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城市太卷了，我要回农村
2022年12月10号，星期六。
杨吉祥将最后一个纸箱搬进车里，直起腰来，捶了捶隐隐作痛的尾椎骨，回头看一眼三楼的出租房，心情复杂地开车离开红枫这座城市。
大学毕业四年半，他一直在一家小型软件外包公司上班，从只会写“helloworld”的菜鸟进化成熟练编写WEB前端小程序的程序猿，得到的只是薪水从4K涨到1W，失去的却是加深100°的近视，脊椎劳损，腱鞘炎，疑似脱发。
几天前，老板宣布公司破产倒闭。
说实话老板挺惨的，这几年的生意……哎，一言难尽，全世界的大厂都在节衣缩食，疯狂裁员过冬，老板也倒在黎明前。
算啦，都不容易，体面离开吧，不戳破是我最后的温柔。
杨吉祥正好也疲倦了，结清工资，吃散伙饭，退房，打包所有行李铺盖回老家，躲避第一波大号流感冲击，先把这个年过完再说。
杨吉祥老家是通九县的林山镇，竹夹村，距离红枫大约两个小时车程，全县平均海拔1100米，漫山遍野的松柏树，山和水都不好看，没什么支柱产业，穷得响叮当。
通九县总人口不到40万，还没红枫市的一个郊区人口多。
年轻人读完初中高中几乎全都外出求学，打工，哪儿赚钱哪儿花，一分别想带回家，很少有人回家乡参与农村建设的。
然后就恶性循环了呗。
越来越穷，常住人口越来越少，各个村里留下种地的全都是60岁以上老人，再加几个留守儿童，青壮中年人几乎走完了，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从1986年就开始戴，一戴就是三十多年。
直到前年，全国扶贫攻坚，通九县通了高速，扶贫组既给政策，又给资源，带着农民办农产品加工厂，种果树，搞虾稻鳢共生，终于成为全国最后一批脱贫的县。
热烈庆祝，撒花~~
杨吉祥这次回家也考虑过，看能不能在农村找到靠谱的事做。
要是能在家乡赚到钱，谁又会背井离乡去外地打工？
下午5点钟，杨吉祥在高速收费出口交完费，给家里打电话：“妈，我下高速了。”
老妈十分欣喜：“好！我这就准备炒菜。”
路口向左是林山镇，向右是回家，沿着乡道最快10分钟就能到村里。
杨吉祥在崎岖的山路上开车，翻过一个山头，前方的夕阳若隐若现，云霞如同火焰一般嫣红，甚至带有丝丝暴躁。
在并不刺眼的红色光晕中，出现了十几道粗细不匀的光柱轨迹，如同战斗机编队留下的痕迹，还在飞速延伸。
杨吉祥眯眼仔细看去，好像是……
火流星！
“卧槽！啥玩意儿？”
杨吉祥靠边停车，抬手在眼睛上搭棚，定视十秒后，确定这群火流星的行进路线正好冲他这边来，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妈耶！”
杨吉祥赶紧熄火下车，躲在车屁股后，看到后面开过来一辆皮卡，赶紧挥手，指着天空大喊：“天上！”
皮卡司机也注意到带着尾焰的火球从天而降，惊得猛踩刹车。
跟在他身后的一辆小轿车反应不过来，嘎吱急刹，ABS都踩出来了，却还是撞到皮卡车尾，两车横在路面中间，万幸没有冲出围栏，掉进山崖。
火流星终于落下来，第一发落在大竹山的最高峰，轰炸发出巨大的响声，火光四溅，杨吉祥这边甚至还有震感。
紧接着几个火团砸在斜前方几百米外的山崖上，剧烈的爆炸将山石炸出漫天碎片，大小碎石和土块顺着山坡翻滚滑落，覆盖了整条道路。
砰砰砰！
哐哐哐！
杨吉祥吓得脸色惨白，抱头蹲在车屁股后，根本不敢抬头看。
他听见玻璃破碎声，整车铁皮如同雨点一样被密密麻麻的击打，估计已是千疮百孔，此时如同下着一场泥石土雨，身上落了不少，不少碎石在车底反弹，打在鞋面上感觉生疼。
“这位置不安全。”
杨吉祥冒出这个念头，探头看看车侧身什么情况，准备躲在橡胶车轮后，这样可以防止尖石头从地面反弹戳屁股。
谁想到，刚一露头，一道闪耀青光直击面门，打在他额头上。
当场歪倒，失去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杨吉祥耳边逐渐响起模糊的声音。
“大家都来帮忙救人啊！”
“听得见吗？”
“你还活着吗？”
“兄弟坚持住，千万别闭眼！我去找东西把门撬开！”
“有没有人会人工呼吸的？”
在一片吵闹呼喊和凄惨哭声中，杨吉祥慢慢睁开眼。
一个双手按着他胸口，正准备趴下亲他嘴的大姐姐惊喜不已：“你醒啦！太好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胸口疼。”
