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到八零年代
“死丫头!还敢给我装晕?赶紧起来!”
狠厉尖酸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一阵剧痛袭来,伴随着天旋地转的头昏,祁听竹缓缓睁开了一双黑亮如葡萄的眼睛。
“妈,我就说她是装晕的!”一个身穿碎花裙子的少女略显得意地瞟了一眼地上的祁听竹。
祁听竹闻言眉头一皱,看了看自己一身补丁的破衣服和黝黑的手,再环顾了一下目前所在的这间狭窄简陋的茅草屋。
她这是在哪?
突然,祁听竹脑袋一阵抽痛,脑海里多出了一些本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
这是一个叫张朵的女孩子的记忆。
被迫接受了这些记忆之后,祁听竹蓦地睁大眼睛——所以,她这是穿越了?!
还没容祁听竹缓得过来,尖利刻薄的声音又出现了:“张朵,老娘养育你十五年,是时候该你来报恩了!这桩婚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那妇人叉着腰,凶恶的脸上挂着怒气冲冲的表情,说完这句话,她便一甩袖子,离开了这间破茅草屋,丝毫不给祁听竹拒绝的机会。
祁听竹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妇人就是原身的母亲,徐翠。
因为一笔令人眼馋的丰厚彩礼,徐翠就将原身张朵,许配给了隔壁村的刘瘸子。
说是许配,实际上跟卖女儿没什么差别了。那刘瘸子除了有点小钱之外,剩下的就是贪花好色、狠心阴翳,他的上两任妻子都是被刘瘸子折磨死的。
祁听竹心中不由得怜惜起原身来。
这是亲生母亲能干的出来的事儿?
祁听竹还没消化完,旁边还没离开的碎花裙少女对她意味深长地一笑:“小朵,你听姐姐一句劝,刘瘸子虽然是个鳏夫,但家中留下的祖业不少,你到那边啊,享福就好。”
“哎呀呀,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上吊呢?幸亏我和妈来得及时,不然……”
面前的少女是张朵的姐姐,张兰。她出落的柔弱娇俏,一身碎花裙子虽也普普通通,但比起祁听竹的灰色补丁破衣裳,却额外显出几分清新素雅来。
不过祁听竹上辈子可是21世纪中医药世家的继承人,从小便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地长大,接受的都是最高等先进的教育,张兰这点小心思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是,同是亲生的女儿,怎么待遇就如此不同?
祁听竹呵呵一笑:“姐姐既然这么说了,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你!”张兰不可置信地指祁听竹,“我这是为你好!”
祁听竹揉了揉已经饿瘪了的肚子,道:“如果姐姐真的羡慕,现在就可以去找妈更改婚约,姐姐出落的这么好看,刘瘸子一定更为喜欢姐姐。”
张兰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看着祁听竹。
这次面对她的讽刺,张朵竟没有歇斯底里地咒骂叫喊!
这真的是那个往日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张朵吗?这通身沉静灵透的气质,简直换了个人一般!
不知怎的,张兰心中莫名升起了点点不安和惧意,她抿了抿嘴,还是选择转身匆匆离开了屋子。
麻烦鬼走了,祁听竹终于可以静下来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看她们的打扮,和屋子的陈设摆布,她这是来到了八零年代啊……
祁听竹哀嚎一声:“想我祁听竹作为祁家继承人骄纵一世,睡了一觉却到了这鬼地方?”
只是她并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祁听竹便揉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抬步走向门外。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看起来十分粗壮的中年妇人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是邻居陈婶,收了徐翠的一点好处,被委托来看管住张朵,以防她逃跑。
可谁知张朵未逃,却悲愤不甘地上吊了。
原身这是经历了多少磋磨与绝望,才会选择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选择了结自己如花般的生命啊。
陈婶目光警惕:“你要做什么?”
“我肚子饿了,”祁听竹微微一笑,“要吃点东西。”
“你不要再耍花样。”陈婶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祁听竹早知是这个结果,于是不急不慢地说:“你跟我妈说,她要是还不想我饿出个好歹,在成亲那日被刘瘸子发难,就赶快好吃好喝地伺候好我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儿。”
“收了那么多彩礼钱,抠搜的一顿饭都不给吃?”祁听竹似笑非笑。
陈婶被她一番话堵的没话说,只好让她等着,锁上门后离开了茅草屋。
她心中狐疑:往日这懦弱的张朵,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是上吊一回,从阎王面前晃了一圈,给脑子也整机灵了?
祁听竹所说的确实戳中了徐翠的心思。那刘瘸子可是个不讲理的主儿,要是把张朵饿出个好歹,得罪了他,那可就出大麻烦了!
于是,徐翠只好让陈婶端着好吃好喝的过去给她吃。
张兰看着被取走给张朵的鸡蛋,恨恨地咬紧了牙。
这本应该是属于她的今日晚餐,现在却被张朵那贱丫头享用了!
祁听竹看着面前的一碗稀粥,一个鸡蛋,还有半碗小咸菜,狼吞虎咽地便吃完了。
她从没吃过这样粗糙的东西,但是如今吃饱才是权宜之计,祁听竹也不挑。
她一抹嘴巴,碗一推,理直气壮地对陈婶说:“再来一碗!”
第二章 出门采草药
自那日陈婶向徐翠转达了祁听竹那一番话之后,祁听竹的伙食便以质的飞跃提升了,当然,每日鸡蛋还是从原本张兰的份量中扣除的。
因此,张兰没少来找祁听竹阴阳怪气,只是祁听竹对此只是淡然处之,张兰既然来了,当然要寸步不让地怼回去了,倒是也略宽慰了祁听竹无聊的心情。
如今的张朵与刘瘸子有婚约,不日就要出嫁“飞上枝头当凤凰”,张兰就是再怎么恨她那张伶牙俐齿的嘴巴,也不能动她丝毫。
于是,时间久了之后,张兰终于学乖了,再也不来寻不痛快,祁听竹总算得了几分清净。
因着伙食好了不少,也有了些营养,祁听竹这副身板虽然还是弱不禁风,但比起前段时间,还是改善颇多。
端着饭来的陈婶一进门,就看到祁听竹正欣慰地比了个秀肌肉的动作。
“……”陈婶。
这张朵怎么又看起来不那么聪明了。
祁听竹闻到饭菜的香味,精神一振:“陈婶,辛苦辛苦哈。”
陈婶笑了笑,放下饭菜就准备离开。
“等一等,”祁听竹突然叫住了她,“陈婶啊……我能不能出门?”
陈婶皱眉,当即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行!你想也别想!”
这段时间她再也不闹什么幺蛾子,就做出一副安心待嫁的模样,陈婶还以为她想开了呢,没想到还是存着这些不安分的心思。
祁听竹敲着手中的筷子:“我保证不瞎跑,你跟着我就是,就我这小身板,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逃了?”
看着陈婶丝毫不为动摇的模样,祁听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含着耐人寻味的情绪。
她悠悠开口:“在这屋子里头闷坏了,我这心情就抑郁,我一抑郁,我就想在脖子中间勒点什么……陈婶,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看着我的,对吧?”
