?这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随便什么人想捏就捏的。心中笃定,这才微微点头,瞪了一眼那人,自顾抱着胳膊立在一边,冷眼观看。

    这会儿,那个冈田川显然是清醒了过来,目光如同野兽一样死死盯着欧阳雷,随即叽哩哇啦的一通日语说出,身边一个人满面肃然的听着,等他说完,这才拿起电话,打了起来。

    外间警笛声大作,不多时,就在门口停下。几个警察一路分开众人,面色严肃的走了进来,欧阳雷抬头看去,不觉一乐。这领头的不是别个,正是徐正平,这次可不知是怎么又被他赶上了。

    徐正平也在同时一眼看到了欧阳雷,微微一呆,心中暗暗叫娘了。这个兄弟啊,怎么哪里有事儿都好像跟他有关系呢?这下好了,热闹算是大了。

    微不可察的对着他一颔,走到那领头之人的面前,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谁报的警?你们的负责人呢?请他也出来一下。”

    那人还不及说话,冈田川已是一步跳了过来,对着徐正平怒声道:“你们的流氓无故殴打我,这是对我们日本一国的蔑视,我要控告他!你赶紧把他抓起来,否则,我连你一起告!”

    他掉了几颗牙齿,说话便有些不利索,吐沫星子四溅中,徐正平不禁皱起了眉头,向后退了一步,冷冷的道:“请你保持冷静,我们正在调查情况,等问明白了,自然会有个结果。至于要不要抓人,不是谁随便说抓就抓的。你虽然是外国人,但既然在我们国家,也一样要遵守我们的法律,如果这事儿是你的问题,我们也会照章办事。现在,请你保持安静,在一边等着调查。再要咆哮阻碍,我将以妨碍公务为由,将你先行拘捕。好了,你退后吧!”

    冈田被他一通义正辞严的喝斥,顿时愣住。他自打来了共和国,事事顺利,从没人敢对他不敬。尤其在此次新款奥德赛上市,其良好的性能果然带来了极大的市场追捧,各大车行因为这款新车尚属限量供应,为保证自家订单,都对他极是谦恭礼遇。便是地方政府一些官员,在他面前也是温颜相向,何曾吃过这个。

    又惊又怒之下,转头对着自己的翻译就是一通怒叫,那翻译连连点头,用日语回应了几句,这才转头对徐正平道:“这位公安同志,我们已经通知了日本大使馆。按照涉外条例,在我们本国领事馆人员来之前,任何涉及我国人员的安全问题,都要由你们绝对的保证。这人刚才已经构成了对我国人员身体侵犯的行为,请你们将他控制起来,否则我们不排除使用起诉贵方包庇罪犯的权利。”

    徐正平冷静的看着他,等他说完这才冷冷道:“在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任何人都是嫌疑人。包括参与斗殴的双方!你所说的外交条例,请跟我们的外事局去说吧,作为警察,我们只能照章办事,你的要求恕难接受。如果你坚持起诉,我们接着就是。”

    翻译面色一僵,正要说话,人群一分,两个人走了进来,看着冈田川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皱眉头,一人将他拉过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另一人却跟翻译说了起来。

    徐正平也不多管,只是让手下警员,分别给欧阳雷和几个工作人员做问询笔录。等他问的差不多了,日方那边刚刚进来的两人中,忽然走来一人,对着徐正平一正身形,微微点下头,这才摸出一本证件递过来,一边低声道:“警官,我们是本田株式会社总部人员,这次的事儿,实属误会,我方本着两国友好的原则,不准备加以追究了。这件事如果上升到外交方面,必将为贵我双方带来不便。所以,我代表本田株式会社,恳求此事就此作罢。麻烦您能处理一下。”

    徐正平在问明白事情后,就已经怒不可遏了。只是他向来沉稳,表面上并不稍露异样。心中对欧阳雷不知怎么挑的冈田先行动手,然后再施以打击一事,简直要忍不住拍手大笑了。这个小兄弟行事周密,即占了大义又占了道理。嘿嘿,这小鬼子想来肯定问明白了,这才来要求和解。不过,究竟怎么完结,可不是我说的算的,你们一帮小鬼子瞎了眼,只怕还不知道你们得罪了什么人吧。想想那天来问自己欧阳雷情况那人的身份,徐正平心头就是一阵的震颤。

    静静的听着眼前这个叫井下弘一的说辞,嘴角不由微微带出一丝冷笑,微微摇头道:“井下先生,我想你还没搞清楚情况,现在经初步调查,显然双方各执一词,你们固然不准备追究,这是好事。但对方是不是也不准备追究,按规定,我们也是征求一下意见的。如果你们双方都肯调停的话,那是最好,否则,我们只能按规定办事了。所以,在这位欧阳先生未作出明确答复时,冈田先生暂时不能离开。”

    井下弘一目中闪过一丝怒意,却是顺即平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次颔一礼,往一边让开。只是对着这会儿有些垂头丧气的冈田川,狠狠的瞪了一眼。