“哦哦对不起。”
180斤的大姐赶紧松手，双下巴的圆脸露出一丝羞涩。
杨吉祥慢慢坐起来，身上有山土灰尘和树枝碎片，手脚完好，他在车尾和后轮的保护下，竟然一点伤都没有受到，简直奇迹。
“谢谢，我没事了。”
杨吉祥谢过大姐，对方确认他没事后，又去帮助救援其他人。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好心人还是多啊。
火流星砸坏了前方路边的山崖，碎石堵住路基，道路拥堵。
那个皮卡司机伤势最重，车的位置最靠前，距离坠落地点最近，被后车追尾时，司机脑门好像磕了一下方向盘，没来得及下车，车窗玻璃又被碎山石击破，砸得他头破血流，车门砸瘪，人被卡在驾驶室动弹不得，几个路人找工具合力撬门救援，将他抬了出来。
杨吉祥站起身，闻着空气中的焦糊，漫天的土腥味，惊魂未定的心逐渐冷静下来，一股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油然而生。
看看车。
完犊子。
前挡风玻璃碎成蜘蛛网，主驾驶这边的玻璃耷拉在方向盘上，驾驶员座位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坚硬石头，棱角锋利，仿真皮椅背从上到下被撕裂一道开口，触目惊心。
杨吉祥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他没下车躲避，这块石头砸在胸口多半会要了他的命。
老天爷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车是大众朗逸，车标被砸成乄。
引擎盖上全是泥土，左前灯罩破裂，中网不用说，栅栏全碎。
他将碎石和泥土扫落，打开引擎盖撑起来检查，万幸发动机没受损，只有前防撞梁明显变形，回到车里点火发动，能顺利启动。
旁边一个大哥走过来看了几眼说：“兄弟你运气可以呀，就怕有暗病，有空去修车店升起来看看。”
杨吉祥嗯一声，拿起一包还没压扁的烟，给老哥递了一根，点燃打火机的时候手都还在哆嗦，如同年轻的26岁帕金森大爷。
大哥拍拍他的肩膀，露出安慰鼓励的微笑：“人没事，活着就行，加油！”
警车赶到后，开始清障，勉强疏通出一条道路，缓慢通行。
杨吉祥的车今年第三年了，没买车损险，只买了三责200万和不计免赔，所以碰到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自费修车。
家里关心的电话打来好几个，老妈都哭了一直问发生什么事，老爸腰腿不好还想骑电动车过来接他。
杨吉祥不想让家人担心，加上自己确实没受伤，不让他们过来，挂掉电话，将车内的玻璃碎片稍作清理，开车跟在通路警车后，离开这个晦气山头。
拐进村道，有老乡骑着电动车出来看热闹，对他这辆伊拉克战损朗逸好奇不已，好多人大声问：“吉祥，你车咋滴啦？”
咋滴啦？
被陨石砸了，羡慕吧？
“哟，吉祥回来啦，你这是翻车啦？”
会不会说话？
杨吉祥认出这人是陈拐子，竹夹村里偷鸡摸狗，好吃懒做，最讨人厌的闲汉，他懒得搭理对方，假装没听见。
竹夹村位于大竹山和小竹山之间的凹地，沿着两山之间弯弯曲曲延伸几公里远，少量平地零零散散种植着水稻，玉米，红薯等作物，但都是小家庭户农耕模式。
离开靠近乡道的村委会之后，从水泥路变成泥巴路。
过去一下雨，这条烂路就泥泞不堪，套鞋一脚踩下去半截泥，三轮和摩托都打滑，村里太穷，修不起水泥路，每年农闲时就组织村民在积水较多的低洼处用山碎石铺垫，凑合着对付，修修补补不知道多少个三年了。
杨吉祥是老司机，车技好的很，方向盘打的飞起，轮胎轧着碎石嘎嘣响，又快又稳。
经过几道狭弯之后，路边两层楼的轮廓进入眼中。
点点灯火，无限温暖。
终于到了。
从生死边缘回来，回到温暖的家，看到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三人带着狗站在路口等待，杨吉祥鼻子一酸，刚刚强撑给外人看的坚强瞬间溃散，眼泪几乎掉下来。
车停在稻场，一家人看着这幅凄惨样，惊得嘴都合不拢。
杨德清看着烂玻璃，翘铁皮车盖，目瞪口呆：“我滴个乖乖，烂成这样！你人没事吧？”
“没事，我下车躲在后面，没受伤。”
