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光明
凌翰成琢磨了一阵子：“这名字，金字的话……”
“不不，不跟我的姓！”金老头连忙说道。
凌翰成愣了一下。
“不跟你的姓？”
金老头点着头：“我想叫这孩子跟我媳妇儿的姓，算是给念想了。”
金老头养这孩子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叫这孩子给他养老送终，只是他一个人过日子时间久了，每天面对空荡荡的屋子真的是打从心里孤单的很。
他媳妇儿当年临走的时候跟他说过让他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儿都得要好好过下去，要带着俩孩子好好过日子。
可没想到他媳妇儿一走，俩孩子也都没能留住。
就剩下金老头自己了。
有时候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让老天爷给他这样的惩罚，带走他最亲的人，却只留他一个人活着。
可他答应了他媳妇儿要好好过日子。
现在养了这个孩子，全当个念想了，反正他自己是一个人，这孩子被抛弃也是一个人，正好作伴。
“这可真是……好，那就按金婶儿的姓来。”
金老头过世的媳妇儿倒是合着今年的生肖，姓龙。
这个姓可是霸气的很。
“不然就叫龙晟吧，这个字儿的意思是光明希望的意思，这孩子虽然是不知道被谁扔下的，可现在跟着您了，日子肯定不会差了，未来肯定一片光明！”
凌翰成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合适的字。
他这话也没有说错，虽然金老头是自己过日子看着好像难，实际上就凭着他的一身手艺，未来传给在这个孩子，那后者将来肯定也不会缺吃少喝。
刚好合适了这个字的意思。
“哈哈，好好好，这名字好听！”金老头边说着边让凌翰成赶紧给他写纸上。
既然这就得了一个好名字，他好赶紧给这孩子上户口去。
趁着凌翰成去找之写字的时候，楚月芳给金老头说了一些照顾孩子需要注意的事儿。
比如吃饭的时候怎么喂能不让孩子呛着，晚上睡觉怎么才能不让孩子着凉，基本都是日常生活中需要的照顾。
金老头这许久没照顾过孩子，一时间听着还真有点儿一个头两个大。
楚月芳看他这好像根本没记住多少的样子，无奈笑了笑，说道：“金叔别着急，我把一些重要的需要注意的地方给写下来，这样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看看。”
金老头虽然文化低，但是一些基础的字和着拼音一起多少还是能看懂一点儿的。
楚月芳这篇注意事项下来几乎大半都是拼音。
金老头拿着念了念感觉很勉强能懂，顿时心里就安定了一半。
“这就好了，不然我还真是抓瞎得很。”
弄好了这些，金老头才抱着孩子，不，现在是龙晟站了起来。
龙晟这会儿在金老头怀里倒是还算安分，只是眼珠却一直盯着小凌珑。
后者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这样直勾勾的眼神给吓到了，一直缩在几个哥哥身后。
凌家哥哥们怒：盯着他们妹妹这么使劲儿看，这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不管年龄大小，要是真的惹毛他们，他们可不是好说话的！
好在在凌家兄弟几个快要忍不住出手的时候，金老头带着龙晟离开了凌家。
幸好走的够快。
临走之前凌翰成还给了金老头一些奶粉。
金老头对凌家几个孩子很照顾，现在这点儿东西他们也不能太吝啬。
好在现在买奶粉的渠道已经有了，倒是不担心，不然还真是不够吃的。
凌翰成和楚月芳肯定是最了解自家孩子的，看着他们这为了一个龙晟就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孩子可能只是看着跟自己一样的孩子比较新鲜，肯定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才多大啊，也值得你们跟他计较？”
楚月芳伸手把小凌珑抱在怀里边对着儿子们说道。
凌翰成在旁边拉着闺女的小手逗着孩子玩儿，这事儿上他可没法说话。
毕竟之前的情况他都差点亲自上手……幸好理智让他拦住了自己。
这会儿实在没立场去跟几个儿子说这样的话。
凌森直截了当地说道：“反正我才不管，我不许别人随便靠近妹妹！”
尤其是现在妹妹才刚来他们家，怎么能被别人乱碰呢！
凌林也道：“妹妹还小，像金爷爷收养了那个孩子，万一他不小心弄伤了妹妹怎么办！”
凌栗跟着附和：“妹妹是我们家的。”
凌林看了一眼小凌珑，没说话，可神态就已经说明了态度了。
四个儿子统一战线。
唯一没被统一的那个还不会说话呢。
楚月芳无奈道：“是咱们家的啊，但是偶尔有人可能就会来看看妹妹啊，过些天咱们可还要给妹妹办席面呢，到时候肯定不少人想要来看看或者抱抱她，到时候你们还准备拦着吗？”
过些天要给小凌珑准备介绍给全槐河村人的席面，那之后小凌珑才会正式成为凌家的一份子，也是槐河村的一份子。
现在虽然已经有人听说他们家收养了一个闺女，但毕竟没有正式摆席，很多人即使好奇也不会直接过来瞧。
等摆过席面可就不一样了。
兄弟几个：“……”
这点上他们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看着兄弟几个憋着话又说不出来的感觉，楚月芳不由得摇着头笑笑。
还是小孩子啊。
凌木道：“咱们是腊月二十三给妹妹办席是吧，那到时候奶奶回不回来？”
这毕竟是他们凌家的大事儿。
楚月芳想了想：“我想应该不会，奶娘总要待到腊月二十七八再和你们大伯一起来。”
之前凌大伯想的是过年的时候让凌家全家人都去京市那边过年。
凌老太太入冬去京市，快过年的时候凌翰成他们过去，这样等过了年之后他们可以一起回去。
但是凌老太太不乐意。
她始终认为槐河村才是他们真正的老家，过年不能在外面，她的理由是不能过世的凌老爷子孤孤单单。
所以凌老太太一般在京市待到腊月二十六七八的时候再回槐河村来。
凌家大伯去年没有跟着过来，今年有可能会来，还得看他那边的工作安排。
说起这个，凌翰成倒是想到了，他给京市那边去了信，那你说应该能收到回复了，现在倒是还没个信儿啊……
第47章 凌老太太回来了
“我宝贝孙女儿呢，在哪儿呢！”
虽然有些沧桑却多了几分豪迈的声音在凌家的院子里响起。
听到这声音，屋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凌翰成他们连忙出来。
“妈，您怎么回来了！”
凌翰成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他之前才想着一直都没有收到京市那边的回复，正琢磨着要不要想办法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是不是之前那封寄丢了，那边根本没收到。
不然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回复。
却没想到这会儿凌老太太竟然自己回来了！
年近六十的凌老太太穿着灰色棉袄，头上裹着蓝黑色头巾，露出头巾下的一点白黑夹杂的发丝。
她的精气神却非常足，腰背笔直，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一种风风火火的感觉。
“你说我回来干啥！”
凌老太太直接撇开儿子的胳膊，径自就往屋子里去，边走边跟儿媳妇道：“我宝贝孙女儿在屋里吧，这会儿醒着没？”
被扔下的凌翰成：“……”
他妈是看不见他吗！
“奶奶！”
“奶奶！”
几个孩子纷纷打招呼，眼神里同样也都带着惊讶。
前几天他们爸还说他们奶奶没有那么快回来呢，结果怎么就这一转眼人就到家了！
凌老太太没有跟几个宝贝孙子打招呼，这会儿她所有的精神都被床上的红色襁褓吸引住了。
“哎呦呦，这就是我宝贝孙女儿吧！”
凌老太太的表情看上去简直是喜出望外，一把过去就把小娃娃抱在了自己怀里，忍不住左摸摸右看看，嘴里还不停嘀咕着——
怎么这么好看啊！
这眼珠子太亮了，看着就有神！
这皮肤真白啊，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楚月芳开始多少还有点儿担心凌老太太的态度，毕竟怎么说都不是他们家亲生的，怕凌老太太不是那么喜欢。
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
楚月芳：感觉又多了一个抢闺女的……
“奶奶，奶奶，妹妹又好看又可爱！”凌栗迫不及待地说道。
凌林和凌森也都纷纷附和。
妹妹真的是他们见过最好看最可爱的妹妹！
凌老太太对孙子们也是很热情的，抱着小娃娃和他们热烈地应和起来。
凌翰成简直无奈。
“妈！您是没瞧见我吗！”
“妈！”
“芳，这孩子吃得怎么样……你喊什么喊！”凌老太太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儿子一眼，“没见我正跟你媳妇儿说事儿呢吗，着啥急啊！”
凌翰成只是想问问自己妈为啥突然间回来，这不只是没得到回答，还反过来被骂了一通，简直觉得自己有冤无处诉了。
凌翰成无奈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妈，我这跟您说的也是正事儿啊！您不是在大哥那里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回来了？我之前写信……”
“还说呢，这么大的事你就一封信打发啦！”
说起这个凌老太太就有气。
家里多了个小孙女儿，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啊，结果这个儿子居然就一封信过去就没了，而且信上提到孩子也只是寥寥几笔，只着重问了奶粉的事儿。
这让凌老太太想知道孩子什么样儿都没法儿。
大儿子劝凌老太太等过年前在一起回去的时候他们就能看到孩子了，可凌老太太整天抓心挠肝的就是定不下心来。
凌翰文那边还得上班，没法儿陪着老太太回来，可凌翰文和他媳妇儿实在是拉不住老太太，只能给她买了回来的火车票。
“我这一天都忍不下去了，都赶紧回来看看我宝贝小孙女儿啊！”凌老太太对着楚月芳道，“芳，这孩子真是不错啊，回头得再好好谢谢你妹妹。”
“之前我给她拿了半斤腊肉……”
“那可不行，太少了，她冒那么大的风雪送来都不容易！”凌老太太不乐意道，“我回来的急，带回来的东西不多，有些点心和罐头什么的，回头给你妹妹送过去。”
楚月芳想说跟自己妹妹其实也用不着这么客气，但是凌老太太就这样决定了，她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妈和媳妇儿说得热火朝天的，被再度扔到一旁的凌翰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妈，您再怎么也不该这么仓促回来，这都快过年了，您还能再去大哥那儿……”
“这还去什么去，我这都回来了就没想着再回去！”凌老太太说道，“家里这么多事儿，这又多个小娃娃，我不得帮芳儿一起照顾孩子吗，你大哥那儿又不需要我干什么。”
凌翰成无语。
就是因为他大哥不需要老太太干什么才特地让她去那边的啊，结果现在还说回来就回来了。
