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卫生院门口的孩子
“这孩子看着好像也就刚满月吧？”
“一早就被扔到咱们院门口了……”
“真可怜啊，再晚一点儿说不定就冻死了……”
“这现在怎么办，要送去福利院吗？”
陵水镇卫生院的医生护士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今天一早卫生院的人就在门口发现了这个裹着襁褓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放过来的，当时脸蛋儿已经被冻得青紫。
幸好今天虽然下了雪，可他们还是按时来院里了，不然如果再晚一步恐怕这孩子就得活活被冻死。
经过检查这孩子身体倒是还好，放在炉子边待了一会儿身体的温度也上来了，脸蛋儿白里透红的十分玉雪可爱。
小女娃在一阵晕迷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
“真是可爱啊，这么可爱怎么舍得扔啊！”
“就是啊……”
小女娃的眼睛好像瞬间亮了起来。
琉璃一样的眼珠看着周围的人，水汪汪的样子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银铃一样的笑声传入众人耳中。
“这笑声真好听……好像听见海一样的感觉。”
“你又没见过海瞎扯什么呢！”
“那又怎么样，反正就是好听啊。”
“院长，这孩子咱们怎么办，要送去县城的福利院吗？”
几个护士都看着院长，希望他能给拿个主意。
这孩子身体没什么问题，也不能一直在医院养着，要是送去福利院得在县城才有。
老院长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却还是精神矍铄，他伸出手将孩子抱了过来。
小女娃不知道是不是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可以决定她去向的，对着老院长露出一个“无齿”的甜笑。
从来严肃的老院长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孩子看样子应该是被家里人给扔了，唉，真是作孽……你们看看有没有人想带回家养？”
旁边几个护士互相看看却都不吭声了。
这孩子瞅着那是挺可爱的，皮肤白白嫩嫩，要说起来比她们自个儿生的孩子都好看，可这是个孩子，不是个小猫小狗。
家里多一张嘴那就肯定就得多吃粮食。
她们这些人作为卫生院职工，倒是每个月都给发一些粮票补贴，可家里也都过得紧巴巴的。
亲生的孩子现在都不一定顿顿能吃饱饭，要再来个需要好好精心养的婴儿……
那日子可是难上加难了。
一般人家是真禁不起这么折腾。
老院长看到她们脸上皱巴巴的表情叹了口气。
其实也是白问，这年头一般人家哪愿意多养个孩子啊。
老院长掂了掂怀里的婴儿，想了会儿说道：
“你们不想养，那我想法儿给这孩子找个好去处……”
微微飘洒的雪花不见停歇的迹象，到处都透着冻人的寒冷。
槐河村东边一处落着五间屋子的大院里此时也覆盖了一层雪白。
点着着炉子的堂屋里还隐隐透着一些暖意。
槐河村凌家媳妇儿楚月芳正躺在炕床上，轻轻拍着刚五个月大的小儿子哄他睡觉。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大儿子凌木将水壶提下来放到地上，蓝色的火焰失去压制瞬间弹跳起来。
正要给自己弟弟沏奶粉，凌木眉头却皱了起来。
“妈，奶粉之前不是还剩四袋吗，怎么现在就两袋了？”
奶粉之前都是他妈自己沏，他只记得自己上个月看了一次，当时有四袋。
小五不会每天都喝，一般一个月才喝一袋。
不会消耗这么快吧。
楚月芳一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凌木却一下子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道：
“您不会又把奶粉给了苏家吧？”
楚月芳有些讪讪地对着儿子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低声道：
“那，那苏家日子不是难些吗，我这是想着他们家那小丫头瘦兮兮的样子看着可怜得很……”
凌木却少有地直接打断了他妈的话，一张俊白的小脸紧紧绷着。
“妈！”
“这奶粉不好弄，大伯他们不知道费了多少劲儿，您再喜欢苏家的孩子那她也不是咱们家的！之前给的就算了，现在这些要留给小五的，绝对不能再给他家了！”
凌木知道他妈因为连生了他们兄弟五个想要闺女想得要命，隔壁的苏家婶子之前和他妈同时生孩子，他妈先一步生下来他们家小五，苏家晚了没多会儿生下了闺女。
他妈看着眼酸的很，打从出了月子就惦记着苏家那孩子，整天往他们家跑，这去了肯定也不能空手。
他大伯在天京市生活，条件相对富裕些，时不时地会给他们寄回来一些点心布料奶粉什么的，他妈这短短几个月都不知道送去多少。
不是凌木小气，就算再怎么喜欢苏家的小闺女，他也觉得他妈不能这样。
苏家那闺女再好毕竟也不是他们家的。
别的给就给了，可这奶粉不是随便能弄来的东西。
凌母生了太多孩子，身体不大好，生了小五之后，小五多半都是靠吃米汤，后来才收到了凌家大伯寄来的奶粉。
这种东西可比什么糖票布票都金贵的很。
他大伯母写信过来的时候提过，这是托了不少人才买来的。
现在这样的东西也白给了苏家的孩子，那他们家小五肯定又要吃好几顿米汤了。
凌母眼眶瞬间就有些发红。
“我知道……可你也知道妈多想要个闺女，医生说了，生了小五就不能再给你们添妹妹了……”
凌母并不是不在意自家小儿子，就算儿子多到不稀罕了，那怎么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
可她也没想到，因为之前连着生孩子，现在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
她之前怀着小五的时候医生都跟她说不能再要孩子了。
当时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肚子里那个。
谁知道……
老凌家这专生儿子的传统终究也没有被她打破。
这让她怎么能不羡慕苏家媳妇儿呢。
尤其那苏家媳妇儿可还是她的手帕交。
凌木看到他妈这要哭不哭的样子也觉得心疼无奈。
他们兄弟几个也都很想要妹妹，可是没有妹妹也没办法啊。
“妈，您喜欢婶子家的小妹妹当然没事儿，可咱们还是得紧着小五，您这抱小五都没有几次，天天往他们家跑……”
凌木其实也是心疼自家小五，不是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也不是他的错。
凌母听到这话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小儿子，叹了口气。
“好了，妈知道了，这奶粉既然都只剩一袋了，肯定留给小五，以后妈一定先紧着咱们小五，”凌母保证道，“老大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有大哥的风范了！”
凌木点点头：“您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去看苏家的小妹妹，但是别忘了小五才是咱家的……”
“是是是，妈保证以后东西不再随便给了，都先紧着小五吃！”凌母忙道。
她家这大儿子真是和过世的公公如出一辙的严肃，相比起来自家丈夫可就真要文气和煦得多。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凌母低下头在小儿子红润饱满的脸蛋儿上亲了亲。
没闺女就没闺女吧，这就是命了。
认了吧。
看到自己母亲像是想开了些的样子，凌木才算松了一口气。
“那您看着小五吧，我去做晌午饭，老二老三他们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凌母点头：“哎，儿子辛苦了……”
正说话呢，外面传来一阵喊声——
“月芳，月芳，在家吗？”
“哎，在家呢！”
凌母应了一声，让儿子赶紧去把门打开。
第2章 天降“礼物”
打开厚实的木门掀开棉帘，寒风毫无阻挡地往身上嗖嗖地扑。
凌木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看到来人忙喊：
“凤姨！”
虽然被厚实的绿色大棉袄裹着还围着头巾，可凌木还是认出了来人。
他表姨李凤。
凌木连忙掀大门帘让李凤进屋。
屋里楚月芳看到表妹过来也有些惊讶。
“凤儿？这天儿你咋来了？”
“这么冷，快去炉子边烤烤去吧！”
即使李凤穿得再厚，脸上还是被风吹得红彤彤的。
“有大事儿来跟你说，”李凤边说着边对外甥招招手，让他帮忙解开外面大大棉袄的扣子。
楚月芳看着她道：
“你这都解不了扣儿了也穿得忒厚了，也不怕闷……”
可随着扣子解开，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一个红色的厚实棉襁褓。
襁褓里面露出一张小脸儿，大约是在棉袄里闷得有些久，这会儿看着红扑扑的，像刚摘下里的熟苹果一样。
“这，这是谁家的孩子？”
楚月芳看到这可躺不安生了，掀开被子随意套上鞋就过来了。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襁褓。
她现在可算明白李凤怎么穿了这么一件大棉袄了，原来里头还藏着这“宝贝”。
李凤将孩子递给楚月芳抱着，自己伸出有些冰凉的手在炉子上边烤火边道：
“这孩子啊，是我公公他们今早在卫生院门口捡来的！”
楚月芳对李凤的公公那是不陌生，之前生小五就是在卫生院生的，还是李凤的公公特地跟她说了，她这身体……以后不能再要小孩儿。
楚月芳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
胎发乌黑，脸色红润。
这会儿正酣睡着发出微微的呼声。
怎么看都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这年头穷家还是不少，吃不起饭的也不在少数，要说把好好的孩子扔了……虽然不多，可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楚月芳一边为这孩子可怜一边忍不住抱怨：
“怎么人家随随便便都能生个这么可爱的闺女出来，我这天天求天求地的都不成啊……”
这老天爷也忒不公平了。
凌木也忍不住看着那小娃娃。
被楚月芳抱在怀中的小娃娃这会儿醒了过来，也没有哭，就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母子俩的注意力已经全都在这孩子身上了。
这透亮的眼珠转起来真让人感觉心都要化水儿了。
这孩子也太让人爱了……
李凤看到她眉眼柔软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姐，我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跟你直说吧，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我公公叫我来问你，乐意不乐意收下这孩子跟家养着，你要是想要就给你们家，要是不要……明儿就送去县城了。”
楚月芳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
楚月芳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李凤过来竟然是来送孩子的！
她一时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颤声道：
“真，真的？”