老妈郑秀娥抚着左胸，大口喘气，满脸担忧：“哎哟我听到那些爆炸哦，比过年放炮还响！哪晓得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造孽哦！”
妹妹杨雨琳拉着杨吉祥的胳膊，卡姿兰大眼睛里泪花闪闪，哽咽说：“哥，我怕你回不来了……”
杨吉祥扯了扯她的马尾辫，宠溺笑着说：“傻丫头，你哥福大命大，一点伤都没有！走走，吃饭吧，我跟你们说，被流星砸到的都是天命之子，几率比被雷劈死还小……”
一家人进屋，郑秀娥先盛碗热鸡汤：“来，先把汤喝了。”
从去外地读大学开始，到留在省城参加工作，杨吉祥每次回家过年，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喝老妈熬的老母鸡汤，十年都没有变过，如同必备的仪式。
杨吉祥吹着气，咕嘟嘟喝起来。
一口美味热汤充满了家的温暖，浓郁香气直冲天灵盖，将冬日的寒意瞬间驱散掉，他舒爽得额头直冒汗，赞不绝口。
一家人聊天吃饭，其乐融融。
吃完饭，收拾行李。
杨吉祥找了块防水油布把车窗盖住，免得山中雾气在车内凝露，回家第一天就经历这么刺激的事，他很快疲倦了，想早早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恍惚中，他意识中出现一道光环，如同游戏里的传送门，青色光芒滚动闪耀，中间一层薄膜看不穿，猜不透，充满了极大诱惑。
“这是啥？”
杨吉祥挠头。
他想起来，火流星在前方山崖爆炸时，似乎是有个青光玩意儿直接飞龙骑脸，导致他昏迷了。
所以，就这？
第002章 传送门与种田机器人
大部分男人都具有冒险精神，碰到这种事情，很难不心动。
杨吉祥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进去看看。
他打开背包，装上从红枫带回来的几瓶矿泉水，一把瑞士多功能小刀，一些零食饼干，几个KN95口罩，酒精碘伏创可贴绷带，一股脑全塞进去。
火机和烟肯定要带，手机充电宝数据线也带上，即使对面没信号，手机当电筒和相机也行。
他想了想，下楼去柴火房拿了一长一短两把柴刀，一小捆麻绳，实在想不起来还能带什么，喂猪的红薯顺手拿两个，梆梆硬的，可砸可吃，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说实话，真要去未知地方探险，只带这些玩意儿绝对不够。
学霸两支笔，差生文具多。
贝爷一把刀就能勇闯天涯，但杨吉祥不是贝爷。
加拿大鹅或始祖鸟要准备一套吧？
野外生存的钓竿，手锯，打火石，多功能刀，这不得全都配齐？
药品更是多多益善，碘伏酒精云南白药绷带，发烧感冒消炎肠胃药，一样都不能少。
更专业一点的，帐篷，睡袋，净水器，登山镐，岩石钉，炉具，水壶，这些装备无上限的。
人的好奇心实在太强烈了，杨吉祥等不及准备这些专业探险工具，他现在就要进去！
立刻！
马上！
深呼吸几次，杨吉祥背着包，戴上KN95口罩，给裸露的皮肤喷上酒精，手里提着两把柴刀，壮着胆子穿过传送门。
………………
这个陌生的地方光线十分幽暗，好像是个仓库，面积几十平米，四周墙上挂着零星几个黄绿红白不同颜色的长条灯，电力似乎还不稳定，时亮时暗，有点恐怖屋内味。
四周货架比较多，有的七八层，有的间隔大，只有四五层，每一层并排放着许多黑不溜秋的容器，他的视线有很多盲区，看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杨吉祥回头，传送门还在，闪耀的青光也能提供一些亮度，虽然比来的时候亮度降低一半，但中间的波纹荡漾，应该还能用。
他心中大定，一旦发现危险，立刻倒退逃跑，注意一定不能转身，因为那样会露出破腚，容易被背刺。
虽然戴着KN95口罩，但空气中的霉味很难闻。
就像密闭多年的屋子，不通风，不透气，有臭鸡蛋的味道，但达不到榴莲那种臭，各种异味混杂在一起，闻起来不舒服。
难闻也罢了，杨吉祥明显感觉呼吸困难，像是位于高原地区，这里空气中的含氧量肯定很低。
这就难受了。
时间没法待长久，半个小时都不行，最多十分钟。
这时突然传来声音，从前方墙壁，黄色灯光那边发出来。
杨吉祥瞪大眼睛，看到一个不大的黑色东西在墙上慢慢移动，爬上天花板，直冲着他来。
“什么玩意！”
杨吉祥后退几步，贴着传送门，双手举着柴刀，提高十二分警惕，难道是倒吊人？
嘎吱。
