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不瞑目
上京,轩辕王朝的都城。
后宫凄凄,就连这炙热的夏日也抵挡不住里面的冰冷,阴寒。
李长卿的眼神似啐了毒汁,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皇上,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差点就……”李长馨说着就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湿漉漉的,一翘一翘的沾满了泪水,犹见人怜。
“爱妃别怕,朕现在就将这个贱人千刀万剐以泄爱妃的怒气。”轩辕楚伸手将李长馨拉入怀中,低头看着她的模样,更念心动。
李长卿死死的盯着那女子,看到她得意的神色,眼睛就像充了血,带了毒,不甘,悲愤,一起而发。
“来人,将这贱人带下去,放进园子里,实行血刑。”轩辕楚似打发一条狗,连看都不看的就将面前这个女人打发下去。
“等一下。”李长馨忙道,凝眸,望向皇上,“听说这种血刑及其残忍,臣妾却一直不得见,今想起去看看,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轩辕楚眉头紧皱,半响,“爱妃怀有身孕,这等贱人不值一看,污了爱妃的眼,伤了爱妃的身,可如何是好?”
“臣妾就是为了腹中孩子才去一睹为快,解了心中晦气。”
“既然如此,朕陪你一起去。”
“对了,传人下去,将锦宣皇子一起带过去。”
李长卿听到锦宣的名字,身子顿时一僵,“轩辕楚,你要干什么!”
“你这贱人不用知道!”
明黄的衣角,晃花了眼。
轩辕楚嫌弃的从她的面前走过,疼欢了李长卿的心。
一片片的果园,枝繁叶茂,到处都是果香飘飘,刺激着胃的蠕动。
“开始吧。”
轩辕楚一挥手,侍卫们立马上前,将已经浑身是血的李长卿拖到了一颗最大的苹果树底下。
鸟语花香,蜜蜂嗡嗡作响,到处都是蔓延的香味,可是,此时的李长卿却根本无暇顾及。
只见侍卫快速的走到她的身边,‘刷刷刷刷’几刀子就割开了李长卿的手腕,脚腕。
霎时鲜红的血就流淌开来。
“放蚁。”
不一刻,便有侍卫端来匣子,将里面的蚁分别倒在了李长卿流血的地方,只消一刻,那蚁竟然迅速的爬满了李长卿的伤口。
她咬住牙,死死的咬住,疼,刺骨的疼,身子就像被四分五裂,从里面慢慢的,慢慢的疼下去。
当看到伤口处的蚁,脸上惊变,越发的苍白。
嗜血蚁!
虽然听到他说血刑,可到底是八年夫妻,同床共枕的八年,怎能狠心真这样对自己?
李长卿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血刑的可怕不在于死亡,而在于慢慢等待死亡的过程,那种过程,蹉跎不及尽头,折磨到心底绝望至崖底。
李长馨慢慢走到李长卿的身旁,半蹲下身子,压低声音。
“姐姐,我这也是最后一次叫你了,你好走,路上小心那些妖魔鬼怪啊,对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将来可是做太子,唉,可怜了锦宣了……”
“你要把我的宣儿怎样?”李长卿听到儿子的名字,心里一震,不好的预感马上降临。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李长馨得意的笑容,深深的刺激着李长卿。
“对了,你就慢慢的享受吧,你以为皇上爱着你嘛,哼,我倒是忘记了,要不是你一直占据着嫡女的位置,压制着我,何苦让我和楚这几年来都忌讳着你呢,呵呵,刚刚皇上接到捷报,大哥不幸阵亡了,据说尸首没有了,听说那蛮夷人放了十几条狼狗,待大哥掉下马,就立马被撕的一个骨头都不剩了,啧啧,大哥,可怜了大哥了……
到了这份上,也不怕告诉你,你可知,你外祖一家三百八十二口人早在你在冷宫呆的时候,就被一夜灭门了,哼,谁让他们不知死活,为了你这个贱人竟然违抗皇上的命令!惹的楚恼羞成怒,命人连夜灭了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呵呵,可惜了,可惜了父亲一直不知道,以为你娘那贱&货生的李长谋就是嫡次子?岂知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被掉了包!不然,以我娘的地位,哪里会轮到我真正的弟弟李长宏,成为现在唯一的嫡子?呵呵,忘记说了,我真正的弟弟现在不叫李长宏,而叫李长谋了!
哦,还有啊,你那个奶妈真不识抬举,刚刚被皇上下令做了人彘了,唉,那可怜啊,胳膊断了,腿被卸掉了,就连那眼珠子据说也被挖掉了,那血啊,留了一滩,听说,做人彘的太监们都恶心到吐了,最后好心,到时倒了很多蛇进去,啧啧,可惜了,姐姐就是没听到那奶妈的声音,那可是大啊,凄惨啊……,
还有青莲那个死丫头,哼,估计现在正在上京城最下贱的青楼里面享受十几个人的抚摸,嗯,对,忘记说了,听说给青莲那丫头吃了那个什么来着……”。
李长馨故作沉思,少刻,恍然大悟,“叫。春丹来着,想必现在正在是欲火焚烧中,哪里会想到你这位正-宫-娘-娘!”
李长馨咬牙切齿的说出后面四个字,似乎不解恨,又说:“至于,你那宝贝儿子,哼,马上就会和你一样了!”
“你——!”
若说李长卿可以撑到现在不喊疼,忍着,那现在这番话,就将她内心对轩辕楚仅存的那种念想打破的一无所有,连点渣渣都不剩了。
“混蛋!”
伸手就要去扇李长馨的巴掌,可是被割了手腕的胳膊,丝毫无力,软趴趴的甩出,却又软绵无力的落下去。
反而刺激到嗜血蚁,拼了命的给里面钻,李长卿忍不住呻吟了一下,疼的几乎抽冷气。
“皇上——,”李长馨喊了一句,就缓缓的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同时,嘴角扬起一抹奇异的笑容。
后面的轩辕楚自然看不到李长馨的表情,只是飞身过去抱住她下降的身子,一脚将李长卿踢了出去,撞到了一颗果树上,吐了一口血,软趴趴的掉了下来。
“贱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害我的爱妃,朕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李长卿嘴角的血缓缓的滑下去,眼神却更加清明。
“你早就觉得我活得不耐烦了,又不差这一次了!她的孩子是不是我害的,难道你不知道?哈哈哈,我也怀着你的孩子,你却不瞧一眼,当真是我瞎了眼,竟然不顾爹爹的安排,嫁给了你这个畜生,果真只是一个侍妾生的,当不了大事,和李长馨这个贱人果真是贱人配贱人,绝配啊!”
轩辕楚听到这番话,怒火中烧,就要上前狠狠的打她一巴掌,却忽而停了下来。
“来人,将锦皇子带过来!”
李长卿心里顿时有些慌了,如今自己的样子,被儿子看到会受到什么打击?
“母后。”锦宣四岁的身子,小小的蜷缩在侍卫的后面,可是看到李长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冲出来,想要到她的身边,可是后面的侍卫却紧紧的抓住他小小胳膊。
血流了一地,李长卿感到四肢百骸都处于冰冷中,疼的没了知觉。
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伸手一摸,就摸到了几只嗜血蚁,心中惊了。
“放狼狗。”
轩辕楚一声令下,里面有三个人从不同方向带跑出三只巨型狼狗,闻到血腥味,直奔李长卿,瞬间就将她身上的衣服连带着肉都撕扯下来。
轩辕楚冷笑一声,走到锦宣的旁边,再未断气的李长卿面前,抱住他的脖子,将锦宣小小的脸包裹其中,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拧,锦宣小小的身子就瘫软下去。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狼狗冲上去的时候,都没有喊出来,却在看到儿子死去的那一瞬间,眼珠几乎都要蹦出来!
“你——!禽兽!”李长卿大吼一声,全身上下似乎就有了力量,伸手将那扯住胳膊的通体发黑的狼狗摔了出去,就想要爬到儿子的身边。
可是不待她爬一步,那狼狗似乎被激怒了,立马就冲过去咬住了李长卿的脖子。
时间定格在这一瞬间,她充血的眼睛,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脸上苍白,毫无血丝,死死的盯着轩辕楚,半响后,眼珠子动了一下。
只听模糊的话从那几乎已经脱落的头颅中发出。
“苍天在上,轩辕楚,李长馨,你们不得好死!就算成为厉鬼,我李长卿也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凄厉的惨笑声划破长空,惊起林中飞鸟满天,划下一道响雷,震了天地。
轩辕八年,立春,叶国公府一家三百八十二口人遭横祸,一夜被灭门,府邸被烧的只剩残垣断壁,无一人生还,其中包括尽在襁褓中一个月的婴儿;
同年夏至,皇后李氏长卿因疯癫在冷宫去世,无封号。
同日,年仅四岁,未,来得及受封的太子——轩辕锦宣,因去冷宫探望皇后,被疯癫的皇后娘亲掐死,令人惋惜。
同年立秋,皇帝轩辕楚册封李饶李丞相二女李长馨为皇后,封号淑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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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生而来
香积寺,半山腰,贵族上香宿住之地。
窗外,大火漫天,火苗呼呼直往天上窜,被火遮盖下的天空却时不时的出现一抹诡异的、触目惊心的腥红。
屋内,一名女子紧缩着身子,穿着单薄的衣裳,虽然火苗已经越过窗棂冲进了屋里,可是她的身子却是硬生生的被一个女子抱住动弹不得。
“贱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熟悉的声音,透过耳膜,直接撞击到心脏里面。
倏地,一双黑如星辰的眼眸,却又明亮深邃的不敢让人直视,在黑暗中睁开,扫了周围一眼。
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烟味儿,顺着声音的来源,便看到了面前的人儿。
李长馨!
依然闭月羞花之姿,沉鱼落雁之貌,可是配上那狠毒的似兑了毒汁的眸子,却硬是少了一份柔美。
看到她,李长卿的心里惊涛骇浪,蜷住手,狠劲的用中指指甲抠了一下手心,疼!
这是在哪里?
明明记着,她死了之后,在阴曹地府游荡了整整一年,知道了自己死后被冠以疯癫之症,以及只有四岁的儿子锦宣的无枉之死,外祖一家惨死却是那样的轻描淡写的画上句号,甚至于,给那个陷害了她,却赐以“淑贞”之德如此高的封号的李长馨皇后之位!
知之后,聚身上所有的怒气快要积成巅峰的时候,孟婆发了慈悲之心,竟然准了她再重活一世,破例没有让她喝孟婆汤,就这样进入了六道轮回的人道重生之道。
此刻,手上清晰的的疼痛感尖锐的提醒着她——
已,重生了。
“碧露,快,趁着她昏死过去这个机会,把这贱人给我绑住赶紧推到那大火中去!”李长馨站在前面边指挥自己的贴身丫头碧露,边往后退。
“可是,二小姐,奴婢抱着大小姐动不了……。”
“行了,让你办个事情还要本小姐亲自动手!”李长馨不耐烦的呵斥道,却还是上前一步捡起绳子就低头要去绑住李长卿。
“啊!”一声尖叫,只听“咚”的一下,愣是让屋子的人呆立片刻。
趁着这个空隙,李长卿向右快速移步,后退数米,便到了碧露的后面。
“这是怎么了?碧露。”
李长卿装作不知的问道,脚却是狠狠的踩到碧露撑住地面的右手,一转,又一声尖叫划破屋顶,直冲云霄。
这手,该是废了。
“手……大小姐……。”碧露已经疼的语无伦次,心里却依然忍不住暗颤,刚刚明明将大小姐死死的抱住,怎么她突然就到了自己的后面?
“你怎么醒了?”李长馨大喊,忽地又捂住嘴。
“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我不醒等着这大火烧死我?”李长卿目光如炬,似一把刀刺向李长馨的心脏,却在挨上的那一瞬间,眸子冷了下去,“抑或是,妹妹准备等着绑住我,再烧死我?”
淡然的话语,却暗含杀机。
“不,不,呵呵,姐姐想哪里去了?”李长馨尴尬的笑着,附和着。
“碧露这丫头,坐在地上干什么,还不速速起来领着二……。”
二字未说完,就见李长卿立刻半蹲身子,狠劲提起碧露,朝着李长馨的后面就是一推,抓住李长馨的胳膊往自己的怀里一拉,只听“啪”的一声,横木就掉了下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中散发着兹兹的烤肉味。
“二小姐,二小姐,快救我!”
“啊!”
碧露背上的横木,死死的压在上面,烧焦味越发浓烈的压迫在两个人的周围。
李长馨转身一瞧就愣住了,还未及反应,便偏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亮如星辰,深似古井,黑若曜石。
李长馨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自然的移向一旁,心里却已经很清楚,刚才是李长卿救了她。
“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李长卿瞥了一眼已经烧成黑棒的碧露,连一点泛滥的同情心都没有朝着门口走去。
而刚才气势磅礴的李长馨,此刻,却是看都不敢看那个在地上蠕动的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听着细微的“二小姐”三字从已经看不见嘴的地方冒出来,心里顿时一紧,头皮发麻,赶紧跟着李长卿走出屋外。
李长卿在醒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周围的情况,那大火是从窗户那边开始燃起来的,而对着窗子的门,却依然完好无损。
而要绑住她,并将她丢进大火里面,李长馨必然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而,那门,就是最好最快速的出路。
可惜,此时的李长卿已经今非昔比,重生而来,生命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而是重生前所有直接的,间接的为她而死去的亲朋好友们的,她没有权利让生命再次这样快速的消逝。她要活着,哪怕像小强一样的活着都行!