    欧阳雷早就听的明白,眼见徐正平装模作样的来问自己,不由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呵呵,我们共和国是宽容的国度,我们每一个国民也都是有素质、有着海一样包容胸怀的国民。这事儿既是他们认识到错了,咱们自然就不必再去追究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齐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不由的暗暗鄙视,这厮简直就是虎头蛇尾嘛。看刚才那架势,慷慨陈词的,这会儿眼见日本人不追究了,等不及就开始拍起马屁来了。

    徐正平也是微微一怔。只是当他看到欧阳雷嘴角那丝笑容时,却不由的心中打个冷颤,这笑法可不是个什么好笑,只怕事儿没这么简单。心中想着,果然听欧阳雷慢条斯理的再次开了口,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第七十五章:掷地有声

    “冈田先生一再的说我们是落后愚昧的,嗯,想想在某些方面确实如此,正如我刚刚向您说的那样。既然如此,我们落后愚昧的也有些落后愚昧的规矩。这事儿嘛就此算了,但按我们落后愚昧的规矩,我希望冈田先生能郑重的做出道歉。”欧阳雷嘴角略微勾起,淡淡的笑着说道。

    井下弘一面无表情,心中却不由的不屑。这个国家每次都是这样,好面子,而不在乎实质!不管你怎么对待了他,只要事后让他面子上好看了,一切都可以抹平。这种传承,似乎贯穿了其整个历史,能追溯到极为久远的年代。

    只是不屑归不屑,井下弘一却仍然不愿轻易得罪这个国度。这个国家庞大的人口基数,还有幅员辽阔的地域纵深,实在不是单纯依靠武力,就可以让日本这个小小的国度,能得以纵横的。

    冈田川这个蠢货,不知收敛,嚣张太过。今天这个事儿,幸亏是自己两人正好在场,否则,就算真的捅到领事馆那儿,只怕也会让领事大人大为头疼的。这几年,共和国虽然走了几个弯路,但经过几个强人的铁腕,已然隐隐有追上来的趋势。目前最符合日本利益的方式,就是展开尽量多的双边合作,并慢慢深入扎根。这种时候,冈田川的举动,无疑是极为愚蠢的。

    井下弘一心中盘算着,这时候道个歉损失不了国体,甚至还能彰显一下大和民族也有谦让的一面,倒也不妨答应下,反正又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故而,在徐正平征询的目光看过来后,面上微微一笑,很有风度的上前一步,略略躬身,对着欧阳雷道:“欧阳桑,如果您坚持的话,那么如您所愿。我为本社员工一些过失的言论,向您致歉,希望不会给您留下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正如贵国领导人说的那样,我们不能因沉浸于历史问题,而阻碍贵我两国的友好展。毕竟,经济建设才是我们双方都看重的要国策,也希望欧阳桑能秉承贵国的优良传统,恢宏大度,就此放下如何?”

    他在国内多年,言语流利,一番话说来,得体而矜持。说罢,微笑着看着欧阳雷,极有风度。

    欧阳雷虽然对这个国家实在是难以有半分好感,但也仍然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的确很有水平。只是,不管他多有水平,今天既然自己出手了,就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过关,怎么也得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道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故而,等他说完后,并没有井下弘一期待的那种释然,而是满面惊诧的看着他,疑惑道:“怎么?这就算道歉了吗?”

    井下弘一一愣,不确定的问道:“嗯?欧阳桑还需要弘一如何做?”

    “哈,当然是跪下奉茶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刚才听你说要我秉持我们一贯传统的啊,我们这儿做错了事儿,都是要跪倒奉茶来请求宽恕的,听你对我们国家如此熟悉,难道你竟然不知道吗?”

    “什么?!”

    “哦!”

    “啊?”

    “……”

    “这人是干什么的?这话说的,嘿,来劲儿啊。”

    欧阳雷淡淡的一句话说出,旁边围观的人顿时炸了锅,满面难以置信的看着欧阳雷,纷纷议论着。不但井下弘一霍然色变,猛地抬头看向他,就连徐正平都是大出意外的看过来。够狠啊!你这是把人打倒后,还要再踩上一脚啊。只是,这么做,这些日本人又怎么可能答应啊,兄弟啊,你到底想要干啥啊。

    不顾大厅中所有人的震惊,欧阳雷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一样,仍然是风轻云谈的,坦然迎着对面三人似要杀死人的目光。

    “欧阳桑,你这是在侮辱我们你知道吗?如果你坚持这么做,可有考虑后果是什么吗?”井下弘一满面铁青,低沉的开口道。

    “哦?井下先生所谓的后果是什么呢?我倒是很期待听上一听,难道是再来次甲午?再来次七七?抑或是直接干脆将当日的某某大屠杀中某某二字,直接改为京都?”

    顿了一顿,忽然冷冷一笑,面色一正道:“呵呵,不过不管井下先生有哪一种选择,我都想提示一点的是,当日我们只有四万万同胞时尚且不惧,今天我十三亿兄弟姐妹,就有将对我们施暴的敌人,从地球上抹去的决心!”

    这一番话说到最后,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大厅中忽然一窒,鸦雀无声,半响,掌声忽然如同潮水一般响了起来,爆出一片的彩声。欧阳雷身边的方大勇,双目放光,满面通红。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妈的,值了!就凭雷子这番话,老子就算把命卖上也值了!