就差没明着告诉陈婶,要是不答应,她就趁她不注意自个儿了结掉。
陈婶自然是不可能随时随地看顾祁听竹,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为难。
“放心吧,我已经想开了,”祁听竹笑眯眯的,“刘瘸子那么有钱,我嫁过去是好事,不会再逃跑了。”
看着祁听竹真诚的表情,陈婶思度了一番,还是应了:“我会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你不要想动什么歪心思。”
“嗨!好说,好说。”祁听竹见她应了,这才埋头吃起饭来。
只是祁听竹没想到,陈婶那么敬业,居然带了一根手腕粗的绳子,绑在了祁听竹的手臂上,以防她逃跑。
“防丢绳,是吧。”想到21世纪有的家长会用绳子牵住孩子,祁听竹好笑地开口。
陈婶没有回答她,只是问道:“你要去哪?”
“你跟着我就是咯。”祁听竹顺手拿起手边一只破旧的竹筐,畅快地出了门。
没有手机,没有医书,就这样一直在屋子里待着,祁听竹真的快被憋疯了。
“现在的环境质量真好。”祁听竹享受地嗅着空气中清新好闻的青草味儿,仰头望了望湛蓝如洗的天空。
陈婶并不理她奇奇怪怪的发言,一直提防地盯着她。
祁听竹也不在意,毕竟她的目的只是能出来,陈婶如何看她,她是无所谓的。
祁听竹顾自踱步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边。
如镜子般的水面上,顿时倒映出一个面黄肌瘦的人儿,眼底还有些乌青。
祁听竹抚上自己的脸颊,微微叹息。
看五官底子和骨相,张朵若是被父母好好正常地抚养长大,定是个不输于张兰的清丽佳人。
只可惜,原身投胎错了人家,进了这豺狼虎穴,被磋磨着长大,以至于最后被逼上吊而亡,才让祁听竹有机会穿到了这身体里。
不过既然她已经来了,为了自己,也为了原身,她必定会替张朵逆天改命,绝不会再步上这些痛苦艰难的崎岖之路了。
她祁听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山顶。
祁听竹在心里默默坚定了信念,捧起河水扑在了自己脸上。
清凉的水让祁听竹精神一济:“加油!”
接下来,陈婶便跟着祁听竹,看她在村子的四周,还有偏僻的角落地方,采了不少不认识的草放到了竹筐里头。
偏偏看祁听竹的神情,好似还是非常欢喜高兴的。
陈婶越发奇怪了起来。
若不是看着张朵长大,近来又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张朵,她都要怀疑张朵被掉包了!
行为怪异不说,还性情大变!
难道真的是因为上吊受到了刺激?
不过她也是收人好处,受人所托,尽管心中疑窦丛生,不过少说话总是没错的,陈婶决定将这些都放在心里。
第三章 我能救他
陈婶不知道祁听竹摘的这些是什么,祁听竹心里却是门儿清。
她在屋里捣鼓着这些草药,嘴角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这里真的天杰地灵啊,村里头还有这么些名贵的草药,想必山上会更多吧。”
祁听竹挠了挠鼻尖:“看来得想个新办法,让陈婶准我上山去才行。”
想到这里,祁听竹才发觉陈婶今日还没送晚饭过来呢。
她在这里处理草药入了神,也没发觉自己的肚子饿了,如今反应过来,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陈婶?”祁听竹拍了拍自己的灰衣服,站起身来走向门口。
外头正狂风大作,不时有几声惊雷在空中炸开,像是要下大雨的前兆了。
而门外本该在看守着她的陈婶,此时却不知去哪了。
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祁听竹笑了笑,利索地回头背上小竹筐,就蹑手蹑脚地绕着栅栏,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
等她走到门外时,却发觉邻居陈婶家正灯火通明,还有不少村民在她家屋外,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个个神色凝重。
难道是因为家中出了大事,陈婶才顾不上来看管她?
隐隐约约间,祁听竹听到了陈婶悲戚的哭喊声:“我的儿啊,你快醒醒,没了你,你叫妈怎么活啊!”
“是陈婶的儿子,大牛出了事?”祁听竹握着竹筐的手紧了紧。
陈婶是个寡妇,独自拉扯着唯一的儿子大牛长大,在村里不受人欺负,也算是十分了不起的了。
大牛为人憨厚善良,在张朵几次快要饿死之际,是大牛偷偷从门缝递了面饼馒头给她,才保住了张朵的命。
突然胸前一阵刺痛,祁听竹猛地捂住了胸口。
看来这是原身留下的情绪,张朵也是放不下大牛的。
“放心吧,我会去救他。”
祁听竹稳了稳心绪,便朝陈婶家走去。
陈婶伏在大牛的床边,哭成了一个泪人,但是大牛始终紧闭双眼,满脸通红,额头还是滚烫的。
“陈婶子,我看还是快去镇上请大夫吧!”徐翠一拍大腿,说道。
有村民皱着眉说:“可是这外头狂风大作,马上就快要下大雨了。”
从镇上请大夫,所要付的诊金本就昂贵,更何况如今还要请人家不远迢迢地顶着坏天气来看诊呢?
陈婶一个寡妇,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够请大夫?
陈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无助地抓着大牛的手,绝望地哭道:“我的儿,妈对不起你!”
“陈婶。”此时,祁听竹拎着破竹筐走了进来,众人看到她,目光都变了几分。
张家这个女儿怎么出来了?!
徐翠和张兰更是面上一急,徐翠呵斥道:“死丫头,才不过一会,你就跑出来给我丢人现眼!快给我回去!”
张兰如胜利者般地弯了弯唇。
任她张朵再怎么伶牙俐齿又如何?妈还不是照样不喜欢她!
这次祁听竹难得不与徐翠计较,她径直走到床边,将手指搭上了大牛的脉搏。
“小朵,这里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要再给陈婶添乱了,好吗?”张兰看似善解人意地温柔开口,实际上却是在暗戳戳地讽刺祁听竹。
张兰和张朵的弟弟张虎也在一旁,他正打算上前拉住祁听竹,却冷不丁听到她沉稳淡然的声音:“陈婶,大牛今天是不是下田去了?”
张虎的手一顿,张朵这是在搞什么?
陈婶听她这么一问,稍微愣了愣,随后点头:“是,是,大牛今儿个一早就下田去了,晚上回来之后就成了这样!”
张兰虽不知祁听竹要干什么,但却下意识地知道,一定要阻止她。
“小朵,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难不成被关疯傻了?”张兰递给徐翠一个眼神。
徐翠立马瞪向祁听竹:“死丫头,还不快回去!陈婶,这丫头是发疯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陈婶,大牛应该是被带有毒性的蛇咬了,”祁听竹收回把脉的手,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张兰,“现在去镇上请医生肯定来不及,但我能治好他。”
“再晚点,就真的救不回来了。”祁听竹微微笑道。
陈婶目光一震,她起身卷起大牛的裤脚,只见大牛的小腿处,赫然有一处被蛇咬了的血印子!
陈婶吓得一屁股坐了回去,她先前心底对祁听竹的话存在的几分不信任,此时也全部烟消云散了。
六神无主的陈婶,现在只想救回自己儿子的命。
“小朵,你,你救救大牛吧!”她的眼神哀求而急切。
第四章 大牛醒来
“陈婶,你也糊涂了不成?”徐翠一脸不敢相信,“这丫头的话你也信?”
“治人可不是一件小事,小朵你别闹了,万一医出个好歹,你良心过得去吗?”张兰谴责地看向祁听竹。
张虎也在一旁附和,言语不屑:“是啊,你从小到大连书都没读过,还说自己会治人?别逗了。”
他们这一打岔,陈婶的神色又渐渐动摇起来。
对啊,从小到大学都没上过,只知道下田干农活的张朵,又怎么可能会懂医人?
