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美女教师和宅男丧尸
宅男丧尸如何逆袭女神？
首先，他需要一张不缺少基本器官的脸庞，以及一双忧郁、深邃的眼眸，最重要的是他要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高健用他那张能把未成年吓哭的“英俊”面容发誓，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在现实里和那个女人见面，并且，是在这种情况下……
坍塌了一半的教学楼裸露在城市的废墟中，破烂的桌椅随处堆积，长满青苔的抽屉里偶尔还能看见几份没做完的试卷和几张没拆封的情书。
失去玻璃的窗户于风中无力呻吟，在这本该充满朗朗书声的校园里只能隐约听见几声惨叫和哀嚎。一切都变了，就像头顶本该蔚蓝的天空，如今却被厚厚的辐射云染成了铅灰色，哪怕是正午12点，也休想奢侈的触碰到一丝阳光。
“你别过来！”腐朽的桌椅后面藏着一个女人，她背靠墙壁，气质成熟，身材傲人，即使身处险境仍然临危不乱。左手板砖，右手钢尺，别说，还真有种巾帼英雄、铿锵玫瑰的感觉。
“再靠近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与气质美女对峙的家伙形象则差到了极点，头发凌乱，皮肤暗淡，上身穿着毫无格调、挂着厂牌的厂服，下身的牛仔裤则沾染了大片血渍。
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这家伙周身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异常发达的犬齿挤出牙关，喉咙中一直发出低沉的尸吼，很明显，他具备了丧尸所有的特点。
而最令人发指的是，这样一个宅男丧尸，居然挤弄着自己那双猩红的眼睛，妄图和对面的美丽女士表达些什么？我去，节操呢？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看着那成熟的身影，高健心中只有无奈，他的千言万语到了嘴里都变成了恐怖的低吼，也是，让一个走路都跟跳机械舞似得低等丧尸张口说普通话，确实是强“尸”所难了。
躲在墙角的美女叫做叶冰，是高健的高中老师，同样，也是他的初恋。那一年，他18，而她刚刚从大学毕业来这所高中实习。
爱情这东西没什么道理，来的莫名其妙，一旦占据心房，它还就赖着不走了。
正处于青春期的某男就为了这份莫名其妙，那是苦心孤诣，直接、间接，利用各种手段表示那份自以为隐藏很深的爱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毕业之后老师没泡上，但他却以327的高分成功考入中原第一技校——蓝翔拖拉机学院！
直到握紧那张录取通知书后，某男才慢慢意识到，以后恐怕会和她越走越远了。
转身投入祖国基层建设中的高健万万没想到，三年后，一场只在电影和小说里才会发生的生化危机席卷全球，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死亡、罪恶、变异、暴力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弱肉强食成为最高准则，世界掀开了虚伪的面纱，将最惨烈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惶恐的高健并没有适应末世生存，他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一个月后，虚弱的身体被病毒入侵，他变成了一头没有自我意识的丧尸。
但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两个月后，在这具丑陋的丧尸身体里，高健的意识慢慢苏醒。他不清楚这两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感觉自己的存在恐怕是一个奇迹。
丧尸身体里包裹着人类的灵魂，这就像一朵开在死亡之上的彼岸花，美得不可思议，美得惊世骇俗。
意识苏醒的第二天，他便被腹中饥饿折磨的死去活来，狩猎进食势在必行。
但当他顺着活人的气息来到这座坍塌的教学楼后，才愕然发现，自己的第一个猎物竟然是曾经最无法割舍的初恋。
于是乎，最大问题由“吃”还是“不吃”？变为了“上”还是“不上”？
轻轻挪动脚步，脸部肌肉拉扯，高健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其实能把鬼吓哭的笑容。
“别过来，别过来！”声音的女主人已经抓狂，她应该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诡异、吓人的丧尸……
磨薄的钢尺泛出寒光，纤细的手指紧扣板砖，瞧那架势，如果高健冒然靠近还真可能被这位美女老师拍成肉泥。
“看清楚，我是高健，那个最让你头疼的问题学生啊！”某男心急如焚，拽下胸前的厂牌扔向美女老师，而后转身在教室里寻找起什么东西。
塑料厂牌轻轻砸在美女老师身上。
“这算什么？远程攻击？”
弯腰捡起厂牌：“高健，蓝翔高级技工，j市南厂区实习生，工号549527。”
“高健？”性感的眉毛皱在一起，似曾相识的名字敲击着回忆的大门。
美女老师茫然抬头，却正巧看见那头行为异常、举止怪异的丧尸拿着受潮的粉笔在布满裂缝的黑板上书写着什么。
“2030年9月1日，正因为蝉联学校倒数第一被教导主任问话的我，遇到了前来提交档案的你。我犹自记得：那天，秋叶未落，却绚烂出漫天惊艳的红霞，在一个不经意的回头，你我四目相对。”
“不知谁家的风铃萦绕在耳边，你笑的清浅从容，仿佛代言了整个世界的美丽。独立在这个一成不变的城市里，我渐渐明白，有一种相遇叫做邂逅，有一种爱叫做一见钟情……”
黑板上的字歪歪斜斜，大有种车祸现场的感觉，勉强读完后，美女老师一头黑线，脸色变得奇怪。
她记忆中的高健已经和眼前的丧尸重合，形象变了很多，但那一黑板让人“不寒而栗”、牙根酸楚的情书并不是每一个丧尸都能写出来的。
“你真的是高健？”
“恩（写在黑板上）。”
“你会吃掉我吗？”
“不，我宁愿吃掉我自己(写在黑板上)。”
……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天空好像触手可及。
少许对话过后是一阵沉默，他们面对面站着，却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啪！”老旧的电灯终禁不住风吹日晒，电线断裂，灯罩碎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划破校园的宁静，骚动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好！”叶冰脸色陡然一变，近两个月的末世生存经历告诉她，丧尸虽然移动缓慢，但却拥有野兽般的听觉和嗅觉，这些怪物似乎永远不知疲惫，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它们极大的兴趣。就在昨天，她还亲眼见到，一个声优配音充气娃娃所引发的近千丧尸的暴走。那场面有些滑稽，但现在想来却让人脊骨发凉。
蹒跚的脚步声自走廊尽头传来，空气宛如饮了鲜血，带着异味，慢慢凝固。
“它们来了。”
摇晃的身影拥挤在走廊上，一大波穿着校服的丧尸，抽动鼻翼，涌入教室。
青春稚嫩的脸庞看不见天真无邪，只剩下猩红的双眼和被饥饿支配的狂热。
它们推搡着，低吼着，争先恐后，活物的气息挑逗着干瘪的肚肠，犬齿摩擦，已经迫不及待享受一顿大餐。
群尸涌动，慢慢挤向叶冰所在的角落，再看孤零零站在墙角的叶冰，面无血色，瞳孔因恐惧缩成一点，手臂颤抖，握着钢尺的手指也因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
她像是吃下毒苹果的白雪公主，不安、无助、绝望。
教室已被丧尸挤满，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怎么办？身体好冷，完全没有办法控制。”尸群近在咫尺，死亡和恐惧如无形大手将叶冰紧攥其中，她头脑眩晕仿若窒息，身体无力的贴着墙壁慢慢下滑，“我要死了吗？终于要解脱了吗？”
冷风从破旧的窗户灌入教室，这个季节本不该如此寒冷。
默默闭上眼睛，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
“还好，临死之前竟然又遇到了他，我本以为……”
一阵突如其来的温暖打断了叶冰的思绪，睁开双眼，一张熟悉却绝对称不上英俊的脸庞映入眼帘。
“高健？”
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伸出双手，有点粗暴，却义无反顾的将叶冰揽入怀中。
“快放手，你会被尸群撕碎的。”
僵硬的手臂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难以弯曲的手指，费力在叶冰后背书写起来：
“在这末世的最深绝望里，你是我所遇见最美的意外，请让我保护你，哪怕只有一会……”
曾经的师生拥抱在城市的废墟中，尸如潮水，将他们包围。
2.第2章 生化战争系统
厚厚的辐射云遮掩了天空的表情，隐约雷鸣，只有透过滴落的酸雨才能品尝到天空的味道。
暴雨来了，黄豆大的雨滴肆意飞溅，雨幕接连天地，笼罩满目疮痍的城市，冲刷一道道刻骨的伤痕。
曾经的钢筋大厦变得锈迹斑斑，在这个看不见希望的时代，没有什么能保持最初的面貌。
教学楼中，叶冰和高健贴在一起，他们甚至能感到彼此的心跳，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窗外暴雨倾盆，似要毁灭破烂不堪的世界。窗内尸如潮水，低沉的嘶吼好像淹没了仅剩的美好。一切是那么真实，但叶冰眼中的恐惧却慢慢消退，她轻轻靠在高建身上，抬起头，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观看这个曾最让她头疼的问题学生。
暗淡的皮肤，普通的长相，不修边幅的衣着，几年不见，他似乎并没有改变。
“轰！”惊雷乍起，一道闪电划亮天空，也在一瞬间照亮了高健的眼眸，那是一双与人类完全不同的血红色的眸子，残忍、疯狂、灵动，还有一丝罕见的温柔。
“这才是现在的他吗……”
几只带有血迹的手越过高健伸向叶冰，饥饿的尸群终于按耐不住了。
察觉尸群异动，高健愤怒转身，张开双臂，发出充满威胁意味的嘶吼。可尸群并不理会他的声音，在食物面前能阻拦它们的唯一办法或许就是将它们全部杀死。
站在叶冰身前，高健拼命阻拦，他的身上被抓出一道道伤痕，肩膀、手臂，半指长的伤口随处可见，深红色的血液流淌、凝固，而后新的伤口又会出现。
丧尸的身体感觉不到痛苦，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变异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慢，高健才带着不甘摔倒，他很想扭头再看一眼身后，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宿主身体机能低于百分之五，生化战争系统强制启动！”
机械合成的冰冷声音突然出现在高健大脑中，数条肉眼无法观察到的生物电流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路线在他身体中流转。一瞬间，本应衰竭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并且，比之前更加的有力。
与此同时，在大西洋中心，一座庞大的人工岛上响起了最高等级的警报。
“虹膜识别中，匹配百分之百。”
“指纹、手掌几何识别中，匹配百分之百。”
“碎屑随即提取，基因识别中，匹配百分之百。”
“身份确认，可以通行。”
半米厚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五官标致，身材接近黄金比例的年青人走进这座安保措施严密的实验室：“l，你为何不经我的允许就擅自启动最高预警，截止我说话的这一刻起，你一共耽误了我8分11秒，为此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顺着青年的目光，可以看见在一堆实验器具后面站着一个神色复杂的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的长相居然与之前的青年一模一样。
“z，之前失窃的绝密级物品有了反应。”
“哦，这是好事啊，立刻联系各地组织，不惜一切代价进行回收。”
听到z的话，被称为l的青年声音更加苦涩：“回收可能来不及了，那件东西已被启动，这场病毒危机已经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掌控。”
“什么？”z呆立在门口，片刻后才缓过神来：“事已至此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收拢各地组织，准备实施诺亚方舟计划。另外，将实验室的半成品都放出去，尽全力回收那件东西，即使我们无法得到，也绝不能让人类得到。”
“嗯。”l顿了一顿，眉头皱在一起：“其实我至今仍想不明白，以我们对绝密级物品的保护措施，遗失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的……”
“这个问题不用深思。”z冷冷一笑，大步走出实验室，过了好久才有声音从幽深的走廊传来：“因为我们都低估了人类天性中的贪婪和那发自内心深处的无穷恶意……”
同一时间，在j市东北角，作为城市地标的时代大厦中传出一声怒吼。
“囚狼！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把从天堂岛偷出的东西藏在哪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胖子在四五个保镖保护下，正用各种手段折磨着一个身穿黑色战斗服的魁梧中年人。
这中年人神色痛苦，似乎被迫服下了什么药剂，此时身体颤抖，牙齿将嘴唇咬的鲜血淋漓，但还能隐约听见极微弱的声音：“我把那东西藏在了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放了我女儿，否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冥顽不灵，你女儿是第二阶段最重要的试验品，怎能说放就放，你要理智一点，这实验关乎全人类的未来。”
“未来？”中年人脸色变得扭曲：“你所谓关乎全人类未来的实验就是活捉幸存者，然后生生将他们变成半人半丧尸的存在吗？”
“和全人类的未来比起来，这一点小小的牺牲是多么微不足道。”
“没有人性的家伙，你这样做和外面那些怪物有什么区别！”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什么。”胖子的耐心已经用尽，他从衣袋里取出一个绘有黑色乌鸦图案的针管，将其中药液注射入中年人体内：“继续享受这极致的痛苦吧，希望你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
雨，越下越大，好像一个人忍耐了太久，终于在这一天哭出了声。歇斯底里，疯狂宣泄。
“宿主身体数据扫描：
种族：低等病毒感染体；
进化程度：阶段一，建立f级基因库；
战争兵器改造，备选基因组1：极限单兵，榨取身体潜能，短时间内爆发极限力量；
备选基因组2：盛宴尸王，病原体异变，具备进化为高等病毒可能，短时间内影响低等病毒感染体；
备选基因组3：第3类种族，开发脑域，未知型变异。
外围环境扫描，特异性结合，开启备选基因组2，战争兵器改造开始。”
如潮水般汹涌的尸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站起，他面貌平凡，唯有猩红的双眼透着明亮，“是谁在我的身体里说话？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犬齿交合，喉结滚动，一声震耳欲聋的尸吼压过雷声回荡在教室里：“绝望都市，尸王盛宴：基因能力——等级压制！”
拥挤的尸群在听到尸吼的瞬间变得安静，疯狂血腥的眼中露出茫然，它们进食的天性被细胞深处的某种东西压制，在它们简单的大脑里，除了吃就只剩下一片空白。
“都给我让开！”
在这片空白里，一个声音突然出现，这是高健的意志。
而让人吃惊的是，庞大的尸群在这一刻变得有序，自高健身前分开，让出了一条路。
这一幕不止叶冰连高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感受到叶冰不可思议的目光，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偷偷牵起叶冰的手，一笔一划的写到：“跟我走。”
在尸群呆滞目光注视下，一人一尸牵着手踏入雨幕，暴雨隐藏了他们的身影，掩盖了他们的气味。
十分钟后，机械合成的冰冷声音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高健脑海中：“身体透支到达极限，基因能力发动未满足，能力发动停止。”
强烈的眩晕感自大脑传来，高健的意识逐渐模糊，无法形容的疲惫从身体每一个角落传来，瞬间将他压垮。
“高健，高健！”
任凭叶冰呼喊，高健也做不出回应，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意识出现在一个暗红色的空间内。
这片空间约有六七十平方米，没有出口，只是在空间中心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盒子。
这盒子三面空白，另外三面则呈现三幅不同的画面，一幅是末日焦土上奸笑的恶魔，一幅是废弃城市里残暴的尸王，一幅是地底深处变异的怪物。
第一幅和第三幅稍有暗淡，第二幅则亮起了一个光点。
“宿主意识连接，接收完成，开启新兵教程，战斗序列00001。”冰冷的机械合成声音从盒子中传出。
“资料导入，数据不足，暂导入总量千万分之一。”
“更替第一序列任务，优先补充生物信息及驱动能量。”
“资料导入开始。”
大量信息被强行塞入高健意识中，这种粗暴的举动险些将高健的意识撑爆。
许久过后，他才慢慢理清楚这些信息包含的意义。
大致分为三个方面，第一，这个奇特的空间存在于他的大脑当中，而那个诡异的盒子则被称为生化战争系统，是某种文明单纯为了赢得战争而制造出的畸形产物，理论上讲，这系统可以培育出一种影响局部战争胜败的生化怪物。
第二，生化战争系统中收录着许多极具破坏和侵略性的基因，如果想要解锁某种基因则需要提供庞大的生物能量才行。
不过也有例外，当宿主身体机能低于百分之五时，它会强制开启一种最适合当前环境的基因并回复宿主部分身体机能。但这样做会消耗系统本身储备的能量，三次过后，生化战争系统将崩溃。
第三，生化战争系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需要宿主来进行修复，每修复一部分就可以获得系统给予的奖励，至于修复方法，信息却没有给出，好像是被人为抹去了。