李凤点点头：“这么大的事儿哪能随便开玩笑。”
李凤她公公是想起了楚月芳他们得知不能再生孩子的时候那种如遭雷击的模样，他也知道凌家一直心心念念只想要个闺女，却偏偏就是不能如愿的事儿，这才让李凤就算冒着雪也赶紧带着孩子走一趟。
也是看能不能给这可怜孩子找个更好的去处。
否则就只能想法儿送去县城了。
襁褓里的小女娃这会儿微微半阖上了眼皮，看上去好像精神头不太足的样子。
看这样子，楚月芳感觉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孩子是不是饿了，吃过饭了吗？”
楚月芳着急地问道。
李凤摇摇头：“她之前一直在睡觉。”
“那肯定是饿了！”楚月芳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大儿子。
凌木不需要自己母亲嘱咐，这会儿已经将奶瓶递了过来。
里面刚刚泡好的奶粉散着温温的热度。
楚月芳倒是有些奇怪，之前还因为奶粉的事儿被大儿子“教训”了一通，没想到现在竟然主动……
不过这会儿这些这不重要。
她赶紧将奶瓶口对准了怀中女娃的樱桃色小嘴。
咕咚……咕咚……
小女娃好像是尝到了什么香甜的东西，乌亮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楚月芳见孩子吃得开心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喜欢不喜欢这孩子，想不想留下？”李凤连忙问道。
相比送去福利院，李凤其实也是希望表姐能把孩子留下来。
一个小女娃说到底也多吃不了多少饭，对她表姐家不算什么大难题，还能弥补她表姐没有闺女的遗憾。
楚月芳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倒是旁边一直盯着襁褓在看的凌木先开口道：
“想。”
楚月芳和李凤一起愣了，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凌木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眼神却看起来十分坚定。
“我想要留下她当妹妹。”
楚月芳和李凤对视了一眼。
“老大，你是认真的吗？”楚月芳疑惑道，“要是真的把这孩子留下，咱们家又多一张吃饭的嘴，你之前不是还说……”
当着自个儿表妹的面儿，楚月芳实在是张不开嘴说被儿子“教训”的事儿。
即使楚月芳不说，李凤也猜到了她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了，开口道：
“你不会是又给苏家送东西了吧？”
李凤对楚月芳喜欢闺女这件事情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自从苏家生了个闺女，自个儿表姐就跟疯魔一样天天往苏家跑。
家里孩子心里不得劲儿那是肯定的。
别说凌木他们了，李凤都觉得那样不行。
“姐，别怪我也得说你，你就算和许香如关系再好，她闺女也不是你们家的，你天天送吃送喝的不是白费劲儿嘛！”
要说偶尔去看看送点吃食也就得了，哪有勤到快当自己孩子养的。
刚被大儿子“数落”一通，这会儿又被表妹“教训”，楚月芳脸顿时就红了。
她赶紧低头看看已经喝掉一瓶奶正砸巴着嘴儿的小女娃。
这要是自家有了软糯糯的小闺女，那她肯定一次都不往苏家跑了！
这孩子看着可怜又可爱，楚月芳是真的想要。
她太想得一个闺女了。
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又怎么样，只要养大了那一样是自家的。
尤其难得她家大儿子竟然也愿意。
可就算这样……
第3章 糖换来的妹妹
“这会儿可能还做不了主，得等翰成回来，他今儿早上送凌木他奶去县城了，”楚月芳道，“晚上才能回来了，我得跟他说一声。”
不管怎么说，现在楚月芳的丈夫不在，也不能她自己就决定养了这个孩子。
家里多一口子人可是件大事儿。
凌家孩子多，本来过得肯定不容易，可凌家祖上出过秀才，从头到尾都重视念书写字，凌翰成这才在镇上的小学当上了老师，拿上了工资补贴。
虽然赚得不多，可这钱来得总比种地轻省得多。
除了这之外，凌家地也是没少种，楚月芳干活儿可是一把好手，再加上凌家这几个儿子虽然年纪小可力气不小，常跟着一起下地干活儿。
他们家人多地也多，再加上凌家大伯偶尔寄来的一些补贴，日子算不上多好，可吃喝却是不愁。
只是再好也没多好了，凌翰成拿工资补贴，家里人种地，谁也肯定都过不了腰缠万贯的日子。
可凌家的根在这儿，凌家大伯走也就走了，凌翰成这辈子是走不了的，生活虽然平凡了点儿却也是心满意足的。
这种情况下，再多养个孩子的事儿楚月芳肯定不能自己一拍脑门就决定。
李凤并不意外地点点头：
“这事是得跟翰成哥说。那不然我先把孩子抱回去，等你们要是决定要了再……”
这话还没说完，李凤就感觉自个儿表姐和大外甥都用一种“你怎么能抱走”的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她。
……这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他们丈夫/爸不同意就把孩子还回来的样子吧。
李凤无奈失笑。
“想要就直说呗，还找什么理由。”李凤嘟囔了两句摆了摆手，“行了，这孩子先留你们家，要是不行再给我送回去，这总行了吧？”
楚月芳母子俩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凌木想了想，去一旁的抽屉里翻了翻，然后拿出一个油纸包。
“凤姨，这些糖给弟弟妹妹吃。”
李凤愣了一下，失笑着接过来。
这怎么好像是她送孩子过来的“回礼”啊！
不过也值了，凌木给的肯定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估摸着也是他们在天京的大伯给寄来的新鲜东西。
李凤揣着外甥给的糖，还有楚月芳给的半斤腊肉，重新裹上大棉袄出了门。
这一次趟风冒雪可总算是“满载而归”了。
跟在后面的凌木连忙重新仔细地掩好门帘，转身回到屋里又把炉子下的风口开得更大了一些。
火苗扑簌簌地跳动，屋里的暖意越来越重。
“那糖……你之前不是说那糖贵，准备留着慢慢给你几个弟弟吃吗？”
楚月芳眨眨眼睛对着大儿子道。
怎么一下子全出手了。
凌木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床上红色襁褓闷声不吭。
耳尖渐渐蔓上了一点红色。
“你其实也很想要妹妹的是吧，妈可算是看出来了！”楚月芳恍然道，“我还以为你没那么想要妹妹呢。”
她去隔壁家凌木就最不喜欢，平时也是老二老三念叨要妹妹的次数多，凌木这个大哥比他们起来要安静沉默得多。
楚月芳其实一直以为几个孩子里就大儿子没那么想要妹妹。
可没想到这一下子糖都舍得送给李凤那么多。
凌木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妈，语气十分坚定：
“喜欢，妹妹可爱。”
“只要自己家的。”
隔壁家的女娃再怎么也不会是他们家的，可现在这个完全不一样。
凌木想要妹妹，想要的是完全属于自己家的妹妹。
楚月芳：“……”原来是这样儿。
凌木看着床上喝完奶满足地打着饱嗝的小女娃。
用糖换来这么可爱的妹妹。
很值。
O(∩_∩)O
“时间不早了，老二老三也该回来了，你去随便下个面条吧。”
楚月芳对大儿子道。
凌木点点头，带着恋恋不舍的眼神，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
楚月芳忙喊道：“不在这儿做？”
这儿也有炉子，平时吃简单的一般用这个炉子做的。
凌木却回道：“声音吵。”
楚月芳看着被迅速打开又放下的门帘微微挑了挑眉。
之前在这里做饭怎么不怕吵了？
要说现在唯一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多了个小团子。
楚月芳看了一眼旁边睡得呼呼的小儿子。
看样子，这个大儿子也“偏心”喽~
凌木顶着飘飘洒洒的小雪花去了厨屋，说是厨屋，其实也是凌家老二老三老四兄弟仨人的屋子，只隔了一道帘子当半个厨房用，这样冬天有炉子屋子里头不冷，夏天热的时候炉子就被挪到屋外头了。
凌木虽然才十二岁，做饭却是驾轻就熟。
自家熬制的猪油下入铁锅，大火烧热，白色的猪油立刻融化开来呈出一片亮晶晶的颜色的。
搅匀的鸡蛋液倒了进去，拿铲子迅速搅碎。
再将洗切好的白菜往里一扔，迅速搅拌几下。
加了盐，醋，酱油和味精进去，加上半锅水。
开锅后把面条放进去。
香气逐渐蔓延到整个屋子。
“大哥，大哥，我们回来了！”
俩长相几乎一样的男孩儿冲进了这屋子。
这是凌家的双胞胎儿子，老二凌林和老三凌森。
凌木皱了皱眉头：“别那么大声。”
吓到屋子里的妹妹怎么办。
凌林和凌森可不知道自家大哥在想什么，以为他是怕他们吓到屋里的小五。
两个人放小了动静，将背上的柴火放到地上。
“都下雪了怎么还回来那么晚，万一风雪大了怎么办。”
凌木皱着眉头道。
这两个弟弟整天就想着去外面跑。
家里又不是没有柴火，非要在这个天儿也上山去。
凌林道：“这不是冷吗，多捡点儿柴晚上好烧火取暖啊，省点儿煤球。”
凌森也忙将背篓往前推了推。
“大哥，我和二哥还找见了不少荠菜，虽然小了点儿，不过有很多，回头咱们包饺子吃吧！”
背篓里大片的荠菜翠绿翠绿的十分喜人。
凌木的神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以后要是下雪下雨都必须早点回来。”
不管怎么样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见大哥脸色好些了，凌林和凌森才松了口气，连忙保证会听大哥的话。
“饭好了啊，那我先端一碗去给妈。”凌木看了看锅里的面条道。
凌木却一把把他给拦住了。
凌林：“咋啦？”
凌木看了看老二又看看老三，缓缓开口：
“有件事儿先跟你们说……”
第4章 有名儿啦
晚上凌翰成带着四儿子凌栗回家来了，进到院里看到几间屋子只有堂屋里有亮光。
父子俩进了屋，就听到里头罕见的微微喧闹声。
“妹妹，看我，看我，我是二哥啊~”
“我是三哥，妹妹~妹妹~”
“妹妹想不想吃糖啊~”
这是双胞胎的声音。
然后是楚月芳的声音——
“吃什么糖，现在妹妹可吃不了。”
“妹妹可能比小五还小呢，现在也不会说话呢！别那么着急。”
“来，小乖乖~妈妈来抱~”
父子俩听得迷迷瞪瞪的。
妹妹？
他们家哪里来的女娃儿？
凌翰成带着四儿子进了门。
屋子里电灯罕见的亮着，灯有些暗，还额外点着根明亮的红色大蜡烛。
楚月芳半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有些陌生的红色襁褓，另外一边躺着自家小儿子熟悉的蓝色襁褓。
双胞胎儿子这会儿也非常安分地蹲坐在床上，大儿子凌木坐在床边的黄色藤椅上。
凌翰成一时有些懵了。
他们家……这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孩子来？
他不是才出门一天吗……
今年才四岁的两家老四凌栗顾不上想别的，蹬蹬蹬地就跑了过去。
“多了一个呀！”
其他人这才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凌月芳对着丈夫笑笑：“回来啦，妈送上火车了？”
凌老太太一直是跟着二儿子家住的，不过每年入冬的时候凌大伯都要接自己老母亲上天京市，那边条件比农村好得多，冬天在那边过总比这边冰天雪地的强。
今年六月楚月芳生了小五，老太太不放心儿媳妇儿的身体，多照顾了一段时间，不然早十月底就该去了，硬生生拖到了十一月。
凌翰成今儿就是送自己母亲去了县城坐火车。
“送上了，正好杨邱村那边有朋友也去，托了照顾一下妈，不用担心。”凌翰成道。
凌月芳点点头：“那就好。”
