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相
再过几天,韩江雪就要满十七岁了,虽然婚事到现在都还没有着落,不过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困扰。
直到今日在大街上被庄亲王府那个狗屁不是二公子李兴明当街给拦下,她这才意识到,麻烦似乎已经来了!
“韩江雪,你这是什么表情?马上就要过礼订婚了,难不成你还不知道?小爷可是堂堂亲王府嫡出,配你个世家之女绰绰有余!就你这种比男人还野的性子,嫁得出去那是你韩家祖上积了大德,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吗?”
李兴明坐在马车内,怀中毫无顾忌的抱着花满楼的头牌姑娘,一脸淫笑地看着前方黑脸坐在马背上的韩江雪,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
想起以前被韩江雪跟她那死鬼大哥欺负的一幕幕,更是解恨不已:“哈哈放心吧,等你过了门,小爷每天晚上可劲的调教,保证不出半个月,你就算是头母老虎也会在小爷身下化成春水流……”
“闭上你的臭嘴!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渣!”
韩江雪怒火直冒,实在是被李兴明的无耻给气得不行。当然,最让她恼怒的还是这门所谓的婚事。
一拉马缰,她想都没想便准备绕过拦路的马车,直接纵马回家找父亲问个清楚明白!
看到韩江雪如此气急败坏,李兴明笑得愈发的得意,嘴里不费吹灰之力的又扔出一窜恶心龌蹉之言,听得一旁围观看热闹的路人都不由得一阵汗颜。若是比下流无耻的话,那么放眼整个京城,李兴明认第二还真没有谁敢领这第一。
“贱人!”韩江雪大骂一声,抄起手中马鞭直接便往李兴明脸上抽了过去,“啪”的一声直中目标,半点都不曾留手。
而后头也没回,她面无表情的骑马飞驰而过,任由杀猪般的惨叫、惊呼声乱成一团。
回到家,将马鞭随手一扔,韩江雪二话不说便直接朝着书房冲了过去。
她要好好问问父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真要将她嫁给李兴明那样的人渣,那就算豁出命去掀翻韩家与庄亲王府也绝不会屈从!
“你又发什么疯,连门都不敲就这般冲进来像什么样子?”韩父抬眼看向怒气冲冲的女儿,眼中是满满的失望。
韩江雪一把夺去父亲手中的书,大声质问道:“李兴明那个浑蛋说你要把我嫁给他,这是不是真的?”
韩父一愣,顿时明白眼前女儿的怒火来自何方,目光中的不满亦不由得散去了一些。
正准备好好将这事说开时,平日里跟随女儿出门陪护的侍从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慌张禀告道:“老、老、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把庄亲王府的二、二公子给打了!”
韩父听后,却是立马变了脸色,谁知还没来得及责问,却见韩江雪狠狠地瞪了那侍从一眼,极为不乐的说道:“嚷什么嚷,不过抽了他一鞭子而已,那样的浑蛋打死了都活该,谁叫他满嘴污言秽语,当众……”
“你给我住嘴!”韩父拍案而起,直接打断了韩江雪的话,显然气得不轻,“他是浑蛋的话,我看你比他更浑蛋!你看看你现在哪一点像个名门闺秀、世家千金?骄纵无礼、纨绔不化、胆大妄为、声名狼藉!他愿意娶你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嫌弃别人!”
瞬间,书房内陡然安静了下来,父亲片面的指责让韩江雪满心委屈,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父亲竟然真的要将她嫁给李兴明那样的人渣。
“我就算再浑蛋也只是浑蛋自己,从不曾如他那般下作的浑蛋别人!”
片刻后,她倔强的压下委屈,也懒得多做解释,却是毫不犹豫地宣布道,“父亲马上取消掉这门婚事,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他的!”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本就得听从父母之命,哪里由得了你!打今日起我再也不会让你任性而为!现在你就跟我去庄亲王府给二公子赔礼道歉,不然的话……”
韩父的话还没说完,却见韩江雪扭头便道:“好,我去!我这就去把那个浑蛋直接打死算了,看他还敢不敢娶我!”
说罢,韩江雪果真直接往书房外冲了过去,一幅要找人拼命的样子。
韩父见状,简直气得半死,连忙朝着外头大声吩咐道:“来人,从今日起不准大小姐踏出韩家大门半步,她要是敢硬闯,给我直接打断她的双腿,省得祸害掉整个韩家!”
外头侯着的下人见老爷这会是动了真格的,自然不敢不从,赶紧着拦住大小姐,好言相劝。
韩江雪这会虽然恼火无比,但心知父亲是不会这么快做出让步,因此也懒得再多说,转而打算先去找继母刘氏商量。
刘氏虽为父亲续弦,但心性良善,自小对她和大哥都视若已出般疼爱,去年大哥不幸身亡,刘氏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单凭这份情义,她相信继母一定会帮她,更别说半年前,她主动放弃了本应属于她的婚约,让继母所出的妹妹与张家嫡长子订婚从而免去了入宫选秀的命运。
仆从见状担心不已,本欲跟上,却被韩父给呵斥住道:“都别理她,把大门给我看好了莫让她出府便是!”
韩江雪失望于父亲的绝情,憋着气头也没回,火急火燎地往后院而去。
穿过小花园之际,却不想平地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竟然把脚给崴了一下。真是应了那句话,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够塞牙!
她只得蹲了下来检查着伤得严不严重,抬眼看了下也没旁人,索性挪到一旁的芭蕉花丛旁直接脱掉鞋袜。
没有伤到骨头,不过已经开始肿了起来,怕是这几天都只能呆着少动弹了。重新穿好鞋袜,正准备起身,却听到芭蕉花丛后头不远处有人在小声说着什么。
意识到是继母与妹妹,韩江雪正想喊人,却突然听到妹妹提到了她的婚事。妹妹的语气竟是极为陌生的那种兴灾乐祸,她下意识的呆在原地听了起来。
“韩江雪被我宠上了天,脾气名声差到了极点。原本只要她继续听话,我倒也打算给她找门好些的婚事。可这丫头心性却分外聪敏,不但察觉到她大哥死因有异,甚至于还不自量力的想要调查这事,简直是自找死路!”
继母冷酷无情的声音陌生得令人恐惧,韩江雪脸色瞬间大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还想着求助于刘氏,却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于她的意料。
她的心瞬间掉入了冰窖,原来这么多年以来,刘氏伪善的皮囊之下包藏着竟是一颗如此恶毒的心!
“娘亲何必这般费事,直接把那臭丫头给弄死不就行了?一个一无事处的纨绔丫头,谁看了都要嘲讽取笑的货色,真不知道张浩成为什么会对她念念不忘!”
妹妹韩雅静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浓浓的厌恶与恨意。
韩江雪脑袋翁翁做响,又是一阵晴天霹雳,怎么连往日那个善良纯真得如同雪莲花一般的妹妹竟然也是如此狠毒?
所有的亲情,所有的信任在这一刻瞬间崩溃,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全身血液沸腾,涛天般的愤怒充斥着全身,双手无意识的握得死紧……
“韩江雪嫁到庄亲王府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不到必要时候,杀人永远不是最好的方法,不然我也没必要特意纵容他们兄妹十几年了。你安安心心的等着嫁入张家便是,日后能不能抓住张浩成的心,张家能不能变成另外一个韩家,全看……”
话还没说完,刘氏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的目光猛的朝不远处的那片芭蕉丛看了过去,语气异常冷酷的呵道:“谁在那!给我出来!”
关键时候被刘氏发现,韩江雪来不及再多想,下意识的爬起来便想去找父亲。只不过,刚跑了两步便再次摔倒在地,先前受伤的脚让她立刻陷入到绝境之中。
看到偷听之人竟然是韩江雪,刘氏母女当下便露出了杀意。不论这死丫头听到了多少,总之是绝对不能再留!
“既然你这么急着去地下找你短命的母亲与大哥,那我这就成全你!”
刘氏边说边扑上去扼住了韩江雪的脖子,她的动作出奇的快,韩江雪一下子便被制住。
“你若杀了……我,父亲……定然会察觉……”韩江雪奋力挣扎,不甘心就这般被刘氏害死。
刘氏的力气大得出奇,边使劲边冷笑嘲讽道:“从你娘开始,这些年韩家死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你父亲察觉到什么!放心,我会做得很干净,你父亲也不会为你这个不孝女掉一滴眼泪的!”
“你……”韩江雪被掐得无法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因为窒息而死命瞪大的双眼,满满全是无尽的恨意与不甘。
她想要将眼前的恶魔千刀万剐,可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闪过的是刘氏冷酷到了极点的扭曲面容,还有韩雅静那张无比痛快的阴险嘴脸。
突然,她拼足了仅有的一点力气,朝着刘氏一把抓了过去,当指尖划破那张恶毒到了极致的脸孔时,这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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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醒来
轻翻了个身,韩江雪终于醒了过来,眼皮都还没完全睁开,便感觉到有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紧接着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激动响起。
“醒了醒了,终于醒来了,你这孩子这是要吓死爹爹呀!”看到女儿醒来了,韩风终于松了口气,这会也顾不上任何的责备,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关怀。
恍惚了片刻,韩江雪终于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被刘氏给害死,而父亲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脱险的,但想起先前所经历的一切,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爹爹,女儿刚才差一点被……”她撑着坐了起来,边哭边想将先前所知晓的一切真相都告诉父亲,却是没想到话还没说出来便被父亲给打断了。
“好了好了,我都已经知道了,这不是没事了吗?你这丫头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一个姑娘家为了点小事赌气跟几个男人赛马不说,赢了还不知道收敛,偏偏要又与庄亲王府的那个二公子斗气!就算他真是故意把你给撞下马的,那也是你自己惹事在先,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韩风的声音渐渐的恼火了起来,见女儿这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自是语气变得严厉,教训了起来:“你当我跟你大哥一般只会护短,什么都偏听于你吗?说起你大哥来我就更生气了,这个死小子刚才怎么也拉不住,跟不要命似的冲了出去,也不知道又要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听着听着,韩江雪不由得怔住了,整个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父亲刚刚所说的这些明明都是两年前发生的事,那次自己被李兴明那个浑蛋给故意撞下马晕了过去,把一家人都给吓坏了。
就是因为这件事,大哥跑去把李兴明往死里揍了一顿,李兴明差点丢了半条命。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大哥因此自废了一只手才消去了庄亲王府的怒火。后来手虽然治好了也再也不能拿剑习武,甚至于连一些稍重的东西都没法单独拿起。
一向心高气傲的大哥自此自暴自弃,一蹶不振,而父亲也对大哥愈发的失望,半年后将其送至韩家祖宅闭门思过,却是不想没多久便传来了大哥自尽的消息。
可这些明明都是早就已经发生过了的旧事才对呀,为什么父亲却像是完全不知道刘氏杀她之事反倒是在说道这些呢?
她仔细打量眼前的父亲,才发现自从大哥死后,父亲一夜白了大半的头发这会却完全不见,还有……
她很快抬眼朝四周望去,果然发现屋子里头所有的布局都变成了两年前大哥在世时的模样,就连那只早就死了的笨嘴鹦鹉也还好好的呆在笼子里头。
一切诡异得不可思议,可又真实得让她明白绝对不是什么梦境!
她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而且竟然奇迹般的回到了两年前!
对,就是这样,她回到了两年前,这个时候大哥没死,刘氏母女也没有显露出半丝真实面目,而自己还只是那个什么都不知情的不懂事的纨绔千金!
确定这一点后,韩江雪突然没有了半点的惊讶与恐惧,反倒是一种强烈的喜悦与激动牢牢的占据着所有的情绪。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她而言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会大哥还在,刘氏的阴谋还没有完全铺开,而一切命运也都来得及改变!
“雪儿,你没事吧?”见自个女儿醒来后奇怪不已,不但神情变幻莫测,而且这么久竟然连一句话都没再说,完全与以往不同,韩风顿时又担心起来,心道这丫头不会是摔坏了脑子吧?
“爹爹,我没事了,现在好多了。母……亲是不是去给我请大夫去了?还有妹妹,这会还在宫中侍读吧?”韩江雪很快压下了心头的大悲大喜,不动声色的询问着父亲。
从今日起,她不再是那个被人故意宠坏了天,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孩子!从今日起,她既是从地狱里头跑出来复仇的魔鬼,同时也是不顾一切改变命运,保护亲人的守护者!
见韩江雪这会恢复了正常,韩风也没多想,只当是刚刚醒来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他点了点头道:“对,你母亲刚才看到你一直晕迷,急得都哭了,亲自请大夫来给你看诊去了。你妹妹……”
话还没说完,韩江雪便见刘氏带着京城名医吴大夫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一切,果然与以前发生过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被任何人蒙蔽双眼!
“太好了,雪儿总算醒来了!”看到韩江雪醒了,刘氏惊喜不已,三步并成两步奔了过去,挨着床边坐下伸手就要去握韩江雪的手安抚似的。
就在刘氏出现的一瞬间,韩江雪几乎有些控制不住想要一把上前掐死这个虚伪毒妇的冲动,她死死的将指尖扎进肉里,让剧烈的疼痛强行压下那股恨意,努力没有让自己失控。
“我没事了,刚才不过是晕了一会罢了。”她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刘氏伸过来的手,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吴大夫。
因为心中清楚这个老大夫的脾气性格,所以故意略带抱怨地说道,“吴先生你也来得太慢了吧,好在我命大没什么大事,若真等着救命,等你来了只怕气都早没了!”
