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陛下，这确实是青源县
青源县，县衙后花园。
“县尊，刺史府的文书到了！”
胡瓜地里，沈源放下锄头，擦擦脑门上的汗，瞥了一眼闯进来的赵主簿。
“文书上说，最近天子微服出巡，让咱们各县小心点，一旦发现皇帝的踪迹，立即上报刺史府。”
“女皇陛下微服出巡？”
沈源坐在石桌前，拿起一根胡瓜沾着大酱吃了两口。
“这确实是个大事，告诉下面的人，最近都勤快点，凡是发现赌博嫖妓，打架斗殴的，一律罚款坐牢七天！”
“特殊时期，谁要是敢顶风作案，可别怪我青源官府不讲情面！”
“县尊放心，卑职这就去整顿县容县貌，绝不允许有一个害群之马。”
赵主簿拱拱手，直接离开了后花园。
望着属下的背影，沈源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以后得好好治理一下民风了。
不然日后又是个麻烦。
当年穿越到这里时，本以为会悠哉一生，结果竟然被吏部派到一个偏远地区当知县。
最要命的是，这青源县地处穷山恶水，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短短几年功夫，人口就由十万锐减到三千。
上一任知县看到他来接任，激动的老泪纵横，一个劲的说着，老天爷保佑，总算熬到头了。
验完印信，老头连官靴都没要，爬上毛驴就走。
可见处境是何等的艰难。
若非沈源做事果断，伪装成马匪去官道上劫了几个地主老财的车队，这会的青源县早就死绝了。
哪里会有今天这种蒸蒸日上的局面。
八年！
沈源仅仅用了八年时间，就把一个穷得叮当响的贫困县，发展成了青州府里数一数二的富裕县。
原本穷乡僻壤的地方，摇身一变成了商家汇集的中转之地。
按理说做出这样的功绩，沈源应该被吏部嘉奖。
但不知怎么，州里从来没有往上报过。
开始的时候，沈源还有些不满，后来也就释然了。
留在这山青水秀，物产丰饶的青源县当个父母官似乎也不错。
何必去那外面淌浑水。
想到这里，沈源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
最多再有五年，一定要把青源县打造成大周第一县！
“对了，福伯，明天就是咱们县大集，各地的商队来全了没有？”
沈源吃干净胡瓜，拍了拍身子站起来。
“回县尊，各地的商队已经陆续入住本地客栈，想来差不多了。”老者一脸笑容的回道。
“那就好，咱们县的酒楼和客栈可全指望这帮财神爷消费呢。”
“走，去风月楼看看那帮年轻女孩培训的怎么样了。”
沈源点点头，随即出了县衙，朝着风月楼的方向走去！
……
青州，官道。
打着各路旗号的商队正源源不断向县城走去，其中只有一辆马车比较特别，上面没有山货，只坐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公子”。
“陛下，此地距离青州府尚有两百里，天黑之前怕是赶不到了。”
上官婉儿坐在车辕前，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看向车里的中年女人。
女人正是大周皇帝，武则天！
虽然一身公子打扮，但举止之间自有一番气度，听到青州两个字时，眉宇间闪过一抹忧虑。
前几日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百姓流离失所，庄稼颗粒无收，成千上万亡魂指责是她夺了李唐江山，害的上天降下灾罚。
惊醒之后，武则天连忙找来钦天监，经过一番星象测算，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荧惑守心，帝即危！
若想化解，唯有亲赴青州找到太乙福星方可化险为夷。
于是她带着上官婉儿悄悄来了。
见日头过了晌午，武则天淡淡嗯了一声。
“青州一带山险水恶，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是，陛下。”
上官婉儿一抖缰绳，驱使着马车向前赶去，走了没多远，发现前面有块竖起来的界碑。
上面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欢迎各路贵客茬临我县！”
落款，青源知县，沈源。
“陛下，我们走到青源县的地界了，只是这界碑....”
上官婉儿的脸色有些怪异。
闻言，武则天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路口的界碑，一愣，继而脸色阴沉下来。
她没想到这个青源知县为了拍马屁，连脸面都不要了。
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把如此露骨的话立在路口。
丢人，丢人呐！
“婉儿，你可知这沈源是哪一年的进士？朕要立即将他罢官抄家！”
“陛下息怒。”
上官婉儿劝道：“我们这次出来是微服出巡，若是为了惩治一个知县而暴露行踪，未免有些因小失大。”
“不如我们先去县里看一看，将来再降罪也不迟。”
“好吧，朕就先看看，这个混账知县把青源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武则天点点头，落下帘子。
上官婉儿见状一抖缰绳，马车驶入青源县。
随着时间的过去，武则天从小憩中醒来，只感觉车厢里凉风阵阵，格外的惬意。
“婉儿，是不是到地方了，怎么不走了？”
“陛下，您出来看看吧，这地方微臣有些不敢认了。”马车外传来上官婉儿惊讶的声音。
武则天柳眉微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她已经做好看到残垣断壁，一派荒凉的准备了。
嗯？
这是...
当武则天的目光看向青源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股深深的震撼涌上她的心头。
这哪里是穷山恶水的贫困县，分明就是山青水秀的世外桃源！
面前是一条平坦大道，不知采用了什么材料，极为光滑，数百辆载满货物的马车向着县城方向驶去。
“婉儿，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方向？”
上官婉儿用力的摇摇头，“错不了陛下，这里就是青州府，青源县。”
“一个在吏部名册上穷山恶水，官员避之不及的地方。”
“原来如此……”
武则天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青源县，竟然把路修的比神都洛阳还好，真是不可思议。”
上官婉儿笑着点点头。
“是啊，据臣观察这路异常坚固，至少五年内不用维修，也不知青源知县是怎么修出来的。”
提起那位青源知县，武则天哈哈一笑。
“走吧，我们去见识一下那位叫沈源的知县。”
第二章：皇帝的发现
“是，陛下。”
上官婉儿点点头，一抖缰绳，马车继续向着县城方向行去。
沿途所过之处，绿油油的稻田一眼望不到头。
武则天欣慰的点下头。
民以食为天，只有百姓们吃饱了，江山社稷才能稳固，这位青源知县能在赤地千里的青州府，种出几万亩稻谷来实属难得。
只是这样一个干臣，地方州府为何从未上报过呢？
武则天陷入了沉思中。
随着稻田不断后退，地平线的尽头渐渐出现一座巍峨的城池轮廊。
远远看去竟有种气势恢宏的感觉。
“这是？”
武则天直接从马车上站起来，目光震撼的看着眼前城池。
城墙修的很高，甚至比神都洛阳还要高！
来往的客商在它面前，犹如进进出出的蚂蚁一般。
除此之外，城门口那里还站了两排虎背熊腰的兵丁，虽然比不上千牛卫，却也相差不多。
“这穷山恶水之地，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城池，婉儿你确定我们来的是青源县？”武则天下意识看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点点头，“回陛下，按照梅花内卫提供的地图来看，这里的确是青源县。”
“只是不知为何会发生这么大变化。”
“这倒是奇怪了。”武则天不解道：青州府年年天灾，连饭都吃不上了，这个青源县哪来的闲钱修城池？
犹豫了一下，武则天朝附近的一个商队拱拱手。
“这位兄台，请问此地可是青源县？”
她觉着一定是重名，不然没法解释一个穷了十几年的破县，突然间就富裕起来了。
商队掌柜一回头，见是两位气度非凡的年轻公子，当即拱手回礼。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这里的确是青源县。”
“那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没记错的话，八年前青源县应该还是一派荒凉的模样。”
回想起八年前的场景，掌柜一脸感慨道。
“是啊，八年前的青源县何止荒凉，简直是人间地狱，十万老百姓活下来的只有三千来人。”
“要不是朝廷派来了沈知县，恐怕整个县城早就沦为废墟了。”
“这不，大伙为了感激沈知县的恩德，特意在城门口为他立了一座雕像。”说着，掌柜指向一座半米高的雕像。
“怎么这么矮？”武则天诧异道：立下这么大功德，按照大周规制至少也得一丈吧？
掌柜摇摇头。
“沈知县说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青源县能有今天这种繁荣局面，全都要仰仗当今陛下施以的仁政。”
“他一介小小知县万万不敢接受。”
“您看，旁边那座高达三丈的天子雕像，就是咱们县尊亲自竖立起来的，无论刮风下雨，从未断过参拜。”
上官婉儿听得惊讶不已，立下这么大功劳，居然一点都不贪功，全部用来给皇帝竖立仁君形象。
这是要简在帝心啊。
果然。
武则天哈哈一笑。
“疾风知劲草，国难识忠臣，这个沈知县倒是个忠君体国的良才。”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来到城门口，守卫城门的兵丁验看完她们的路引后，客气的放她们进了城内。
当两个女人站在城内时，又一次震撼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运送货物的车辆川流不息，道路两旁的商铺里挤满了商客。
其繁华程度远胜神都洛阳！
“武公子，这里人太多了，咱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会。”上官婉儿一边护住武则天，一边大声道。
“好，咱们去对面的东升客栈休息一晚。”
武则天点点头，两人赶着马车向对面客栈走去。
见客人上门，伙计把毛巾往肩膀一搭，陪着笑脸道：“两位公子，里边请！”
“伙计，给我们来一间上等房。”
“好嘞，两位公子二楼请！”
两人进入天字号房后，武则天刚要坐下，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一旁的上官婉儿见状说道。
“伙计，我家公子饿了，把你们这的好酒好菜端上来。”
“不瞒两位公子，小店只提供住宿不提供饮食，你们要吃饭的话可以看看这个。”
店伙计热情的从怀里摸出一份菜牌。
“本县的所有菜品都在上面，如黄焖鸡米饭，鸭血粉丝，青源县大盘鸡等等。”
“你们想吃哪道菜，就在哪道菜的后面打个对号，保证一炷香内送到您的房间。”
武则天一听来了兴致：“这么多菜你们怕是送不过来吧？”
店伙计笑着点点头。。
“公子说的不错，这么多菜我们肯定送不过来，但是有骑手啊。”
说话的功夫，一名背插令旗的汉子跑上二楼，接过菜牌看了一眼，转身就往楼下跑。
没多久马蹄声远去。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武则天点的青源大盘鸡便送进了房间。
论品相与酒楼的丝毫不差。
“公子，我是骑手曹荣，麻烦你在我的评价簿上打个好评。”
看着骑手那期待的眼神，武则天犹豫了一下，写个好字。
“谢谢公子。”
得到好评的骑手又匆匆赶往下一个地点。
见两位客官面露思索之色，一直没走的店伙计解释道，“公子不必担心饭菜质量问题。”
“这美食外卖是我们青源县官办品牌，无论是服务还是质量都是有保证的。”
“官办品牌？”武则天眉毛一挑，极为诧异。
“是啊，这是我们沈知县想出来的点子，既方便了客人，又为骑手和饭馆找到了赚钱的门路。”
“算得上三全齐美。”
“原来是这样，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在叫你。”
等到店伙计出去后，武则天围着青源大盘鸡转悠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
好一个美食外卖，既方便了食客和饭馆，又为百姓提供了赚钱的活计，这样的好主意，真亏那个知县能想出来。
上官婉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发现没毒后，这才给武则天拿出玉筷。
“陛下，这大盘鸡味道不错，要不一会微臣去把那位知县给您找来？”
“算了，今日旅途劳累，还是....”