不过按照凌老太太的性子，凌翰成也知道他大哥大嫂那边肯定也是拗不过。
算了算了，既然回来也就回来吧。
他也不可能把他妈给撵回去。
“既然您回来了，刚好还要跟您说一声，我和芳准备腊月二十三的时候给小凌珑办个席面……”
“啥！你看你！这么大的事儿信里居然都不带跟我提的！”凌老太太顿时急道，“要是不跟我说，我肯定都错过了，哪有席面上我这个当奶奶的不出面的！”
凌老太太这会儿真是恨不得把这个儿子给打一顿，写了那么一封信，除了提到家里养了个小闺女以外，几乎啥也没说。
现在她才知道这孩子的名儿！
看着凌老太太马上要对着自己孩子他爸发火，楚月芳连忙开口哄劝：“妈，这不是故意不跟您说的，翰成也是有了这闺女太激动了，难免就忘东忘西了，您别跟他生这个气啊！”
凌老太太只会把火都撒到自己儿子头上，对楚月芳这个儿媳妇儿那态度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听她这话脸色才缓和很多。
“哼，认字多又咋的，关键时候倒不知道使了。”凌老太太斜眼瞥着儿子。
面对自己老母亲的指责，凌翰成还能咋的？
他啥也不能，只能无奈地赔笑道歉。
凌老太太对他的道歉也不太感兴趣，随便挥了挥手就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了，自己和楚月芳说起了办席的事儿。
凌翰成：……
第48章 不要那儿子
凌翰成反正是一腔委屈没地儿说，他妈向来对儿媳妇儿比对他强，他也只能在一旁安静地旁听了。
席面的事情其实要说的不多，凌老太太也相信楚月芳就能办好这事儿，只是多嘱咐几句要舍得下本，不能让槐河村其他人看轻了他们家小孙女儿。
亲生的和抱养的他们家一样疼。
要是谁以后敢拿这个说事儿，凌老太太是肯定不乐意的。
说完这事儿，凌老太太又道：“我才回来就听人说，周家那老东西没了？”
凌老太太对周长富厌恶至极，听说周长富下葬的消息简直恨不得拍手狂笑。
她也在乎这人是不是她的亲家。
反正她自己是从来没承认过这个所谓的亲家。
那不争气的儿子都不想要了，还在乎一个周长富吗。
楚月芳深知自己的婆婆的性子，听到这话也不觉得意外，说道：“才下葬没两天，村里的人都不乐意去给周家帮忙，周家那兄弟俩出了不少血，给那些人家送了不少东西。”
“有钱了就知道拿钱来买人，一家子没啥好东西，”凌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对了，你们去了没有？那不争气的东西来找你们了吧？”
凌老太太指的就是自己的三儿子凌翰民。
楚月芳听到这话没应声。
虽然她和自己婆婆的关系是比亲母女还亲，但是……这种时候她还是不合适多说什么。
凌翰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妈，翰民怎么说也还是我三弟，您就算生气也不能这样说啊……”
凌老太太横了他一眼：“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还连说他的资格都没了吗？也是……反正现在他也是别人家，和咱家没一点儿关系，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凌老太太是真的因为凌翰民这个儿子气到不行。
好端端的，她怎么当初也没有饿着这儿子，居然跑去入赘，还入赘到周家，当时她真想气晕过去。
这个事儿这辈子凌老太太都是过不去的。
周长富死了也过不去。
“那他也还是我弟弟……”
“什么弟弟，他把你这个二哥看在眼里了吗，不识好歹没心没肺的玩意儿，”凌老太太道，“反正以后，不许他和他媳妇儿登门！”
凌翰成和楚月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安和震惊。
老太太之前可没说过这么严厉的话，怎么现在真到不让凌翰民登门的地步了！
这有点儿太严重了。
“妈……”
“行了，甭说了，我既然活着，这个家我还得做主，等我死了，你愿意把他当弟弟那我管不着，反正现在我是彻底不要这儿子了！”
凌老太太眼神严厉，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她回来的路上听到槐河村的人在说，周长富下葬那天过事儿时候，凌翰民就在那里跑前跑后的，跟周长富的亲儿子一样，甚至比周长富那俩儿子还上心。
很多人都在说，周长富这个上门女婿招得值。
凌老太太听到这些话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感觉脑门子真是满满都是火。
反正以后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不要这个儿子了。
她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好好的，何必为了这个糟心玩意儿生气。
凌老太太连这话都说了出来，夫妻俩也感觉到老太太是真的生气了，一时间也不敢再劝。
他们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只能让老太太先把这火给发出来，以后到底让不让凌翰民登门……就之后再说。
“啊啊，呀呀……”
小凌珑在凌老太太怀里努力露出笑脸挥舞手臂，好像是感觉到了凌老太太在生气，努力想要安慰老太太呢。
凌老太太满脑门子怒火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哎呦，我孙女儿对我笑呢，真是招人疼哦~”
楚月芳忙笑着道：“这孩子大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哭过呢，就算是尿了也是喊一声，从来不哭。”
“这可太聪明了！”凌老太太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娃娃，一边揉着小娃娃的胳膊一边道，“我们家娃娃真乖啊~”
凌家兄弟几个立刻围到凌老太太身边都在说着妹妹的好处。
凌老太太也是越听越高兴。
长得好看，性子也乖，孙子们又喜欢。
这孩子真是没收养错！
“把我兜子拿来，我带好东西来了！”凌老太太突然间想起来，忙指挥儿子去把兜子给她拿过来。
这个时候才会被想起来的凌翰成：“……”
凌老太太虽然回来的急，不过可不是空手回来的。
凌翰成既然提到了收养了个孩子，还问到了奶粉的事儿，那这东西肯定是缺的很。
毕竟现在家里俩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呢。
这回凌老太太回来就带回来了两罐子奶粉。
“这可是你大哥托了多人才弄到了，可不便宜！”凌老太太说道。
之前那几块钱一袋的凌翰文没找到有的，只打听到同事家里有弄到的，两罐子奶粉花了十二块钱，这还是给了人情便宜的，不然至少都要十四五块。
凌家大伯在京市的公职单位上班，一个月工资算上津贴也不过是四十块钱左右的。
这奶粉真不是一般孩子能吃得的起的。
楚月芳道：“让翰成明儿给大哥把这钱汇去吧，不能让大哥大嫂掏这个钱！”
凌翰文家也有孩子得养，之前收了那几袋奶粉足够了，现在这钱不能再让他们出。
凌翰成点点头，也觉得把这钱汇给他大哥。
凌老太太道：“这钱确实得给，不过这不叫你们出，一会儿我把钱给你，你把钱汇给你大哥去。”
“妈，我们怎么能要您的钱，不行不行！”楚月芳连忙拒绝，他们现在又不是没有钱，没有养闺女还要凌老太太拿钱的道理。
凌翰成也表示拒绝。
凌老太太不高兴道：“行了，我决定的事儿谁说都不管用，这钱我说了出就得我出，总不能我这个当奶奶的给孙子孙女儿买点儿口粮都不行！”
凌老太太可不是非要自己攥着钱的人，她手里的钱也都是准备着给儿子儿媳还有孙子们的。
现在他们家好不容易有了个孙女儿，她老太太更不可能吝啬！
要不是她去京市的时候手里没带钱，不然在那边她就给老大家了。
凌老太太坚持，夫妻俩也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之后就去汇钱。
虽然凌家老大过年的时候也会回来，不过当面给钱对方肯定是不好意思要，汇钱的话不要也得收下了。
第49章 是弟弟还是叔叔
槐河村除了守着河，还守着一座大山，不过这座山没有得到什么开发，也不妨碍大部分人通行，想要往镇上去也用不经过这里，所以平时除了来山上摘些野菜野果，砍些木头之类的倒是没多少人来。
这山也算是归槐河村管，摘野果这些都不管，但是砍树之前必须向村委提交报告，否则就是侵占村委财产了。
槐河村的人还是习惯住在平地上，山上蚊虫鼠蚁多，加上大暴雨的时候安全性也不太能保证。
在半山腰处就只有一栋屋子，就是金老头的。
金老头之前死活自己都不太在乎了，更不在乎房子安全不安全。
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
金老头看着躺在自己刚钉好的小木床里头的孩子忍不住露出慈爱的笑容。
有了这么个孩子，现在的确有种生活云开雾散的感觉。
金老头毕竟很多年没有照顾过小孩子了，虽然有了楚月芳写给他的条子，可是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照顾好他。
幸好没有出现他想象中手忙脚乱的情形。
按时喂奶粉加糊糊，小龙晟也都好好吃了，尿了拉了也都会喊，但是却不哭不闹的。
金老头最庆幸的就是这孩子不喜欢哭，否则一哭他肯定会很慌，这不哭不闹那就没什么了。
眼见着日头渐渐快走到了中间，金老头把水壶坐到了他自己搭的土灶上。
他不用煤球炉子，还是烧柴火更得心应手，何况守着这大山，多少柴火不够他捡的。
“金叔！”
金老头刚把火弄大就听到喊声，抬起头就看到了凌翰成和凌木父子俩人一块儿过来了。
“嘿，你们俩来了，来来来快坐吧！”金老头指了指一旁的木凳子。
这些做工严谨简直找不到一点儿木头丝儿的木家具都是金老头自己亲手做的。
也找不到谁的手艺能比他更好了。
凌翰成和凌木坐下以后，凌翰成才道：“金叔，怎么样，这孩子您照顾着觉得还能应付得来吗？”
金老头乐呵呵道：“嘿嘿，这别提有多好了，这孩子忒听话，从来不哭不闹，饿了渴了就哼哼两声，省心的很。”
看金老头这格外轻松的样子也能看出来这话肯定不是说假的。
不过不哭不闹……
“这倒是和我们家闺女一样性子啊！”凌翰成有些惊讶地说道。
难不成被人丢弃的孩子都有这样的共性？
感觉有点儿不可思议。
金老头道：“反正这孩子瞧着这么健康，不哭不闹也是好事儿，不然我可还真应付不过来。”
凌翰成点点头：“这倒也是……”
说完这个凌翰成提起了正事儿。
腊月二十三给小凌珑办席面，他是特地来跟金老头说一声，让他到时候也带着孩子去吃席。
这几年也不是没有别人来请金老头吃席，毕竟他孤老头子一个，但是木工活儿做的好，其他人也想要和他搞好关系，不过是金老头一般情况下都不乐意去。
但是凌翰成和他关系好，这亲自过来请了，金老头怎么也不好不给这个面子。
“好好好，我到时候肯定会去！”
凌翰成听到金老头答应也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水刚好烧开，金老头把面粉搅合成的糊糊倒进水壶里，这个壶现在基本上是代替了锅的作用。
煮好之后，倒进碗里，金老头加了一点儿奶粉进去，稍微凉一些了，再倒进奶瓶里。
这奶瓶是金老头特地托人从镇上买回来的。