这话一出,刘氏顿时一怔,韩江雪这话虽然怪的是大夫,但怎么听着却有种暗示旁人,是她故意拖延救治时间所以才会舍近求远的去找吴大夫的意味在里头呢?
她并不确定韩江雪是有心还是无意,正欲出声缓上一句时,却不曾想那吴大夫不仅没有半点恼火韩江雪,反倒是自个找地方一股屁坐了下来附和道:“这正是我想说的呢!也不知道你家里人是怎么想的,这么着急的时候还舍近求远。就算觉得老夫医术好,那也可以先找其他人看了再说吗!救命救命,那是跟老天爷抢时辰,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拖的!”
这一下,就连韩风似乎都有些后怕,不由得看向了刘氏,目光之中多少带上了几丝不满,一开始他也没想到刘氏竟然会直接跑那么远去找吴大夫的。
刘氏见状,连忙站了起来满是后悔不已地说道:“哎哟,都是我的错,一急起来整个人都糊涂了,只想着要找最好的大夫来救雪儿,却是将其他的通通给忘到一边了。幸好雪儿福大命大,没有出事,不然的话,我可是真是……”
话没说完,刘氏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哽咽不已,那模样任谁见了都不会有任何理由再去怀疑什么。就连韩江雪都不得不感慨,若非已经亲眼看到过刘氏的真面相,当真打死也不可能往别处想的。
眼见刘氏这般自责,韩风自是一下子就心软了,连声劝道:“好了好了,雪儿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莫让吴大夫看到笑话。”
刘氏赶紧止住失态,显得极其窘迫,而后却是想到了什么,关心不已地说道:“既然吴大夫都请来了,还是再请他给雪儿好好检查一番吧,这毕竟是从马上摔下来,可不能大意……”
“不必了,若有什么万一的话,这会我也早就死了。母亲于心不安的话,就好好谢过吴大夫,再亲自将他给送回去吧。”韩江雪直接打断了刘氏的提议,并且特意加重了于心不安四个字的语气,而后直接掀了被子就起身,完全不再理会刘氏。
虽然很想马上就擢破刘氏那张虚伪恶毒的嘴脸,可她明白现在还不到时候,没有绝对真凭实据的话,不但无法取信于父亲,反倒只会打草惊蛇。
更何况,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得赶紧去阻止大哥即将闯下的大祸!改变大哥的命运便是由此刻开始!
刘氏尴尬的愣在那里,头一回不知如何是好。她哪曾想到韩江雪竟然会这般说话,虽然这个丫头一向脾气不好,但是对她却从来不会如此,难不成是摔了一跤心情不好,这才会连她都迁怒到吗?
“雪儿,你这是要去哪里?”韩风见女儿刚刚醒来便语气不善的,还立马又要往外跑,一时间恼火不已,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懂事一些,能够让人少操心一些!
“爹爹放心,这一次我不是出去惹事!”韩江雪边随手整理了两下衣裳边异常郑重地朝父亲解释道,“要是我再不去阻止的话,大哥必定会闯下大祸的!”
听到这话,韩风这才再次想起先前怒气冲冲跑出去要给妹妹报仇的韩敬!
“你知道你大哥在哪吗?”韩风哪里不知道韩敬的脾气,而这种时候唯一能够拉得住那个逆子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个女儿了,所以倒也没打算阻拦。
“我知道的,爹爹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将大哥平平安安的带回来!”韩江雪没多余的时间耽搁,边说边奔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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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救人
此刻,西郊马庄内正上演着一出惊心动魄的吓人场面。
韩家大公子韩敬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李兴明,三下两下便将人直接绑回了自家妹妹坠马昏迷的现场,那样子当真暴怒到了极点,庄亲王府上十几个奴才愣是没有拦得住。
韩敬的身手在京城贵公子圈中出了名的厉害,再加上脾气同样一等一的火爆,因此就连闻讯赶来的世子李兴华也没敢直接出手与其交锋。
“韩敬,你太过份了,我二弟哪里招惹了你,你把他打成这样还不罢手?”
李兴华并不知道事情始末,先前他正与朋友在马庄附近钓鱼聊天,收到二弟侍从求救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韩敬将手中的李兴明往地上一扔,一脚踹开趁机想过来救人的李家奴才后将李兴明像条狗似的踩到了脚下。
他皱眉冷哼一声,十分不客气地朝李兴华骂道:“混账东西,少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你这个下作贱格的二弟就不佩当男人!自己没本事赛马输给了我妹妹,趁我妹妹没注意还玩阴的,故意把她给撞下马,害得我妹妹现在都昏迷不醒!今日不把他摔个够本老子就不叫韩敬!”
李兴华一听,当下心中一沉,没想到二弟竟然惹出了这种事来,怪不得这韩敬跟疯了似敢这般对待庄亲王府的人。
“兴明,他说的可都是真的?”他板着脸朝这会被韩敬踩在脚下绑得似棕子,脸被打得跟猪头一般的二弟质问了起来。
“大哥,快救救我呀,韩敬这个疯子真会把我给摔死的!”李兴明这会也顾不得一说话脸就疼,大声哭喊着朝大哥求救,连韩江雪到底是不是他故意给撞下去的都急得忘记争辩。
听到这话,再联想到李兴明平素的为人做风,李兴华自是知道这事真是因李兴明而起,因此不由得脸都黑了起来,大声责骂道:“你这个浑账东西,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韩江雪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就是父王也饶不了你!”
四大世家的韩家,连皇帝都要不敢小视,韩家大小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再加上有个极为护短且厉害冲动的大哥韩敬罩着,这京城之中也只有自己这个没脑子的二弟才敢自找麻烦。
“大哥,你快救救我呀,我也不知道那马怎么就受了惊朝韩江雪那个疯女人撞了过去呀,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快救救我呀!”李兴明吓得哭喊个不停,想想自己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偏偏就撞到这对疯子兄妹手中了呢。
“闭嘴,这会还想狡辩!”
韩敬一脚给再次踩了下来,不准李兴明发出那么难听的嚎叫声,而后直接将人给拎了起来,往一旁的马上放:“小爷这就让你尝尝从马上摔下来的滋味!”
“等一下韩敬,你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当心弄出人命来!”李兴华见状,自是连忙上前阻止,毕竟李兴明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同胞弟弟。
“说个屁,等我先把这个浑蛋摔晕了再说不迟!”韩敬哪里会顾及李兴华,只怕这会庄亲王到了跟头也只能等他先摔完欺负他妹妹的人再说。
这一下,所有人都急了,连忙围着又劝又挡又拦的,但惧于韩敬的凶猛,却又始终保持着几步的距离不敢完全接近。
僵持了片刻,韩敬更是恼火,抓起一条马鞭便朝着前方挡路的一干奴才抽了过去,一阵惨叫声响起后,面前便空出了一条道来。
李兴华急得不行,好说歹说的都没有用,将自己父王给搬出来了那韩敬竟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忌讳,唯独一副要给自个妹妹报仇的样子。
眼看着韩敬就要驱马摔,祸事近在眼前之际,突然一道浅黄色的身影策马快速冲了过来。
“大哥住手!”
韩江雪扯着嗓子大声喊话,可她还是来迟了一步,韩敬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下去,马儿一下子带着被绑住了手的李兴明狂奔冲了出去。
李兴明惨叫起来,眼看着无法保持平衡,整个人都要被马给猛摔下去。
不少人吓得脸都白了,声音都堵到了嗓子眼出不来,却偏偏谁都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二公子出事。
韩江雪见状,想都没想便调整方向,直接朝着李兴明那边冲了过去,就在李兴明被马甩出来的瞬间,她一咬牙单手控马,滕出另一只手来一把将李兴明准备无误的接住。
人倒是接到,不过冲力太大,韩江雪根本就承受不住李兴明体重,缓拖了一把后人还是摔到了地上。但这关键的缓冲却是救了那小子一条命,真正掉到了地上时也就是多了点擦伤罢了。
“别叫了,你还没死呢!”
翻身下马,韩江雪很快抓起这会躺在地上失声乱叫的李兴明。三下两下便给他松了绑,见这小子没什么大事这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却是万万没想到会是韩江雪突然跑出来救下了二公子。
李兴明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没什么事,一看竟然是韩江雪,顿时跟遇到了救星似的激动哭嚷起来:“韩江雪你没死呀,太好了你没死!”
这会功夫,李兴明头一次发现这个母夜叉活着是件多么好的事情,起先韩江雪昏迷被人抬走时他甚至于希望摔死了才好,可现在所有的想法却都因为那个疯子韩敬完完全全的改变。
“闭上你的臭嘴,再敢咒我妹妹小爷这就扒了你的皮!”
韩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韩江雪身旁,恶狠狠的凶了李兴明一句后立马神情一转,满是紧张关心地拉着韩江雪上下打量道:“妹妹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大夫怎么说?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这个时候还出来乱跑做什么?”
韩敬对这个妹妹好那是出了名的,众人也不奇怪,又见这会李兴明的危险暂时解除,因此也没有谁敢上去打扰。
“大哥,你别担心,我没什么大碍了。”韩江雪转而质问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这么闹会出人命的!”
“哼,李兴明这个浑蛋敢暗算欺负你,大哥自然要替你报仇了!”
韩敬边说边伸手想去抓李兴明过来再好好教训教训替妹妹出气,却是不料被韩江雪给拉住了。
“够了大哥,他已经得到惩罚了,这件事就算了。”韩江雪边说边示意傻呼呼还愣在原地的李兴明赶快走开些。
李兴明见状吓得连滚带爬的朝自己大哥那边跑了过去,一把躲在到身后这才露出个脑袋放开胆大声骂道:“韩敬你个疯子,你敢这样对我,我回去后让我父王扒了你的皮!”
“好呀,小爷今日直接弄死你算了,看你还有没有命去找救兵!”见李兴明这会还敢嘴硬,韩敬立马便冲了过去想将那个龟孙子给揪出来。
所有人再次紧张了起来,这里可没有谁打得过韩敬,这家伙发起疯来指不定真的又卷土重来一次。
可李兴明这个傻蛋却偏偏嘴贱,刚刚脱了点身就不怕死的还在那里招惹,一时间场面再次混乱起来,就连世子李兴华都再次头疼担心不已。
“够了,都给我闭嘴!”
韩江雪实在看不过去了,大吼一声挡到了双方之间,向来野蛮的性子在关键时候倒是起到了极好的镇场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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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看向了这会满脸怒气腾腾的韩大小姐,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大哥,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从现在起你不准再说一句话,不然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韩江雪雷厉风行,先朝韩敬下达着命令,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韩敬下意识的想张嘴,不过很快又被自个妹子狠狠瞪了一眼。
虽然极为不甘的朝李兴明冷哼了一声,但却还是出奇老实的服从着妹妹的命令,果然没有再说话。
“李兴明,你也给我别再蹦跶了!你这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非得再挨上几顿才长记性吗?”
韩江雪转身看向一脸兴灾乐祸的李兴明,毫不客气地警告起来:“我大哥虽然冲动了些,你也的确受了点皮外伤,可整个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我没被你害死,不再追究于你,你就应当谢天谢地赶紧回家烧香了,还好意思躲在你大哥背后惹事生非?再不依不绕闹下去的话,不用我大哥动手,我自个都可以让你再多吃些苦头!”
“韩江雪,你以为我怕你们兄妹不成?你搞清楚了,我又不是故意去撞你的,是那马自个突然发了狂,我也差点摔了好不好?”李兴明自是不甘被韩敬欺负成这样,极其恼火地说道,“你现在没伤没疼好好的站在这里,我却被你那个疯子大哥打得这般模样,你说算了就算了吗?”
听到李兴明的说法,韩江雪很快意识到这次的事与李兴明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李兴明这人虽然是浑了一些,不过现在他们之间还没有什么真正意义的恩怨,所以再过份也不可能下这种狠手。
这些应该也是刘氏计划中的一部分,李兴明不过是背了黑锅,甚至于也可以说是被刘氏算计进来的一颗棋子罢了。
关键的地方立马想通透,但当着众人面自然不会说破,她反驳道:“少来了,你要这么不讲理那我也懒得跟你讲理。直接先把你给撞死了然后再说不关自己的事,是那马儿自己发了疯行不行?再说你怎么知道我这会没伤没疼的?连吴大夫都说了指不定日后会有什么毛病留下来,若不是担心我大哥出事,谁会不在家好好休养跑来救你这个浑人?”
这话一出,李兴明却是被堵了个正着,嚷嚷了两声后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反复可怜巴巴说道:“反正我这打可不能白挨了,不能白挨!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见李兴明顶着个猪头还敢在那里总拿出来显摆,韩江雪一时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你还笑,都是你大哥做的好事,我……”看到韩江雪这会竟然还笑话自己,李兴明当然恼羞成怒。
“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挨两下就嚷嚷成这个德性,也不害臊!”韩江雪强忍住笑,索性威胁道,“李兴明,你若再没完没了的,我便一把火烧了怡红楼,再把跟你相好的姑娘绑到你父王那里去,到时候我看你父王怎么打断你的狗腿!”