武则天的话还没说完，窗户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快去看，沈知县要断案子了，听说凶手是个大人物呢！”
第三章：县尊，这不合适吧？
“这小小的青源县倒是热闹的很。”
武则天站在窗前，看着向县衙汇聚的人群，淡淡的说道。
“陛下说的甚是，这里好像和大周其它地方不一样。”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不如微臣陪您出去走走？”
武则天瞥了上官婉儿一眼，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你这丫头，是想去看看那位沈知县吧。”
上官婉儿挠挠头“什么都瞒不过陛下，微臣的确对那位沈知县非常好奇。”
“罢了，朕就带你去一趟，也好见识一下这位沈知县的办案能力。”
武则天一甩袖子，带着上官婉儿离开了东升客栈。
两人一上街，门口的黄包车立即凑过来，询问她们坐不坐车，见此物新奇，武则天点点头同意了。
来到县衙，两人吓了一跳。
这里看热闹的百姓太多了，都在伸着脖子往里看，嘴里一个劲的念叨，县尊咋还不出来呢。
俺给他煮的鸡蛋都快凉了。
武则天....
终于！
在众人的期待中，青源县衙的升堂鼓响起来，随后两队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从屏风后面跑出。
分列大堂两旁，目光威严的注视着堂外众人。
紧接着，一个穿着七品官袍的年轻人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一屁股坐在大案上，哈欠连天的看着堂下两人。
“这大晌午连个觉都睡不消停，说吧，什么事。”
“大人，您可要给奴家做主啊！”
美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指着旁边的锦衣男子哭诉道，“县尊大老爷，奴家红烛要状告平西伯薛云山！”
“平西伯？”
“县尊有所不知，这平西伯薛云山祖上是太宗爱将薛万彻。”赵主簿在一旁小声解释道。
“啊，这样啊。”沈源恍然大悟，看了一眼脸色通红的薛云山。
“红烛，你告平西伯何事？”
“回县尊大老爷，奴家状告平西伯强抢民女！”
围观百姓纷纷同情起红烛来，很明显这又是一桩权贵仗着身份，祸害良家妇女的案子。
“你胡说，本伯什么时候强抢过你！”锦衣男子气的站起来。
“伯爷勿恼，本官自会问个清楚。”
沈源走到锦衣男子身旁按住他的肩膀。
“胡二愣子，快给伯爷搬把椅子来。”
“来嘞！”
胡捕头搬着一把椅子放到锦衣男子面前，咧着大黄牙道。
“伯爷，您坐。”
锦衣男子深吸一口气，朝沈源拱拱手，“多谢沈知县。”
看到这一幕，武则天心中颇为失望，还以为是个实心做事的能臣，没想到和朝堂上那些老油子一样。
也是个势利眼。
上官婉儿凑到武则天身前小声道，“陛下，要不要调千牛卫将此人拿下？”
“先看看再说吧。”武则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堂。
沈源回到大案后，重重一拍惊堂木。
“红烛，据本官所知你一直住在县里，而平西伯却住在青州府，你说他辱你清白，可有凭证啊。”
“回大老爷，昨日因为是员外的头七，奴家便拿着香烛去坟上祭拜。
怎料路途中遇见平西伯，他见奴家有几分姿色，便扑上来将奴家按在石碑前行了不轨之事。”
说到伤心处，红烛捂着嘴哭出声。
见状，围观百姓纷纷倒向红烛一边，请求沈源严惩平西伯。
啪！
“保持肃静，再敢扰乱公堂重打三大板。”
全场瞬间安静。
沈源冷哼一声，看向一旁的薛云山。
“伯爷，红烛说她是在祭奠途中遇见的你，不知可对？”
薛云山脸色难堪的点点头。
“不瞒沈知县，本伯昨日回乡扫墓时确实见过这女子，不过什么都没干，还望大人明鉴！”
“这么说是红烛姑娘诬陷你了？”
沈源猛地一拍堂木，大喝道。
“平西伯，你莫要告诉本官，是红烛姑娘勾引你不成，故意诬陷与你！”
此言一出，美妇身子轻微一颤，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恐慌。
平西伯豁然起身，盯着沈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大老爷，奴家还在守孝啊，怎么会去勾引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红烛声泪俱下道。
沈源心头冷笑，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还缺点证据而已。
“红烛，按照我大周律法，凡是强抢民女者，需要廷杖八十，罚银五百两”
“同样，诬告者等同论之，你确定是平西伯见色起意，强行侮辱了你？”
“没错大老爷，就是这个禽兽祸害了奴家！”
红烛闻言，立即站起来，掷地有声的说道。
“好，按照我大周律法，主审官无法辨认真伪者，可酌情还原现场。”
“来人呐，将红烛姑娘褪去衣服，还原一遍当时的案发现场！”
轰的一声，全场震惊！
谁都没想到县老爷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若不是知道他是个好官，百姓们早就骂娘了。
上官婉儿更是气的俏脸通红。
“陛下，这个狗知县太荒唐了，微臣请求立即将他拿下！”
武则天背着手一言不发，只是看向沈源的目光越发冰冷。
至于红烛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往后退了数步。
“县尊，这不合适吧。”
胡捕头一脸扭捏的掰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
当着这么多人面，他还是头一回。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就按照当时侮辱红烛的场景演吧，尽量把细节还原到位。”
说罢，一脚将胡捕头踹了过去。
县尊发话，胡捕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解开腰带，向着红烛冲去，嘴里说道。
“小娘子，你就从了胡爷吧！”
说完，一把拽住红烛的肩膀，想要脱掉她的裙子。
红烛哪里肯让一个粗汉把自己睡了，见胡捕头去拽裙子，眼中凶光一闪，一脚踢向胡捕头的裤裆。
由于带了几分怒气，所以这一脚踢的极重。
哎呦！
胡捕头发出一声惨叫，当即捂着裤裆倒了下去，脸都绿了。
“他娘滴，胡二愣子，你昨晚喂牛喂多了吧。”
沈源这个气呀，又指了几个膀大三粗的衙役。
“你们几个去帮帮胡二愣子！”
“是，县尊。”
几个衙役一抱拳，冲向女人。
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想不通县老爷为什么要做这种缺德事。
“禽兽！”
“简直没有人性！”
上官婉儿看到这一幕，美眸中满是怒火，有心想要上前替女人解围，又害怕暴露身份。
“陛下，臣恳请千牛卫捉拿此獠！”
武则天瞥了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向大堂。
“不急，我们接着往下看，这件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第四章：皇帝都没喝过的酒
“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上官婉儿一愣，抬头向大堂中看去，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见红烛一个弱女子，竟然毫不费力的将几个粗汉打翻在地，模样甚是得意。
以上官婉儿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此女并没有使出全力！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错怪了沈知县....”
就在上官婉儿有所明悟时，惊堂木再次响起。
“好了，你们几个退下吧。”
得到允许，几个衙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退到一旁，留下一脸阴沉的红烛站在原地。
沈源看着堂下女人，淡淡道：红烛，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大老爷，我...”
“哼，几个训练有素的官差都不是你对手，你告诉本官，赢弱的平西伯怎么强迫你！”
说到最后，沈源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是啊，胡捕头和几个衙役都制不住红烛。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西伯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这不明摆着是红烛为了讹诈钱财，故意栽赃陷害平西伯么。
看明白这一点后，围观的百姓再看向红烛就不一样了，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尤其是上官婉儿，在看到红烛一脸颓败跪下那一刻，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堂堂大周内舍人，侍奉皇帝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妇人当枪使，羞愤的同时，也对眼前的小知县钦佩不已。
“这个沈源表面上看有些荒唐，没想到办案倒有些手段。”
武则天深深看了一眼沈源，面露思索之色。
啪！
就在众人暗自惊奇沈知县的破案能力时，大堂里突然传来惊堂木声。
“好，既然你已认罪，按照大周律法，本官现在宣布...”
“大老爷开恩啊，奴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孩童，能不能轻判点？”
红烛跪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哀求道。
沈源摸着下巴，转悠了一圈眼珠子，点点头。
“好吧，看在你确有八十老母的份上，本官就不重杖你八十了，交完罚款自己去女牢反省七天吧。”
红烛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磕了一个头。
“多谢大人宽宏大量，奴家记下了。”
薛云山见女人落得这般下场，心中畅快至极，如果今天换个人来断案。
他可能就要蒙受不白冤屈了。
一念至此，他朝沈源拱拱手：多谢沈知县替云山洗刷冤屈，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告辞！
平西伯离开后，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气氛之热烈，看的沈源暗自点头。
他咳嗽一声，起身道。
“本官离开神都时，皇帝陛下曾拉着本官的手说，沈爱卿啊，青州百姓不容易，你一定要替朕打理好青源县，不得有半点偏颇。”
“大家说本官做的怎么样？”
“好！”
数千百姓齐声呐喊，眼神里带着狂热。
“陛下，您以前叮嘱过这位青源知县？”上官婉儿一边鼓着巴掌，一边诧异的看着皇帝。
武则天饱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你说呢？”
“啊？”
上官婉儿大惊，“这家伙，居然敢假传口谕！”
说话的功夫，早已准备好的便衣官差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抬着一块巨型牌匾。
“大人，这是我们青源县全体百姓雕刻的功德牌，您就收下吧。”
“是啊，大人，这块功德牌匾您就收下吧。”
不明真相的百姓，纷纷附和道。
在众人的期待中，沈源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咧着嘴笑道，“你看，这怎么好意思呢...”
“大家真是....”
“那啥，胡二愣子，赶紧带人把功德牌立在县衙门口，我们可不能辜负了民意啊。”
“是，大人。”
...
看着与百姓亲切交谈的沈知县，武则天和上官婉儿有些懵。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陛下，破个案子而已，至于弄这么大阵仗吗？还巨型功德牌...”
上官婉儿苦笑不得道。
武则天哈哈一笑，“只要他诚心办事，为民解忧，就是弄点虚假又有何妨？”
“倒是朝堂里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臣，是时候该敲打一下了。”
与百姓交谈的场景被画师画下来后，沈源来到武则天和上官婉儿面前，笑道。
“本官见两位公子所穿衣服乃是扬州府制造，想来是大户人家子弟吧？
“不知来我青源县....?”
武则天微微一笑，“沈大人好眼力，在下武迪确实出身大户人家，此次带书童出来，是为了去扬州府见见世面。”
“路过贵县见大人断案，所以驻足了一番。”
“扬州府？”
沈源微微皱眉，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从神都洛阳出发只需要过黄河南下就可以了。”
“二位没必要绕道青源县吧？”
武则天有些诧异沈源的阅历，笑着回道。
“沈知县说的没错，过黄河南下确实方便，但在下出发前听闻黄河已经泛滥，船舶无法通航。”
“这才走的陆路。”
“原来是这样。”沈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知两位公子打算何时启程？”
“这个...”
武则天看了一眼天色，有些犹豫。
“我说沈大人，您管的也太宽了吧。”
一旁的上官婉儿早就不耐烦了，见他问东问西，没好气的说道。
“上官...”