凌月芳亲妈去得早，嫁进凌家之后一直把婆婆当亲妈，婆媳俩关系比亲母女也不差。
她就不放心婆婆一个人坐火车，毕竟这世道还是乱得很，本来想让凌翰成陪着婆婆一块儿去的，可凌老太太不许，怕没人照顾儿媳妇。
现在听到婆婆有人照顾，楚月芳心里也就放心了很多。
“对了，今儿凤儿来咱家了……”
楚月芳见丈夫一直盯着怀里的孩子才想起来还没说这件大事儿呢。
……
“这么说，只要咱们愿意，这孩子就能留咱们家了？”
楚月芳看到自家丈夫虽然跟她说着话，可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粘在小娃娃身上就知道问题肯定不大，嘴角逐渐上扬起来。
“是啊，凤儿说了，咱们愿意就让咱们养，户口什么的也能弄好，”楚月芳道，“多可爱的孩子，也不知道他们亲爹妈怎么忍心把孩子扔下的，真是丧良心！”
这要是卫生院的人晚一步，这可爱的孩子说不定就成了雪夜里的冻死的孤魂野鬼了。
想想都觉得揪心得疼。
几个儿子这会儿都纷纷开口——
“爸，留下妹妹吧！不要把妹妹送回去！”这是双胞胎老二和老三。
“对啊，爸，我以后少吃点儿饭一定能养活妹妹！”向来吃饭最多的大胃王老四也跟着说道。
他虽然才看见小娃娃，可已经喜欢到不行了，眼睛好像都在放光。
凌木道：“我们会好好干活儿养妹妹！”
“啊啊啊啊啊……”
还不会说话的凌小五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几个哥哥说话的声音话，从襁褓里伸出胳膊乱挥着，好像也是在表达意见一样。
面对几个儿子的殷切恳求还有妻子期盼的眼神，凌翰成差点立刻就答应下来。
可作为一家之主的，他脑子还是要清醒得多，知道多养一个孩子不是那么随便的事儿。
他让四个儿子站成一排，看着他们的眼睛开口说道：
“想要妹妹很正常，爸也很喜欢闺女，可是不能随便就多养个孩子。”
“你们得明白，这个孩子她和你们不是一个爸妈，你们现在看她可爱想要养，可以后呢？万一以后你们不喜欢了你们还会待见她吗？”
收养一个孩子，多吃些饭还是次要的，可最重要的是随着这个孩子带来的责任。
这不是像养个小猫小狗那样简单。
凌翰成怕这会儿几个儿子是脑子一热，过了新鲜劲儿万一烦了该怎么办？
毕竟缺了一层血缘关系。
几个儿子互相看了看，三个弟弟最后看向了他们的大哥。
在一些大事上，他们向来还是以大哥马首是瞻的。
凌木微微抬起头，眼神和父亲对上也一点都不怯：
“爸，我们虽然小，也知道养个孩子肯定不容易，我们喜欢小妹妹，我们愿意养她。”
“就算不是妈生的，可要上了咱家的户口就是咱家的了，别人想要我们都不会让她走，您竟然还担心我们不待见她？”
凌翰成：“……”
凌森性子最急，忍不住呛道：“是不是爸你觉得多养个娃娃太累了，没关系，大哥，二哥还有我，我们现在都大了，以后会更努力地干活儿，去山上摘野菜野果，每天好好喂鸡，努力想办法赚钱，以后一定会养活小妹妹的！”
凌翰成听到这话险些没气晕过去。
这是什么话！
怎么成了他不想养娃娃了！
偏偏凌栗这会儿不懂看自己爸的脸色，也跟着一个劲儿地跳脚：“我也能养，我也能养！我去割草去抓知了都能换钱养妹妹！”
楚月芳听着儿子们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转头看到丈夫脸都气红的模样，连忙安慰道：“他们几个都不小了，你说的他们肯定懂的！”
凌翰成忍不住深呼几口气。
看来是他小看儿子们了，也小看了儿子们想要妹妹的想法。
怕自己再不答应，自己这几个浑儿子还能说什么气人的话说来，顿时就拍了板——
“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就留下！以后你们永远都得记着你们说的话！”
“太好了！”
“啊，有妹妹啦！”
“妹妹妹妹！”
兄弟几个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不，我也要抱！”
“我也要抱妹妹~”
“妹妹笑得真好看~”
凌翰成感受到儿子们的兴奋激动也不由得露出笑来。
是啊，不是亲生的又怎么了，这么小就来他们家了，那就是命里注定的，养起来还能比亲生的差多少吗！
“咱还是先给孩子起个名儿吧，赶明儿跟小五一块儿上了户口就真正是咱家的孩子了。”楚月芳的说道。
凌翰成点点头：“说的是，得有个好名儿。”
“呀呀呀！”
襁褓里的小女娃也像是来了精神，小小地挥舞着藕节一样的雪白手臂。
楚月芳充满期待地看着丈夫，盼着他给新闺女起个好听的名字。
凌翰成虽然有点儿文化底子，可其实给家里其他几个儿子起名的时候都挺随便的。
老大出生的时候想着希望儿子将来能成材，就起了“凌木”这个名儿，接下来的儿子就跟着顺下来了。
老二凌林。
老三凌森。
老四凌栗——这“栗”字拆开就是“四木”的意思。
到了老五呢，想着医生说了不能再继续生了的话，算是“木”停了下来，就取了个“凌止”的名儿。
这些名字不算起得多认真，不过总比狗蛋啊牛剩什么强得多。
现在要给这个娇娇软软的小闺女起名字，那可更不能随随便便了。
凌翰成一时间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脑海里的汉字。
“嗯……那就叫——凌珑吧！”
楚月芳：“哪个long字？属龙的龙？今年倒正好是龙年……”
就是好像太男孩子气了。
女孩儿名还是得娇软一点儿才好。
凌翰成连忙摆摆手，从拿了笔和本来，在纸上写下了“珑”字。
“你看她的眼珠黑溜溜亮晶晶的好像珍珠一样，珍珠这俩字呢都是王字旁，”凌翰成解释道，“这个‘珑’字也是王字旁，今年又是龙年，这组合起来多合适！”
自己媳妇儿只认得简单的一些字，还都是他教的，这个字她不怎么了解，凌翰成详细地解释了一通。
楚月芳听着这意思感觉挺好，念了几声“凌珑”“珑儿”觉得还挺顺口。
笑着看向儿子们：“你们觉得呢？”
哥儿几个也纷纷点头。
他们几个都在上学，现在认的字不多，这个字也是才认得。
不管意思是什么，反正既然是给自己妹妹的名儿，那肯定怎么样都好听~
“名儿有了，回头上了户口就正式是咱们家的孩子了，记住你们的话，以后好好照顾妹妹吧！”
凌翰成伸手拍拍几个儿子的脑袋。
这过大的手劲儿有理由怀疑凌翰成还是对之前几个儿子的浑话存了“报复”心理。
不过这会儿兄弟几个完全不在意，眼神发亮，感觉已经沉浸在一片粉红色的海洋里。
他们有妹妹啦啦啦~
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好开心啊~
第5章 讨奶粉
错落有致的房子一排一排虽然有些破旧却十分整齐，上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白色。
寂静的村落只听到偶尔从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凌翰成正在双胞胎他们的屋子里做饭，却听到一阵叩门声。
“宝山？咋一早就来了？”
来人穿着绿色棉袄和黑色长棉裤，脸冻得有些发红，正是隔壁家的苏宝山。
凌翰成将抵门的木棍放到旁边将人让进来，带着苏宝山进了屋子。
苏宝山看了看里头空荡荡的床铺，奇怪道：
“你家老二老三老四怎么都不在？”
苏宝山平时没少来串门，知道这屋子是凌家仨孩子一块儿住的，这么早过来却没见着几个孩子。
“他们都在堂屋呢。”凌翰成道。
这仨孩子往年一到冬天就缩在被窝里不起来，现在有了妹妹，早上公鸡才打鸣一声就去敲他们夫妻俩的门了。
也别说他们，连老大现在都只想天天守着妹妹。
这早上出来做饭那也是和老大猜拳猜输了才……
真是一言难尽。
凌翰成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老大想要搞事儿的时候嘴皮子也厉害的很。
凌翰成整理了下表情，对苏宝山道：“这一早过来是有啥事儿吗？”
“这……也没啥事儿，就是来找你说说话，”苏宝山犹豫着说道，“昨儿你不是去送你妈了吗。”
“是啊，这天寒地冻的，让我妈去我大哥那儿轻省点儿。”凌翰成笑了两声，“宝山……你还是有事儿吧，有啥事儿就说，咱俩这什么关系！”
凌翰成和苏宝山家是隔壁邻居，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两个人都结婚了，媳妇儿竟然也是手帕交。
他们俩人没什么话是不好说的。
苏宝山挠了挠头，脚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搓了搓，好像在斟酌到底怎么开口。
之后才道：
“那翰成，我就跟你直说了啊，就是……就是香如她不是一向身体不大好吗，现在孩子又小，她怕孩子吃不好，就想看看你这儿能不能再匀一点儿奶粉给我们……”
苏宝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孩子刚生的时候楚月芳给过他们一袋奶粉，上个月又给了一袋。
可现在吃完了人家没给，这亲自上门来要……总归是觉得不好张嘴。
尤其是奶粉确实是个不便宜的东西，一般人家一袋都很难弄来，凌家能有也是托了凌翰成他大哥的福。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不过宝山，这恐怕不成了，奶粉我家现在也剩得不多了，我家现在又多了个娃娃一起吃，恐怕没法儿匀给你家闺女了。”
“一点儿就……啊？”
苏宝山还没反应过来凌翰成这话。
本来以为虽然不好意思，可只要他过来张嘴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他媳妇儿也这么说，可唯独没想到竟然被他给拒绝了。
这……
苏宝山咂摸了一下这话：
“你这什么叫……又多了个娃娃？不是就一个小五在吃奶粉吗？”
除了凌家小五，剩下的孩子最小的可也四岁了，难道他们还需要吃这东西？
凌翰成听到这话立刻控制不住地咧开了嘴，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炫耀”家里的新成员：
“我家现在多了个闺女，还没来得及说跟大家伙儿说呢，这俩小孩子一起养，奶粉什么的肯定就不富裕了。”
他们家的奶粉不是大风刮来的，之前已经给了苏家不少了，现在有了宝贝闺女，那肯定不可能再给苏家了。
他们家小珑儿还不一定够吃呢~
凌翰成还盘算着寄点儿钱给他大哥，让他大哥看能不能再想法儿再弄两袋奶粉，不过那也是为了自孩子才会张这个嘴。
他不可能无私到对苏家也这么付出。
苏宝山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神采飞扬的凌翰成，感觉有一肚子话想问。
可就算他想问凌翰成也没时间和他聊了。
“我这儿还得做饭，吃完饭要是天好得赶紧去趟镇上，就不留你了啊！”
凌翰成“送”苏宝山到了门口转身进了屋子。
苏宝山站在凌家门口呆愣了半天。
现在还没反应清楚，凌家……多了个，闺女！？
这咋回事啊！
带着满肚子疑问的苏宝山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凌翰成顾不得苏宝山，麻利地做了个玉米糁粥，煮了四个鸡蛋，炒了一盘土豆丝，再切一盘咸菜疙瘩。
他端着一碗粥和鸡蛋去了堂屋。
这会儿凌家的新闺女已经醒了，被几个哥哥逗得咯咯笑，还努力伸着小手去抓楚月芳手中的红色拨浪鼓。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赶紧吃饭去，妹妹就在这儿啥时候不能跟她玩儿啊！”
凌翰成一把将凌森和凌栗两个向来最不听话地从床上抓了下来，顺便也给了老大老二一个警告的眼神。
平日里凌翰成其实是最和气，不过要是真的凶起来几个孩子也不敢不听话，这会儿只能赶紧和妹妹说再见之后一溜烟儿出了屋子。
“哎呦，爸爸的乖女儿，快给爸爸抱抱~”
……
楚月芳喝着粥十分无语地看着丈夫。
让几个儿子走不就是怕抢不过他们吗，这才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凌翰成将小闺女抱到怀里，动作轻得像是抱着一团棉花一样。