祁听竹不慌不忙地找了把小凳子坐下,神色平静:“随你们,我先说好,如果再不动手,一个小时之后,你看他是生还是死。”
听完这话,陈婶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走到祁听竹面前:“小朵,你说该怎么做,我照办就是!”
如今她除了信任张朵,也别无他法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张兰见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陈婶她是疯了吗?!
祁听竹这才展笑,她低头在竹筐内挑挑拣拣出了几株药草递给了陈婶:“这些把它们捣碎成汁,一半煎药,一半要留着敷伤口。”
她又额外叮嘱了一句:“去吧,要快。”
陈婶应了声“好”,连忙接过药草,离开了屋子。
祁听竹找了根长布条,走到大牛身边,用布条在他伤口的近端结扎起来。
“谁替我打一盆温水过来?”祁听竹抬头淡淡问道。
她年纪虽小,但却神奇的有一种胸有成竹的沉稳气质,让人不由得就开始信服她。
有个村妇应声道:“我来。”
“妈!”张兰抓住了徐翠的袖子,低声焦急地说:“这张朵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被鬼上身了?”
徐翠皱眉:“别瞎说!”
“那还能是为什么?她如今性情大变不说,方才你也瞧见了,她何时有这等本事了?”张兰道。
旁边的张虎嗤笑一声:“姐,你真是想太多。本事?呵,你看待会她的法子到底有没有用就是了。不过是装腔作势、哗众取宠而已。”
“你弟弟说得对,她这办法能不能把人救的回来还说不定呢!”徐翠冷哼。
话虽如此,但张兰心中仍然还是有些不安。
自从上次张朵闹了上吊之后,就换了个人似的,真像是被鬼夺舍了!
不一会儿,村妇就端着一盆温水进来,祁听竹接过,便用干净的布浸湿了给大牛清理了一番伤处。
她认真的双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自信坚定的光芒。鼻尖上沁出晶莹的点点汗珠,竟是说不出的引人瞩目。
张虎看着祁听竹眯了眯细长的眼睛,他呵笑一声,用手肘碰了碰张兰:“我怎么感觉张朵这丫头变好看了不少?”
张兰听了生气,她怒瞪张虎:“你是瞎了眼不成。”
张兰烦躁地看向一身简陋衣裳的祁听竹,只见她这段时间虽然比之前白了些、丰腴了些,但还是从前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丑丫头。
张兰心中那股气这才舒畅了些。
张朵拿什么和她比?样样都比不过她!
很快地,陈婶就端着两碗药进来。按照祁听竹的吩咐,一碗煎成了药,一碗则是被仔细地捣碎成汁。
祁听竹满意地点点头,她抬了抬下巴:“陈婶,你把药给他喂下。”
话落,祁听竹就接过了另一碗药,细细地敷在了大牛的伤口处。
众人好奇的看向这里,都期待着可以发生奇迹,让大牛重获生机。
祁听竹上完药就又回到了小凳子上坐着,她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少了一半药草的竹筐。
本来打算今天逃走后将这些药草给变卖掉,以获得一些暂时维持生活的钱,不过如今突生状况,逃走这事看来还是得另寻机会了。
大概过了一会儿时间,只见床上的大牛闷哼一声,竟是缓缓转醒,他的脸色也没有之前那般红了。
陈婶眼眶霎那间就红了,她抱住大牛号啕大哭:“我的儿啊!你可吓死妈了!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叫我可怎么活!”
大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小腿处有一个地方隐隐作痛。
他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妈……”
看他这傻愣愣的不知所措的反应,祁听竹忍不住扑哧一笑。
“小朵,你现在可以给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这些医治之术了吗?”
祁听竹看向张兰,挑了挑眉。
她是故意的吧,在众人面前坚持问这个问题。
张兰看似天真单纯的提问,却将祁听竹逼到了一个绝处,一旦回答的稍微不慎,都能引起众人的怀疑。
这女人,可真是毒。
第五章 蠢笨的张兰
张兰白皙柔弱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虽然心中不怀好意,但她掩饰的好,也没有一个人瞧出了什么端倪。
饶是祁听竹是不愿意主动去生事端的个性,此时心中也有些窝火。
原身张朵自小不受父母疼爱,吃着苦长大的,根本就碍不着张兰的道。
她又为何不顾血缘亲情,步步紧逼,最终也成了加害张朵的一把利器?
不过现在的张朵已经换了个芯子,再不可能任由张兰捏圆搓扁了。
祁听竹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会点小伎俩,今日凑巧用上罢了。日后若是村中人再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也好帮忙不是?”
她这样一说,旁边的村民们个个都欣慰地点头,笑道:“朵丫头真是好心肠啊,是有些医者的仁心之范了。”
张兰捏紧拳头,不依不饶地追问:“小朵既然能学会,何不也说出来这学习的渠道,和大家分享分享?”
没完没了是吧。
祁听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记得姐姐你屋中有本别人送的医书吧?我也是偶然从那本书上看来的。”
“哎,姐姐也拥有了所谓学习的渠道,今日怎么也没出手相救大牛哥?”祁听竹啧啧摇头,有些责怪地看向张兰,似乎在说她见死不救。
张兰有些惊诧:“什么?这,我怎么可能会这些!”
“啊对对对,我忘了姐姐虽然有书,但是怎么可能会这些呢!”祁听竹噗嗤一笑,拿起了竹筐便往门外走,并不愿意和她多说,“大家慢聊,我先回去了。”
等到祁听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张兰才反应过来——刚刚这死丫头是暗里在嘲讽自己蠢笨呢!
同一本医术,张朵这死丫头看出了几分本事出来,她却丝毫无所得,相比下来不就是显得她无知蠢笨吗!
眼见有几个村里人已经看着她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张兰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进去。
张兰恨得咬紧了牙关。
今日都是张朵抢了她的风头!等这个贱丫头嫁给了刘瘸子,看她还怎么得意!
张虎好笑地看向张兰:“你说说看,倒是给她捡了便宜!”
“不用你说!”张兰斜了张虎一眼,便再也憋不住,她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祁听竹今天虽然失去了逃跑的最佳良机,不过顺手救了大牛,也算是心情不错。
她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哼着曲子,脑海里盘算着今后该怎么脱身。
“咚咚!”敲门声忽然在静谧的夜晚中响起。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光顾她这破茅草屋?