武则天瞪了她一眼。
“呵呵，无妨。”沈源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我见两位公子穿着不凡，家里必是官商之辈”
“正好本县有点土特产，需要二位帮着掌掌眼。”
“请！”
将两人请到客厅，沈源让管家端上来一个五彩斑斓的瓶子。
“沈大人这是？”
武则天不解？
沈源起身，主动拧开瓶盖，为两人倒入杯中，一股淡淡的酒香飘散而开。
“这是本县经过一百二十八道工序，酿制的纯天然葡萄酒，二位不妨品尝一番。”
“觉着合适的话，咱们可以谈一谈合作。”
“公子，让我先试试。”
上官婉儿急忙上前，想要试毒，被武则天制止了。
“无妨。”
之后端起酒杯尝了一点，酒入口齿之间，只觉着一股淡雅的清香流入心扉，仿佛整个人都熏陶在葡萄香里。
见皇帝一脸陶醉，上官婉儿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仅仅一口，她便怔住了。
甜！
实在太甜了。
天底下竟然还有甜甜的酒。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葡萄酒的味道，实在太玄妙了，恐怕连上阳宫的皇帝陛下，都没喝过吧。”
武则天一脸失神的喃喃道。
岂料话音刚落，先前还笑而不语的沈源直接变了脸色。。
“公子你说什么？”
第五章：本官在此郑重承诺
“陛下乃我大周之主，普天之下什么酒没喝过，她竟然没喝过这种低度数的葡萄酒？”
“这怎么能行？”
“陛下日夜勤勉国事，已经很操劳了，如今连杯酒水都喝不上，我等失职啊!”
沈源捶足顿胸，面带悲切，听得县衙仆人无不是掩嘴而去，唯恐打扰大人的即兴表演。
上官婉儿抱着肩膀，撇了撇嘴，一副不信模样。
只有武则天眼角湿润，起了感慨心思，沈源说的没错，自从她登上皇位以来，内有李唐余孽想要谋害她。
外有千疮百孔的大周江山等着她治理，哪有时间去关心自己的生活。
如今被一个偏远地区的知县记挂，着实让她有些感动。
因此看向沈源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
“没想到沈知县身为七品官员，竟有如此忧国之心，若是让皇帝知道了，一定会帝心甚慰。”
闻言，沈源擦擦眼角的泪水，对着神都方向拱拱手。
“对不住两位，本官一想到陛下连葡萄酒都没喝过，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让你们看笑话了。”
武则天一脸笑意的点点头，心中对沈源的好感多了几分。
“这葡萄酒味道甜美，度数又低，不知多少铜钱？”
“不多，一瓶葡萄酒两贯钱！”
“嘶...两贯钱！”
上官婉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像看奸商一样看着沈源。
贞观初年，五文钱可以买一斗米，一贯钱就是二百斗，按每斗六斤算，也有一千二百斤。
两贯钱的话足够三口之家吃上一年半！
这么一瓶葡萄酒，居然要两贯钱，简直跟抢钱一样。
“沈大人，我大周百姓尚处饥饿当中，恐怕买不起吧？”上官婉儿没好气道。
“当然买不起了，我们这青源葡萄酒走的是奢侈路线，专门卖给那些豪门大户。”
“卖两贯铜钱怎么了？”
“你...”
上官婉儿一滞，恨恨的甩了下袖子。
“好了，你先坐下。”
示意上官婉儿稍安勿躁，武则天转头看向沈源，迟疑了一下。
“沈大人，这葡萄酒虽然好喝，但两贯钱似乎...”
“武公子有所不知，这不是一般的酒，这是王翰诗里的葡萄酒。
从种植到酿造，至少需要一百二十八道工序，期间需要动用农户，雇工，匠人三千人。”
“再加上运输，采购，人力，一瓶葡萄酒光成本就要一千七百文。”
“您现在还觉着两贯钱贵吗？”
“这么算下来，确实不算贵。”武则天点点头说道。
“是呀，我们青源县自开创葡萄酒以来，为的就是让广大新老贵客喝良心酒，放心酒。”
沈源一拍桌子。
“本官在此郑重承诺，我们青源县坚决打击贩卖假酒，让广大贵客买的放心，喝的舒心！”
上官婉儿捂着额头快疯了。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明明就是酒卖贵了，偏偏说的这么大义凛然。
年轻人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武则天的手指富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心中颇为意动。
她别的都不图，就图那一句，这不是一般的酒，皇帝么，自然不能和普通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所以这价值昂贵的葡萄酒最适合她的身份。
想到这里，武则天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不瞒沈大人，武某确实相中了青源葡萄酒，有意购买一些，不知你这有多少？”
“五百瓶。”
“好，我们全要了！但有一个小小要求....”
“哦，什么要求？”
沈源笑容一收，询问道。
“如果沈大人愿意，武某不光买下五百瓶葡萄酒，还愿意拿出一万贯入伙青源酒坊，事后五五分如何？”
“六万贯！”
开玩笑，一旦葡萄酒普及大周，一年的销售利润都有一万了，眼前的小白脸，看着长的眉清目秀。
没想到也是个空手套白狼的主。
“两万贯！”
武则天眉头一皱，语气加重道。
“五万贯！少一分都不行。”
“好吧，三万贯。”
“不行，我都说了，想要合作最低四万贯。”
“成交！”
武则天脸色不好看的说道。
普天之下，敢跟她讨价还价的，这个沈源还是头一个。
见买卖谈妥，沈源热情的给武则天倒了一杯葡萄酒，笑道。
“今日天色已晚，两位先去青源客栈泡个温泉放松放松，咱们明日再签订合作文书。”
.......
入夜，青源客栈。
武则天坐在雾气昭昭的温泉里，赤着上身品尝着手里的美酒，俏脸上带着一丝红晕。
上官婉儿裹着胸围子，跪坐在一旁给她揉着肩膀。
“陛下，您真打算和那个小知县合伙开酒坊？”
“不错，这葡萄酒味道甜美，深得我大周人喜爱，若是不入一股，朕心难安啊。”
武则天打着酒膈说道。
上官婉儿不解道：“可您是皇帝啊，只要一声令下，青源葡萄酒的配方顷刻间就会落入您手中。”
“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吧？”
武则天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想让朕这个大周天子，带头破坏自己定下的规则么？”
“微臣不敢！”
上官婉儿跪倒在地，一脸惊恐。
“罢了，念在你是为朕着想的份上就算了。”
“谢陛下。”
上官婉儿起身，重新为武则天揉捏肩膀。
武则天今天似乎非常高兴，不停的往嘴里灌葡萄酒。
“回洛阳后，让青州的梅花内卫好好查一查沈源的档案，这样一位治理有方的官员，朝廷居然不知道。”
“青州刺史是干什么吃的！”
“是，陛下。”
....
清晨，一缕阳光洒进青源客栈，武则天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在上官婉儿的伺候下梳洗了一番。
然后两人坐着黄包车前往县衙。
守门的官差听说两人是来签订文书的，连忙将他们请进会客厅，在那里沈源已等候多时了。
见她们到来，起身拱拱手。
“两位温泉泡的如何？”
“不错，一解多日的疲乏，沈大人费心了。”
“无妨。”
沈源微微一笑，拿出两份拟定好的文书：你们先看看，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就按个手印把钱交了。
武则天点点头，翻开文书看了一遍，其中有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武迪没有经过青源县的允许，不得擅自插手葡萄酒业务，以及相关技术。
如有违反，一百年内找不着媳妇儿。
“到底还是年轻，不知人心险恶的道理，朕是女人，找什么媳妇，只要有男人就够了。”
武则天冷笑一声，玉手按了下去。
第六章：返回神都洛阳
接过文书，沈源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问题随手放进匣子里。
见两人要走，急忙制止道。
“且慢！”
“吴稻子，该你上场了！”
先前坐在角落里的老者，闻言架起画板，然后手持炭笔做了一个可以开始的表情。
“沈知县，你这是？”
“二位公子不知，按照咱们县的规矩，签订完合作契约，双方必须要有一张合影作为留念。”
“来来来，咱们三个往中间站站，让吴稻子大师，把正大光明的牌子也画上去。”
说完热情的握住武则天的玉手，在后者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又将上官婉儿揽过来。
就这样三人开始了绘画式合影。
看着老者手中的炭笔在画布上笔走龙蛇，武则天脑袋嗡嗡的，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堂堂大周天子，居然被一个年轻知县握住了手！
而且还被一个自称吴稻子的大师给画了下来。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上官婉儿的娇躯同样也是一颤，自从李贤太子被逼自尽以来，她还从未被男人搂过。
如今被一个小知县近身，心中又惊又怒。
就在两女心思翻涌的时候，吴稻子炭笔一收，画好了三人的合影。
“好了，二位，你们可以离开了。”
两人迷迷糊糊的被沈源请出会客厅，临出门之前，她们隐约听见沈源在抱怨。
“老吴，你这绘画水平退步了啊，两位公子，楞是让你画成倾国倾城的美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纳了两房妻妾呢。”
“大人，我吴稻子师出名门，怎么可能画错呢，就是按照两人身材样貌画的呀。”
房门关上，两人的辩论声随之消失。
武则天与上官婉儿面面相觑，脸上火辣辣，特别烫。
良久。
武则天深一口气，开口道，“婉儿，准备马车我们回洛阳。”
上官婉儿诧异。
“陛下，您不去青州府寻找太乙福星了？”
“不找了，朕已经知道谁是太乙福星，日后机会多的是。”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回神都，以防太子李显趁机勾连那些李唐余孽，乱我大周江山！”
说到最后，武则天的眼里尽是冷意。
上官婉儿神色肃然，躬身应道。
“微臣遵旨。”
....