“你你你……”李兴明一下子被激得说不出话来,韩江雪胆大包天是出了名的,一点也不会输给任何人,他这会若再扯着不放,只怕这母夜叉掉头立马真这样去做,到时他可就惨了。
李兴明又赶紧朝面色发青的大哥看去,更是心虚得不敢再吱声,一口恶气只得暂时憋了回去。
见李兴明终于消停了下来,韩江雪转而径直朝李兴华从容提议道:“世子,今日之事是你弟弟伤我在先,我大哥这才冲动教训在后,说起来双方都有过错。既然现在都没什么大碍,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别再伤了和气。闹下去对谁都没什么好处,此事到此为止,世子看这样可好?”
韩江雪此番表现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李兴华极其惊讶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强势却又不乏理性的少女,一时间觉得与往日的形象有些不太一样了。
“既然韩小姐都这般说了,我自然不会不讲理。此事的确是我二弟有错在先,他受些教训未必是什么坏事,日后谁都别再闹了便是。”
李兴华本就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再加上也知道自己这弟弟一向以来的德性,受的也不过是些皮外伤,所以只要韩敬不再为难,本也没打算再把事给闹大。韩江雪说得不错,再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如此一来,此事也算是达成了和解,韩敬与李兴明两人各自都有着不满,只是迫于自家人的威胁都不敢再多说什么。
韩江雪在心底长长舒了口气,命运的轨迹从这一刻起得以改变,她则要继续努力让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
“妹妹,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韩敬小心翼翼的看着妹子,即不敢惹妹子不快,但又还是不放心:“你摔成那样真没什么大碍吗?”
“现在还不可以说话!”韩江雪故意板着脸回了一句,知道大哥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可太过冲动终究不是好事,这一点不论是大哥还是她打今起都必须要改!
韩敬见妹妹似乎真恼他了,因此更是不敢吱声了,只得死死的瞪了一眼李兴明,心里盘算着一会回去后先如何让妹妹消气才是。
“李兴明,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见李兴明的确也被大哥揍得有些惨,韩江雪怕这小子因此记恨在心,日后耍阴招使绊子误事,因此索性想着送个顺手人情,好打消掉这小子心中还没完全成长得不可控制的仇恨。
李兴明却是下意识的往后一缩,警惕地盯着韩江雪紧张地问道:“你还想做什么?”
“叫你过来就过来,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看到李兴明这副怂样,韩江雪又不由得有些好笑。
一旁李兴华见状,也不知道韩江雪要做什么,不过看到自己弟弟那副窝囊样,亦是忍不住帮着吼了一声,堂堂庄亲王府的脸面都被这没用的东西给丢光了。
李兴明没法,只得不情不愿的上前几步。
韩江雪也懒得浪费时间,凑近压低了些声音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以后别去什么怡红楼了,没点见识!看你今天也受了些惊吓,我便好心送你个绝密消息。花满楼有个叫绿枝的清倌绝色,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名声,但实际上比起京城所有头牌都要出众,保证你见了不会再想去别的地方了!”
“你说的是真的?”李兴明听到这,当下两眼发光反问起来。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不过你先把这张脸养好些再去,回头别把人家给吓到了。”这一点韩江雪自然不会弄错,就算不提前告之做这顺水人情,用不了多久李兴明自个也会迷上那绿枝的。
“那好,如果真如你说的这般,今天的事咱们就一笔勾消了!”李兴明当真是个好色鬼,光是听到还没见着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气了消了,毛也顺了,连疼痛都仿佛轻多了。
对此,韩江雪很是满意。能够化解的恩怨都要尽量去化解,这样也是为日后对付刘氏母女时减少些不必要的阻碍。
很快,韩家兄妹骑马先后离开,直到看着那道浅黄色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后,世子李兴华这才回过神来,板着脸将身旁成日只知吃喝嫖赌惹事生非的二弟带了回去。
一路上,韩江雪都没有搭理韩敬,她想借这事好好治治大哥冲动的性子,不然迟早会自己害死自己。
两兄妹刚到家门口,早已在门外张望的家仆立刻反身便往里头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老爷夫人,大少爷跟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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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表态
看到这架式,韩敬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般怒气腾腾的冲出去让家人有多么的担心。
微低着头往里走,正想着一会如何与父亲交待时,却突然听到妹妹终于跟他说话了。
“大哥,一会见到父亲后,你先别急着出声,不论我说什么跟着点头就行了,明白吗?”
“这样妹妹就不生我的气了吗?”韩敬一听,当下便期望不已的望了过去,不论如何,先过了妹妹这关再说,至于父亲那边另说便是。
“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不希望你总这般一冲动便什么都不顾的闯下大祸自己害自己!”
韩江雪停脚步,看着兄长异常认真的说道,“我知道大哥一向最疼我,见不得我受半点的欺负,可若是大哥出了事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够护到我呢?我很贪心,希望能够得到大哥一辈子的护佑,而不是一时,大哥明白吗?”
韩敬还是头一回看以妹妹如此认真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由得愣住,突然意识到妹妹与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了。虽然依就如往常一般强势、厉害,但却少了任性冲动,换而取代的是理智从容还有极富智慧的进退有度。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做法的确太过冲动了,不但什么忙没帮上,还要让本应该好好休息的妹妹如此操心。张了张嘴正要认错,话还没出口却被打了回去。
“大哥可曾想过图一时之快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如果今日不是我及时阻止的话,李兴明就算不被你弄死也会成重伤,庄亲王会放过你吗?”
韩江雪狠狠的敲醒着这会还没有完全认识到严重后果的大哥:“我与李兴明不过是小事起了误会才会出现那等意外,而你刚才的行为却是蓄意行凶,莫说我现在没事,就算我真死了也抵不了你惹下的祸。到头来,没有解决任何事却反倒毁了你自己而且还连累到整个韩家,这样的后果大哥可曾想过?”
韩敬这会也不由得有些后怕起来,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悔意,倒也不再只是先前所觉得的冲动了些而已。
见状,韩江雪这才说道:“好了,先别愣着了。还有些事,日后再说,现在咱们先去见过父亲吧。”
韩敬有些恍惚,愣在原地好半天。见妹妹已经走了,这才回过些神,连忙跟了上去。
厅内,韩风、刘氏已经在此等了许久。
韩雅静这会也从宫中回来了,知晓事情经过后正一个劲的替韩敬说着话。但很显然,那些说情的话不但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倒是让韩风对自己长子愈发的不满。
除此之外,厅内还坐着一个人,同为刘氏所出,不过刚刚十岁的儿子韩端。
小孩子倒是童言无忌,见父亲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因此便朝韩雅静随口道了一句:“二姐你就别说了,越劝越让父亲生气,这不是给大哥帮倒忙吗?”
这话一出,韩雅静顿时被堵得窘迫不已,漂亮的眸子显露出几分对弟弟的无奈与不满。刘氏也没想到自己这儿子会当面这般说话,正欲出声打圆场,却看到韩敬与韩江雪一并走了进来。
“你这忤逆子还知道回来呀,赶紧说这回又闯下了什么大祸?”看到韩敬完完整整的回来了,韩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不过终究是恨铁不成钢,立马坐不住,起身便上前责问不服管教的儿子。
韩敬下意识的想要出声,不过看到韩江雪投过来的目光后却是想起了刚才的话,因此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站在那里不吱声。
“爹爹,您先别生气,这次大哥可没您想的那般不禁事了。”赶在父亲发火前,韩江雪率先说道,“咱们都误会大哥了,大哥先前只是跑去找李兴明询问清楚事情的详细经过罢了,并没有惹出什么麻烦来。”
听到这话,韩风可是一脸的不相信,转而朝韩敬质问道:“你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韩敬记着妹妹的话,因此连忙点了点头:“是真的,父亲。”
“哼,我岂会相信你有这般老实?分明就是你们两兄妹合起来想瞒我吧?”韩风当然不可能就这般相信,他最清楚这两兄妹的性子了,打死也不会相信韩敬刚刚出去只是找李兴明询问详细经过而已。
刘氏见状,连忙上前扶着韩风好声相劝道:“老爷您先消消气,敬儿好好的回来了就行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雪儿还得多休息,他们两兄妹都累了……”
“等等等,有什么好等的,这些年就是你事事都惯着他们兄妹,瞧瞧把他们都给惯成什么样子了?”韩风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自然便先拿刘氏撒气,训斥起刘氏来。
韩敬见状,正想出声维护刘氏,却再次被韩江雪给制止了。心中虽然不明白向来也帮着继母的妹妹为何这回不言不语,甚至还阻止自己,不过他却还是听话的忍住没有吱声。
韩雅静没想到韩江雪兄妹竟然谁都没出声帮母亲说话,一时间有些着急,正想出声求情,却是被刘氏用眼神给制止住。
训斥一番后,韩风这才自己停了下来,抬眼往那两兄妹瞧去,似乎也觉得今日当真有些异常。
“爹爹说得没错,这些年我与大哥的确是被惯坏了,这么大的人还不懂事,时不时的出去惹祸找麻烦,让爹爹为我们兄妹操了太多的心,实在是不孝。”
韩江雪再次出声了,语气分外认真:“先前昏迷的时候,我梦到了娘亲,就跟爹爹书房里挂的那张画像一模一样。娘亲很生气、很不高兴,说我与大哥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让她很失望,也很伤心。娘亲将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说要是我与大哥再这般不长进的话,她在那一边都不会安宁。所以爹爹,从今往后,女儿一定会改掉以前的那些坏毛病,不再让您操心。不但是我,大哥也是如此,还请爹爹不要对我们失去信心,给我们兄妹一个改过的机会。”
“雪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韩风愣了片刻,这才颇为激动地问着,很显然,韩江雪所提到的娘亲二字自然而然的触动了他内心最为柔软的那一部分。
“自然是真的,女儿再不孝又怎么敢拿娘亲说笑?”韩江雪肯定的点着头,心中明白用娘亲来解释自己突然的异常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随后她朝一旁的兄长看了一眼,不再出声。
韩敬这会正一脸的伤感,对于娘亲的印象他显然比妹妹要多得多,那个慈爱的怀抱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却依然让他心生温暖。
难怪他觉得妹妹突然间变得不太一样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一时间心生羞惭,虽然他没有梦到娘亲训斥,但如今这样的自己的的确确是会让娘亲伤心的。
“父亲,儿子日后一定会努力改过的!”他很快积极响应着妹妹的话,郑重的表着态。
虽然就这么短短几个字,但听到韩风的耳中却顿时让他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这些年以来,他这个儿子不知犯了多少事,却都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认认真真的有过悔改之心。
心中很是激动,这俩孩子怎么不早些梦到自个娘亲呢?不过现在也不晚,只要愿意改,当然是比什么都好!
“罢了,不论是真是假,既然你们这般说,那就看你们日后表现便是!”韩风整个人的态度瞬间柔和了不少,但却也没有忘记最先之事,“不过敬儿,刚才你那般冲出去,真没有把那李兴明怎么着?”
第六章 外公
韩江雪接过话道:“爹爹只管放心便是,大哥当时的确很是恼火着急,不过女儿赶去的时候庄亲王府华世子也在,知道事情的经过还将李兴明给训了一顿赔了不是。您想想,若真出了什么事,世子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便放我们兄妹回来,就算世子肯,庄亲王府也是不可能不追究的吗!”
听到这番话,韩风心中这才踏实了下来,又见女儿这会当真是变了不少似的,而儿子也老实了许多,倒也不再纠着这事不放。问了一下女儿的身体情况,知道真的没什么不妥之处了便安心下来。
回屋休息前,韩江雪突然提出了明日想去探望外公,韩风觉得女儿梦到了娘亲后想起去看好久没见的外公尽尽孝本也正常,没说什么就同意了。而韩敬自然也被韩江雪给叫上明日一并前去。
“姐姐,我送你回屋休息。出宫的时候,六公主赏了些新研制出来的胭脂给我,我拿给你先用吧。”韩雅静一副关心不已的样子上前,习惯性的想要挽着韩江雪的胳膊。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胭脂什么的你自己用吧,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那些东西。”韩江雪伸手摸了摸一旁也围过来的小弟韩端的脑袋,自然而然的避开了韩雅静,“端儿自已去玩吧,明日给你带好玩的回来。”
极为棘手之事,起起落落之间总算是被化险为夷,韩江雪以累了要休息为由先行回屋去了。莫说刘氏母子,就连自己大哥都没有再让跟着。
现在,她并不知道自己屋子里头服侍的人中,到底有多少是刘氏的耳目,哪怕是自小贴身的婢女也无法保证是否值得信任。所以,她不会在这里与大哥再说道其它,有什么事都会等到明日去到外公家后再说不迟。
靠在躺椅上闭上眼睛,韩江雪总算可以静下心来把所有的事情理个清楚,细细回想着临死前刘氏母女所说的每一句话,一遍又一遍。
刘氏明明是在母亲去世半年后才嫁入韩家,但从当时刘氏所说的话中可以看推断出来,当年母亲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应该与刘氏有着必然的联系。还有这些年来韩家旁支不少出事的青年才俊,也都是刘氏的手笔!
如果说刘氏只是简单的想要争宠巩固地位,或者说替亲生的一双儿女谋求最大利益的话,那么有些事根本没有必要去设计。这个女人的手似乎伸得太早太长,许多地方都令人费解。
不知过了多久,韩江雪突然睁开了双眼,盯着头顶上的房梁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微不可及地声音喃喃道了一句:“将张家变成下一个韩家?”