李长馨心里打着冷颤,战战兢兢地跟在李长卿的后面,怎么也抹不去脑海中碧露最后死去的那个惨象,脸色一白,几乎就要昏过去。
李长卿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心里冷笑,救她,只是为了后面让她更痛苦更恐惧的死去!
“小姐,你没事吧,吓死奴婢了!”青莲手里端着一盆水,苍白的脸上香汗淋漓,一瞧便知是跑过来的。
“没事,放下盆搽下脸。”李长卿看着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的青莲,内心压下去的喜悦满满的溢了上来。
前世,那被送入青楼之中的青莲,不知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之后死去,才被丢入乱坟岗,若不是自己游荡一年的魂魄,她竟然不知道,那丫头为了救她,竟然是甘愿落入青楼,只为让李长馨能求轩辕楚格外开恩。
“傻丫头,你家小姐福大命大,怎么会出事?”李长卿笑着将青莲贴在脸颊上的青丝缠入耳后。
“小,小姐,……你是怎么了?”青莲对小姐这般亲近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屋子已经被烧了,我们只得重新找个地方休息了。”李长卿并不理会青莲的惊讶,挥挥手找地方休息去了。
大火依旧燃烧,惊动了整个香积寺的人,马上便有和尚拿着桶,水袋,竹子等灭火的物什过来。
而与此同时,在半山腰不远处的地方,却有一批人在激烈的打斗中,随着时辰的推移,已然有一方人落入下风,渐渐支撑不住。
第3章 桃林深处
半山腰的桃树林是香积寺最著名的赏花休闲的地方,一到白天上香男女便相约而来,在桃树下眉目传情,颇是浪漫。
这里的桃花不仅花期长,而且几乎持续到整个夏天,据传是得了香积寺的福泽,加上在半山腰生长多年,每棵桃树几乎持续到碗口粗。
然,香积寺的桃树林到了晚上却是一块禁地。
相传里面总有鬼火鬼哭之事,曾经有一贵族少爷,因不相信此传言,便在傍晚亥时左右进入桃树林,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因是贵族少爷,又朝中有人,朝廷也派人搜寻许久,竟是连点残肢骸骨都没见影。
自此,桃花林晚上无人敢踏足。便是白天,也只是开放半天时辰,却更加给那些上香男女多了几分神秘感,反而因着这层关系,越发传奇起来。
而此时,正值月高风黑夜。那打斗的双方,似乎彼此都已经到了极限。
因着这边救火如火如荼的进行,竟然无人注意到不远处的桃花林中早已是血雨腥风。
李长卿并未走远,只是带着青莲去了桃花林里散散心,重生后的身子,虽比不得之前,但也是得心应手。
“小姐,你真的要去桃花林?”青莲有些胆怯的问道。
“嗯。”
“可是那里闹鬼……。”
“只有那里清净。”李长卿淡淡的回应。
“那……,小姐……”青莲说着,就冲到李长卿的前面,“奴婢给小姐开路。”
虽然缩着身子,可依然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往前走,心甘情愿的为自家小姐引路。
“鬼,自在心中,有时候,人们怕的不是鬼,而是心里种种的作祟。”李长卿轻描淡写的说,忆起前世种种,忽生冷笑,而今,从香积寺着火之事来看,也只有那年十二岁生辰刚过,老太太第一次带她和李长馨母女来这里求神拜佛时发生过。
只是那次,她确实也差点被李长馨和碧露推进火海,幸亏青莲出现的早,救了昏迷中的她,却也是落下了病,因吸入过度的浓烟,导致每逢夏初,便有哮喘生出,导致后来成为皇后八年中,逢夏便越来越严重,甚至有吐血之症。
不过,后来这事,她是死活也不觉得是李长馨的错,只因过于相信当时的姨娘王如珍和李长馨母女,竟然听信了贱婢碧露的话,从而惩罚了青莲,任由王如珍母女对青莲施掌嘴之邢,让青莲的下颚脱臼,未得及时医治,从而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青莲不得不喝一些稀粥之类的汤水食物,就算后来好转,下巴也有些歪斜,但即便如此,青莲也从来没有恨过她,反而为了她甘愿遭受被污之苦。
李长卿看着前面单薄,瑟缩的身子,心里生起一丝愧疚。
心里默念,青莲,碧露已死,前生的错,我今生为你弥补。李长卿咬了咬唇,便攥紧了手。
此刻,虽说是夏天,但毕竟是山上,还是有些冷的,加上李长卿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身子骨依然吃不消,待风吹过,带着一股阴森冷冽的凉气,忍不住紧了紧衣裳。
“青莲,我一个人去那边呆一下,你去告诉老太太,就说碧露死了,顺便看下那边的情况,找间屋子待会儿我散心回去休息一下。”
“但是,小姐,这黑灯瞎火的,您一个人不怕吗?”青莲止住脚步,转身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
“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怕鬼不成,赶紧去办我交代的事,来这里也只带了你一个,只有你办事我才放心。”
“小姐……。”青莲感动的要哭,小姐竟然这么信任她,她抿抿嘴,马上就收起即将落下的泪,也顾不得,便用袖子朝着眼睛一擦,绽开笑容道:“奴婢这就去办,小姐要小心点,奴婢办完马上过来找小姐。”
“好,去吧……,不过,你先呆在老太太身边,我待会儿会自己回去。”李长卿点点头,看着这丫头面露欣喜之色,便也不多说什么。
“嗯嗯,小姐,奴婢这就去了。”说完也不及李长卿回话,便一溜烟的跑了。
待青莲走远,李长卿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清亮的眸子里却又带了丝玩味,也不作停留,立刻便朝桃花林深处疾步走去。
若说重生而来,这听觉到是越发敏锐,早在她进入桃花林百米处时,便听到里面隐隐传来打斗声。再忆前世种种,从朝廷第二天就派人封了桃花林,据说发生了命案等等,具体如何,因着当时和她没关系,也就没多注意,加上她当时在大火中昏迷不醒,连续昏迷五天才醒过来,也是听闻下人嚼舌根才得知的。
如今细想,当时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若不然,后来的皇上轩辕靖怎么会一病不起,病恹恹三年,最终郁郁寡欢而终,不过,这些都是她当了皇后,无意中从皇家秘史中偶尔窥知。
若是当时桃花林没发生命案,轩辕靖应该不会生病,也不会早早驾崩,更不会有轩辕楚及早登上皇位吧。
李长卿思及至此,暗想如此大好时机,不探一探,怎对的起自己的一番苦心?
脚步稳稳的走了进去,轻轻地循着打斗的声音悄悄的靠近。
借着月光,李长卿看到明显的两拨人,一黑一白。
瞧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黑衣尸体,加上正在打杀的,算起来也有五十多人。
而白衣人就少了,大约只有三四个,明显的处于劣势,却拼了狠命的挥剑,剑剑刺中黑衣人要害。
黑衣人近不了白衣人们的身,便以箭攻之。
打斗场面异常混乱,若非李长卿凭借敏锐的视觉,迅速分辨,便也不会这么快就作出决定!
虽然黑衣人招招要命,就算以箭攻之,却也是落于下风。
李长卿不禁佩服那三四人,便也不准备走了,就靠在树旁悄悄的看着,三人明显将一个昏迷的人护在中心,以圈为准,抵挡来自四方的围攻以及利箭。
约莫又是打杀一阵,黑衣人几乎已经全部被杀,直到白衣人精疲力尽顾着圈内人的时候,却谁也没注意到李长卿正悄悄摸到他们身后,捡起一把箭来,准备带回去查看究竟是何方人?
然而,捡起箭的同时,她的眉头一颦,眼睛不自觉的眯起,月光的反照下,她清楚的看到正对面竟然有东西闪了一下。
“小心!”李长卿心里大惊,来不得阻止,只能大喊一声,便习惯性的拽出箭尾,直直的射了过去。
“嗖”的一声,伴随着柔和的月光,有什么应地而倒……
第4章 恶人告状
李长卿只觉胸部一阵抽痛,未及倒下,却先眸光扫向对面。
此时,圆月当空,明亮的月光洒在地面,虽不似夜明珠般亮如白昼,却也足以看清一切。
但见一黑衣人胸口鲜血直流,额头被一箭穿透,只留一个拇指大小的血窟窿,汩汩的冒着鲜血,那圆睁的双眼,带着不甘,应声倒地。
而在他的前面,一青衣男子似乎受了重伤,一口污血竟是生生喷了一尺远,若不是李长卿看的仔细,便会错过那血的颜色,忽略他手上似暗器般的桃叶。
略一思量,便知那黑衣男子胸口之伤何来?暗叹此人内力深厚,在她大喊中便已出手一招毙命。
“姑娘受伤了。”清灵的声音,带着年糕的儒软,嘴角浮起的弧度,宛如月的光华,淡淡悠远。
李长卿惊于他遗世的风华,却也只是轻轻一瞥中,低头苦笑,看着错离心脏两寸的箭伤,身子微震,却嗓音无波,“无大碍”。停顿片刻,又说:“倒是公子伤的不轻。”
男子目光如玉,淡淡的月光洒在身上,多了丝柔和,目光望向对面,不觉便落在李长卿的身上。
“听歌,速送姑娘回去医治!”
公子的话,听歌不敢不从,虽惊讶于公子刚才的出手,但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子也心生感激。若非公子今晚身体有异症,便是来百人千人他们也是抵挡住。
李长卿恍若不闻,用左手捂住流血的地方,缓慢的走近青衣男子。
站定,微微颦眉,也不言语,只是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替青衣男子把脉。
“公子,这……”
听歌急了,忙要上前,青衣男子却是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来。
而旁边的两位手下,也是面露焦虑,似要阻止,均一一被青衣男子眼神止住。
李长卿前世因为哮喘的病症,倒也看了很多医书,又因后宫千年来多争斗,为了自身利益,倒也拜过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把脉,看些小病是轻而易举的。
“公子脉相奇特,似乎有……。”话在唇边,几进几出,却终究轻叹一声,指尖离开他清凉的手腕。
“请姑娘尽快去除箭伤,虽未及心脏,却也可能伤及肺,若不及时医治,伤口化脓,便难以处理了。”青衣男子似乎料到她要说的话,却并不想因此病而影响她越来越严重的伤口。
“听歌,速去速回。”
“姑娘,请尽快随我去医治伤口!”听歌站在旁边,督促道。
李长卿知其已经明白自己为说出口的话,便也不想过多打扰他,站起身,朝着青衣男子点了点头,不作停留,便离开了桃树林。
“公子,要不要属下去灭口!”寒枫询问。
“不必。她已知我的情况,却未出口,想必自有打算。”
“公子,刚才那姑娘的箭真是及时,不过倒也惊险,若非公子暗中打偏黑衣人的箭,姑娘可能会心脏中箭。”
“嗯。我倒是相信,她自会躲过去。你没瞧见,她拉箭的时候,是半倾斜的吗?这种姿势,最是容易躲过箭。”青衣男子转过身去,看了眼倒地的黑衣人,一箭即中。当时那种情况,在慌乱中拉箭,竟然有如此之准,青衣男子有些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除了有这般胆识外,又敢夜游桃树林?
“寒影,你去查查她的情况,越细越好。”
“是,公子。”寒影说完,便飞奔而去。
“寒枫带我回府,通知寒征收拾这里的残局,将他们送给那人。”
不多时,桃树林来了数位白衣人,不消片刻,便将桃树林收拾的干干净净,只余阵阵血腥弥漫其中。而刚才那些影影绰绰的白影,似鬼怪传说,再次惊现桃花林。
再说这次大火,蔓延范围广,火势浩大,直到深夜才几乎被灭完。
火被灭后,倒也几乎无人伤亡。
因着是夏季,屋内燥热,大多都在外面平地乘凉,就算屋内有人,看到火灾的第一刻便有丫头通知自家小姐,虽说无伤亡,这却也是除了碧露的。
因着烧的是李长卿和李长馨的卧房,而旁边的林尚书嫡女林子涵的屋子也被累及,暂时又没多余的住处。只能临时找了帐篷搭建,虽然简陋些,却也解了燃眉之急。
老太太因着住得远些,屋子没烧着,王如珍便是看到了这点,才带了李长馨到了老太太这边,准备蹭一晚上。
“老太太是不知道,碧露这丫头可怜啊,硬生生的被长卿给推出去,活生生的烧死了。”王如珍泪如雨下,似乎真的死了爹娘般难过。
“是啊,馨儿当时吓傻了,不敢动,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姐姐把馨儿的‘贴身’丫鬟推出去,还不忘用脚踹了两下,口里也骂着些脏话儿,馨儿劝姐姐饶了碧露,怎知姐姐不听,说馨儿就是骄纵丫头,还说馨儿长了脸不成,馨儿劝阻无望,只能搬出祖母想要先制止姐姐,怎知姐姐却说‘那老糊涂虫能管的了我不成?’馨儿大惊,原是不知祖母在姐姐心中竟然是‘老糊涂虫’?”