神都洛阳，凤台。
此时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大案后批阅公文，几位大臣站在台阶下等待批复。
突然，一个千牛卫跑进公房，大声禀报。
“启禀狄阁老，陛下有消息了。”
众臣一惊，急忙起身。
狄仁杰绕过大案，来到千牛卫面前，激动道，“快说，陛下在哪里！”
“回阁老，陛下已经进入内城，即将回到上阳宫。”
“好好好，总算回来了！”
狄仁杰大喜，看向群臣道，“如今陛下平安归来，此乃大周之福，苍生之福，诸位同僚请随本阁去迎驾吧？”
众臣齐身躬拜：谨遵阁老吩咐！
狄仁杰换上三品官服，带领群臣浩浩荡荡开往城门口，陛下不在的这些天，压力最大的莫过于他了。
一方面梁王武三思所代表的势力在朝中如日中天，一方面李唐旧臣暗中前往太子府，想要拥戴李显恢复李唐神器。
而他这个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虽然是实际上的宰相，但想要维持朝政的平稳运行，还是过于勉强。
现在陛下回来，他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很快，众臣便见到了武则天的马车，当即拜倒在地，大声呼喊道。
“臣等参见陛下！”
马车渐停，武则天在上官婉儿的掺扶下钻出马车。
看着这些大臣，她的目光无比复杂。
出宫之前，她觉着大周是全天下最富裕的国家，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直到去了青源县。
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可笑。
别的不说，光是青源县整洁的马路，就比洛阳强了不知多少倍，还有那里的美食外卖等等都是大周没有见过的新颖事物。
“陛下，狄阁老和诸位大人还在跪着呢。”上官婉儿小声提醒道。
回过神来，武则天轻叹了一声。
“都请来吧。”
“谢陛下！”
群臣起身后，狄仁杰来到武则天面前，顺手扶过皇帝的手臂。
“陛下，老臣总算盼到您回来了。”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朝堂里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狄怀英的？”
狄仁杰苦笑：陛下，您是不知道，自打您微服出巡的消息传开后，太子整日不思进取，以酒水为乐。
连朝政都顾不上了，每当有公文需要急阅时，臣等连他人都找不到。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震惊，尤其是李唐旧臣，听见狄阁老当众诋毁太子，更是气愤不已。
至于那些正准备弹劾太子结党营私，密会李唐旧臣的武姓官员，则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狄仁杰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太子的不是。
身为当朝宰辅，没有人比他更懂皇帝，皇帝的疑心太重了，他只有说的越狠，太子才会越安全。
果然，听完他这一番抱怨，武则天脸上的冷意稍稍缓和了几分。
“太子身为储君，如此不务正业，着实可恨！”
“来人，拟旨，太子李显有失皇家风范，即刻起闭门思过三天，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离开东宫！”
“是，陛下。”
圣旨一下，几个事先准备好的武姓官员，只好不甘心的退回队列，恨恨的瞪了狄仁杰一眼。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
武则天袖子一挥，赶走了众臣。
等没人后，武则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面色冰冷道。
“婉儿，你说太子真如狄怀英所说么？”
闻言，上官婉儿浑身一颤，低头道，“回陛下，微臣不敢妄自猜测。
不过，以狄阁老的为人，应该不会有假吧？”
“是啊，怀英跟随朕多年，若是连他的话都不能信，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罢了，还是亲自去一趟东宫吧，朕倒要看看，这个逆子都干了些什么荒唐事！”
第七章：母后，您怎么回来了？
东宫，后花园。
几个穿着胡服的舞姬正翩翩起舞，腰肢晃动时，露出大片白嫩的皮肤。
身穿黄袍的李显坐在席位上不时点点头。
表面上看，似乎被胡姬的美色所迷，实则却是心急如焚。
刚才心腹来报，陛下已经回到洛阳，见到百官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自己的行迹。
大有来者不善的架势。
一想到母亲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神，李显就感到莫名恐惧。
太子李弘暴毙，雍王李贤被逼自尽，就连他这个继任太子都被幽禁了十四年。
四个儿子，只剩下他和李旦还活在世上。
现在，母后一回来就直奔东宫，显然是没有完全相信狄阁老的话，亲自来试探他了。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若是让母后看见自己有了储君气象，岂不是死到临头？”
李显越想越害怕，连端茶的手都颤抖起来。
“殿下，您怎么了？”一旁的韦妃见李显面色苍白浑身冒汗，担忧的问道。
“啊？没事，孤身体有些疲乏而已。”李显抿了一口茶水，强笑道。
韦氏有些不放心，试探道，“殿下，要不臣妾把胡姬撤了吧？您好休息一会。”
谁料，一向温和的李显，突然间来了脾气。
“撤什么撤，让她们继续跳，孤要效仿金蝉和尚开个无遮大会。”
没错，关键时刻他想起了前几日和狄仁杰的一番谈话，当时狄仁杰说了这么一句。
“殿下，您会把一个贪财好色，浑身诟病的人视为肱骨之臣么？”
起初他还以为狄仁杰是在劝谏自己亲贤臣远小人，现在看来分明是在提醒自己要学会自污啊。
所以他得干一件让皇帝放松警惕的荒唐事。
无遮大会！
韦氏正要劝谏，突然看见从远处走来的武则天，脸色微微一变，闭上了嘴。
李显见韦氏的模样，心知定然是母后来了，故意说道。
“平日里孤要装成储君，早就装的不耐烦了，如今趁着母后不在宫里，谁还有闲心管那个乱摊子。”
“等母后回来，让她自己处理好了。”
说完，李显拔掉发簪一甩头发，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韦氏看着站在丈夫身后的武则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堂堂太子，竟然要开无遮大会。
而且还被皇帝当场撞见。
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武则天阴着脸一言不发。
今天若不是亲自来到东宫，她还真不知道平日里那个勤勤恳恳的儿子，竟然是装的。
骨子里惦记的居然是美色。
虽说儿子没有谋反之心，让武则天放下了杀心，但一想到日后大周江山要让这个废物治理。
武则天有种不保准的感觉。
“几日不见，你真是长出息了，连这种荒唐事都能干的出来！”武则天冷冷的说道。
听到母后的声音，李显浑身一震，连忙转身跪倒在地，惊恐道。
“母后，您怎么回来了？”
武则天冷冷一笑，“朕要是不回来，怎么能听到你这番大逆不道之言呢？”
“母后，儿臣儿臣...错了。”李显将脑袋杵在地上，浑身颤抖个不停。
见儿子如此窝囊，武则天气不打一处来，抛开威胁不谈，李显好歹也是高宗和自己的儿子。
怎么身上一点也不随呢。
这样下去岂不是让世人笑话，我武则天的儿子连个菜鸡都不如？
看来，自己是时候效仿一下古人，动用家法了。”
“来人呐，把朕的鞭子拿来，朕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太子！”
“母后饶命啊，儿臣再也不敢了！”
见母后动了真格，李显差点吓尿了，直接爬到武则天脚下，抱着大腿苦苦哀嚎。
一旁的韦氏见状，也跟着跪在地上求情。
然而，武则天心意已决，岂能更改，接过鞭子后二话不说就抽了下去。
“说，你还敢不敢这样了！”
“啊，儿臣再也不敢了！”
啪！啪！
武则天怒气未消，手上的鞭子抽的格外狠，每一鞭子下去都抽的皮开肉绽。
李显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一旁的韦氏却疼的受不了了，眼泪鼻涕淌的哗哗的，心里不停的咒骂。
“武贱人，你儿子不要脸你抽你儿子呀，总打我干什么！”
“当你儿媳妇，也太不容易了吧。”
连续抽了七八鞭，武则天有些累了，见儿子趴在地上嗓子都嚎哑了，这才扔掉手中的鞭子。
“把这逆子给朕关进大殿里，没有旨意不许放出来！”
“是，陛下。”
几个千牛卫刚要架起太子夫妇，就见上官婉儿拿着一封密折走过来。
“陛下，青源知县沈源的档案已经递上来了，请您御览。”
武则天接过密折，瞥了一眼地上的太子，冷哼一声，“把这个碍眼的东西给我关起来，等朕回头再惩治他。”
说完，带着上官婉儿离开了东宫。
望着母后的背影，李显泪流满面，这一关，他总算挺过去了！
......
上阳宫，大殿。
武则天坐在龙椅上，面带若有所思之色。
“这么说来，沈源上任已经八年了？”
“没错陛下，八年前，青州一带连年天灾，赤地千里，百姓要么饿死，要么逃难，留下的人口不足三成。”
“吏部数次开出空缺，却无一人报名，没办法，只能把这个青源知县的位置，强行推给了沈源。”
上官婉儿一脸肃然的说道。
武则天颇为感慨的点点头，“奉命于危难之间，方显官员本色，这个沈源倒是个有担当的臣子。”
“只是这样一位能臣为何在吏部考核上，没有留下半点记录？”
闻言，上官婉儿叹了口气。
“陛下有所不知，天授元年，八月，青州刺史武元吉过寿诞，辖内县官皆送黄金百两。
唯有这青源知县送了一个煮鸡蛋，并当着众人的面，哼唱一首什么哈贝波斯忒。
武刺史大怒，当场将沈知县赶出府邸，并扬言让青源县自生自灭。
所以，吏部才没有沈知县的考评记录。”
武则天闭上双眼，胸膛微微起伏。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个武元吉是梁王的侄儿吧，告诉他们，沈源是我大周难得的人才。”
“如果连他都容不下，那么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说到最后，武则天的语气里一片冷意。
上官婉儿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看中一个地方知县。
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当即躬身拜道。
“陛下，沈知县政绩斐然，按律是不是报请吏部，把官职往上升一升？”
“先不急，此子过于年轻，还需在地方好好历练一番。”
“等将来时机到了，在升迁也不迟。”
“对了，朕想起一件事，一会你去把咱们买的葡萄酒送到通天号，对外宣称，这是皇帝都喜欢喝的酒。”
“每瓶二十贯！”
第九章：宫里揭不开锅了
上官婉儿惊呆了，当初沈源卖两贯的时候，她就已经觉着很贵了。
没想到皇帝更狠，开口就把价格提高了十倍。
这要是传扬出去，天下不都得震动啊。
想到此处，上官婉儿硬着头皮道：“陛下，二十贯的价格是不是太高了点？”
“万一传出去，恐怕影响您的声望。”
武则天笑着摆摆手。
“你这个人就是太谨慎了，有些事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与其让别人把钱挣了，还不如我们自己来。”
“而且，这件事跟朕没什么关系，完全是通天号老板沈源在赚暴利。”
“他不是说，这葡萄酒是专门卖给那些豪门大户的么，就放心卖好了。”
“这帮豪门大户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有钱！”
说到这里，武则天脸上再无半点笑意，起身来到大殿门口，双手负立，眺望洛阳城。
“月前，大将军王孝杰对朕说，大军已经三个月没有发出饷银了，如果朝廷再拿不出钱来。”
“可能会影响大军与突厥主力的对决。”
“所以朕想用青源县的办法，从那些豪门大户的钱匣子里撬开口子。
以解我大周财政危机！”
上官婉儿一脸气愤。
这些年豪门大户越发不像话了，只顾自己捞钱，全然不顾朝廷的难处。
号召捐款时，竟然只收到七千两银子，这点钱连梁王家里的仆人都养不起。
“陛下放心，微臣这就去筹办通天商铺，一定要狠狠宰那帮大户一笔！”
武则天点点头，“朕明天会在上阳宫接见百官，到时候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微臣明白。”
上官婉儿躬身施了一礼，退出大殿，前往洛阳城里筹办通天商铺。
很快，通天商铺便在鞭炮声中开业了。
由于背后有皇家支持，所以动静闹得很大，光是流水席就摆了五十桌。
一时间洛阳城里到处都在谈论通天商铺。
“谏之，昨日天街有家通天商铺开业了，你可知道？”前往上阳宫的路上，狄仁杰看向一旁老者。
“不瞒怀英兄，老朽不光知道，还特意去看了一眼，似乎卖酒的。”张谏之捋须笑道。
“哦？”狄仁杰停下脚步，诧异，“什么酒铺这么大排场？”
“这个倒不清楚，只听说老板是一个叫沈源的年轻人，他卖的酒一瓶二十贯，连皇帝都说好喝。”
“嘶！”
狄仁杰倒吸一口凉气，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说多少？”
“二十贯啊。”
狄仁杰牙有些疼，“这个沈源真是胆大包天，为了赚黑心钱，居然敢把陛下扯进来。”
“走吧，今日上阳宫有热闹看了。”
....