大致总结完后，高健愣在了原地：“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貌似是个了不得的东西，难道这就是只在传说中听到过的主角待遇吗？莫非我这个大龄宅男也要在这片末日焦土上展开一场轰轰烈烈华丽到爆表的逆袭吗？”
3.第3章 离去
应急灯的灯光忽明忽暗，像一朵羞涩的花蕾，正在思考要不要在今夜绽放。
高健意识回归，双眼一睁，蓦然看到面前斜卧一位倾世美人，鬓云乱洒，秀屏斜倚，正所谓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好吧，简单的来说，就是叶冰穿着很简单的衣服，没有一点点防备躺在高健对面睡着了。
“老师，你这可真是难为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做呢？是禽兽一点呢？还是禽兽不如呢？”某男内心兴奋的吼叫，猛一起身，却听“啪”一声，一把锃亮的菜刀落在他和叶冰之间。
某男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压着一根电线，电线绑着电灯，系了个活结，另一端则绑了一把接近30厘米的菜刀。
“如果我刚才……”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高健暗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性格依旧是如此直接啊。”
“你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叶冰不动声色的将菜刀拿开：“身体还好吧。”
寒意未消的高健点了点头。
“那就好。”打了个哈欠，叶冰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顿时，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出惊人的曲线。她穿着随意，不经意间显露出的魅力让高健瞪大了双眼。
“看哪呢？都变成这样了，还死性不改。”叶冰笑骂一句，而后脸色又变得暗淡，她从一旁为高健取来纸和笔：“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高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提笔就写：“美丽的叶冰小姐，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看见这一行字，叶冰没有马上回答，沉吟了许久才开口：“不是叶冰小姐，你该叫我老师。”
她扭头看向窗外的暴雨，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等到雨停，我就要走了，城里有几处幸存者聚集地，我想跟他们会合。”
“所以？”
“谢谢你救了我，能遇见你老师真的很开心……”
叶冰的声音渐渐变弱，最后细不可闻。
“是这样啊。”高健感觉自己变异的心脏中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很闷，好像压了一块石头：“呵呵，毕业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长大，你是人类，我是吃人的丧尸，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获得生化战争系统的喜悦慢慢消散，他本来是准备和叶冰分享这一切的。
“是我太天真了。”他拿起笔认真的在纸上写到：“对不起，之前吓到你了。”
扣上笔帽，高健披上破旧的厂服，推开门，走进暴雨之中。
他没有回头，所以也就没有发现，他和叶冰所在的房子离坍塌教学楼整整隔了一个街区，单凭叶冰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将失去意识的他带到这么远的地方。
“真是场跨越种族的旷世畸恋啊。”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响起，七八个穿着各异的幸存者从另一个房间走了过来。
“怪不得你对爷们几个不感兴趣，原来你好这一口啊。”其中一个裹着羽绒服将全身包的严严实实的瘦小中年人张口挪揄道。
听到这猥琐的声音，叶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并没有搭理对方，而是看向站在最外面的一个老人：“徐老，多谢你阻止他们杀死我的朋友，谢谢。”
老人面容坚毅，身穿军装，虽然一头银发，但身体却格外的硬朗。
“无妨，我也只是对你所说的话感到好奇而已。”
“徐老，您也看到了，我并没有欺骗你们。他虽然是丧尸，但却保留了理智，我想，大家是可以生活在一起的。”
“什么？跟丧尸生活在一起，你是不是疯了！”
“不可能，叫我和那些吃人的怪物在一起，这绝对不可能。”
“白痴，你是不是想把大家都害死！”
老人还没有说话，周围已经乱作一团，他皱了下眉头：“安静，都别吵了。”老人的话语在这个小团体里十分有分量，这倒不是因为其他人尊老爱幼品德高尚，而是因为老人的背后背着一柄双筒猎枪。
“叶冰，虽然我们都看到了你的朋友确实保持了人类的思维，但它毕竟是丧尸，或许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可以将它身上的病毒传给我们，和它一起生活，风险太大。”老人摇了摇头：“好了，这事就这样吧，大家该休息的休息，该站岗的站岗。另外，我们的食物储备不多了，等到雨停，所有人跟我一起去寻找食物。现在，都散了吧。”老人转身离去，并没有发现瘦小中年人和另外几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他们盯着叶冰的背影，眼中升腾着火焰。
房屋外面。
酸雨打在身上，高健却没有任何反应，任凭全身湿透，漫无目的的走着。
长长的马路，空寂的城市，倾盆的暴雨，这就是末世吗？
高健茫然四望，路边的栏杆歪歪斜斜，不远处一辆蓝白相交的公交侧翻在地，而更远的地方十几辆车撞击在一起，有的连形状都看不清楚。
“没有路了？”大雨依旧，路面的积水渐渐淹过高健的脚踝：“我和她还是没能走在一起，难道我只能一辈子叫她老师吗？也对，人和丧尸怎么能在一起，人应该和人在一起，而丧尸就该老老实实的和丧尸在一起。”
高健如此想着，正巧，道路一旁的商业街内出现了丧尸的身影，这些充满了旺盛精力和好奇心的家伙正冒着暴雨向一个地方汇聚。
“难道是幸存者？”来不及仔细考虑，高健立刻跟了过去。
进入商业街，隐隐能听到压抑的咆哮声，但雨势过大，声音并不真切。
再向里走，路面上不断出现受伤的丧尸，这些可怜的家伙缺胳膊少腿，有的歪着头，拖着一条断腿坚持前行；有的则失去了行动能力，一边趴在地上咕嘟咕嘟喝着污水，一边倔强的向前爬行。
“不应该啊，尸群一出，所向睥睨，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受伤？”高健暗自疑惑，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商业街的中心。
这里好似一个小型广场，四周放着西式座椅可供游人休息，地面铺着大理石，中间还有一个精致的喷泉。
如果放在末世之前，这里一定是个典雅舒适的好去处。可现在，尸群挤满了广场的每一寸地方，座椅被掀翻，雨水混合着鲜血从喷泉的水池中溢出，看起来竟也有种别致的美感。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吸引丧尸？”犹豫片刻后，高健挤入尸群，走到了最里面，“这他喵的是个什么情况？”
他瞪大了眼睛，眼前出现的这一幕着实让他感到震惊。
混杂鲜血的水池里，两个庞然大物正在进行最原始的肉搏。
一个是接近三米的变异丧尸，一个是体长两米开外的黑毛大狗。它们扭打在一起，变异丧尸紧勒大狗脖子，而大狗则四爪乱挥，将丧尸抓的片体鳞伤。
翻滚在水池里，虽说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它们却因此变的更加疯狂，杀到红眼时，这变异丧尸竟选择和大狗对咬，以伤换伤。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水池里已变成一片猩红，连暴雨都无法冲淡这血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狗最终还是耗不过不知痛苦和疲倦的变异丧尸，它瞅准一个机会，一口咬断了丧尸肩胛骨，趁其一手失力的刹那挣脱而出，慌不择路，一头撞进尸群。
这下可把高健吓了个半死，大狗选择的方向正是他所在的位置。
刚才他挤到了最前面，现在可连肠子都悔青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高健后悔的时候，大狗已向他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整整三排长短不一的牙齿寒芒毕露。
可就在利齿即将穿透高健咽喉的时候，大狗身体笔直摔落，水花溅了他一脸。原来是变异丧尸抓住了大狗尾巴，不经意救了高健一命。
逃跑失败的大狗恼羞成怒，返身又与丧尸撕咬在一起。
侥幸逃得一命的高健瘫坐在地，他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差点就玩完了，该死的大狗。”高健咬了咬牙，勉强起身，在末世之前他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原则，也有自己不能触碰的底限。
而高健的底限其实很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会杀人。
扯掉身上破烂不堪的厂服，高健蹒跚着脚步回到马路上，他艰难的翻过一辆辆高档轿车，最后停在一辆载满钢板的重卡（载重50吨，重型卡车）面前。
拉开车门，将已经变成丧尸的司机大叔“请”下车，他活动了一下手臂，“嗯，车钥匙还在，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坐在方向盘前，高健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双眼透出兴奋的红光。
“哥在蓝翔学了三年数控拖拉机，触类旁通，这重卡应该是一样的道理吧。”
发动卡车，心里对变成丧尸的惶恐、叶冰离开的苦闷和刚刚生死之间的刺激全部化为一股力量聚集在脚上。
“从今天起，那个逆来顺受的废物高健已经死了，我是丧尸，我要在这末世里活下去！”
一脚用力，油门到底。
载满钢板的重卡像一头出笼的凶兽，震动公路。
4.第4章 活在末世
这一刻的高健已经疯魔，车速飙起，硬是把卡车开出了火车的气势，一往无前，撕开雨幕，神挡撞神，佛当碎佛。
重卡冲进了商业街，像一个蛮横的疯子。钢板划开商铺的店面，车顶不知撞碎了多少广告招牌，粗大的轮胎溅起水花，将广告上还露出微笑的女神男神狠狠碾在污水之中。
“都给我让开！”驾驶室里，高健一声尸吼，发动了自己盛宴尸王的基因能力——等级压制。
不需要沟通和更多的言语，尸群自动为高健让出了一条路。
卡车呼啸而过，带着风雨直奔黑色大狗。
大狗长时间和变异丧尸撕斗，体力早就不支，此时一看变异丧尸主动退避，尸群还为它让出了一条生路，顿时大喜，一跃而出，在尸群空出的道路上狂奔。
狭窄的道路开始颤抖，大狗耳朵竖起，它隐隐感觉不对，可身体仍本能的向前奔跑。
脚下大地震动的愈发剧烈，突然，两道强光穿过雨幕，一个长宽高皆超过三米的钢铁怪物从对面疾驰而来！
“给我去死吧！”高健犬齿外露，眼中红芒亮的吓人，他没有丝毫犹豫，以全速撞向大狗。
“轰！”碰撞的声音在暴雨中清晰可闻，大狗横飞出十几米，而高健所驾驶的卡车则车头严重变形，一头扎入旁边的商铺，连续撞塌两栋墙才停止。
雨依旧下着，横飞出去的大狗重重摔在地上，血花在它身下绽放，撞击瞬间的冲击力已经破坏了它的内脏，碎裂了它的骨骼，眼看是活不长了。
而高健此时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全身多处骨折，额头流着血，这伤势如果换到人类身上，绝对是死定了。所幸他是丧尸，无视疼痛，只要心脏和大脑没有受伤就可以顽强的生存。
勉强爬出驾驶室，高健扶着卡车向大狗走去，他想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死透，在末世之中，谨慎一点总归是没有错的。
蹒跚着走出商铺，高健立刻成为尸群的焦点，所有丧尸都冒着暴雨，一动不动，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高健还是第一次遇到：“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终于完成了小时候的心愿，可我为何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呢？”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黑狗旁边。
这条体长超过两米的变异生物，此时还有微弱的生机。
“发现生物能量，请立即开始吸收。”生化战争系统突然有了反应。
“生物能量莫非就是指大狗这样的变异生物？可我该怎么吸收？生吃活吞吗？”
“低等病毒携带者有百分之三的概率被病毒同化，产生不可控变异。研究表明，身体机能改变后，变异体心脏位置会出现血红色晶核，其内蕴含高浓度能量，可被其他生物直接吸收利用。”
“原来如此。”高健点了点头，虽然他很不爽生化战争系统冷冰冰的语气，但至少这个冷冰冰的家伙不会欺骗自己。
拿过一块弯曲的钢板，高健顺着大狗身上的伤口剖开其肚子，场面有些血腥，但他不仅没有感到不适，身体反而产生了饥饿的感觉。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杀生吧，哎，活在末世，身不由己啊。”
一阵摸索后，高健终于找到了大狗身体中的血色晶核，那是一块鸡蛋大小，充满杂质的暗红色晶状物。
“发现生物能量，请立刻吸收。”
脑中再次传来生化战争系统的声音，不知为何，高健竟从这声音中听出了饥渴的感觉。
“吸收？说的轻巧，你吸一个给我看看。”望着手中卖相极差的血色晶核，高健有些郁闷。
从天而落的酸雨滴在晶核上，将其腐蚀出一块块驳杂的斑点，“发现生物能量，请立即吸收。”在系统的再三催促下，高健一狠心，张口将晶核吞下。
浓重的血腥味冲击着感官，高健眼中红光更盛，晶核融化，一股充盈的生命力流淌在四肢百骸，沉浸入每个细胞，修复、滋润着肉眼看不到的损伤。
活动了一下手指，扭动起脖子，高健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僵硬，他尝试着跳跃，奔跑，动作虽然还有些不自然，但比之前要灵活太多了。
当这股能量完全被身体吸收后，高健在大雨中握紧拳头：“身体素质大幅提升，断骨也开始新生，这晶核里的能量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首次生物能量吸收完毕，开启生物信息数据分析，异种生物数据库建立，宿主身体数据扫描。”
高健大脑中慢慢生成一个自己的模型，其上详细的标注着各种数据。
“战斗序列00001：
种族：低等病毒感染体
进化程度：阶段一（生化兵器改造共分为九个阶段，每一次进阶都是一次生命层次的跃迁）
生命力：3（生命力决定抗打击程度，身体受损组织和破损器官的恢复速度，健康成年男子生命力为1）
个体战斗力：1（个体以现有身体素质为基础，所能造成的最大破坏值，健康成年男子生命力为1）
脑力：0（脑域开发程度，健康成年男子为1）
已解锁基因组：盛宴尸王（f级基因，可进化，需获得相同类型的基因片段）
已具备基因能力：等级压制（十分钟内，影响直径50米内的低等病毒感染体。能力发动时间和作用范围会随宿主生命力提高而增长，每一个自然日只能使用三次）
综合生存能力：9（通过对宿主各项数据分析，得出其在遇到突发情况时生还的概率，成年男子为1）
最终评价：低等炮灰”
看着自己“华丽”的属性，高健被气乐了：“生命力3我理解，毕竟我是丧尸，可脑力这一栏直接给了个0，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还有最终评价，炮灰就炮灰吧，你加个低等是什么意思？信不信哥装备上重型卡车撞你丫的。”
“吼。”低沉的尸吼打断了高健的自语，他这才注意到那个高度接近三米的变异丧尸正弯着腰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身前的大狗。
“你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某男恬不知耻的整理了一下发型。
变异丧尸身高接近三米，上身肌肉不正常的膨胀，手掌宽大，看起来十分有力。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块头居然别扭的弯腰摆出可怜的姿势，努力想表达什么。
“看在你之前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就把我的战利品送给你吧。”高健闪到一旁，不再压制变异丧尸进食的**。
变异丧尸眼睛猩红，立刻扑到大狗身上撕咬起来。
高健很能理解那种饥饿的感觉，饿到深处，恨不得把自己吃了。如果不是他刚刚吸收了一块血色晶核，腹中饥饿得到缓解，估计此时此刻他应该也和变异丧尸一样，拼命吃掉所能看到的任何活物。
“发现异种生物，数据扫描开始。”在变异丧尸大快朵颐时，生化战争系统又有了反应。
“力量型变异丧尸：
种族：低等病毒感染体（变异）
进化程度：阶段一
生命力：5
个体战斗力：6
脑力：0
已解锁基因组：血肉傀儡（f级基因，可进化）
已具备基因能力：肉盾（肌肉在瞬间膨胀，抵挡部分伤害，能力发动时间和效果会随宿主生命力提高而增长，每一个自然日只能使用3次）
综合生存能力：5
最终评价：勉强合格的炮灰”
十分钟时间转瞬即逝，等级压制效果消失，尸群重新被身体深处的饥饿支配，闻着血腥味蜂拥向黑狗尸体。
暴雨冲淡了血红，待尸群散去，黑狗所在的地方只剩下几根布满齿痕的断骨。
“一个如此强大的变异生物就这么死了，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变成了几根断骨。”高健被暴雨淋得湿透，他刚才目睹了尸群进食的全过程，心里对末世的残酷有了更深的认识。
在这里，没有法律，没有秩序，没有人会和你讲道理，更没有任何一个生命会怜悯你。物种之间的竞争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阶段，弱者注定会被淘汰，而淘汰的代价就是死亡。
高健默默从地上拾起一根断骨，揣在怀里，他要时刻提醒自己，不变强，就无法活在末世。
抬头看着天空，大雨倾盆，不知何时才能停止。高健有些迷茫，未来该做些什么，该去往哪里？
远处的大楼被笼罩在一片水雾里，朦朦胧胧，这座城市像一座巨大的监牢，锁住了无数生命的希望，曾经象征人类文明的一座座百米高楼，此时看去更像是一种嘲讽。