祁听竹好奇地起身去门口,打开门看到的却是陈婶和拄着拐杖的大牛。
“你这个时候怎么起来了?”祁听竹皱着眉看向大牛。
不听医生话的病患,非常让人头疼。
大牛憨笑着挠着头没说话,陈婶开口道:“他非得从床上爬下来,坚持要亲自给你道谢,这也是应当的。”
陈婶的脸上再不是往日的面无表情,而是带着感激的笑容。
“小朵妹妹,这次多亏你救了我,否则现在我早已经……”大牛道。
“只要存着良心的人,见到都会救的,你别挂怀。外头风这么大,马上要下雨了,陈婶,你快带着大牛哥回去吧。”祁听竹催促道。
陈婶“哎”了一声,从怀中掏出几个熟鸡蛋,塞到了祁听竹手里头:“朵丫头,知道你吃不饱,这些你晚上饿了就先垫着。”
祁听竹见状笑了笑,倒也没拒绝。
陈婶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扶着大牛回去了。
祁听竹看着手中犹带着几分热气的熟鸡蛋,轻轻叹了口气。
这大晚上的,马上还要下大雨,虽然现在没人看守着她,却也不是出逃的好时机。
不急,慢慢来吧。
第六章 计划
次日一早,等祁听竹悠悠转醒了之后,陈婶已经坐在了茅草屋的门口了。
见祁听竹的目光投了过来,陈婶有些愧疚地低头。
祁听竹知道她在愧疚什么,于是便开口主动宽慰她,语气轻松:“陈婶,你用不着觉得对不起我,徐翠是个什么人,你我都心知肚明。”
“你要是得罪了她,必定没什么好果子给你吃。她叫你继续来看着我,那就看着好了。”
陈婶这才抬头看向祁听竹,她感激道:“朵丫头,你救了大牛,除了把你放走这件事以外,你想要做什么我都能帮你。”
祁听竹伸了个懒腰,望向了屋外。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她的破茅草屋也在不停地漏雨,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漏雨的位置不在床铺那里。
“陈婶,我想上山。”祁听竹深吸了一口以后清新的空气,转头看向陈婶。
陈婶丝毫没有犹豫地答应了,随后又疑惑地问道:“朵丫头,怎么突然要上山?”
“采药草。”
知道了祁听竹有几分治病的本事,她要采药草也是合情合理的,故而陈婶只是点了点头,便未曾再说些什么了。
中午吃完饭过后,祁听竹便带上了自己的破竹筐,和陈婶出了门。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陈婶没有再用绳子扣住祁听竹的手腕了。
和祁听竹猜想的不错,这里山清水秀,灵气充沛,山上竟有不少好的药草,看得祁听竹眼睛都发亮。
陈婶虽不认识这些草药,但看祁听竹的高兴的表情,也不由得跟着她一起笑。
等破竹筐都装的满满实实的,祁听竹才收了手,同陈婶一起下了山。
把这些草药都好好地晒干,能去镇上的药房卖不少钱呢,这些钱起码可以给祁听竹撑上一段日子。
等回到了祁听竹那间破茅草屋,却看到大牛正等在屋外。
“儿啊,你怎么过来了?”陈婶连忙上前。
大牛黢黑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他伸出手,只见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三个鸡蛋。
他道:“今天家里的母鸡破天荒地多下了几个蛋,我来送些给小朵妹子。”
陈婶点了点头:“知恩图报是好事。朵丫头,你拿着吧。”
在这个年代来说,鸡蛋是可以用来换钱的东西,平常人家都舍不得吃的。
大牛拿过来是因为内心真的挂念祁听竹的恩情,若是不收,反倒会让这个憨厚老实的男子不安了。
祁听竹弯唇一笑,接过鸡蛋:“谢谢你们的照顾。”
“这是应该的!”大牛也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对了,大牛哥,我可以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吗?”祁听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
见状,陈婶会意,她默默朝后头走了一段路,好让他们讲话。
“朵妹子,可是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的?你说,我肯定帮你!”大牛握着拳头举了举。
祁听竹抿唇,附耳跟大牛说了几句话。
大牛听罢,面色一惊:“朵妹子,你还是不想和……”
“嘘!”祁听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这事儿或许有些难为你,不过也不强求,若是你不愿帮,我其实也还有另外的办法。”
“嗨!话可不能这么说,”大牛爽朗一笑,随即放低了声音,“朵妹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有什么难办的,你放心就好。”
祁听竹朝他点点头,道谢:“那就劳烦了,多谢你。”
等大牛自信满满地离开,陈婶才好奇地走到祁听竹的身边:“这是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看他那样子,倒像是开心的很。”
祁听竹摆摆手,嘴角牵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
第七章 离开
这段时间祁听竹一直就在自己的茅草屋里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侍弄着自己那些草药。
徐翠看她这模样,觉得她应该是彻底想通了,也渐渐地放下了一颗心。
日子本该这样平平静静地一直过到大婚之日的,谁知某天陈婶却蹙着眉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看到陈婶欲言又止,又极其愤怒的模样,祁听竹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问道:“陈婶,是出了什么事吗?”
陈婶咬着牙道:“最近外头有些不好的谣言。”
“谣言?”
陈婶点点头,有些为难地看了祁听竹一眼:“那些碎嘴子的人,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都是些以讹传讹,无中生有的东西。”
“哦,”祁听竹静静地给自己打着扇子,动作在陈婶眼中,是说不出的优雅,“他们都在谈论些什么?”
陈婶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祁听竹淡然的表情,还是开口道:“外头都在说,你与大牛……私相授受。”
似乎是怕祁听竹听了生气焦急,陈婶又忙道:“朵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这些人的话是半个字不能信的!”
“陈婶不信就好,”祁听竹打了个哈欠,“别人怎么说,随他们去吧,这些名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更何况,她虽然如今蛰伏在这里,但是早晚要离开这个村子的。既然不会留下来,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祁听竹已经想好了,大婚之日,反而就是徐翠她们最放松警惕的好时机。
到时候背上小包袱,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朵丫头,”陈婶走进了些,目光复杂,“这次流言传的这么快,这么离谱,你难道不觉得是有人刻意而为吗?”
陈婶能这么想,祁听竹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一个寡妇能在村里安安稳稳领大儿子,她也有她的智慧。
祁听竹微微一笑:“这次流言针对的不是大牛,而是我。婚前就被传和别的男人有染,等我嫁给了刘瘸子,刘瘸子自然不会放过我。”
祁听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谣言是谁故意放出去的。
整日里头这样盼着她不好的,除了张兰,还有其他人吗?
不过她马上就要离开了,没有心情和张兰玩弄这些小手段。
张兰的眼界或许只能停留在这些女儿家无谓的耍心眼上,可是祁听竹上辈子可是家族的实际掌权人,这三流的手段在她面前根本入不了眼。
“那,那这可怎么办?这会毁了你一辈子的!”陈婶着急道。
“那傻蛋愿意怎么折腾就由她吧,宽心就好,我们没必要因为傻蛋做的傻事而心烦。”祁听竹笑眯眯地走到陈婶身边给她扇了几下风。
陈婶知道她自个儿有主意,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虽心中担忧,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时间飞快而逝,很快便到了大婚这一日。
徐翠破天荒地送来一件喜服,叫祁听竹赶紧套上,马上刘瘸子就到了,随后便匆匆出去接待客人了。
祁听竹这间茅草屋,如今因着是新娘子的缘故,又没什么交好的朋友,倒也没人过来。
张兰本应该在今日陪着她的,不过村长家的儿子今天也应邀来了,她估计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在前头呢。
不过这也正合了祁听竹的意,倒省了一桩麻烦事。
瞥了眼在被扔在木板床上粗糙制成的红色喜服,祁听竹讽刺一笑,看都没看一眼,便身姿轻盈地从后窗翻了出去。
幸运的是,这时候众人都在前头热闹着,并没有人在这后头。若是以往,祁听竹要是一出来就得被人瞧见了。
祁听竹斜挎着自己的小包袱,很顺利地蹑手蹑脚地绕了一段路后,就直直奔向村口。
村口停着一辆牛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紧张地搓着手,时不时回头着急地看几眼,似乎在等着谁。
待他看到祁听竹的身影时,终于重重释了一口气:“朵妹子,你总算来了!”