上阳宫，大殿。
众臣以狄仁杰，武三思为首各站一侧，向武则天行参拜大礼。
礼毕，武则天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群臣平身。
而是倚靠在龙椅上，手里捏着一个透明的高脚杯，不断地晃动着里面的紫色液体。
众臣皆是一愣，不明白皇帝是何用意。
将葡萄酒放到龙案上，武则天这才缓缓道。
“诸位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
众臣起身后，兵部尚书陆文琪率先走出队列：陛下，昨天夜里兵部接到贺兰山驿传回的塘报。
大将军王孝杰与突厥主力虎师激战数日，损耗严重，急需朝廷调拨八十万军需。
否则，大军无力再战，只能撤退。
轰！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谁都没想到，前线恶化的这么快，三个月前还打的突厥人连连败退，一转眼大军要撤退了。
要是这样的话，之前的战果，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武则天轻叹一声。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朝廷却拿不出饷银来，这要是让天下人知道，她武则天还有何颜面坐在龙椅上。
所以，仗必须打，军需也必须凑齐！
一念至此，武则天的目光转向上官婉儿：朕记得宫里还有几十万两例银，先把这钱交给兵部。
上官婉儿大惊，急忙跪倒在地，“陛下，万万不可呀，那可是给您修宫殿和维持日常开销的银子。”
“要是都给了兵部，您可怎么办。”
“是啊陛下，您这是打我们臣子的脸啊。”大臣们松口气的同时，纷纷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他们兜里是有钱，但那是自己赚来的，凭什么交给朝廷，而宫里的钱则不然。
那是年初时户部从国库里划拨的，本来就应该拿出来。
看到几个老臣跪在地上壕嚎大哭，武则天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要不是梅花内卫调查过，她还真不知道这几个老头子，居然个个都是身家几十万两的巨富。
比她这个皇帝都有钱。
“希望这批葡萄酒能给自己赚点钱吧，不然宫里真的快揭不开锅了。”
武则天看了一眼大臣，甩袖离去，临走之前，将那瓶摆在案上的葡萄酒也给带走了。
众臣看到这一幕，互相使了一个眼色，默契的退出上阳宫。
来到外面，吏部侍郎张宾忍不住了。
“梁王殿下，您说陛下手里拿的什么玩意？看着好像挺宝贝的样子。”
武三思瞥了他一眼，眉头紧锁，说实话他也不知道那透明杯里是什么东西。
但既然皇帝喜欢，此事就有待琢磨了。
这时，上官婉儿从众人身边走过，似乎要出宫去办事。
武三思见状，眼珠转了转，往前迈一步。
“内舍大人这是要出去办事啊？”
上官婉儿笑着点点头，“不瞒王爷，陛下最近馋酒厉害，特命下官出去购买呢。”
馋酒？没听说陛下愿意喝酒啊？
不少大臣一头雾水。
武三思沉吟一下，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金叶子塞到上官婉儿手中。
“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烦劳内舍大人告诉本王，陛下要喝什么酒？”
“您看这怎么好意思呢。”
上官婉儿一边将金叶子纳入袖中，一边从锦盒里亮出一瓶葡萄酒空瓶。
“这是下官昨日逛街时在一家通天店铺发现的。”
“此酒味道甜美，不上头，陛下连喝了两瓶呢。”
“这不，趁着还有货，赶紧再去买两瓶。”
众人见上官婉儿不像说假话，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怪不得上早朝时看见酒杯眼熟，原来是通天店铺卖的，这要是买来送给陛下....”
武三思脸色一变，朝众人拱拱手。
“诸位，本王还有点事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大步离去。
众臣反应过来，也跟了上去。
望着众人的背影，上官婉儿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转身回了宫里。
第九章：高价回收葡萄酒
走出宫门，武三思坐上轿子直奔天街，他要把所有葡萄酒都买下来，然后送给皇帝。
以此换取皇帝允许幽州刺史赴任。
很快，他便来到人声鼎沸的天街，找到了那家名叫通天商号的店铺。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此时的店铺极为火爆，数百人排在门口等着买葡萄酒。
见他到来，不少大臣纷纷从队伍里出来。
“下官见过梁王殿下。”
“怎么，您也来买葡萄酒？”
面对一众官员，武三思笑着点点头：本王听说这酒极为甘甜，故而过来买一瓶尝尝。
没想到人这么多。
“二虎，听见没有，梁王殿下想要尝尝葡萄酒，就由你代我们去买吧。”大理寺少卿对着护卫吩咐道。
护卫点点头，带人闯了进去，惹得排队之人敢怒不敢言。
.....
半柱香后，二虎脸色尴尬的走出来。
“大人，酒没买到。”
大理寺少卿一耳刮子扇在护卫脸上，“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
护卫捂着脸委屈道，“不是小的无能，实在是那葡萄酒太贵了，您就给了十贯铜钱，不太够呀。”
胡云山一听就急眼了，还要再扇被武三思抓住胳膊。
“你让他说完。”
“是是是，梁王殿下。”胡云山赔着笑脸点点头，然后转身瞪了护卫一眼。
“给梁王殿下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小人拿着十贯铜钱像往常一样，想买十瓶葡萄酒，谁知那青源葡萄酒贵的离谱”
“算上装酒的琉璃瓶子，竟然要三十贯一瓶！”
“而且每天只卖五十瓶，直到卖完为止。”
“什么！三十贯一瓶！”武三思豁然起身，一脸惊诧的看着二虎，“这么贵能卖出去么？”
护卫苦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听说陛下愿意喝这种酒，抢购的人天不亮就来排队了。”
“就这还不一定买到呢。”
为了让几位大人相信自己的话，二虎指了指排成长龙的队伍。
“小人听掌柜的说，这种酒酿制极为困难，需要一百二十八道工序，和六个月的沉淀期。”
“所以短期内只有五百瓶可以卖，目前为止只剩下十瓶了。”
众臣集体震惊，谁都没想到这葡萄酒如此稀少，少到晚一步就买不着的地步。
武三思脸色阴沉，葡萄酒是他讨好皇帝的关键手段，居然被别人买走了。
这是跟他过不去啊。
“王爷别急，不是还有十瓶么，咱们这就去买下来。”胡云山劝道。
武三思点点头，直接带人闯进去。
一进入通天店铺，几个如狼似虎的护卫就将伙计按在墙上，大声嚷嚷着谁也不许动最后十瓶酒，都是他们家王爷的。
然而，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葡萄酒放到下人怀里。
“狄春呐，这些酒可是老夫的宝贝，一定要捧好喽。”
“老爷放心，一瓶都摔不了。”
见状，武三思眼神一凝，犹豫了一下，走过来。
“原来是狄阁老。”
微胖男子好似才发现武三思一般，捋着胡须笑呵呵道：“原来是梁王殿下，怎么，你也过来买酒吗？”
“那真是不巧，最后十瓶让我给包圆了。”
武三思一滞，皮笑肉不笑道：“无妨，区区几瓶酒而已，只要本王想要，最后都得回来。”
“武泰，贴个告示出去，凡是手里有葡萄酒的，本王愿意出一百贯回收！”
“王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武管家一抱拳，转身向外走去，路过狄仁杰时骄傲的扬起鼻孔。
“狄阁老，我家王爷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十瓶酒算什么，我们梁王府几百瓶都能弄到。”
狄仁杰微微一笑，也不言语，等梁王一众人马走后，也离开了通天商铺。
.....
“上官大人，这是梁王殿下购买的酒资。”商铺打烊后，通天商铺的掌柜让伙计抬出两个大箱子。
里面装的是四万八千贯铜钱。
上官婉儿看了一眼箱子，满意的点点头，命人贴上封条连夜送入宫中。
来到观风殿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二刻。
“陛下！陛下，微臣回来了！”
上官婉儿一迈进大殿，便一脸喜色的让人把钱箱子抬进来。
正在喝清水粥的武则天，猛地呛了一口，催问道：“快说，赚了多少钱？”
“回陛下，足足四万八千贯！利润翻了二十四倍！”
上官婉儿兴奋的竖起四根手指。
“没想到那个小知县还挺有两下子，按照他说的炒作办法，微臣特意调派了五百个托。”
“直接将店铺里的葡萄酒一扫而空，半个时辰都不到，价格就攀升到一百贯一瓶。”
“最后全被梁王高价回收了。”
武则天又惊又喜，惊得是沈源的办法如此奇效，一个时辰就将五百瓶葡萄酒卖了四万八千贯。
喜的是她花四万贯买下了青源县的供货渠道，日后宫里可以日进斗金了。
“不错，不错，朕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沈源的确是个人才！”
“按照目前的速度，用不了多久，葡萄酒就能摆上豪门大户的饭桌了。”
“婉儿，你去把沈源送给朕的十瓶珍藏版，拿到商号去。”
“记住，不炒作到一瓶一千贯，决不能往外卖。”
“是，陛下。”
上官婉儿点点头，面露一丝忧虑，“陛下，葡萄酒太少了，微臣要不要再去桃源县进一批货？”
“此事事关重大，还是由朕亲自去吧”
武则天一脸若有所思的说道，“上次去时我看青源县还有些别的玩意儿。”
“咱们多买点回来，好卖给那些豪门大户，狠狠的赚它一笔。”
说这话时，武则天几乎是恶狠狠说的。
.....
翌日，梁王府。
武三思坐在主位上，看着几位心腹大臣，在他们面前各摆着一杯葡萄酒。
“啧啧，不愧是梁王殿下，一出手就将所有的葡萄酒收归囊中。”
“这下整个洛阳城，只有向您求购了。”
大理寺少卿胡云山笑眯眯说道。
“这玩意真甜呐，老夫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酒。”户部尚书左文宗感慨道。
“不过就是太贵了，一瓶一百贯，都快赶上老夫半年薪俸了。”
武三思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
“左尚书说错了，这葡萄酒现在涨到两百贯一瓶了，本王正准备卖给诸公呢。”
“啥玩意？二百贯一瓶？”
左尚书老手一抖，差点没把高脚杯摔了。
胡云山等人也傻眼了：梁王殿下您没开玩笑吧，二百贯一瓶的葡萄酒，我们可喝不起啊。
武三思笑容一收，淡淡道，“行了，瞧把你们吓得，这是卖给别人的价钱。”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彻底放下心。
“我就说嘛。梁王殿下就是心再黑，也不能坑自己人。”胡云山笑着说道。
武三思.....
“好了，诸位大人，现如今洛阳城里只有本王有货，让我们为大赚一笔，干杯！”
干杯！
第十章：武则天的心思
众人饮完葡萄酒，胡云山一脸惊叹道：难怪此酒深得皇帝喜欢，简直是绝了。
看似没有白酒辛辣，实则后劲无穷，给人一种秦淮河畔花船美的感觉。
而且这琉璃瓶子也不简单，无论做工还是样式，都非我洛阳匠人所能锻造。
也不知道这通天商号是何来路，竟然会有此等工艺。
众臣听完他这番分析都沉默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一旦葡萄酒普及到大周角落，日后肯定会日金斗金。
说不眼红那是假的，大家都想在里面分一杯羹。
“老夫听说通天商号的老板，是一个叫沈源的年轻人，如果能找到他事情就好办了。”
户部尚书左文宗意味深长的说道。
“左尚书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去调查通天商号的背景了，这么大的利润，岂能让他一个人独吞。”
武三思虚眯起眼睛，冷冷一笑。
与此同时，狄仁杰的府里，几名背着包袱的仆人抱拳道。
“阁老放心，我等定会找到沈源，向其阐明厉害关系。”
“辛苦你们几个了。”
将仆人送走，狄仁杰来到门口，眺望远处的洛阳城。
“葡萄酒虽然好喝，但却过于暴利，长此以往必然会在我大周掀起奢侈之风，不利于民生社稷。
希望你能及时收手，不然本阁只能辣手无情了。
....