天花板上阴影停下来，传送门的青光照射在它身上，逐渐显形。
好像是个……
小机器人？
天花板五六米高，一条条整齐成排的设备可能是导轨，小机器人吊在导轨上移动，好像被卡住了，只好后退选择另外通路，继续向他缓慢靠近。
除了这个东西发出声音，其他地方十分安静，应该没有攻击性的动物。
机器人到达前上方，慢慢降落，在2米多高的地方停下，叽叽挣了几下，降不下去，绳索有点短。
杨吉祥警惕盯着它。
感觉像是低配的550W，面板大体布局是“囧”字样式，黑不溜秋的外壳没有丝毫光泽，锈迹斑斑，刚刚降落时还一卡一卡的，似乎或许大概可能还掉落了几个零件。
“！@#￥%……&”
机器人发出完全听不懂的声音，中间有断句，但不知含义。
杨吉祥回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机器人指示灯加快闪烁了一会儿，再次发声时，声音变小了，还是听不懂。
但它的声音很有规律，三秒一次，咯吱，库咔，凸轮，基帮，你好……
“等一下！你好？是我听得懂的那个你好吗？”
杨吉祥及时打断它，机器人指示灯快速闪烁，第三次出声时，声音更小，但他能听懂：“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没错，它说的能听懂，应该是内置语言切换成中文了。
杨吉祥观察机器人体型，心想手中双柴刀肯定能对付得了这个小趴菜，用不着怕它，那就先跟它谈谈。
“你是谁？”
“我是213型辅助机，请问你叫什么？”
“我……叫我吉祥吧，这是什么地方？”
嘎吱……
叽……
“……检索错误。”
“啥？哎哎，你灯要灭了，你没电了是吧？”
这才讲了几句啊，这机器人竟然快宕机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还变声，越来越粗，越来越慢的那种，跟许多短视频结尾一样。
杨吉祥有点懵，又有点想挠头了。
他不知道怎么给对方充电，想着背包里装着充电宝，1万毫安的，回来前充满了还没用过，最少应该还有0.035度电吧。
1度电其实能干很多事，洗50公斤衣服，冰箱制冷1天半，无人机飞30分钟，夏天开一晚上空调。
充电宝有0.035度电，应该够这个机器人说话5分钟吧？
机器人降落高度不够，杨吉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充电接口，干脆连数据线一起抓着，摇了摇旁边的货架，貌似挺结实，抓着货架踩上去：“喂，这是充电宝，你用不用的上？你充电孔在哪里，我怎么插你啊……”
小机器人指示灯十分微弱，努力缓慢地伸出两条机械臂，展开时，还卡了一下，伸出后还抖了抖，又一个帕金森老年机器人。
哐当哐当。
杨吉祥不忍心看了，就这伸臂的动作，零件又掉几个，艾玛老惨了！
“我自己来。”
小机器人说着，一条机械臂抓住充电宝。
杨吉祥放手，跳下来。
小机器人另一条机械臂触碰到充电宝，一瞬间，电火花闪过，噼啪！
充电宝冒烟了，掉在地上！
杨吉祥本能地抓起另一把柴刀，再次双刀护体，爆发出和恐龙快打里面光头屠夫一样的凶悍气势。
只见机器人指示灯明亮很多，说话声音又大了起来：“谢谢你，我恢复了一点电力。”
说话听起来像叠词，还挺萌，杨吉祥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种植，养殖，收割，加工。”
“嗯？”
杨吉祥举着柴刀挠挠头。
原来这是个种田机器人啊？
那这里是高科技种植大棚？
有可能诶。
在现代化智慧农业里，立体种植大棚就是这样，所有的蔬菜都种在管道架子上，无土栽培，管道里流动的都是配好的营养液，像荷兰的温室大棚就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鲜花和蔬菜需要照什么光，照多长时间，灌溉控温，空气循环，全都可以用电脑精确控制，做到无菌，无农药，无人这三无。
杨吉祥换个问题：“这个地方废弃多久了？”
机器人身上的灯光不断闪烁，似乎在检索。
嘎吱……
叽……
杨吉祥听见检索的声音，想起刚才那一幕，立刻叫停：“停停，别查询了，省点电。”
行吧，这里废弃多少年无所谓了，按照常识，总归不会太久。
那么综合判断下来，这里危险不大。
杨吉祥长吁一口气，就这么一呼气，又感觉到头晕目眩，这地方缺氧缺的厉害，肯定是高原地带，他不能多留。