原本温暖的家，现在成了不知隐藏了多少怪物的巢穴，人类用科技文明征服了脚下的星球，最后又用科技文明亲手将自己从食物链顶层推落。
摇了摇头，高健不再思考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他钻进一边的商店想要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毕竟他有着人类的智慧，他很清楚合理使用工具的重要性，那辆已经报废的重型卡车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刚一迈步，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谁！”转身一瞧，高健先是一惊，然后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原来，那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变异丧尸并没有离开，它学着高健的样子，捡起一根断骨，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正着急时，一看高健转身，它也算急中生智，竟一口咬住断骨，双手抱在胸前，模仿起高健思考时的样子。
“哦？这个丧尸有点意思。”
5.第5章 脑域变异丧尸
“我一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做个凡人，一心想低调，却总是华丽到爆表，一回头就有尖叫，总有人晕倒。哎，都怪我气质多情太风骚，叫你们受不了……”
宽广的马路中央出现了两个拉风的身影，一个提着黑色登山包，脚踩白色防水鞋，腰里横揣两把西瓜刀，大有种纵横江湖十几载未尝一败的感觉。
另一个则是紧随其后，身高接近三米，上身露出能让健美教练羞愧而死的夸张肌肉。它双手举着一柄巨大的遮阳伞，后背更是背了一把长约两米的改装电锯，浑身自然而然的散发出血腥气味，简直就是末世版的电锯杀人狂。
这两人，不，这两个怪异的丧尸正是高健和那只力量型变异丧尸，自猎杀过黑狗之后，那个大块头就不知为何跟随起高健，它总是喜欢模仿高健的动作，不知疲倦。
而高健发现变异丧尸对他确实没有恶意后，也就任其跟随，毕竟平时多了个说话的伙伴，遇到危险又能互相照应。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高健也慢慢习惯变异丧尸的存在，他还自己做主给对方取了个好听、简洁、充满诗意的名字——小花。
之所以起这么个名字是因为一次意外，高健在杀了大黑狗后去商店里寻找工具，待他找的差不多的时候，回头却看见变异丧尸趴在地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一个破碎的花盆。
散落的泥土上还带有点点芳香，一朵车驰菊艰难却骄傲的绽放着，白色的花瓣带着雨珠，投射出生命特有的微光。
变异丧尸看的很专注，似乎在研究什么，片刻后，他温柔的撕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没过多久，他面容突然变得惊恐，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远远离开花盆。
这一幕落在高健眼中，让他不禁莞尔，当即决定给变异丧尸起名为菊花，后来一想菊花在某个时代曾是某种东西的特指，所以又改名为小花。
距离猎杀大黑狗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大雨没有停止，路面上的积水也越来越深。
高健没有冒然选择进入高楼大厦内避雨，丧尸的直觉告诉他，在那一扇扇门背后隐藏着一双双窥伺的眼睛，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让他浑身难受。
末世里的城市虽然看起来很空旷，但在这寂静下却潜伏着致命的杀机，大黑狗和变异丧尸的出现让高健警醒，他必须学会谨慎，只有小心才能活下去。
花费一天一夜的时间，高健和小花巡视了整个商业街。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地方，实际上盘踞着接近三千的丧尸，它们少部分游荡在街上，还有两千多只被关在地下的避难所。
灾难发生时，无知慌乱的人们逃进了为防止地震而建造的避难所。那里有水和食物，还有一道厚重的铁闸门。当他们冷漠的听着外界惨叫锁死闸门后，几个混在人群里被感染的家伙变成了丧尸。
狭小的空间，两千多人类，锁死的铁闸门，只看看铁门上厚厚的已经凝固的血污，就可以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绝望的地狱景象。
望着密密麻麻的庞大尸群，高健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和小花离开了这里。
经过巡视，商业街虽没有太大的危险，但此地同样不适合长期居住，因为食物短缺。无论高健还是小花，他们都需要新鲜的血肉。
做好了万全准备后，高健带着小花顺着公路开始第一次狩猎。
商业街旁边是一家药店，再向前是悦园小区，大雨中的悦园一片死寂，显得阴森。
“j市是个拥有三百万人口的二级城市，越靠近市中心人口密度越大。换而言之，越接近市中心，遇到各种变异生物的几率就越大。”驻足而立，高健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前进。
眼角余光飘向悦园，“或许，这里就藏有恐怖的怪物，等等！那是什么？”
一架纸飞机在暴雨里翻转，瞬间被打湿坠落在树枝上。顺着飞机飞出的方向望去，在悦园小区某栋楼4楼，一个小男孩正在朝高健挥手。
“幸存者！”
高健略一思索：“暴雨倾盆，遮掩了视线，小男孩可能把我当做了人类。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末世之中我自身难保，就少操心其他人了。”
正要继续向前，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溜入鼻尖，“有东西过来了。”经历过生死危机后，高健已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双手握紧西瓜刀，用丧尸出众的嗅觉和听觉来判断。
“在那里！”
“吼！”
高健和小花同时朝悦园小区的门岗冲去，一脚踹开房门，顿时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屋内血迹斑斑，桌椅翻倒，木柜倾斜，挣扎的痕迹直到床边才消失。
“奇怪，这血还是热的。”小花堵住门口，高健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尸体去哪了？”
扫视全屋只有床边比较正常，那是一张很普通的木床，宽松的床单垂落，血液由内而外浸出。
“不对，床下有人！”
高健一声低吼，握紧西瓜刀缓步靠近床边，刀锋挑起浸血的床单，低头，看向床下。
浅灰色的保安服皱在一起，胡乱包裹着一个肥胖的中年人。
“死者名叫徐大友，现年42岁，j市本地人，生前曾任悦园小区保安大队队长。”高健拿着从死者身上翻出的工作证、身份证开始了“严谨”的推理。
“死者身上有多处划伤，但伤口不深且成梭形，有些类似于大型猫科生物造成的抓伤。但根据屋内碰撞以及搏斗的情况来看，行凶者并不是猫科变异生物。”
“如此想来可能是有人蓄意谋杀，想把罪名推到变异生物身上，但这又似乎不符合逻辑。凶手只伪装了伤口，却没有伪装现场，他这么做意欲何在？难道是为了故意迷惑我们吗？”
“小花，你怎么看？”
忠实堵住房门的小花冲着窗帘干吼一声，它似乎有些不安。
“窗帘？窗户？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高健完全曲解了小花的意思，摸着下巴，做出高深莫测的模样：“门窗紧闭，屋内甚至没有其他人的脚印，是的，这是一件典型的密室杀人案件。”
高健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凶手就在这间屋子里，就在我们当中。”
“吼！”站在门后的小花突然发狂，一把推开高健。
“嘭！”身体重重撞在墙上的高健正要开口，突然看到小花手臂上一道半尺长的伤口，伤口不深且呈梭形：“干！凶手果真在这里！”
西瓜刀锋刃向外，高健退到小花身旁：“屋子就这么大空间，凶手应该具备类似隐形的能力。”
反手关上房门，高健并不慌张，它取下了小花背上的改装电锯，接近两米的锯身狰狞恐怖，像鲨鱼的牙齿。
“这下我看你怎么躲？”
锯面扫过房间，触碰到窗帘时，竟凭空飞溅出一朵血花。紧接着，高健眼前的光线开始不自然扭曲，好像电视画面失真，一个丧尸突兀的出现在窗帘之前。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丧尸，它的脸很柔和，双眼猩红却并不茫然，五官精致，一头长发齐至腰间，这是东方人特有的美丽。
浅黄色连衣裙简单、朴素，修长的身线好似水墨画中的轻描淡写，一时间，高健竟有些不忍心伤害它。
“发现异种生物，数据扫描开始。”冷冷的机械合成声出现在高健大脑当中，也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脑域变异丧尸：
种族：低等病毒感染体（变异）
进化程度：阶段一
生命力：2
个体战斗力：1
脑力：3
已解锁基因组：脑针（f级基因，可进化）
已具备基因能力：精神掩体（利用强大的思感屏蔽外界对某一片区域的探知，屏蔽范围为直径一米，持续时间30分钟，能力发动时间和效果会随宿主脑力提高而增长，每一个自然日只能使用1次）
综合生存能力：4
最终评价：极稀有的脑域变异体”
“极稀有的脑域变异体，生化战争居然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我是不能放过你了。”末世之中不需要同情，每一个生命都是在生死间挣扎，只有最严苛的环境才能变异出最优秀的基因，只有最理智的生命才能活到最后。
高健抽刀向前，他的身体要比其他丧尸灵活太多了。
两把西瓜刀舞的虎虎生风，虽然毫无章法，但每一刀都用足了力道，只要刮住就是一道长长的口子。
脑域变异丧尸捂着被电锯划出的伤口，歪着头，静静等待高健靠近。
“我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招？”高健一刀劈出，脑域变异丧尸反应也是极快，纤细的手指一把抓住刀锋，尖利的指甲和刀面摩擦出刺耳声音。
血，无声滑落，脑域变异丧尸依旧歪着脑袋打量着高健，既不进攻，也不后退。
“这是什么意思？”
好久之后，脑域变异丧尸才松开握紧刀锋的手掌，它冲着高健低吼两声，然后转身撞碎窗户，带着一身伤口向悦园小区走去。
酸雨冲刷着伤口，在它走过的积水上留下一条淡红色的道路，让人触目惊心。
漫天大雨，它消瘦的身子如狂风骤雨中一片浮萍，孤单、柔弱，却又让人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坚持。
“它为什么非要去悦园？那里隐藏了什么？”
思索再三，高健还是叫上小花跟在了脑域变异丧尸身后。
他们进入小区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向某一栋楼走去。
“为什么是这里？”高健握紧刀柄，双眼轻眯。他突然意识到，就在不久前，一个小男孩就是站在这栋楼向他招手的。
6.第6章 绿菌
潮湿阴冷的楼道里摆满了杂物，铁质扶手锈迹斑斑，地上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膜，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我讨厌这个地方。”一进入楼道，高健就浑身难受，他感觉好像钻进了某种怪物的食道，连周围空气都变的粘稠，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身边的墙壁已经发霉，绿色苔藓点缀其上，星星点点，好似小孩随手勾画的鬼脸。
整个楼道看起来又脏又破，如同荒废了好多年。
跟随脑域变异丧尸来到二楼，空气中怪异的味道更加浓重，大片大片的苔藓随处可见，头顶，身侧，地板砖的夹缝，楼道的玻璃窗户。
“此处生长着如此多的苔藓，难道是因为这几天接连下雨湿汽太重的原因？”高健紧跟在脑域变异丧尸身后，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在这阴湿的环境下感到又痛又痒，似乎有肉眼看不到的种子扎根在了肉中。上到三楼，脑域变异丧尸停下了脚步，高健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出一身冷汗。
一眼望去，满目惨绿，苔藓覆盖了楼道的每一个地方。
脑域变异丧尸变得焦躁，它想要上楼，但又忌惮着什么，只能冲着楼上干吼。
高健尝试踩在苔藓覆盖的地方，很软，有种沾粘的感觉。
“像是踩在了口香糖上。”可还没等高健回过神来，绿色的苔藓上竟出现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如涟漪般扩散。
几秒之后，一条巨大的绿色触手从楼上弹射而出，转瞬间缠在高健腰上，将他拖倒在地。
看似平静的楼道顿时风起云涌，无数细小的触手自苔藓覆盖的地方钻出，像一条条狂舞的毒蛇无差别攻向小花和脑域变异丧尸。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高健只来的及将西瓜刀挡在胸前，整个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完全被对方拖拽向楼顶。
高健心里着急，他想固定住身体，奈何楼梯上尽是厚厚的苔藓，又湿又滑，无处借力。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努力摆正身体，西瓜刀猛地插进铁质扶手。一阵金属交鸣，待速度稍减，高健瞅准时机，一手抓紧缠在腰际的触手，另一手果断抽刀，朝着绷紧的触手就是一顿猛砍。
绿色触手约有碗口粗，表面附有粘液，连续十几刀后才将其砍断。
来不及喘息，高健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向楼下跑去。
楼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又一条绿色触手直奔高健后心。
“啪！”
避无可避，高健硬吃一鞭，他本就破烂的衣衫直接碎开，后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来自背后的攻击让高健顺着楼梯栽下，撞在了四楼的一扇防盗门上。
吐出一口污血，身上骨头不知断了多少，高健晃着晕沉的脑袋隐约看到，又有四五条触手宛如饥饿的巨蟒自楼上蜿蜒而下。
“还是不够谨慎，太冲动了。”被磕破的脑袋流着鲜血，使高健的视线带了一抹血色。
“咔嚓。”
“什么声音？”
高健耳朵一动，扭头发现身后的防盗门居然打开了一条细缝。
“天无绝人之路。”他掀开房门，用尽全身力气，一蹬墙壁，借力翻进身后的房间。
“嘭！”
防盗门重重关上，死里逃生的高健胸口剧烈起伏，现在他才有了喘气的机会。
门外的触手显然没有死心，轮番抽打着房门，巨大的力道将门框震的松动。
抹一把脸上的鲜血，高健将防盗门反锁，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将鞋架、衣柜摆在门后。
“不要乱动我家东西！”
清脆、稚嫩的声音传入高健耳中。
“哈？”茫然回头，他这才看见，在不大的客厅中央站着一个小男孩，黑色短发，眼睛很大、很漂亮。
“你把我家弄乱了，妈妈就找不回来了！”
小男孩抱着枕头，很认真的瞪向高健。
“这……还是先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啊。”
纯正且充满磁性的尸吼吓了小男孩一跳，他眼眶含泪却半步都不后退，小小的身躯中有一股远超同龄人的坚持。
“我真不是有意吓唬你啊。”高健手举过头顶，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外貌的杀伤力，先不说凸起的犬齿，反派特有的嗜血红眸，光是那一头一脸“酣畅淋漓”的鲜血就足以吓尿很多成年人。
所以，他刚一抬手，小男孩就“哇”一声哭了。
“喂……”
没等高健再说什么，小男孩一溜风跑进了卫生间，顺手锁住了门。
“你这反应还真是让我有那么一点心塞啊。”高健尬尴的摸着下巴，防盗门仍被触手抽打，门框震动的愈发剧烈，估计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虽然被小男孩救了，但躲在房间里终究不是个办法。”解开仍缠在腰上的半截触手，放在眼前细细观察，他脑中突然出现了生化战争系统的声音。
“发现异种生物：数据扫描开始。”
“绿菌：
种族：杂菌聚合（变异）
进化程度：阶段一
生命力：27
个体战斗力：20
脑力：0
已解锁基因组：增殖（来自生物的本能，在适宜环境中无限增殖，f级基因，可进化）
已具备基因能力：殖猎（遵循生物本能进化出的能力，部分组织变异结合形成可伸缩的触手，方便猎杀、掠夺养料，永久变异，不可逆转，永久有效。）
综合生存能力：21
最终评价：环境巨变所引发的简单变异，无研究价值。”
“这黏糊糊的触手居然是杂菌变异，很难想象平日毫不起眼的苔藓竟然能折腾出如此凶残的杀器。”扔掉那又粗、又大、又长的杀器，高健开始在屋里寻找破局之物。
橘黄色的壁纸精心拼合，映出手工吊灯暖暖的光线，便宜的木质家具整齐干净不落一丝尘埃，只够两人吃饭的小小茶几摆在客厅中央，一大一小两个椅子相对而放，虽然简陋，但却温馨。
离开客厅，走进卧室。
老旧的双人床铺着洁白的床单，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似乎每天都被整理。床的侧面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摆着一盆干枯的兰花和一个相框。
拿起相框，一个身穿淡黄色长裙的婉约女子牵着小男孩的手，静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的脸线很柔和，露出浅浅的笑容。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照片中的女人很眼熟，高健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脑域变异丧尸。
拉开书桌的抽屉，几本书籍下面压着一个笔记本。
“我叫柳依依，有些话要留给自己。”
翻开笔记本，这句话写在第一页。
“女人可以贱，但男人决不可以穷。2031年12月1日，他留下这句话后和他的女老板牵手而去，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直到再流不出眼泪。
是的，我很爱他，一直都是的。”