就在朝堂上因为葡萄酒暗流涌动时，千里之外的青源县南郊，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像。
“县尊，这大热天的您怎么来琉璃坊了？”管事一边撑开油纸伞，一边询问道。
“本官来看看新式琉璃瓶子做好了没有。”
二德子一听县尊是冲珍藏酒来的，腰杆顿时直起来。
“县尊，您放心，咱们青源琉璃坊的工匠都是重金聘请的老师傅，保证按时完成生产任务。
看着匠人们汗流浃背的拉着风箱，沈源满意的点点头。
随着葡萄酒走出青源县面向豪门贵族，必须得打造一款符合它身份的包装瓶子才行。
只有这样，买酒的人才能喝出优越感，幸福感。
“县尊，卑职有一事不明，咱们的葡萄酒卖的挺好，为什么要换一个琉璃瓶子啊。”
“费劲不说，还比普通瓶子贵了十文钱。”二德子不解的问道。
沈源微微一笑，拿起两款琉璃瓶子。
“如果你是豪门大户，两个瓶子装的是一样的酒，你愿意买两贯一瓶的普通酒还是愿意买二十贯一瓶的珍藏酒？”
“当然是珍藏酒了！”二德子想也不想选择后者。
“为什么要买贵的？”
“这个...”二德子挠挠头道，“可能是因为瓶子雕刻精美吧，看着比较贵重，请客送人都比较有面子。”
“这就对了！同样的酒，只要稍微在包装上费点心思，就可以卖出二十贯的天价。”
“现在你明白了吗？”沈源淡淡道。
二德子猛地挺起胸膛，大声道：回县尊，卑职明白了！
沈源点点头，“告诉大伙好好干，尽量在武迪来进货之前，把珍藏酒产出来。”
“如果本官所料不错的话，那五百瓶葡萄酒应该快卖完了。”
“什么！这么快就卖完了？”上阳宫里，武则天一脸震惊的看着上官婉儿。
后者笑着点点头。
“是啊，陛下，十瓶珍藏酒一摆到酒柜里，连半炷香都没到，就被几个豪门大户买走了。
临走前还告诉咱们，一定要多进点珍藏酒这样的高端货，别总拿那些三十贯的便宜玩意糊弄他们。
瞧不起谁呢，都是有身份的人。”
武则天咬牙切齿，这帮该死的豪门大户让他们给前线将士捐献军需时，一个个嘴里喊穷。
现在让他们买一千贯一瓶的高档酒，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要是不狠狠坑一把，都对不起上天赐予的机会。
良久。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罢了，既然这帮豪门大户只喝价钱贵的酒，那朕就成全他们！”
“去把太子叫来，朕有话说。”
“臣遵旨！”
听闻皇帝叫自己，李显的心脏咯噔一声，强忍着恐惧跟上官婉儿来到了上阳宫。
一进门便噗通跪在地上，大喊道，“儿臣拜见母后！”
武则天居高临下的看着儿子，眼神中的冰冷渐渐褪去，淡淡道，“起来吧。”
“谢母后。”
李显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不知母后找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朕听狄怀英说，你整日在宫里饮酒作乐，时间长了难免惹来朝廷非议。”
“这样吧，朕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母后，你说什么？”李显以为自己听错了，向来没有好脸色的母后，居然要带自己出去见见世面。
不会是找个地方要把自己废掉吧？
一看儿子的窝囊样，武则天就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还不滚回去收拾衣物！”
“是是是，儿臣这就回去拿行礼。”
等李显走后，上官婉儿笑着道，“陛下，您还是第一次和太子亲近呢，难怪他有些紧张。”
武则天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一次青源之行，她之所以带着李显，无外乎两点，一来防止自己离开神都时，那些李唐旧臣暗中煽动太子。
二来这个儿子实在不争气，想要治理天下得找几个可靠的臣子才行。
而沈源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人既不属于李唐阵营，也没有依附武姓大族，本身又是一个才华出众的天才。
这样的人用来辅佐太子再好不过。
“婉儿去备马车吧，我们连夜出发。”
“陛下，用不着这么急吧？”
武则天从龙案上拿起一本奏折，轻声叹道。
“大将军王孝杰发来急报，大军虽然暂时击退了突厥主力，但不少伤兵感染了恶疾，急需一批药材。”
“希望朝廷能在半个月内将药材运往前线，否则大周将士危在旦夕。”
“而这批药材朕已经打听过了，至少需要三十万贯！”
“三十万贯啊，朕上哪里去凑齐这笔钱！”
武则天一掌拍在龙柱上，双眼微微发红，堂堂天子连三十万贯都拿不出来，该是何等的悲哀。
上官婉儿躬身道：“陛下，咱们不是要去青源县么，或许那里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第十一章：小鱼啃腿
武则天眼睛一亮。
“对！咱们现在就去青源县进购一批葡萄酒，以解燃眉之急！”
“沈源那家伙鬼主意甚多，兴许能帮到朝廷。”
武则天看了一眼天色，带着上官婉儿匆匆离开上阳宫，坐着马车向洛阳城外驶去。
一路上，武则天对着账本进行核算，上官婉儿噼里啪啦的拨打着算盘。
李显坐在角落里，抱着包袱一脸郁闷的看着两个女人，明明一炷香就能搞定的东西，愣是研究了两个时辰。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武则天放下毛笔，揉了揉额头，冷哼一声“没良心的东西，光知道看着，也不知帮母后核算一下。”
“儿臣不敢，这就帮母后核算。”
李显吓的浑身一哆嗦，赶紧拿过毛笔在账本上核算，片刻后说道。
“不瞒母后，按照账本上的记载，朝廷想要购买药材至少还需要二十四万两千贯。”
“如果购买的是普通葡萄酒，每瓶的利润按五十贯算，需要四万八千四十瓶。”
“这笔买卖太大了，路途遥远，损耗过高，核算下来，朝廷额外还要付出两万贯的成本。”
“而珍藏酒不同，每瓶的利润是一千贯，只需要两百四十瓶就可以完成目的。”
“数量少不说，还可以尽快卖完，从而减少将药材运输到前线的时间。”
武则天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颇为惊讶，她没想到一向胆小懦弱的儿子，居然精通算术。
这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你说的没错，珍藏酒确实要比普通酒好卖，但你想过没有，一瓶普通酒的成本只有两贯钱，而珍藏酒要二十贯钱。”
“以我们目前的财力，全部购买珍藏酒是不是太贵了？”
李显意气风发道：“这个问题儿臣已经想过了，我们只要找一批工匠，造一批假酒就可以了。”
武则天脸一黑，差点没气死，指着李显怒喝道：“你这个逆子，亏朕还对你抱有期望，居然出这么个馊主意！”
“你真当那些豪门大户是蠢猪不成？尝不出来是真酒假酒？”
“给朕滚出去！”
“母后，您别气坏身子，儿臣这就出去赶车。”李显一缩脖子，灰溜溜的爬出车厢。
“陛下，天色已黑，您还是早点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上官婉儿憋住笑意说道。
“唉，作孽呀，朕怎么生了这样一个儿子。”武则天摇摇头吹灭了车厢里的蜡烛。
一夜过去，马车已经驶入青州府地界，距离青源县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看着道路两旁一望无际的青色稻田，李显整个人都惊呆了，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又使劲揉了揉眼睛。
“母后，儿臣没有看错吧，这里竟然有一大片青色稻田！”
“这怎么可能！”
武则天钻出马车，眺望远处的青山绿水，感慨道。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只是缺少实心肯干的臣子罢了。”
“走吧，我们往前走一走，令人惊喜的还在后面。”
李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着武则天前往青源县城。
这一次三人并没有入驻东升客栈，而是去了青源温泉馆，一进门掌柜的便笑着打起招呼。
“原来是武公子，您可好久没来了，这次还是要天上人间套房吗？”
武则天点点头道：“老规矩，温泉里撒上十斤花瓣。”
“好嘞，您先歇会，小的这就给您准备！”
三人进入天上人间后，李显立即被眼前的豪华装饰震住了。
明亮的房间里，一个雾气腾腾的水池垒起，清水之中，隐约有鱼游来游去。
“啧啧，孤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鱼池建在房间里，这也太大了。”
上官婉儿一脸无奈的捂着额头。
“太子殿下，这可不是养鱼池，而是泡温泉的地方，那些小鱼是给人按摩时啃腿用的。”
“什么，小鱼啃腿？”
李显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兴奋起来，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试过被鱼啃腿呢。
想想都觉着刺激。
“好了，你出去泡公共温泉吧，朕要泡澡了。”见花瓣倒入温泉，武则天挥挥手把李显赶了出去。
等房门关上，武则天缓缓褪去宫裙，赤着身子迈入温泉。
也只有在这青源县，她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上官婉儿见状微微一笑，也跟着褪去衣服泡入温泉之中。
就在三人美美的泡着温泉时，收到消息的胡二愣子急忙来到县衙后堂告诉沈源。
“大人，那个武迪又来了，正在温泉馆小鱼啃腿呢。”
“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源有些诧异，按照他的估计，五百瓶葡萄酒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毕竟葡萄酒想要打响知名度还需要一些过程。
“看来本官选武迪为葡萄酒代销选对了，一个新酒品这么快就能卖光，可见武迪人脉不小。
对于送上门的财神爷，沈源自然不会放过。
当即让踩背的小桃红停下来，穿上衣服前往青源温泉馆。
一进门就被迎面扑来的浓烟熏的打了个喷嚏，几个温泉馆的伙计赶紧打开窗户往外放烟。
掌柜的陶玉林见沈源来了，灰头土脸的指着浴池咳嗽道：沈大人，您总算来了呀！
沈源捂着口鼻，皱眉道：怎么回事，温泉馆为什么冒这么大烟？每年的防火演练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见县尊不满，陶掌柜干脆坐在地上哭嚎道：“沈大人，小的冤枉啊。
您是不知道，那天杀的李日业在浴池边上搭了口大锅，把温泉里的小鱼都给炖着吃啦！
噗呲！
沈源一口水喷了出去，瞪大双眼道：“你说那个叫李日业的把小鱼给炖着吃了？”
“是啊，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还问小的有没有盐巴，不然味道太淡。”
陶掌柜回话时，正好武则天三人也拉开房门走了出来，见沈源站在大堂里黑着脸，李显老脸一红，往人群后躲了几步。
见是客人的问题，沈源也就没有再训斥陶掌柜，让他做好善后事宜，就笑着迎向武则天。
“别来无恙啊武公子，是不是葡萄酒卖完了？”
第12章：驴肉的味道
武则天微微一笑：全靠沈大人的指点，葡萄酒没几天就卖完了，这次来准备多进点货。
“没问题，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走，咱们去本县最好的酒楼，本官请你们吃顿饭。”
“多谢沈大人。”
一行人寒暄过后，坐着轿子前往泰和楼。
半道上，李显掀开轿帘好奇的打量着街市，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
进入泰和楼，几人在掌柜的带领下直奔二楼雅间。
“樊掌柜，本官今天要宴请几位朋友，告诉你们的厨子，一定要把手艺使出来听见没有？”
“小的明白，敢问大人您想吃点什么菜。”樊掌柜赔着笑脸道。
“这个么...”