……
就在韩江雪苦苦思索的同时,刘氏母女这会正关紧房门商谈着。
“娘,韩江雪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以她那有仇必报的性子竟然一醒来就跑去把韩敬给追了回来,压根提都没再提李兴明害她坠马一事,而且对你我的态度也冷淡得很,还跟犯了病似的跟父亲说要改过自新,这也实在太不正常了吧?”
韩雅静很是怀疑地问道:“难道,您真的相信她所说的话,是梦到了她那死鬼娘亲的原因吗?”
刘氏并没有马上出声,微皱着眉神情凝重,似是在思索,片刻后这才摇了摇头道:“她不可能发现了什么,不然以她的性子又岂会这般沉得住气?况且,她虽然对你我的态度都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但对端儿还是真心的疼爱,八成心里头还是恼火今日之事所以才会牵怒于人的。”
“至于梦到她那娘亲的事,估计是用来哄你父亲的鬼话罢了。这丫头脾气虽差,不过打小倒是有几分小聪明。等过几天再去探探她的口风便是,这次我倒是要看看她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哼,这贱人运气怎么就这般好,这样从马上摔下来竟然都没事!”韩雅静愤愤不平地扯着手中的丝帕,哪里还有平素的温柔端庄,一副恨不得韩江雪去死的模样。
刘氏见状,略显不满的提醒道:“行了,你就少说两句,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张家那门婚事我自有办法帮你从韩江雪手中拿过来,不过能不能抓住男人的心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娘,这个您只管放心便是,女儿样样都比韩江雪强上百倍,自然不会让您失望的!”韩雅静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从小到大,将韩江雪的东西一一不动声色的抢到自己手中,这对于她来说当真是一种莫大的乐趣。
母女两又说道了几句后便有婢女敲门进来小声禀告,只道大小姐这会独自回房后便一直在休息,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刘氏放心了不少,点了点头示意韩江雪那屋的人继续盯着便是,其它的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韩江雪与韩敬便起程去往外公家。
这一趟出门,她以骑马不便为由,身旁的贴身丫头一个都没带,甚至于还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由头把跟在哥哥身旁的小厮也留在了家中。
不带任何随从出门,对于这两兄妹来说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韩敬身手了得,再加上外公谭府也离得不算太远,所以谁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之处。
韩江雪的外公谭啸是名厉害的武将,当年随先帝西征时立下不少显赫战功,如今年纪大了赋闲在家,老将军的威名却依然响亮不已。
谭啸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老夫人前几年先行辞世,生有一子两女。长子奉皇命长年镇守边关,连妻儿也都一并带了过去。长女便是韩江雪的母亲,生韩江雪当日血崩而亡,小女儿远嫁南方,离得实在太远因此也极少回来。
如今偌大的谭府冷清得很,好在老爷子生性开朗、体格健壮,又还有一拔老伙计时常聚在一起斗个嘴、下个棋有些乐子,因此日子还算过得安逸。
谭府家奴看到韩敬兄妹来了,自是高兴不已,连忙跑去向老爷子禀报。
这会功夫,谭老爷子正在后花园的空地上练着拳脚功夫,看到这两兄妹来了,二话不说,直接便朝着韩敬扑了过去,拿这外孙当起了陪练。
韩敬一身武艺并非谭老爷子所教,不过每回到外公家都会得到外公的亲自指点,所以像今日这种刚见面一老一小便直接打上的事情本就是家常便饭。
韩江雪也不着急,笑眯眯的坐在一旁观战,时不时的还给大哥助上几声威。
一切看似与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唯独韩江雪自己清楚如今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能够再这般看着最亲最爱的人真真切切的就在身旁,那是比什么都要美好的事情。
她的新生当真不易,报仇查明真相固然重要,但守护家人、珍惜所拥有的幸福却是更为可贵!
好一阵子后,爷孙两这才收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着昨日还没完全使出的劲,韩敬今日可是越战越勇,不但占了上风,而且赢得连谭老爷子都心服口服,毫无不悦的直道自己当真是老了。
“不错不错,几个月不见你小子武艺又精进了不少!”拍了拍外孙的肩膀,以示鼓励之后,老爷子很快笑呵呵地坐到了外孙女旁边,打量过后再次开心不已地说道:“嗯,雪儿丫头也是越长越漂亮了,依我看可比那什么京城第一美人漂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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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提醒
谭家的人最为护短,所以在谭老爷子眼中,自己这一双外孙没有并点不好之外,相反个个都是人中龙凤!韩敬显然也完完全全的遗传到了谭家的门风,护起亲妹子来那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不遗余力。
韩江雪给外公递上了帕子擦汗,脸上含笑,一副不吃这一套的模样:“外公再把我们兄妹夸上天去也没用,今日您输给大哥了照样还是得按以前的老规矩来。”
韩敬正咕噜咕噜的喝着茶,听到妹子的话后却是赶紧将脸从茶杯处移了出来,朝着老爷子说道:“对对对,老规矩不变,外公别想转移话题。”
“你们两个家伙真是越大越鬼精了,这都让你们瞧出来了。”谭啸顿时笑得更加畅快,而后分外爽快地点头道:“好吧,老规矩就老规矩,雪儿丫头这次又想从外公这里诓什么好东西走呀?”
外公一点头,韩江雪自然不会客气:“外公,这回我就不跟您讨什么好东西了,不过得跟您借两个人用一下。”
“借人?借什么人?你们韩家如今落魄到了还要跟我这这老头子借人的地步了吗?”谭啸这回倒是有些意外,目光不解的看向韩敬以示询问。
韩敬见状,自是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妹子脑袋里头到底打是是什么主意。
“外公别看大哥了,不关他事,是我自个的主意。”韩江雪也不绕,直接扔出答案道:“我想跟外公借青木、紫月两人一用,至于借多久吗暂时还不太清楚,最少也得三五年吧!”
“什么?你这丫头借他们干什么?”谭啸这下更是迷糊了,雪丫头要借的这两人可不是一般的仆从,这下倒好,也不知道怎么竟然同时打上这两人的主意。
青木与紫月本为亲兄妹,是当年谭啸征战归来时无意中救下的一对孤儿,打小在谭家长大,就跟谭家人一样颇受老爷子的喜欢。
青木善文,紫月善武,两人心性沉稳,更主要的是对谭家忠心耿耿,完全值得信任,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韩江雪才会特意跑来向外公索要此二人分别安置于大哥与自己身旁。
“紫月身手了得,有她在我身旁,我安心。”韩江雪并没隐瞒,反倒是颇为认真地说道,“至于青木,我想让他跟在大哥身旁,韩家毕竟不是武将之家,大哥如今也得要增进些其它的本事了。”
这话一出,谭啸更是惊讶不已,惊讶的不是这个理由本身,而是说出这个理由的人竟然会是韩江雪!
韩敬倒是很快明白了妹妹的心思,见状也没对向来敬重的外公有所隐瞒,老老实实的把昨日之事给外公简单说道了一遍。
听到这些,谭啸一脸的严肃,二话没说便将青木与紫月叫了过来。
老爷子还是头一回这般正儿八经的向青木与紫月下达命令,让他们打今日起便分别跟在韩家兄妹身旁,尽心尽力护主。
“雪丫头,日后再有谁敢欺负你,就让紫月当面给我打回来,回去告诉你那个没胆量的父亲,不论出了什么事老爷子我一已担下,不会让人算到他韩家头上便是!”
谭啸显然极为恼火,又指着一旁的韩敬道:“还有你这个臭小子,就这么一个妹妹都保护不好,出了事才跑去找人家麻烦,有个屁用呀!以后跟着青木多读点书,长多几个心眼,压根就别让人家有机会出手,明不明白?”
韩敬被莫名的骂了一顿,却也不敢顶嘴,他这一辈子最怕的无非就是妹妹跟外公了,在这两人面前哪里看得出平日外头半点威风样。
又被训了好久,老爷子这才收了声。消了些气后也顶不住韩江雪一番好话加赖皮,换上笑容屁颠屁颠的亲自下厨去给两个馋嘴猫做拿手好菜去了。
趁着这会工夫,韩江雪拉着大哥去母亲当年未嫁时所居住的院子走走。
这么多年以来,谭家一直保留着韩母当年所住的屋子,里头的东西也是一点都没有变动过,每日都会有人专门打扫,足可见谭啸对于这个早逝长女的心意。
每次回谭家,兄妹两个都会进去坐坐,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一直也不曾改变过。
“大哥心中是不是有许多疑问想要问我?”坐在当年母亲睡过的床边上,韩江雪终于替韩敬说出了想说的话。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兄妹两人,没有任何人打扰,自然是最佳的谈话地点。
韩敬愣了片刻,半响后还是如实说道:“妹妹这两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心里头不踏实。妹妹说是因为梦到了娘亲责备的缘故,变得懂事起来无可厚非。而且日后我也会听妹妹的话,努力改掉以前的那些坏毛病,上进争气,更好的保护妹妹。只不过……妹妹对母亲与二妹的态度似乎也变了不少,这又是为什么呢?”
韩敬这人虽然冲动鲁莽了些,但并不蠢,再加上所有的人都不及他对韩江雪来得真正了解,因此也就是他才完完全全的感觉到了韩江雪看似细微实际巨大的变化。
听到韩敬的话,韩江雪长长的叹了口气,径直提醒道:“大哥可曾想过,刘氏与韩雅静或许根本就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般良善?”
“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太置信地说道:“你向来对她们最为亲近了,怎么今日竟有这样的想法?”
韩江雪异常认真且十分平静地说道:“人心隔肚皮,昨日之事倒是让我看清了不少的东西。大哥可知道,我晕迷的时候,刘氏亲自去请大夫不假,请的是最有名的吴大夫也不假,但那么急迫等着救命的情况下,她却偏偏舍近求远,拖了那么久功夫才将大夫给找来,当真只是一时急糊涂了吗?”
“连吴大夫都说了,救命救命,那就是在跟老天爷抢时间,以刘氏的精明哪里可能会糊涂成这样?当年端儿摔破头时都没见她这般模样吧?”
韩江雪自嘲不已地说道:“还有一件事,昨日我不方便与你道明。李兴明的确不是故意想要撞我,真的是他的马突然发了疯才会如此。当时他连马带人朝我撞过来时,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惊恐。可你把他打成那样,我自然不便承认,由着他去背上这个黑锅,不然的话他是更加不会轻易罢休放过你的!”
韩敬目光闪动,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的替刘氏争辩道:“请大夫的事说不定只是一个巧合罢了,至于李兴明,就算真是他的马突然发疯,那也扯不到母亲才是。”
韩敬的反应并没有超过韩江雪的意料,毕竟单凭自己三言两语就想改变这么多年已经形成的固有印象的确不那么容易。
大哥尚且如此,父亲那里自然就更不必说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所以她才不敢贸然向任何人明确揭露刘氏母女的真面目,更不会说出重生一事。
她只是继续一五一实地说道:“昨日我想了一个晚上,还回忆起了一个细节。李兴明的马发疯前,正是我身旁的仆从碰了一下他的马,而那仆从恰恰便是刘氏好心好意安排给我的!如果这也是巧合的话,会不会也太多太巧了些呢?”
“还有昨日进厅时,你没听到端儿说的那句话吗?他让韩雅静别再劝了,越劝越让父亲生气,反倒是给大哥帮倒忙!”
第八章 双试
说到这,韩江雪稍微停了停,见大哥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又道:“这些年以来,你我兄妹早就被京城中人烙上了粗俗顽劣、纨绔不化、惹事生非、一无是处的偏颇印象!但我们就真如所传的那般不堪吗?”
“京城里头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多得去了,为何偏偏你我兄妹名声如此不堪?大哥难道就没想过这里头的异常吗?每次刘氏越是替我们在父亲面前说好话,父亲便越是记得住我们所做的每一件错事,对我们也愈发的不满,哪怕有时明明只是件极为普通的小事,却反倒更让父亲对我们失望。”
见大哥一言不发,神情愈发的凝重起来,韩江雪继续说道:“其实回头想想,这些年来,刘氏表面对我们事事顺从,好得不能再好,可那些好真的是为我们好吗?如果这就是她的处事风格的话,那为何她又从来不会这般明着纵容自己的一双儿女?如果娘亲在世的话,娘亲会这样管教我们吗?”
一连窜的反问让韩敬说不出话来,可再如何他的心中也是无法相信刘氏会是妹妹所猜测的那种居心不良的恶毒之人。
好一会,他这才吱声道:“也许……也许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或者说是这两天的事情太多了,让妹妹的疑心有些太重了。总不能够因为有所怀疑便直接判了罪,毕竟这么多年她……”
“罢了,今日我与大哥说这些也不是说现在就一定要去把刘氏母女给揪出来做什么,只不过是想告诉大哥,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却绝不可无!”