李长馨边说边用手帕抹眼泪,楚楚动人的样子,忧见人怜。然,在偷抹泪水的当口,透着手指的缝隙瞧见老太太脸色发青,满脸怒容,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煞是开心。
不由又加把劲儿,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立马泪眼摩挲道:“姐姐还说,祖母您,您就一个庶祖母,又非她亲身的祖母,何以管得着她?”
李老太太一听这话,火苗倏地就冒上了头,左手拍拍桌子,嘴里不停的喊“反了反了!”右手将那刻有凤凰的红木拐杖狠劲的敲到地上“咚咚咚”作响。
青莲就要进老太太的屋子,站在外面听见了王如珍和二小姐李长馨的话,不由恼怒,心里痛恨这是恶人先告状,想要进去给小姐叫冤枉,却心思一转,担心,若是说不过她们,将自己关住,那更是没人禀报小姐了。
不由气愤的跺了跺脚,又原路返回。谁知,走到一半,便看到小姐捂着胸口,旁边有一男子搀扶而来。
青莲面露担心,急急跑过去将听歌推开,接过小姐,忙将她已经虚弱的身子搀扶着靠在自己的身上,嘴里着急的喊着“小姐,小姐……”。
听歌被青莲冷不丁的推开,虽说有些恼怒,心里不悦,却也知自己是男子不好再向前走,便扔了一包伤药,连声说告辞,便飞走了。
李长卿终于有些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青莲心急,大喊:“来人,救命啊!”
第5章 就是打你1
“闭嘴!”李长卿尽量直起身子,眸子一冷,疾言厉色道。
青莲身形一颤,眼泪从她受惊的眼中掉落,孱弱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弱弱的开口叫道:“小姐——。”
“把我扶到隐蔽的地方,这种时候,不可声张。”看到她可怜的样子,李长卿的声音软了下去,这丫头,不是给她添乱吗?
幸亏这个地方离方才着火的厢房有些远,又因着贵族小姐们折腾一晚,刚刚灭了火,就早早在帐篷里面休息了,青莲刚才那一声喊,却是没吵醒几人。
青莲转过头去用一只手悄悄的抹干眼泪,心里也是暗恼她刚才的大意。
偏过身,再次扶住脸色苍白的李长卿,四处张望,最终找了块有树的地方坐下去,因着四周都是杂草,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到有人在其中。
“找块帕子弄点水。”李长卿边吩咐边双手扯开胸口染了一大块污血的衣物,因不小心碰到断箭,疼的吸了口冷气,又咬咬牙,抿紧嘴角。闭了闭眼,清亮的眸子一瞬睁开,看准角度,一把就将箭头拔了出来,实在疼的受不了,‘冷哼’一声,香汗直冒,小巧的脸越发苍白,连着鬓角的青丝也粘在在耳旁,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又让人心怜。
青莲因担心李长卿的身体,不一刻便找齐了东西,手里还多了一件衣服。而此时李长卿已将拔出的箭头扔到一旁,身子忽冷忽热,青莲麻利的将手上的衣服披在小姐身上,心里担忧的说:“小姐,您先暖和些,奴婢马上给您处理伤口。”
李长卿胸口疼的已经麻木,只能点点头算是应了。而青莲先是用帕子清理了伤口周围的污血,再将那人刚才给的药闻了闻,略微迟疑,不知是否该用?
李长卿看了便用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胸口,示意她可以用。
青莲这才放心,也没多问,便将那包伤药打开,洒了一些在伤口处,那药挨上伤口,李长卿只觉一股清凉,灼烧的感觉立马就消逝,心里的烦躁也少了些。
待一切处理好了,青莲就守在李长卿旁边,直到那贴在胸口包扎的帕子不再渗血,便将衣服给她套好,慢慢扶着她回到了帐篷里面。
因李长馨母女随了老太太睡,帐篷里面便也只有她们两人。
青莲一夜无眠,中间李长卿身子忽冷忽热,有些发烧,青莲都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中途也换了两次伤药,待到了第二天早晨,那伤口竟然已经开始愈合,伤口两侧也开始长出细细的嫩肉。
其实,李长卿一晚上并未睡好,不停的做梦,一个梦接着一个梦的做。
梦里有锦宣奶声奶气的声音,有舅舅对她的宠溺骄纵,又有大哥捏她鼻子的溺爱,更少不了外祖父外冷内热的老小孩的顽童之心。
忽地,这些变成了一望无垠的大海。只是那海水,不是蓝色的,而是血红血红的,一圈一圈的形成巨大猛烈的浪涛猛地扑向她,让她忍不住大喊出声。
“小姐,你怎么了?”青莲手里刚把洗了衣服的血水倒掉,转身回来就见小姐猛地坐起来。忙放下盆子,抓住小姐紧紧握住的拳头,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李长卿死死的咬住下唇,那如黑曜石的清亮眸子,染了一层寒霜。
青莲忽然就有些心疼这样的小姐,自己的小姐,明明是那嫡出的贵族千金,却偏生遭罪,遭受府里小人们的欺凌,就连她亲身的弟弟长谋公子都整天合着二小姐欺负小姐,唉,小姐,命真的很苦。想到这里,不禁双手暖住小姐冰冷的拳头。
一丝暖意上来,李长卿的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眼神露出复杂的神色,深幽的眸子,在不经意间便掩盖了刚才的恨。
“昨晚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李长卿命令的口吻吩咐青莲。
“奴婢知道了,奴婢不会给任何说的。”青莲低垂着头,看到小姐渐渐稳定的情绪,这才放开手,恭谨的站在旁边,却又欲言又止。
李长卿眸子一瞥,“还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姐的伤……。”
“以后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问,要说,我自会给你说的……”。说着,打量了青莲一番,触到她单纯的目光,看到她似惊弓之鸟般移开,又缓缓道:“但也切忌,你的命,你要给我牢牢的握住!只有本小姐可以要你的命,其他任何想要你命的人,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是,小姐。”青莲细细思量小姐的话,心中欣喜。
“老太太那边怎么样了?”李长卿低头看着青莲包扎的极好的伤口,稍微动了动右臂,可以灵活动作,也并未扯到伤口,抬头再次盯着青莲红肿带黑的眼睛,料到这丫头定是一宿未睡来照顾自己。
青莲听到小姐问起老太太,便将昨晚上不小心听到‘恶人先告状’的一番话告知小姐。
李长卿静静的听完,嘴角扯出一丝嘲讽。
……
而那李老太太因着昨晚上气着了,也是辗转难安,一大清早便带了一众丫鬟婆子们回府了。
李长卿的伤口除了青莲并未有人发现,因着是坐的不同的马车,李长卿并未见到气恼中的李老太太,却是看到王如珍母女,一路上两母女齐齐黑着脸瞪着她,好像她是鼻子不对,嘴也不对了。
回了府邸,李长馨竟然也没为难她,她也难得安宁一次,便随青莲回到了听风阁。
待休息一天,到了晚上更是神清气爽,便坐在院子里面乘凉。
“大小姐,老太太有请。”外面,夏荷只是略一弯身,便催促道:“大小姐快点儿,再晚老太太又要责骂我了。”,那样子,似乎很不屑和李长卿说话,甚至连‘奴婢’都未自称。
李长卿打量夏荷一眼,这丫头凭着有几分姿色,眼睛一直都是长在天上的,幸亏也只是在老太太跟前的,要是放在王如珍身边早就被打发给青楼了。
若不然,她也不会后来成为父亲的小妾,道是有几本本事,只是不知轻重,最后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那就走吧。”李长卿也不恼怒,也不多言,带了青莲跟在夏荷后面就朝着老太太的贤幽居走去。
青莲一直紧跟在李长卿的身后,深怕小姐的身子虚弱,不小心便倒了。
到了贤幽居,李长卿隐隐约约感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顺着门缝,看到里面坐满了人。
“到了,大小姐进来吧。”夏荷语气依然带着不敬,推开门走了进去。李长卿也不恼,紧随其后。
“跪下——”。还未进到屋子中央,一声呵斥夹杂着怒意冲向她。
第6章 就是打你2
“跪下——”。还未进到屋子中央,一声呵斥夹杂着怒意冲向她。
李长卿愣了一下,漆黑明亮,灿若星辰的眸子微微眯起,清冷的寒光从眼底涌起,柔弱的身子却是越发的挺直。
“卿儿不知犯了何错,祖母要卿儿跪下?”李长卿略作不知,茫然的问道。
“你说你犯了什么错!小小年纪,竟然就这么恶毒!”老太太一拍桌子,只听茶杯嗡嗡作响,吓得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
府里的人都知道,这李老太太虽说只是个庶出扶正的主儿,可是脾气比起以前的正房老太太那是差得远了。而且惩罚人的手段是也是极其残忍,不由都偷偷为大小姐捏了一把汗。
“不知……卿儿犯了什么错?”不懂装懂谁不会,她今儿就要瞧瞧,那嚼了舌根的人能沉得住气不发话。
果不其然……
“姐姐,你就给祖母跪下得了,这香积寺着火时,姐姐可是把我的碧露推入大火中活活烧死的,难道姐姐忘记了?”
这话一出,满屋的下人们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瞧着李长卿,心里个个不敢相信大小姐会做出此等事情。
李长卿顺着声音,瞥见那站在王如珍旁边的李长馨,眉头挑了挑,思忖片刻,说道:“何以见得碧露是我推得?”