    包括徐正平在内的干警,大厅中所有人都自的鼓起掌来。井下弘一三人面色大变,不自觉的齐齐向中间靠靠,冈田川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再无半分初时的嚣张跋扈。

    听着四周久久不息的掌声,井下弘一面色越阴鹜。稍稍上前一步,靠近欧阳雷低声道:“欧阳桑,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如此做法,不嫌太绝了吗?”

    欧阳雷平静的看着他,半响,忽然冷冷的道:“他人羞辱了你,还要侮辱你的母亲,你的姐妹,若是这种事儿你认为可以一笑而过,用什么气度去宽宥的话,那么,我没有!国家就是我的母亲,每个国人都是我的兄弟姐妹,当她们遭到了羞辱时,除了用我的全部去讨还外,我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觉得我这种反应是太绝的话,好吧,我承认就是。”

    井下弘一一窒,两眼中慢慢射出狠戾之色。正要说话,门外适时的走进几人来,最前面两个是一男一女,身边还跟着一大帮人,几个一身警服的人分在两边,将众人拨开,护着他们走了进来。

    所有人在看到这两人后,都是不由的一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却都是注视到那个女人身上。那女人年约二十五六岁,眉眼如画,体态丰腴。正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灿烂的年纪。白皙纤长的双手环抱在胸前,背直颈挺,将身材更是衬托的让人遐思无限。

    上身黑色开领装里,丰隆饱满之处,将里面的白色翻领衬衫高高的撑起,曼妙处,竟将衬衫上面几个纽扣都绷得现出几条辄纹,让人忍不住的担心,会不会就此崩开,撒了春光出来。

    纤腰一握下,是和上衣同色的短裙,挺/翘浑/圆的臀/部,将身材秀出一个极为标准的形。短裙下,并未像一般白领一样穿着丝袜,而是清清爽爽的,将两截儿珠圆玉润的小腿,大方的裸露在众人的视线里,精致的高跟凉鞋中,雪足似乎都散着一股子萤光,淡淡的豆蔻,与足踝上的一根细细的白金饰链辉映,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此刻,只是微笑着站在那男子身边,勾魂摄魄的眼眸微一转动,便让四周响起一片声的低叹和口水声。这个女人整个便如同一只熟透了的果子,似乎稍稍一碰,就会流出水来,令人食指大动。只是这会儿,一双妙目却只是看定了欧阳雷,似乎充满了兴趣。但见到欧阳雷看到自己后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又恢复常态,不由微微一怔,随即目中划过一道异彩。

    大厅中一时无声,原本的那个工作人员却抬手抹去额头的大汗,急急几步走过去,低低的在那女子耳边嘀咕了起来。那女子先是惊愕,随即便淡然点点头,再次瞟了一眼欧阳雷,微微后退半步,将那个男子让在身前。

    徐正平在几人走进来后,也是微微一愣,对着欧阳雷打个眼色,这才快步上前迎去,对着男子和身边一个身穿警服的人敬礼道:“宋区长、张局,怎么把你们惊动了?”

    宋区长阴沉着脸,理也不理,张局却微微皱眉,低声道:“老徐,怎么搞的?这么点儿事儿,电话都打到区长办公室去了。”

    徐正平满面无辜,两手一摊,低声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这两人,一个是朝中区区长宋培生,这个张局,却是朝中区公安分局局长张越。

    张越听完徐正平的汇报,眉头皱的更紧了,微微点点头,转身跟宋培生低低的说了几句。宋培生面色稍斉,微一沉吟,低低嘱咐了几句,这才在那女子的陪同下,转身向后走去。张越等他们离开,上前走到欧阳雷几人身前,微微一笑道:“我是朝中区分局局长张越,几位,不管有什么纠葛,我想咱们最好去办公室谈谈吧。这里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影响也不好,你们说呢?来吧,咱们一起到聂总办公室坐坐,看看这事儿究竟该怎么解决。”说着,微微一伸手,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欧阳雷心中并不慌张,暗暗打定主意,要是这事儿他们敢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那么,好长时间没调动的锦衣,不妨再用上一用,这几个日本垃圾怎么也要给他们些教训才能顺气。

    当下,不动声色,迈步跟上。后面徐正平也对着井下弘一三人一伸手,跟着一起往后面走去。

    顺着楼梯而上,二楼是旭日车行的办公区。整个办公区,并不是那种敞开式的,而是在进入一个圆形的暗厅后,分为两条过道,向后面延伸,两边各种部门自成一间,显得大是不同。整个办公区里,处处点缀着绿色的大叶植物,在明黄色的整体装饰中,透出无处不在的勃勃生机。

    顺着左边的过道走到尽头,便是那位聂总的办公室了。欧阳雷留意了一眼,各个部门的门牌上,都写有部门负责人的姓名。这位聂总的办公室也是如此,门牌上刻的,便是聂兰两个用中英文共同标注出来的名字。推开门,看到那个风情到了极致的女子,此刻正微笑着从板桌后面站起来,欧阳雷便知道,原来她就是这家车行的老板聂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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