祁听竹递给大牛一个放心的眼神:“一切顺利。”
大牛点头,连忙叫她上了牛车,于是二人便赶着牛车在乡间的小路上,很快身影就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第八章 并非张家亲生的女儿
今日是个大日子,连张朵常年在外打工的父亲张同,也紧赶慢赶地回了家,唯恐让刘瘸子感到不满。
徐翠满脸喜气,来回数着自己枕头下压着的那几百块的彩礼钱。
想到日后就能与刘瘸子这样的村中富户搭上关系,她就愈发神采焕发。
就连看到自己总是看不顺眼的常年在外的丈夫回来了,都没有减少徐翠的喜悦。
张同反而还有些犹豫:“这刘瘸子听说性情十分暴躁,朵丫头嫁过去,会不会……”
徐翠却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知道这笔彩礼费,够我们夫妻劳作多久才能赚得到吗?就凭你那点工资,我和两个孩子早就被饿死了!刘瘸子暴躁不暴躁没关系,重要的是他有钱!”
听到这里,张同也有些沉默下来,他不忍地小声道:“虽然朵丫头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这样……”
“张同,你给老娘闭嘴!”徐翠冷喝一声,“你不要命了?这事情要是被刘瘸子知道,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弄了一个并非张家亲生的女儿,含糊敷衍地嫁给刘瘸子,要是被刘瘸子知道自己被骗了,得赔上他们整个张家才肯罢休。
徐翠的话里意思,张同也都明白。于是,他这才嗫嚅着收起了好不容易生出来的怜惜。
夫妻二人的谈话本是非常隐秘,但却没想到被恰巧路过窗边的张兰给听到了。
张兰眼里闪着惊喜的光芒,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她本来是路过这里,打算去后头小解的,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张朵这个野丫头,根本就不是爸妈亲生的!怪不得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爸妈都不待见张朵。
真是痛快极了!
张兰嗤笑一声,她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转身步伐款款地摇摆着腰肢,走向了祁听竹的茅草屋。
这样的好消息,怎么能不在张朵出嫁这一天,及时的告诉她呢?不然恐怕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与此同时,徐翠也一把拉起了张同:“估摸着时间,刘瘸子也要到了,咱们得去前头好生迎接着。”
……
镇上。
“大牛哥,你就送到这里,赶紧回去吧,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祁听竹动作飒爽地从牛车上一跃而下。
大牛担忧地看着眼前这家小旅馆:“朵妹子,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可要千万小心!”
祁听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语气却十分认真:“这个你放心。”
上辈子祁听竹也学过散打格斗之类的,尽管现在这幅身体虚弱,可是祁听竹还有医术在手。
医术高明的人,从来都不用担心防身的问题,因为顶尖的医生,一眼就可以看出对方身体的弱点在哪里。
“那朵妹子,我就先回去了。你放心,如果有什么新的消息,我改日进镇上就顺道带给你。”
“多谢!”
大牛朝祁听竹挥了挥手,便驾着牛车从来时的方向缓缓离开。
终于从那逼仄的茅草屋逃了出来,祁听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都甜了不少。
对于张家的人,祁听竹倒并不是很担心,徐翠顶多就是把刘瘸子给的彩礼退了,毕竟这婚是她逃的,想必刘瘸子也不会过多牵连其他人。
这大概也是祁听竹能替真正的张朵留下的唯一的一点温情了。
说到底,徐翠还是张朵的亲生母亲,祁听竹也不会做什么刻意报复的行为,如今这般,就当是彻底断了关系。
原身张朵留的泪,怀揣的这么多年绝望,还有她最后消逝的生命,冥冥之中早已还了徐翠这么多年的养恩。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是小可怜张朵。而是那个从21世纪来的,有棱有角、百不失一的祁氏接班人,祁听竹。
祁听竹释了一口气,将心中那些怅惘排了个一干二净,这才进了旅店,用暂时问大牛借的钱开了一间房。
明日一早,她便把之前处理过的药材拿去药房卖了。
嗯……还需要定制一套银针才对。
毕竟作为一个合格的中医,手上必须有一套像样的银针,银针在手,祁听竹才会多几分安全感。
第九章 初遇
翌日,祁听竹便按照计划起了个大早。
她先拿着自己早已处理好的药材去了镇上最大的药房售卖。
祁听竹本是21世纪顶尖的中医天才,尽管如今条件不够,药材处理的也都近乎完美,看的药房的人瞠目结舌。
药材数量够多,质量也足够好,自然获得了一笔不小的报酬。
药房老板虽不知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头,但孰能无惜才之心呢?
他殷切地邀请祁听竹来药房工作,帮助完成药材处理。
仅仅是药材处理实在是埋没了祁听竹的一身本领,不过祁听竹目前确实需要一份经济来源,至于其他的则日久见真章。
她的眼界从不会拘泥于眼前这一方天地。
于是祁听竹只是委婉地表示,她会考虑的。
得到了这个答复,老板也已经十分高兴,连声道若日后再有这般质量上乘的药材,他也是收的。
“咦?”祁听竹略微一瞥,突然出声,“老板,这里售卖银针?”
老板是个人精,见状笑着把那套崭新的银针裹好递给她:“我们济善药房不仅开药房,还同时经营医馆,就在对面。”
老板指了指对面那家店铺的门匾,上头体面地书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济善医馆”。
“小姑娘与我们济善有缘,又通医术,我打心里是敬佩的,这套银针便送给你吧!”
祁听竹炯炯的双眸中终于出现了几分真实的笑意,她认真对老板表示了一番谢意,便出了药房的大门。
捏着手中的银针,祁听竹神清气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因而,当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不小心撞到了祁听竹时,祁听竹也没有多计较,还扶了一把那女孩。
那小女孩低垂着眉眼,匆忙道了声抱歉,便要离开,可她却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拉住了。
小女孩回头,却撞进了一双平静澄澈的眼睛里,那双眼睛仿佛早已洞察了一切。
小女孩害怕极了,哆嗦着挣扎,要摆脱祁听竹的手。
“小贼,把我的钱包还来,你就可以走了,”祁听竹挑了挑眉,“不然我可要报警喽。”
听她说要报警,那小女孩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同时祁听竹的钱包也从她的身上掉落在地。
“求求你,赏给我一点钱吧!”那女孩泪如雨下,声音哀婉,“我父亲躺在医馆里,生死不明……若是再没有钱,就要被赶出来了。”
这边是在大街上,她们闹出的动静又不小,很快便吸引了一些行人驻足。
“哟,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一个清朗磁性的声音响起,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戏谑。
祁听竹淡然抬眸,只见是两个长相出众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正是方才说话的,他一身高定西装,气质中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偏偏一双桃花眸,让他看起来十分多情风流。
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温润如玉,眸若寒星,唇边带着笑,叫人有些捉摸不透,只是脸上看起来带着些病色,像是常年身体不好的模样。
但凭祁听竹的经验来看,他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这两人穿着不凡,周身萦绕着一股天生而来的尊贵气息,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但祁听竹虽然身着布衣,可面对这两人时,气势却一点都不输于他们,隐隐有种与之相齐平的状态。
只是祁听竹有些纳闷的是,这等小乡镇,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中龙凤?