“来来来，该吃饭啦~”他把奶嘴塞进小娃娃的嘴里。
不需要金老头做些什么，小龙晟自己伸出胳膊就抱住了奶瓶，然后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金老头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小龙晟喂饭了，忍不住还是感叹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劲儿了。
“这孩子以后大了应该能跟着我一起做木工吧，一技之长怎么也能养活自己。”金老头说道。
凌翰成点头道：“是啊，以后肯定能继承您的手艺。老大啊，你不去看看小弟弟吗？”
凌木：“……”
凌木和金老头关系一直也很好，本来金老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他应该替金老头高兴的。
可要是没有之前的事儿就最好了。
还没等凌木动弹，就听到金老头道：“这可不是弟弟啊。”
凌翰成愣了一下。
也是啊。
他喊金老头叫叔，那金老头这个收养的儿子应该算是和他同辈，也就说……凌木他们几个得称呼小龙晟是叔叔了。
……
饶是凌木这从来都波澜不惊的模样，听到这话也感觉表情有些崩裂。
一个小奶娃。
他们得喊叔叔。
这个称呼简直不能接受啊！
凌翰成不知道自己儿子心里在想什么，反正他现在是忍不住想要笑。
金老头跟他肯定是没有任何亲戚关系，不过他喊金老头叫叔，那金老头收养的儿子肯定也是比他儿子长一辈。
听上去还真是有点儿好笑啊。
凌木脸色都有点儿发青了。
金老头却哈哈笑着过来拍拍凌木的肩膀：“凌木啊，等你阿晟叔叔会走能跑的时候，还得托你和你弟弟们带着他玩儿啊。”
金老头这其实也有点儿想要给自己收养的儿子铺设未来人际关系的意思。
凌翰成在村里威望高，人缘也不错，以后他家的孩子必然是槐河村的孩子们中的领头羊。
金老头自己不怎么合群，可他却没想到让小龙晟将来也和他一样不合群。
人生活在世上，完全和其他人没有来往那肯定是不行的。
凌木看看这位躺在小木床上的“叔叔”，嘴角忍不住有些抽动，可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别的话来。
这都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管的余地。
盯着发青的脸，凌木点了点头：“我和凌林他们以，以后会，会好好带着他玩儿的……”
金老头哈哈大笑：“那以后真的是要拜托给你们了！”
这会儿木床上的小龙晟抱着奶瓶已经喝完了，眼神好像往凌木那边瞥了瞥，然后又逼上了眼睛继续睡了过去。
——什么弟弟叔叔，他们这些人的亲戚关系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第50章 争吵
“二哥，你说什么！”
凌翰民看着站在门口的二哥满脸的不可思议，旁边的周梅香也是满脸错愕。
凌翰成看着这夫妻俩也是头发发紧。
“妈说让你们回去，她今天……累了，想多休息一会儿……”
事实上凌老太太当然不是这么说的，凌老太太的原话就是她不想要见到这夫妻俩，所以让凌翰成转告，让他们别来她面前碍眼。
凌翰成说不出这样的话，只能找个借口了。
凌翰民是听人说凌老太太回来了这才赶紧和周梅香一块儿过来的，之前闹的那点矛盾还没解决，凌翰民这也是想着早点过来赔罪。
没想到现在竟然吃了这么大一个闭门羹。
“二哥，我们是特地来看妈的，要是妈累了，我们就看一眼放下东西就走，绝对不打扰妈休息！”
周梅香笑着说道。
看着夫妻俩这同时盯着自己的模样，凌翰成也真的是为难的很。
那头老娘说不见，这头弟弟弟媳非要见，要是他不让……估计背地里又得以为是他们夫妻俩挑唆了。
“二哥，我们就看一眼妈，绝对不打扰，你总不能让我们就这么走了吧！”
夫妻俩提着东西过来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瞧见了，要是这会儿连老太太的面都见不到……
那得多没脸。
冷风刮着，凌翰民和周梅香的脸上都带着风刮出来的红，看到这样子，凌翰成也真的很难狠下心。
可是……
“那要不然就……”
“我说了我得休息，你们是没听懂话吗！”
凌老太太的声音从凌翰成背后传来。
三个人一起看过去，就看到凌老太太冷着脸站在屋门口。
“妈，我和梅香是特地来瞧你的！”
趁着凌翰成分神的时候，凌翰民推开他一把走到了院子。
凌老太太看着这个二儿子神色冷漠。
“瞧我？我有什么好瞧的，我以为你早没我这个妈了呢。”
凌翰民强笑道：“您这话也太诛心了，您是我妈，这难道还能改不成。”
“呵呵，你都是别人家的儿子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凌老太太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以后甭给我拿东西，我也不缺吃喝，我俩儿子怎么也不至于短了我的粮食。”
凌翰民的表情有些扭曲。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她妈到现在还是对他入赘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可凌翰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周梅香长得漂亮，家里条件又好，比当年别人给他介绍的其他对象都强。
他当然知道村里有人叨咕他是吃软饭的，可凌翰民自己不这么认为，他供销社的工作就算是周长富托关系给他弄的，可他也都去好好上班了，那工资他拿得也心安理得啊。
他没有他二哥那念书的本事，要不是这样，他就只能靠种地过活了，那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该有多辛苦。
凌老太太作为当妈的难道不该高兴他这个儿子过得好吗。
何况入赘又咋了，他又没改名换姓。
至于俩孩子……是都跟着姓周，可不管姓什么那不都是他的孩子。
凌翰民觉得她妈就是偏心老大老二，对他这个老三就各种看不上。
周梅香连忙跑过来先拍拍丈夫的背安抚他，才对着凌老太太道：“妈，我们是听说您回来了才特地来看看您的，您说这样的话也太伤翰民的心了……”
凌老太太看了一眼周梅香，没对着她说什么。
她不说不是因为喜欢周梅香，而是在这件事情上和周梅香没关系。
入赘这事儿，她知道和周家其实关系不大，周长富的人品不说，人家自己乐意找入赘，谁也拦不住。
凌老太太的怒气全都只在自己儿子身上，她没管教好这个儿子。
至于周梅香……
她不会对她发火，也不会把她当成儿媳妇儿看待。
周梅香看着凌老太太这么冷漠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暗暗啐了一声。
老不死的还真拿起来了……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她表面上脸色还是恭敬得很。
楚月芳从堂屋出来，看几个人都聚在老太太门前，脸色还都不好的样子，也是头疼，只能劝凌老太太道：“妈，小五和小珑儿都醒了，要不您去瞧瞧吧。”
听到楚月芳的话，凌老太太才迈步往堂屋去，一边还不忘了说“那些东西我也不要，甭留下占地”。
凌翰民&周梅香：“……”
这夫妻俩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发青，凌翰成夫妻俩对视一眼也只能先开口安慰。
“翰民啊，你们就先回去吧，你们这也见到妈了，也不算白来一趟，这些东西家里确实都不缺，妈回来也带了不少东西回来，这些都用不上。”
凌翰成这话其实也是实话。
这凌翰民拿来的东西看模样多半都是供销社里的，这些和凌老太太从京市捎回来的东西比那肯定差上一大截。
倒不是他们瞧不上这些东西，可现在明摆着老太太不肯留，只能找这么一个台阶给他们下。
凌翰民寒着脸不说话，周梅香笑着点头：“二哥说的是，大哥大嫂他们肯定也不会委屈妈，那这些我们就先拿回去，要是回头家里缺什么二哥二嫂随时跟我们夫妻俩说。”
凌翰成夫妻只能点头说好。
“对了，腊月二十三是小侄女儿的席面是吧，我们到底是小侄女儿的叔叔婶婶……”周梅香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神里也带着几分试探。
槐河村现在不少人都收到信儿了，可他们这边……
楚月芳迟疑了一下，却点头道：“只要你们有空儿，到时候肯定欢迎你们来吃席。”
周梅香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拉着凌翰民离开了。
他们走之后，楚月芳才和凌翰成道：“周梅香倒是比你三弟会办事儿。”
现在场面这么僵，他们已经递了台阶了，凌翰民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就坡下驴。
坦白说，要不是入赘的事儿在其中挡着，周梅香和凌翰民应该还算是毕竟般配的一对儿。
可惜现在这种情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太太这辈子可能都很难改变在这件事情上的太多了。
夫妻俩互相看着忍不住叹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第51章 埋怨
凌翰成又道：“可这席面的事儿……”
老太太还说了不想让凌翰民夫妻过来，可现在楚月芳却把这事儿给答应下来了，凌翰成心里忍不住就有点儿犯嘀咕。
这样会不会惹老娘生气。
“这也没办法，再说了这关系确实抹不掉，没理由不让他们过来，”楚月芳低声，“反正就先斩后奏吧，到时候妈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生气，对付过去再说。”
凌翰成叹口气。
“也只能这样了。”
现在幸好是他媳妇儿做了这样的决定，反正凌翰成自己是不敢的。
谁让他妈对儿媳妇儿比对他亲呢，要是他来做这样的安排，那肯定要被一顿教训。
唉。
夫妻俩这边顶着老太太的压力暂时就先答应了凌翰民夫妻俩来吃席面的事儿。
那头凌翰民夫妻顶着铁青的脸往家走。
周梅香低声劝道：“你妈不就是这个脾气吗，现在你在这儿生什么气呢，你到了我家这事儿她可能一辈子都很难想得开，当初你还说不管你妈怎么生气，你都能忍受呢，现在摆这样的脸色……莫非是后悔了……”
本来还正在生气，听到周梅香这话，凌翰民才道：“我怎么会后悔，能娶你当媳妇儿是我这辈子干得最好的事儿，梅香，你可不要这样说。”
周梅香笑了笑：“嗯，那不就好了。”
“我只是没想到我妈现在竟然对我态度到了这种程度，简直完全就已经不把我当儿子了，你说会不会是二哥他们又在里头……”
周梅香听到这话立刻拍拍他的胳膊：“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觉得……二哥他们应该不会的，再说你又没有做什么，就算是挑唆总得有个理由吧。”
“你说的也对，唉。”凌翰民忍不住挠了挠头发，“我妈对我这态度让别人瞧见了多丢人……”
“呦，你俩这是刚从凌老师那儿出来吧！”
俩人迎面撞见了吴刚他妈王桂兰，对方看着他们眼神里带着探究。
这人是全槐河村嘴最碎的人。
周梅香心里鄙视，脸上却带着笑：“是啊，我们去看翰民他妈。”