这才得空儿跟楚月芳提了一句苏宝山过来讨奶粉的事儿。
“咱们之前送他们的就算了，以后奶粉得留着给咱家小闺女，哦，还有小五，可不能再给了。”
凌翰成提这事儿也是想提醒自家媳妇儿不能再那么大方了。
楚月芳顿时横了丈夫一眼。
“我知道，以前不是就小五一个嘛，我想着他身体壮不喝奶粉也没事儿才……现在当然紧着咱家小闺女。”
这会儿楚月芳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
他们家白给是白给的，可这种贵东西他们怎么好主动张口要，一袋奶粉可要好几块钱呢，都是凌翰成他大哥和嫂子的心意。
她之前给许香如的时候，对方还推辞说什么让她留给小五喝，怎么这会儿倒是上门来讨了。
这人可真是怪得很。
凌翰成知道媳妇儿已经把话听进去了也就放心了。
反正没听进去也不要紧，现在有自己的闺女了难道还稀罕别人家的不成？
第6章 有闺女啦
“媳妇儿，我给你沏了一碗红糖鸡蛋水，赶紧喝了吧……”
苏宝山端着红糖水进了屋子。
相比凌家，苏家的条件就要差一些了。
比如，凌家盖了一个大鸡窝，养着十几只鸡，还有喂着两只猪，可苏家就只有三间屋子，养了几只鸡，每天下的鸡蛋都舍不得吃，也就是许香如现在每天都要奶孩子所以吃了一些，不然鸡蛋都是要拿去镇上换钱的。
除了鸡蛋，这红糖也是凌家给的，苏宝山他们自己没本事弄到红糖票。
苏宝山的媳妇儿许香如这会儿半靠在床上，身上披着花色的厚棉袄，正抱着孩子喂奶。
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色。
孩子吃饱才闭上眼睛没多会儿就发出微微的鼾声，许香如把孩子放到旁边，随手将散落的头发理到耳朵后面，接过黑色的陶碗。
鸡蛋花染成了深红色，红糖的味道冲走了鸡蛋的腥气。
喝完了鸡蛋水，许香如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昨天半夜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老是莫名其妙地哭，她要哄孩子还要给孩子喂奶，一整夜都没有睡好觉。
“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再睡一会儿，要是妞妞醒了，你就给她沏点儿奶粉对付一下吧……”许香如随口对丈夫道。
苏宝山听到这话有些踟蹰道：“那个奶粉……”
许香如半晌都没听到后半句，勉强睁开眼睛，才发现他脸色好像有些不大对，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苏宝山只好说了自己没有从凌家借回奶粉的事儿。
“为啥？是不是翰成哥不叫给？”
许香如压根儿就没往楚月芳身上想，她可知道楚月芳对自己家这个闺女有多喜欢，要一点儿奶粉根本就不算啥。
苏宝山道：“我没见着月芳，跟翰成说的这事儿，可他说……他家奶粉剩的不多，说，说他家闺女还不够吃了……”
到现在苏宝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听到这话许香如也愣了。
“啥？你说啥？他家闺女？他家哪来的闺女？”
凌家可是专生儿子的，许香如和楚月芳结婚也就差两年，她现在才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孩子，可楚月芳已经连生五个了。
还全都是儿子。
楚月芳当时听说她生下个闺女，那眼珠子看着都发绿了。
他们家这总不会是……想闺女想得发疯了吧？
苏宝山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反正翰成说他吃完饭还要到镇上去，那样子看上去挺着急忙慌的。”
许香如琢磨了一下还是想不通到底是咋回事儿。
这会儿她也不想补觉了，直接伸开胳膊穿好了棉袄，又掀开被子套上了厚棉裤。
“你干啥去？”苏宝山忙问道。
“我得去瞅瞅到底咋回事儿！”
许香如越琢磨这事儿越觉得不对劲儿，而且心里总觉得有点儿发慌。
她得去凌家看看。
刚出了门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真冷。
许香如搓搓手又跺了跺脚，迎面却撞见了刚从屋子出来的苏宝山他妈。
“这么冷你不好好在屋里歇着，这是要干啥？”苏母看着许香如道。
穿得这么齐整看上去是想要出门啊。
许香如随口应了一句：“妈，我有事儿出去一趟。”
苏母还想说什么，可许香如已经迈出了门，顿时脸就拉了下来。
跟在后面出来的苏宝山看到苏母脸色不好，连忙道：“妈，香如去隔壁有点儿事儿，您甭担心了。”
苏母脸上的皱纹都攒到了一起：“就她这身子骨还不好好养着，啥时候能再怀。”
“妞妞才几个月啊，哪有那么快，这事儿……咋着也得等妞妞两三岁再说吧……”苏宝山嗫嗫嚅嚅地对他妈道。
苏母听到这话眉毛差点儿倒竖起来。
“什么两三岁！她现在可都三十多了，再晚那还能生得出来吗！”苏母厉声道，“你俩结婚可都七八年了，才生出一个闺女来，这样儿让你妈我啥时候能抱上孙子！”
“你媳妇儿跟人家凌家媳妇儿关系那么好，咋不学学人家，人家一连可给凌家生了五个带把儿的！”
“真是没本事，整天娇里娇气的，干活儿比不上人家就算了，肚皮也不知道争气。”
“还有你啊，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对媳妇儿言听计从的儿子来！”
苏宝山被自己妈说得一声都不敢吭。
苏母看到自己儿子这个缩着脖子的鹌鹑样就气儿不打一处来，摆摆手道：“你媳妇儿既然都能乱跑了，我也不在这儿招你们烦，我这就收拾东西上你大哥那儿住几天。”
苏宝山还有个大哥苏宝鹏，不过他大哥结婚的时候就分家单过了。
苏家现在的屋子是去世的苏父盖起来的，苏母偏爱小儿子，当初老大结婚之后，苏母就给了老大一点儿钱出来就让老大分锅走了。
苏宝鹏也在槐河村住，只跟苏家这儿隔了两排屋子。
苏宝山和许香如结婚这么多年也没让苏母抱上孙子，苏母就算更偏爱小儿子，可老大家的大孙子却招她疼得很。
小儿子和大孙子才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现在苏母隔三差五就往老大家跑，就为了多看几眼孙子。
可现在这离过年都没多少日子了，这时候要搬去他大哥家，苏宝山怎么都觉得不合适的很。
苏宝山忙开口就想劝，可苏母却不是个听劝的人，根本没容这儿子说话，提着一个小包袱就出了门。
苏宝山追到门口，只眼看着他妈在路口转头没了影儿。
雪地上两排清晰的脚印。
苏宝山不由得在原地狠狠跺了一下脚。
这可咋弄啊！
许香如还不知道自己出了躺门就惹得自己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会儿她正木愣愣地看着被楚月芳抱在怀里的女娃。
凌，凌家竟然真得了个闺女！
“你身体也不好，大冷天的该少出门的，”楚月芳虽然因为苏宝山来要奶粉的事儿心里有点儿小疙瘩，可到底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她觉着他们肯定也是因为太想着孩子了，反正以后不给他们奶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你家妞妞睡着了吧？我家小乖乖精神头足得很，这一起来就不睡了。”
以前楚月芳去看许香如，这问的都是许香如闺女的事儿，什么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可现在比起别人家的孩子，那当然还是自己家孩子更招人喜欢，这忍不住就想多炫耀两句。
看着楚月芳这抱着孩子疼得不行的样子，许香如精神上真是受到很大的冲击。
缓了一会儿才道：“月芳姐，你们……真要养这孩子啊？”
楚月芳点点头：“当然了，等过两天我们就去给她和小五一起上户口了，以后啊我就有闺女了！”说着又笑道，“这下子你可不用怕我想抢你闺女了哈哈！”
之前去看许香如j家闺女的时候，许香如一直开玩笑说楚月芳想抢她闺女。
现在可是不用了。
听到这话的许香如笑了笑，可这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是，是啊……”
第7章 别泼冷水
许香如是真的没想到楚月芳他们会收养一个孩子。
这年头收养孩子其实的也不少，毕竟日子穷，孩子被扔被卖的事儿不算多稀奇，可能孩子少的人家捡着养也就养了，可凌家本来就有五个孩子了。
这会儿再来一个还是女娃……
“月芳，这样子……是不是不大好啊，你们家已经这么多孩子了，再来一个，你和翰成哥的负担岂不是更重了……”
许香如试探性地开口说道。
楚月芳笑了一下道：“这都已经有五个了，也不差这一个，姑娘家家的能吃多少饭啊。”
“可她这还得吃奶，你本来就没多少奶水，小五不是还不够……”
许香如说完这话觉得不太好，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明知道楚月芳奶水不够，可她还是让苏宝山来要奶粉……
“这个香姨不用操心，家里的奶粉还够小五和小六吃。”凌木带着几个弟弟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许香如的话，立刻开口反驳。
他本来就对自己妈给苏家送去那么多吃的很有意见，现在许香如反过来说养妹妹很难，听着都让人觉得心里不得劲儿。
许香如和楚月芳关系好，可和凌家这几个孩子关系处得就很一般了。
她觉得凌家这个儿子个个看着都不是省油的灯，老二老三淘气又蔫儿坏，老四年纪小点儿可也灵精的很，尤其是这个老大。
虽然才十二岁，可感觉像个大人一样，让人根本看不透……
许香如每次来凌家，最怵的就是这个凌木。
听到他这话，许香如只能有些僵硬地扯出一个笑。
凌家其他兄弟几个对许香如视而不见，直奔着床去了。
“我要抱妹妹~”老四凌栗激动的声音。
“不行不行，我先抱！”凌森性子最急，直直闯过去，差点儿把自己弟弟推个跟头。
“我也要抱~”
“你们力气小抱不好，别摔了妹妹，就在旁边看。”
凌木管教弟弟们的声音。
许香如：“……”
楚月芳拍拍许香如的手，笑着道：“不用理他们，咱们去那边喝点儿水，我给你倒一杯麦乳精，你要喂妞妞也辛苦得很。”
许香如身材瘦削不像楚月芳这么丰腴艳美，反倒是像二月春风拂过的细柳条。
她这妞妞虽然是头胎，可奶水也是不足。
就是想到这个，楚月芳才把家里的奶粉分了两袋给她，可现在楚月芳再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儿了。
奶粉以后都要留给自家孩子~
许香如看着这麦乳精也想到了这一点。
之前楚月芳喜欢她家妞妞，鸡蛋红糖麦乳精不知道给了多少，可现在他家有了闺女，以后肯定不会再送这些给他们了。
许香如心里弥漫起一股奇怪的酸涩。
半晌才低声道：“月芳，我刚才那话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怕你和翰成哥辛苦，毕竟家里孩子已经不少了……”
“香如！”楚月芳听到这话立刻出声打断，眼神也少有的严肃起来，“你这话说错了！”
孩子都是她生出来的，既然敢生那她和凌翰成夫妻俩就会好好养他们，可许香如这话好像孩子成了他们的负担一样。
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这么说的！
许香如愣了一下，连忙摆摆手急忙解释：“月芳，我不是……”
“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不管是家里其他孩子，还是我们家这个小女娃，我和翰成既然要了肯定会好好养他们的。”楚月芳的眼神十分坚定。
生了，养了。
那就要有始有终。
不管是几个亲生的儿子，还是这个收养的小闺女。
许香如只能讪讪地笑着。
“嗯，你和翰成哥都很能干，肯定没问题……”