沈源思索片刻，指着菜牌上的青源龙虾“给本官来四只六斤的龙虾。”
说到六斤时，沈源故意瞟了樊掌柜一眼，后者一怔，试探性问道。
“大人，本店没有六斤的龙虾，一斤的行不？”
“一斤啊...”沈源捂着嘴咳嗽一声，“那个...有吗？”
“啊？”
“那没有！”樊掌柜一本正经的说道。
“没事，本官自己带来了。”说道这沈源朝胡二愣子招招手：把你早上杀的驴肉交给樊掌柜。
咱们今天好好请武公子吃一顿。
“是，大人。”
主菜点完，沈源又点了两个赠送的酒水，然后便将一众闲人赶出雅间。
“武公子，这位仁兄是？”
“沈大人，这是犬子李日业，闲着没事带他出来熟悉熟悉买卖。”
李显敷衍的点点头：在下李日业。
“原来你就是李日业，果然非同一般，一出手就将我县花费万两白银培育的啃腿鱼给炖了。”
“幸会幸会。”
李显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源笑了笑，目光转向武则天，“武公子，葡萄酒的销路是否顺畅？”
“非常顺畅，一个时辰就全部卖完！”
“这么快！”
沈源惊呼一声，眼中有着些许震惊之色，要知道葡萄酒虽然稀奇，但毕竟不为人所知。
想要摆上豪门大户的餐桌，还得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
而这个武公子仅用了一个时辰就把酒卖光了，可见其背景是何等的强大。
“不止如此，按照你的策划，我们短时间内把葡萄酒炒到了一百贯一瓶！”
武则天笑着竖起一根手指。
嘶！
沈源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武则天，他没想到眼前的小白脸心比碳都黑。
成本二十文钱的葡萄酒炒翻了五千倍！
“这次你们要多少瓶酒？”
“青源县能产出多少？”
“只要钱到位，酒管够拉！”沈源咬着牙道。
他豁出去了，要是对方真打算大批量进货，大不了把存了三年的葡萄酒先拿出来顶上。
武则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葡萄酒，凝眉深思。
物以稀为贵，开始的时候葡萄酒之所以暴利，完全是因为自己担保的原因。
日后一旦大批葡萄酒流入洛阳，价格肯定会一落千丈，所以还不如进一批价格高档的珍藏酒。
既能满足豪门大户的虚荣心，又能保证丰厚的利润。
“这一次不要普通的葡萄酒，我们只要二百四十瓶珍藏酒。”
“可以，本官一会让人把货提出来，检验合格后，帮你们装车发货。”
说话间，樊掌柜端着一盆驴肉走过来。
“来来来，诸位，这是我们青源的酱驴肉，保证你们没吃过。”
沈源满面春风的介绍道。
上官婉儿撇撇嘴，连筷子都没动，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她一眼就看出，这是农户家的牲口。
一斤十文钱，根本不是什么青源特色菜。
还有那果盘和酒水都是酒楼免费送的，不用说都知道味道如何。
李显也一样，平日在宫里什么东西没吃过，区区一盆酱驴肉还入不了他的眼界。
“沈大人口口声声要请我们吃饭，结果一文钱没花不说，还让酒楼倒搭一盘水果和两瓶酒水。”
“这就是您的请客之道？”
沈源面不改色的瞥了李显一眼，擦擦嘴，“本官生辰时，也只是煮碗面条吃个鸡蛋。”
“李兄觉着它们与酱驴肉相比谁贵？”
“你...”
李显一滞，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了！我们远道而来，沈大人能亲自请客已经很给面子，日业你不得无礼！”
瞪了儿子一眼，武则天朝沈源拱拱手，“犬子不知生活疾苦，还望沈大人莫怪。”
“无妨，令公子出身大户，瞧不上这酱驴肉倒也正常。”
沈源摆摆手，继续说道：“本官上任八年，见过太多易子而食，树皮破肚的惨剧了。”
“有一次出去巡查，本官因为数日未食糙米，饿昏在田地里，还是胡二愣子他们几个当机立断。”
“把本官的坐骑杀了，这才侥幸救回本官一条性命。”
“打那时起，本官就记住了驴肉的味道。”
“来，大家都尝尝！”
武则天好奇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驴肉，放在嘴里嚼几口。
随后满意的点点头。
“这驴肉果然好吃，瘦而不柴，一股浓厚的肉香，不错，味道确实美味至极!”
上官婉儿犹豫了一下，也夹起一片驴肉放进嘴里，没多久便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驴肉竟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吃。
放下筷子，武则天忍不住问道：“沈大人，我们一路走来并未见到有养驴的农家。”
“不知你这驴肉是哪买来的，我们回去时好带点。”
沈源哈哈一笑。“那玩意粪便太熏人，影响县里的形象，本官已经让养殖户把它们赶到北郊驴场了。”
“等过段时间配完种，杀一头公驴给几位尝尝。”
“原来是这样...”
武则天恍然大悟，心里对沈源又高看了几分，区区一个七品知县，能想到养殖牲口，实属难能可贵。
想到此行前来的目的，她话音一转道。
“对了，武某最近听闻大军正在前线与突厥主力打仗，不少将士感染了恶疾。”
“急需一批药材治病，然而国库空虚短时间内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不知沈大人可有妙招啊？”
第13章:要不要交出青蒿素？
李显惊讶的看着武则天。
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要询问沈源，区区一个芝麻大点的县官，懂什么朝廷大事。
能把治下的一亩三分地管好就不错了。
沈源诧异：不可能吧，我大周富有四海，国库里怎么可能连三十万贯都拿不出来？
武则天苦笑一声：“是啊，这个问题武某也想不通，明明继承了贞观遗风，为何还会出现这种状况。”
沈源看了武则天一眼，也没多想，只当是大户子弟想替家里挣份功劳。
不过要是能帮武迪解决购药难题，搭上这条线，日后对自己或许有些好处。
“敢问武公子，大军感染了什么恶疾？需要三十万贯这么多？”沈源好奇道。
“上官，将药方拿出来！”
“是，公子。”
上官婉儿将药方从包袱里拿出，放到桌面上。
沈源看到上面盖的官印，大吃一惊。
居然是太医署开据的药方，上面还盖着太医令的官印！
要知道太医署可是隶属于太常寺，号称整个大周医学高手最多的地方。
寻常人根本没资格拿到太医署的药方，连他都不行，没想到这三个大户人家的公子，随随便便就拿出一张。
“你们连太医署的药方都能拿出来，背景不简单啊。”
武则天微微一笑：不瞒沈大人，武某在太常寺有些关系，想要弄到一张药方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
沈源不再多问，目光落在药方上。
这是一张治疗疟疾的药方，太医署给出的建议是，先给病人服用大柴胡汤，然后在辅以白虎汤，玉露散...
其中涉及药材知母，甘叶共计二十八种，费时费力不说，而且只能延缓病情，无法有效治疗疟。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无论是所需药材还是耗费的银两，对于朝廷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负担。”
“沈大人若是有什么高见，尽可以说出来，武某洗耳恭听。”
沈源摸着下巴思索。
《本草纲目》里倒是有治疗疟疾的记载，将人的粪便作为君药，配合石膏等臣药熬成汤汁，可以治好大军的恶疾。
但这样一来成本过于巨大，违背了省钱的初衷。
突然！
沈源眼前一亮，拍案而起道：有了，本官知道一个方法既可以治疗恶疾，又不需要花费太多铜钱。
什么办法？
武则天三人齐齐看向沈源，眼神中有着激动之色。
“它！”
沈源大手一指，指向李显的，一脸惊恐道。
“你想干什么？”
武则天嘴角一抽搐，脸色怪异道：“你不会是让武某将犬子的割下来，给大军治病吧？”
此话一出，李显脸都绿了，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把沈源按在地上叉叉一万遍了。
该死的惦记什么不好，偏偏向他的下手。
见众人误会自己，沈源打个哈哈，“诸位想多了，本官说的是李兄身上带的草。”
“我身上的草？”李显一愣，急忙向腰间看去，在那里挂着一颗开着黄花的绿草。
“没错，就是这种熏蚊子的黄花蒿，它既便宜又药性奇特，如果运用得当，甚至完全可以灭杀疟疾。”
“让我大周百姓再无恶疾之扰！”
一番话说的慷慨陈词，掷地有声，震惊的武则天久久没回过神来。
这一刻，他在沈源身上仿佛看到了高宗年轻时的身影。
同样的忧国忧民，同样的自信英发！
上官婉儿捂着小嘴，一脸惊呆的看着沈源，她没想到后者竟然还有男人的一面。
太不可思议了。
三人之中，只有李显最为得意，刚进青源县时，他见路边种植了大批带黄花的草。
一时没忍住，想要摘几朵送给婉儿表达心意，没成想反而立了大功。
良久。
武则天回过神来，高兴的看着沈源道。
“小小路边草，已存在数百年，多少歧黄高手不知其效，如今却被沈大人发掘。”
“想来一定是祖传秘法吧？”
“这个....”
沈源不知该如何回答，事实上黄花蒿能产出青蒿素，他也是从别处知道的。
与其说是祖传秘法，还不如说是先辈们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
他只是使用者而已。
而且青蒿素价值太大，一旦问世必然会掀起惊涛骇浪，引来各方势力瞩目。
到时候吉凶就由不得自己了。
可是若选择袖手旁观，那么成千上万的百姓连同三军将士，将会因此丢掉性命。
到时候他还能心安理得的做个知县么？
沈源犹豫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源抬起头见三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眼神略微躲闪道。
“武公子说笑了，本官哪有什么祖传秘法，来来来，本官带你们参观一下我县的风貌。”
“沈大人，您不是说黄花蒿能治病吗？”李显晃晃手中的绿草，“你倒是说说呀，怎么个治病法。”
“哪有什么治病法，本官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当不得真，没事的话咱们出去走走。”
沈源故作轻松的说道，心里却沉甸甸的，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这个武迪真是多管闲事，你既然做买卖，那就老老实实赚钱完了，没什么事提将士惨遭疟疾干什么呀。
这不是影响心情么。
我一个七品知县，为了发展青源县，连树皮都啃了两麻袋，总得保住性命娶个媳妇儿吧？
武则天深深看了一眼沈源，目光复杂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黄花蒿的事情。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考虑，她能理解。
离开泰和楼，一行人来到青源大街，见气氛有些沉闷，沈源微微一笑。
“前面这条步行街是我们青源县有名的批发街，里面有各种小商品，武公子需要什么可以进点货回去。”
闻言，武则天收起心事，好奇道：武某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沈大人拥有如此多的商源，为何不留着自己卖？
反而将其批给众多客商？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青源县虽然拥有众多货源，但毕竟人手有限，不可能将货物铺到大周各地。”
“所以本官想了一个代销的方法。”
“代销？”
“没错，就是本官将货物批发给你们，再由你们这些商人卖出去。”
“这样一来，青源县就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商人，前来这里买卖东西，最后落地开办各种工坊。”
“从而提高青源县的税银收入。”
“诸位可能不知，我们青源光上半年就收了这个数的税银。”沈源骄傲的伸出一个手指.....