“行，咱们打交道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回头我想个办法给你充电。”
杨吉祥准备回去了，又想着这是种植机器人对吧，他还带了俩红薯呢，掏出来问：“你能种这个吗？”
“能，需要我种下吗？”
“行，你种着玩，水也给你，放架子上了啊，我过段时间再来。”
杨吉祥将几瓶水和红薯放在架子上，赶紧退回传送门。
出来还是自己房间，看来是锚定点的。
刚刚如同用被子蒙头大睡，还闷着放了个屁一样，此时能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有点意思，一只种田机器人。”
杨吉祥拿出冒烟的充电宝仔细观察，有点好奇怎么可能被烧毁。
拆开外壳，电路板上一片焦黑，彻底没用了。
贝量的。
牌子货啊，68块钱买的。
就这质量，一言难尽。
杨吉祥琢磨还有什么能给机器人充电的？
肯定是柴油发电机效率最高。
不对，好像不行，那地方氧气可能不够，貌似是个封闭空间，不通风，柴油燃烧的废气太大，以后人都待不住，柴油发电方案不靠谱，必须用清洁电源。
嗯，蓄电池。
电动车他家就有一辆，蓄电池规格不同电量不同，但绝对比手机充电宝强多了。
杨吉祥突然发现意识中的传送门不见了，只留下门框，青光变得极淡，有点像在充能。
“好吧，先别胡思乱想啦。”
杨吉祥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很快就贤者了，睡觉睡觉。
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第003章 为什么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农村人起床特别早，回家第二天，鸡叫之后没多久，郑秀娥就起床了，烧水，给鸡鸭猪喂食，忙家务。
杨吉祥醒过来，赖会儿床。
他先在意识中寻找传送门，很好，青光旺盛，应该充能结束。
既然传送门可循环使用，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全家人一起围坐吃面，杨吉祥指着堂屋墙边被两个簸箕盖着的电动车问：“爸，这车还能骑吗？”
一说起这个，杨德清就生气：“充满电最多只能跑到镇上，还要再充半天才能回来，我都不敢骑它送阿琳上学，太没用了！”
妹妹杨雨琳今年14岁，读初二，不过这学期就9月开学上了三周，从国庆节开始在家上网课，几个月都没去镇上玩，她快憋坏了。
郑秀娥也有很大抱怨：“当时卖车的人吹的多好，说充满电，能跑200里地，一个星期不用充电，结果才两年就变成这样，骗了我2000多块钱。”
杨吉祥一听价格，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种农村卖的所谓长跑王，载重王，其实都是杂牌超标电动车。
仔细想一想，这车号称72V，20A，整车才卖2000块出头，电池组都不一定是正品，而且用了两年没有换过。
今年夏天杨德清参加村里的抗洪抢险伤了腰，大腿骨裂，躺床上休息直到上个月才下地走路，郑秀娥不会骑车，杨雨琳在家上网课，这辆电动车停在家里几个月不动，电池肯定放坏了。
所以，给机器人充电的蓄电池这不就来了嘛。
杨吉祥放下筷子，抹抹嘴：“行，今天我去镇上换挡风玻璃，顺便换电池。”
稍稍收拾，杨吉祥开着没有挡风玻璃的朗逸，准备前往往林山镇。
经过村委会，即将左转汇入乡道的时候，他发现大路竟然堵车了，半天都不挪动一下，人家也不给他插队进主路的机会。
正好有个认识的村里人从外面回来，杨吉祥叫住对方一问，原来昨天晚上新闻报道流星坠落，许多外地人一大早赶过来打卡，拍照，搞直播，牛鬼蛇神全都来了。
老乡说：“昨天大竹山顶也炸了，肯定有石头，要是捡到就发大财了。”
杨吉祥心说，你想桃子呢，还发大财，最多给你500块。
既然堵车，那就改变计划，直接调头回家，先骑电动车去镇上换电池，汽车挡风玻璃过几天再换也没关系。
杨吉祥再次出村，走乡道，经过昨天陨石坠落的地方。
果然好多车停在路边，不少举着自拍杆的男男女女搔首弄姿，兴致勃勃介绍：“家人们，这里就是天降陨石的地方……”
蹭热度，还是你们专业啊。
一辆高大的特种依维柯吸引住他的目光。
车体印刷着“地质科学研究院”，省城红枫市牌照，高高的车顶架设着不知用途的奇怪探测器，车后停着两辆迷彩越野车，挂特殊红牌。