楚月芳也看出许香如脸上的尴尬了，不过这会儿她实在是没心去安慰她。
自己家收养了这么一个喜欢的小女娃正是高兴的时候，谁喜欢被人劈头盖脸泼凉水呢。
凌翰成进了屋子，笑着道：“我这就去镇上了，你们几个谁跟着我去？”
平常喜欢跟着一块儿去镇上的几个孩子这会儿谁都没有应声。
显然现在还是妹妹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
凌翰成本来也不想出去，可家里多个小闺女，需要的东西不少。
什么做衣裳的布料啊之类的，还有虎头鞋虎头猫什么的都不能少喽，这必须得走一趟。
楚月芳琢磨着不能让儿子们都留在家，这样她都抱不到几次闺女了，便开口道：“你们爸可是去镇上给妹妹买东西的，谁要是跟去给妹妹买点儿礼物回来，说不定妹妹就会更喜欢谁呢！”
！！！
这话让几个孩子眼睛瞬间就亮了。
“我要去我要去！”
“我也去！”
“我跟爸去！”
也就凌木相对矜持一些，他其实也想去，只是他得留在家里帮楚月芳照顾弟弟妹妹，做饭什么其他弟弟肯定来不了。
“好了，就凌林和凌森跟我去吧！”
凌翰成之前送母亲上火车就是带着老四去的，现在干脆就换成老二老三这俩最不受管教的儿子，也好让自己媳妇儿能清净点儿。
带俩婴儿还是件辛苦事儿。
凌翰成直接带着凌林和凌森出了门，凌家老四本来还有点儿不太高兴，但是转眼又被妹妹的笑脸吸引住了。
没关系，不去又能咋样，他可以多看一会儿妹妹~
趁着二哥三哥不在让妹妹喜欢自己才好~
打定了主意的凌老四拿着一旁的拨浪鼓拼命对妹妹摇着。
这声儿闹得楚月芳脑袋疼，无奈地一把将拨浪鼓从儿子手里拿回来：“你是想把这鼓摇烂吗，要弄坏了估计得把妹妹吓着。”
这话让凌老四瞪大了眼睛，慌忙道：“我不会弄坏的！”
凌木伸出手敲了敲这个四弟的脑袋：“要看妹妹就安静点，妹妹肯定不喜欢这么吵闹。”
凌老四委屈兮兮地点点头。
他只是想要让妹妹更喜欢他一点啊……
“咯咯，咯咯……”
襁褓里本来安静的小女娃突然间笑了起来，双手双脚还兴奋地踢着，要不是天冷襁褓裹得紧，恐怕这会儿早就被她挣开了。
凌老四那点儿闷闷的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妹妹，妹妹，看我看我，我是四哥哦~”
凌木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在旁边待着的许香如就显得尴尬了起来。
她这会儿有点儿太多余了。
许香如抿了抿唇道：“月芳姐，我先回去了，这会儿妞妞可能该醒了……”
听到许香如的话，楚月芳才把注意力分出一点儿给她，点点头道：“是啊，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你家妞妞闹的时候只有你能哄得住。”
楚月芳之前常往许香如家跑，知道她家妞妞经常喜欢哭，那时候她觉得哭说明孩子健康，可现在自家小闺女从头到尾都只有笑，才恍然觉得，孩子的笑才是最让人心情愉快的。
许香如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梳理一下心情，有些僵硬地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家去了，回头带着妞妞一块儿过来看小娃娃。”
许香如的离开没有被挽留，她直接走到外面。
站在满地雪白的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许香如突然间觉得心里好像猛地空了一块儿一样。
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溜走了……
第8章 低落
许香如被凌家多个孩子的事儿“吓”得不轻，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家，谁知道刚回家就听丈夫说了一个“噩耗”。
“妈她怎么能这时候去大哥家！”许香如愣愣地看着丈夫。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需要准备很多过年的东西，她得带孩子做不了什么，这时候婆婆居然走了！
苏宝山搓了搓手，低声道：“是我不好，跟妈拌了几句嘴惹她不高兴了……”
许香如看了看丈夫却不信这个话。
她婆婆一直最疼这个儿子，从来没有说因为跟儿子拌嘴转身就走的，除非……
“妈她……还在为我只生了一个闺女不高兴吧……”许香如抿了抿唇，脸色隐隐有些白。
苏宝山连忙道：“没有！当然没有啊！香如你可别瞎想！”
即使丈夫这么解释，可许香如自己怎么可能不明白。
她嫁给苏宝山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孩子，偏偏这孩子还是个闺女。
每次楚月芳过来的时候，对方说着羡慕她能生个闺女出来的话其实在许香如听来实在是戳心的很。
楚月芳轻而易举生了那么多个儿子怎么可能了解她的苦楚……
许香如不会不疼自己闺女，可也会想着，这孩子要是个儿子多好啊。
至少她不用受婆婆的冷脸。
眼见着自己媳妇儿的脸色不好，苏宝山忙道：“香如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妈回来！你别急啊！”
许香如伸手拽住了丈夫的胳膊：“别……妈她肯定是想看小伟的，你现在去请妈回来她肯定不高兴，算了……”
许香如心里有点儿怕自己这个婆婆，尤其是自己现在都没能给苏家生下传宗接代的孩子来，就这一点她就比不过苏宝山他嫂子。
“可是……”
“咱们这几天就先自己好好过，等过年前再去看妈乐不乐意回来吧，别让妈生气了。”
她自己累点儿就累点儿吧，也总比受婆婆的冷眼强。
苏宝山向来也听媳妇儿的话，听她这样说点了点头答应下来：“那咱等过年前再去请妈……你快进屋躺着吧，这手都冰凉冰凉的！”
苏宝山双手包住许香如的手来回搓着。
许香如感受到丈夫的体贴心里才稍微舒坦了一些，被苏宝山拥着进了屋子。
床上的孩子还在憨憨地呼呼大睡。
许香如脱了身上的棉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以后都没奶粉了，月芳姐要把奶粉都留给他们家闺女。”许香如叹口气说道。
苏宝山倒是没太在意，道：“没事儿，回头我想法儿看能不能买点儿麦乳精什么的，杨邱村那边有人家养羊的，不行就给闺女吃点儿羊奶，咱闺女肯定能长得胖胖的！”
许香如身体瘦削奶水不多，不过他们家也能被这点儿事儿难住吧，总有法子能把孩子给养好。
许香如也知道怎么都是有法儿的，可这心里多多少少的还是有那么些不舒服。
她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忍不住嘀咕道：“月芳姐真是想要闺女想疯了，竟然心甘情愿养别人家的孩子……”
现在有的人家孩子多到都快养不起了，这凌家本身就这么多孩子，竟然还收养别人家的孩子，可真是够扎眼的。
之前楚月芳很舍得把奶粉送给她家闺女，现在养了别人家闺女，态度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这以后肯定也不会多疼她家妞妞了。
楚月芳给不给这些东西都是楚月芳自己的事儿，但是现在许香如就是有种属于自己家的东西被别人偷走的感觉。
苏宝山不知道自己媳妇儿心里的弯弯绕绕，说道：“他家日子过得不错，多养个孩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随他们去吧，咱们也管不着。”
许香如忍不住横了他一眼，道：
“这别人家的孩子那能养得熟吗，还要奶粉什么的供着，指不定以后就是个白眼狼呢。”
许香如越想心里就越难受。
苏宝山摸了摸头：“这……从小养着跟亲生的也差不多吧。”
“那可不好说，村西高家那儿子怎么就走了呢！”许香如道，“这被从小养到大的儿子都能说走就走，更别说闺女了。”
听到媳妇儿提到高家苏宝山一时也没话说了。
那高家现在日子过得实实在在的是一个惨……
苏宝山道：“翰成他们应该已经想好了，咱们为他们担心也没啥用，也没事儿，反正他们家孩子多，日后就算真走了也不算什么。”
苏宝山根本不知道自己媳妇儿脑子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他以为她是担心凌家养不熟捡来的孩子。
在苏宝山看来凌家养不养得熟其实真不算什么，凌家的条件不差这一口饭，也不指望这闺女养老，想想也不过就是图个高兴吧。
既然他们那么想要闺女，现在如愿以偿应该是个高兴事儿。
许香如闷闷道：“你说的对……”
“媳妇儿，炉子我塞上点儿了，你再睡会儿吧，我出去把院子里的雪铲铲。”
苏宝山边说着边往外走。
许香如随口应了一声，目送苏宝山出去。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许香如的心情也跟着跌到了谷底。
凌家突然收养孩子这件事情真的给她带来的不小的冲击性。
她原来想着，楚月芳那么喜欢她家闺女，日后她闺女也算是多个小靠山，可现在她想的都没用了。
这件事情真的太出乎意料了。
也不只是她，等再过两天，估计整个槐河村的人都要被吓到了……
第9章 小孩子都不傻
“妈，苏家婶子走的时候脸色不好看。”
凌木看了看襁褓里的妹妹开口说道。
楚月芳正拿着针线准备给自家新小闺女做个小被子，虽然给闺女做衣裳的布得凌翰成去镇上买，不过家里还有点儿能做被面的料子，就先做起来。
听到儿子的话，她随口应了一声：“是吗？”
“对啊对啊，我也看到了，苏家婶子是不是因为咱不给她闺女奶粉的事儿不高兴啊。”老四凌栗也跟着说道。
老四虽然年纪还小，不过他和老二老三比起来心思反倒是更敏锐一些。
他都看到许香如的脸色不好看了。
像吃了苦瓜一样~
两个儿子都这么说，楚月芳才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她的心思多半都在小闺女身上，还真的是没怎么注意许香如的脸色。
既然凌木和凌栗都这么说了，那许香如的脸色可能真是不怎么好。
楚月芳微微皱了皱眉头，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计。
“那你们觉得她为啥脸色不好？”
凌木轻轻拉了拉妹妹软乎乎的小手没有吭声。
凌栗直接道：“她肯定是想要小五和妹妹的奶粉！早上宝山叔还来跟爸说借奶粉呢！”
凌翰成和楚月芳提起苏宝山早上来的事儿的时候几个孩子也都听到了，现在凌栗当然把这件事情和许香如难看的脸色联系到了一起。
楚月芳此时脑海里想的是，连自家这么小的儿子都轻而易举看出许香如脸色不好的事儿，她怎么好像完全看不出来一样呢……
真是想不明白。
“真没道理啊，奶粉是咱家的，还有小五和妹妹要喝呢，当然不可能给她，她凭啥不高兴……”
凌栗捏捏妹妹的襁褓抱怨道。
虽然心思敏锐，不过小孩子到底想得还是没有那么深，只觉得许香如不应该因为这个不高兴。
楚月芳伸出手揉揉儿子的脑袋：“不管她高兴不高兴，反正以后咱家的好吃的都先留给小五和妹。”
说这话的时候楚月芳还看了一眼没吭声的大儿子。
她这话既是说给凌栗听的，更是说给凌木听的。
凌木因为这事儿不高兴的时候她还险些觉得儿子小气，现在看来这种大方真的没什么好的。
以后她再也不会那么胡乱大方了。
唉。
凌木一直没吭声，可精神上其实一直都是紧绷的，这会儿听到自己妈的话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察觉到儿子的神色软和了下来，楚月芳也不由得笑了笑。
“啊啊……”
红襁褓里的小娃娃突然间喊了起来。
“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凌栗奇怪地挠着头，他正拽着妹妹的手玩儿呢，可是力度很轻的，他应该不会弄痛妹妹。
凌栗看向凌木，凌木看向楚月芳。
凌木虽然在其他的事儿上称得上个成熟稳重，不过带孩子这种事儿他也没什么经验。