祁听竹朝二人淡淡点了点头,把那小女孩从地上拉了起来:“哪个医馆,带我去瞧瞧。”
那小女孩以为祁听竹并不相信她的言辞,忙急切地道:“就在对面的济善医馆!我没有骗你。”
“带路吧。”祁听竹抬了抬下巴。
于是,那小女孩连忙领着祁听竹进了对面的济善医馆。
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了,很快就散开了。
祁云琛摸了摸下巴,赞叹道:“这小丫头有点儿意思。”
他旁边的唐凝舫如沐春风地笑着,顺着他的话道:“去看看?”
祁云琛忙勾着他的肩膀,说:“走着!”
第十章 被嫌弃的二哥
祁听竹随着那小女孩来到了医馆的最里头一间僻静无人的屋子,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这气味掺杂不一,似乎由许多种中药材混合在一起的。
里头气味沉闷,木板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若不是还能看出他呼吸的起伏,恐怕别人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是你父亲?”祁听竹转头问女孩,“把他的症状跟我大概说一说。”
那小女孩名叫诗颖,虽然奇怪为何祁听竹会这么问,但还是一字一句地告诉了祁听竹。
诗颖的父亲大概从五天之前就出现这样的症状了,不仅浑身疼痛难忍,甚至还长了脓疮。
诗颖眼睁睁看着父亲成了这样,却束手无策。并且家中本就穷困,这么些天更是将父女二人手中的积蓄全都消耗殆尽。
也正是因为如此,诗颖才会被逼无奈到上街行窃。
“这病来的又快又猛,济善医馆是镇上最好的医馆了,都没有办法……”诗颖看着床上的父亲抽泣着说道。
祁听竹也没有说什么怎么不去城里看病这种话,毕竟看诗颖这模样,选择在济善医馆就医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看着床上那位奄奄一息的父亲,祁听竹面色冷静地坐在床边,搭上了他的脉搏。
诗颖见状惊的连哭都忘记了:“姐姐……你会医术?”
祁听竹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扒开了男人的眼皮观察着。
正在此时,祁云琛与唐凝舫也走进了屋子里。
看到那满身疮包的男人,祁云琛尽管是学过几年医,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然而侧眸,他就看到了那小姑娘从容沉着地坐在床边检查的模样。
祁云琛心一提,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拉起祁听竹。
“人都已经成这样了,小心是传染病!”他说道。
连祁云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多管闲事,甚至还莫名担心起了面前这丫头。
不知为何,看到这丫头,他心中就有种亲切感。
谁知祁听竹却淡定地拂开了祁云琛的手:“若真是传染病,作为女儿日日侍奉在身边,她怎么没被传染?”
祁听竹指了指一旁的诗颖。
“……”一时冲动的祁云琛这才注意到这一点,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唐凝舫忍不住笑了一声,声音清冽好听:“云琛,我看你就不要添乱了。”
祁云琛不服气,好像是想挣回来刚刚丢掉的面子一样,他主动向祁听竹开口询问:“没想到,你也会医术?我也学过几年医,需要我帮忙吗?”
祁听竹上下打量了他一身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憋出两个字:“你行吗?好吧……”
多一个人帮忙总是没错的。只要不帮倒忙就行。
祁云琛隐隐觉得自己是被嫌弃了。
他祁二少作为中医世家祁家的后代,虽医术不出彩,但也是叱咤商界的商业天才。
祁云琛从来只有被人捧着哄着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吃过瘪,哪里想到今天却在一个小丫头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转身看到好友戏谑的双眼,这更是火上烧油,祁云琛瞪了唐凝舫一眼。
等着瞧吧,他就不信这小丫头没有用的上他的地方。
屋中安静了一会,直到祁听竹再次开口道:“我需要一些药材。”
诗颖听了,面色有些为难,她局促不安揉着自己粗布衣裳的一角,支支吾吾了起来。
祁听竹了然一笑,从自己怀中掏出钱包,“拿去。”
诗颖睁大了眼睛,有些犹豫:“姐姐……”
祁云琛突然伸出手,把祁听竹的钱包又推了回去,他潇洒一笑:“不就是药材钱吗,这有什么可推来推去的,交给我就好。”
他祁二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祁听竹见状也没拒绝,毕竟这贵少爷有的是钱,他想拿出来对于大家来说都好,便由着他去了。
“我需要香薷,白芷,牛蒡子,蝉脱……”
第十一章 端倪
祁云琛记下了药材名,心中暗暗吃惊——小丫头这药方实在是高明。
“看你报出来的这些药材名,这症状应该是银斑草中毒?”祁云琛笑着说。
祁听竹仿佛不知道他是在刻意显摆自己似的,只是翻了个白眼,也没理他。
“诗颖,你去弄些温水和酒精来。”祁听竹道。
祁云琛又吃了瘪,但是对着这个小丫头,他心里却一丝火气都没有,只好悻悻地转身出了屋子。
屋中顿时只剩下了祁听竹和唐凝舫,还有躺着不省人事的诗颖父亲。
祁听竹点上了一支蜡烛,将自己的银针放在火上仔细地烤着。
柔和的光芒打在她脸上,拉出她纤稠睫毛下的一片阴影。
“你的医术不错。”唐凝舫温润的声音打破了屋中持久的寂静。
祁听竹是个傲气的人,她的本事也足够她高傲,于是她丝毫不谦虚地道:“很有眼光嘛。”
“没想到这里虽然地处偏僻,贫穷落后,却有这样的人才。”唐凝舫笑着。
“只要是金子,在哪里都可以发光。”祁听竹看似随意地回复他。
“我的身体状况常年不好,时病时愈,”唐凝舫眸子深邃,叫人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姑娘能否替我瞧瞧?”
这话一出,祁听竹却并未开口,反倒冷笑一声。
一时间,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饶是唐凝舫阅人无数,见多识广,此时竟也摸不清她在想些什么,又为何要冷笑。
唐凝舫在心里再次组织了一下语言,正打算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祁云琛的声音。
祁云琛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小丫头,你要的药材我一个不落的带来了。”
祁云琛进门,手上却空空如也,但是他身后却跟着捧着药材的济善药房的老板。
药房的老板看到祁听竹,顿时惊讶道:“姑娘,是你啊。”
祁听竹侧眸朝老板微微一笑。
“你们认识啊?”祁云琛从老板手里拿过药材,放到了祁听竹身边。
“这套银针,正是老板方才送我的。”祁听竹道。
“姑娘这是?”老板好奇地望着屋里头,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只知道姑娘处理药材是一绝,没想到也会治人呢。”
“了不起,了不起!”老板竖起大拇指夸了一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祁听竹笑着问:“原来你是去对面济善药房拿的药材。你是济善药房和济善医馆的幕后大老板?”
祁云琛和唐凝舫齐齐看向了她。
“你可真是聪明,这都能猜到。”祁云琛摸着下巴,啧啧感叹。
“出入医馆后房如入无人之境,还能让药房老板亲自端着药材过来,”祁听竹斜睨一眼祁云琛,“是我小瞧你了才对。”
“不敢不敢!”嘴上这么说,祁云琛却是得意一笑。
总算是在这丫头面前找回了一点面子。
祁云琛懂得医理,他走到药材边上,替她将待会要用的药给捣碎,挪了一半放在小火炉上煎着。
“我祁二少也有为人服务的一天,可叹啊。”他自我感动着。
祁听竹对他的戏精行为没话说,不过听他说自己姓祁,她挑了挑眉:“祁云琛。”
祁云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后说:“是我。小丫头,你呢,叫什么名字?”
“祁听竹。”
听到这个名字,祁云琛神色一愣,面上的笑容顿时褪的一干二净:“祁听竹?”