有人用尖锥警示筒拦住半边路，拉起警戒带，将炸开的山崖和碎石落地区域全部拦住，几个人拿着仪器在四周测量。
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从省城过来的科研人员，冲着陨石来的，而且看他们兴奋的表情，应该发现了有价值的东西。
肯定有问题啊。
一团青光砸他脑门，飞龙骑脸呢，传送门怎么解释？
杨吉祥没有过多停留，迅速离开。
林山镇不大，是附近十几个村的大集市，有快递站，超市，小电影院，汽车2S店，能够满足大部分农民老百姓的需求。
刚进镇里，电动车就跑不动了，只能双脚着地用力蹬。
总算找到电动车维修门面，一问价格，换一组72V20AH铅酸电池，天能要750块，超威700，这价格比网上官方旗舰店卖的贵三四成，要是想换石墨烯电池，再加200。
杨吉祥问老板：“你这有大容量的旧电池卖吗？”
老板呲着黄牙冲他笑：“钱到位，什么都卖，长安面包车45ah的拆车电池容量够大吧，要不要？便宜点算你100块。”
杨吉祥好歹也是有车一族，清楚这种汽车电瓶全新也才200块，拆车件几乎等于没成本，他说：“我电动车换一组超威电池，700我也不还价了，但是你要送我一个长安汽车的旧电瓶，行不行？”
“你换天能才能送，超威送不起。”
“好，就换天能的，750就750。”
杨吉祥懒得跟对方墨迹，以后自己也会经常骑这台电动车，换个更耐用的自己也省心。
谈好价，老板在这边拆卸，杨吉祥拿着万用表测试送给他的旧电瓶。
12V45AH汽车电池一块就有20多斤重，充满电是12*45=540，相当于0.54度电，旧电池有衰减，打八折也有0.4度，是昨天手机充电宝存储电力的15倍。
他心想，那个小机器人怎么也应该够用一段时间了吧。
很快修好车，杨吉祥扫码付款，带着旧电池和充电器离开，来到镇上最繁华的大华超市。
这里有公共卫生间，隔断间可以锁住门，他走进最里面的一间锁上，确定推拉不开，放心地提着旧电池，穿过意识中的传送门。
………………
气味还是那么难闻，呼吸困难。
这口罩戴也不是，摘也不是，很尴尬。
杨吉祥举起手机照亮四周，小声喊：“那个谁，种植机器人，你在哪里？”
叽叽叽叽。
金属摩擦的难听声音传来，那个黑不溜秋的小家伙沿着导轨移动过来：“我在这里。”
他记得，这家伙好像叫什么213型啥啥机器人的吧。
杨吉祥随口说：“我以后喊你小二。”
“这个名字似乎不对劲。”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就这么说定了。”
机器人的指示灯又有些暗淡了，看来昨天的充电宝真提供不了太多电力。
杨吉祥将汽车电瓶放在架子上，这东西有点重，举起来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喘气，空气中氧气含量确实太低了点，很不舒服。
“这是给你的蓄电池，你……开饭吧。”
他退后几步，看到小二伸出两只触手，摸到蓄电池的正负极上。
啪嗒！
电火花闪过，一声闷响，蓄电池又冒烟了。
“有毒吧你？”
杨吉祥目瞪口呆，再看机器人，指示灯明亮闪耀，明显是成功充电。
小二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杨吉祥无语：“少给我装无辜，你充电就充电，非要把蓄电池烧了吗？12伏这么低的电压，你控制一下慢点释放电流，怎么可能烧蓄电池？真是服了你，这块电池又废了！”
回头再想办法吧。
他提起烧坏的蓄电池正准备走，小二提醒说：“我种植的红薯已经收获了，因为缺少足够的水，不能连续多轮种植。”
？？？
杨吉祥看着隔壁架子上一堆红薯，忍不住挠头，用飘柔洗过的秀发又落下来几根。
昨天给了它两个红薯，今天收获20斤？
这河狸吗？
杨吉祥拿着一根均匀修长，品相完美的红薯看了看，好奇问：“你在哪种的？”
小二转动机械手，指了指绿色灯光的那一面墙：“强基液培养区。”
叮叮。
又掉下来一个螺丝，小二这根机械臂咔咔两下，算是收不回去了。
“我滴妈呀，你没散架真是奇迹。”
杨吉祥的注意力被拉回来，捡起螺丝，是奇怪的八角形异常规格，从没见过，下意识地挠头：“你降下来一点，我给你把零件安上去，胳膊都断了还怎么种田。”
小二降不下来，用力挣了两下。
咔咔。