知道自己不可能这般简单说服大哥,韩江雪只得再次提醒道:“日久见人心,如果她们真的有问题的话,只要用心留意,总有一天会有证据能够证明我今日的猜测。至于大哥你,不论现在信与不信,总之多留个心眼不会有错的。”
韩敬见状,自然也不再抗拒妹妹的提醒,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记下,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理解妹妹的想法,但妹妹说的也有道理,做什么事都好,日后多留个心眼总是不会有错的。
两兄妹又呆了片刻,紫月敲门进来请他们过去用膳。
谭老爷子手艺极好,每回这对宝贝外孙、外孙女来都会亲自下厨做他们喜欢吃的菜式,爷孙三人边吃边聊,兴致高时总是免不了再喝上几杯,一时间让原本冷冷轻轻的谭府也变得其乐融融、天伦之乐异常温馨动人。
傍晚天黑前,兄妹两人回到了韩家。韩敬习惯性的便想回屋,却被韩江雪给拉住往父亲住的地方而去。
“大哥记住了,以后出门先得征得父亲同意,回来后首先得去父亲房中回复一声。”韩江雪边说边示意青木与紫月也一并跟去,无端多出两个人来自然也得跟父亲知会一声。
韩敬一听,自是不习惯,讨价还价道:“不用这么麻烦吧,照妹妹这般说,那么日后我们岂不是半点自由都没了?”
“大哥答应过我会努力上进,积极改变的。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到的话,其它的都是空谈。”韩江雪坚决回绝着,“再说,别看这些都是小事,却是代表着对父亲的尊重。以前我们不懂事,总是忽略这些,殊不知孝心又岂分大小?连父亲这一关都过来了,大哥又怎么能够扭转外人对你的不好印象呢?”
这些话,合情合理,韩敬自是被妹妹说得无从辩驳,又想起先前的承诺,顿时不由得脸红起来,连忙点头保证道:“妹妹提醒得极是,日后我都听妹妹的,妹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绝无二话!”
兄妹两人对视一笑,而后不再多言,一并去见父亲。
看到这兄妹两一回来便齐齐来见自己,韩风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不过神情上却带着小小的激动。这些年以来,这双儿女已经有好多年不曾表现出这般懂事有规矩了,想想昨日女儿所说的话,倒更是对兄妹两改过自新一事看好了一些。
韩江雪又简单的将青木与紫月向父亲介绍了一下,当然说辞上稍微做了些改动,只道是外公听说了昨日之事,一则担心她的安全,一则又怕大哥再冲动惹祸,所以才将这对兄妹给了他们。
韩风哪里不清楚自己岳父护短的性子,不过看这青木与紫月倒是规矩沉稳不已,也没多说什么,只当让老爷子舒心些罢了。
“敬儿,今年宫中的武试,你准备准备还是去参加吧,上回我那也是气话,不让你参加武试难不曾你还能参加文试吗?总归也不能一样都不参加的。”见儿子也愿意服管教些了,韩风的态度更是宽松了一些,连数日前亲口否掉的事情都主动的改了主意。
每年六月初六,宫中都会举办一场特有的文武双试,京城权贵、世家名门中十六岁到二十岁的青年子弟皆可参加。这已经成为东明国的一种传统,同时也是为皇室选拔贵族名门里头青年才俊的途径之一。
所以但凡达到参试资格的一般都不会出现不参与的情况,最少也会按自己的所长从中选取其一。也有人文武两试一并参加,扬名也好、锻炼也罢,总归已经成了京城贵公子们展示与较量的一个最好平台。
韩敬已对参加过两次的武试,当时虽然年纪不大,却都名列二十以内,今年更是发了狠的练武,以如今的实力进前三甚至于夺魁都大有希望。偏偏前些日子犯了事惹火了父亲,被父亲勒令不准再参加今年的武试,可是让他愤愤失望不已。
如今听到父亲竟然撤了禁令,当下便兴奋得不行,正欲出声好好谢过父亲,不想被妹妹给抢了先去。
“爹爹同意大哥继续参加今年的武试实在是太好了。”韩江雪满面笑意,同时颇为惊喜地朝韩风说道:“那这样的话,大哥今年可是文武两试都要参加了!”
这话一出,不止是韩风,就连韩敬自己都给吓了一跳,正想否认解释,但再次被妹妹给打断掉了。
“爹爹还不知道吧,大哥今日在外公家便说了,从现在起就要好好的温习功课参加今年的文试。大哥说我们韩家毕竟不是武将之家,诗书文墨不可弃。雪儿以为大哥所言极是,不论最后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但是大哥能够有此心便足见他如今的进步。”
韩江雪边说边不动声色的朝韩敬使了个眼色,示意按她说的照做便是。
韩敬可是急得不行,就他肚子里头的墨水去参加文试那不明摆着就是给人垫底的吗?偏偏妹妹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让他很快想起了刚刚所承诺的话来。
“敬儿,你真是这般想的?”韩风却是欣喜万分,不由得起身走到儿子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好、好!你能有这样的心思为父就已经很知足了,就像你妹妹说的,考成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正长进、懂事了,知道修身养性了!”
看到父亲如此欣喜的神情,这一下韩敬更是想反驳都不忍心了。暗自一咬牙,只得无奈的先配合妹妹扛下了这事,唯有寄望于妹妹突然替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应该是有什么旁的打算才行。
又说道了几句,兄妹俩这才出了书房。
过了一段距离之后,韩敬迫不及待的拉着妹妹询问刚才到底怎么个意思,无端端的也没跟他商量便让他一并参加文试,这不是开玩笑吗?
第九章 议婚
“妹妹,你刚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那个你也知道哥哥不是那块料,咱收收心多读几本书没问题,但跑去参加文试就不必了吧?”
韩敬满面讨好的哄着妹妹,想想那个文试就觉得头大,诗书文史他统统都不行,去了也只有丢脸垫底的份呀。
可韩江雪却并不吃这一套,含笑说道:“自然是真的,当着父亲的面岂能说笑?况且哥哥先前才说过什么都听我的,难不成这么快就忘了?”
“不,自然没忘记,可这是两码事,我的水平你又不是不清楚,到时除了丢脸就是丢脸,有什么用呢?”韩敬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因此不遗余力的想要劝妹妹改变主意才行。
“大哥一身好武艺固然不假,但光有勇武却无半点文墨,即使你今年夺下武试第一也只会被人看成莽夫。难道大哥一辈子甘心被人小瞧,一辈子就愿意这般得过且过吗?”
韩江雪收起了笑容,满是正色:“参加文试并没有谁要求你必须比成什么样,今年不行,明年再来就是,最重要的是努力的过程!但因为怕输,怕丢脸便连参加的勇气都没有的话,岂不是更加可笑?如果大哥当真如此懦弱,妹妹哪里还能够指望得到大哥一辈子的护佑?”
说罢,韩江雪抬步便走。
而刚才她的每一句每一字甚至于这个果断的离开都深深的刺激到了韩敬,让韩敬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愣了片刻,韩敬终于醒悟了过来,快步追上韩江雪郑重说道:“妹妹莫生气,大哥知道错了,日后断然不会再让妹妹失望!”
听到这话,韩江雪这才停了下来,微笑着说道:“大哥不是喜欢那个林家庶女吗?你当记住,只在你自己够优秀够强大时,父亲才可能放下门第之见遵循你的想法接纳林晓晓。所以,你努力自强,不仅仅只是为我,同时更是为了你自己!”
打一巴掌再给两甜枣,韩江雪望着一愣一愣却完完全全被点燃了斗志的大哥心情愉悦不已。
“妹妹……,你不是也一直不大喜欢晓晓吗?”听到这话,韩敬虽然已经是热血沸腾,但脑子转得极快,马上明白了韩江雪这是改变了以前的想法,接受了晓晓,这实在是让他有些不敢确信。
前世的时候,韩江雪的确也一直不太赞同大哥与林晓晓在一起,总觉得一个普通官家的庶出之女配不上自家大哥。多少也还是拘束于门第身世这此观念之中,忽略了人的本质。
但后来大哥死讯传出,林晓晓那个傻姑娘竟然也跟着殉了情,那个时候起,她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大哥有多么的幸运能够遇到那样的好姑娘。
“那是因为以前我并不知道林晓晓是个多么好的姑娘!”她由衷赞了一句,不再对那个姑娘抱有任何的成见。说罢之后,留下这会独自喜极而呆的大哥,轻快悠然离去。
好半天,在一旁青木的提醒下,韩敬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妹妹早就消失的方向,心中莫名的温暖。
而后的半个月,韩敬果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一改成天不着家的调调门都不出,而且还专门在自己住的院子里腾出了间书房来,每日清早练武,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呆在书房里看书学习。
离宫中文武试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韩敬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用才好。
青木无疑是一位最好的先生,早有准备的挑选着适合韩敬现在读研的书籍。耐心的讲解却又不会一概包办,更不会急功近利,连韩风都对青木的学识与方法赞叹不已,不由得更是感激起岳父谭啸来。
韩江雪这些日子也没有出门,虽然不曾如韩风所希望的那般学习女红或者琴棋字画那些大家闺秀都会的东西,不过看着女儿如今也能够静得下心来好好读书种花修身养性,却也已经知足不已。
今日,韩风与刘氏一并到了韩江雪的小院。
韩风难得得空,刚才特意去看过韩敬的学习情况,知道一切都好也不多打扰,出来后顺路自然也没漏掉过来看看女儿。
“雪儿,你这院子里怎么全改种成芭蕉花了?”敬儿的转变,雪儿功不可没,韩风这会倒还真是有些感谢李兴明起来,没那一摔的话,这双儿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懂事。
“也没什么,就是瞧着喜欢,再说这花耐活,我刚刚开始摆弄花草,先拿这个试手最好了。”韩江雪神色如常的朝父亲解释了一句,而后又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芭蕉花对她来说代表什么的刘氏。
其实从头到尾,她知道父亲并不是不爱他们,只不过这一份亲情被太多不应该有的东西给消磨着,而刘氏则是最好的推手。
韩风一听,自是极为赞同,觉得女儿如今的性子愈发的好起来,明事理了,沉得住气了,妥妥的让人看着欢喜。
“看着你们兄妹两都长进了,为父是打心底里高兴呀!”他感慨不已,慈爱地说道:“你母亲说得对,敬儿如今年纪也到了,是应该给他找一门合适的婚事了,等成了家后,他自然就更加踏实。”
“婚事?”突然听父亲说起这个,韩江雪立马意识到刘氏一计不成又开始打起别的歪主意来。大哥一心都系在那林家庶女身上,这会突然来个议婚岂不是摆明了要乱他的心志吗?
“是呀,你大哥如今都十八了,再加上如今也懂事了不少,也是可以准备了。你母亲这几日正四处忙着物色呢,看她那样子怕是挑个天仙都觉得不够好。”说到这,韩风一脸的开心,显然对刘氏那般上心孩子的终生大事很是满意。
“老爷说笑了,我倒觉得天不天仙的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与敬儿般配,又能够真心对咱们敬儿好那才是最实在的。”刘氏说得天衣无缝,也并没有刻意提及门当户对这类敏感的言辞,不过却是一下子让人想到了林晓晓。
韩敬喜欢林晓晓的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韩风微微皱了皱眉,直接便讲明道:“你说得没错,不过也别总太心软,什么都依着敬儿的想法,门当户对这些基本的条件还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的。”
“老爷放心吧,敬儿如今懂事了,想法也都会慢慢改变的。”刘氏微笑的劝着,一脸的温婉和气。
“爹爹,依我看大哥这婚事还是先别急,等过一两年再说不迟。”
韩江雪微思片刻,却是不动声色地:“如今大哥这才刚刚静下心来刻苦研读,想要做出些成绩来,若是这么快又忙着议亲什么的,想来一定会有影响。若是又勾起了大哥刚刚才有所好转的野性子,那么再想收回来怕就不易了。倒不如迟上一两年,先让大哥完完全全定下性子,有所小成,再议婚事时还怕挑不到合适满意的吗?”