“你还敢嘴硬,明明就是你推得……”李长馨美目微颦,似气愤的回道。
“我为什么要推她?”李长卿上前一步紧紧追问。
“你就是为了救我……。”话一出口,周围听到的人马上开始议论纷纷,李长馨幡然醒悟,忙用手捂住嘴,很快又要反尔:“反正就是你推了我的贴身丫头,还恐吓我不要告知别人……。”
“我劝妹妹说话小心点,小心这谎话连篇,遭天打雷劈!”李长卿如黑曜石般清亮的眸子,此时染了一层霜寒,直直盯着李长馨,淡淡的语气,却如寒冰中的一把利剑,伴随着屋外一道响亮的雷鸣闪电,生生刺进李长馨的胸房,令她“哇”的一声蹲下身子,瑟瑟发抖。
“不妨,妹妹给我回忆下那大火中,我是怎么推了一把碧露的?”李长卿看着她那吓傻的样子,好心又提醒她一番。
王如珍看到女儿如此害怕,心里顿时铃声大震,就要弯腰扶起女儿顺便小声提醒一些,怎知李长馨听到这话,马上来了精神,一把推开母亲的手,得意的抓住李长卿准备狠狠的推一把,谁料,李长卿借力使力,反手一抓,将其只是轻轻一推,便借力令其倒在地上,伸脚就是一踩,并随意的转动轻巧的脚踝。
待那刺耳的“啊”叫出口,便抱着她自己发红变肿的手腕叫骂,李长卿并不为所动,只是后退一步,用偏离伤口的左手噼里啪啦一顿抽打,好不爽快。
直到隐隐觉得扯到胸口的伤,李长卿才肯作罢。
“啪啪啪……”的声音震耳欲聋,整个大厅里面,凡是看到这种情景的下人们,此时的嘴巴足以吞下一个鸡蛋,待看到有闭月羞花之姿,沉鱼落雁之貌的二小姐李长馨狼狈的坐在地上,大腿呈大字形毫无形象,漂亮脸蛋此刻肿的老高,白皙的肤色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暗红色的手掌印,耳旁竟然有几道扯开的细血丝的痕迹。
“啊——你敢打我!”李长馨尖锐的声音划破屋顶,直冲云霄,让屋里的姨娘下人们更是瞧不起这个平时里嚣张跋扈的二小姐。
“就是打你了!你能怎么样?”李长卿耸耸肩,朝着她作出一个无声的动作,表示自己很无辜。
李长馨看到她那无辜的表情,就要冲上去扇几巴掌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王如珍反应过来的时候,脸立刻就惨白起来,伸手也要跟着教训李长卿。
下人们虽说再看热闹,可这主子们闹起来,他们也没好果子吃,立马就有好几个奴婢丫头婆子们上手挡住了几乎要气的疯癫的二小姐和王姨娘。
“都给我住手!”李老太太显然将李长卿的行为归咎于对她庶出身份的看不起。
满脸的皱纹此时扭曲的叫嚣着,好像今天不把李长卿收拾了,就誓不罢休。
“祖母——”,李长卿打完人,甩一甩手,马上就低眉顺眼起来,可怜楚楚的叫了声祖母,便又低下头,揉揉衣角,方才抬起头,清亮的眸子里起了一层雾气,就连浓密的眼睫毛上都挂着晶莹的泪珠,元宝嘴微微撅起,委屈而又楚楚动人。
“那晚,妹妹说祖母是老糊涂虫,肯定会听信她的话,还说祖母就一个庶出的,根本就不足为惧,结果不小心被卿儿听见了,担心卿儿告知祖母,便要连同碧露绑了我推进火里去,好在我当时反应快,却还是不小心伸手反碰了碧露一把,道是误打误撞,救了二妹,让碧露承接了屋顶着了火的横木,当场被烧死。”
说着,咬咬嘴唇,直到快要滴出血的时候,才朝着李长馨反问:“二妹,你这是知恩图报吗?你做了错事,姐姐给你担着就行了,可你为什么要刚才当着祖母的面诬陷我?我是为了救你的命才不小心反碰了一下碧露啊,你却要用绳子将我绑住,”
说着瞧着李老太太道:“若是祖母不相信,大可让青莲去取下那条绳子来,那是父亲随皇上下江南的时候,曾经因其结实细软,又轻巧既能当腰带,又能当绳子,还似鞭子,便买了回来送给妹妹玩耍的,却也是这府里独一无二的,就连我都没有的,而且,妹妹去哪里都将其系在腰上的事实,是咱们府里女眷都知道的秘密。”
李长馨一直死死的盯着她,似乎要用那充血的眼睛将李长卿的身上戳出一个洞来,李长卿抬头挑衅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如今,妹妹这般诬陷,今儿我若不讨个清白出来,让外人知道,还说我们宰相府里没个规矩。”
“哎呦,取多麻烦的啊,不如当着大家的面儿,掀开衣服让大家瞧瞧二小姐到底有没有戴着腰带么?”一道温柔的声音,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口‘好意’提醒。
“柳如烟,你给我闭嘴!”王如珍恶狠狠的瞪了柳姨娘一眼。她便识趣的退后几步,好整以暇的欣赏着。
这李老太太本就是庶出的,正主儿老太太和现在的李老太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因而当正房太太去世后,宰相李饶便从五岁开始由一直唯有孩子的李老太太当着亲身的孩子照顾着,这日子久了,李老太太也便正当自己是嫡出的,对那些嫡庶的规矩却是越发的尊崇。
因而,当李长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就漏了狠。
“王如珍,你养的好女儿!”站起身子,走了几步,将手边的雕凤拐杖往前一送,那硬邦邦的削了边的椭圆底部就狠狠的戳在了王如珍的心窝上,那力道,却是加了劲儿的,王如珍大气不敢出,亦不敢后退,只能硬生生的接下这几记。
后来,王如珍的身子就落下了病,每到阴雨天就心窝子疼,吃什么药都无济于事,便也将李长卿恨的咬牙切齿了。
“夏荷,带人将二小姐带去柴房,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给她吃饭,饿她几天,给长点记性。”当然,李老太太是不会让人看到李长馨究竟有没有带绳子,毕竟就算在讨厌,就凭着她的“京城第一美人”的头号,李老太太还得掂量几番以后的利用价值,这伤名誉的事情,便也就顺水推舟的当没有过了。
李长卿听到这里,心里冷笑,看来这老太太还想着要护李长馨了。
李老太太说完,便道:“卿儿过祖母这边来。”摇摇手,示意她过来。
李长馨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夏荷找人拖走了。
李长卿正准备过去,外面忙有个仆人匆匆忙忙跑进来,忙跪下去说:“老太太不好了,长谋少爷被人打了”。
第7章 惹是生非
“你说什么?”王如珍面色苍白,顾不得心窝的疼痛,上前拽着下人的胳膊忙急切的问道。
李老太太面露不满,咳嗽了一声,王如珍这才讪讪的放开了手,然而面上的担忧却是格外分明。
李长卿看到她的神情,就想起临死前李长馨那放肆的话语来。
拳头紧紧攥起,心中却早已是翻汤蹈海。
上前一步,“祖母别急,听他把话说完。”李长卿乖巧的走到李老太太旁边,搀扶住她的胳膊,不疾不徐的说道。
“你还不赶紧说!”王如珍忙冲着那人吼道。
下人一哆嗦,头低的更下,声音战战兢兢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原是那下学之后,两人在府里坐不住了,带到傍晚时分,长谋拉了长宏出去偷玩,怎知好奇,便走进了花柳之巷。
李长卿听到这里就挑了挑眉头,两人只有十岁,虽说是同一天出生,可这身份却是天壤之别,忆起前世,李长谋行为不羁,简直是府里的混世魔王,就连她这个姐姐也是管教不了。如今想来,那哪里是自己的亲弟弟,原本就该是个庶出的,却是生生占了她亲弟弟的位,让大哥李长勇和她生生的疼爱了一世,直到临死才知晓这里面的关系。
只是如今细想,李长宏便是少了份那种傲娇,反而见人便唯唯诺诺躲闪不已,想必这也是王如珍‘教导有方’的结果。
想到这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看着王如珍的样子,心想这一世,你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
那人见主子们都不吭气,继续又说:“可是,不小心给冲撞了太子殿下,太子不知便命人将长谋少爷打了一顿……”
“伤在哪里了,重不重?”王如珍再次站不住了,又急切的追问。
“好在三皇子在那里,替公子说了好些好话,偷偷使眼色让奴才通知家里人……。”
李长卿的身子如触雷般震了一下,心里默念:三皇子……,轩辕楚……
而此时的王如珍方才长舒一口气,软软的瘫倒了椅子上。
“姨娘道是担心卿儿的弟弟,卿儿这里谢过了,只是不知长宏怎么样了?”李长卿故意提起这茬……
果不其然,李老太太的心里就有了疑惑,心想这去的是两个人,这当母亲的却只是问嫡子,对她的亲生儿子不闻不问,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王如珍听到这话,身子不禁颤了一下,抬眸狠狠的瞪了李长卿一眼,忙说:“这都是自家孩子,我这心里都担心着,只是这长谋平日里就爱捣蛋惹事,加上姐姐去世的早,我这心里对他的疼爱可是胜过长宏的。”
说着挤出几滴眼泪,偷偷瞧着老太太,心里却是把李长卿骂了几十遍。
李长卿只是瞥了一眼,也不说话,心里却是着急的,只是刚才提到
不知长宏怎么样了?
老太太听到这里就坐不住了,“赶快给老爷说说,去把这两个孽子带回来。”
因着李长卿是长姐,出事的又是她的弟弟,便得了老太太的命,随着刚刚被从书房叫过来的李饶赶往上京最大的青楼——春满楼。
上京,前世,三皇子轩辕楚继位后并未重新修建都城,而是沿用先帝轩辕靖在世时的都城——上京,经历一世,都城名号依然未变。
一路上李饶并未注意长女李长卿,只是心急如焚的赶往春满楼。
李长卿默默的跟着他的后面,心里翻江倒海。
一进春满楼,便立刻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冷冽气氛。
李饶在官场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进去只是一扫,连看都没看那被被压在地上,身上五花大绑的儿子,便冲着太子轩辕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那下跪的声音一听便是下了血本的。
李饶三十几的老骨头,生生是咬着牙忍着膝盖传来的刺骨之痛,趴在地上,嘴里小心翼翼的喊道:“太子殿下,老丞教子无方,请太子殿下手下留情,老丞定当回去好好收拾这两个小兔崽子。”
李长卿跟在后面,轻轻跪下去,眸子却还是看见了那个畏畏缩缩的藏在李长谋后面的嫡亲的弟弟李长宏。
他苍白的脸色,额头冒着冷汗,嘴角也渗出了血迹,手不停的揉着膝盖骨,就连他们进来,都是吓得不敢抬头瞧上一眼。
道是那李长宏,因着嫡次子的名位,在李饶进来的时候,就高兴的大叫一声“爹爹,你可以来了”。
李饶心里那个懊恼啊,怎地生出了这种东西,现在还叫嚣着喊他。
“本太子以为谁这么大胆,竟然喊叫要这个春满楼的头牌,原以为是个黄毛小子,才这么大,就敢跑到这里来,现在才知道,竟然是李丞相家的公子啊——。”
那声音,带着尖细,却又有点沙哑,咋耳一听,却明显的有种阴柔之感。李长卿微微抬头,看着那似妖孽的面容,暗叹轩辕的血统优良,只见他身着绣龙镶金的黑色长袍,手里一把带了玉龙飞天流苏的折扇,翘着二郎腿斜斜的坐在椅子上,眉眼斜睨着跪在地上的李饶,煞有其事的说道。
李长卿微微颦眉,都说这个太子长了女相,此时望去,道是不假,只是不知收敛性子,养虎为患,后来还是被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轩辕楚给害的尸骨无存。
“太子,都是老丞的错,请太子手下留情。”
李饶这人,能屈能伸,就算看到太子翘起的二郎腿就在自己的头顶,可还是百般求饶,放低姿态。
“李丞相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个孩子嘛。晚上睡不着找找女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就碰到本太子头上,这香香的脸颊儿你瞧瞧……”
说着将旁边站在一直小声抽泣的女子拉出来放在在自己的腿上,用扇子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
一张楚楚可怜的脸颊,半边脸上竟然有个半大的手掌印。她此时眉目略带娇嗔,却又欲语还休,盈盈大眼充满了一种水汪汪的凄楚,又似是受了惊惶,抱住轩辕迦的脖子,小声抽泣。
“这是……”李饶一听到声音,立马就抬起头瞧向坐在太子怀中的女子。
“问问你那好事的儿子吧!”太子此时的揾怒是相当明显。
李饶扭过头,“爹爹……,”李长谋低低着声音,小声叫着。
李饶只一句,“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
站起身就朝他们冲过去,李长卿未及反应,便看到一个巴掌狠狠的,狠狠的响彻整个花满楼。
第8章 初次相遇
站起身就朝他们冲过去,李长卿未及反应,便看到一个巴掌狠狠的,狠狠的响彻整个花满楼。
那种狠,让李长卿这个活过一世的人都感到心悸。
那个被扇趴在地,畏畏缩缩,兢兢战战的人,苍白带血的左脸,嘴角衔着一长串的血丝,身子似筛糠般的颤抖,漆黑的眼神,正带着不可思议,死死的盯着他的亲身父亲的时候,李长卿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
眸子一冷,似三九寒冬里的冰,带着凉气,不由自主走上前,在所有人未及反应之时,紧随李饶之后又扇了一巴掌。
李饶愣了。
太子嘴巴动了动,也怔住了。
轩辕楚瞧着那小娇小孱弱的身子,不由微微挑了挑俊眉。
“做错了,就要受这一巴掌。”李长卿清淡的声音像流水一般,带着汩汩清泉的声音,流淌进每个人的心里。
“你敢打我?”李长谋捂住烧疼难耐的脸,撅起嘴巴朝着李长卿怒吼。
“我说过了,犯了错就要挨这一巴掌。你瞧瞧长宏,爹爹不是都教训了嘛?”
明明是李长谋做错了事情,当爹的却偏要打庶子李长宏,这让李长卿的心里顿时对他的偏袒有些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卿儿,你是怎么回事,教训下长宏就行了,怎么还去打长谋?”李饶站在她的旁边,用低微的声音训斥李长卿。
“哈哈哈哈……,有意思。”轩辕楚清亮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众人被吓了一跳,却见到一位俊朗的公子,高大美貌,一袭墨色长衫,着了金色水墨的青莲,缓缓走到太子的身旁。
“若是没有猜错,这位便是李府的大小姐了。”轩辕楚深邃的目光,在春满楼明亮的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从容不迫。
李长卿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人。
而轩辕楚只看到了她如黑曜石般的清亮眸子,眉目宛然,目如点漆。却忽略了她看似平淡如水的眼神深处,却分明是寒冷如霜。
李长卿握紧拳头,内心抑制那种刺心的疼痛感,任由冷汗湿润整个手心。
那年,同样十二岁。
也是第一次,他当着众人的面,在她眼巴巴的期待中,朝着李长馨露出爱怜的神色,可惜,再来一世,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她。此刻,李长馨在柴房中体验生不如死的感觉。
这,是重生之后的初次相遇,她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心里荡着一块冰,一直热不起来,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凉,越来越僵。
此刻,听到这话,李长卿只是美目轻轻一挑,眸子微颦,冷眼却是瞥了旁边的李饶一眼,朝着轩辕楚点点头,上前几步,站在了轩辕迦的面前,瞧着他抱着香香姑娘,阴柔的侧脸越发的俊美,开口求情:“太子殿下,舍弟年龄尚小,请太子殿下网开一面,至于香香姑娘的损失,想必我李府和我的祖父舅舅们自然会帮您处理好……”
太子心头一跳,眉心微皱,竟然忘记,李府的亲家是叶国公。
叶国公在轩辕朝可是出了名的忠良之后,在朝廷说一句话,朝廷也是抖三抖,连自己的父皇对叶国公都是颇为忌惮,何况自己这个尚未登基,急切需要扶植的人,怎能惹怒叶国公?
好在叶国公有自知之明,自从轩辕王朝太平盛世之后,便也退居下去,只留儿子孙子辈儿未朝廷效忠。
可是,即便如此,叶国公在整个轩辕王朝也是不可撼动的顶梁柱,一动,就是震三震。
而正是如此,叶国公也是朝权争斗的核心。
太子的脸有些苍白,意识到自己的骄傲自大带来的后果,脸上浮现了可疑的尴尬之色。
却又不肯去掉自己的傲娇,厉声道:“你敢威胁本太子!”