第14章：沈知县的英勇事迹
武则天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声音颤抖道：“莫非是一百万两税银？”
咳！
沈源猛地呛了一口，笑着摆摆手：错了，是十万两白银，一年下来大概二十四万两。
“呼...原来是这样。”
武则天长松一口气，随即自笑道：“是啊，一个人口只有三万的贫困县，能有二十多万两税收，已经很了不起了。
怎么可能有百万之巨呢。。
“放心，只要本官在这里，收税百万是早晚的事，咱们往前看看...”
沈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行人向青源广场走去
半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正好吐在武则天的脚下，还不等上官婉儿开口训斥，两个胳膊上扎着红袖巾的肥婆子便气势汹汹走来。
照着乞丐的脸蛋就是两大耳刮子，大声咆哮道“李四，你他娘滴竟敢随地吐痰！”
“赶紧的把罚款给我交喽！”
乞丐显然知道两人的身份，谄谄一笑：“两位姐姐息怒，小人这就交钱。”
说完从裤腰里摸出二两银子扔到箱里，然后用袖子把地上的痰擦干净，起身走了。
“呵！沈大人果然生财有道，连乞丐的钱都不放过。”上官婉儿嘲讽道。
沈源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上官兄弟此言差矣，你哪只眼睛看见那是乞丐了。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先前那名离开的乞丐，突然从金铺里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手上握着一副金光闪闪的鞋垫。
见到沈源几人，陪着笑脸点点头，去了青楼。
上官婉儿脸色涨红：“这不是之前的乞丐吗，他怎么这幅打扮？”
“没什么奇怪的，李四是我们县的职业乞丐，专门向外地客商进行乞讨，听说光小妾就娶两个。”
“这次正好趁着他违反青源县卫生贯例，重重处罚一番。”
上官婉儿......
武则天见状笑笑，也不打扰两人谈话，自顾自向前走去，她对青源县越发感兴趣了。
来到一处茶肆，她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一壶龙井茶，静静的听着说书人讲故事。
“话说沈大人连喝三大碗酒向景阳冈走去，半道上酒劲上来，择一巨石而睡。”
“睡梦之中，感觉有什么玩意喵喵叫，醒来一看，好家伙，竟然是身高三丈，重达万斤的斑斓猛虎！”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沈大人呔的一声翻身而起，将猛虎骑在胯下，挠向猛虎的胳肢窝。”
“那一夜，虎笑连连，响彻方圆数十里，等到百姓们上山时，全都大吃一惊。
啊！大人，你怎么？
啪！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热烈的掌声中，沈源几人赶来，见大伙在谈论他的打虎事迹，老脸一红，忍不住咳嗽一声。
这帮该死的家伙，竟敢擅自编排他的水浒传，实在太过分了。
日后一定要重重的征收使用税。
武则天回头瞅他一眼，开口道：“沈大人，后来那只上万斤的老虎怎么样了？”
“当然是笑死了，你没听说虎笑连连么。”沈源面不改色的说道。
“哈哈，原来是这样。”武则天捂着嘴笑起来，连日来心中积郁的闷气一扫而空。
天黑后，双方拱手道别。
武则天一行人回到温泉馆休息。
将太子打发走，武则天褪去衣衫，赤着白嫩的玉脚坐入温泉中，任由小鱼穿梭于胸前。
上官婉儿跪坐在一旁，不停的将花瓣撒入水池。
良久。
武则天哗啦一声钻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你留在温泉馆休息，朕去见一见沈源。
上官婉儿一惊。
“陛下，夜已深，微臣担心您的安危。”
“无妨。”武则天摇摇头，一脸坚肃道：“为了我大周将士朕的个人安危算不了什么。”
“而且通过之前接触来看，那个沈知县显然是个身怀圣人之心的官员”
“他是不会对朕怎么样的。”
上官婉儿闻言，依旧跪挡在武则天面前。
“陛下，就算那个沈知县是个好官，可他真能拯救三军将士么？”
“毕竟虐疾之患已经存在千百年，多少医圣药王都束手无策，区区一个七品知县怎么可能？”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若是沈源没有办法，他白天也不会说出那番话。”
“后来之所以改口，想来是出于明哲保身的缘故。”
武则天怒哼一声。
“身为大周官员，不想着为皇帝分忧，为国家分忧，整日惦记着自己一亩三分地。”
“这个沈源着实惫懒了一些，日后得给他加加担子才行。”
“陛下英明，一定要重重的加担子！”上官婉儿咬着银牙，恶狠狠道。
“好了，你自己睡吧。”说罢，武则天换上儒衣离开了温泉馆。
青源县的夜晚，要比白天热闹，人山人海的大街上，到处都是灯笼高挂的商铺。
整齐排列的摊位，沿着大街两旁向远处延伸，透着一丝喧闹的市井气息。
武则天并未过多驻足，穿过人群直奔县衙而去。
值夜的官差见是县尊的客人，将其请到门房，自己去后堂通报。
没多久，小桃红从里面走出，朝武则天福了一礼。
“请武公子随奴婢来。”
两人穿过回廊，一路来到后花园，只见屋顶上坐着一个身影，对月独饮，不知为何竟然有些萧索。
“咦，沈大人这是怎么了？”武则天诧异问道。
“唉，平日里沈大人不是这样的，今天不知怎么了，从外面回来时闷闷不乐。”
小桃红担忧的说道。
闻言，武则天有些意外，白天的时候沈源还是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没想到回来就变了。
“好了，你先退下吧，武某上去见见沈大人。”武则天深深看了一眼屋顶上的人，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武则天久居深宫大内，什么时候爬过梯子，等她爬上去时，早已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沈大人真是好雅兴，自己一个人对月独饮，不知武某是否有幸能陪你喝一杯？”
沈源哈哈一笑，在武则天猝不及防之下，一把搂住其肩膀，朗声道。
“来来来，武兄，今夜你我好好喝一杯！”
第15章：皇帝的震撼
武则天娇躯一震，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美眸中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继而俏脸蓦地红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揽住了她的腰肢。
这要是传出去...
就在武则天内心抓狂的时候，沈源甩了甩脑袋，侧过脸道：武兄，这么晚找我来是不是有事啊？
提起正事，武则天脸色一下凝重起来。
“不瞒沈兄，武某此次前来贵县，主要是为了大军治疗疟疾之事。”
“病情如火，我们这里每耽误一日，前线就会有成百上千的将士死去。”
“希望沈兄看在国家大义的份上帮在下一把。”
“你放心，事成之后加官进爵，良田万顷都不是问题！”
沈源呵呵一笑。
“本官只是一个小小知县，既没上过天子船，也没登过神龙殿，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待在青源做个太平知县他不好么？”
见这厮如此不求上进，武则天气的牙根直痒痒，强忍着怒气道。
“枉你也读过圣贤书，不知为君分忧的道理么？”
“奇怪，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整得好像你是皇帝似的。”沈源打量一眼武则天。
这家伙今天晚上有点奇怪。
身上软软的不说，还一股子花香味，若不是对自己的眼光颇有信心，他还以为搂的是一个女人。
武则天一怔，脸色尴尬的扭过头去，解释道。
“我只是替皇帝着急而已，毕竟死的都是我大周儿郎。”
“是啊，死的都是我大周儿郎。”
沈源望着夜空轻叹一声，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武兄不是要救那些感染疟疾的将士么，好，本官就帮你弄些青蒿素！”
此言一出，武则天又惊又喜。
果然！这家伙有办法治愈疟疾，青蒿素听着就不简单。
“沈兄，何为青蒿素？”
由于过于激动，武则天下意识握住了沈源的手，一双明亮的美眸紧紧盯着他。
沈源有点受不了被一个大男人握着，闻言一边把手抽出来，一边道。
“青蒿素是一种专门治疗疟疾的药物，因为提炼过于困难，所耗颇多。”
所以.....
沈源搓了搓手指。
武则天哈哈一笑，一甩袖袍：沈兄尽管放心，武某绝不会让你白忙一场。
四万两怎么样？
这些钱刨除进货，是她仅剩下的钱。
“四万两啊....”
沈源似笑非笑的摇摇头，青蒿素可是号称价值连城的软黄金，区区四万两够干啥的。
“最低十万！”
“这....武则天俏脸一红，尴尬道：沈兄，在下身上只有四万两，你看是不是通融一下？
“好说好说，我们青源县为了方便广大客商，特意推出一个政令。
只要你拿着商号凭证，和本人的画像去官府申请，就能获得几万两的帮助金。
月息二厘，最高三年尝还。”
沈源笑眯眯的介绍道。
武则天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答应下来，相比三十万贯的采药费用，十万贯已经很便宜了。
而且，她不信沈源有胆子问她要钱。
双方谈妥后，心情都放松下来，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葡萄酒，气氛极为融洽。
月色中，武则天手拄香腮，脸色绯红的看着沈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这个年轻的小知县，表面上看一幅市侩的样子，实际上骨子里却藏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她相信即使自己不来，以这家伙的品性也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
毕竟，有些人天生就怀有侠义心肠。
夜风徐徐。
武则天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今夜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了。
......
一夜过去，武则天早早醒来，当她发现沈源躺在身边呼呼大睡时，脸红了一下。
赶紧起身整理衣服，顺着梯子下到地面。
这个讨厌的家伙，哪里喝酒不好，偏偏要在房顶上，幸好没掉下来。
不然笑话可就大了。
“咦，武公子你醒了？”小桃红端着一碗稀粥，半个馒头走过来。
“是啊，事情谈妥准备回去。”
武则天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半个馒头上，“这是？”
“这是大人昨天吃剩下的半个馒头，奴婢热了热，给他端过来。”
“沈知县吃剩饭，这不可能吧？”
武则天虽然对沈源有了新的认识，但还是不信他会这么节俭。
一个收税二十万的父母官，怎么可能会吃这些东西，说出去任何人都不会信。
见武则天不信，小桃红放下托盘，追忆道：武公子是大户人家子弟。
可能没体会过饿肚子的滋味。
八年前我家大人来青源赴任时，箱子里带了好多肉干，可当他看见那些奄奄一息的灾民时，全部都送了出去。
自己足足啃了三个月的菜饼子！
后来，县里的地干裂了，大家就上山抠树皮，挖观音土，我家大人不忍心，又把他的野草团子给了老弱妇孺。
然而没用，灾民们还是陆续的饿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大人流泪，连昏迷的时候嘴里都在喊着，本官对不住你们....
小桃红擦了眼角，破涕为笑道：“您一定以为我家大人有很多钱，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他把所有赚来的钱，都用在了县里，带领大家开办工坊，种植稻田，发展养殖业。”
“所以您完全不必担心，我家大人会袖手旁观，他骨子里是一个善良的人。”
“不信，武公子可以去庙里看看，那里不供菩萨也不供仙，只供了一张我家大人的长生牌位。”
“那是全县父老为了感激大人恩德，特意立下的，日日夜夜香火不熄！”
一番话说完，武则天陷入了极大的震撼当中。
她万万没想到表面吊儿郎当的沈源，竟然清廉到连剩饭都不舍得扔的地步。
更没想到这家伙能把一个饿殍满地的灾困县，打造成世外桃源。
这太不可思议了！
武则天擦擦眼角，开口道：“好人有好报，相信我，你家大人日后必定一鸣惊人！”
不料，小桃红摇摇头。
“我家大人说了，以后要留在青源县，当个太平知县，每天吃三顿饭，再娶个媳妇儿。”
“并没有要高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