尤其是遇到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难题的时候。
楚月芳掀开襁褓上盖着的小被子，将手伸进去探了探，只摸到温润滑嫩的皮肤。
“垫布干净的，”楚月芳道，“应该是饿了。”
“我去沏奶粉。”凌木忙点头道。
凌栗也从床上跳下来：“大哥，我来我来！”
凌木瞪了弟弟一眼：“水壶你可拿不了，边上待着去。”
凌栗嘟了嘟嘴，就算不想承认可他确实好像也没这么大的力气。
“那大哥沏好以后给我！我来喂妹妹！”
热水壶他拎不动，奶瓶他没问题啊！
凌木：“……”
并不是很乐意答应。
楚月芳好笑地看着他们，说道：“好了，小四，你去鸡窝里看看今天鸡下蛋了没有，要是有新鸡蛋可以煮了给妹妹吃一点。”
凌栗听到自己妈的话眼神立刻就亮了：“我这就去鸡窝里瞧！”
说完拖着有些胖嘟嘟的身体就跑了出去。
凌家是养了不少鸡，可鸡到了冬天产蛋量就没那么多了，他们家一共十五只鸡，其中十只母鸡，一般天气好的时候每天能收个六七个鸡蛋，这天气冷的时候三两天才能收这么多。
本来凌家还屯了些鸡蛋，可前不久凌林凌森俩不省心的把吴家的儿子给揍了，吴家媳妇不依不饶，最后只能赔给了他们十个鸡蛋了事。
为了这事儿，凌木还狠揍了两个弟弟一顿。
凌翰成和凌木做饭又用掉了剩下的，现在家里已经没鸡蛋能吃了。
楚月芳是想着新鸡蛋比较嫩，煮熟之后可以捣碎了给小五和小闺女吃，也能给俩孩子多增加点儿营养。
小五已经快要半岁了，吃点鸡蛋黄是没关系的，小闺女是哪天生的她是不知道，可看着白嫩的样子应该也不算太小，可以适当吃一点儿蛋黄试试。
奶粉是好，可现在家里量也不多，喝米汤没啥营养，楚月芳不想自家孩子都瘦骨嶙峋的，那可太让人心疼了。
凌木看着弟弟被打发出去之后才道：“妈，要不然去别家买一些新鸡蛋来，咱家这鸡不定什么时候才能下蛋。”
楚月芳想想觉得也是，点点头：“那你拿些玉米面儿去高家换些鸡蛋吧，他家不容易，也算是给他们帮忙了。”
提起高家楚月芳就忍不住一阵叹气。
高家原先领养了个儿子，只靠着家里种地也不缺吃少喝地把儿子给拉扯大了，日子也还过得去。
要说起来这也是各个村儿默认的规矩，谁家领养了孩子，旁人绝对不能多嘴多舌。
可也不知道哪个嘴碎的去高家儿子面前嚼了舌头根子，叫他知道了自己不是高家两口子亲生的，顿时大闹了一场，包袱一卷大年夜的竟然直接就离家出走了。
一眨眼就满一年了也还是没个信儿。
老高头儿的媳妇受不了这个打击，本来眼睛就有点儿毛病，现在直接就啥都看不见了。
老高头儿只能硬打起精神，一边带媳妇儿看病，还得想法儿找儿子，可就是一无所获，这一年间看着好像老上了十几岁。
这事儿叫谁家听了不说一句可怜。
自从出了这事儿，槐河村有不少人在背地里都说养的孩子再亲也比不上亲生的。
亲生的再打再骂都也没事儿，毕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可这要不是亲生的，那真是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
不过关于高家这事儿，楚月芳和凌翰成夫妻俩却不这么想。
第10章 十个鸡蛋
高家那孩子走了的确是没良心，要是想找亲爹亲妈也该和老高头儿两口子说一声，可不声不响直接走了……
确实伤人的很。
主要是老高家两口子还怕孩子想不开出什么事儿。
真是为了这孩子操碎了心。
可就算出了这档子事儿，楚月芳夫妻俩也不觉得因为高家一个孩子就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楚月芳她娘家那边就有这么一户人家，在孩子十几岁懂事儿的时候就和孩子说了家里是收养他的，那孩子原来的家穷得很，孩子生多了养不起，就把孩子就给了那家人。
那孩子知道这事儿后却根本没提要走的事儿，反而因为自己是收养的对爸妈更尽心。
别人问的时候那孩子就说了，爹妈对他这个不是亲生的孩子都这么好，他怎么也不可能忘恩负义。
自己爹妈没养他，那养了他这么大的爹妈才是他需要孝顺的爹妈。
那孩子前两年结了婚，娶进门的媳妇儿也很好，两口子照顾爹妈都尽心的很。
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
收养孩子这事儿本来就是见仁见智。
楚月芳和凌翰成现在决定了收养这个小女娃，那他们就做好身为爹妈的责任。
孩子大了以后如果想要找亲爹妈他们也不拦着。
他们也不指望孩子能回报什么，只觉得一家人能开心就足够了。
不过，高家的事儿他们作为同村的，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凌木正准备去厨房装点儿玉米面，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凌栗的喊声。
“妈！妈！大哥！快点儿过来看看呀！”
楚月芳听到声音道：“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老大，你去瞧瞧他是不是被鸡给叨了？”
往鸡窝里捡鸡蛋要是不注意着点儿也容易被鸡给叨了，不过凌栗向来还挺小心，像凌森每次都被叨好几下也不长记性。
凌木听到他妈的话将奶瓶递给她才出了屋子。
“你喊啥……”
凌木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凌栗一脸兴奋地指着鸡窝。
鸡窝是栅栏和铁丝捆的，不算太高，从凌木这边一眼就能看到鸡窝里头的情况。
这段时间大雪纷纷天寒地冻的，铺了树叶和玉米棒子的窝里根本瞧不见什么东西，可现在一眼看过去竟然躺着好些个大鸡蛋。
凌栗激动道：“大哥！咱家鸡下了好多蛋啊！你看看！”
凌木边走过去边点头：“……我看到了。”
拉开栅栏门进了鸡窝，这么打眼一数竟然足足有十只鸡蛋！
他们家一共才十只母鸡，昨晚上可还没有呢，也就是说这一晚上这些鸡竟然至少每只都下了一个鸡蛋。
这可真是入了冬都没出过的事儿。
凌栗这会儿已经麻溜地去厨房拿来了竹筐，把鸡蛋挨个往筐里捡。
摸上去感觉都还热乎乎的。
那些鸡看着好像是累了的样子，这会儿都窝在旁边休息，完全没有要来护蛋的意思，就几只公鸡往这边瞅了瞅，不过见着凌木就不敢乱扑腾了。
之前熬鸡汤给楚月芳补身子，都是凌木过来抓的……
真是让鸡见着他就瑟瑟发抖。
凌栗是几个兄弟里吃得最多的，别人一碗饭他都得两三碗，虽然年纪小力气却不是最小的，提这些鸡蛋完全不费劲儿。
他抱着这筐鸡蛋乐颠颠儿地就往堂屋去了。
要赶紧把这好事告诉给妈知道啊。
可以给妹妹和小五煮鸡蛋吃喽~
凌木关好鸡窝的门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完全想不明白。
真奇怪……
不说凌木，屋里楚月芳看到凌栗抱进去的鸡蛋吓了一跳，险些以为凌木这么快就把鸡蛋给换来了。
等听到凌栗说都是家里鸡下的蛋也是大吃一惊。
别说现在这种天儿了，就是天气最好的时候，家里这些鸡也少有下这么多的情况。
楚月芳拿了一个摸了摸，感觉个头好像也比以前下的大了很多。
凌木进来道：“不知道咋回事儿，突然下了这么多蛋。”
楚月芳虽然觉得奇怪不过还是没细想，只笑着道：“可能是偶尔遇着一次吧，也是咱运气好，不用去换别人家的鸡蛋了。”
凌木点点头：“那我把水座上先煮几个。”
“煮吧，”楚月芳看了一眼凌栗，“对了，小四吃不吃？让你大哥多煮几个？”
凌栗现在除了凌止和凌珑以外年纪最小，多吃鸡蛋也是好事儿。
虽然他这圆鼓鼓的看上去也不像缺什么营养的样子……
凌栗看了看鸡蛋，又看看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娃娃，摆了摆手：“我不要了，给小五和妹妹吃！”
要是以往他肯定想要吃，但是现在家里有了小五又有了他们兄弟心心念念的小妹妹，他要少吃一点东西。
如果因为他吃得太多饿着弟弟妹妹，他肯定难受的。
楚月芳看到凌栗的表情差不多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道：“咱家还不缺你这么一个鸡蛋呢。”
凌栗摸了摸圆乎乎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楚月芳对大儿子道：“煮四个吧，你和小四也一人吃一个。”
凌木想了想往开了水的铝壶里丢了四个鸡蛋，说道：“那就煮四个吧，我不吃，妈您吃一个吧。”
“那哪行哪，妈不饿，你们吃。”楚月芳可不想跟孩子们抢东西吃。
凌木：“您要不吃我也不吃了，我捞一个出来。”
眼见着他就要动手拿勺子捞鸡蛋，楚月芳只得赶忙道：“你这孩子，唉行了行了，煮五个，煮五个，咱们娘儿几个一人一个成了吧！”
凌木这才表示认可。
楚月芳无奈失笑。
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有时候儿子太懂事儿也让人有点儿头疼。
当然，这心里肯定是暖乎乎的。
鸡蛋很快就煮好了，捞出放进凉水里过了一下，剥了壳个个又白又嫩。
凌木和凌栗一人一个，剩下三个楚月芳拿了一个小碗把三个鸡蛋的蛋黄都单独放进碗里捣碎。
黄澄澄的颜色看着十分诱人。
小凌珑刚喝了奶粉，楚月芳就先喂给了小五。
小凌止还是第一次吃蛋黄，表现得十分兴奋，手臂到处挥舞着，差点儿把楚月芳手里的碗都掀翻了。
给小五吃了一半多一些，楚月芳才把另一半喂给小闺女。
不知道小闺女到底有多大，就先试着少吃一点儿吧。
小凌珑吃到蛋黄也十分开心，眼睛都眯了起来，微微上翘的眼尾十分明显。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虽然这孩子不是亲生的，可偏偏就和楚月芳生了一模一样的眼型。
这要是再长开一些，指不定得有几分和楚月芳像呢。
楚月芳看着就觉得这绝对是老天爷特地给的缘分哪~
第11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精神最不充足，每天多半都是睡觉，吃完蛋黄俩孩子就睡了过去。
小凌珑和小凌止看来都非常喜欢吃蛋黄，楚月芳觉着要是俩孩子吃了之后身体没什么反应的话以后可以多给他们吃一些。
家里的鸡能下十个鸡蛋也是稀罕，以后恐怕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了，隔三差五的下的几个鸡蛋如果存着就不新鲜了，还是每天去买别人家新下的鸡蛋更好。
这事儿等凌翰成回来再商量一下吧。
小妹妹和小五都睡了，凌木拽着凌栗一起出了屋子，准备好好打扫一下院子，趁着这会儿天好，雪也不下了好好收拾一下，不然等下午太阳出来了，雪一化，晚上再一上冻，那冰冻结实了才麻烦。
凌栗本来不想出来，出来就看不到妹妹了哇……
不过楚月芳说了，要是他不干活儿，等以后肯定要跟妹妹说他是最懒的哥哥，到时候肯定最不喜欢他。
不想当妹妹讨厌的哥哥，只能委屈兮兮地跟着大哥的脚步走。
【楚月芳：太愉快了，以后再也不怕儿子们不听话了~o(*￣︶￣*)o】
院子里的积雪早上凌翰成起来已经清理了一些，这会儿剩下来的也就是一小部分了。
伴随着偶尔咯咯哒和猪的哼叫声，兄弟俩开始了吭哧吭哧地“工作”。
凌栗这年纪其实根本做不了什么，但是凌家对儿子们的教育就是这样，不管做得好还是做不好都要尽量努力地去做。
男孩子可都是要顶天立地撑门户的，不能马马虎虎。
“你俩在呢，你们爸妈呢？”
一道男声传进兄弟俩的耳朵。
凌木抬起头看到走进来的穿着黑色棉袄的人皱了皱眉头。
凌栗倒是喊了一声“三叔”，不过也没有多热络。
来人就是凌翰成的弟弟凌翰民，也是凌家兄弟们的三叔。
和去京市发展的凌翰文，留在老屋子的凌翰成都不同，凌翰民算是入赘到了同村的周家。
早些年凌家的确是很穷，当时处境也不算太好，再加上凌翰民本来自身条件也很一般，没有两个哥哥体貌端健，凌老太太托了不少人帮忙给小儿子介绍媳妇儿，可结果不是人家闺女不愿意，就是凌翰民自己看不上。
周家的姑娘周梅香长得倒是好看，个头也高又苗条，可周家条件特别。
周梅香她爸周老头儿早些年没少干些投机倒把的事儿，倒是赚了不少的钱，他家不是没有儿子，可还是想给闺女找个入赘的。