这一番话倒是让韩风觉得极有道理。
好男儿何患无妻呢?关键还是这人得先完全定下性再说!万一如女儿所言被那些男女之事给影响到好不容易收敛些的脾性,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正考虑着是不是如女儿所言暂时将议婚一事推迟些再说,却听刘氏出声道:“雪儿说的在理,只不过这古语说得好,成家立业,自是先成家再立业。这男人呀跟女人不同,终生大事定了下来那才是真正的安下心了。这一点雪儿现在还小不太懂,日后呀就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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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搅乱
“嗯,不错,先成家再立业,成了亲男人就有了担带与责任,这样才能够更加安心踏实。”
刘氏的话让原本有些松了念头的韩风立马又觉得还是得先议亲才好,若有所思的附和了一声。
“母亲说的不错,对于一般人来说先成家再立业的确更容易让人收心踏实,只不过……”
韩江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道:“不过大哥可不是一般人,议亲这么大的事他哪里可能不掺和进来的,不等他一个个亲自过目弄清底细满意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订得下来。这般一折腾,他还有心思读书?怕是愈发只会心野难收了。”
“对呀!敬儿那性子肯定会这般!要么,这事还是先放一放吧,反正敬儿年岁也不算太大!”韩风一听,顿时又担心起来,知子莫若父,那孩子不点头的话,一桩亲事哪可能说成就能成的。
刘氏还是头一回对于夫君耳根子软的特性这般不喜,不过面色却是不变,张了张嘴还想再度说服。
“爹爹所言极是!”韩江雪见状,却是直接将话题转了开,不再给刘氏煽火的机会,“母亲得空时还是要多关心一下妹妹才行,别光顾着操心我们兄妹把她给耽误了,多替她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吧。”
“静儿还小呢,等及笄后再说也不迟。婚事自然得以你们兄妹两为先,费多些心也是应该的。”刘氏又是微微一笑,一幅极其开心与满足于韩江雪对于妹妹的关心一般。
听到刘氏这话,倒是让韩风想起了韩江雪的婚事,一时间倒是又有些忧心起来。
韩江雪早就已经满了十五了,按理说,张家那边应该有些动静准备提亲了,韩张儿女亲事那是双方老爷子订下来的,这事倒是不会有变。只不过女儿在外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张家那边没那么快主动提及婚事,女方也不好意思去催。
如今女儿是越来越懂事了,韩风心中很是安慰,但那流传在外的坏名声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改变的,看来这家里头儿女亲事都还是得等上一阵子才行了。
韩风这边正开始将担心转到长女身上,却听韩江雪接过刘氏的话再次出声道:“就是因为还小我才有些担心呢!明年可是大选之年,十六以下又不曾有婚约的适龄女子可都是得入宫选秀的,妹妹若是到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自然也是得参选。宫里头虽好却太过复杂,我这做姐姐的私心里自然还是希望妹妹能够嫁个如意郎君安稳度日来得更幸福。”
一席话顿时让刘氏与韩风同时愣住,只不过两者表情各异罢了。
韩风是险些忘记了此等大事的恍然,而刘氏哪怕掩饰得再好,却还是不免对韩江雪竟然会想到这等事情而闪过几抹意外之色。
“对呀,这事怎么差点给忘记了呢,皇上连着取消了两届选秀之事,不是雪儿提醒,我都险些忘了明年正是新的大选之年了。”
韩风是打心底里真心疼爱孩子,皇上虽然英明神武,不过终究年纪终究大了些,再者**佳丽如云,他这个父亲自然不希望小女儿的一生便葬送在皇宫那样的地方。
“正是因为连着取消了两届了,所以明年选秀之事才极有可能。”韩江雪又补了一句,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刘氏若是再当面有异的话,那自然是不符合一个好母亲所应有的正常反应。
所以韩江雪相信刘氏一定不会再多说什么,反倒还会一副极其感谢的样子。而她同样知道,刘氏是不会放弃让韩雅静嫁入张家的计划,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故意先行提出此事,搅乱一下刘氏的计划。
如此一来,韩风自然更觉在理,也完全打消了替儿子议亲的念头,转而叮嘱刘氏先将二女儿的事情先给留意起来。
刘氏自是点头同意,对韩江雪心细、爱护妹妹的心思又是一通夸赞,咋一看去,这一家子当真是怎么看怎么都融洽万分。
次日一早,韩雅静打扮得极为亮眼的跑到了韩江雪这边。
小姑娘一脸感动的谢过昨日之事,一口一句姐姐对她真好,看着实在是诚心诚意到了极点,一双大眼睛更是干净得让人找不出一丝的问题。
“我是你姐姐,关心你本就是应该的,不必再谢个不停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再不进宫的话,可是会迟到的。”韩江雪无意与这个“好妹妹”多说,自是提醒韩雅静早些入宫侍读。
“姐姐过糊涂了,今日是休息日,七公主没有课我自是不必去侍读的。”韩雅静笑眯眯地朝韩江雪说道:“姐姐今日就别在家看书了,昨日在宫里碰到婉如姐姐,说是府中的芍药如今正开得极盛,约我今日去赏花,姐姐也一并去看看吧,再过些天一旦谢了,便是想要也都没得看了。”
韩雅静嘴里的婉如姐姐不是别人,正是与张家嫡长子张浩成的胞妹张婉如,与韩雅静同为宫中侍读,两人关系向来极好。
张家的芍药的确是一绝,整个京城怕都难找出一个地方能够比得过张家。不仅品种多,而且各种名贵珍品一一俱全,就连宫里头的贵人以前都曾专门去张家赏过芍药。
“这不才四月吗,今年花期怎会这么早?”韩江雪记得上一世时是曾陪韩雅静去张家赏过一次芍药,只不过却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提前了一个多月。
“就是呀,而且还只有婉如姐姐家的才是哦,所以更加让人期待了!”韩雅静一脸兴奋的说道:“姐姐一起去吧,父亲昨个都发了话,让我们一起去的,还说你现在也不能成天只呆在家中。”
韩江雪明白这一次父亲为什么主动张罗着让妹妹叫她一并去玩,张韩两家的婚约摆在那里却一直不见张家有所动静,想来父亲心里也是有些着急了。虽然她对张浩成并没有那种心思,不过这一趟还真是得去。
因此,韩江雪便应了下来,也没刻意收拾了,便带着紫月一起出门了。这一次不止她自己,所以没有单独骑马,而与韩雅静同坐一辆马车。
到达张家时,韩江雪果然发现,除了她们以外,张婉如还邀请了其他家的贵女。这会张家的后花园已经热闹不已,在主人的招呼下,众人正兴致勃勃的边走边看、边看边聊。
看到韩雅静来了,张婉如高兴的迎了上来,不过见到韩江雪亦跟着来了时,却明显态度要冷淡得多。不仅仅是张婉如,其她贵女的反应基本上都是一样,人人都与韩雅静热情招呼交流,却唯独好似看不到韩江雪一般。
但凡贵女们之间的聚会,像这样的冷落韩江雪早就习惯,也并不在意。上一世,她向来都跟哥哥一起去玩得多,时常混在一群男人堆里,自然不被这些自诩端庄规矩的贵女们所喜。
趁着韩雅静被张婉如等人拉住暂时脱不了身,韩江雪自个往人少一些的普通芍药品种那一边慢慢走去,边走边小声的朝身后跟着的紫月交代了几句。
紫月很快点头表示知晓,而正在这时,却听到一旁有人叫韩江雪的名字。
第十一章 护短
韩江雪抬眼一看,却发现竟是张家大公子张浩成朝这边走了过来。
张浩成身旁还跟着一名衣着不俗的黑衣男子,那黑衣男子看上去有些眼熟,只不过韩江雪一时半会倒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人了。同时也没料到今日会见到张浩成,事情与前世多少还是有些出入的。
“江雪,你今日怎么也来赏花了?”张浩成笑着在韩江雪前方停了下来,那意思明显是觉得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见到韩江雪才对。
不过,张浩成的语气却带着一种轻快,看上去见着韩江雪后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张大哥这意思莫不是不欢迎我来?”韩江雪回了一个笑,大大方方的并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矫情。
“当然不是,只不过觉得赏花这种事你应该是不会喜欢的。”张浩成连忙摇了摇头,于他看来,骑马打猎、蹴鞠投射这些才是韩江雪的最爱,“对了,这些日子怎么都没见你大哥的踪迹,这可不像他的性格,不会是上回与庄亲王府二公子的事情被你父亲给禁足了吧?”
那日的事,因为世子李兴华的处理,所以马场当日的情形并没有再流传出去,不过韩敬先前打了李兴明替妹子出气的那一段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韩江雪也不回避,一脸自然地说道:“才不是,那件事本来就是李兴明惹我在先,我大哥出手小小教训一下已经是很给庄亲王府面子了,后来什么事都没了,我爹没事禁他足做什么。只不过最近我大哥迷上了研读诗书,所以天天都在家里头啃书呢,哪有功夫再往外乱跑。”
“江雪,我没听错吧?你说你大哥……”
张浩成一脸的惊讶,话没完全说完却是有些忍俊不禁的朝一旁的黑衣男子说道:“墨离,江雪说韩敬如今转性研读诗书去了,这事你怎么看?”
听到张浩成管那黑衣男子叫墨离,韩江雪瞬间愣了一下,难怪先前便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了,没想到竟然是他!
上一世,韩江雪与此人也不过一面之缘,但并没有过真正的交流,只不过在她死前不久,墨离这个名字却让她印象颇为深刻。
墨家是三大异姓藩王之一,若非墨王英年早逝,墨王府早就应该成为三大藩王之首。但即便如此,整个墨王府的根基却依然不可小视。
墨离这会名声并不突显,还只是墨王府里头一个普普通通的庶子,但不出两年,此人却是突然一鸣惊人显露出来,就连当朝皇帝都不得他忌讳三分。
细看之下,墨离的相貌并不算特别俊美,莫说与张浩成这种京城贵公子中一等一的俊男相比,就连庄亲王府的李兴华、李兴明兄弟都要比他扎眼得多。
只不过,墨离身上有着一种让人可以安宁的特质,尤其是那双永远看似波澜不惊的眼睛,古井一般幽静,散出独特的气场。正因为如此,所以先前张浩成走过来叫她时,她几乎同时便注意到了墨离。
正当韩江雪暗自嘀咕之际,却听墨离出声了。
“人都是会变的,韩敬亦不例外。”墨离神色平静,语气中肯,并不曾与张浩成一般觉得韩江雪所言有什么不可信的地方。
短短一句话虽然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墨离对于韩敬那种自然流露的肯定却是让韩江雪心中很是开怀。
她当下便朝墨离抱以谢意的笑容,高调的彰显着对墨离态度的认可:“墨家哥哥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世上还真没有不变的东西,更何况是人。单凭墨家哥哥能够如此客观的就事论事,江雪以为用不了多久,墨家哥哥定然会名冠京城、一鸣惊人!”
“韩家妹妹过奖了。”墨离神色如常的应了一句。不过对上韩江雪异常认真而肯定的目光时,眉眼之间不免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诧异。
张浩成却是再次乐了起来,一副含笑不已的模样打趣韩江雪道:“你我认识这么多年倒还不曾听你夸过我一句半句的,如今墨离才说了一句偏向你大哥的话,你倒是毫不吝惜的夸了起来。你们兄妹当真都是护短得厉害!”
“护短有什么不好?能够护我觉得值得护的人,这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韩江雪并不在意张浩成善意的打趣,反倒是坦坦荡荡的承认,明明白白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韩江雪原本就长得极为漂亮,特别是一双眼睛明亮动人格外惹眼。而刚才那一瞬,她身上自然而然展现出来的一种与众不同的神采。即有着一直以来的桀骜不驯,同时又多了份豁达通透,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相溶更是让她分外动人。
当然,此刻韩江雪自己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一时间,张浩成有些愣住了,而后喃喃附和了一声:“也是,护短没什么不好的。”
一旁的墨离没有吱声,只不过却不由得再次打量了韩江雪一眼,古井般波澜不惊的双眼无法让人看出任何的情绪。
片刻之后,张浩成很快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重新朝韩江雪问道:“照这样看来,前些天我听人说你大哥要参加今年宫中的文试,此事莫不是真的了?”
这一次,张浩成的语气不再似先前一般带着笑话之意,听上去明显认真了几分。
韩江雪心道这消息还传得真够快的,某些人也足够用心了。不过这种事就怕人不知晓,反正最后大哥要争的又不是什么文试第一,不过是这份态度与转变需要得到认可罢了。可笑的是某些人竟然还在打着让大哥在此事上丢脸这样的低级念头,却是不知此一时彼一时!
未及出声给予肯定的答复,却听银玲般悦耳动人的声音从身后轻快响起。
“浩成哥哥说得没错,我家哥哥的确要参加今年宫中的文武双试。”韩雅静说话间已经连人带声的飘到了几人身旁,满脸自豪地朝张浩成说道:“哥哥这些日子一直在家苦读,连门都不出了,哥哥信心满满,今年的文试也必将会取好成绩的!”
韩雅静的出现让张浩成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显,比起韩江雪来,韩雅静显然乖巧讨喜得太多,任谁见了这么好看又可爱的女子都会生出几分爱护之心。
“看来韩敬这回还真是打算要一鸣惊人了!”他再次朝墨离看去,倒是无意识的用到了先前韩江雪夸赞墨离的那句一鸣惊人。
不待墨离应声,韩江雪却是当下褪去了脸上的笑意,分外明确的责备一旁的韩雅静道:“静儿休得胡说,大哥虽发奋却绝不轻狂,何时说过什么自信满满必将取得好成绩的话来?”
看到韩江雪神色突变,韩雅静瞬间涨红了脸,一副不知哪里说错了话似的无辜,连忙解释道:“姐姐莫怒,静儿不过是替大哥高兴,一时嘴快言辞略有不妥罢了。”
“流言猛于虎,你刚刚那话一旦传开,众人又得误会大哥轻狂无知,好大虚荣。大哥不过坦言努力参与罢了,连父亲都肯定了他努力却不急功近利的态度,又岂会说出那般无知狂妄的话来?”
韩江雪当着外人的面并不在意自己谦和宽容与否,却是三言两言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韩雅静看似无心实则影响极坏的无知之语,同时用一个“又”字更是巧妙的影射出自家大哥在外的不好名声许多都是这般被人给讹传夸大出来的。
“静儿……静儿真不是有心的,姐姐莫生气了,以后静儿说话一定多加注意便是。”韩雅静满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嘴里虽是朝着韩江雪求饶,可目光却不时的瞄向对面的张浩成,那神情一如时常被家姐这般训斥却从来不敢反驳似的。
第十二章 评论
张浩成自是同意韩江雪刚才那几句话中的道理,不过看到韩雅静可怜巴巴的求助目光,一下便心软不已。当着他们的面,韩江雪对待妹妹如此严苛不留情面,多少还是有些过份了一点。
“算了,静儿也是无心之过,江雪就别太过计较了。”他没多想,自是出声替韩雅静说话。
韩江雪却并不给面子,神色略显嘲讽反驳道:“张公子言重了,我不过是纠正家妹不当之言,何来计较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若是外人胆敢如此给我大哥泼脏水,我会直接几个巴掌赏下去,何需与她费这等口舌!”