“2031年12月2日，太阳照常升起，生活还要继续。推开卧室的门，宝宝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像一条懒懒的小猫。那是我的儿子，跟我的姓，叫做柳依然，我希望他能像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每天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依然如故。”
“2032年1月1日，房子贷款到期被银行收回，其实也没什么，我早就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了。”
“2032年2月18日，春节到了，我和宝宝站在饭店橱窗外观看了春晚，真巧，那晚天空下起了雪，好美。”
“2032年3月15日，工作有了着落，我会努力工作，给宝宝做好榜样。”
“2032年6月1日，终于休假了，本想陪宝宝逛一逛公园，但却莫名其妙的晕倒在了大街上，或许是我太累了吧。”
“2032年9月1日，这是第几次晕倒了？头好痛，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2032年12月17日，当我醒来时已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医生给我做了系统的诊疗。”
“2033年1月7日，天空又下起了雪，北方的冬天好冷。诊断书终于发给我了，医生在我的大脑里发现了一片拇指大小的阴影，他们认为那是肿瘤，已经扩散，让他们毫无办法的恶性肿瘤……
宝宝趴在病床边写着作业，我突然感到眼眶变得湿润，不是再流不出泪了吗？
我不知道生活为什么会如此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吗？只因为我没有选择屈服在它的威严之下吗？
看向窗外，虽然早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但还是幻想自己能变成雪花，只愿能用我的全部，为你筑一座洁白无暇的城。
我爱你，依然。”
7.第7章 种子
合上笔记本，高健心情复杂：“人类确实是一种奇特的生物。”
他渐渐明白脑域变异丧尸为何执着于这栋楼，即使变成丧尸，依旧不愿离开。
“她心中的执念太深，对儿子，对这个家太过留念。”将笔记本和相框塞进裤子的口袋，高健觉得他应该这么做，丧尸不会流泪，但字里行间的情感温暖了他那颗变异的心脏。
防盗门愈发松动，触手抽打的频率很快，高健在屋里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望向窗外，猩红的双眼透出明灭不定的光。
撕开床单，高健来到卫生间，蘸着血写了一句话塞进里面：柳依然，我带你去找妈妈。
门开了，高健抱起小男孩用床单绑在自己胸前。
“你会带我去找妈妈吗？”
他没有回答小男孩，因为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推开卧室的窗户，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暴雨打在身上，很冷、很疼。
高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要救小男孩？为什么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也许他在内心深处还保留着人类的某些品质吧。
窗户是通向外面唯一的路，这里是四楼。
踩在窗沿上，向外看去，雨幕席卷天地，肆意鞭笞着城市，地上积水很深，在街角形成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漩涡，看的久了好似能把人囫囵吐下。
“嘭！”防盗门不堪重击连带着门框被击飞，数条绿色触手伸进房间在橘黄的壁纸上留下道道狰狞的划痕。
“没时间了。”高健盯住三楼的空调外装机，手臂护住胸前的小男孩，然后深吸一口气，果断跃出。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也来不及考虑失败的后果有多严重，他只是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
惊雷阵阵，一个身影闯进了暴风骤雨中，他努力控制身体，划出一道明亮的圆弧。
双脚踩实，稳稳落在空调外装机上，但是，丧尸的身体本就僵硬，再加上高健还要抱着小男孩，重心一个不稳，向后仰去。
手臂和楼房粗糙的外表摩擦，破了皮，流了血，但高健感觉不到疼痛。他眼中红光正盛，身体虽急速坠落，他却保持着惊人的冷静。
在某个瞬间，他突然伸手，牢牢抓住了三楼的防盗网。
骨骼错位的声音十分刺耳，巨大的惯性将他的手臂拉扯的变形。
“好险。”密集的雨水打在脸上，看不出高健此时的表情，他慢慢晃动身体，用脚勾住一旁的排水管道，确定其能承受自己的重量后，双腿夹紧，松开抓紧防盗网的手，抱住管道向下滑去。
直到双脚落地后，高健才感到一阵后怕，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可以做到。
听到外面的响动，小花和脑域变异丧尸从楼道里跑了出来，它俩身上遍布伤痕，看来也经历了激烈的战斗。
小花和脑域变异丧尸走了过来，隔着雨幕，高健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小花的眼睛红的几乎要滴血，它的牙齿在口腔中轻轻碰撞，好似要咀嚼什么。
仍在高健怀里的小男孩有些不安，他抓着高健的衣领，小脸煞白。
“这下不好办了，活物的气息对丧尸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如果让小男孩见到变成丧尸的妈妈，说不定会发生无法挽回的悲剧。”高健解开绑在小男孩身上的床单，把他拉到身后：“人类或许真的无法和丧尸共存吧。”
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花和脑域变异丧尸，高健双眼变得猩红：“盛宴尸王——等级压制！”
“给我停下，站在原地。”
发动基因能力会带给身体很大的负荷，这对高健本就疲倦的身体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他的感官变得迟钝，四肢有气无力。
“吼！”就在高健放松警惕之时，那只脑域变异丧尸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一跃而出直奔高健背后的小男孩。
“怎么可能？”一直以来从没有发生意外的基因能力居然失效了，脑域变异丧尸竟然突破了等级的压制。
高健一脸震惊的回头，他这才看见几条惨绿色触手顺着他的血迹（手臂和楼房表面摩擦出的伤口）从窗口追了下来，其中一条正缠在小男孩身上往楼顶拖拽。而脑域变异丧尸为了救小男孩，死死抓住触手，正用牙齿疯狂的撕咬。
可让人绝望的是，更多的触手从窗户伸出，将它也拖进了楼房。
高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可能是触手没有发现他，也可能是因为小花及时背着他远离了楼房。但这都不重要了，看那漫天张牙舞爪的惨绿色触手，高健害怕了，他再次明白了末世的恐怖，也明白了自己的弱小。
之前看到的触手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个恐怖的怪物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就这样看着他们被拖走，成为怪物的养料吗？”取出口袋里的相框，在公园长椅上那淡雅温柔的女人还在微笑，清风吹动她的裙角，孩子依恋在身旁。
“其实我挺羡慕她的，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还拥有即使变成丧尸都无法忘记的牵挂。不像我，活的平平凡凡，窝窝囊囊，就算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放手去追，我还真是个废物啊。”收起自嘲的笑容，高健脸色变得认真，他凝视着黑洞洞的楼道。
“小花，你说我该怎么办？是转身离开，从此把悦园小区当做禁区不再踏入半步。还是杀回去，救出他们母子，然后吞了这个怪物的血色晶核。”
小花当然不知道高健在说什么，它只是单纯的看向高健所看的地方，然后吼了一嗓子。
拍了拍小花坚实的肌肉，高健嘴角上扬：“好，我们这就杀回去，宰了这个怪物！”
将相框重新放好，他和小花饶了一圈来到了悦园的地下停车场。
“生化战争系统说那怪物是杂菌聚合，正常方法应该很难消灭它。既然这样，我就剑走偏锋，放火，烧它整栋楼。”招呼上小花，高健开始用暴力打开一个个油箱。
“喂喂，那个是发动机不能吃的……”
半小时后，高健和小花将两个装满柴油的垃圾箱搬进楼道，为了增加威力，高健还找了两个老旧的燃气罐塞了进去。
“下面就该是钓它上钩了。”
小区门岗，保安大队队长徐大友的尸体做出了杰出贡献，他的鲜血涂满了垃圾箱外壁，血腥和柴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刺鼻的怪味。
垃圾箱盖子扣紧，高健又用不知从那弄来的绳子将其系牢，最后在垃圾箱底部凿了两个大洞，叫小花将垃圾箱扔到三楼的苔藓上。
果不出他预料，几秒之后，两条惨绿色触手从楼上伸出。它们缠绕垃圾箱却发现拖拽不动，于是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十几条触手好似闻到了血腥的鲨鱼狂涌而来，垃圾箱被生生拖起。
“很好。”高健露出冷冷的笑容，因为他看到柴油顺着触手的缝隙流了出来。“引线已经做好，不知我的礼物能不能让你满意？”
等到垃圾箱和楼梯碰撞的声音消失，高健觉得时候到了。他从黑色登山包中取出之前在购物区找到的打火机，点燃了苔藓上的柴油。
那是一道连续不断的火光，很明亮，散发着久违的暖意。
握紧拳头，高健的目光随着火线向上，他很紧张，如此粗糙的设计，他也没有成功的把握。
“轰！”
太过震耳的声音，让双耳失聪，世界好似一下子变得安静。失灵的声控灯直接炸开，楼道玻璃开始破碎，手臂被割伤，血珠飞溅，生锈的扶手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一股气浪自楼顶压下，高健和小花被重重按在墙上。
不知过了多久，高健的眼睛才渐渐有了聚焦，听力也慢慢恢复。
四下打量残破的楼道，台风过境都没有这么凄惨。高健艰难的站起身来，他已经不再关注杂菌怪物的生死，而是担心起小男孩和脑域变异丧尸会不会被爆炸波及。
“没想到在狭小的封闭环境下，燃气罐也有这么大的威力。”
查看过小花的身体，发现其没有受伤后，高健手脚并用爬上三楼。这里的苔藓依然翠绿，但踩在上面却再也不会产生涟漪，那种进化变异出的简单猎食意识似乎消失了。
暗松一口气，高健挣扎着继续向上爬，四楼、五楼……每一层的样子都不一样，一层比一层破烂，六楼以上的地面还燃烧着火焰，滚滚浓烟经久不散。
八楼的墙面被炸出了一个大洞，燃气罐就是在这一层爆炸的。
八楼一共南北两户人家，高健先进入了北边那户，拉开焦黑的防盗门，屋内大火未灭，可见度极低，偶尔还有轻微的爆炸声，很难进入。
谨慎起见，高健决定先查看另一户人家，南边那户门已被炸飞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
进入屋内，房间里的情况有些出乎高健的意料，厚厚的菌毯抵消了一部分爆炸产生的冲击力，虽然到处都是断裂的触手，但房间本身并没有遭受太大损害。
再向里走，这个房间长满了绿菌，在客厅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像帐篷一样的菌孢。菌孢朝门的一面被炸出一道口子，顺着开口向里看。
“这是……”
不大的空间里挤压着各种各样的生物，有人类，有动物，他们的身体被一层粘膜包裹，在他们心脏位置插着一根纤细的半透明管子，管子通向菌孢的顶部。
高健爬上菌孢，那里竟然有一个绘着黑色乌鸦的人工玻璃罩子，掀开罩子，在密密麻麻如血管般涌动的半透明管子尽头，一粒翠绿的种子像心脏一样跳动着。
“发现大量生物能量，请立即开始吸收。”生化战争系统的冰冷声音回响在高健脑中。
8.第8章 解锁，第二基因能力
翠绿，生命的颜色。
高健仔细凝视着手里的种子，浑然天成的花纹，莹莹如玉的微光。仅仅托在手心，一股温润如春风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它是如此的纯净、美丽、富有生机，根本无法和菌孢里那些丑陋的尸体联系在一起。
“发现大量生物能量，请立即开始吸收。”生化战争系统又一次催促道。
没有理会生化战争系统的声音，高健滑下菌孢，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扯断那些半透明管子，将一具具尸体从菌孢中拖出。
“希望我没有来晚。”
折断的管子垂落在菌孢内壁上，墨绿色黏液横流，屋内没有尸臭，反而有股诡异的清香。
菌孢内的空间远比高健想象的大，末世来临后也不知道这怪物掠夺了多少生命，其中有狗，有猫，有人类，但更多的却是丧尸。
每当高健看到那半透明管子深深扎进丧尸变异的心脏时，他都会感到一阵恶寒，如果小男孩没有开门救他，现在他将被屯压在尸堆里面，成为半死不活的养料。
想到此处，他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十几分钟过后，客厅已被尸体堆满，高健破破烂烂的裤子也被粘液浸透，紧贴在身上。
“找到了！”
在菌孢中心处，出现一道消瘦柔弱的身影，它蜷缩着身体，浅黄色长裙碎成丝缕，惨绿色触手留下道道青紫，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不可计数。
它的皮肤表面被一层粘膜覆盖，几根纤细的管子插入其中。
“来晚了吗？”
扯断管子，撕开粘膜，其内的场景让高健沉默。
脑域变异丧尸紧紧抱着小男孩，用手臂和脊背保护着他，但自己的身体却被好几根半透明管子洞穿。
“明明是丧尸，为何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一个人类？”到底是为什么？其实高健心底早有答案，只是他不愿相信，在冷酷丑恶的末世里还残存有这样一抹温情。
掰开脑域变异丧尸的手臂，小男孩昏迷不醒，应该只是受了点惊吓，身体并无大碍。
“呜……”手臂被掰开，脑域变异丧尸发出一声干涩的低吼，它茫然凝视着高健，漂亮温柔的眼眶中，血红的眼珠微微转动。
它挣扎着坐起身，不在乎崩裂的伤口，不在乎滴答的鲜血。非常轻柔的俯下头，鼻尖在小男孩脸庞轻嗅，犹豫很久之后，她收敛犬齿，微张嘴唇，探向小男孩的额头。
轻轻地，一个吻。
嘴角的余温残留在小男孩的额头，然后脑域变异丧尸做出了一个让高健十分诧异的举动，它将小男孩放在高健身前，慢慢转身向门外爬去。
“为什么要走？你是害怕克制不住身体里贯穿神经的饥饿感？还是害怕被儿子看到如今的模样？”
高健站在原地没有移动，直到身旁的小男孩幽幽转醒：“叔叔，我刚才好像看到妈妈了。”
裤角被轻轻拽动，小男孩扬起苍白、布满泪痕的脸：“叔叔，你答应我要找到妈妈的。”
望着小男孩额头用鲜血留下的唇印，高健蹲下身体，小男孩的眼睛和他妈妈很像，漂亮、明亮，蕴含着一样的希冀、倔强。
“好啊，我会帮你找到妈妈的，不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哦。”蘸着鲜血，高健在苔藓上肆意书写。之后，也不管小男孩能不能看懂，一把将他抱起走出房门。
楼道中浓烟滚滚，隐约能够看见脑域变异丧尸留下的血迹延伸向楼顶，驻足片刻，高健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走下楼去。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一刻，小男孩死死望着延伸向楼顶的血迹，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
回到商业街，高健在某商店二楼找到一个干净的房间，驱散周围的丧尸，让小男孩进去休息，自己和小花则守在门口。
躺在杂乱的走廊上，高健将那粒从悦园带出的种子放在掌心，生化战争系统已经不厌其烦的催促了他十几遍了。
“发现大量生物能量，请立即开始吸收。”
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高健将种子一口吞下。不同于上次吸收血色晶核，种子并没有在口中化开，而是散发出阵阵暖意滋润起高健已经变异的内脏器官，就好像身体里点燃了一盏灯，由内而外改善着他的一切。
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关节变得更加灵活，肌肉被强化，手臂的力量更是超过了普通成年人，可以和职业拳击手相提并论。
“宿主体内积蓄生物能量达到极限，开始解锁盛宴尸王基因组第二项基因能力。”
种子碎裂，剩余的能量化为一条绿色丝线涌入高健大脑中的暗红色空间，接着被空间中心的盒子吸收。能量涌入后，盒子开始晃动，好似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盒而出。
待这里重新归于平静，盒子表面那一副废墟城市残暴尸王图亮起了第二个光点。
“生物能量吸收完毕，解锁盛宴尸王基因组第二项基因能力——狂热。”
“经过反复研究终于确定病毒间存在复杂的联系，信息已一种未知的方式在感染体之间传递，构成了微观操控宏观的基础。通过对这种未知方式的模拟，制造出了可以简单控制低等病毒感染体的变异病原体……”
燥热的感觉从每一个细胞中传出，基因能力解锁的过程并不轻松。
“宿主身体数据更新，扫描读取。”
“战斗序列00001：
种族：低等病毒感染体
进化程度：阶段一
生命力：5
个体战斗力：2
脑力：0
已解锁基因组：盛宴尸王（f级基因，可进化，需获得相同类型的基因片段）
已具备基因能力：等级压制（十分钟内，影响直径60米内的低等病毒感染体。能力发动时间和作用范围会随宿主生命力提高而增长，每一个自然日只能使用三次）
狂热（指定自身或任意一名受到等级压制的低等病毒感染体，使其进入狂热状态，身体各项数据提升百分之三十，持续时间十分钟。身体增幅强度和作用时间会随宿主生命力提高而增长，每一个自然日只能使用三次）
综合生存能力：10（通过对宿主各项数据分析，得出其在遇到突发情况时生还的概率，成年男子为1）
最终评价：低等炮灰”
生化战争系统冰冷的声音慢慢消散，高健双眼圆睁，猩红的眼珠好似两颗鲜艳的红宝石，他的身上形成了一股别样的气质，区别于其他丧尸，让人感到莫名的心悸。
“生命力提升到了5，个体战斗力提升到了2，不仅解锁了一个新的基因能力，原有的基因能力也得到加强。”强大的感觉让人迷醉，高健对吞噬种子获得的回报非常满意。
“不知我现在能不能打得过小花。”侧目一瞧，头皮擦着房顶的小花正扒着门缝向里面偷看，口水顺着裂开的大嘴下滑，在它简单的大脑中，小男孩就是美味可口的佳肴，如果没有高健压着，它早就破门而入，大快朵颐了。
看到这一幕，高健有些头疼，脑域变异丧尸把小男孩托付给了自己，但注定要成为尸王的丧尸怎么能随身带着个小男孩闯荡末世。不说与变异生物战斗时的危险，单单就身边的小花都随时可能要了小男孩的命。