天花板上的导轨断了，垂下来一截，丁零当啷下起金属碎片雨，小二在半空荡啊荡，像只阿飘，囧字面板原本就搞笑，加上耷拉在面前的两条小爪爪，看起来有点蠢萌。
“停停停……先就这样吧。”
杨吉祥实在没眼看，伸手抓住它，将刚掉的零件装上去，说道：“我下次带工具来给你维修，你这也太惨了。”
他看了一眼那边的绿灯区域。
什么什么培养区？
刚刚他没听清楚，现在也没打算过去，下次再说吧，今天时间差不多了，他要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20多斤红薯有一小堆，杨吉祥没带袋子和绳子，随便拿了几个，提起报废的蓄电池，摇头说：“我先走了。”
小二追在后面问：“你还会来看我吗？”
杨吉祥：“……明天就来！”
这小东西，还挺黏人。
………………
杨吉祥传送回来，果然传送门的青光再次消失，需要充能。
他裤兜一左一右各插一根红薯，鼓鼓涨涨看起来好像塞了三个，左胳肢窝下夹俩，右手提着烧糊的蓄电池，逛超市的大姐姐们看着他，目光下移，迅速红着脸掩嘴偷笑。
杨吉祥离开超市，骑车继续逛。
找到一家农药种子店，买点种子。
小二那地方今天种下，明天收获，这绝对是低成本高产量的宝地。
而且要种经济价值高的，生长周期长的。
像白菜土豆这种太便宜，市场上不缺，卖不起价，还是种点香料，橄榄，烟叶，人参之类的贵货才好。
很可惜，镇上的种子店没有人参，烟叶，橄榄，随处可见的普通蔬菜农作物倒是有很多，杨吉祥想了想，随便挑了几种，付账走人。
打开电动车坐垫，放好种子袋，看到四个红薯，杨吉祥突然迟疑起来。
先别激动。
这东西，人能吃吗？
虽然长得和家里红薯一样，应该都是烟薯25号品种，但1天就收获的东西，是打了植物生长素，还是用了啥黑科技的，人吃了真没问题吗？
怎么试呢？
杨吉祥骑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逛了一会儿，闻到空气中香甜的气味，立刻露出笑容。
他想到办法了。
第004章 得加钱
大华超市东侧的步行街，一个老头推着移动烤红薯车。
手推车边架着一个大铁皮桶，里面用麦秆和稀泥混合，制胚成厚厚的保温层，桶正上方开一个圆形小洞，铁桶底层烧煤球，筒壁四周的烤网上摆着红薯，手推车随便走到哪里，都可以香飘方圆半里。
只可惜，许多大城市里看不见这种设备，城管不让，想吃烤红薯的人只能买烤箱在家做，但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专业灶炉烤出的美味？
杨吉祥骑到烤红薯摊前停下，大爷迅速对他笑，满脸期盼：“买苕啊？”
大爷戴着一顶灰扑扑的旧帽子，衣服印着“王妈干货行”的深蓝色外罩，满脸的老褶子能夹死蚊子，鼻毛突出，牙掉了一半，估摸着得有70岁。
在通九县的方言里，红薯就叫苕，不叫地瓜，北方才把红薯叫作地瓜，南方人叫地瓜的玩意儿其实是凉薯。
杨吉祥问：“大爷，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三个苕烤一下？我给您10块钱加工费，行不行？”
大爷看着杨吉祥拿出3个红薯，立刻认出来：“这是烟薯25号吧，个头这么大，要烤个把小时，不好烤。”
杨吉祥看了看烤炉膛内，煤球的火势不大，蓝火比红火少，炉内温度应该不太高，摆着几个正在烤的红薯半成品，大概明白了。
生意不好，卖得慢，大爷就不能加煤升温，否则温度太高，其他红薯很快烤熟了又卖不出去，流出糖，烤焦糊，最终只能算成损耗。
要是不加煤升温，这三个大红薯又要烤很长时间才能熟透，万一杨吉祥嫌速度太慢不满意，挑剔这个叽歪那个的，大爷犯不着为了10块钱受那个气，所以他宁可不接。
大爷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幺蛾子没见过，老实巴交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小生意人精明，他心里清白着呢。
所以。
得加钱。
杨吉祥递给大爷一支烟：“我再加5块，给您15，不用加煤，就用这慢火烤一个多小时也可以，我不急。这时候才10点，12点能烤熟就行了。”
大爷沉吟，15块这个价码还有点动力，这精神小伙又是加钱又是递烟的，说话又好听，不像是胡搅蛮缠的人，于是点头：“行吧，我帮你烤，用不着12点，11点半就能烤好。”
“好好，太谢谢您了。”