此言一出,几人顿时都怔了一下。
张浩成下意识的有些恼火,当真有些受不了韩江雪如此喜怒无常的性子。他不过就是出声给她妹妹求了个情罢了,竟然连带着恼怒于他,连一直称呼的张大哥瞬间都改成张公子了!
而墨离则却是如同明白了什么一般,不由得再次打量了韩江雪一眼,目光微闪,心中更是愈发的好奇起这个特殊的女子来。
唯独韩雅静,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拉了拉韩江雪的衣袖,低声好言细语劝道:“姐姐莫再生气了,都是静儿的错,是静儿不好,惹得姐姐这般生气。”
韩江雪侧目重新看向韩雅静,收起了先前对待张浩成的那凌厉,转而满是疑惑地问道:“妹妹今日这是怎么啦?平日里最会说话的一个人,这会怎么接二连三的出问题?”
听到这话,韩雅静不由得再次朝一旁的张浩成求救似的看了一眼,满是委屈却又不敢吱声辩解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
“行了,你也不用再看张家哥哥了,莫不是因为他在场所以才会这般心慌意乱的?”韩江雪这会索性笑了起来:“左一个让我莫生气,右一个莫生气的,我的性子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真生你气了直接就甩脸子走人,哪里可能还在这里跟你费这般多的唇舌。我也不说你了,省得你越说错越多。”
几句话下来,情势一下子急转直下,这会哪里还有什么斤斤计较、不能容人的狭隘之人,分明就是一个从头到尾真正为了妹妹着想的好姐姐。
莫说是张浩成等旁人,只怕就算是韩雅静自己都有些觉得,原来说道了半天就属韩江雪所有的反应才算是正常的。
“姐姐,您胡说什么,才不关浩成哥哥的事……”韩雅静这会也分不清自己是真脸红了还是装出来的,眼见什么理都被韩江雪给占光了,只得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婉如姐姐亲手种的那株芍药王可好看了,静儿可是特意来找姐姐过去看的。”
“墨离,你还没见过那株芍药王吧?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也一并过去看看吧?等看完那株芍药王后,你我再回书房摆上两盘杀个痛快。”
好不容易才从韩江雪那变脸比翻书还快、还自然的反应中醒悟过来,张浩成下意识的竟然不想这般快的离开。
也不知道到底是想看看这丫头还会再变幻出多少的面孔来呢,亦或者是想担心韩江雪这等反复无常的脾气再同其她赏花的宾客擦出什么口角来。
墨离自是客随主便,微微点头应下,很快一行数人便直接朝着那株芍药王而去。
张浩成的到来,自然而然的吸引着其它贵女们的视线,对于张家这位俊朗不凡的大公子,众人自然都不陌生。而墨离的话,因为相貌并不算太出众再加上庶出的关系所以并不为贵女们熟悉,但即是张家大公子的朋友,自然也能够博得侧目。
重新归来的韩雅静这会也是如鱼得水,早就不见了先前的窘迫,唯独韩江雪再一次的受到了冷落,直接被众人给无视了过去。
韩江雪依旧不在意,自自然然的找了个边缘一些的位子打量起那株所谓的芍药王来,而张浩成与众人一团和气的打过招呼后,贵女们关注的焦点、讨论的话题当然还是得继续往张婉如亲自培育的那一株芍药王身上引去。
“姐姐觉得这株芍药王如何?”韩雅静不知何时走到了韩江雪身旁,一副怕姐姐被冷落到了,所以特意过来跟她说话似的闲聊语气。
脆生生的银玲音质不大不小,却刚刚正好让围观这株芍药王的十来人都听了个清楚,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给了韩雅静。
韩江雪一下子被韩雅静这句话给推到了浪尖上,不回答自是不好,回答的话却再怎么说都将带着评点的味道,当着张婉如的面,十有**是不会讨好的。
这一回,连张浩成都觉得韩雅静的问题有些不太讨好,正担心韩江雪脾气一来又当众训斥起妹妹惹得旁人说道,却没想到倒是瞎担心了。
“小丫头调皮了,这是想考姐姐吗?”
面对韩雅静再一次看似无意之言,韩江雪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笑脸自然流露,那一刻,任谁看到那样的笑容都不会怀疑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对家妹多么有爱有耐心的好长姐。
而后,在众人意外不已的神情中,韩江雪却是落落大方的朝张婉如说道:“婉如妹妹这盆胭脂点玉花瓣多且硕大,各瓣串有紫红色线点均匀无暇,实在是不可多得。人说牡丹为花王,芍药为花相,这株胭脂点玉花型风姿不逊牡丹半丝甚至于更有明艳之态,称之为芍药王实在是实至名归。”
“近来我也迷上了种植,正打算接着试试种植一些芍药。之前翻看了一些书,知道芍药喜温耐寒,打理起来并不算太过复杂,但像胭脂点玉这样的品种培植起来却极其麻烦。而这个品种最有难度,同时也最出彩的地方正是这些紫红色线点了。不知婉如妹妹到底用了什么好方法可以将你这株胭脂点玉花瓣上头的紫红色线点处理得如此均匀无暇?”
张婉如倒没有想到韩江雪不但当真对芍药有些了解,而且还一下子便看出了这株胭脂点玉培育时的关键所在,当下吃惊不已,怎么也没想到以韩江雪这样的性子竟然还会对种植一事有所研究。
不过,韩江雪最后颇为诚恳的求教倒是让她极其受用,因此也没多想,很快便当着众人的面一副略显得意的解释道:“这个你算是问对人了,方法虽然简单,不过操作起来就很复杂了,没个几年功夫就算是知道方法也难达到这样的效果。你看这里,先得在根茎还没有完全……”
张婉如边说边指点着,倒也没什么藏着的想法,反正如她所言,这个关键还是得靠经验与手法,方法倒是其次,说出来自然无妨。
众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却都装得一幅极有趣的样子,唯独还真只有韩江雪听了个明白,偶尔问上两句极为专业性的培育问题,俨然不是在装,而是真真正正的用心记着,倒是让人不由得另眼多看了几眼起来。
第十三章 压制
“原来如此,看来果然还是得靠经验与技艺了。”
韩江雪听完张婉如的话,却是想到了什么,再次说道:“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得请教婉如妹妹。一般来说花期应该得再迟上一个月才是,而且愈是名贵的品种想要提将花期提前越是困难。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齐齐开得这么早的芍药,不知道婉如妹妹到底又用了什么妙招?”
“这个呀,现在可还真不能告诉你,不过日后你自己若是能够单独培育出上品的胭脂点玉来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私下教你一二。”
张婉如虽然不能够公开这个秘密,不过韩江雪的再次虚心请教更是让她高兴不已,也让她分外觉得有面子,比起那些只知道夸她的花好看的简单赞美来说,这样的方式显然更能带给她满足感。
因此一番交流下来后,张婉如对韩江雪看得顺眼了不少,而其它贵女们则个个更是惊讶不已,不知道这韩家大小姐到底什么时候竟然开始转性,还煞有其事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没想到江雪还懂这些,看来不仅仅是你大哥转了性子,连你如今也愈发的不同了。”一旁的张浩成丝毫没有吝惜夸赞,显然对于韩江雪刚才的言行很是欣赏。要知道种植培育是一件颇为修身养性的技艺,对这个感兴趣当然是件好事。
“浩成哥哥说得极是,姐姐这些日子在家不是看书就是种花,自然是与往常完全不同了。”接过张浩成的话韩雅静替韩江雪说着好话,笑语盈盈的模样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维护之意。
“这么说来,韩家大小姐如今也成大家闺秀了?”人群中忽然有人笑了起来,反问的语气带着不信与讥笑的味道,“半个月前才听说韩大小姐跟人打架打得热闹,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成了淑女改了个性,这演戏的功夫也太好了些吧?”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很快便看到了满脸嘲讽的正是西荣侯府的嫡女盛梦玲。这盛梦玲素来看不起韩江雪,又见张浩成竟然还当众夸赞,自是更加不乐意了,夹棍带棒的便立马讽刺了起来。
谁都知道韩江雪的脾气有多厉害,这会眼见有人直接出声嘲讽,全不由得看向韩江雪,下意识的等着好戏上演。
而张浩成倒没想到自己随心的一句话却是给韩江雪惹来了刁难,正担那丫头沉不住气闹出事来,却不曾想一向吃不得半点亏的韩江雪不但没有马上发火,而且还带着淡淡笑意一脸的从容。
“盛小姐言过了,江雪从来没说过自己有多斯文淑女,又有什么值得演戏的呢?不过是突然对种植有了些兴趣罢了,哪里需要扯得那么远?”
她一脸的坦然,没有半点不良的情绪,就事论事道:“其实对我来说,种植就跟骑马蹴鞠、打猎投射一般,只要我喜欢的,都会用心的去学,去享受这些事情所带给我的快乐。我向来不觉得我以前的喜好与想法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又何谈转性改变?”
一番话,当真是如从前一般桀骜不驯,只不过比起原来那种冲动来说,明显要更加聪明淡定得多。气场十足不说,还将道理解释得清清楚楚,一下子便将刻意的为难给化了开来。
盛梦玲顿时被韩江雪的话给堵得一愣,沉默了数息却是憋着火更是不屑地说道:“是呀,韩家大小姐果然与众不同,什么都可以当成兴趣爱好,连跟男人打架这样的事情都都是小儿科,怪不得名动京城了。”
这话一出,一旁看热闹的几名贵女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盛梦玲说话是一针见血,京城以打架出名的贵女当真也就只有韩江雪这样的奇葩了。
见有人笑话韩江雪,盛梦玲当即笑了起来,一脸的解气,得意洋洋的看着韩江雪还有什么可说的,看这个女人当着张家公子等人的面如何出丑!
眼见这矛盾愈发有闹大的痕迹,张浩成倒是不由得替韩江雪担心了起来,不过女儿家斗嘴置气,他一个大男人又实在不好介入。
墨离倒是一如既往的旁观着,显然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惯不怪了,只不过心中不由得愈发对韩江雪好奇起来。很明显,这个女子与传言很是不同,不仅不同,而且还相当有趣得紧!
正当众人认为,韩江雪被当众这般揭老底,一定不可能再沉得住气时,却不曾想到她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是也跟着笑出了声来。
这一下众人倒是不由得止住了笑,一旁的韩雅静满是担心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要不,咱们先回家吧。”
韩江雪没有理会韩雅静,摆了摆手好笑地说道:“原来,我都已经名动京城了,这倒有些意思。跟男人打过架是事实,我并不否认,本来我就不是那种被人欺负不敢还手的性子。不过盛小姐这想法可有些问题呀,你不去嘲笑那以强欺弱动手打女人的男人,反倒是来贬低我这个不畏强暴、奋起反抗的女子,莫不是连你自己都觉得身为女子天生就只有挨打的份,一有反抗倒就成罪人了吗?”
“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盛梦玲哪里想到韩江雪竟如此的伶牙俐齿,一时间更是恼羞成怒,“难怪名声差成这样,果然无知到可笑,打个架还能够把自己说得跟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盛小姐又错了,我从没觉得自己跟人打过架是件多了不起的事,请不要将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不然这传出去的话,我的名声怕是又得无辜受累了。”
韩江雪一脸的无奈,仿佛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她都觉得已经习惯了:“盛小姐实在没有必要针对于我,其实我也还是有些优点的。比如说我就算跟人打架也从不会打女人,再比如说我这人说话虽然不太好听,便总算还是讲道理。如果我真跟京城所传一般不可理喻的话,你无缘无故当众嘲笑贬低于我,又岂可能还这般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说三道四?”
最后一句,韩江雪有意无意的加重些语气,看向盛梦玲的目光亦突然凌厉不已,带上了几分浓浓的警告意味。
盛梦玲这一下可是彻彻底底的被赌得哑口无言,又见韩江雪凶相渐显,只得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搭理。就连一旁看热闹的人都没有谁出声帮腔,毕竟刚才也的确是盛梦玲挑事在先,而韩江雪这种脾气的人也还真是压着性子在说理。
而最后一句的警告意味也实在是明显不过,事不过三,再不知收敛的话任谁都不可能由人欺负,更别说是韩江雪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了。这么看来,众人倒是忽然觉得,虽然韩江雪的性子的确有些张扬、离经叛道,不过也不完全那般惹人厌。
见状,张婉如倒是适宜的出声打起了圆场,一则先前韩江雪虚心的向她请教多少让她有些好感,二则她总归是这赏花会上的主人,自然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的。众人这会自然也没谁再多加生事自找麻烦,说说笑笑的很快又聊回到赏花之事上来。
张浩成见韩江雪轻轻松松的便化解了一场口水战,而且还出乎意外的那般镇定从容,一时间心情极为不错,不由得暗自又多了几分认同。
没什么事了,张浩成自然也不再跟着久留,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后便和墨离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却是突然听到惊呼之声。
第十四章 拆穿
“姐姐小心!”