“跟着我他会更加危险，可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我又放心不下。可恶，按照末世前那些小说的发展，小男孩这时候不应该觉醒个什么异能，从此主角抱上大腿，过上幸福安康、骄奢淫逸的生活吗？”
“叔叔，我感觉有点难受。”小男孩的声音自门内传出。
“我去，不会真的是异能觉醒了吧？”将小花撵到一边，高健打开房门。
小男孩虚弱的靠着门框，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紧贴在身，小脸发红，剧烈的咳嗽着。
“叔叔，我的头好热，但身体好冷。”
“这……似乎是发烧的症状吧。”
为小男孩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高健和小花顾不上休息再次冲进雨幕，高健心里很清楚，在病毒肆虐的末世里，如果不及时治疗，发烧也是会要命的。
“商业街旁边就有一家药店，小家伙，你一定要撑住啊。”
……
叶冰静静抚摸着水果刀的刀锋，站在墙角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他幸存者则或躺或坐挤在房间的其他地方。外面电闪雷鸣，屋里的氛围也有些凝重。
“暴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徐老扛着猎枪，眉头紧皱：“这酸雨虽然会轻微腐蚀皮肤，但也可以掩盖我们的气味，我建议咱们趁着大雨去更远的地方寻找食物。”
“要去你自己去，老子可不想当落汤鸡。”身穿羽绒服的瘦小男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上次老子跟你们跑了那么远，本以为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谁知道就tmd的弄回来一具丧尸，你们脑子有病吧！”
“我们的食物真的不多了，只够坚持……”
“少tm装，食物是你管的，谁知道你私藏了多少。”瘦小男子挥手打断了徐老的话：“老头，今天咱们还就把话说清楚了，凭什么食物要你分配，老子很饿，每次那么一点够吃个屁啊。”
“对啊，食物应该大家共同管理，毕竟是大家一起找的。”
“我这几天就吃了点饼干末，肚皮都贴在一起了。”
得到其他人声援的瘦小男子更加肆无忌惮：“老头，看到了吧，这就是民意。我提议咱们以后不仅食物要共同管理，武器也应该共用，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也好脱身。”说话的过程中，他的眼神好几次落在徐老的猎枪上。
活了大半辈子的徐老什么场面没见过，立刻明白了瘦小男的意思。
“武器共用？”徐老没有多说，取下猎枪，反手上膛对准瘦小男：“你会开枪吗？”
黑洞洞的枪口像择人而噬的凶兽，瘦小男额头瞬间涌现细密的汗珠，他曾亲眼看到，徐老就是用这杆猎枪打穿了一个丧尸的脑袋。
“不，不会……”声音颤抖，有些哆嗦。
“哦，那就算了。”徐老收回猎枪，重新背到身后：“我还是建议大家趁着暴雨外出，因为我们的食物真的不多了。”
9.第9章 他，是丧尸！
天空阴沉，乌云压顶，豆大的雨滴无情击打着大地。闪电隐现，风声、雷声交织成一曲末日的交响，纵声宣泄着心底的疯狂。
高健和小花沿着商业街狂奔，水花飞溅，从天而落的酸雨冲刷着伤口，让本来快要愈合的地方又出现了化脓的征兆。
“这雨太邪门了，下了快两天仍不见停，难道气候也因为病毒而产生了改变？”高健咧着嘴，吐出流进嘴里的雨水：“整条街连个鬼影都没有，我的丧尸兄弟们也都知道避雨了吗？”
抬头远望，他猩红的瞳孔突然聚焦成一点。
在商业街的路口，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摔在了大雨里，她的雨衣被撕破，浑身湿透，面色苍白如纸。
“叶冰？”
……
半小时前。
街角阴影处，几个全副武装的幸存者聚在一起。
“按照计划行事，两两一组，每组一个方向。注意时间，3个小时后无论收获如何都要回到这里集合，记住了吗？”为首发号施令的挺拔老人正是徐老，他的猎枪放在雨衣里，双手各提一个背包。
“老头，你真啰嗦。”瘦小男子向身边一个脸上长痣的胖子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心照不宣的进入了离此地不远的商业街。
看着瘦小男离开，徐老松了下猎枪，扭头对叶冰说道：“你小心他们几个，之前队伍里曾有一个女学生，但在和他们集体行动过后，就再没有回来。”
“是他们干的吗？”
“尸体进了丧尸的肚子，除了他们，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徐老面色严肃：“其实，很多事情并不用明说，这末世中最可怕的是丧尸，但比丧尸更丑恶的却是人心。”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叶冰压下雨衣的帽檐，声音很低。
“杀人？”徐老被叶冰的话吓了一跳：“你还真敢想，怎么说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叶冰沉默，没有回答。
“好了，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别想那么多。”徐老语气一转：“上次回来我们发现商业街旁边有一个药店，你跟我一组，咱们去找点药品，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发现抗生素什么的。”
胶鞋踩进积水，水花四溅，长长的公路上横七竖八堵塞着各种各样的汽车，末世来临时，所有人都急着逃命，但公路就这么宽，所以，就没有所以了。
叶冰和徐老弯腰前行，大雨确实帮了他们不少的忙，气味被雨水冲淡，脚步声混在雨里也很难辨别而出。
“嘘。”徐老示意叶冰停下脚步，他发现了一只落单的丧尸。
这丧尸长着张忠厚老实的脸，身材干瘦，颇为无辜的趴在地上。它身穿重卡司机的衣服，头上还歪歪斜斜带着个帽子。
“吼！”虽然毫无气场，但丧尸司机仍坚守着丧尸不变的信条，瞪起猩红眼睛，呲起长短不一的犬齿，摆出一副我很凶残、再看我就吃了你的造型，然后……
叶冰拔出插在丧尸司机头顶的水果刀，擦拭刀锋：“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只落单的丧尸？”
她干净利落的动作让徐老眼前一亮：“谁知道呢？也许是哪个变态搞得恶作剧吧
带领小花在商业街狂奔的高健突然打了个寒战：“怎么回事？莫非我也生病了？”
一路小心翼翼，徐老和叶冰有惊无险的来到药店。
推开大门，药店里面一片混乱，放置药品的货架被推倒，各种瓶瓶罐罐滚得满地都是。
“那些怪物刚出现的时候，到处都是逃命的弱者和抢夺资源的暴徒，可笑的是还有些蠢蛋居然趁着混乱去抢劫银行，真不知道他们背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纸有什么用？”成功到达药店，徐老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他开始查看地上的瓶瓶罐罐：“如果我们的团队里有个医生就好了，在末世里，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老，我建议你最好看一下那里。”叶冰指着药店后门两排湿漉漉的脚印：“这里还有其他人。”
也许是知道被揭穿，一声干笑自柜台后面响起。
“呵呵，真是巧啊，没想到你们也找到了这里。”瘦小男子手背在身后探出头来。
“你不是去商业街寻找食物了吗？怎么会在药店。”徐老拿着药罐，面露疑色。
瘦小男子指了指柜台，故作神秘：“因为我们发现了这个。”
徐老没有对自己的“同伴”产生任何怀疑，俯身看去。错开徐老视线后，瘦小男的脸因为兴奋而变得扭曲：“就是现在，动手！”
他一把抱住徐老，阻止其从雨衣里取出猎枪，那个脸上有痣的胖子则手持铁棍从柜台后面跃出，一棍砸在徐老头顶。
鲜血模糊了双眼，徐老奋力挣扎，但他低估了瘦小男的恶毒。
“噗！”利刃刺透皮肤，一把匕首捅入了老人的后腰。
“你！”
“你什么？”看着渐渐无力的老人，瘦小男冷冷一笑：“你不要以为曾经救过老子一命，老子就要做你的狗。现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恩将仇报，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瘦小男子抢过老人的猎枪，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老头，其实我早就想弄死你了！天天站在老子头顶吆五喝六，食物归你分配也就罢了，每次外出女人还都跟你一组，你个老混蛋能行吗？”
铁棍雨点般砸在老人身上，这一胖一瘦两个男人眼中哪还有一丝人性，每一次出手都朝着老人最脆弱的地方。鲜血横流，染红了散落的药片，俩人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面目狰狞，额头鼓起条条青筋，看上去比丧尸还要吓人。
“对了，上次你不是问我和我一起外出的女学生去哪了？老子现在就告诉你……”
瘦小男抓着老人的头发，正拍打着他的脸，哪成想本来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回光返照，用尽全力将瘦小男扑倒。
老人银发粘着鲜血，像一头受伤的雄狮，他拼命按住瘦小男，仰头对叶冰高喊“快跑！”
叶冰紧握水果刀，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跑！快跑啊！”
铁棍落在身上，老人声嘶力竭。
不再犹豫，叶冰推门跑出药店。
“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
风，吹得狂野。雨，落的凌乱。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叶冰夺路狂奔。
“站住！否则我就开枪了！”瘦小男最终还是追了上来：“对，就是这样，转过来！”
长发贴在脸上，叶冰低垂着头慢慢转身。
“胖子，去把她绑了。”
脸上长痣的胖子已经开始兴奋：“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从背包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美女，我本来不准备参加贾哥（瘦小男）的计划，都怪你长得太美，却又从来都不正眼看我，我明明给了你那么多次暗示，我甚至还拿出食物，只要你肯答应我。”
“当然，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吞咽着口水：“我们会把你关在小阁楼里，看你摇尾求饶。”
胖子被欲念迷了心智，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控全局，他以为叶冰只是待宰的羔羊。
“回来，小心！”瘦小男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开口。
“怎么了？”
在胖子扭头的刹那，叶冰藏在雨衣下的手高高举起，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用力扎进胖子胸口。
“md！”瘦小男抬枪就射，他再也不顾及枪声会不会引来丧尸，眼前这个女人让他又惊又怒。
猎枪射出的钢珠并没有直接击中叶冰，而是擦着她肩膀击碎了对面商店的橱窗。
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白皙的肩膀肿起了一大块。
“别跑！”瘦小男重新装上弹药，“老子今天要弄死你！”
“救我，贾哥，救我。”胖子摔倒在积水里，那把水果刀卡在了他的肋骨中：“救我，救救我！”
他双手按着伤口但血依旧从指缝间流出：“我要死了，救救我。”
“滚开，你这个废物！”瘦小男一脚踢开胖子：“救你？一会会有丧尸来救你的。”
端起猎枪，瘦小男毫不理睬哀嚎的胖子，追向叶冰。
没跑出几步远，叶冰就一个踉跄，她肩膀上的伤要比想象中严重的多，伤口高高肿起，半边身子都变得迟钝。
“不跑了是吗？”瘦小男阴沉着脸，用枪指着叶冰，显得十分谨慎。
他慢慢靠近，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用枪托猛击叶冰后脑，开始疯狂撕扯叶冰的雨衣、外套。
“你不是很高傲吗？你不是对我爱答不理吗？你不是很能跑吗？”瘦小男抓着叶冰雨衣上的碎片，脸上呈现病态的笑容。
“末世之前，老子看别人的臭脸到处受气，为了套破房子天天像狗一样活着。呵呵，现在好了，整个城市都是我的，这里我说了算！”
瘦小男步步紧逼：“我就喜欢看你们绝望的表情，哭吧，喊吧，没有人会来救你！”
黑瘦的手伸向叶冰的脸，那清丽冰冷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吼！”
一声不同于寻常丧尸的吼叫震穿了雨幕，也打断了瘦小男的动作。
闪电滑落，昏暗的商业街里隐约走出一道人影。
他****上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渗着鲜血。
“你是谁？”
来者停下脚步，猩红的双眼透出明亮的光，犬齿微露，牵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是丧尸！”
10.第10章 怪蛇
那被闪电划亮的身影正是高健，他双手插兜，在暴雨中气定神闲。
隔着雨幕瘦小男已经看清，突然冒出来搅局的是一只丧尸。
犬齿、红眼，这丧尸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但却让他本能的感到恐惧。
“害怕了吗？”高健露出“迷人”的微笑，向瘦小男一步步走去。动作灵活、有力，看不出一丝僵硬的感觉。
“这个丧尸不太对劲啊。”瘦小男强压下心中不安，端起猎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高健胸膛：“管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老子一枪送你归西。”
扳机扣下，枪声刺耳，强大的后坐力震得瘦小男手掌发麻：“这下应该没人会来打扰我了，什么？”
高健安然无恙的站在雨中，这倒不是他的速度足以躲开子弹，而是就在瘦小男举枪的时候，躲在拐角的小花突然跑出挡在了高健身前。
“血肉傀儡基因组基因能力——肉盾。”
猎枪射出的钢珠穿透皮肤，但却被膨胀的肌肉牢牢夹住。
“这怎么可能？”小花接近三米的身高极具视觉冲击力，完全被吓住的瘦小男竟一时忘了重新装弹。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心里念着这句话时，高健已如猎豹般蹿出，身体素质经过两次强化的他，速度已经不逊于常人，而力量更是达到了职业拳手的水平。
后知后觉的瘦小男直到高健欺身才慌慌张张的开始装弹，可惜，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我怎么可能再给你开枪的机会？”一记重拳砸在瘦小男的脸颊，高健夺过猎枪，单手掐住他的脖颈。
“这么热的天还穿羽绒服，你是怕被丧尸抓伤吗？”瘦小男眼睛外鼓，嘴巴张的很大却发不出声：“你也害怕丧尸吗？”
高健将瘦小男的脸拉到自己面前，猩红的双眼逼视着对方：“末世来了，有的人即使变成丧尸仍愿意去守护残存的回忆。但也有些人，虽然还拥有着人类的皮囊，但内心却已经变异成一种丑陋的怪物。”
高健眼中红光闪动，忽然松开双手，任瘦小男落在积水里：“我，不会杀你。”
瘦小男坐在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恐惧溢满了脸颊。丧尸的食道、咽喉都已变异，高健所说的话在瘦小男听来只是怪异嘶哑的吼叫，他完全不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松手？
“放心，我真的不会杀你。”轻轻抛动着手里的猎枪，高健转身走向叶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放我走？”瘦小男心中窃喜，他并没有看到，体格高大的小花早就站在了他的背后，锋利的犬齿摩擦出嗜血的乐章。
“我不会杀你，毕竟，我的伙伴喜欢活食。”
轻轻拨开贴在叶冰脸上的头发，高健好像在触摸一件琉璃玉器。
背起叶冰，在暴雨中走过空寂无人的街道，狂风吹散了瘦小男的惨叫，小花静静跟在身后。
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叶冰抱得很紧，好像在担心会失去。
“没事了。”高健能感到后背上叶冰的体温，那种温暖，是这末世中少有的。
回到药店，徐老躺在散落的药罐里，他的后腰和大腿各中一刀，右手轻微骨折，脑袋被铁棍敲出了一个大洞。
看到药店中打斗的痕迹，高健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将叶冰放下，找到绷带和止疼药来到徐老面前。
“是你？”徐老虽然身受重伤，但却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高健背着叶冰进来，那就说明瘦小男和胖子已经……
“他们两个呢？”徐老的声音依旧洪亮，包含军人特有的严肃。
“他们？”高健歪起头，片刻后，他将小花牙缝中破碎的雨衣拽出，扔到老人面前：“他们，在这里。”
雨衣上的血迹很新鲜，温温的，没有凉透。
“魔鬼，你和他们都是魔鬼！”老人咬紧牙关，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
微微一笑，高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开始为老人包扎伤口：“天使也好，魔鬼也罢，随便你怎么想了。”
在老人伤口上绑了一个花哨的蝴蝶结，高健从柜台里找出纸和笔：“这座城市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或许郊外会安全一点，等你伤好就带着叶冰离开吧。”
老人看过之后，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扔向高健：“我不会走，至少在杀完你们这些怪物之前。”
“杀光我们这些怪物，很好。”高健活动了一下手腕，抓起老人旁边的钢制货架，当着他的面生生掰弯：“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你有，我们也不是敌人。”
“你以我的同类为食，却说我们不是敌人，可笑！”
“可笑的是你！老家伙，仔细想想是谁在你身上捅了两刀，又是谁为你包扎的伤口？你说我们是怪物，可末世之前我们同样是人类，和你，和被吃掉的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看见我这充血的眼珠了吗？看见我这丑陋的尖牙了吗？你是不是很憎恶我的长相，但你知道吗？在我从丧尸身体里醒来，意识回归的时候，我砸碎了屋里所有能反光的东西。我不想看到自己，我怕连我自己都憎恶自己！”这些话压在心头，高健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我知道自己在你们眼中是吃人的怪物，我也没奢求你们能理解，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简简单单的道理：培养出这种病毒，制造出这场末世悲剧的不是丧尸，是人类！你们，活着就是为了赎罪！”