李长卿似当未瞧见太子的神色,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太子这话就错了,想必这事,父亲不说,卿儿不说……”环视一周,亮如星辰的眸子盯着香香,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神色,“此时此刻整个春满楼里面的人不说,香香姑娘感念太子的恩德不予追究,这事,也就罢了,太子何处此言,我这是威胁你了么?”
李长馨心里冷笑,我就是威胁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重活一世,就算你是皇上太子,伤了我身边的人,我照样让你们无路可逃。
“你——。”太子伸手指着李长卿,顿时有些气结,阴柔的脸,在浮光中更显苍白,似夜间吸血之人,竟然有些暗黑色的光晕飘荡周围。
“太子何必生气呢,只是一个妓-女,伤了和气不成?”轩辕楚看到李长卿眸子中的不屑,明明孱弱的身子,却挺直了腰板站在那里,明明害怕的要死,却硬是撑着身子一字一顿的为那两位弟弟巧言令色。
况且,刚才她打李长谋那一巴掌,狠绝,用力,好像掌下之人是一个没用的恶奴才。
明明李丞相已经下了重手打了旁边那位默默无闻的庶子,见好就收罢了,她却偏生要掺上一手,打她的亲弟弟。
呵,轩辕楚对这个女子更加好奇了,以前偶尔去宰相府,见过几次那个京城第一美人的李长馨,却对这位长相清秀的大小姐也只是一面之缘无甚印象,如今看来,他道是错过什么了。
“哼,三弟说的也是,何必为了一个妓-女扰了爷的兴致。”轩辕迦冷哼一声,伸手就推开了怀中疼爱的要死要活的香香。
香香此时正坐在轩辕迦的腿上,冷不防被推开,一下子就滑出一丈远,单薄的白色绣碟的纱衣,似飞了起来般,也裹不住那瘫倒在地的娇小身躯,脚踝亦在蹭到地面的时候被崴到了,眼眶内顿时溢满晶莹的泪水,看似瘦弱的身子,一抖一抖,胸前那似馒头的两团肉球一滚一滚,随着她的小声抽泣而上下弹跳起来。
李饶见三皇子不停帮他们说话,虽心中怨恨李长卿刚才的举动,但也无形中帮他处理了麻烦,不由战战兢兢的走到太子跟前:“太子爷息怒,老丞这就带着犬子回家好生教训,至于香香,爷放心,就算挖地三尺,老丞也给太子爷找个鲜的送过来。”
瞧着李饶低头哈腰的样子,李长卿不禁想起来前世那条哈巴狗来,对了,最后,它是怎么死的?好像被太监们无聊,便偷偷在宫里僻静处捉去玩耍,给喂了春-药,最后活生生的和它的母亲,一条全身抚顺的白毛的母狗交配,被玩-弄死了。
“噗嗤——。”听到李饶的话,太子竟然也给笑了,只是那笑容惨白惨白,阴柔的脸颊带着一丝畅快,眼中的淫光泄漏了他的内心,“得了,李丞相,挖地三尺就不用了,带着你那两个儿子赶紧给爷滚回去,免得明早儿叶国公找上门来说爷动了他那宝贝外孙儿。”
“是是是,太子告辞。”
说着命下人们赶紧扶着两位公子打道回府,李长卿朝着太子福了福身子,就要离开——
第9章 暗流涌动
说着命下人们赶紧扶着两位公子打道回府,李长卿朝着太子福了福身子,就要离开——
怎知太子尖细的声音,带着似喉咙深处发出的沙哑,悠悠开口说:“爷记住你了。”
“太子爷,香香姑娘……。”有个侍卫盯着那两团弹跳的圆鼓鼓的肉球,又见其楚楚动人,泪眼婆娑的香香,不知死活的上前一步问道。
轩辕迦连瞧都没瞧一眼,像赶苍蝇似得,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随口说:“拖出去喂狗,扰了爷的兴致,给爷带几个好货色回府。”
香香听到这话,苍白的脸没了一丝血色,脚踝处已经渐渐青肿起来,衣服也顺着身子的颤抖滑落下去,那侍卫得了太子的吩咐,在将她拖出去的时候,狠狠的趁机捏了一把那胸前的一抹圆润,紧接着捂住了她的嘴。
香香疼的闷哼一声,簌簌簌的眼泪便绝望的流了出来。
不消一刻,便听到外面大街上,一群恶狗凶残的叫吠的声音,不久,便有鲜嫩的血腥弥散在空气中。
李长卿看到香香的下场,眼皮连抬都未抬一下,只是转身离开了花满楼。
轩辕楚看着李长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女子,竟然至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瞧过自己,轩辕楚俊逸的眸子,棱角分明的五官,墨黑的眼睛里含着冷肃的深思,一股沉稳中带着内敛的光芒,在这个花满楼中散发出摄人神魄的光华,周围一切瞬间黯然失色。
李长卿一步一步走出花满楼,背后那带着探究的眸子似一道尖锐的光穿过她的身体,沉静的眸子,斑斓无波,感受着那来自身后的锋芒。
李饶一路气息很低的回到了府里,一到府里就要家法伺候。
李老太太嫌着两个孩子受了惊,死活给挡住了,让赶紧找了大夫过来瞧瞧。
李长卿一直默不作声,只是脸色焦急的看着那个被忘记在角落里面的李长宏。
看着整个大厅忙进忙出的丫头婆子姨娘们,唯独没人注意到那个蜷缩着身子,抱住双腿,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的李长宏。
不禁走到跟前,蹲下身子,命了青莲取来桃树林中的那个男子扔下的极佳的伤药,细心的为他抹在嘴唇,脸颊,耳背的伤口处,又见他使劲的捂住膝盖,不禁使劲伸手拽开,揭开衣衫,便瞧见了那肿了一大块已经冒出青黑色脓包的膝盖,微微一愣。
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双原本就漆黑明亮的眸子,灿若星辰,此刻还是忍不住落下几滴泪水,似小扇子般密密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沾染了溢出的晶莹的泪珠,就像碎玉似得,让李长卿的心痛了一下。
握住膝盖一侧的手,指甲几乎要陷入李长宏的腿里,眼中那未及掉下的泪珠,被那熊熊的烈火燃烧着,几乎要爆发出骇人心脾的刺眼光亮。
李长宏先是缩了缩身子,看着面前这位一直对他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嫡姐,她白皙的肌肤在亮堂的大厅中近似透明,眉间的关心陡然分明,不禁伸出小手握住了李长卿柔软无骨的柔夷。
李长卿感受着手背上那略带湿润的手心,手一松,便朝着李长宏眨巴眨巴亮亮的眼睛,随后略装轻松的轻咳一声。
“把这药赶紧上了,过几天便会好起来,以后可要注意身体,别乱跟着长谋出去惹是生非了。”李长卿边伤药边絮叨。
李长宏木讷的点点头,看着伤口被干脆利索的处理好,才被李长卿令青莲送回了他的屋子。
伸伸腰,才觉睡意袭来,也回屋休息去了。
而李饶一晚无眠,第二天本想教训李长卿,结果朝中事务繁忙,加上他亲口说送太子美艳女子,连着几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起来,那晚发生的事,自是没来得及惩罚。
李长卿正好得了空,在自己的小屋子养起伤来。
虽说伤口因着那晚动作大,有些拉扯,但是那伤药却也是出奇的好,用了不到三天便已经结痂生出新肉来,那个伤疤也在慢慢的恢复。
这段时间,李长卿才从青莲口中得知大哥李长勇是去了边疆守卫,几年也回来不了几次,因着大哥性子沉稳,又自小被母亲送出去学师拜艺,跟着二舅舅征战沙场,却也是屡屡获战绩。
魏嬷嬷回家探望生病的老母亲了,魏嬷嬷是跟了母亲的老嬷嬷,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而她的老母现年也快七十高龄了,以前是叶国公府里的老家生子,后来跟了府里的一个管家婚配后,生了女儿魏嬷嬷,因着年事已高,叶国公家便在上京的郊外找了一间农舍,每三个月定期拍丫头带些东西过去照顾一下。
而魏嬷嬷自从来到李府,因着家规,却是很少出去的。
听青莲说,这次魏嬷嬷回家服侍照看老母亲,也是得了李长卿的应许,而此前,李长卿是必须请了王如珍,待她禀了李老爷之后,才准了魏嬷嬷外出半月的。
李长卿养精蓄锐期间,一直命青莲注意王如珍那边的动静。
这期间,李老太太也是命人送了些伤药,毕竟这颗棋子在李老太太的眼中可是块鲜肉,不能就这么白白丢弃掉的。
王如珍自然不甘心女儿禁闭不出来,听说每晚上都是哭哭啼啼的闹得李饶不安心,这几日竟然一直呆在柳姨娘那边。
王如珍现在虽说是个姨娘,却也是李长卿的母亲生了二子去世之后,俨然代替了大夫人的位子,后来也是获准了李饶的点头,府里基本上都心知肚明的叫王姨娘为二夫人了。
又是几日,天气越来越热,李长馨也从柴房放了出来,魏嬷嬷如期回到了家中,只是微肿的双眼,让李长卿是心疼不已。
“这是怎么了?”
“老奴让小姐挂念了,母亲不幸还是去了,这几日,已经安葬了,多亏了叶国公,派人送了好些下葬用的东西,还叮嘱老奴安心安葬老母,要老奴尽心尽力的服侍小姐。”魏嬷嬷身子高大,许是自小做奴才的缘故,这身子骨竟比府里的男家丁还要壮实。
“嬷嬷安心休息,待过几日,我去外租家的时候,随我一同前往,也可当面向外租表示你的谢意。”
魏嬷嬷一听,当即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不停喊谢。
“快别这样了,以后嬷嬷就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亏嬷嬷照顾我们姐弟三人,才不至于遭受迫害,以前的事,我大概也都明白了,再也不会做令嬷嬷伤心的蠢事了。”
魏嬷嬷昏暗的眼睛一亮,高兴的说:“小姐知道就好,这府里都是些妖魔鬼怪,小姐一不小心就会受到责罚,受到迫害,大少爷现在跟二爷在外,老奴还是放心的,就是小少爷,现在一点都不听话,总是被二夫人哄骗着,也不知二夫人安得什么心?”
李长卿莞尔一笑:“能安什么心,肯定不是什么好心了。这几日,虽说府里风平浪静,却是暗流涌动,嬷嬷和青莲这阵子就给我打探下前院的消息,有什么事情及时禀报给我便可。”
正说着,外面便有一人提了剑闯了进来,嘴里不停的喊着:“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第10章 姨娘来了
正说着,外面便有一人提了剑闯了进来,嘴里不停的喊着:“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声音带着嚣张跋扈,挥动着剑乱舞,此刻,正午的阳光洒落在他俊美的脸上,却依然遮不住那深黑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凶狠。
李长卿转过身去,便看到了李长谋直直的冲进来。
“快给我拦住二少爷。”魏嬷嬷着了急,忙和屋里几个丫鬟挡住冲进来的李长谋。
李长卿眉头颦了颦,看着他恼怒的样子,回身又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茶轻抿一口,不疾不徐的说道:“不用拦着,放开他,让他过来,若你因那晚的一巴掌急了,便一齐连我杀了,我偿了命,你也自觉干净,做的对;若是今儿杀不了我,这以后,就不要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碜眼。”
“你——!”李长谋用剑头一指,对着李长卿气结。
但见她悠闲自得的样子,脸上感到隐隐作痛,这个嫡姐,虽说是自己的亲姐姐,却从来都是他欺负她的份儿,何时自己会有这种窝囊的时候。
偏偏她说的话,他又反驳不出一句,冷着脸,此时手里的剑都成了摆设,反倒是他硬是要贴着她的冷屁股来了。
“你为什么要打我?明明爹爹已经打了长宏出了气,你还要打我,你不配当我姐姐!”李长谋气哄哄的朝着李长卿吼道。
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手都开始抖起来,隐隐带动剑微微抖动。
李长卿淡定的看着他,待他说完,便指了指桌子上的茶:“说完了,就喝口茶吧。”
李长谋身上的伤一好,就在床上呆不住了,在院子里面转悠了两圈,无聊的想捏泥巴,忽地又想起那一巴掌之仇来,便气势汹汹的从书房里面拿了一把剑就朝着听风阁奔来,这一路上因这手中的剑,竟然没几个奴才敢阻挠,一路顺顺利利的就冲了过来。
现在被李长卿一提醒,忽觉口渴难耐,便扔了剑在桌上,端起李长卿喝了一口的茶水就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
李长卿见状,微微抬起身子,伸手,抽了剑,又坐回去,待李长谋反应过来,这次懊恼中了李长卿的计。
“哼哼,大姐竟然也使这种小人手段,和着我和二姐没欺负够你么?”李长谋不屑的瞥一眼李长卿。
“嗯,欺负够了,那又怎样?”李长卿用指尖弹了弹剑身,脆脆的响声,砰的一下弹开。
“哼,我真觉得我和你不是一个娘胎生出来的?”李长谋又冷哼道。
李长卿心里泛起寒气,心中涌起一丝凉气,抬眼看着面前这个鸠占鹊巢的人,心里暗暗发誓,迟早,这个位子会是我嫡亲的弟弟坐的。
“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李长卿不反驳也不点头,模棱两可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这不就是大小姐的亲弟弟么?