要说入赘，说白了就是让女婿住周家盖的房子，孩子的姓也跟着周家。
周老头儿那时候说什么怕闺女以后受欺负
凌翰民看上了周梅香，不顾老母亲的反对硬是自己答应了。
入赘的总是容易被瞧不起，为了这事儿，凌老太太多少年都少给这个小儿子什么好脸色。
凌老太太心里清楚得很，无论凌翰民说得多冠冕堂皇的，什么家里日子难，他入赘了能给家里减轻点儿负担，其实她知道小儿子就是嫌弃自家穷，要是当了周家的入赘女婿肯定衣食无忧。
凌老太太拦不住，就告诉他——既然想走那就走吧。
这是凌老太太那时候给这个小儿子的话。
从那之后，她对这个小儿子的态度就冷到了极点。
前几天凌翰民过来想要帮忙一起送凌老太太去县城坐火车，毫不意外还是被凌老太太拒绝了。
然后凌翰民不知道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硬是把这事儿算在了凌翰成夫妻俩的头上，说凌老太太这些年不待见他是因为他们夫妻俩挑拨离间之类的。
当时就把凌翰成和楚月芳气得不轻。
凌木兄弟几个没法儿对他们这位三叔做的事儿评判对错，但是既然惹到他们爸妈生气，那没说的，这位三叔也肯定是不受欢迎的人。
看凌木冷着个脸，凌栗也不吭声，凌翰民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看见三叔不知道说话嘛，怎么越来越不懂事儿了！”
凌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爸不在家，您要是有事儿等我爸回来再说。”
凌木说着还往中间站了站，凌栗也跟在旁边。
意思很明显，不欢迎这位三叔。
凌翰民厉声道：“那你妈呢，总不可能俩人都不在吧，难不成老五自己在屋儿！躲开，我找你们妈有事儿。”
总不可能放一个奶娃娃自己个儿在屋里待着。
凌木却伸开了双臂：“您有事儿等我爸回来我会告诉他。”
凌翰民对他的话全当没听见，直接伸手就抓住了凌木的肩膀。
楚月芳刚好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妈！”凌栗看到忙喊了一声。
楚月芳看着那俩人“对峙”的模样脸色发沉：“三弟是过来干什么，还想打你的亲侄子不成？”顿了顿嗤笑了一声，“当然，对你来说，侄子也不算什么了吧。”
凌翰民看到楚月芳出来才讪讪地笑了两声。
“二嫂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对凌木动手，他可是我最亲的侄子。”
楚月芳脸上似笑非笑，仿佛在说这话凌翰民自己信吗。
凌翰民不管楚月芳怎么想，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诞着脸道：“二嫂，我是给你们送点儿猪肉来，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总能加个菜，让孩子们也尝尝油水。”
楚月芳眯眼瞅了瞅，这一块儿猪肉看上去少说也得有个三四斤啊。
送这么大的礼是想干什么？
楚月芳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
第12章 有事相求
楚月芳不想用恶意去想凌翰民，可现在他送东西上门确实让她觉得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凌翰民和周梅香结婚之后倒是变得有钱了，穿的衣裳明显也都不一样了，骑着崭新的二八大杠，穿黑皮鞋，戴着手表。
不过凌翰民对凌家人却没有任何特殊照顾，当然凌翰成夫妻俩也不需要，只是凌翰民自己吃得好过得好，逢年过节才给凌老太太拿两三盒点心罢了。
不说东西多少，凌老太太反正是没看出自己这个小儿子对自己任何的孝顺。
既然都这样了，那维持个面子不也就得了。
有出息的大儿子时不时惦记着，懂事的二儿子陪着，凌老太太也不指望凌翰民这个小儿子什么。
现在凌翰民拿了猪肉过来，楚月芳可不相信他是什么好心。
“有事儿到这屋说吧。”
楚月芳往双胞胎他们的屋子走过去，同时也给了大儿子一个眼神，让他去屋里看着弟弟妹妹睡觉。
凌翰民这样的行为明显是有事相求，她怕万一自己答应不了他想说的事儿到时候要是吵起来……
那可要吓着孩子了。
进了厨屋，楚月芳坐到凳子上，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凌翰民也坐下。
凌翰民笑呵呵地把猪肉放在桌子上：“嫂子，这可都是后腿肉，新鲜着呢。”
这话楚月芳倒是相信，周梅香她二哥听说现在就在东湖镇一个杀猪厂工作，弄点猪肉肯定不是难事儿。
她没去动那猪肉，看着凌翰民说道：“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妈不在，你要是没事儿也不会往这儿跑。”
凌翰民一时间讪讪：“看二嫂说这话，我没事儿就不能来看你和二哥吗。”顿了顿道，“上次的事儿都是我不好，也是妈对我那么冷漠，我这一时间控制不住才冲你和二哥发脾气，我认错，二嫂就别跟我计较了！”
楚月芳看着凌翰民都有点儿不可置信。
这才几天啊，凌翰民竟然过来道歉？
可真是奇事啊。
楚月芳想了想道：“我就算了，你伤的是你二哥，我没资格计较不计较的，等你二哥回来这话你跟他说吧。”
有些事不是道个歉就能收场的。
在凌翰民的事儿上，凌翰成是真的伤心，这些年凌翰成一直在凌老太太面前替这个弟弟说好话，可凌老太太性子也强，认定的事儿很难改变。
归根究底，凌老太太也是对凌翰民太失望了。
凌翰民自己做了选择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却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反倒是将锅都扣到了凌翰成身上。
这不说凌翰成了，就是楚月芳这个嫂子都心寒。
这不是几斤猪肉就能当做没发生的事儿。
凌翰民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是是，二嫂说的是，等二哥回来我再单独给他赔罪。不过眼下还是有件事情可能得请二哥二嫂帮忙……”
……瞧。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楚月芳听到这话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先说说看是什么事儿吧。”
楚月芳心里盘算着到底什么事儿需要他们帮忙，而且这个忙是不是值得凌翰民特地拿来这么多猪肉。
凌翰民道：“事情是这样的，二嫂也知道，我爸……我是说我岳父，梅香她爸这段时间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估摸着可能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楚月芳点点头。
这事儿她倒是知道。
周老头儿年纪也不小了，年轻的时候赚了钱那天天抽烟喝酒的活生生折腾坏了身体，去年又得了偏瘫，一直在家熬着。
上个月还去了县医院，可惜无功而返。
槐河村的人都说周老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真是年关难过。
不过楚月芳不明白，周老头这事儿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凌翰民道：“这……梅香他爸这快要不行了，梅香他俩哥就盘算着过后事，可梅香他爸那不是年轻时有点儿浑吗，找了村里很多人家，可家家都不肯帮忙，实在没别的法子了……”
楚月芳这下算是明白了。
周老头年轻的时候太浑，就算他家有钱，槐河村的人也没啥人愿意和他们来往。
现在这快不行了，后事总得办吧？棺材得有人帮忙抬吧？这做饭得有人帮忙收拾端盘子洗碗吧？
周老头年轻的时候把村里人得罪个遍，现在哪可能有人乐意帮这个忙。
楚月芳道：“可这事儿你找你二哥干什么？让他帮忙？”
“不是不是，这种活儿肯定不能麻烦二哥，”凌翰民道，“其实是这样的……”
凌翰民说明了真正的来意。
周家找不到之后能帮忙的人，非常后悔以前没和村里的人打好交道，这才才寸步难行，他们就想找个人趁着这两天能帮忙说和一下和村里人关系。
凌翰成是老师，不少孩子都被他教过，槐河村的人大部分都凌翰成关系好好，毕竟指望人家能教孩子识文断字呢。
周家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就只能想着让凌翰成帮忙出面去各家说说，好歹缓和一下关系，让周家之后办事儿不至于啥都没人理会。
凌翰民这才被“派”出来了。
猪肉是周梅香她二哥给的，除此之外凌翰民这会儿还从兜里拿出了一块手表。
求人办事不可能啥好处都不给。
这手表比凌翰民戴得那块儿还贵，凌翰民都看着眼红。
楚月芳却抬起头看着凌翰民，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这种忙竟然也好意思张口。
第13章 给肉吃不等于没原则
槐河村的人其实大部分还是比较包容朴实的，一般很少有到这种程度，唯一的例外就是周梅香她爹周长富。
周长富在那个年代投机倒把是真的没少赚钱，但是他赚钱是他的事，其他人羡慕但是不嫉妒，也不上赶着巴结。
别人赚钱是别人的事儿，大部分人也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让家里吃喝不愁就够了。
那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很简单。
周长富从本质上来说那就不是个什么好人。
投机倒把倒还能算他有一把脑子，可是原先他在村里的时候那整日里真的是偷鸡摸狗什么都干。
这还不算，他还耍流氓！
竟然敢去扒女厕所！
那时候槐河村整个村子也不过就建了一个公用厕所在村口附近，是村委的干部们用土坯搭的，上头盖了塑料棚布。
虽说隐秘性没有那么强，但是总比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强得多。
尤其是女同志。
槐河村的男人都很自觉，没人敢接近女厕所那边，谁也不想背上个耍流氓的名头。
可唯一的例外就是周老头。
他年轻时太浑，娶不上媳妇儿就干出了这样的事儿。
本来村长他们那边是想把周老头送去派出所的，耍流氓可不是小事儿，还是周老头的爹妈挨家挨户地求人，才让大家勉强饶了他一次。
虽说是饶了，可这事儿基本没人不知道，周长富在槐河村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周长富受不了才去了南方，再回来就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还领回来了一个漂亮媳妇儿。
却得提一句，周长富走这两三年周家过得可不好得很。
周家本来就被周长富弄空了，走的时候带走了周家所有值点儿钱的东西。
周长富他爹直接就给气病了，熬了一个月愣是再没起来，周长富他娘伤心过度也跟着不行了。
老两口的后事都是周家同门儿里的人帮着办的。
周长富回来之后才知道自己爹妈早走了的事儿，不只没感谢人家帮了他爹妈，反倒是认为是他们没想法给他爹妈治病。
实实在在的倒打一耙。
被狗咬了咋办？
你只能躲着走呗，难道还能去咬狗吗？
不管周长富多有钱，周家门里的人，乃至整个槐河村的人都不待见周长富。
这也是凌老太太为什么不想凌翰民和周长富家扯上关系的原因。
爹造的孽跟孩子是没啥关系，可凌老太太也不想和周长富这种人当亲家。
没那个脸皮。
现在周长富要不行了，全村人肯定不可能有一个人愿意来给周家帮忙。
楚月芳看着凌翰民，眼神发冷。
“这样的事儿你竟然也往身上揽！”
凌翰民愣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二嫂，梅香她爹都快不行了，人走债清……”