第十二章 装病
见他面色似有古怪,似有激动,祁听竹有些纳闷:“怎么了?”
“是哪几个字?”祁云琛紧接着问。
“采蘩祁祁的祁,聆听的听,竹子的竹。”祁听竹一顿,好笑地挑眉,“这么激动,难不成你认识我?”
她是从21世纪来的,祁云琛要是认识她,那才有鬼呢。
唯一有关系的,可能也只是他们都凑巧拥有同一个姓氏而已。
祁云琛面色有些难看:“冒犯了。”
话落,他大步上前,轻轻捏住了祁听竹的耳垂,他探头一看,却发现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祁云琛顿时如天打五雷轰:“什么都没有?!”
会医术,姓祁名听竹,这些都这么凑巧,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眼见着祁听竹的脸色沉了下来,像是要发怒的前兆,唐凝舫立即替祁云琛解释道:“祁小姐,是云琛他唐突了,我替他向你道歉。祁小姐有所不知,云琛和我此次前来这里,正是为了寻找他许多年前走失的妹妹,她也唤作祁听竹。”
或许是因为唐凝舫是久病之人,他的声音莫名的温柔和缓:“云琛的妹妹耳垂后有一小颗红痣,所以他才会那么冒犯,刚刚他也是太激动了。”
“原来如此。”祁听竹面色这才好看一点,她瞥了一眼祁云琛。
想不到啊,这家伙竟然还是个妹控。
祁云琛有些懊恼地低头:“祁小姐,实在抱歉。我们本来寻到线索,说是小妹在这里,刚刚又听到你和小妹的名字一模一样,我才……”
“也不是什么大事,”祁听竹摆了摆手,“我就宽宏大量一回吧。祝你早日找到妹妹。”
她话音刚落,诗颖就捧着祁听竹要的东西进了屋。
感受到屋里奇怪的气氛,她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诗颖紧张的不敢说话。
祁听竹正色起来,她接过酒精,再次将银针消了毒之后,便开始一个一个地将诗颖父亲身上的脓包挑破。
祁听竹一边让诗颖用温水擦干净脏污,一边看向身后默默站着的祁云琛:“愣着干嘛,不是要帮忙的吗?”
唐凝舫看到好友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拿起刚刚捣好的药,道:“看他现在这状态……还是我来吧。”
“你也通晓医理。”祁听竹这话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唐凝舫一边给诗颖的父亲上药,一边轻笑道:“久病成医罢了。”
祁听竹似笑非笑:“哦,是吗。”
“刚刚我问祁小姐的话,祁小姐还未曾答复我呢。”唐凝舫的眉目俊朗温和。
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祁听竹笑道:“给你治病那件事?”
唐凝舫不置可否。
“先生说笑了,”祁听竹的语气淡了下来,“你没病,叫我怎么治?我学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奇怪要求的人。”
祁听竹侧眸,却看到唐凝舫只是眸色微沉,表情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都把他装病的秘密堂而皇之地戳破了,这人都毫无反应,可真是耐得住性子。
虽然祁听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装病,可是这样谨慎深沉的人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和目的。
“祁小姐医术果然绝艳,只是通过观察,就知道我身体的真实情况如何了。”
祁听竹叹道:“论真诚,看来你还不如他。”祁听竹瞟了眼祁云琛。
唐凝舫依旧笑容如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境遇,人人都一样,那多没意思。”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祁听竹撇了撇嘴角:“你可真有成为变态的气质。”
“过奖。”
……
第十三章 认你做个朋友
将该做的做完之后,已经到了中午。
祁听竹叮嘱了一番诗颖后面应该如何照顾她的父亲之后,就洒脱地伸了个懒腰,大步出了医馆。
诗颖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抬头就看不见祁听竹的影子了。
祁听竹正在寻思该去哪里吃午饭,就听到后面的呼喊声:“喂,小竹子。”
祁听竹磨了磨牙,转身看向小跑过来的祁云琛:“你这给人起外号的本事,真是了得。”
“真是搞不懂你啊,明明是人家要先偷你的钱包,你反倒过来替人家忙了一上午!”祁云琛一边笑着开口,一边看向身后的唐凝舫,“凝舫,你说这丫头是不是以德报怨?”
“事出有因。人生在世总要多几分怜悯,那毕竟是条人命,我既然能治,又为何放手不管。”祁听竹站在阳光下,气质慵懒随性,却又自信淡然。
祁云琛竖起大拇指,越看她越喜欢:“佩服,佩服!”
“中午了,刚刚忙活那么久,肚子都饿了,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吃饭?”唐凝舫道。
祁听竹歪头想了下:“也好,祁云琛请客。”
“?”祁云琛。
虽然祁云琛一副不情不愿的“为什么我当冤大头”的表情,但他身体却很诚实地带着二人去了镇上最好的饭店。
自从来到这里后,祁听竹就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午餐。
虽然这顿是蹭来的,但祁听竹却丝毫不客气的点了许多道菜。
毕竟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像祁二少这样有钱又好骗的冤大头可没几个。
祁听竹虽吃的快,但骨子里天生的礼仪和修养,却还是让她用餐的动作显得十分优雅。
“小竹子,你是饿了多久?”祁二少抽了抽嘴角。
“也没多久,大概两个月吧。”祁听竹又夹了一块色泽诱人的排骨。
看着祁听竹面黄肌瘦的模样,祁云琛和唐凝舫互相对视了一眼。
“按你的本事,哪会饿着?”祁云琛忍不住纳闷地开口。
祁听竹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家里拖后腿的多,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个姐姐弟弟特别坏。”
祁云琛和唐凝舫顺着她这话,瞬间脑补了许多画面出来,他们二人的目光直接变得充满同情。
“那你这医术……”唐凝舫欲言又止。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祁听竹吃着美食,享受地眯起眸子,像只慵懒的小猫,“我聪明嘛,自学成才。”
如果是旁人这么说,祁云琛恐怕就要嘲讽那个人不要脸了,但是祁听竹这么说,祁云琛却觉得她傲娇的可爱。
有本事,个性又独特,实在是个不寻常的姑娘。
祁听竹搁下筷子,看向祁云琛:“你请我吃了这顿饭,我就认你这个朋友,以后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要我解决,诊金可以给你打个对折。”
这话说的,唐凝舫都忍俊不禁起来。
祁云琛朗笑:“一顿饭换你这么个朋友,值!”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办,就不多留了,”祁听竹起身,指了指窗外,“我就住在对面旅店,若是有事,可以找掌柜的寻我。”
等祁听竹洒脱利落地离开饭店,祁云琛的助理才敲门进了包厢。
“二少,这是小姐的信。”助理恭敬地呈上一封香笺,上头绘着梅花,十分雅致。
祁云琛刚刚还笑着的俊脸,瞬间淡了下来,他打开信掠过几眼,就随手丢在了桌上。
看到自家少爷的神色,助理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退出了包厢。
“你妹妹的信?”唐凝舫倒是面色如常。
祁云琛脸色难看道:“她不过是祁家的养女,我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走丢的听竹!”