大雨依旧，积水漫过了台阶。
药店里，徐老沉默了，他突然无言以对，怔怔的望着掌心。
高健将猎枪扔给徐老：“这里血腥味太重不可久待，你拿着猎枪防身，我们该走了。”
“你把枪给我？难道不怕……”
“怕，我真怕你死在了半路，那我刚才那番话可就白说了。”背起叶冰，扶着徐老，另外一手提起装满各种药品的背包，高健招呼上正在和中药激烈战斗的小花，离开了药店。
“花呀，你塞一嘴中药不觉得苦吗？那玩意不能乱吃的。”
走过漫长的商业街，高健一行回到了小男孩所在的房子。
小家伙躺在床上，头烧的厉害。
赶紧喂完药，看着他昏昏睡去，高健才松了一口气，靠着墙默默注视着变得拥挤的房间。
徐老拿着棉签在给自己清理伤口，叶冰肩膀仍没有消肿，侧身抱着小男孩也不知想些什么。至于小花，则百无聊赖，蹲在门口和蚂蚁玩耍。
“哎，我怎么有种穿越的感觉？”高健晃了晃脑袋：“身染重病的孩子，半身不遂的‘妻子’，被仇家砍了两刀的大爷，还有个智力缺陷的弟弟。我去，这尼玛拍狗血连续剧呢？”
苦中作乐的高健也只能在心里念叨，他其实早就做好了打算，等徐老恢复行动能力，他就会离开。
不管小男孩也好，叶冰也罢，跟着人类，总比跟着丧尸冒险强的多。
通过徐老，高健也能看出来，有些人还保持着人性，还在这末世里坚守着人类的骄傲，这其实挺好的。
默默起身退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走，小花，咱们去给你‘半身不遂的嫂子’找点东西吃，我记得附近好像有个糕点店。”
下了楼，外面的积水已经渗到了屋里，昂贵的地毯被泡的面目全非，看不出一点曾经的华丽。
“这雨连下几天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城市的排水系统估计也瘫痪了，我以后要不要考虑造一艘船？”
推开门，大街上一片汪洋，积水深的地方已经漫过了大腿。
“好深的水，估计都可以养鲨鱼了。”本只是一句无心玩笑，高健说完后却突然愣住了：“末世到来，很多生物都发生了变异，暴雨淹没城市，那些河里、下水道里的变异生物会不会混入这里。”
看着浑浊的水面，他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
事实上，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或者说，他的担心正在演变为事实。
在他和小花背后，一条蜿蜒的阴影于水下悄无声息的划过，极少数的气泡也被暴雨掩盖。
“华旗糕点，给你最爱的人吃华旗。”念着熟悉的广告词，高健推门而入，门上的风铃清脆如歌，没有店员出来迎接，只有一个穿着整齐的丧尸拿着奶油裱花嘴茫然坐在桌边，无意识的盯着展柜里各种漂亮、精致的糕点。
“这些都是你的作品吗？”明知对方不会回答，高健依旧礼貌的吼了两句。
听到响动，那丧尸颤微微的转身，发现只是两个怪异的同类后又将头扭了回去，好像除了蛋糕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让它感兴趣的东西了。
“有个性，我喜欢。”某男再次发挥无耻的本性，绕到那丧尸面前：“老兄，吃你两块蛋糕不要介意啊，你放心，我绝不是白拿。以后你这小店就是我罩的，哪个不开眼的丧尸敢来欺负你，报上我盛宴尸王的名号绝对好使。”
打开玻璃橱窗，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这些糕点虽然保持着艳丽的外表，但奶油之下都已经发霉变质。
“哥们你不厚道啊，明显的欺骗消费者嘛。”关上橱窗，高健和小花正要去后台看看，身后突然传出风铃急促摇摆的声音。
高健眼中红光一闪，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柜台上的水果刀：“什么东西跟了进来？”
回头一看，一条青黑色怪蛇吐着蛇信盘在门前。这怪蛇手臂粗细，看不出有多长，最令人注意的是在它距头一尺的地方竟长着两根细爪，好像两根干枯的树杈。
“这货难道是要渡劫化龙吗？”
怪蛇的双眼透着不自然的红光，它就这样和高健对视着，一动不动。
打破僵局的既不是高健也不是怪蛇，而是那位沉迷于蛋糕世界的丧尸，它一手奶油裱花嘴，一手抓向怪蛇。
可惜，它并未如愿，沾满奶油的手掌在距离怪蛇一指远的地方永远停了下来，它的手掌被切成了六块，切面平滑整齐，像切蛋糕一样。
11.第11章 暗鸦
细长的爪子沾粘着血迹，五指分开好像五把锋利的刀刃，轻轻颤抖着。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这条怪蛇远比想象中危险。
“好快的速度，好锋利的爪子。”高健没有轻举妄动，怪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高健和小花进入蛋糕店时出现，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只能说明这条怪蛇已经尾随了高健很久，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高健和小花。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变异成的，我只想对你说，你的血色晶核我收下了。”冲小花使了个眼色，哥俩一左一右包抄过去。
高健知道怪蛇的爪子锋利异常，为避免小花蛮斗受伤，他抢先发动了攻击。
桌子一掀身体前突，经过生化战争系统改造，他的身体似乎变得非常适合战斗，在陌生环境下，几乎本能的就可以找到最有利的击杀方案。
桌子用来扰乱视线和保护身体，真正的杀招是反握在手中的水果刀。血红的眼眸盯着怪蛇七寸，如果一切顺利，水果刀将沿着鳞片的缝隙插入，一击毙命。
可怪蛇却一反常态，它根本没有攻击高健的意思，两只小爪子也收在身体两侧，蜿蜒到蛋糕房角落继续和高健对视。
“我的战术被看穿了吗？”高健让怪蛇泛着红光的眼睛盯得发毛，他完全猜不透怪蛇的想法，在那两点红芒后面隐藏着什么险恶呢？
“吼！”
来不及制止，小花已经冲了过去。
它怪叫一声，双手抡圆了砸向怪蛇。这蛇倒也机灵，身体一摆躲过重拳，顺势缠上小花的大腿，蛇头吐信，蜿蜒上爬。
细小的爪子颤抖着展开，目标赫然是小花的心脏。
“血肉傀儡基因组基因能力——肉盾。”
生物对危险的直觉让小花激活了自己的基因能力，他本就魁梧的身体变得更加高大，肌肉膨胀，坚硬如磐石。
怪蛇的爪子开始挥动，如裁纸般割开了小花的皮肤，但却被发达的肌肉阻塞。
就是这一停顿的时间，小花抓住了怪蛇的身体。
“好机会！”高健从桌后跃出，避开鳞片，一刀捅进了怪蛇的肚子。
“趁你病，要你命。”握住刀柄，用力下滑，高健在怪蛇肚子上开了个半米长的口子。
怪蛇吃痛，剧烈的扭动身体，尾巴缠在小花腰上，血流了它一身。
十几分钟后，当怪蛇停止挣扎，高健才将它从小花身上扒了下来。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刀子将怪蛇完全剖开，他没有找到血色晶核，反倒是有了其他发现，怪蛇的脊柱并非骨头而是一种合金。
“这怪蛇难道是人工制造的？”他砍向怪蛇的细爪，金属交鸣的声音回响在屋内，拨开包裹在细爪外面的鳞片，复杂的线路连通着体内的合金脊柱。
“怪不得生化战争系统一直没有进行数据扫描，原来这玩意并非异种生物。”凝视着那一根根线路，高健若有所思：“是谁制造出了这种怪物？难道这里还存在着一股强大的人类力量，他们暗中控制着城市？”
联想起怪蛇出现后的一幕幕反常举动，高健坐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制造怪蛇和制造末世病毒的是不是同一股势力？如果是的话，这座城市将变得更加危险。”
“呕。”小花举着啃了一半的蛇头，吐出一个拇指大小印有乌鸦图案的黑色方箱，上面还有两个闪着红光的光点。
“这是什么东西？”
光点随着高健移动，拿到眼前，在两个光点中心有一个自动对焦的微型镜头正对着高健拍摄。
“该死！”一阵凉意袭上心头，就算高健再迟钝他也知道了怪蛇为什么老盯着自己不放，这分明就是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操纵着一切。
挥手砸碎镜头，高健脸色阴沉的吓人，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是谁在监视着我？那些疯子会不会把我抓进实验室像小白鼠一样研究？
“不行，必须离开这里，马上、立刻离开这里！”
……
j市东北角，时代大厦的地下研究室里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md，哪个混蛋在这时候敲门，给我在外面等着。”
“咔。”电子门好像故意让声音的主人难堪般应声而开，一个高瘦的年青人站在门口。
“我靠，你真tm有种！”不大的房间里，一个胖子胡乱披上西装，将一个女性幸存者按到桌子下面，他面红耳赤，喘着粗气：“阎冲之，我再给你重申一遍，如果你再敢破解老子电子门的密码，我发誓，一定打碎你的脑袋！”
“无所谓了，反正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阎冲之自顾自的走进房间，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混蛋，别碰我的东西，该死的，难道你很闲吗？”
“不要激动，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在解剖完十一具生物尸体后品味红酒的感觉。”说完后，阎冲之竟然真的坐在沙发上品起酒来。
“你不要太过分了。”胖子忍无可忍，手已经按在了枪托上：“我的脾气很不好，你别逼我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情。”
阎冲之摇头一笑，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磁卡插进办公桌的卡槽：“虽然我很期待你会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但在这之前我还是想让你看个小东西。”
一段简短模糊的视频投影在桌面上，里面的内容正是高健和小花与怪蛇搏斗的过程，只不过是以怪蛇的第一视角拍摄的。
“一头罕见的力量变异型丧尸？你想用它来做实验？”
“那不是重点，你们这些凡人总是会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你们总是会被自己的眼睛欺骗，真是可笑。”胖子咬牙切齿拔出了抢：“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另一个方面，你如果只是闲着无聊来消遣我的话，我会告诉你，你这自命不凡的人依旧会被我这个凡人打爆脑袋。”
“粗鲁，无知。”阎冲之的回答简短却让人火大：“仔细注意那个赤露上身的丧尸，看看它手里握着什么。”
“什么？”胖子瞪大了眼睛。
“刀，他的手里握着刀！”阎冲之的语气变得兴奋，全身血流加速：“这头丧尸居然懂得使用工具，这是智慧的体现！”
“就这些吗？”胖子收枪入怀，有些不屑：“真不好意思，我家养的鹦鹉也可以用启瓶器开红酒，用你那超凡的大脑好好想想，就技术难度而言谁的智慧更让你惊讶。”
“愚昧的凡人，那就请你看看它接下来的举动。”
画面中高健行动灵活，出手狠辣，完全看不出一点丧尸的呆滞。
胖子的表情也渐渐凝固，他不是一个无能的人，他已经看出了这头丧尸的异常：“动作迅猛、精准，只有经过训练的战士才可以做到。”
画面定格，视频停在高健双手托起下巴沉思时的样子。
“知道它在做什么吗？”阎冲之摆了个相同的姿势：“他竟然是在思考。”
“思考？你怎么确定这个动作代表着思考？”
“继续往下看你就会明白。”
视频继续播放，镜头正对着高健，那张脸先是惊讶而后完全转化为阴沉，接着镜头一闪再也看不到任何画面。
“对未知事物的思考，得出不确定的结论，随后发现微型摄像机，证实之前的结论。大脑继而发出指令，支配身体，行动上毁坏了摄像机。这一切完全符合逻辑，由此可以看出这头丧尸具有极高的智慧！”
阎冲之放下手中的酒杯：“我的实验已经进入瓶颈，这头丧尸的出现或许能改变一切。”
他语气变冷脸上再无一丝嬉笑：“我不管你使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这头丧尸活着带到我的面前！”
“三天之内，我要见到它，这是它最后出现的坐标，别让我失望。”
“活着带到你面前我能有什么好处？”
“五瓶阶段一的基因强化药剂，再加上两头尸犬。”
“成交！”
……
时代大厦地下车库的大门缓缓打开，三辆经过改装，可以水陆两用的吉普呼啸而出。
“头，这次的任务非同寻常啊，三只‘猎人’小队同时出动的情况可不多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黄毛青年胳膊伸出窗外，感受着雨水冲刷。
“小子，我劝你最好把胳膊收回来，这雨水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队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记住自己的身份，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会被暗鸦弄死的。”
“切，总有一天我会爬上咱们公司最高层，把那个贪婪的死胖子拉下来喂丧尸。”黄毛用雨水抹了把脸，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面目变得狰狞。
三辆绘着乌鸦图案的改装吉普在积水中划出三条水线，沿着环城公路向城市的另一边进发。
这将是一场猎人和猎物的较量，那里被阴云笼罩，死亡摊开了双手，正等待拥抱。
12.第12章 零点狂热（上）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末日的转轮一刻也没有停歇。
“现在是22点整，全体戒备，熄灭车灯，保持通信，准备进入危险区。”队长取下眼镜戴上夜视仪，看似文静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对恐惧的麻木。
引擎不再轰鸣，车速骤减，三只“猎人”小队谨慎安静的进入了城市。
“已经22点了，高健怎么还没有回来？”叶冰望着房门，心底的不安越发浓烈，她关紧门窗，拉上窗帘，将应急灯的光芒调到最暗。
“下雨的夜晚，天空总是透不过一丝光亮，难道是因为雨水离开，云朵已经绝望？”
席卷城市的雨幕中闪烁着两点猩红，在蛋糕房对面的咖啡厅楼顶，高健趴在巨大的广告条幅下一动不动。
雨水自脸颊滑落，身上的伤口被泡的发白，他已在这里等待了近2个小时。
“没有任何异常，难道我的猜测是错误的？”高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监视着整条街道，“我杀了怪蛇毁了摄像头，现在制造出怪蛇的势力应该会有下一步行动才对。无论是回收怪蛇尸体，或者对我进行抓捕。”
高健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在末世之前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宅男，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没有透过一点点表象就能看到事情真相的睿智。他只是非常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于某些“研究人员”来说是多么的具有吸引力。
一个具备人类智慧的丧尸，一个保留着生前记忆的丧尸，一个拥有无限进化可能的丧尸，其上无论那一条都足以让幸存的人类疯狂。正因为如此，在刚发现摄像头时他才会惊慌失措，他怕自己被当做小白鼠绑在试验台上，他怕自己会失去仅有的尊严和自由。
可当他真正要迈步逃走的时候，心底却又是如此的不甘，为什么我要躲避，为什么我要向那些把我变成怪物的恶魔低头，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和幕后黑手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心里挣扎良久，高健慢慢平静下来，他没有选择逃走，而是红着眼望向朦胧的城市：“世界被你们糟蹋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却还没有醒悟。很好，那就让我来抓住你，用我独特的温存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玻璃橱窗上映着一个伤横累累的身影，他看似羸弱平凡，实际上却包含着一种别样的魅力。
心中有了决断，高健清理了一下蛋糕房里打斗的痕迹，先让小花离开，然后自己绕了一大圈从咖啡厅后门溜入，埋伏在楼顶。
“和你们这些野心家的战争，今夜，就从我这个丧尸开始吧。”
酸雨打在眼角，将猩红的眼珠擦得更亮，高健从没有像这样坚持过，大雨磅礴，漆黑的夜，裂开的伤口，冷寂的街道。
时间好像裹在雨里，一刻不停的破碎在地面，又过了一个小时。
高健身体紧贴楼顶，他毕竟不是受过训练的狙击手，长时间经受大雨冲刷，体力消耗严重，意识也有些模糊，“不行，不能再这么空等下去，先把叶冰和小依然送出城市解决后顾之忧才行。”
他正要起身，街道转角处突然浸出一团阴影，缓缓而行，像浮在水面瞄准猎物的鳄鱼，在暴雨中，眯着眼，无声无息，带着猎食者特有的阴险和一击致命的凶狠驶入商业街。
“来了！”高健觉得浑身血液一热，他将头埋得更低，只留出猩红的眼珠紧紧盯着街道拐角。
“一辆，两辆，三辆。”乌黑的车身似乎与夜色相溶，悄无声息，涤荡起少许的水波也被暴雨打的稀碎。
它们就如同被百鬼抬起的棺椁，让人不寒而栗。
车停了，就停在蛋糕房门口，停在高健目光的中心。
“头，暗鸦提供的坐标就是这里，我们到了。”黄毛从座椅背后取出一杆造型奇特的枪，斜吹了下刘海，戴上了夜视仪：“我讨厌这种全覆式头盔，很毁发型的。”
“闭嘴，检查战斗服和武器装备，最后一次调试通信。”队长面无表情，默默将一个个针管按照顺序放入战斗服。
“二队一切正常，等待出发。”
“三队准备就绪，等待出发。”
“一队一切正常，0316次任务执行中，目标——活捉投影中的智慧丧尸。”队长冷漠的眼神中透着点点冰寒：“猎人小队，开始猎‘人’！”
冷酷无情的命令背后是经过无数次生死磨练出的配合，身穿黑色战斗服的小队成员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封锁了蛋糕房。
“二队正面突入，三队警戒，一旦惊扰尸群，立刻撤退。”
风铃的声音在大雨中显得扭曲，有些凄厉，像破了嗓子的乌鸦。
“发现1031号‘眼线’尸体，屋内被严重破坏，没有找到和第一目标相关的……”
“幼稚。”队长抚摸着怪蛇腹部长长的刀伤，打量起被高健刻意破坏过的蛋糕房：“能够使用工具，还知道破坏现场，清除自己留下的痕迹，仅此两点就可以让全世界还幸存的人类为之疯狂和不安了。”