“剑,放在我这里,你该回去休息了。”
“不去,不去,剑还给我!”扭了扭身子,甩了甩手腕,李长谋竟然撒起娇来。
这娇没撒完,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声音传进来。
李长谋朝后一瞧,立马就欢实起来,冲到王如珍的跟前,抱着她的肩膀说:“母亲,母亲快点帮我,大姐姐欺负我……”完了又假装抹了抹眼泪。
“姨娘过来了。”李长卿并未起身,只是淡淡的朝着王如珍点点头,冷眼瞧着李长谋的样子,眸子深了深。
“哎呀,那是你亲姐姐呢,怎地的会欺负你?”王如珍将李长谋的手拉住,上上下下的看了这个瘦了一圈的亲身儿子,心里那个苦啊,泪啊的搅合在了一起。
听闻那天去的下人们说了春满楼的事情,对李长卿就恨的牙痒痒的,这死丫头,从香积寺回来竟然连自己这个母亲都不叫了,见面就是姨娘,她倒是要瞧瞧,这个丫头能蹦跶几天?
“就是,就是欺负我了,你看,她还把我的剑抢去了。”说着就指了指李长卿手上的脱了鞘的剑。
“我说你这个姐是怎么当的?你亲弟弟都这样了,还要惹他生气,怪不得老爷现在的气都没平,敢情你那天晚上得罪了太子还不知道啊。”王如珍嚣张的对着李长卿指责道。
“这些都关姨娘什么事?切莫忘记身份,我是这个府里的长女,李府里唯一的嫡女,姨娘下次说话的时候,小心闪了舌头,若是有外人在,还不知道,当是一个姨娘都能爬到了嫡女的头上,当真是以为我们府里没了规矩?”
“你,好猖狂的口气!”王如珍最忌讳的就是她自己庶出的身份,虽说府里到处都是叫着二夫人,那是老爷给了管家的大权在手,可是谁人不知,若非她手段硬,早先就收买人心,如今恐怕被丫鬟奴婢们背地里偷偷的嘲笑死。
今儿过来,也是听到下人说长谋拿了剑来了听风阁,就马上赶过来了。
“我就猖狂了,这可是我这个嫡女的资本,劳烦姨娘不要有事没事的找事教训我,这教训我还轮不到你。”李长卿看到王如珍那气的发白的脸,再斜阳中一颤一颤的肩膀,明显的是气的不轻。
“我来教训你总成?”一声响亮的声音由远而近的响起,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子,着一身长袍迈了进来。
李长卿的眸子眯了眯,冷冷的瞧着进来的人。
“老爷,你可过来了,你要为妾身做主啊,长卿竟然现在不认我这个母亲啊……”王如珍看到李饶,马上就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身,瞬间泪水就充满了眼眶,朦朦胧胧的抽泣,显得格外的惹人心怜。
“你说呢?”李长卿瞧着王如珍的做作样子,声音波澜无惊的反问。
“好你个不孝女,竟然那天打了长谋。”
“那是他该打!”李长卿一字一顿的说。
“什么该打,长宏已经受了一巴掌,做给太子看下就行了,你当真打了长谋。”李饶气愤的说。
“是啊,为什么要打长谋?你看他这几天都瘦了。”王如珍转身拉扯着李长谋到李饶的跟前,心疼的让李饶瞧瞧。
李饶看到这个儿子,却顿时响起花了一万两银子为太子求了四个绝色美女才好说歹说的了结此事,如今想来,不禁心疼的肉颤,
“跪下!”冲着李长谋一吼,只觉耳边轰的一声,吓的他的腿哆嗦了一下,立马就软了下去,‘噗通’一声就膝盖着了地。
“老爷,你这是干啥?明明是长卿的错,你喊叫长谋作甚?”王如珍收起娇滴滴的泪水,马上就心疼起来。
“姨娘这是做什么?这亲身儿子可是长宏啊,姨娘道是对我这个弟弟长谋心心念念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爹爹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您呢。”
李饶听到妻子两个字,顿时身子一震,眸光幽深如海,忽地就想起那个善解人意,美丽大方的女子来。
“爹爹说对么?”李长卿看到李饶渐渐迷离的双眼,站起身子,靠近他,轻轻的又问了一句。
李饶眼神复杂的看了李长卿一眼,又瞧了王如珍那焦急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长谋,若有所思起来。
王如珍哪里看不出自己伺候的很多年的男人,这表情,分明就是有了疑虑。
忙拽住他的衣摆,哀怨的说:“——”
第11章 姨娘受伤
忙拽住他的衣摆,哀怨的说:“老爷——”眼眶中星星点点,带着哭腔。
李饶烦闷的挥开她的手,“罢了罢了,长谋和长宏去跪堂子去,省的看着心烦。你这两天也给我在家安分点,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说着连跪在地上的李长谋瞧都不瞧一眼,拍拍下摆转身就走了。
王如珍本想让这男人给自己出气,然,偏生那死丫头说到大夫人叶如冰,老爷就心软了,虽说惩罚了两个儿子,可是若是以往,怎地也要家法伺候的,何况这次得罪的可是太子殿下。
王如珍安分的扶起瑟瑟发抖的李长谋,对旁边的大丫头芷巧吩咐道:“去把少爷扶回去。”
得了吩咐,李长谋不甘心的在王如珍阴寒的眼神中跟着芷巧出去了。
“没想到几天不见,你的毛是长长了不成,碧露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说着,就上前一步用左手狠劲的戳李长卿光洁的额头。
李长卿一挥手,那剑挷便狠狠的砸在了王如珍白皙粉嫩的手腕上。
“哎呦,我的娘呀。”王如珍疼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忙捂住左手腕,不一会,那里便肿的像个馒头,青黑色的皮肤上,带着一些血丝。
“我劝姨娘这两天安分点,香积寺着火的事情,恐怕京兆尹这两天就要查到我们府里了。毕竟,香积寺这么大的寺院,那半山腰的厢房着火可不是儿戏,当时可是住着许多贵族小姐们,况且,我的隔壁便是林尚书嫡女林子涵小姐的厢房,太子爷的未婚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岂非儿戏?”
李长卿这两天早就派了青莲偷偷打听过了,虽说前几天回府,没人再提及那着火之事,可是整个上京早就传的沸沸腾腾,说什么惹怒桃花林中鬼神,上天惩罚,甚至有人添油加醋,越传越神乎,连带着那个消失的贵族公子的鬼魂出来游荡之说都有了。
加上李长卿细细琢磨,这里面定是少不了王如珍母女的手脚,今儿这随口说出,只是试探下她的口风,果不其然,看她那强装镇静的样子,心里一目了然。
王如珍听了这话,手腕也不疼了,心里顿时打了个激灵,这两天只顾着馨儿的伤,竟然忘了这一茬,那火……
可非同寻常啊。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如珍嘴硬的问道。
“什么意思,姨娘可是心里清楚的很。”李长卿靠近王如珍声音轻极了,却挟着一股凉气,似地狱传出,让刚才还嚣张的她顿时抖了抖身子。
李长卿的身子又移了一寸,目光一凌,柳眉微颦,嘴唇轻轻一扬,随即又是一勾,带着春风细雨的柔和续道:“我是李府里面的嫡女,可不是什么庶出的小姐,好歹姨娘见了我,也要知分寸才成,姑且念你照顾长谋这么久,对我刚才无礼之话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最好识趣,想想碧露的样子,可是只剩一滩黑灰罢了”
温柔的声音传到王如珍的耳中,似万年清潭中冒出的清水,带着寒气,一股一股的钻进她的心里,似见到鬼般立马跳开。
扯的动作过猛,撑大的手腕上的血口子马上就破开了,顿时带出细细的血丝来。
王如珍来不及骂人了,担心手腕的伤发脓,便狠狠的剜了一眼李长卿,嘴里不甘的说:“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随后,带着丫头们匆匆离开了。
李长卿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漆黑的双眸厉光一闪而过。
“小姐,小姐。”青莲伸出手在李长卿的面前摇了半天,她才回神。
放下剑,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小姐,你刚才真厉害。”青莲靠近小姐,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开始按摩起来。
“谢天谢地,小姐,你终于开窍了,终于不再认贼作母了。”魏嬷嬷站在旁边双手合十不停喊着,露出欣喜的表情。
“魏嬷嬷,什么叫小姐开窍了,你这是说小姐以前傻么。”青莲呵斥魏嬷嬷道,双手开始揉捏肩胛骨。
“嘿嘿,不傻,不傻,小姐是跟了夫人的,本就蕙质兰心,冰雪聪明,秀外慧中,钟灵毓秀,锦心绣口……”
“得得得,魏嬷嬷真是会说,这么多话小姐可是受不起,我觉得啊,我们家小姐,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可是可着我们呢。”
“好了,你们今儿不忙吗?刚才我吩咐的事情给我好好的办。”李长卿缓缓睁开清亮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元宝嘴上扬,悠悠的笑了起来。
“哇,小姐笑了,我好久都没见小姐笑了啦。”青莲拍了拍手,立马凑近李长卿的耳旁,小声说:“小姐笑起来真好看。”
魏嬷嬷跟着也是心一暖,连着脸都柔和起来,这样的小姐,才让她的心里莫名的感到安定。
“好了,都去忙吧,我休息一下。”李长卿冲着两人再次莞尔一笑道。
两人也见小姐面露疲惫之色,忙噤声退了出去。
这几日,李长卿夜夜做噩梦,每次醒来,她的恨便加了一分,从香积寺逃出一命,加上受伤,又一直没休息好,偷偷命青莲请的大夫,只说这伤口虽说用药及时,且那伤药也是万分的名贵,可是,毕竟这府中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并未好好的休息,反而现在胸口处总是用隐隐作痛的感觉。
大夫开的药,青莲也只能晚上偷偷的熬,还稍微能好些了。
这全身都放松下来的时候,李长卿才有感觉到了胸口无缘无故的疼。
微微闭目,就这样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屋顶的男子,盯着她姣好的面容,心里还在回味刚才那一抹笑容。
淡淡的午后斜阳从她微红的嘴角绽开,就像一朵夏雨之后却悄然绽开的睡莲,含着晶莹的雨珠,清新,却带着些许的优雅。
只是那么一瞬,便让他沉沦。
身子攀附住屋梁,眉眼邪魅的一挑,终是忍不住,惊叹一声。
“谁?”李长卿乌黑清亮的眸子,陡然睁开。
第12章 梁上君子
“谁?”李长卿乌黑清亮的眸子,陡然睁开,盯着叹息的来源处。
空荡荡的屋顶,只有几根横木静静的躺在哪里。
李长卿起身,走到屋子中间,扬起下巴,抬眸盯着某处深思。
上面的人,身子紧紧的贴着横梁,一动不动,邪魅的眸子,却并无恼意。
若非隐身,怕是她睁眼的第一瞬间便瞧见了他。
他低头看着她,如同看一副水墨画,巧夺天工,却是清丽秀美。
李长卿颦眉,明明那里是有人的,为何她就是看不见?
他看着她眼中的茫然,明亮的眸子似蒙上了一层灰尘,黯然失色。
轻叹,袖子一拂,一瓶药赫然出现在桌子上。
待李长卿觉察到时,一低头便看到桌中的青瓷瓶,伸手拿起,拧开瓶盖,熟悉的药味扑鼻而来,抬头,强烈的感觉到了上面的缺失,又略一思萦,再度抬眉,顿觉屋顶似乎的确大概真的是少了什么的。
只留午后的阳光斜刺进来,散散的落在那里,空空荡荡。
……
金碧辉映,巧夺天工的雕刻,无一不显示这个府邸主人的尊贵身份。
听歌看着懒懒的躺在那里,傻笑的爷,下巴几乎要掉到了地上。
“爷,你说说你,身子刚刚养好就跑出去,要是被别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虽说知道主子的武功好,可是总归被太子四皇子派的暗中盯梢的发现,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便白费了。
“爷,你见到那姑娘了?”听歌见主子还不说话,便鬼头鬼脑的探到跟前,嘿嘿问道。
“嗯。”
见主子吭气了,马上将寒影打听的消息统统告诉主子,“爷,寒影都打听过了,她是李丞相的大女儿,叶国公的外孙女,平日低调不说话、任人欺凌也不喊冤、丞相府里的受气包、平日里连她的亲弟弟都欺负她、明明一个嫡女,在府里连个丫头都不如……”
听歌还想再说什么,男子好看的俊眸微微上挑,面色沉郁下来。
“我让你说这个了吗?”