王桂兰左右打量了一下他们俩：“是吗，翰民他妈回来了啊，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往常不都是腊月二十七八才回来的吗？”
这个他们怎么知道……
凌翰民刚刚才缓和的脸色这会儿又有些发沉。
他跟他妈拢共没说两句话，他根本没来得及问原因。
要说今年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他二哥家收养了个丫头片子，可凌翰民和周梅香夫妻俩都不认为凌老太太是为了这个专门回来的。
现在面对王桂兰的询问俩人有时间还是没话说。
还是周梅香强笑道：“翰民他妈还是想着二嫂刚生了孩子怕忙不过来，所以想着回来多帮衬帮衬。”
王桂兰点点头：“这倒也是。”
槐河村没谁不知道，凌老太太和自己的二媳妇儿处得跟亲母女俩似的，这放心不下早点回来帮衬也是常理。
“我们先走了，还得回家看孩子去呢。”
看着嘴碎的王桂兰还想问什么的样子，周梅香忙找了个理由扯这着凌翰民走了。
到了家，凌翰民的脸色简直黑得不像样子了。
俩人的小儿子周安元正在院子里玩泥巴，泥巴混着雪瞧着乱腾腾的。
看到凌翰民回来，周安元就想要往自己爸身上扑。
“洗手去，洗手去，看你脏的！”凌翰民黑着脸呵斥。
周安元吓了一跳，瘪着嘴就要哭。
周梅香忙道：“谁让你玩儿雪了，那边就是鸡窝，多臭啊，快去洗洗去吧。”
边说着边带着孩子往厨房去。
周丹菲正坐在厨房炉子边烤火，周梅香让闺女弄热水给儿子洗手洗脸。
凌翰民跟着进来了，还是沉着一张脸。
周丹菲奇怪道：“爸妈不是去看奶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是入赘，周丹菲和周安元都是管过世的周长富叫爷爷，不过凌翰民觉得外婆这种称呼他妈肯定不会认，和周梅香商量之后还是让孩子管凌老太太叫奶奶。
反正两边都只有这么一个老人，爷爷奶奶的称呼也不会混了。
可就算这样，凌老太太还是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凌翰民知道他妈挺想要个孙女儿，当时他大哥那边刚生下二儿子，二哥那边刚生下双胞胎儿子凌林凌森，结果周梅香先生下了女儿周丹菲。
虽然是姓周，那也是他的血脉，本以为借着这个闺女也能缓和一下和他妈的关系，可她妈却对这个孙女儿冷淡的很。
他当时也是兴冲冲地给他妈报喜，结果他妈就说了一句“又不是姓凌的”，等周丹菲过席的时候也只是送了小半筐子红鸡蛋。
他和周梅香这闺女长得是又白又好看，村里谁见谁夸，都恨不得现在就给周丹菲说婆家，可偏偏他妈到现在也还是不多喜欢。
不多喜欢周丹菲，也不多喜欢他儿子。
他经常瞧见凌木他们兄弟几个吃大哥从京市寄来的点心，可他妈就从来没想过给他们家送点儿来。
凌翰民真的是越想越气。
周丹菲给儿子洗好手脸，给他拿了几块儿点心吃，对凌翰民道：“你要生气也别跟外面摆脸色，让人瞧见了还不是多说闲话，那王桂兰可不是个善茬儿，之前你二哥还给他们赔了不少鸡蛋呢。”
凌翰民道：“那是他们自己没管好儿子，打了人家的孩子可不就得赔。”
看自己爸脸色不太好，周丹菲连忙给他爸倒了一茶缸热水：“爸，不要生气了，对身体不好，喝点水吧。”
凌翰民听到闺女的话心里才稍微舒展了些，接过茶缸喝了一口，忍不住埋怨：“我闺女这么好，你奶奶就偏偏不喜欢你，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是越老越糊涂了。”
这会儿也亏得是凌翰民没见着凌老太太是怎么喜欢小凌珑的，更不知道他妈还给小凌珑出了奶粉钱，不然估计得气晕过去。
不过现在不知道，等过几天过席面的时候总会知道的，到时候也不知道凌翰民得是什么脸色……
第52章 办席准备
槐河村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凌家要给收养的小闺女过席的事儿。
虽然不少人觉得一个收养的女娃还要过席也有点儿太矫情了，但是既然人家办了，那他们也乐得去吃一桌。
这快过年了其实不少人都想着这段时间省吃俭用一些，等着过年那几天能吃几顿好的，本来就都过得紧巴巴的，能去吃席肯定比在家喝玉米面粥就咸菜疙瘩强。
凌家虽然也知道大多数人来也就是为了热闹和吃好的，不过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反正他们必须给他们家小娃娃和几个儿子同样的待遇，不然让别人以为他们不看重这孩子可就不行了。
不过这要过席确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需要弄的东西不少。
其他倒是还好说，只是怎么也得弄些肉啊鱼啊之类的，不然让人瞧见显得他们忒小气。
问题是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是这些东西不好弄啊。
因为有之前几个儿子办席的事儿在先，所以需要多少东西倒是驾轻就熟，可现在偏偏临近过年，有些东西实在是不好才买。
现在天冷，什么河都冻得不能再结实，这种情况下想要弄到鱼可太难了。
至于肉——
“我想，干脆把家里的猪给杀了吧。”凌翰成和楚月芳道，“这样也就不发愁猪肉的事儿了。”
镇上的人想吃猪肉得拿肉票，他们这些可以自己养猪自己宰，往常每年他们家的猪都是卖出去的，差不多也得有个二三百块钱的收入。
这会儿既然要给小凌珑办席，家里着实也没有其他存款了，毕竟小五今年也才办过。
凌翰成就琢磨着把猪杀了，办席的钱和材料也就都有了。
楚月芳觉得这事儿他们不能自己做主。
往年这猪卖了都是凌老太太拿走多半，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当初买猪崽的时候钱是老太太拿的，凌翰成和楚月芳每个月拿的那些工资基本上就是够自家吃喝，谁让家里五个儿子要养活。
何况平时凌翰成和楚月芳还要学校教书，平时也比较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凌老太太看着。
这种大头儿也合该老太太拿。
夫妻俩还是去问了凌老太太的意思。
凌老太太接替了儿媳妇儿的活儿，正给小凌珑做衣裳呢，她老人家的手艺更好，这会儿衣裳上已经可以看出是龙的形状了。
听到儿子的话顿时皱起眉头：“这事儿居然还要来问，既然要办席当然是杀自己家的猪，不然还能去哪里弄这些肉。”
凌老太太都觉得奇了怪了，她表现得这么喜欢小孙女儿还不够吗。
怎么现在这点儿小事儿还要来问她。
凌翰成道：“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总要和您商量了才好办。”
凌老太太摆摆手：“行了，这事儿你去办吧，今儿都十八了，过两天就把猪给杀了吧，对了，芳，请你大弟来帮这个忙的。”
凌老太太了解自己儿子，这拿笔杆子还行，杀猪那肯定做不到。
倒是儿媳妇家有这样的本事人。
楚月芳她大弟楚大根就是专门杀猪的，现在他们家既然需要弄这个，肯定不能便宜了外人。
楚月芳忙点头：“哎，听妈的，我回头就跑一趟。”
“你甭跑了，让老二去跑，那么老远的路累坏身体咋办，”凌老太太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老二待会儿吃完饭就拿上点心给你媳妇娘家送过去。”
对儿媳妇儿的娘家凌老太太也绝对不吝啬，每次从京市回来也都给楚家送上一份儿。
主要是楚家也非常拎得清，虽然就这么一个闺女，却从来没想过从这闺女身上吸血什么的。
当年楚家过得那么穷，都是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可还是把凌家送过去的彩礼都给楚月芳带了回来，楚家没本事弄到其他的东西，嫁妆愣是送了几十斤玉米，也算是对这个闺女的心意。
这比起来，隔壁家媳妇儿许香如当年嫁给苏宝山的时候，那可是除了两条被子以外啥也没带回来。
就这事儿凌老太太当初都没少听见苏老太太暗地里抱怨。
楚家人都实诚的很，凌老太太自然也乐意和他们多亲近来往。
被自己妈毫不客气安排跑腿的凌翰成表示已经无动于衷，可以微笑面对了。
凌老太太嘱咐完这事儿就往堂屋去看自己的小宝贝孙女儿了，顺便打发了夫妻俩做饭。
夫妻俩只得一块儿去了厨房忙活中午饭。
凌翰成切菜切肉，楚月芳淘米坐锅。
凌老太太从京市回来还捎回来一大袋子白米，这会儿刚好蒸了吃，再配上肉沫粉条炖白菜，几个儿子肯定也喜欢。
边忙活着，凌翰成边道：“下午我自己一个人去？你真不去了？”
楚月芳头也没抬道：“我还得看孩子呢，你自己去吧，反正过几天就能见着了。”
楚月芳本身个性也不是爱天天往娘家跑的人，家里那些弟弟们都忙着赚钱，哪有功夫招待她。
之前在家的时候楚月芳这个当姐姐的其实是最受弟弟们疼的，她倒是想有点儿长姐如母的风范，可弟弟们一个个也懂事儿的很，根本用不着她。
她要是回趟娘家，她爸和弟弟们肯定什么都不干只等着接待她了，现在年根本来就是楚家活儿最多的时候，她没那个必要回去添麻烦。
至于凌翰成……女婿嘛，去了也不用过多招待，所以请她弟弟来杀猪的事儿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凌翰成嘀咕道：“现在妈也在，哪还用你天天看着啊，你肯定舍不得小闺女……”
“嗯？你说什么？”
楚月芳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凌翰成忙笑笑：“没有，没说什么，媳妇儿看孩子辛苦了，下午我跑一趟就行了。”
楚月芳小小地哼了一声。
老母亲回来了，有老母亲撑腰的媳妇儿也是不好惹的。
耳边再听着堂屋那边远远传来的欢声笑语……
“妹妹笑了~”
“奶奶，您看妹妹多可爱啊~”
“是啊，不愧是咱们凌家的小娃娃~”
……
生活不易啊。
凌老师边切着大白菜边叹气。
第53章 闷气
“凌家可真有能耐，居然还真要办席。”
虽然之前和许香如有点儿小矛盾，可毕竟是邻居，楚月芳还是主动告诉了许香如这件事情。
只是许香如现在只觉得凌家就是要炫耀。
知道他们家现在过得好，也用不着给一个收养的孩子搞这么大的排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亲生的呢。
许香如心里脸上都遮掩不住的嫉妒。
苏宝山听到媳妇的话道：“他们家老太太为了这孙女儿都特地回来了，看来就是重视的很。”
凌老太太这几天凡是出门都没忘记跟乡里乡亲地说吃席的事儿，还变着法儿地夸着这个孙女儿，让全槐河村的人都知道她老人家对这个孙女儿和几个孙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好，谁也别想看轻了那个孩子去。
听到这话，许香如就更来气了。
凌老太太为了一个收养的孩子都这么下本儿，她那个婆婆就因为她生的不是儿子就不闻不问的。
这大过年的还跑到老大家去。
许香如昨天出门还碰见了苏宝山的大嫂许成兰，她和许成兰一个地方出来的，论起来往上倒几辈儿可能还是一个祖宗，可俩人是相当合不来。
许成兰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估计苏老太太过去没少给他们家干活儿的，指不定还给贴补了不少私房钱，否则许成兰也不能让那个婆婆在他们家里住着。
毕竟早就分家了，不让住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现在既然乐意让苏老太太，肯定没少从苏老太太手上捞东西。