“所有人注意，更换特制弹药，对整条街道展开地毯式搜索。”队长突然取下夜视仪，望向窗外浓重的黑暗：“这样危险的生物，如果不能为人类所用，那就只能将它扼杀在襁褓之中。”
雨点打在玻璃橱窗上，迸溅出朵朵形态各异的水花，就好像雨水怒放的生命，从天而降，用一生的距离去完成一幅无人问津的作品。
匆匆的人们不会去欣赏雨水的笔墨，除非，他变成了丧尸。
离开高健的小花并没有走远，它半蹲在一家女装专卖店中，和几个塑料女模特挤到了一起。它歪着头，手指隔着玻璃轻点雨花，时不时会舔一下手指，炯炯有神的眼中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呆萌。
也许它正在好奇，为什么吃不到那凭空绽放的美丽呢？
“二队发现第二任务目标，已确认为视频中的力量变异丧尸，是否采取行动。”
“尽量活捉，速战速决。”
“收到。”
隐约人语自出窗外传来，一声嚣张无比的枪声彻底点燃这漆黑雨夜中包裹的疯狂。
橱窗玻璃四溅开来，好像魔女摔碎了水晶球，瞬间让小花从独自编织的梦境中醒来。锋利的玻璃扎进脸颊，飘飞的雨花终于绽放在它含血的嘴唇。
这味道，好疼啊。
“吼！”
血丝充满双眼，小花全身肌肉膨胀，扑出橱窗。
“很好，1号吸引猎物注意，将其引至街道中央，2号、3号准备射击。”
雨幕中一个全身防护严密，手持折叠盾的矮小身影进入了小花的视线，他应该就是通信中提到的1号。
“特制弹药的效果要10秒才生效，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拖延过去。”
“明……白。”
丧尸小花可听不懂那些人类的阴谋诡计，所有的韬略放在小花这只浓缩成三个字“就是干！”
变异膨胀的肌肉并不是摆设，它们为小花提供了远超其他丧尸的速度和几乎爆炸的输出。
在1号正要结束通话的时候，小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满含嗜血渴望的一拳几乎将其吓傻。所幸多少次生死磨练，他的**遇到危险时本能的举起折叠盾，这才免了被一拳爆头的悲剧下场。
“好险。”看着有些变形的折叠盾，1号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头丧尸的各项数据远超实验室里的力量变异丧尸，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躲避在另一间商铺的2号目睹了队友的窘境，屏气凝神，隐藏在夜视仪背后的眼睛牢牢锁定小花的心脏，稳健的右手按下了扳机。
细不可闻的声音，似乎装了消音器，好像蚊子擦拭着口器，就要刺入人皮。
小花血红的眼珠慢慢涣散，低头一瞧，自己的胸前扎着一根绘有乌鸦图案的针管，半掌长，小指粗细，其中深蓝色的药液，如同梦幻般摇晃，转瞬间就全部注入了它的心脏。
1号长舒了一口气，他很清楚那药液的威力，自末世以来从没有丧尸能撑过十秒。
“蠢货，十秒以后我要砍了你的腿，让你跪在我面前忏悔。”
也不知小花有没有看懂1号的唇语，它拍打胸膛，好似帝国大厦上与世界为敌的金刚。
“还有7秒。”
眼中猩红慢慢退去，小花全身开始痉挛。
“5秒。”
1号高举折叠盾，一刻也不敢松懈。
“3秒。”
小花五官紧皱，瘫坐在积水中。
“2秒，1秒，游戏结束，这任务倒比预想的要轻松。”
四肢扭曲的小花应声而倒，浑浊的水面只剩下一串气泡。
“1号，确认目标是否完全麻痹。”
收到命令，1号有些不情愿的靠近小花倒下的地方，“又是我去确认，这该死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他伸手摸索，指尖划过小花的肩膀、胸膛、手臂：“目标体温正常，触摸后没有应激反应，已确认麻痹。咦？”
“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感觉目标的拇指跳动了一下，难道是错觉？不好！”1号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被铁钳样的东西死死钳住，一股无法抵抗的大力将他拖入积水。
片刻后，一朵浓烈的血花自水底绽放。
13.第13章 零点狂热（下）
扩散的血红好像深渊爬出的魔鬼，挥舞长鞭，阴沉狞笑。
无形的恐惧慢慢浸透每一个小队成员的身体，“从没有丧尸可以撑过10秒的……”常识被打破，那些自以为凌驾于末世之上的“猎人”第一次感受到“被猎杀”的惶恐。
血水生波，一个超过两米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它的眼眶一片浑浊，分不清眼白和眼珠，只剩下浓郁到无法化解的猩红。
随手扔掉被撕开的皮囊，小花低垂着头，转向躲在暗处的2号。
“怎么办？它朝我这来了，该死的，3号你在干什么，射它啊！”
左手捂着心脏，小花飞奔向2号，高举的右手似流星般重击而下。
“嘭！”
拳拳对撞，一个大如砂锅，爆如火炮，另一个却十指修长，但握紧后却如高明剑客刺出的灵犀一剑，势如破竹，直指命门。
“好大的力气啊。”雨点斜打在战斗服上，眼镜队长慢悠悠的站在了小花和2号之间。
“野生的变异丧尸果然比温室里培养出的那些要厉害，不仅身体素质强悍，连抗药性也不是那些垃圾可以比拟的。”
眼镜队长活动了一下手腕，从战斗服中取出一根针管扎入自己的手臂：“这些失败的强化药剂虽然只能暂时提升身体素质，不过在很多时候还是相当有用的。”
“2号、3号时刻准备射击，我来拖住它。”
一个箭步，眼镜队长踏水而出，那迅猛的劲头和他文静的长相呈现出一种另类的反差，这个人已对恐惧麻木，冰冷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活人应有的色彩。
手臂轻抖，一把短刀落在掌心，漆黑的战斗服和夜色相溶，眼镜队长的速度极快，等小花反应过来时，身上已是片体鳞伤。
肌肉膨胀的身体怪异扭曲着，喉咙中嘶吼不断，之前射入心脏的药剂已经顺着血管浸透全身。小花的身体开始摇晃，嘴巴张大，无意识的撕咬着什么。
手臂淌血，牢牢护住心脏的手终是无力垂下。
“嘭！”
两声枪响重叠在了一起，实弹枪击中了小花的肩膀，特制枪又一次命中它的心房。
四溅的血肉混在雨中，翻飞的猩红映照着世界的肮脏。
“队长，需要确认一下吗？”黄毛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歪歪斜斜的夜视仪下还露着一撮刘海。
“不用，这些野生丧尸身上充满了未知，不要冒险。让2队的人把这家伙的四肢全砍了，嘴巴封严，塞进后备箱交给暗鸦就好了。”
“可……”黄毛压低声音：“如此凶残的变异体一定孕育出了血精，就这么送给那只老鸟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便宜？哼，你如果敢占这便宜，下一个被分尸的就是你。”眼镜队长语气森然，丢下被吓了一跳的黄毛，握着短刀走向小花。
“注意警戒，血腥味随时会吸引尸群。”眼睛队长和二队成员将小花捞出水面，按在车门上。
“现在大概是11点50，零点之前装车，进行下一步搜索，今夜务必捕获第一任务目标。”
锋利的短刀刺入血肉，冷漠的人们连眉头都懒得皱。
“等等！”眼镜队长像是感到了什么，猛然抬头。
深夜的街道蕴藏着无尽的危险，你永远不知道在那浓郁的黑暗背后是谁的利齿在摩擦。
雨，好像下的更大了，仿佛天河倒灌，狠命冲刷着那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
红眼，犬牙，街道正中站着一个丧尸。
“那是……”眼镜队长麻木冰冷的脸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僵硬、怪异，好像多年冻土上交错的裂缝。
“第一任务目标出现，所有人更换特制武器！”
暴雨如潮，不仅打湿了高健身上每一寸地方，还将他变异的心脏浇的稀烂。
“你们想抓我，现在我来了。”
低沉的尸吼并没有在雨中传出多远，反而是那双凝血残忍的双眸吸引了“猎人”们的注意。
“璨若瑰宝，亮如繁星，这双眼眸完全区别于其他丧尸，视频里的家伙就是他。”
“你们杀我同伴，用肢解逼我现身，现在我来了。”
“二队、三队左右包围，这头丧尸，由我亲自解决。”
“枪械、药剂，你们为了猎杀无所不用其极，人类文明倒是被你们体现的淋漓尽致。”
“二队已完成封锁。”
“三队已完成封锁。”
“把我变成了怪物，还想让我老老实实呆在玻璃容器里供你们观赏、试验？”
“一旦进入特制枪械射程，立刻射击，不用考虑消耗。”
“从变成丧尸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和你们对立，为了食物也好，为了生存也罢。从那天起我就开始说服自己做一件在你们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情——杀戮。”
“目标已进入射程，所有人准备。”
被暴雨击打的高健深吸了一口气，抚摸着身上泛白的伤口，歪起脑袋，嘴角微微上扬：“那么，就让我的杀戮，开始吧。”
几声微不可闻的枪响，散在雨中，几只满载毒剂的针筒刺穿雨幕。摇晃的蓝色液体，依旧美丽、梦幻和致命。
“惨白的城市，堕落的废墟，明天只是绝望的轮回，希望早就变成一句捕风捉影的流言。”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鬼神，祈祷别人，不如燃烧自己。”
“绝望都市，尸王盛宴——基因能力，点燃我对血肉膜拜的无尽狂热吧！”
血管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轰鸣，那声音好像早古生代的最后一声惊雷，又好像海洋生物第一次踏足陆地时无声的嘶鸣，也许是一头暴龙站在悬崖边对着天灾的咆哮，更可能是湮没在时间长河里无数文明的叹息。
“是谁在我的身体里说话，你想告诉我什么？”
心跳陡然加速，好像祖先的鼓点，全身血液逆流，纤细的血管如有了生命般在皮肤下乱舞。
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只有两个字比较恰当——生命。
意识激荡，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共鸣，身体好像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这一刻，高健居然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就是现在的我，一个生命，一个自然法则和未知文明扭曲成的生命！
特制枪射出的针筒轻松扎透高健的皮肤，药液转瞬间已注入他的身体。
“队长，这特制子弹可金贵的很，每个人才配三发，你一下就浪费这么多，是不是有点……”
“浪费？”眼镜队长紧盯着高健，头也没回：“这头丧尸拥有智慧，他既然敢现身，应该有所依仗，我隐隐能从他身上感到一丝危险，小心为妙吧。虽然特制弹药射中非心脏部位只能产生五分之一的效果，但总比拿人命去填要好得多吧。”
说话间，十秒已过，而高健竟然还站立在街道中央。
“果然不一般，准备第二轮射击！”
街道中央的高健睁着血红的眼珠，意识却遁入了生化战争系统所在的脑内空间。
“神经节点建立，意识唤醒成功。”
一成不变的暗红色空间，响彻着生化战争系统冰冷的声音。
“发现外来病毒入侵，样本分析，数据库对比中……”
“分解蛋白质外壳，核酸对比。肌体破坏等级弱，感染性弱，繁殖能力弱，比对完成。”
“入侵病毒为f级病毒——blue，威胁性弱，建议感染其裸露rna序列，反向寄生。”
在肉眼无法探知的微观世界中，两种病毒展开了****的厮杀，这应该是存在于宇宙中最古老的战斗方式——吞噬与被吞噬。
“转录基因序列，异种病毒进化树激活，宿主感染病毒等级为f级，肌体可承受最大病毒等级为f级。”
“数据分析，吞噬9种f级病毒，宿主感染病毒可进化为e级。”
“病毒的每一次进化，宿主都会获得一项特殊的基因能力和大量生物能量。”
“警告，吞噬病毒存在极大风险，请将体能保持在巅峰状态。”
“数据分析中……此次吞噬，宿主生还概率为百分之二十。”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生化战争系统的声音消失时，高健隐约看到，房间正中的盒子上浮现出了一个莫名的笑脸。
等他再回过神，意识已经回归，四周依旧是深深的绝望。
第二轮针筒刺入了身体，最初只是蓝色的小点，而后伤口周围的皮肤竟然出现朵朵蓝斑。
低等丧尸没有痛觉，高健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身上不断扩张的蓝色。
“数据分析中……宿主生还概率降至百分之十，注意保持体能。”
感觉到意识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高健自嘲一笑：“照这个剧情发展，我这个主角今夜是十死无生了，明明还没有逆袭美女老师，还没有进化升级，还没有站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俯瞰崩坏的世界，就这样死去，我可不甘心。”
呲起的犬牙咬入嘴唇，旁观者永远不会知道他此时承受的压力，那种意识被活剥出身体的感觉，好像贪食的灵魂咬住了死神的鱼钩。
“不要硬撑了，没有任何意义。你越是抵抗，药剂就渗透的越快。”眼镜队长把玩着手中的短刀，慢慢走近高健：“我猜你能听懂我的语言，放弃抵抗吧，这世界终究是掌握在活人手中的，死人就该安静的躺在棺椁里，我会为你准备最好的火葬。”
刀光一闪，眼镜队长欺身而上，他身体灵活，步伐飘忽，倾盆暴雨中，很少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
“活人终掌握世界？可笑！别摆出一副为了全世界人类的伟大姿态，你还配不上！”
握紧的拳头绷出一条条红蓝相间的血管，猩红的眼睛快要滴出血来。
“世界已经不再是那个温柔的世界了，你们既然选择亲手把自己推下食物链顶层的宝座，那就做好被猎杀的觉悟吧！”
“绝望都市，尸王盛宴——基因能力，血肉狂热！”
一股全新的力量，带着野性注入高健的身体，血脉喷张，略显消瘦的身体此刻竟让人感到一丝压迫。
“宿主生还概率提升至百分之三十，注意保持体能。”
雨幕里，眼镜队长的动作依旧飘忽，似羚羊挂角，让人琢磨不透。
“不够，二次狂热还远远不够。”与死亡竞舞的高健慢慢抬起头，他的意识重掌身体：“如果是末世之前的高健恐怕早就放弃，但人类高健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懦弱之中，现世只剩下一头代号为高健的丧尸，一头无比渴望生存的丧尸！”
“今夜我绝不后退！来吧，三次狂热！点燃我对血肉的膜拜，烧尽这末世的一切吧！”
肌肉在颤抖，暗淡的皮肤裂出细长的口子，超出身体极限的力量几乎要让他的**崩溃。
“宿主生还概率提升至百分之五十，注意保持体能。”
脑中生化战争系统的声音还未消散，一阵莫名的寒意便透骨而来，眼镜队长不知何时绕到了高健的背后，锋利的军用短刀直斩后腰。
来不起转身，高健踏步前翻，以三次狂热后的速度才勉强躲过这次攻击。
“哦？有点意思。”远超普通丧尸的灵活和速度让眼镜队长微微一愣，他收刀而立，望着有些狼狈的高健：“没想到你还是一头敏捷变异丧尸，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右手伸进战斗服，眼镜队长将所有针筒拿出，一把扎入脖颈的血管当中。
他苍白的脸色下翻滚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润，眼珠外凸，隔着镜片都能看到那种怪异。
“不要反抗，现在的我可能会失手杀了你。”
对于眼镜队长的威胁，高健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拔出藏在裤兜里的水果刀，先下手为强！
“不自量力，如果不是暗鸦要活捉你，你能活到现在？”短刀入手，眼镜队长与高健缠斗在一起，他的力气虽不如高健，但速度却比高健快的多，再加上他经受过系统的格斗训练，真要杀了高健这个几天前还是宅男的普通青年，可谓易如反掌。
不过，有所顾忌的他并没有完全下杀手，出刀尽量避开了致命的部位，只是在高建身上留下一条条长短不一的伤口。
“我知道丧尸可能永远不会疲惫，但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眼中寒芒一闪，眼镜队长瞅准高健的空隙，一刀捅入他的左臂，顺势一转，差点斩断高健的整条胳膊。
“你不听话，那我就把你能反抗的部位全部砍掉，反正他们要的应该也只是一个鲜活的大脑罢了。”
左臂低垂，高健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右手持刀继续攻向对方。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它好像在等待某种东西，难道它还有帮手？不能再拖了，迟则生变，要马上解决它。”
就在眼镜队长决定不再留手时，高健却一个蹬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怕了，想跑？”眼镜队长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他并没有注意到高健低垂着的脸上那个浅浅的微笑。
他尽全力冲向高健，更没有听到不远处商店里钟表的报时——现在是零点时分！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一道微弱的生物电流从生化战争系统中发出，在高健身体内循环一周后又回到了脑内空间，就好像电脑系统定期重启一般。
“每日数据更新完毕，基因能力重置。”
早在刚激活生化战争系统时高健就发现了这个看似是系统bug的地方，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系统之所以限用基因能力还是为了保护宿主本身，因为频繁的使用基因能力会对生命体造成很大的负担，严重时甚至会导致基因退化，如此一来倒与系统培养生化怪物的本意产生冲突。
所以高健当时也只是暗自将其当做杀手锏，并没有想过要尝试，可现如今他也是被逼入绝境，眼镜队长的**战斗能力完全超过了普通人，为了活命他只有放手一搏。
“既然基因能力重置完毕，那么……”分不清流着雨水还是血水的嘴唇默默吐出几个字：“第四次狂热，开始吧！”
四次狂热叠加，远超身体极限的力量好像一条大龙在他身体里奔腾：“撑住，四次叠加的时间还有50秒左右，没问题的，我一定能活下去！”
14.第14章 尸王的盛宴（上）
深夜，暴雨，漆黑的街道中央，高健默数着每一秒的流逝。
眼镜队长的进攻越发迅猛，锋利的短刀像进食的毒蛇，一点点蚕食着高健的生命。
大雨不停，冲刷的早已麻木，高健身上的伤口也不再流血，反而化脓肿胀起来。
他一直在寻找机会，但以他的格斗能力根本找不出眼镜队长动作间的破绽，四次狂热的时间不断减少，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下，高健做出了决断。
就在眼镜队长出刀想要卸掉他的右手时，高健迎身向刀，刀锋刺透了他的胸口，却也拉近了他和眼镜队长的距离。