第十四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祁家有四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祁云琛虽然排行老二,性子却十分爽朗阳光。
祁家的养女祁新月是祁家老爷子挚友的女儿,是托孤给祁老爷子的,故而祁家干脆认了她做养女。
但是性格豪爽的祁云琛反倒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
“都说祁家的养女祁新月,性格天真烂漫,温婉可人,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怎么待见她。”唐凝舫淡淡喝了一口茶,似乎见怪不怪。
“这些美好的形容词跟她一点都不搭边!都是她装模作样的而已。而且我怀疑,我妹妹就是被她弄丢的!”祁云琛咬牙切齿,眼里一片冷厉,“要不是她是爸爸好友托孤的,我一定不会容许她留在祁家。”
“她现在享受的那些,本该是我妹妹听竹的!你知道我今天听到那丫头的名字和我妹妹一模一样的时候,我多么欣喜吗?她要是真的是我妹妹,该有多好。”
唐凝舫沉默片刻,突然问道:“祁新月信里说什么了?”
祁云琛平息了一下情绪,说:“老爷子会亲自过来。”
听说了亲生女儿有可能就是在这里,老爷子不管不顾地就要过来,祁新月和几个兄弟拦都没拦住。
“我妹妹要是被找回来,祁新月就该把一切都还回来了。”祁云琛眸色冷冷。
他不会忘记,祁新月在妹妹还小的时候,她看着妹妹的眼神。
那是毫无掩饰的怨毒。
……
祁听竹出了饭店,正准备回到旅店,就看到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朝这里走来。
为首的,正是徐翠,身后还跟着她的那对子女。
祁听竹知道他们会找过来,但是没想到却这么快。
张兰看到祁听竹,眼中的怨恨瞬间喷涌上来,她两步并做一步地跑上来,直接就抬起手要打祁听竹耳光!
祁听竹嗤笑一声,躲都没躲,迎面捏住了她的手腕。
也不知她刻意按着哪个穴位,张兰感觉自己的手腕痛的快要断掉一般,她惨叫:“张朵!你给我放手!”
“小贱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徐翠冲了上来。
祁听竹甩开了张兰的手,冷着脸:“今天的贵客还不少嘛。”
“我就猜到你逃到镇上来了!你竟敢逃婚,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孝女!”徐翠怒火冲天。
祁听竹顿时觉得奇怪,虽然她逃婚了,但是这几个人怎么感觉这么撕心裂肺?
难道她算错了,刘瘸子对他们做什么了?
祁听竹动作灵活地躲开徐翠的巴掌,却撞上一堵如厚墙一样的胸膛。
回头一看,竟然是张虎。
张虎紧紧扣住了祁听竹的肩膀,狠声道:“你知不知道,你把大姐害惨了!”
祁听竹疑惑地看向张兰,她能有什么事?
“大婚那夜,我去你的房间祝贺你,却没想到你不在!”张兰说着说着,眼里盈满泪水,原本清秀的脸狰狞无比。
她哭道:“恰好刘瘸子进来,他把我当成了你,不听我解释,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打晕了扛了回家!”
刘瘸子强要了她,将她浑身折磨的青紫一片,张兰奄奄一息,差点就魂归天外了!
祁听竹听她说完,丝毫不同情,甚至想笑。
张兰没事去她屋里做什么,能有什么好事?撑死了就是说些嘲笑讽刺的话。
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姐姐,那你岂不是得偿所愿了吗?刘瘸子是富户,不会亏待你的。我就在这里祝你和姐夫新婚快乐了。”祁听竹用以前张兰说的话,再回送给了她。
徐翠怒从心上,她骂道:“小贱人,我打死你!”
“妈!”张虎眸子一动,却护住了祁听竹。
“阿虎,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可以不帮着我和你姐姐,护着这个小贱人?”徐翠惊怒交加,一张脸狰狞无比。
第十五章 恶毒姐姐
张虎看了眼祁听竹,眼神流露出猥琐和贪婪:“妈,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阿虎,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徐翠和张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不光是她俩,连祁听竹都惊呆了,就差没现场把刚刚吃的山珍海味吐出来!
就没见过这么猥琐恶心的人!
张虎打断了徐翠的话:“妈,姐都跟我说了,张朵根本不是咱们张家亲生的!”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乌云盖顶,一片阴冷。
这时,轰隆一声,一道惊雷响彻的天际。
这道雷,也扎扎实实地打在了祁听竹的心头。
所以……她根本不是张家亲生的女儿?
怪不得……怪不得徐翠对原身这么狠!
原来原身竟压根不是她亲生的!
祁听竹低低地笑了出来,其余几人听到了,都愣了一下。
她这是经受不住打击,疯了不成?!
徐翠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那天她和丈夫的秘密谈话,被张兰听到了!
可是,这是个万万不能泄露出来的秘密!
想到京城里,当年那个人威胁的话语,徐翠背后一冷。
她颤着声道:“别胡说!朵丫头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不知道徐翠为何到这个地步还要坚持这么说,张虎皱眉:“妈!”
“妈,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她根本不是咱家亲生的,她就是个野种!”张兰急急忙忙地叫着,“难道你还要护着这个野种吗!”
看着徐翠的神情,祁听竹可以断定,她一定隐瞒了什么。
不过祁听竹并不在乎,她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徐姨更没有资格来管我的去留了。”
祁听竹一双眼眸清凌凌,带着几分锋芒毕露的冷意。
“哼,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我们张家好歹把你养大,跟我们回去!”张虎紧紧拉住了祁听竹。
祁听竹翻了个白眼,这个在家啃老的废柴,还想束缚住她?
正在祁听竹想一个反手挣脱时,便听到张虎一声痛呼:“啊!谁敢偷袭小爷?!”
“有我祁二少在的地方,还没人敢自称小爷,你是第一个!”
祁听竹回首,就瞧见祁云琛抬起腿,将张虎踹出了一米远,他拍了拍手,英姿飒爽。
“祁云琛?”祁听竹讶异。
唐凝舫温和一笑:“方才在楼上瞧见,我们便下来了。”
“阿虎!”
徐翠看到来人穿着不凡,又自称姓祁,想上前扶起儿子的动作一顿,她的脊背猛地就僵硬了。
“阿虎,兰丫头,我们走!”徐翠啜泣着拉起嘴角沁出一丝血液的张虎。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来自那个祁家,徐翠都不敢赌,她现在只想赶快逃!
而张兰,她连自己弟弟受伤都没顾得上。此时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天神下凡一样的祁云琛和唐凝舫吸引住了。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俊美的男子。
张兰轻蹙着眉,忧伤地开口道:“二位先生真的要帮她这样一个心思狠毒,陷害亲姐的人吗?”
祁听竹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第一,我根本懒得陷害你这个新手村都没过的家伙,而是你一直陷害的我。第二,该改改口了,我俩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话落,祁听竹瞄了一眼祁云琛和唐凝舫,那目光中包含的意思很明显:蓝颜祸水!
忽略掉祁听竹戏谑的眼神,祁云琛懒懒开口:“这就是拖你后腿的家人?心思还真挺阴险恶毒的嘛。”
“恶毒的是她啊!张朵,你怎么可以恶人先告状?”张兰指控道。
祁听竹仿佛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似的,左右环顾了一番:“这里哪有什么叫张朵的人?张小姐,你搞错了吧?”
张兰依旧不死心的看了看旁边两个俊美的男人,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徐翠斥道:“还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一番对话下来,祁云琛心中也十分疑惑,他正想拦住徐翠几人,被唐凝舫拉住了。
祁云琛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兄弟,却看到他轻轻摇了摇头。
唐凝舫低声开口,语气沉稳:“不要打草惊蛇,回去之后安排人好好看着他们,若有异状,再做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