两人遇见的时候，许香如就听了一通许成兰对她的冷嘲热讽。
简直膈应死人。
看着许香如的脸色铁青，苏宝山感觉到自己媳妇儿可能又想到什么不如意的事儿了，连忙道：“也吃完饭了，你累了就歇会儿吧，秀秀交给我来照顾就好了。”
苏宝山的体贴一点儿也没有让许香如觉得高兴，反倒是脸色更阴沉了：“这样子我能去睡觉吗，她要是饿了你又没有奶喂她，家里现在一点儿奶粉都没有了。”
苏宝山一时间有些讷讷：“媳妇儿都怪我没本事，我实在是弄不来这奶粉，委屈你也委屈闺女了……”
本来苏宝山是想过去弄一只羊来，给孩子喝羊奶也好，可他托了不少人倒是找到愿意卖的，可那钱他实在是拿不出来。
他们家的一部分钱还在苏老太太手里，苏宝山也去要过，可苏老太太那话的意思就是，没有奶就喝米糊，不至于少喝一点儿奶就能怎么样。
这话苏宝山没敢让许香如知道，不然她肯定更生气了。
看着自己丈夫这透着怂的样子，许香如真的是气得肝疼。
怎么她就这么没运气。
楚月芳嫁的男人有本事，婆婆又疼爱，还能连生那么多儿子，还有她娘家也疼她疼得要命。
过几天还要给一个收养的孩子办席，到时候她肯定又要风光一把。
怎么偏偏她就任何地方都比不上。
这么想着，许香如心里就胸闷又难受。
第54章 怎么都是难
许香如想要和楚月芳比，可惜不管怎么比都还是比不过，平白生几场闷气罢了。
不过许香如现在更烦躁起来，因为有凌老太太在，她就忍不住催苏宝山去喊苏老太太回来。
苏宝山别的活倒是还能干，可就是不咋会洗衣裳，大棉袄不用经常洗，可里头的棉衣却不行，这苏老太太现在不在家，衣裳都要许香如来洗。
大冬天的就算是烧一壶开水来，其他时候也有可能碰到凉水，这才几天功夫，许香如都觉得手上快生冻疮了，而且腰酸背痛的。
她和苏宝山两个人总要一个人干活儿一个人带孩子，实在是觉得忙不过来。
就算拼着苏老太太不喜欢她，许香如也想叫苏宝山喊他妈回家来。
何况许香如之前总想着老太太不至于去那么久都不回来的，谁知道就这么近的几步路，老太太这一去苏宝鹏家就真对他们家不问不问了。
这才不过几天，许香如就觉得有点儿扛不住了。
许香如憋着气对苏宝山提到了让他往他大哥那里跑一趟，把苏老太太请回来的事儿。
苏宝山迟疑道：“媳妇儿，可是妈她可能不太愿意回来……”
苏宝山这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许香如眼眶憋红了，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苦着一张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模样。
“哎，媳妇儿，你，你别这样……”
苏宝山顿时手忙脚乱的，先把小闺女放到床上才搂着媳妇儿安慰。
“那你去不去？”许香如哽咽着问道。
“……去，我去还不行嘛！”
苏宝山面对自己这个媳妇儿是真的一点儿招架的能力都没有。
当年他见着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肯定是要栽了，什么都必须听她的。
注定的事儿，没办法。
苏宝山硬着头皮答应了许香如的要求，还在许香如的眼神注视下出了屋子。
可从屋子出来，苏宝山就不知道自己该咋办了。
前两天他才刚去过他大哥家，他也提了让他妈回来的事儿，可他妈自己不愿意。
现在就算他再去劝估计也没什么办法。
苏宝山一时间只能坐在门口抽着烟卷叹气。
正巧凌翰成刚从楚月芳的娘家那边回来，看到苏宝山走过来，道：“怎么一个人在这抽闷烟，家里没事儿吧？”
苏宝山看到凌翰成心里也不由得羡慕起凌家来，叹了一口气：“唉……怎么可能没事儿……”
凌翰成也觉得这样子是有事儿，就坐在了苏宝山旁边听着他说起来。
之后才明白凌翰成在为什么烦恼。
凌翰成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怎么不是大事儿啊，现在我妈不肯回来，香如在家也……唉，我真是现在做什么都不是了，我干脆一脑袋磕墙去算了……”
苏宝山挠着头满脸的烦躁。
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去他妈那儿没用，回家就又得面对自己媳妇儿的眼泪。
真恨不得死的心都有了。
凌翰成忍不住无奈：“你看你，什么磕墙不磕墙的，就为了这事儿还要寻死吗！”
“你是不知道啊……”
苏宝山叹着气摇头，整个人都是一副颓丧到不行的样子。
凌翰成想了想道：“不就是为了想要让婶子回来的事儿吗，我倒是能给你想个办法。”
苏宝山摇头：“你能有啥办法，我妈现在就想在我大哥那儿看孙子，我现在又没法儿给她变出一个来……”
苏老太太纯粹是为了孙子去的，可苏宝山现在总不能把他们家闺女变成儿子吧，他也没这个本事啊。
凌翰成说道：“你也是傻了，你就跟你妈说，你和你媳妇儿已经准备要下一个孩子了，要是她不过来帮你们照顾着闺女，那你们俩就没法儿继续生，这样她总会心动吧。”
对于苏家的事儿，凌翰成也是非常清楚，毕竟两家离得这么近，树上结几颗枣可都是一清二楚。
“可是唉，我也不瞒你……香如生秀秀的时候医生说她体质不太好，想要再生可能不太容易……”
这话其实苏宝山都没敢跟苏老太太说得清楚，只说要让许香如多休养两年再要下一个，其实上，许香如的身体已经不太行了。
这事儿要是让他妈知道估计得气得够呛，他才一直瞒着没说。
凌翰成还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要真是这样，那苏老太太要是知道估计真得要气炸了肺了。
苏家一直香火就不旺，苏宝山他爸就没有什么叔伯兄弟，好不容易苏老太太这一辈儿生下俩儿子，可到下面香火劲儿就又熄了。
苏宝山大哥家也就只有一个儿子，到苏宝山这里结婚多年也才生了一个闺女。
不怪苏老太太着急了。
要真知道了这情况……苏家还真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儿了。
凌翰成道：“这事儿我看你暂时还是先瞒着点儿，等瞒不住了再说吧。”
苏宝山泄气地的点点头。
这个他是肯定要瞒着的，能瞒多久算多久。
可眼下这个难关总得想办法渡过去。
“不然你还是先用这个借口，好歹把这个年度过去再想别的，反正就算怀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婶子她也不能立刻知道。”
虽然这样瞒着长辈不好，但是照凌翰成看，要是不这样，估计苏宝山家里这个年都要过不好了。
先把年熬过去再想其他的吧。
苏宝山咬着牙点了点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这样……”
只能先含糊过去再说其他的，不然他真是两头难。
“还有啊，你跟婶子说的时候表现得委屈难过一点儿，这样她心软的可能性还比较大一些。”
凌翰成只能帮苏宝山出出主意，可他们家的事儿到底怎么办还是得他自己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很多事情外人也是不好插手的。
说完这些之后凌翰成回了家。
苏宝山羡慕地看了看凌翰成的背影，才转身往他大哥那边去。
但愿他妈能信了他的话……
第55章 回家来
还真别说，苏宝山他妈还真就相信了这话。
她本来埋怨的也是苏宝山说的这两年不准备再要孩子，既然现在改了主意了，那她回家去也可以。
“你不是骗妈的吧？”苏老太太疑心道，“你要是敢骗我……”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骗您呢，我真的已经和香如说好了，现在就要孩子，”苏宝山道，“只要她怀上肯定生。”
只是许香如到底还能不能怀上就不好说了……
听到这话苏老太太才感觉熨帖了许多。
“行，这还差不多……我收拾东西去。”
一旁的许成兰也不好拦着，只能在老太太进屋之后冷眼看着苏宝山：“二弟，弟媳妇儿是真的准备再要孩子了？”
许成兰可没苏老太太那么好哄，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哄苏老太太回去的托辞。
其实许成兰当然不喜欢苏老太太，可是苏老太太手里有钱，在这儿的几天没少给她家用，还带她儿子去镇上买玩具买吃食。
她自然不乐意苏老太太走。
苏宝山既然都已经对自己妈妈都那么说了，现在对着一个大嫂也就更不心虚了。
乐呵呵道：“是啊，香如也想要孩子，只不过我之前想着她刚生了秀秀想她多休息，可妈希望我们再生，香如也这么想的，我这不就来跟妈说了吗。”
不管怎么样，反正现在苏老太太能回去，他媳妇儿也就不会跟他闹了。
苏宝山只要达到这样目的其他的暂时也都顾不上了。
许成兰：“她才刚生没多久，可别伤了身体。”
说完哼了一声就进了屋子。
苏老太太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还是提着从苏宝山家走的时候的包袱。
苏宝山连忙上前接过来。
“奶奶！”
俩人刚要离开，一道男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苏宝鹏和许成兰的儿子，苏家目前唯一的孙子苏小伟就冲着苏老太太扑了过去。
他抱着苏老太太的腿，仰着头看上去委屈巴巴的：“奶奶，你不在我们家了了吗，你不是说一直陪着小伟的吗？奶奶说话不算话……”
“哎呦，我的宝贝孙子哦，不哭啊，奶奶是回你二叔家，你要是想奶奶了就去看奶奶，奶奶想你也会随时过来看你的啊！”
苏老太太抱着苏小伟哄着。
这可是她现在唯一的宝贝金孙。
苏小伟听到这话还是哭着一张胖乎乎的脸：“不，不，我不要奶奶走，奶奶不走……”
苏老太太虽然疼这个孙子，但是她也疼苏宝山，她更想要苏宝山也赶紧有个儿子，所以不算苏小伟怎么哭也没啥用的。
不过苏老太太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塞到了苏小伟兜里：“奶奶给你买糖的钱啊，想奶奶了就去看奶奶！”
许成兰知道苏老太太这肯定是改不了主意了，给了儿子一个眼神才将他往后拉了拉：“不要缠着奶奶，你想奶奶了再去看她，又不远，听话。”
听到自己妈的话，苏小伟才乖乖松开了抱着苏老太太的胳膊。
“谢谢奶奶，我想奶奶了就去看你！”
“哎哎，好好，奶奶随时等着你啊！”
苏老太太也是有些舍不得可是没办法。
之后俩人才离开苏宝鹏家。
他们走之后苏小伟才把钱给了许成兰。
许成兰摸摸儿子的头：“儿子真乖啊，妈待会儿给你煎鸡蛋吃。”
“好哎，妈妈最好了！”
“那可不，妈妈肯定对小伟最好了，你奶奶啊，她还是更喜欢你二叔知道吗，她不喜欢你爸爸，有了你才好点儿，”许成兰不屑地说道，“等你二叔家要是有了儿子，你奶奶肯定就不理你了。”
苏小伟半懂半迷，想了半晌才道：“那我就也不理奶奶，反正我有爸爸妈妈疼我！”
许成兰摸摸儿子的脑袋：“乖，去玩儿吧。”
苏老太太跟着苏宝山回到苏家，许香如连忙满脸笑容地出来迎接。
“妈回来了！”
既然许香如肯生孩子，苏老太太倒是也不吝给她好脸色，脸上笑容也带着：“嗯，这不是快过年了，事儿多你肯定忙不过来。”
“是啊，没有妈我们真是没法儿过，您回来就好！”
婆媳俩“亲热”地寒暄了几句，苏宝山才跟着许香如进了屋儿。
许香如忙道：“宝山，你可真厉害，真把妈给带回来了！”
苏宝山低声和许香如说了生孩子的事儿。