“去死！”四次狂热的实力彻底爆发，骤然提升的速度打乱了眼镜队长的攻击节奏，仅剩的右手一下抓住他的肩膀，高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张口咬住那还没有来得及躲闪的手臂。
充满病毒的犬齿洞穿防护服，虽然只在眼镜队长身上留下了两个小小的伤口，但这两个微不足道的伤口却是末世中最具公信力的死亡证明。
惊怒交加的眼镜队长一脚踹开高健，而倒飞出去的高健则顺势撞进一旁的商店不见了踪影。
眼镜队长没有追击，他脱下手套，纤细苍白的手指抚摸着浅浅的伤口。
夜色浓郁，猎人小队成员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
“一队队长，你被咬了？”
二队和三队的队长不动声色的换上了实弹枪，他们远远的冲眼镜喊话。
“我看见了，请让我们确认一下防护服是否完好，如果……”
“你们想杀我？”
“你是最早的老人之一，应该清楚我们猎人小队的规则，执行任务期间，一旦发生咬伤，就地枪决。”
“即使……我救过你们每个人不止一命，也不行吗？”
“……”没人应答，耳畔只有破碎的雨声，好似嘈杂，实则是寂寥到无可救药的孤单。
眼镜队长的脸色苍白、平静，与以往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按着伤口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不断发出骨骼摩擦的脆响。
“这是防护服，你们可要检查仔细了。”眼镜队长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脱掉战斗服几乎赤身**的站在雨中。
“如果没有被咬，那当然是最好的。”
二队队长看着眼镜苍白皮肤上无数缝合、针扎的伤疤，心底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开始仔细检查手中的战斗服。
淡淡扫了一眼众人，眼镜队长转身走向街口，他走的很慢，很平静。
没有愤怒，没有咒怨，如果非要给他冰冷的脸上加一种情绪的话，那应该是囚犯在执行死刑的最后一秒，放弃最后一点侥幸和回忆起心底最深处的美好时才有的表情。
坦然到不想辩解，沉默到无言以对。
被犬齿穿透留下的孔洞还是被二队队长找到了，他向三队队长点了点头，抬起实弹枪，手指塔上扳机：“放心，你是为了暗鸦而死，你的家人会被好好照顾的。”
这极具反转的剧情，看似不合情理，但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猎人小队身上了。猎人小队，猎杀的就是“曾经的人”，一旦被咬，猎手瞬间沦为猎物。
周围的队员目送着眼镜队长，有的惋惜，有的难过，有的欲言又止，有的幸灾乐祸，不过，大部分成员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漠。
“抱歉，你是一个很尽职的队长，但末世从不明辨是非，违反规则的人都将死于规则之下。”
眼镜队长依旧向前走着，别人说的话好像和他无关。二队队长也不着急，他的枪法放在军队里也是拔尖的，50米之内没有击不中的靶心。
他已经瞄准眼镜队长的脑袋，纵然暴雨对视线有些干扰，但他自信只要此时扣下扳机，眼镜队长必死无疑。
“结束了，后会无期……”
“队长，快跑！”命运的转折竟是出现在那个黄毛杀马特身上，早在二队队长检查战斗服时，他就摸了过来，在这紧要关头推开了二队队长的手臂。
放空的枪声不知惊醒了多少沉睡在高楼大厦里的身影，当二队队长想要补射才发现，眼镜队长已经跑到了50米之外，他的步伐似慢实快，飘忽的动作根本无法精确瞄准。
“队长，好样的。”黄毛一吹刘海，眼睛斜视，睥睨众人：“怎么？被我45度仰望天空的姿势吓坏了吧？”
“混蛋，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吗！”二队队长将枪狠狠顶在黄毛的脑门。
“哎呦，毁我发型，还跟我嗷嗷，谁怕谁啊！”黄毛也把手里的枪指向二队队长，这么近的距离，想射不中都难。
“你！”
“别吵了，跑了就跑了，反正他迟早要变成丧尸的，到时候……”三队队长好像有难言之隐，话语间停顿的微妙：“到那时再杀他也不迟，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抓住那头智慧丧尸，那家伙应该只是强弩之末，诸位仔细搜寻，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说完，他就坐回车上，锁了车门，用通信接到了一个特殊的频道。
“11号试验体被丧尸咬伤，回收失败。”
过了片刻，一个沙哑、失真的声音从耳麦传出：“是被智慧丧尸咬的？”
“是。”
“10号试验体没有出意外吧。”
三队队长抬头望向还在和二队队长争吵的黄毛：“没有意外，他还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嗯，保护好他，决不能让他和变成丧尸的11号试验体接触，另外，不要小看那头智慧丧尸，我们应该都低估了它的能力，或者说它的价值了。”
“给我抓住它，记住，一定要活的！”
踹开商店后门，高健夺路而逃，四次狂热的时间只剩下十几秒了。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极其糟糕，内有两大病毒吞噬倾碾，外有十几道伤口感染肿胀，一旦退出狂热状态，别说逃命，能不能活到天亮都成了问题。
“跑，决不能停下。”高健虽不知道猎人为何现在都没有追来，但他并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安全，只有趁着狂热状态跑到更远的地方，躲起来养伤才是上策。
他慌不择路，速度越来越慢，内忧外患之下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凭着感觉奔向远方。
出了步行街，经过药店，平坦的大路上高健已经可以用余光捕捉到那黑色吉普的身影，他们到底是追过来了。
“大路开阔，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才行。”左右一看，脚下动作不停，高健扭头跑进了悦园小区。
身体慢慢从狂热中退出，每一个细胞都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似躺在岸上快要渴死的鱼。
双腿在积水中挪动，高健甚至能感觉到每一滴雨水的重量，意识又开始模糊，自己好像正爬在冰山的峭壁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到极限了，真的撑不住了。”
猩红的眼珠似乎透支了太多鲜艳，一眼望去，只剩下干涩和空洞。
“再走一步，再走最后一步。”
咬着牙，绷着肉，高健拼上一切只为了多走那么在世人看来可笑的一两步，一两步又能怎样？不过是转过一个拐角……而后，偶遇一位叫做希望的女人。
身心崩溃的高健一头倒下，但却并没有摔在水里，一双手温柔的手扶住了他，将他拉入怀中，那柔和的脸线即使点缀着红眼、尖牙也并不让人感到害怕，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
“我记得你的名字，柳依依。”
纤弱无骨的手臂轻轻环在高健肩上，脑域变异丧尸背靠墙壁，用自己的身体承受高健全部的重量。
“你？”高健突然有些明白，一言不发，静静依靠着对方。
没过多久，三辆黑色吉普从拐角驶过，就停在距离高健四五米的地方，几个猎人下了车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高健一样。
“跟丢了？”
“不可能，我们咬的这么紧，那家伙应该就在附近，很有可能就藏在这栋楼里。”
“这可不好办了，‘逢楼莫入’是末世的生存真理，尤其是高层建筑，万一遇到些什么，跑都来不及。”
“别管么多了，完不成任务，暗鸦的手段你们也是知道的。”三队队长推开车门，望向无边的夜色：“先查探四周，10分钟后如果还没有目标的踪迹，就留两个人守在楼下，其他人跟我上楼。”
高健能清楚听到猎人交谈的每一个字，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目标就在自己身后。
“精神掩体，脑域变异丧尸的基因能力果真强大。”正胡思乱想之际，生化战争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病毒吞噬完成，成功转录病毒bule，反哺部分体能，继续吞噬9种病毒，宿主感染病毒可进化至e级。”
“病毒的每一次进化，宿主都会获得一项特殊基因能力和大量生物能量。”
身体里面好像解开了一个系紧的绳结，虽然体外伤痕累累，但内脏器官间却多了一股生机和活力。
重新拾起色彩的双眸看向脑域变异丧尸，高健尽量摆出一副羽扇纶巾、尽在掌握的样子，谁知脑域变异丧尸竟毫不买账，一脸嫌弃的别过脸去。
略有尴尬的某丧尸也不敢在这时候乱动，只好将脸转向另一边，面壁思过。
10分钟后，毫无所获的猎人又回到这里，只留下两人看守，其他人荷枪实弹进入了漆黑的楼道。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高健并没有着急离开，猎人们的残酷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望着自己一身的伤痕，想起他们将要肢解小花时的冷漠，高健的拳头一次又一次握紧。
“慢慢找吧，你们的黑夜才刚刚开始。”
15.第15章 尸王的盛宴（中）
高健扯了扯脑域变异丧尸的裙子，示意离开。
转过拐角，猎人的视线被遮蔽，高健和脑域变异丧尸趁着大雨跑出悦园小区。
大雨洗刷着城市的哀嚎，似乎强迫着对方学会忍耐。侥幸逃命的高健坐在一辆追尾的奔驰上，脑域变异丧尸好像欲言又止，看着他的背影。
“时间应该足够。”当高健再次起身时，猩红的眼中多出了一丝残忍。
他按照原路返回，来到小花和猎人发生冲突的地方。
这里并没有小花的身影，只有一具靠在墙角无人安葬的尸体，是那个倒霉的1号。
“就是你了。”扛起还温热的尸体，高健踢开商店的门，挥拳砸碎消防窗口的玻璃，单手取出沉重的消防斧。
他沿着街道继续向前，眼睛直直的望着一个地方，看起来有些吓人。
脑域变异丧尸并没有跟过来，她似乎有一点害怕眼前的高健。
提着消防斧，扛着未凉透的尸体，高健最后停在一扇被血污浸染的铁门面前，这是商业街的地下避难所，里面关着两千多只饿疯了的丧尸！
“咣！”
消防斧重重砍在铁门门栓上，锈迹和血渍不断飞落。
被声音吸引的尸群开始向门口拥挤，灰暗的手臂拼命向外抓取。
“出来吧，我已经备好了酒宴，就等你们前去品尝。”
“咣！”
斧刃重击铁门的声音成为黑夜唯一的旋律，鼓噪，刺耳，还有不可理喻的疯狂。
“出来啊，今夜让你们吃个痛快！”
“嘭！”
门栓应声而断，铁门被丧尸涌开，那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尸群。
高举着1号的尸体，任鲜血流淌全身：“今夜，就让我们堕入血肉的地狱填饱肚肠。”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尸群的味蕾，高健犹如明灯站在漆黑的街道当中。
“再加点料吧。”手起斧落，温热的血肆意飞溅，那血肉独有的魔力让尸群沸腾。
“这场盛宴可以开始了。”拖着残缺的尸体，高健望向悦园小区，脚步迈出，荡出冰冷的波纹。
深深的夜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盛大的死亡游行。
2号和3号被队长命令守在楼下，两人看似放松，其实内心警惕，手中握枪，随时可以进入战斗状态。
雨水早把浑身打湿，两人却仍勉强睁开眼睛扫视四周，他们不得不小心，队友死亡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想成为这座绝望城市的养料。
“2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平常很少说话的3号突然将子弹上膛，好像如临大敌。
精神绷紧的2号被吓了一跳：“听到什么？没有啊。”
“一种很奇怪的水花声。”
“我干，漫天大雨，到处都是水声，你再疑神疑鬼，老子废了你。”2号喘了口气，作势要踢3号，可3号屏气皱眉，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种水花声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听到过，那是在大河边上，上百纤夫在拉一条大船。对，就是这个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2号也渐渐感觉不对劲，一股隐隐约约的声音从楼背面传来。
两人端起枪，身体贴着墙，走过拐角。
“这是！”
开阔的视野里挤满了丧尸，它们红着眼，蹒跚着，好像拉着幽灵船的纤夫，一步步啃食着希望。
“队长，队长！楼下出现丧尸，请立即撤退。”3号对着通信大声呼喊。
“不要惊慌，先吸引其离开，必要时可以动用枪械。”
“赶紧撤离啊！丧尸数目很多，好像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冷静，我们有充足的弹药，用车堵住楼道，我们马上下来支援。”
“支援个鸟毛啊！fuank！我们遇到尸潮了，是上千规模的大尸潮！”2号扯掉通信装置，抓住3号就向车里跑。
点火，启动，2号根本没有一点停留的意思。
“2号我警告你，不要想着逃跑，就算你能活着回去，暗鸦也会……”黑色枪托砸碎了车内通讯，2号瞬间将车速彪起。
“开什么玩笑，老子可不想陪你们一起死。今天我算看明白了，世界真的变了，公司也不是万能的，老子有枪有脑子自己也能在末世活下去，不！是活的更好！”
3号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歇斯底里的2号，眉头微皱却一言不发。
改装吉普远远的逃掉，这一切都被高健看在眼里，他习惯性的牵起嘴角：“人类，能够如此绝决果断抛弃同伴的生物，多半也只有人类了。“
将1号的尸体扔进楼道，高健并没有进去，而是微笑着仰望大楼：“盛宴尸王——等级压制！”
被高健驱使的尸群涌入整栋大楼，这些饥饿的魔鬼应该很快就会闻到人肉的味道。
果然，没过多久，激烈的枪声从楼内传来，今晚的夜色到了最浓郁的时候。
被枪声吸引，饥肠辘辘的尸群不用高健驱使，也争先恐后的挤进楼道。
狭小的楼洞好似往生的鬼门，着急投胎的恶魂纷纷争食起阎罗的施舍。
枪声越来越弱，高健没有流露丝毫怜悯，今夜发生了太多太多，原因归咎起来就在于他自身实力的不足，这一点，高健很清楚。
擦了把脸上的雨水，高健退出尸群，他并不关心猎人的生死，依照尸群的活动规律，至少要一周时间才会散去，而轻装上阵的猎人们能撑过一周吗？
2号和3号开走了一辆吉普，剩下两辆成为了高健的战利品。
他先是在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里找到了四肢扭曲的小花，这家伙胳膊被锯掉了一半，两颗犬齿被掰断，大小伤口更是不可计数。
但至少它还活着，还有力气冲高健眨巴眨巴眼睛。
“你这家伙，到底是孩子还是魔鬼啊？”知道小花暂时死不了，高健松了口气，揉了揉它的脑袋。这个傻大个是高健在末世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一个在末世前都很少见到的可以为对方挡子弹的朋友。
车门并没有锁，搜索完后备箱，高健依次进入两辆车内部，改装后的空间要比外面看着大得多，他翻来翻去，只找到了一把手枪和零零散散的几发子弹。
“武器都被带走了吗？”
再次寻找，车内通信上突然亮起的黄灯吸引了他的注意，没有多想，接通通讯。
“将10号试验体现在的身体数据发给我，在任务执行过程中保护好他，不要再有闪失。”
耳麦中的声音失真、沙哑，好像一个暮朽的老者。
高健没有回话，通信那边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说出的内容也吓了高健一跳。
“你，不是猎人，是……那头智慧丧尸！”
沙哑的声音好像电流猛击高健的心脏，他左右环视，车内并没有摄像头、监视器。
“果然是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以一己之力击杀整个猎人小队？亦或，利用尸群，瓮中捉鳖？”声音的主人好像有一双洞彻一切的眼睛，声音沙哑，却句句诛心。
“是我们太轻敌了，习惯了主宰生命，却忘记了对末世的敬畏。很好，你的出现警醒了我。下一次，我们的交谈会是隔着钢化玻璃的面谈，我会得到你的。”
“作为这次超乎我猜想的奖励，我告诉你，在这一辆车的后备箱里有一个密码箱，箱子里有三瓶药剂，一瓶是毒药，一瓶是解药，一瓶是可以强化身体系统的基因药剂。好了，密码是6267463，你会如何选择呢？”
黄灯熄灭，对方切断了通信，只留下有点头蒙的高健：“我擦，这货什么情况？信息量好大啊，无论语气还是逻辑都不像是普通人，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在某些三流网游的新手村村长身上见过，看似一副无所不知吊炸天的模样，其实也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战5渣吧。”
切断了通讯，阎冲之呆坐在椅子上，在他背后是一具超过6米长，分辨不出样子的生物尸体。
“真不知道你那超凡的大脑每天都在想些什么？”胖子差点咬断嘴里的雪茄。
“你是为三只小队全军覆没感到心疼？还是为他们的无能而感到羞耻？”
“那些人难民里多得很，我心疼的是药剂啊！”胖子用力拍打桌面：“我们猎杀了那么多怪物，才提取制造出几套阶段一的强化药剂，你竟然把其中一套送给了一头丧尸，还主动告诉它密码，你可真是天才啊。”
对于胖子的嘲讽，阎冲之不屑一笑：“我就是要告诉它药剂的存在。阶段一的基因药剂需要成套使用，首先要注射身体系统强化剂，然后注射一次萃取物，最后才能注射阶段一的基因强化药剂。一旦颠倒药剂使用循序，基因就会全面崩溃。”
“可是，如果他暂时不使用，带在身上，或者先在其他丧尸身上实验药剂效果，最后再自己注射……”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更好了。装载药剂的试管中含有能够被辨识跟踪的显性色素，而我已经调集了100条‘眼线（怪蛇）’前去寻找了。”
“可……”胖子还有些不死心：“你就不怕它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按照顺序注射了药剂？”
“嘭！”阎冲之猛地起身，带翻了椅子。
“相比于巧合，我更愿意相信，在这头进化程度异常于整个时代的丧尸身上，隐藏着一个关乎全人类的惊天阴谋。”
……
撬开后备箱，里面除了各种武器、逃生工具外，果真还有一个绘着乌鸦图案的手提箱。
现在的高健已经习惯了乌鸦图案的出现，这个组织用这种无处不在的方式，宣布着对城市的控制权。
打开手提箱，三个大小相同的试管并排摆放，一瓶浅红色，一瓶深红色，一瓶无色透明。
“这是什么？”拧开试管，一股奇怪的味道传出。
好像为了解答高健的疑惑，生化战争系统对手中的试管做出了分析：“发现低等血色晶核提取物，低等血色晶核二次萃取物，发现身体系统强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