“他在村里没干过什么好事儿，别人家凭什么来给他帮这个忙，”楚月芳没嫁给凌翰成之前就听说过槐河村周长富的事儿，那名声可是臭得不近，“这事儿你好意思让你二哥去说！”
凌翰民道：“这，这也是没办法……再说了，周家还愿意出重礼谢二哥呢，这几斤肉给几个孩子补补身体多好的事儿啊！”
楚月芳懒得和凌翰民多说，反正说什么他未必能听进去。
今儿来凌家的事儿也未必是周家人的主意，说不好就是凌翰民主动要来的。
不过，不管谁的主意，就算现在凌翰成不在，楚月芳也能替他答复——
“这些肉你拿走，他周家爱给谁给谁，我们家孩子不稀罕！”
“二嫂……”
“别再说了！这件事情我们管不了，你二哥更不可能管！”楚月芳的脸色凌厉起来。
凌翰民咬着牙道：“二嫂总不能替我二哥做主……”
“这个主我还真就替他做了，不过等他回来也还是一样的结果，你别抱什么妄想了！”说着楚月芳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主动揽下这样的事儿无非也就是想要在周家人面前挣个面子。
周梅香对凌翰民这个丈夫还算不错，可周家俩儿子可看不上凌翰民，现在凌翰民做这样的事儿是为什么用脚想也知道原因。
心里想些什么别以为别人都和傻子一样。
楚月芳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凌翰民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
“妈。”
凌木看到楚月芳进来喊了一声，眼神和声音里透着一些担忧。
楚月芳笑着拍拍凌木的肩膀：“没事儿，只不过……那些肉咱们是吃不到了。”
老四凌栗听到肉字下意识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差点流出口水来，可还是仰着头说道：“咱们不吃三叔给的东西！”
楚月芳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好了，快过年了，到时候让你们爸去给你们买肉！”
他们这边买肉不是特别方便，没有肉票的话就只能等过年谁家杀猪才能买到。
家里自己养的猪也不是自己杀了吃，这是上面给他们这些农民的任务，每个村都有必须达到的指标，过年出圈了都是村委统一拉走。
以村为单位的任务指标达到了，那上面也会给他们分一些肉票下来，这样下一年他们才能偶尔去镇上买一些肉。
要不说周家老二在杀猪厂上班好呢，那边的职工买肉可要容易得多。
凌栗忙兴奋地点着脑袋。
过会儿又小大人模样地叹了叹气：“肉真的很好吃，可弟弟妹妹还小不能吃……”
凌木看着自家小四弟，微微皱了皱眉头：
“难道你没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胖了吗……”
家里凌栗最能吃也最喜欢吃，加上他年纪小，凌木他们哥仨都是紧着凌栗吃。
这让凌栗真的是越长越圆滚滚了。
凌栗听到大哥的话低了低头。
没有看到自己的鞋子……
被肚子挡住了。
！！！
看着凌栗好像被吓到了的样子，楚月芳连忙道：“没关系的，小四还小，多吃点儿没事儿，以后大了肯定就能瘦下来了！”
凌栗委屈兮兮道：“是真的吗？”
“当然当然！”
即使楚月芳这么说了，凌栗还是觉得心里慌慌的，谁让大哥突然揭破这么“可怕”的事儿。
“妹妹，我要看妹妹……”
凌栗觉得自己很需要妹妹的“安慰”。
┭┮﹏┭┮
坏大哥。
第14章 怎么上户口
槐河村离镇上不算太远，凌木刚做好晌午饭，凌翰成带着双胞胎就回来了，父子仨手里都大包小包的。
这次去买的东西确实不少，给小凌珑做衣裳和虎头帽虎头鞋的布料，还有一些小玩具和头花什么的。
尤其是头花！
以前凌翰成和楚月芳看到这种粉嫩可爱的东西连摸都不敢摸，现在终于可以买来用了！
楚月芳看到那黑色的皮筋上套着一朵米黄色的小花感觉心都化了，在小闺女眼前轻轻晃了晃。
“小乖乖，你看这个多好看，等你头发长了妈妈给你扎可好看的辫子~”
给自己闺女梳辫子那是楚月芳最大的心愿。
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像都能想象出那个场景了~
真的是让人上头啊！
凌林和凌森也迫不及待地把他们买的小玩具给妹妹看。
凌林买了一个新的拨浪鼓，上面还画了憨态可掬的年画娃娃非常可爱。
凌森买了一个小不倒翁，样子和凌林那个拨浪鼓上的娃娃很像，看上去应该是一套的，大红色的非常喜庆。
“挺好的，等妹妹大一点知道这是什么了肯定会喜欢的。”楚月芳笑着说道，“不过……你们可没有给小五买过玩具啊，小五要是不开心怎么办？”
这话楚月芳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孩子们对小五的态度。
她担心以后小五心里会不会不高兴。
自从送奶粉给苏家的事儿被大儿子“教育”之后，现在楚月芳是真的意识到对小儿子的忽略了。
这样肯定不行。
她还是想要尽力一碗水端平。
凌林微微低头看着手里头的拨浪鼓，神色有些苦恼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办。
凌森想了想道：“可是小五也是哥哥啊，怎么能跟妹妹抢玩具呢！”
这话说得十分理直气壮。
凌林也跟着点头。
对啊对啊，怎么能跟妹妹抢玩具啊！
楚月芳：“……”
其实并不知道小五和小闺女到底谁大来着。
凌翰成拍拍媳妇儿的肩膀：“算了，他们说得也有道理，小珑儿是妹妹，妹妹肯定和哥哥们不同！”
凌翰成觉得孩子们倒是没什么需要指引的，他们并不是给自己买玩具不给小五买，而是给妹妹买。
女孩子嘛，本来就该不同的，尤其是在他们家里~
毕竟是心心念念这么久的妹妹！
之前双胞胎总和别人打架，一半以上的原因那都是因为对方有妹妹，喜欢逮着双胞胎炫耀。
这能不让人生气么！
现在看来以后双胞胎应该能少闯点儿祸了。
o(*￣︶￣*)o
让几个孩子先去吃饭，凌翰成和楚月芳商量起给孩子上户口的事儿。
“我刚回来的时候遇到村长了，我和他提了一句，他说上户口的事儿没问题，可要是想让别人在孩子的年纪上挑不出错的话不如把孩子算成双胞胎，反正咱家有过这情况。”
楚月芳听着觉得这主意不错，道：“我也觉得行！那就这样算吧，咱们小五小六是双胞胎！”
凌翰成想了想：“还得跟大家伙儿提一下，可不能让人像高家那似的到咱们小闺女面前嚼舌根！”
这话让楚月芳的神色也严肃起来。
他们倒不是想一辈子瞒着孩子，可什么时候告诉孩子是需要时机的，更需要给孩子完整的解释。
那种喜欢嚼舌头的人肯定是带着恶意的。
他们不能让这样的人给孩子带来任何可能的伤害！
第15章 双胞胎
“那等一会儿你吃完饭就过去吧，”楚月芳看着逗弄小闺女的丈夫说道，“名字都定了就别拖了。”
凌翰成点点头表示知道。
“对了，你不在家的时候还有件事儿……”
楚月芳也没有避讳几个孩子，直接把凌翰民过来的事儿跟凌翰成说了一遍。
听完这件事儿凌翰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样的事儿他也敢往自己身上揽！我可管不了！”的
凌翰成的语气里都带着浓烈的恨铁不成钢。
凌翰民上次说出来的话就已经狠狠地伤过他一回，没想到这所谓的过来赔罪里头还夹着周家的事儿。
周梅香她爸周长富那就是村里人人喊打的人，现在没人管太正常了。
如果他们周家但凡有懂事儿的人可能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可周梅香那俩哥几乎都不村里住，和村里的人也没什么交际。
周长富不是好东西让全村的人都看不上，现在快不行了，周家人有什么脸让槐河村的人帮忙。
凌翰成向来还算是比较好脾气的，他都不乐意管这事儿，更别说其他人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已经明确跟他说了咱们管不了这个事儿。”楚月芳说道。
凌翰成的脸色还有些发沉，道：“随便他爱咋样咋样，咱们管不了。”
他才不去管这种烂摊子。
眼见着凌翰成脸色不好，其他几个孩子都不敢吭声了。
他们爸很少发脾气，一旦真发脾气那可是大事儿。
不能惹的。
“呜呜哇~”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情绪也感染到了床上的小娃娃，小凌珑自己从襁褓里伸出了手往凌翰成的方向挥着。
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笑的嘴角好像在安慰凌翰成似的。
“哎呦，爸爸是不是吓到宝贝闺女了~”
凌翰成的脸色立刻舒缓下来，忙伸出手轻轻拉住小闺女的手指头。
好像察觉到凌翰成的情绪缓和了，小凌珑脸色看着似乎也平静了很多。
“咱们小闺女知道你不开心了刚才好像哄你呢哈哈，”楚月芳笑起来，“她知道心疼爸爸了。”
这话当然也是开玩笑居多，楚月芳也是想要安慰一下丈夫。
没必要为了别人家的事儿影响自己的心情。
至于凌翰民……
都不是小孩子了，她相信丈夫在这事儿上能想得通。
“妹妹，刚才肯定是在看我的不倒翁！”
凌森噘着嘴不高兴道。
他才不觉得妹妹是在看爸爸呢，肯定是在看他和他手里的玩具！
一定是的！
凌翰成听到这话顿时瞪了他一眼。
这个居然也要跟自己爸争！
凌森既然开了这个口，其他儿子也不甘示弱了。
凌林：“刚才我站在这边，妹妹明显是在看拨浪鼓，小孩子肯定喜欢这种能发出声音的东西！”
凌林觉得自己才是有理有据。
以前他去看过凤姨家的孩子，那时候凤姨说声音最能吸引小孩子的注意了。
所以他才给妹妹买了新的拨浪鼓。
凌栗没有给妹妹的玩具可却不看示弱，顶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坚持妹妹是在看他。
凌木是唯一没说话的，他刚才在旁边收拾奶瓶，确实不在旁边……
楚月芳听着他们争这个也是无奈。
不过一转头却看到自己小五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襁褓，伸出手拉住了小凌珑的胳膊。
楚月芳：？
这样看，好像她小儿子才是赢家。
……
既然名字都已经定下来了，那上户口的事儿就不能拖了。
凌翰成吃完了午饭直接就往村委去了。
他们这边报户口都是找村长，等村长统一好再一起送到东湖镇上的派出所。
往常村委基本上都没什么人，都是一些干部各自忙自己的，但是这会儿凌翰成去竟然听到一阵吵嚷的声音。
他进去之后就看到村委里的人都聚在一起，各个都抽着烟，至少一半的人脸色都很差。
他稍微听了两句就听明白他们在争什么了。
为了周长富的事儿。
有几个干部觉得不管周长富以前做过什么，现在人之将死，怎么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帮忙，不愿意去周家。
就为了这事儿现在吵得不可开交。
看到凌翰成过来，村长姚永波连忙对着其他人摆了摆手：
“行了，都歇歇吧，这事儿缓缓再说。翰成，来，跟我进来吧。”
姚永波带着凌翰成进了屋子。
村委的干部都统一在一个大屋子里办公，里头只有一个带门的小屋子专门给姚永波用。
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一个放文件的书柜和一张书桌，几把椅子。
凌翰成坐下后才道：“永波哥，我来是为了给俩孩子上户口的事儿……”
姚永波和凌翰成也是同村一起长大的，感情向来也是不错，凌翰成想要办什么事儿也好说话。
姚永波笑着道：“你家的事儿我还能不上心吗，材料我都准备了，你给我俩孩子的名字和出生日期就成。”
凌翰成忙将写好的纸条递给了姚永波。
双胞胎。
儿子，凌止。
女儿，凌珑。
七六年六月十六日。
【PS：今天加更一章，明天的更新可能要晚上了吖，这两天有些忙，更新时间暂时挪到晚上，等忙过了之后再提前~感谢小伙伴们的喜欢，看到那么多推荐票和留言太开心啦，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