还不等许香如反应过来就道：“你别担心，你现在的身体还是好好养着，咱们先这么跟妈说，反正到底有没有孩子那就是老天爷的事儿了！”
许香如还想着苏宝山怎么这么有本事真把老太太弄回来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怪不得老太太给她那么好的脸色。
感情就是为了让她继续生儿子出来。
看着许香如阴沉的脸色，苏宝山忐忑地安慰道：“你真的别多想，咱们就是先这么着跟妈说，让她先安心，到底生不生孩子还不是咱们自己的事儿吗，我都听你的……”
苏宝山这话还让许香如得到一些安慰。
只是心里还是厌恶苏老太太。
整天只想着孙子孙子的，孙女儿不是人吗，凭什么就不被她待见！
许香如也不说别的，只转身抱着闺女坐在床上，眼眶泛红看上去十分委屈：“妈她想要孙子我明白，可我就是心疼秀秀……这么小的孩子就不招她奶奶待见……”
“妈她年纪大了肯定想要孙子，她不会不疼秀秀的……”苏宝山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底气也是不足，“就算真那样，秀秀也还有咱们疼呢，就算咱俩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也肯定最疼她！”
“你说真的？那如果我不乐意再生呢？”许香如斜眼问道。
苏宝山就差指天发誓了：“我保证我也不会埋怨，咱们有几个孩子都是命，媳妇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逼你的！”
许香如不知道自己可能不能再生的事儿，可苏宝山却知道。
现在这些也都是他真正发自肺腑的话。
这话让许香如才舒坦了些，面上却道：“谁知道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56章 乌老婆子
凌翰成和楚月芳之前忘记跟老太太提了，凌老太太现在才知道自家的鸡每天竟然可以下十个鸡蛋！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楚月芳看了看怀里的小娃娃，道：“妈，自从小凌珑咱么家之后就发生这样的情况了，真的挺奇妙的！”
凌翰成也跟着点头。
凌老太太这老一辈儿的人本来就挺相信一些玄而又玄的事儿，现在听到这话确确实实也有些联想。
“要不然这样吧，带小凌珑往乌老婆子那里去瞧瞧怎么样？”
凌老太太提出一个意见。
乌老婆子是槐河村里一个一辈子没结婚的人，现在已经有九十岁了，也是他们槐河村目前最长寿的人。
这个乌老婆子懂的东西就挺多，毕竟他们华国人一直以来还都是比较相信神佛，这比如结婚取名合八字什么的都很需要，乌老婆子就有这样的本事。
虽然没儿没女，可家里永远不缺人，更不缺钱。
凌老太太之前和乌老婆子没打过太多交道，可现在既然家里多了个小娃娃，去看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哪怕只给孩子看看身体状况，祈求个健康平安也好。
凌翰成作为老师其实一直都挺努力想要破除这种思想，可现在自己家都出了这种奇事，有些还真是由不得他不信。
都没有意见这件事情也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既然要去，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凌老太太让几个孙子也都跟着一起去，正好都去瞧瞧。
楚月芳拿襁褓把小儿子和小闺女都用襁褓裹好了，这外面冷，可别把孩子给冻坏了。
之后楚月芳抱着小儿子，凌老太太抱着小孙女儿，凌翰成拿着一筐鸡蛋，几个儿子都跟在后面。
看起来实实在在是浩浩荡荡一群人。
要说也就真只有凌家有这样的威风了，现在还真没谁家有他家孩子多的。
“嘿，你们这一大家子是往哪儿去的！”
有人喊道。
“去乌老婆子那儿给月芳看看拿点儿药补补身体！”凌老太太回道。
乌老婆子本来就懂点儿中药，平常倒是也有不少人去那儿看的，所以倒是也没人觉得奇怪。
这也是一家人之前说好的理由，不然要是说他们是去算算命，到底还是有些不好，而且那样也太招摇了。
一大家子走到乌老婆子那儿。
快过年了，现在乌老婆子这里人倒是不多，只见到几个外村的。
等他们走了之后，一家子才进了屋儿。
乌老婆子盘腿坐在床上，头发花白，眼睛却炯炯有神，床旁边还坐着个穿绿色棉袄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听说是乌老婆子的远方亲戚叫乌梅的。
乌老婆子怎么也九十了，平时也就是乌梅来给乌老婆子做饭。
乌梅礼貌地招待道：“都有凳子，您几位自己找地儿坐吧。”
屋子里凳子椅子确实不少。
凌老太太道：“坐倒是不急着坐，还是让老姐姐先给看看我家这小孙女儿吧！”
凌翰成忙把带来的鸡蛋放到一旁的地上。
来找人家看，肯定不能空手，乌老婆子什么都要，不过据说给看不给看都得看眼缘。
乌老婆子虽然九十了，还满头白发，但是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精神头儿却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她只是随意地对着凌老太太扫了一眼，可是却突然好想被惊到了，对着凌老太太摆了摆手。
“老姐姐瞧瞧！”
凌老太太忙抱着小孙女儿走上前。
乌老婆子对着孩子打量了好一会儿。
“这孩子不一般……”
凌老太太心头一跳：“怎么讲？”
这不一般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别的倒是不担心，凌老太太只担心这孩子能不能好好地健康长大。
“这孩子……将会彻底改变你们一家的命运。”
“？”
凌老太太惊讶地看着她。
这话可真是太大了。
“是好还是坏？”
乌老婆子先没应声，眼神依次在凌家其他几个儿子身上扫过。
凌老太太像是突然感觉到什么一样，对大孙子凌木道：“你带着几个弟弟出去等着吧。”
不知道乌老婆子会说些什么，还是暂时别让他们听到最好。
凌木点点头，没有任何意见地抓着几个弟弟就出去了。
顺便凌木还从楚月芳怀里抱走了凌小五。
既然都要出去，那这小的也不能例外。
楚月芳：“……”
等他们出去之后，乌老婆子才开口说道：
“你们家这些儿子本来兄弟阅墙，大悲大苦的命运。”
“什么！”
这话出来凌家这三位都吓到了。
兄弟阅墙？
他们家这几个儿子虽然偶尔会争吵，但是互相之间还是非常有感情的。
兄弟阅墙……
这简直完全是不能想象的事儿。
凌老太太强撑道：“那现在……”
“有了这个小娃娃，你们家就不用担心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化险为夷，原本的命运也不会再降临到他们头上。”
乌老婆子非常明白地说道。
有了小凌珑就能彻底改变他们家那几个孩子命运？
这听上去是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乌老婆子也确实有自己的本事，如果不是看出了什么，想来应该不至于说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这么说我们真是应该养这孩子。”楚月芳这会儿都感觉头皮发麻，“幸好我们把她留了下来……”
乌老婆子点点头：“如果错过，那么就是错过了逆天改命的机会。这孩子，取了什么名儿？”
“凌珑，珑是王字旁和龙组合的字，想着今年还是龙年就叫这个了。”凌翰成说道。
乌老婆子手指微微动了动。
之后点点头：“是个好名字。”
凌翰成和楚月芳松了一口气。
“回去好好待这孩子，她是你们家的福星，有了她你们家才能平安顺遂，乃至大富大贵。”
乌老婆子非常肯定地说出这番话。
凌老太太点点头：“我们肯定会好好待这孩子的，谢谢老姐姐了！”
虽然本来凌家人就非常喜欢这孩子了，可现在听到这番话感觉更加肯定了这个孩子对他们家的重要性。
倒是不期盼一定要像乌老婆子说得那样大富大贵，可至少希望他们凌家都能平安顺遂，兄弟阅墙那样的事儿一定不能发生在他们家！
第57章 满满的鱼
凌老太太听到乌老婆子这些话倒是心里觉得更加放心了。
事实上就算乌老婆子说的话不好，她肯定也不会对小凌珑有什么不一样的态度，可心里难免肯定会有些担心。
现在这样她觉得是更安心了。
没有谁不想要听到关于自己家的好话的。
虽然之前说的什么兄弟阅墙之类的听上去让人有点胆战心惊的，可乌老婆子不是已经说了吗，只要有小凌珑在，兄弟几个的命就会被改变了。
就算没有乌老婆子说的那么神乎其神的，他们只要知道留下这孩子对他们家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儿就行了。
一家子人从乌老婆子屋子里头出来。
“您几位要走了吗？”乌梅忙道。
“哎，我们听了不少好听话，好好照顾你老奶吧。”凌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
乌梅点了点头。
“走了孩子们！”凌翰成对着凌木他们喊了一声，后者立刻带着弟弟们跟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凌木都没忍住问起乌老婆子到底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们出去。
他们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担心乌老婆子说的话不好，对他们不好倒是无所谓，可就是怕对妹妹不好。
“不用担心，都是很好的话！”楚月芳伸出手拍拍大儿子的肩膀，“小凌珑是咱们家的福星呢，咱们家一定要好好养着她！”
凌木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凌翰成道：“是真的，所以别担心了，你和你弟弟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妹妹，不要因为她不是咱们家亲生的就对她不好。”
其实这话也是白嘱咐，就冲着之前几个儿子模样，他们也不会对小凌珑不好。
凌翰成这话刚说完，凌森就急着表态了。
“我一定会对妹妹很好很好很好的！”
“我们也是……”
凌老太太满意道：“这就对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小娃娃已经进了咱家的门，那就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就好好记住自己的说的话！”
“是~”
几个孩子都点头应道。
他们回去的路上踩着已经冻成厚厚的冰面过。
凌林和凌森扯着凌栗一起在冰面上滑来滑去的，呲溜溜地好玩儿的很。
每年这个时候冰也都冻结实了，凌翰成他们也不担心，任由孩子们去玩。
卡刺……刺啦……呲啦……
楚月芳耳边突然仿佛听到了冰面碎裂的声音。
难道是——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哗啦。
就在楚月芳跟前，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一尺宽大小的窟窿。
看上去黑洞洞的。
“这，这怎么回事儿！”
楚月芳抱着小凌珑的胳膊感觉都有点儿发抖了。