此时的男子,如墨的冷眉,明净的双目,清雅致极的面容,眉宇间似沉静的温玉,却上挑了眉头,将薄薄的嘴唇轻轻的拉扯上扬,只是,神色有些许的苍白,身子略显单薄,似乎身子不太好。
“没有……”听歌听到主子地狱般冷冰的声音,立马正了正身子,恭谨的直起腰,中规中矩的低声回应。
“寒影只是将李小姐的事迹大到最近的香积寺着火事件,小到小时候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尿床的事情都挖掘出来了,只是不知主子要听哪一样?”听歌边说边抽抽嘴唇,寒影这个死闷葫芦,都打听的是什么东西。
“去,给我加强暗鹰训练,每天超负荷,直到中秋再回来。”
男子苍白的脸,却似冷峻如冰,邪魅的眼睛,在淡淡的无形的命令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带了极致的好看俊美。
“是,主子。”听歌听到这里,心里默默的为寒士们哀嚎一下,主子这次发怒了。
悄悄退出去,不敢再打扰主子的宁和。
“你们惨了,寒影、寒枫、寒征!还有,下次碰到这事别叫我说,否则你们会死的很惨!”
听歌用隔空传音恶狠狠的对着隐藏在外面的寒士们发飙。
随后又看好戏的传道:“爷说了,强训到中秋……”
哈哈哈哈,空气中传来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门外各位寒士均撇嘴自认倒霉,心里恨恨的暗咒听歌。
阿嚏,空气中连续传来三声喷嚏声,直到稍微平息,听歌才摸着鼻子呐呐的飞走了。
李府。
府中这段时间都是人心惶惶,京兆尹派人询问了那日香积寺之中的所有家眷丫鬟,一无所获,便也放弃了。
总归后面道是抓到了一个窃贼,严刑逼问之下,方知那晚的大火,乃是其不小心碰到油灯所致,便收了押,也算是给太子一个交代。
日子莫名的过得很快,胸口的伤,在青瓷瓶中名贵的药材的调理下,愈合后只留一条丝线般的细痕。
草黄叶落,立秋也刚刚过。
李长馨在听风阁看书,忽闻外面有呵斥声。
“你这个丫头,走路不长眼。”李长馨说着一脚就踩在长菊的胸口,因过于胆颤,只是本能的就跪在地上,直到胸口挨了一脚,便吐出一口血来。
这两天,她因着被惩罚洗衣服,加上在葵水期间,身子本就虚弱,如今因着头有些烧,端着盆子也是晃晃悠悠的,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二小姐。
连忙跪着爬到李长馨的面前,不停的磕头,嘴里求饶着:“对不起,二小姐,奴婢不小心,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求二小姐饶了奴婢,求求二小姐了。”
李长卿听到外面的打骂声,神色一动,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的站起来,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这是怎么了?二妹。”李长卿伸了伸慵懒的身子,斜倚在门口,看着围了一圈丫鬟婆子在周围的李长馨,淡淡的问道。
李长馨自从从柴房出来后就总是绕着李长卿走,只因脸上的伤口未好,硬生生的是将那口气给忍了下来。
毕竟,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可不能因为面前这个该死的贱-人而毁了。
这段时间,边养伤边被母亲呵斥的呆在屋里面刺绣,整个人的情绪已经无聊到了极限,心里痒痒的紧,便趁着母亲出去的空儿,跑过来找李长卿的茬来了。
没想到走到门口还没耀武扬威来着,就被这个死丫头泼了一身的冷水,风一吹,穿着单薄名贵的绣蝶衣裳,顿时却像个落汤鸡似的站在这里,看着面前那个眉目清秀,云淡风轻的女子,牙关就咬的紧紧的,嫣红的嘴唇,也快要被咬出血来。
却生生的给咽进肚子里,脸色闪过一道杀气:“姐姐出来了啊,这丫头冲撞了我,正准备打上几十大板,再找了卖身契送去卖个烟花柳巷,就这种贱婢,活该这样受死。”李长馨说着,似不解恨般又踢了长菊一脚。
第13章 想要和好?
却生生的给咽进肚子里,脸色闪过一道杀气:“姐姐出来了啊,这丫头冲撞了我,正准备打上几十大板,再找了卖身契送去卖个烟花柳巷,就这种贱婢,活该这样受死。”李长馨说着,似不解恨般又踢了长菊一脚。
长菊一听,身子害怕的颤了颤,抱住李长馨的手缩了缩,头低的更厉害。脸越发的苍白起来。
“饶命,二小姐——”声音带着凄然。
李长卿并未看向李长馨,反而瞧着那个唯唯诺诺蹲着身子的长菊。
“一个下人罢了。”李长卿说着,缓缓的走近人群。
低头,垂眸,当看到长菊光滑的脸颊时,表情意味深长。
“就因为是个下人我才要教训她,免得以后少长了眼睛,走路不看着点。”只见李长馨唇染朱色,柳眉点黛,杏目怒睁,当着李长卿的面用细长的食指猛地戳着长菊的额头。
似不解恨,竟然伸手狠狠的扯起她的头发来。
“刺啦——”李长卿听到了头发扯掉的声音。
心里顿时一凛,看着长菊被拉着扬起的脸,娇弱而痛苦,两行泪珠顺着脸颊划过耳根,令人心疼。
“妹妹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惩罚下人的么?”在她的院子门口,动手动脚,不就是为了给个下马威嘛?
李长卿冷冷一笑,上前一步,背对李长馨,手一挥,甩开李长馨的手,紧接着落了一个巴掌下去。
声音响亮,却在挨上去的时候减了几分力度。
接着,后退一步,侧过身子,朝青莲眨眼说:“把这个丫头带下去,省的呆在这里看着碍眼。”
长菊吓了一跳,脸上的巴掌虽说声音大,却也不是很疼的,比不上头皮那种剧烈拉扯后余留的刺痛麻木感,便任由青莲带了下去。
“姐姐啊——。”李长馨拉起她的纤细白嫩的胳膊,摇了摇,说:“姐姐啊,别为这死丫头生气了,这段时间,我没见你,心里却是一直惦念着的,咱们好歹是一家人,就以后和好吧。”
和好?
李长卿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李长馨,看的她头皮发麻,嘲讽的勾起嘴角,反问道:“我们有闹过别扭吗?”
“这……姐姐没生气就行。”李长馨没料到李长卿这样说,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勇往直前。
“妹妹要是没什么我就先回屋休息了。”李长卿顺势脱离被她抱住的胳膊,拍拍袖子,淡然的说。
“等等……!我想求姐姐说一件事情……”
终于肯说了。
李长卿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位庶妹,等着她开口说话。
李长馨见李长卿停了下来,忙靠近她,带着期待的神色说道:“过几日上京城的黄鹤楼里面举行一年一度的才艺大赛,能否劳姐姐帮忙,为馨儿求副帖来?”
李长卿这才记起来,每逢中秋前,也是皇家聚餐团圆的前几天,便有一场轰动上京的才艺比拼。其中的裁判之一,便是自己的外祖父叶国公。
叶国公虽说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但是老态龙钟,又是朝中原老,在整个轩辕王朝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因此,担当裁判,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据说这次不光比赛的有轩辕王朝的才子佳人们,因着中秋过后,也是太后的寿辰。
这次太后七十大寿,轩辕靖想趁着这个机会拉拢周边小国,也为了巩固政权,探探各国的实力,便提前下了邀请帖,各国使臣们恐是会在黄鹤楼才艺大赛之前抵达,恐怕此次比拼会名躁天下。
看来,轩辕王朝的农历八月,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而这个邀请帖,并非所有的达官贵人都可以参加,而是实实在在有实力,并且是黄鹤楼的主人指定的,或者是其他的三国之臣推荐或者选出来的,才可以进入楼内或观看、或比拼。
而至于黄鹤楼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整个上京无人知晓。
就连她在前世的时候问过外祖父叶国公老先生,他都不太清楚,只知每次邀请函中会用烫金大字注明叶国公需要在才艺比赛中做的事情尔尔。
因此,李长馨这个上京第一美人儿,就算再漂亮,要是空有名头,也会被京城各大贵族家的小姐出其不意、后来者居上的比拼下去。
美女,不定是才女。
李长馨的地位就是如此尴尬。
比如,现在,她就要求求这个一直讨厌的姐姐李长卿一个帖子来。
“我考虑下。”李长卿眉头抬都没抬一下,淡淡的声音随意的吐出这几个令人抓狂的字眼。
“你——”李长馨如此放低姿态求人,却得了这句话,想要甩手走人,却又心有不甘。
“求求姐姐,帮我通融下,去求求叶国公了。”
“我祖父的帖子,也是黄鹤楼楼主送之,我想,祖父并未有这个权利做得了你的主,看来要让妹妹失望了。”
“不会,不会的,姐姐,这次黄鹤楼已经放出风声了,凡是作为裁判主持的,且位列三公的人都可以推荐两个人去黄鹤楼的。”
“这样啊——,过两日我要看望外祖父,顺便帮你探下,至于能不能要到,全看妹妹的运气。”李长卿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妹妹若无他事,便回去吧。”
“嬷嬷,送客。”
也不待李长馨再次阻拦,便下了逐客令。
待到了晚上,李长卿随青莲女扮男装去了上京城一家农舍里面。
“谢谢大小姐。”看到李长卿的一瞬间,虽说有些怔愣,却只是一瞬,便认出那清亮眸子的主人。
“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李长卿点点头,带着探究打量了她片刻。
悠悠开口问道:“你叫长菊?”
“是,小姐,奴婢长菊,是卖给府里的洒扫丫鬟。”
长菊。
这个丫头。
李长卿看到她,心里就有块地方暖了起来。
前世,冷宫中,长菊就是一个照顾后宫里面一群疯女人的小小宫女。
而当宫女之前,长菊却是她们李府里面的小小奴婢。
依稀记得,大约就是这段日子里面,因冲撞了李长馨,便当着李长卿的面教训她,用簪子划破她娇嫩的肌肤,她拼命的哀求李长卿救她,李长卿吓得不敢上前劝阻,终究是退了一步。
这一退,便让李长卿后悔了一辈子,硬是眼睁睁的看着长菊破了相,被丢出李府,此后,便杳无音讯。
几年后,再次相见,便是冷宫。
长菊已经被再次辗转卖到了宫里,只是脸上多了一道带疤的伤口,顺着眼角延续到耳垂,在冷宫那个地方看到她,犹如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幽灵,让那些冷宫的女人们更加疯癫。
可是,虽说面目狰狞,可是长菊却是一个善良忠心的丫头。
李长卿呆在冷宫的日子里,数着头发的跳蚤过日子的时候,想念儿子锦宣的时候,都是长菊帮忙打理她的一切,偷偷带锦宣过来以解她的思念之情。
也正是如此,被李长馨发现,竟然活活的挖了她的双眼,剪了她的双手,砍了她的双腿,最后抹满百花的汁,放进箱子里,给里面倒进麻蜂,被活活的折磨致死。
想到这里,李长卿的牙齿恨的都开始打颤了。
“公子。”青莲站在旁边,忙拽了拽李长卿的袖子,直到她缓过来,才悄悄提醒,“长菊还跪着呢。”青莲今天看到小姐的眼神,便知要救下长菊的,先将长菊先安排到一个农舍中呆着。
李长卿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亲自扶起长菊,缓缓的说道:“——”
第14章 拜访国公
李长卿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亲自扶起长菊,缓缓的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几日,到时我会派青莲告知你该做的事儿。”
长菊受宠若惊的站起来,忙低头看着小姐沾了泥土的鞋子,眼睛有些湿润。
“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聪明的丫头,自当知道那个巴掌是为了救她,而非真正的打她。
李长卿点点头,“这两天就先不要出去了,就算出去,也尽量男儿装,要成为我的左右手,必定是要有担当,这个王朝上没人能救了你,只有你自己给自己找活路。”
“是,小姐,奴婢从卖给李府开始就已经没有家人,本就浑浑噩噩只为混口饭吃,只要吃得饱,打不死,奴婢都会本本分分的做个奴婢。可是,今儿,遇到了大小姐,救了奴婢的命,奴婢没死成,这条命,就以后是小姐的,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记着,打你的,骂你的,辱你的,害你的,以后都是要讨回来的。”
明明心里感激的要死,可是眼泪就是忍住不出来,湿润的眼眶,瞬间就溢满泪水,死咬着嘴唇,不让留下来。
“是,小姐。”声音有些哽咽的回应。
殊不知,这番对话,在几年后,当长菊身着一品夫人的荣冠,携同夫君站在朝堂之上时,脸上的坚定,睿智,以及那迷人的风华,让所有人都为之一动时,她始终记着小姐的说的话: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李长卿安排好了长菊,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府里。
第二天天不亮就穿戴整齐,告了老太太回去探望外祖父,老太太自然二话不说就应了。
其实,就算李长馨不来请求,她也是一定会给她要一份帖子的!
若是记得没错的话,这次的黄鹤楼之赛,可是整个轩辕王朝里面最轰动的一次了。
既然这个庶妹蹦跶的这么高,那她就让她这次措不及防,先来个名声在外,再给个炉中焖鸭。
不过,她有些奇怪,为什么李长馨没问轩辕楚要帖子?