正在这时,韩雅静忽然紧张不已的喊一声,而后伸手从背后推韩江雪。
众人还没来得及弄清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韩江雪下意识的往一旁退了一步,而后头的韩雅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腿一软,直接朝着韩江雪刚刚让出来的那个空位扑了过去,整个人就那么直直的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响,朝雅静摔倒的同时不小心碰翻了那株芍药王,好好的花一下子被掀得不成样子。
“啊!我的花!”张婉如急得大叫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宝贝被韩雅静给毁得连根都差不多要折断掉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原本准备转身走人的张浩成与墨离也不由得停了下来,下意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韩江雪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扶还倒在地上狼狈不已的韩雅静:“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受伤呀?”
明面上,韩江雪满是担心,不过心中却不由得一阵冷笑。与上一世一样,韩雅静还是存着坏心思不断害她,只不过这一回她自然不会傻傻的任人陷害还相信这个妹妹的好心与无辜。
韩雅静很快被扶了起来,虽然没受什么伤,不过却早已经是满面的可怜与委屈。她心里头可是憋屈得不行,哪里想到算计别人,装没站稳推韩江雪一把,却是假戏成真。那条腿也是,早不软晚不软,竟然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麻了一下摔了个大跟头,偏偏韩江雪还那么好运的闪了开去!
这叫什么事呀!她当真是气得想吐血,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这么的哑巴亏,这偏会还不能发火,还得憋着气来收拾乱局,实在是够倒霉的了!
韩雅静这还没来得及出声替自己解释,张婉如却是看着那株被毁掉了的芍药王气急败坏地说道:“韩雅静,瞧你干的好事,我这花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如此毛手毛脚的?”
被张婉如这般一怪罪,韩雅静更是委屈不已,也顾不上摔疼的手脚,连忙可怜兮兮地解释道:“对不起婉如姐姐,静儿真不是故意的。刚才我……我看到有只黄蜂飞在姐姐面前,一时着急怕她被蛰到,所以就想去推开她,谁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腿一软便摔了下去。”
“黄蜂?哪来的黄蜂?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害人,结果没想到你姐姐正好让了开来!”张婉如心里在滴血,这会哪里顾得上什么,想到什么便直接说道了出来。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不由得猜疑不已的朝韩雅静看去,虽说张婉如听上去说的似气话,可是倒也不是说不通。如果刚才韩江雪没有恰好让开的话,那么这会摔倒打烂芍药王的人可就成了韩江雪了。
再说,就算真有什么黄蜂,怕姐姐被黄蜂蛰到的话,大可以提醒一下就行了,最多也应该是拉人避开而不是那么大力气的去推人才对。
韩雅静一听,顿时却是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连声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婉如姐姐千万别误会,静儿真的只是不小心。”
可这会她的解释显然无法打消张婉如的怒火,相反让其它的贵女一个个更是不由得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一下,韩雅静自然更急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好半天这才想起了什么,赶紧又朝着一旁的韩江雪道:“姐姐,姐姐,你快帮我解释一下呀,我怎么可能会生出那种害人的心思来对你呢?你向来最疼我了,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刚才我真是担心你,所以才会出了差错,你赶紧跟婉如姐姐解释一下呀。”
“妹妹今日当真有些怪异,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呀?”韩江雪有些无奈地说道:“你那么大力气的推过来,我若不是恰巧避开的话,还不如被什么东西蛰上一口。就算刚才在张大哥面前我训了你两句,你也不必如此记恨在心的。”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色更是不对了,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看着韩雅静。
韩雅静哪里想到会被韩江雪这般说,当下气得不行,嘟小嘴下意识的埋怨道:“姐姐胡说什么,我哪有记恨之心?反倒是你,刚才怎么怎么无缘无故的退开了,害得我摔了不说撞坏了婉如姐姐的花。你不帮忙替我解释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这般害我?”
韩雅静此言一出,顿时让旁观之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没想到向来给人留下善良温柔甜美可人印象的韩家二小姐竟然会如此不讲理,一时间自是更加意外不已。
面对韩雅静的反口怪罪,韩江雪当下皱起了眉,当着众人之面很是失望地说道:“原来妹妹的意思,刚才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在害你了?照这意思,刚才我就应该呆在原地被你给推倒替你顶罪才不算错,才不算害你?”
听到这话,韩雅静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下子没控制好情绪,说错了话。见一旁的张浩成也不由得看着自己皱起了眉头,一时间神色顿时慌乱不已。
“不,不是的姐姐,静儿不是那个意思。”她连忙摇头,快速转换语气解释道:“静儿摔得好惨,又惹得婉如姐姐生气,心里又难过又着急,所以才会有些口不择言,姐姐切莫与静一般计较。”
“够了,妹妹今日当真太过份了。原本我还想替你好好跟婉如妹妹道歉的,现在看来当真是我太天真了。我不知道你今日到底怎么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你别以为我真傻真糊涂,连刚才自己面前有没有什么黄蜂出现都不清楚!”
韩江雪一脸清冷,说罢压根不再理踩韩雅静,只是朝着张婉如这个主人家道了声抱歉,而后便转身扬长离去。
见状,韩雅静顿时哑言,整张脸窘迫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而众人更是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玄机,纷纷不由得啧啧感慨起来。
闹腾得成这样,张婉如也没有了任何的心思再在这里呆下去,很是不屑的朝还想跟她解释什么的韩雅静哼了一声,而蹲下亲自将那摔坏的药捧了起来,也不再看韩雅静,只是朝着其它贵女招呼了两句,便先行径直离去。
如此一来,这赏花会自然而然的便只能散了,贵女们见状纷纷不再久留,三三两两的与张浩成等人打过招呼先行离开。没一会功夫,原本热闹的地方便没剩几人。
“浩成哥哥,静儿真不是故意的,也没有那等害人的心思,可如今她们全都误会了我。姐姐生气走了,婉如姐姐也生我的气了,这可怎么办呀?”韩雅静眼泪汪汪,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拉着张浩成求助,神情是说不出来的委屈。
张浩成只得笑了笑安慰了两句,也没有半点心思再呆在此处陪朝雅静干耗着,找了个借口拉着墨离先行离开了。
韩雅静一下子被所有人给晾了个干净,只剩下自己的贴身侍女一脸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等着。见状,她更是气得浑身哆嗦,可这会却没有半点的办法,只得一踩脚,满是怒火的带着婢女匆匆离开。
没多久后,张浩成则与墨离回到书房内摆开了棋局,开始对弈起来。
“墨离,你说刚才寻韩家那小妹妹真是故意去推她姐姐的吗?”张浩成放下手中的一颗黑子,这心思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上完全收回来,看似无意的朝墨离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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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铁证
“你先前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何必还要问我。”墨离没抬头,只是应了一句,一副并不关心的模样。
张浩成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其实从头到尾他也的确已经看清楚了,只不过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向来那般天真善良的静儿为何竟也会有这些不好的心思,而且所针对的人还是自己的姐姐。
张浩成手中的棋子迟迟不落,墨离倒是一眼便看透其心思,平静不已的问道:“你不会忘记你与韩家还有一门婚约吧?”
听到墨离的话,张浩成却是不由得怔了一下,而后有些不大自然的干笑了两声:“这事你也知道,早先两家老人都在时就定下的,那时我才刚出生,韩江雪还没影呢。无端端的你怎么提起这个,难不成与今日之事还有什么关系吗?”
“我若没猜错的话,当年两家并没有具体指明婚配人选,而如今韩家可不止韩江雪一个嫡女!”墨离的话明显有些另有所指,只不过却并没有再多做细说。
另外,他先前还看到了一点谁都不曾看到的细节,韩雅静有心害人是真,但最后腿一软摔倒却有些玄机。不过,这一点他并没打算跟张浩成多提半个字。于他而言,恶有恶报本是应当。
墨离的话倒是让张浩成神色微变,很显然他自是已经听懂了话中的言下之意。手中棋子来回摩挲了三五遍,这才道了声“下棋吧”,而后放下了那枚棋子,不再多言。
到傍晚时分,韩江雪的屋子已经迎来了今日的第三拔人马。
最开始先是韩雅静梨花带泪的过来跟她再三解释道歉,而后是刘氏出马好言调解,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指明一切误会罢了,让韩江雪莫因此而与自家妹妹生出什么间隙来。
而最后来的人竟然会是自己大哥韩敬,这让韩江雪着实有些恼火。
“大哥这也是替韩雅静来当说客的吗?”她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没想到自己大哥完全没有将她在外公家时的那番提醒当回事,如今竟然百忙之中还为了韩雅静抽空跑到她这里来说情。
韩敬一听,笑着说道:“你看看你,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般较气,静儿都说了不是成心的,偶尔眼花那不也正常吗?再说她都摔成那样了,你就别再东想西想的了。”
“大哥莫不以为全是我胡思乱想错怪他人吗?还是觉得你妹妹我真这般蠢,连是不是被人害了都看不出来?”韩江雪白了韩敬一眼,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朝着一旁的紫月道:“紫月,你将今日之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实的跟大哥说一遍,省得他偏听一面之言,连是非黑白都分不出来了。”
紫月一听当下便将今日之事客观公正的叙述了一遍,从韩雅静故意说出那些不利于韩敬之言到最后摔倒之事责怪韩江雪,一点也没落下。当然,个别不为人知的小细节自然是避而不提的,比如,她悄然弹向韩雅静脚部穴位的小石子。
其实紫月心中也有些奇怪,不明白大小姐怎么提前知晓韩雅静会设那样的局害人。但也幸好大小姐早有准备,让她在一旁侍机配合出手解围,不然的话,今日大小姐可又得背上一个大大的黑锅了。
听完紫月的话,韩敬却是不由得沉默了起来,自是没想到雅静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紫月的话他当然不会怀疑,但心中却还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大哥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早就说过她们母女并不似表面所看到的那般良善,你却宁可怀疑我这个亲妹妹也不愿意去怀疑她们吗?”韩江雪皱着眉头,丝毫不掩饰此刻自己心中对于韩敬的不满。
“妹妹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想不通今日静儿为何要设计害你罢了。”见妹妹恼他了,韩敬自是连忙出声。
韩江雪叹了口气,一副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的样子道:“大哥真是糊涂,难道还看不出她是故意想让我在张浩成面前出丑、故意让我得罪张婉如,让张家人更加的觉得我不堪吗?”
“可这样的话,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韩敬不是想不明白,最主要的依然是心底深处不太愿意去相信这样的结果。
“有什么好处?”韩江雪冷哼一声道:“大哥莫不是忘记了,张浩成可是与韩家有婚约的,虽然你与父亲下意识里都认为我才是与张浩成有婚约之人,可实际上两家并没有正式商定婚嫁人选,而如今韩家嫡女也并非只有我一人!”
这话说得如此明白,韩敬若是再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的话,自然是不可能了。
他神情顿时变得难看不已,正欲出声,却见紫月突然不由分明,一个箭步便朝门外直奔而去,还没等到韩敬反应过来,便见紫月再次返回,不过这一下手中却是多了一个神色慌乱无比的婢女。
“小姐,果然有人偷听,被我给抓了个正着!”紫月将那婢女往地上一扔,而后头也不回朝着门口方向一挥,直接用掌力便将门给关了起来。
紫月一声“果然有人偷听”,这才让韩敬猛然意识到,妹妹早就已经料到了今日他们之间的谈话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时间神色不由得更加凝重了起来。而他更没想到,偷听之人会是打小便在妹妹身旁服侍的贴身丫环水儿。
水儿被抓进来之后,第一反应自然便是喊冤,说刚才正好经过外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紫月给抓了进来,实在不是什么偷听。
不过韩江雪却压根没给水儿演戏狡辩的机会,直接拿出了两份铁证堵上了水儿的嘴。一份是水儿戴在袖子下头手腕处上好的翡翠镯子,一份则是她屋内另外一名婢女心儿的口供。
“这么好的翡翠镯子就算是把你再卖十次八次也买不来,前些天便瞧见你戴上了,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家祖传的!”韩江雪瞅了水儿一眼,语气极为严厉:“还有心儿先前亲眼看到你送夫人出去的时候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这屋子里头有几只老鼠你都留着心监视通报给夫人,怪不得你家中连新宅都换了,看来这些年来没少从夫人那里捞足好处吧!”
水儿吓得面色发青,跪在那里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哪里料得到大小姐竟然将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了,当下却是连狡辩都不知道从何处狡辩起。
“吃里扒外的东西,还不快从实招来,不然的话我这就去一把火将你家新宅子点着,然后再把你打残了卖到窑子里头去!”一旁的紫月最见不得这种贱人,边骂边一脚朝水儿踢了过去。
水儿这下更是害怕得厉害,也顾不上疼,连忙使劲磕头求饶道:“大小姐饶命呀,水儿都招,水儿都招!”
小丫头根本不经吓,再说如今也的确没有任何侥幸的机会,所以没一会便如同倒豆子一般将事情交代了个彻底,承认的确是为了些好处而受了刘氏指使。这些年以来一直做着眼线,不但监视着韩江雪的一举一动,而且还时常会暗中扇风点火搞破坏,总之不让韩江雪真正落到什么好。
“岂有此理!”韩敬顿时气愤无比,万万没想到妹妹先前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原来刘氏母女竟是这般不堪之人,良善的表皮之下藏着的不知是何等的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