眼前居然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冰窟窿。
这要是再晚一步……
那可真的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会儿凌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幸好你及时退了一步！”凌翰成想起来也是有些后怕。
凌老太太皱了皱眉头：“按理说这时候可不该有这冰窟窿……”
这个时候已经是最冷的时候了，冰都都冻得结结实实的，这几天也没什么高温度，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突然融化的情形。
凌森胆子大就想要扒过去看，一把被自己大哥扯了回去。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琢磨着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大冰窟窿的时候，就听到了窟窿底下传来的一些动静。
不知道是什么，可过了一会儿突然间从冰面上跃出一条鱼来。
鱼身在冰面上弹来弹去。
在凌家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的时候，这条鱼再次一跃而起，径直跳到了凌翰成手中的篮子里。
这篮子之前是放鸡蛋的，现在是空的。
这条鱼竟然直接就跳了进去！
“这鱼是……自杀了吗？”
凌栗咬着手指头愣愣地说道。
……
鱼，自杀？
凌老太太刚想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儿，可接下来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从那个冰窟窿里开始接二连三的跳出来同样的鱼，而且还沿着同样的路径，都跳进了凌翰成手里的篮子里。
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幕。
就算真的有一条鱼想不开，但是能连带着这么多条鱼都一起想不开吗？
而且怎么就那么准，偏偏都跳进了凌翰成的篮子里。
凌老太太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附近。
幸好没有人在！
这样的情形真的太让人惊讶了。
简直是不可思议。
“妈……”
这会儿连凌翰成都有点反应不能了，他现在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一筐鱼。
他们之前还在说给小凌珑办席的时候缺鱼，没想到现在竟然直接就有了这么多了！
这真的是想睡觉的时候枕头自然就来了啊！
凌老太太挤了挤眼睛，再三确认了：“这可真是……可既然有了那咱肯定要拿回去……先回去再说吧。”
这会儿凌老太太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是有第一次见这样的事儿的。
“真的好多好多鱼，是不是可以喝鱼汤了？”
一心都想着吃东西的凌栗看着那些活蹦乱跳的鱼感觉口水直流。
凌老太太拍拍他的肩膀。
“喝喝喝，咱回去就做！”
既然上天送给他们这么多鱼那肯定也是让他们吃的，家里孩子肯定也很想要吃鱼，而且如果熬鱼汤的话也可以给他们家小孙女儿和小五喝一点点，解解嘴馋总是可以的。
在他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被楚月芳抱在怀里的小娃娃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甜甜地睡了过去。
一家人匆匆忙忙往往家赶，幸好有罩布可以稍微把那些鱼给盖上点儿，否则要是被别人看到他们出去一趟就弄了这么多鱼，那肯定要问三问四，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等办席的时候如果有人问，那就说是自己钓上来的。
凌老太太就有这种感觉，不能随便让人知道家里的事情，不然肯定后面都是麻烦。
再说了，估计其他人可能也未必相信，肯定会想要知道他们得到这些鱼的渠道。
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得好，省得解释起来麻烦的很。
第58章 福气
凌木他们陪着小凌珑去堂屋里了，凌老太太带着凌翰成夫妻去了厨房。
看着这些鱼……
凌老太太突然想起了那些鸡蛋。
这些好像和那些鸡蛋的出现差不多啊！
难道是……
“该不会也是因为小珑儿吧……”凌老太太忍不住心里生出了这种怀疑。
要是凌老太太不说，凌翰成和楚月芳夫妻俩还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现在听到她这么一说……还真的像是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我觉得也是啊，你们看咱们家的那些鸡，是在小凌珑来家里之后才突然间下这么多蛋的，现在只是抱着她出去了一趟，居然就能收获这么多鱼，那可不就是咱们家的的小福星吗！”
不然怎么可能有这样好的事！
楚月芳的想法和凌老太太几乎完全是一致的。
来他们家的这个孩子真的就像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也一样，好像真的是给他们家带来很多不一样变化。
这样想着感觉真的就像乌老婆子说的一样，这孩子真就是他们家的福星啊！
至于什么兄弟阅墙，乌老婆子不是也说了，有这孩子在都不用担心。
凌老太太：“简直太让人惊讶啊……不过这么多鱼，这回我宝贝孙女儿的席面可是真丰盛了！”
凌翰成和楚月芳对视一样，同样也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样的兴奋。
他们家小闺女的席面可真的是让人期待啊……
“呦呵，哪儿来这么多鱼啊！”
凌老太太他们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正看到院子里的苏老太太和许香如。
许香如怀里还抱着孩子。
“这鱼咋这么大呢！”苏老太太看着缸里的鱼忍不住惊叹。
刚才回来的时候凌翰成顺手就把篮子里的鱼丢进外面的水缸里了，在水里鱼的寿命也能更长，到时候可以直接吃新鲜的。
苏老太太带着许香如过来串门正好瞧见。
“这些都是翰成从月芳娘家那边拿过来的，算是给我们家小凌珑添添喜气！”
凌老太太忙乐呵呵地说道。
她当然不可能傻乎乎地直接说这些鱼都是自己跳到他们家篮子里的，刚好凌翰成前两天跑了一趟楚月芳的娘家，反正别人也没瞧见凌翰成拿了什么回来，这样正好。
其实凌翰成还真拿了些东西，不过拿来的都是菜籽油和土豆啊大白菜什么的。
苏老太太听到这话就惹不住羡慕又嫉妒。
“月芳娘家那边待你们是真亲呐！这么多鱼也是说送就送了，真是好！”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时不时地瞟一眼许香如。
要说真是凌家这个儿媳妇儿娶得好，娘家那么重视，根本不想他们家这儿媳妇儿，总来都是往娘家弄东西，不见拿回来三瓜俩枣的。
许香如讪讪地笑了一下。
她知道她这个婆婆对她最不满意的就是这点，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她爹妈天天冲她哭穷，让她不能不管家里。
这……她能怎么办。
她家是没楚月芳家对楚月芳那么好。
怎么偏偏她就没投那么好的胎呢。
“对了，之前听说你去你老大那儿了，咋这就回来了。”凌老太太不想苏老太太总把注意力放在那些鱼上，找了个话题拉回来。
苏老太太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过来，笑着说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吗，香如带着孩子准备过年的东西也是辛苦，我这不就回来帮忙吗，毕竟她才刚生了孩子。”
凌老太太看了一眼被许香如抱在怀里的孩子，看着皮肤有些黄，眼珠也浑浑的，怎么看都没有他们家的小闺女好。
不过还是看着面子夸道：“你们家这娃娃看着是个听话的。”
除了听话的她也找不出什么去夸。
苏老太太摆摆手：“一个小丫头，听话不听话的都无所谓。”
她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苏老太太现在只等着自己小儿子和儿媳妇什么时候能赶紧再给她生个孙子出来，那其他的事儿就都不重要了。
“小丫头咋了，小丫头以后说不定也能有出息！”凌老太太听到这话有些不太高兴，尽管苏老太太说的是他们自己的孩子，但是叫她听着就是觉得不舒服。
凌老太太从来就不搞重男轻女那一套，不然他们家一直也不会特别想要闺女了。
儿子一样疼，闺女一样宠。
孙子孙女儿也都是一样的。
凌老太太曾经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没有闺女，后来儿子们的遗憾同样也是没闺女。
总算老天爷还是瞧见了他们想要女娃娃的心思，这才给他们送来个这么好的的孩子。
像苏家，苏宝山和许香如结婚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个孩子，这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那按理说都该好好疼着，反倒是苏老太太见天想着找儿媳妇的不痛快。
凌老太太也是懒得和这样的人多说，不然纯粹是浪费时间。
不过态度还是一定要说明的。
毕竟别人家她管不到，她可不许任何人说他们家的女娃不好。
苏老太太听到凌老太太话神色有些讪讪：
“我也没说啥，你可别多想了。”
凌老太太哼了一声。
许香如忙道：“你们这的准备的东西可真不少啊，这个席面得花不少钱吧！”
她语气里浓浓的羡慕。
她家闺女不得苏老太太喜欢，本来苏老太太还说干脆就不办席面，后来还是苏宝山坚持才勉强办了一个。
可那规模远远比不上凌家这样子。
甚至还要为了小女娃的席面宰了自家的猪，真是一般人家都没这样的魄力。
楚月芳道：“就这么一个小闺女，不能让别人以为我们对她不重视，必须让全槐河村的人都知道。”
席面的目的就是这个。
许香如摸摸怀里闺女的脑袋，强笑道：“她能来你们家真是得了大福气了。”
这奶奶疼，爸妈宠，几个哥哥也喜欢得不撒手，凌家这个小娃娃以后不知道得过多好的日子……
可她家的闺女却……真是不公平啊。
许香如的心里真是忍不住一阵阵地冒酸水。
第59章 舅舅
小凌珑的席面就在许香如的嫉妒中风风火火地办了起来。
今天就是凌家将他们家的小闺女介绍给全槐河村人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感应，小凌珑醒来的也格外得早。
凌老太太回来之后就让小凌珑跟着自己睡了，理由很简单，两个小娃娃都跟着楚月芳他们，那晚上要照顾起来太辛苦了，分出一个给她正好。
即使凌翰成和楚月芳都非常不舍，可也知道凌老太太的话很有道理，晚上照顾两个孩子肯定没有专心照顾一个更轻松。
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每天晚上凌老太太都把小凌珑抱到自己屋子里了。