若非如此,轩辕楚上次不会帮着她给向太子说好话的。
可能,这里面有些遗漏,至于哪里出错了,李长卿暂且将它压在心里,等着黄鹤楼赛事中再瞧两人之间的端倪。
而,这边,老太太当初能同意叶如冰嫁给李饶唯一的一个原因就是:叶家是大家,也是李饶上升的最好跳板。
然,谁知,叶家鞠躬尽瘁,却也是个老执拗,对于李饶成为丞相并无多大帮助,反而在朝堂之上,对于李饶的一些建议什么的,若是不好,反而有些打压。
这让李老太太心生不满很久了,但因着毕竟皇帝看在叶国公的面子上,偶尔也对儿子也有些忌惮,便出现了矛盾的心里,既想拉拢叶国公,又对叶国公的不知好歹怨恨无比。
最严重的就是,叶国公的女儿叶如冰生了嫡次孙李长谋后因失血过多而去世,叶国公因悲愤欲绝,和李府已经很少有来往了。
只是因着三个孙子孙女的缘故,只在过年,中秋等前后会接过去一同处处。平日里,那是鲜少来往的。
好在最近几年里,因着叶国公不理朝事,皇帝准了他在家休养,两家的矛盾慢慢少了点。
如今,李长卿要去探望叶国公,老太太也希望可以缓解下这种僵硬的气氛,最好能冰释前嫌,毕竟,叶国公三个儿子可都不是盖的,那一个一个也都是朝中人人称赞的好臣子。
便也不待李长卿说什么,就吩咐了下人们准备好些贵族物什,还特地将平日里自己出门的专用马车给腾了出来让李长卿乘坐。
李长卿看着众人忙来忙去的样子,并未拒绝老太太这番好意,越是如此倒贴,到时候越是让她心疼的牙痒痒。
而那躲在暗处的王如珍看到这一切,就像给心上插了一把刀,一滴一滴的在流淌着鲜血,心窝口又开始疼了。
什么时候,这个嫡女开始让她忌惮起来,明明是胆小怕事,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样子,可是为何这段时间,只要看到她的眼睛,心里总是掠过一层冷冰似的寒气,有些心颤。
李长卿感受着来自身后的那一抹带着狠毒气息的偷窥,心里并未起一丝波澜。
李府地处东边,叶国公府邸在最西边,这要几乎绕半个上京城,车子因着要过上京最繁华的的街区,竟然是悠悠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魏嬷嬷是老嬷嬷,因着在叶家待过,这边对于一切都熟悉,便跟着也过来了了。
到了府邸,虽说,并未提前告知国公府的下人们,可是魏嬷嬷一出现,立马就有个家生子的下人看到撒腿禀报去了。
李长卿下了车,定定的站在那里两个威武庄严的大狮子中间,扬起头,静静的看着“叶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心里浮起一阵酸涩。
泪水打回转进了肚子里面,想起前世李长馨的那番话,她完全可以想到当时的那种血腥场面。
三百八十二口
……
一夜灭门
……
无一人生还
……
甚至包括襁褓中一个月的婴儿
……
秋风吹过,带动她的一头秀发,轻轻的拂着她光滑的脸颊,李长卿低头,舒展微颦的眉头,忽然一笑,笑容极淡极轻,淡如风过无痕,须臾,她抬头,再度盯着上面的烫金大字。
只是那么一瞬,便迈开轻盈的脚步,稳稳的走了进去。
轩辕楚看着她的侧脸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移开目光,内心却依然被刚才的那一抹淡笑吸引。
清秀,淡雅,完美的侧脸,冷冷的样子,却在笑容绽放的时候,就像一个黑洞,将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吸进去,释放不出来。
本要回府的,如今却转了念头,调转马头,来到了叶国公府邸。
李长卿一进门,熟悉的园景,带着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跑了出来。
未及反应,便被抱进一个宽大温暖的怀中。
“——”
第15章 舅母怒了
“长卿,想死舅舅了。”叶擎苍紧紧的抱住自家的外甥女,激动不已。
“看你舅舅说的这什么话,什么死啊死的,看把长卿吓着了,赶紧放手,嘞着孩子了。”大舅母林氏忙走上前,抓住李长卿的手,叶擎苍听到妻子的话,忙将放开她,拉出一些距离来,表情有些委屈。
“我也是想长卿了么?”大舅舅呐呐的说道,语气有些低,有些忧,又有些无奈。
“大舅母,快别说舅舅了,你看看,舅舅的嘴撅的都要挂着个油瓶了,也省的灶房多打孔了。”
李长卿心里一暖,调侃着大舅舅。
“你这丫头,有一阵不见就又贫嘴了。”叶擎苍伸手捏了捏李长卿的鼻子,揉揉她的头,亲昵的说道。
“嗯,我看就是,不过——”林氏放开李长卿的手,转了一圈,看着李长卿,心酸的继续说:“这身子板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李家不给你吃好穿好睡好,还不伺候好,让你受委屈了?”
不由分说,就朝着叶擎苍瞪眼,“叫你把两个孩子接过来住,你就不去,说什么会说闲话,难不成孩子受虐待了,还要顾忌他们李家的面子!”
林氏说着,美目就狠狠的瞪了叶擎苍一眼,怒意番飞。
“这——”叶擎苍是躺在也中箭,明明说着卿儿,怎地就怪罪起他了,不由摸摸鼻子,呵呵笑了两声,忙上前抱住妻子的肩膀安抚道:“知你疼爱卿儿,可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赶紧带了去见见爹爹,想必是他老人家也想念孩子了。”
“对了,这一阵子,你外祖父老师念叨着你们兄妹三人,这会儿该是已经知道你来了。”说着拉住李长卿的手就朝着大厅走去。
“噢,长卿啊,怎么今儿不见你弟弟长谋过来,就你一个人过来的吗?”林氏絮絮叨叨的问道。
“大舅母,今儿卿儿是一个人过来的,改日再带弟弟过来探望祖父。”
“嗯?”林氏当了这么多年的叶家主母了,岂是看不出这点端倪来。
“卿儿今儿来,是否有事?是不是被欺负了,你给舅母说,舅母给你欺负回去。”林氏语气犀利,对于李府的不满更是淋漓尽致,嚣张至极。
“欺负道是没有,今儿确是有事找外祖父的。”李长卿看着看着林氏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心里一紧,忙解释道:“我也是想外祖父舅父舅母了,过来看看的。舅母别嫌弃长卿嘴笨说错话,舅母对长卿兄妹的照顾,长卿心里都是惦念着的,舅母千万别多想。”
林氏,乃是林尚书堂哥嫡亲的妹妹林婉茹,林尚书本是太子那边的人,而叶国公不理朝事,加上他的大儿子叶擎苍,也就是李长卿的大舅舅,在朝中担任着金吾大将军,为人正直,很难拉拢。
因此,对林婉茹的婚事一直持反对,他的堂哥只是一介商贾,不喜官场,道是闲散之人,生为长兄,对于妹妹的婚事也是尽其自由。
可,商对官,那就像鸡蛋碰石头,曲折一言难尽。
为婚事,林婉茹也算烈性女子,对于叶擎苍的爱慕,那是渗透到骨子里面的,一个区区的尚书怎可挡道?
便上演了轰动京城的讨伐。
叶擎苍对于这位叫刁钻精灵的妻子也是无可奈克。
他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插上一手就行了。
于是,林婉茹写了洋洋洒洒的一纸诉状,全上京贵族夫人小姐,均签名支持,将林尚书告上了金銮殿,皇帝看后,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大笑此女烈性。
当即指配叶擎苍为正妻,封金爵夫人。
引得朝中一片哗然。
这可是百年来,第一次封“金爵”的夫人,那可是一品夫人之上的名讳,比叶擎苍这个金吾大将军的封号都高了。
这一朝商女,转身华丽蜕变金爵夫人,引得朝中人皆是连连称叹。
当时在朝堂上,林尚书算是老脸丢尽,还落得个毁人婚事的臭名。
至此,也和那个商贾堂哥不再联系,对林婉茹是憎恨不已。
叶擎苍的那一手就是让那纸诉状顺顺利利的进入到皇帝的手中,顺道煽风点火,谁让他也爱惨了这个女人。
而全京城上下支持的那些小姐夫人们,可都经常林家开设的珠宝,衣裳行里面的常客。
林尚书算是一招失策,落得个臭名在外,用了几年的时光才慢慢让人淡化这件事情,为此,差点都被当今太子的母亲,也是当今皇后丢为弃子。
如今,林氏一家早就和林尚书断绝来往了,只是这林家也是大家,除了尚书一个当官,这做生意可真是一把好手,就冲着林婉茹一手的好字,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就可以领略其中的成功之道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林尚书当官之路,少不了林家钱财的支持,如今,虽说不来往,可用钱的时候,也得硬着头皮伸手要。
好歹林婉茹的兄长性子闲散,虽说妹妹婚事上不如意,可这为了家族,也是舍得一部分钱财。
便背着妹妹暗地里也是给林尚书一些金钱支持的。
就说现在,从林婉茹给李长卿说话的直爽都可以看得出她犀利的手段,若是惹怒这个女人,可是不得了的。
“长卿记着就好,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舅母说,舅母就不信那个王八羔子的敢惹我叶家的女儿。”林婉茹说道豪迈处,拍着胸脯保证。
这一幕,恰巧被进了叶府的轩辕楚看到了眼里,心中顿时又有了新的想法。
叶擎苍跟在后面,看着妻子又要大动肝火的样子,忙上前劝阻道:“你呀,就知道教坏长卿,这都没出嫁的姑娘,什么王八羔子的乱给孩子说着听。”叶擎苍虽是说的这话,可是语气里面那有责怪的意思。
牵了手就找叶国公去了。
李长卿看着如此和睦的舅舅舅母,眼中也起了一片迷雾,想起前世。
长卿啊,以后做了我的女人,可要只能爱着我的。
这个玉佩给你,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妻子。
怀孕了?赶紧,给孩子起个名字,嗯,叫什么呢,对,就锦宣了,我们的宣儿。
记着你说过的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现在就是你那颗心,要一辈子不相离。
……
轩辕楚阻止旁边的人去通报,只是看着她娇小的身子,步履轻伐,有说有笑的跟着叶擎苍夫妻离开,直到成为一个黑点,才收起目光,转身离开叶府,策马朝东边奔去。
叶国公已经七十的人了,如今看起来身子还是硬朗的。
听到外孙女来了,便急匆匆地连一只鞋子都未穿好就要出去,忽觉一个软软的声音,带着香甜,喊了一声:“外祖父……”就再也说不下去话来。
算起前世,已经多久没见到外祖父了,入宫八年,见到的次数寥寥无几,只因叶国公不再是轩辕楚的依附,便也舍弃了他们,而她这个皇后,也被禁止去探望了,就连最后,外祖父病死,都被禁令上香。
如今,看着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满脸皱纹,却是那么的和蔼可亲的外祖父,李长卿的心里就有一块石头落了地。
“祖父可是把你这小妮子盼来了。”说着就低下头,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宠溺的拉着她的胳膊带进屋里。
“嗯,卿儿也想外祖父,本着今儿带弟弟过来,但是走的仓促,待改日再带过来给祖父瞧瞧。”
李长卿嘴里虽这么说,但是心里想的弟弟却是那李长宏,前世,就是因着被骗了,所以一直认定了李长谋这个外孙儿,连他亲身的外孙都是未曾见过的。
如今,李长卿是打定主意要带亲亲的亲身弟弟见外祖父的,所以,这次也遗憾没带过来,反而安慰祖父说:“我们都在府里好吃好穿的,外祖父就别担心了,只要您身体好,我们心里就安心很多。”
“好好好,好孩子,只要你们好就行。”叶国公看到外孙女这么懂事的,老泪就下来了。
李长卿忙取了帕子,心疼的为外祖父擦起脸来。
“父亲,你看你,这一哭,把孩子惹得也哭了。”
“好了好了,你别老唠叨我。”叶国公说着,臭着脸,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其实,那心里啊,可是美滋滋的。
林氏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父亲这样子,也甚觉好笑,这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这么爱生气。
叶擎苍也帮着妻子说:“爹爹,你又欺负婉茹了,明知道她这是担心你么。”
“哼,真是儿大不中留,现在是有了妻子就不爱爹了。”叶国公也不甘示弱,像个小孩子一样撅嘴冷哼。
李长卿看到一家人这么有说有笑的,心里也是暖暖的,眼眶有些湿润。
“卿儿,你今儿就别回去了,我派人给李府哪里知会一声,你就好好陪陪外公。”叶国公虽说和孩子们闹着玩,可那犀利的眼神却是没忽略过孙女眼中的羡慕。
“不了,今儿就是找外公要个东西,过阵子,我带着弟弟一起在外公家中住上一段,可好?”李长卿小心翼翼的问道,深怕外祖父不同意。
“也成。”叶国公爽快的答应,复道:“不过,卿儿要什么东西呢?”
李长卿见外公并无脑意,才清了清嗓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