对于凌家几个儿子来说这是无所谓的，反正妹妹又不能跟他们一屋，那跟爸妈还是跟奶奶一屋都一样。
何况奶奶早晨起得更早，他们还能更早起来看妹妹呢！
没法儿拒绝老太太，也得不到儿子们的声援支持，那这夫妻俩也只能放弃晚上两个孩子一起带的想法了。
幸好白天总还是在一起的。
凌老太太笑着拍拍小孙女儿的肚子：“小乖乖，怎么醒的这么早啊，是不是也是知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啊……”
说着她掀开盖在上头的被子，在两层被子中间拿出了给小凌珑做好的新衣裳，这在被子中间捂了一夜，穿身上还是要暖和得多。
小凌珑非常听话地任由凌老太太摆弄。
“奶奶~”
“奶奶我们来啦！”
凌家几个儿子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听到声音，凌老太太连忙去开了门，果然就看到几个萝卜头，连忙让他们进来：“别冻着了啊这大早上的！”
来的是凌林凌森还有凌栗兄弟三个，他们住在一块儿，互相之间的行动总是最清楚的，肯定要保持步调一致。
他们醒过来之后也没什么事儿，就出来喂喂鸡什么，然后就听到凌老太太屋子里有点儿动静才拍门了。
看到已经穿好了一身大红色的新衣裳的妹妹，凌林几个忍不住惊叹起来。
“妹妹真的好好看啊！”
“妹妹是全槐河村最好看的小娃娃！”
“妹妹真好！”
凌老太太听到几个孙子的话，看着他们整齐地站在那里看着小孙女儿，心里顿时一阵熨帖。
这么好的关系，应该怎么也不可能发生什么兄弟阅墙的事情。
乌老婆子说的话要是不准，那他们家孩子肯定会过得好好的，要是说的准，真有那样的事儿，按照乌老婆子的说法有小凌珑在也什么事儿都没有。
怎么都是好的。
凌老太太嘱咐了三个孙子先看着小孙女儿，自己穿好棉袄往厨房做饭去了。
今儿虽然是小凌珑的席面，可早饭总不能不吃。
凌木过来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奶奶已经在忙忙碌碌的模样。
连忙开口：“奶奶，您歇着吧，我来做饭就行了！”
凌老太太笑道：“你去歇着吧，知道你孝顺，不过今儿是大日子，我来做饭。你弟弟们都在我屋里呢，你也过去吧！”
凌老太太当然知道大孙子最会干活儿，可平时也就算了，今天这么大的日子，她能做什么还是尽量自己来做什么。
大孙子就先歇着吧。
凌老太太忙活了没多久，凌翰成和楚月芳也都起来了。
今天这么大的日子，谁也不可能没心没肺的睡到吃饭再起床。
不过夫妻俩也一起被老太太从厨房轰了出来。
没办法，夫妻俩只能一个去修建房屋墙根角落冒出来的杂草，另外一个将凌小五抱到了老太太的房间。
“妈妈，妈妈，妹妹的衣裳真好看！”
“真的太好看了！”
楚月芳看着小闺女的打扮也觉得十分满意，这些衣服可都是她和凌老太太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可以说不管到哪里都买不到这么好看精细的衣裳。
毕竟是他们家唯一的女孩儿嘛！
“月芳，翰成！”
楚月芳听到隐隐传来的声音，连忙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了刚刚进门来的自家兄弟。
她的大弟弟楚大根。
楚大根对着楚月芳憨笑：“我这带着家伙过来了，是不是有点早，我怕要是猪宰得晚了，做饭的人来不及！”
楚月芳道：“哪能来不及啊，这时间正好。大根，正好你还没见过你小外甥女呢，快赶紧过来瞧瞧！”
楚大根听到这话也有些激动：“那快让我看看吧！”
楚月芳忙领着楚大根进屋。
“大根舅舅！“
几个孩子连忙喊道。
楚大根虽然已经结婚了，可也没有一男半女的，对他来说最亲近的孩子那肯定是自己姐姐家里的孩子。
“哎哎哎，舅舅来了，对不住啊，这次舅舅来的匆忙没给你们带什么东西。”
楚大根边说还有些不好意思。
往常他过来都习惯性的给几个孩子带东西来，今天为了杀猪的事儿过来得有点儿急，就没来得及给孩子们准备东西。
凌家几个儿子连忙表示没有关系。
其实凌家几个儿子一直以来也不是很想要他们这位大舅舅的礼物，主要是楚家的家庭状况也就是这两年才好一些，可楚大根习惯了带礼物，要是他们不收，他才会更不高兴。
楚月芳：“行了行了，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今儿给他们最好的礼物就是好好杀猪，给你外甥女儿添个好彩头。”
“哈哈，芳这话在理，”凌老太太笑着走了过来，“大根啊，这次可真的是谢谢你了啊！”
“你老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大根看着凌老太太摸了摸脑袋笑了笑。
凌老太太道：“不过这猪也不急着杀，咱们先吃早饭，吃完了再考虑这事儿！”
“是，都听您老人家的！”楚大根忙说道。
说起来楚大根对着凌老太太那一向都是毕恭毕敬的，毕竟凌老太太对他家姐姐真的是好得很。
她姐姐这一辈子算是值了，能遇上凌翰成这么好的丈夫还有凌老太太这样的婆婆。
之前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个闺女，现在也有了。
他姐姐这回是真的是如愿以偿，这辈子真是什么都有了。
第60章 开席（1）
“啊啊啊呀呀呀……”
今天的小凌珑似乎格外兴奋，看到楚大根伸着手呀呀地叫着，好像在打招呼一样。
“哎呀，咱们小珑儿是不是知道舅舅来了啊，来来来，给舅舅抱抱啊！”凌老太太笑着将小孙女儿抱起来，然后交给楚大根。
楚大根家里还没孩子，之前自己妹妹生的孩子都是皮小子，抱抱也就抱抱了，现在看着这白嫩娇贵的小女娃，真是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不，算，算了，我这抱不了啊！”
楚大根连连摆着手，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怀里的小娃娃这会儿却伸出手往楚大根这里够，楚月芳好笑着说道：“大根，你紧张啥呀，你这小外甥女儿乖着呢，从来就没哭过，你就抱抱吧，不用这么小心。”
眼前是小娃娃黑溜溜的眼珠，再听着自己姐姐这话，楚大根也有点儿心痒，小心地伸出了手。
尽管楚大根抱孩子的姿势非常僵硬，可娇嫩嫩的小娃娃还是非常乖巧地待在他的怀里，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实在是可爱得很。
“看吧，你小外甥女儿还可喜欢你呢。”楚月芳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膀，“先抱抱你外甥女儿，看回头能不能和袁芹也生一个小娃娃出来。”
楚大根结婚也有好几年了，不过和袁芹一直没生孩子，俩人还都看过医生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楚月芳的大弟媳妇儿袁芹心窄，为了这事经常唉声叹气的，觉得自己作为楚家兄弟几个的大嫂愣是没生个孩子出来，实在是太没脸。
其实楚家也没人责怪她，楚大根还经常和袁芹说，孩子有没有那是老天爷的缘分，有肯定好，没有他们也不用着急。
楚月芳还经常宽慰袁芹，可楚双根家孩子都三岁了，楚三根媳妇儿今年也怀上了，等过几个月也要生了，袁芹这没法子不着急。
“咱们家小珑儿福气大，大根你多抱抱，指不定回去也能生个胖娃娃出来！”凌老太太说道。
也有老话说，要是谁家没孩子，多抱抱别人家的孩子，或者把别人家的孩子放自家养几天，这样可能就很快也能有孩子了。
楚大根听到自己姐姐和姐姐的婆婆都这么说，一时间有些窘迫，红着脸道：“没事儿，孩子有没有都行……”
楚家兄弟几个虽然现在都成家，可都还在一个院儿里住着，一直没分家。
楚家之前日子穷，也没攒什么钱，楚老爹实在没能力给几个儿子都盖房子，给谁盖不给谁盖也是问题，纠结来纠结去就一直拖着，现在都还是一直住一块儿，也没谁非想要分出去单过。
所以楚大根每天都能见着侄子，也不觉得他们家里孤单。
只是他媳妇儿觉得年纪越来越大，想要孩子想要得紧。
“咱们去厨房吧，这饭都该凉了，先吃饭吧啊！”
凌翰成过来喊道。
楚月芳忙应了一声：“走走，咱们先去吃饭。”
凌翰成已经给小闺女和小五都沏好了奶粉，现在奶粉可是管够，肯定不会让孩子饿着了。
凌老太太抱着小凌珑，楚月芳抱着小五，俩孩子都咕咚咕咚地喝着。
今天的饭菜比较简单，棒子面馒头，棒子面粥，咸菜疙瘩，两盘青葱炒鸡蛋，现在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鸡蛋。
毕竟中午还有一场大席，这会儿随便吃点儿垫巴一下也就凑合了，中午那一顿才要吃饱吃好。
“大根啊，一会儿你辛苦，多吃点儿！”凌老太太把一盘鸡蛋挪到楚大根跟前。
楚大根忙道：“您不用忙活，我喝粥吃馒头就行，这些给凌木他们吃。”
楚大根不知道凌家的鸡现在冬天还能每天下十个鸡蛋出来，瞧着这两盘鸡蛋至少用了五六个，以为这得是好几天的量，这他可不好意思吃。
“舅舅吃吧，我们吃得够，天天都吃鸡蛋。”凌木说道，“您吃吧，不用操心我们。”
凌翰成也道：“你就吃吧大根，这几天家里鸡下单不少，这鸡蛋管够。”
不过到底能下几个他也没说，不然谁听着都是一件怪事儿。
楚大根看了一眼正吃着馒头咸菜的凌家小四，确实好像最爱吃的四外甥都不那么爱吃。
看来是真的不缺鸡蛋吃。
凌家人这会儿全都用眼睛盯着他，好像他不吃都不行。
没办法，楚大根只能无奈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就吃，这就吃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也是受不了啊。
小凌珑和小五喝完奶粉之后就被放到了凌林他们的床上，凌林和凌森向来吃饭最快，这会儿都跑去跟小娃娃玩儿了。
凌小四看着着急，喝粥喝得差点呛着自己，幸好旁边的凌木眼疾手快，拍了拍后背，不然指不定还得岔过气儿去。
这下子也不吃了，嘴里叼着半个馒头就跑去找哥哥们了。
楚大根看着忍不住道：“他们几个还都很喜欢新来的小娃娃啊。”
“那是，你还不知道他们几个头先不也是很想要妹妹吗！”楚月芳笑着说道。
楚大根点点头。
这倒是。
别人可能还不知道凌家这几个孩子有多想要妹妹，可他倒是清楚得很。
前几年二弟楚双根家孩子过席面，凌木带着双胞胎弟弟过去瞧的时候，这仨人明显是失望的很。
来的是表弟，也不是表妹。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妹妹，甭管是亲的还是抱来的，有就肯定比没有强。
何况这小娃娃真是又白又好看。
他们小旺村那边也有不少养着捡来的孩子，可楚大根记着好多被扔掉的孩子都是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家里穷得很才不养的，可小凌珑这孩子才来凌家没几天就这么白白胖胖的，可见之前也没受什么罪。
的确是不一样。
大人见着都觉得喜欢得很，更别说是凌木他们这些孩子了。
凌家现在舍得杀猪来给这孩子办席面，也足以说明是喜欢到骨头里了。
这么想着楚大根也觉得精神头儿十足，就着粥和馒头吃完鸡蛋，整个人好像都有用不完的干劲儿。
“也吃饱喝足了，这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