杨吉祥乐了，将三个红薯递过去，他的红薯明显比大爷的品相好看，大爷的要是小趴菜，那他就是大肌霸，体格匀称，上下粗壮，一根接近2斤重。
大爷摆好三个红薯，还特意提醒：“你看好啊，你的都放在这边，放心，我肯定不会拿错。”
杨吉祥爽快递给对方15块钱，说道：“我有点事先忙，等一下来拿可以不？您不会推走了吧？”
大爷迅速摆手，满脸严肃，认真说：“不会不会，怎么可能推走？我收了你的钱，肯定要给你把事办好……”
“哈哈，您别误会，我是以为您中午要回去吃饭，我找不到。”
正好有个奶奶牵着孩子来买烤红薯，大爷谈好价钱8块钱1斤，给两人起称，杨吉祥摆摆手，先走一步。
他从传送门带出来4个红薯，烤3个，留下1个，准备用活物测试一下。
林山镇每天都有山民从各地赶来卖自家种的菜，自家喂的鸡鸭鱼。
杨吉祥找到卖菜的集市，多数人都用笼子装着鸡鸭，笼里放着碗和水，装着苞谷碎米麦稞等杂粮，碎泥巴，小石子儿，怕鸡鸭饿久了掉瘦，减少斤称。
本地散养土鸡30-40块一斤，杨吉祥只为测试用，用不着买这么贵的。
他来到规模最大的摊位，这里卖15块钱一斤的杂交土鸡，挑了只黑脚的，两斤半，35块钱不杀带走。
杨吉祥骑车转一圈，找到一个小广场，将腿上系着绳子的黑脚鸡放出来，砸开一段生红薯扔在它面前。
黑脚鸡活力十足，叫，跳，不停转着圈。
可杨吉祥用脚踩着绳子，黑脚鸡挣扎一会儿放弃了，小心翼翼啄了一口红薯，又啄一口，紧接着……
咄咄咄咄！
黑脚鸡进化成打桩鸡，吃得不知道多欢，根本停不下来。
杨吉祥蹲在旁边，用指甲抠了抠红薯心的断截面，放在鼻子下闻一闻，真的很清香，没有奇怪的味道。
烟薯25号是大名鼎鼎的优质糖心薯，不管是烤，蒸煮，都很好吃，香甜，软糯，入口即化，生吃也是脆甜的，几年前就是网红款，拼夕夕卖10几块钱一斤，城市里菜场超市卖的更贵，后来全国大范围推广这个品种，用了几年才把价格打下来。
通九县许多农民听从专家的建议，几年前改种烟薯25号，结果今年农田里收购价最低才1块5一斤。
无他，手熟……太多尔。
薯贱伤农，这么好的烟薯25卖不起价，农民干脆不卖了，留下喂猪，而城里人想吃，还吃不到这么便宜的。
魔幻吧，真有意思。
咕嘟。
杨吉祥咽了口口水，强按住咬一口的冲动，看着小黑脚鸡在那里猛啄，仔细观察它的精神状态。
感觉还行，精神小鸡属于是，通体黑白杂色，脑袋上一撮毛发还是奶奶灰，中分，长得还怪好看的。
咻咻咻。
不远处迅速跑过来几条流浪土狗，还有一只没牵绳的宠物犬泰迪，组队过来，气势跟打团战似的，吓得小黑脚鸡扇动翅膀左右横跳，想要护住胯下的薯块。
这看到鸡了，狗还能按耐的住？
鸡飞狗跳这个成语就是形容它们关系的，额，鸡犬升天不算哈。
“走开！走开！”
杨吉祥牵着绳子，保护己方黑脚鸡，伸出脚佯踢，特意盯着最壮的一只流浪狗，提防这个肉盾开大。
结果一个不注意，被泰日天绕后偷袭，咬住大块半截烟薯扭身就跑。
几只流浪土狗见杨吉祥护着鸡，狂吠几声扭头追赶泰迪，群狗争抢烟薯，几下就咬碎成几块分食掉，继续在附近追赶嬉闹。
吃苕放屁，改善便秘。
狗是可以吃红薯的，但一般主人都是煮熟了给狗吃。
杨吉祥就这么看着，小黑脚鸡啄完，精神头十足，不知道是不是到点了，哥哥叫着往草丛里钻，趴了一会儿竟然下了个蛋。
“哟嚯，还有惊喜，这个蛋我吃定了！”
杨吉祥笑了，干脆牵着绳子，人家遛狗，他遛鸡，在这片小广场上散步，特别受关注。
到了11点多，和烤红薯大爷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这鸡狗吃苕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嘛事都没有，全在广场上活蹦乱跳，小泰迪还在那儿四处撩贱，到处趴狗，连大金毛都敢惹，杨吉祥这才完全放心。
“走咯！”
杨吉祥抓住黑脚鸡的翅膀，捆起来扔在电动车踏板上，蛋用抹布包好，塞在桶箱最角落，去找烤红薯摊。
很快，他闻到熟悉的香味，看到大爷的烤红薯摊前围了好多顾客。
他就奇怪，这香味也太浓郁了吧，简直馋死个人！
第005章 年轻人不要太贪心
烤红薯的香气真要了老命，从鼻子中吸入，直冲脑门，在神经回路中转啊转，香甜的感觉让人大量分泌感到幸福的多巴胺，心里大声呼喊，赶紧买了解馋。
太香了！
香到犯规好吗？
一个小时前他站在烤炉边，都没有闻到这么香，难道真是他三个红薯的功劳？
杨吉祥不停咽口水，看到这些顾客跟疯了似的，全都在抢购。
大爷忙得手忙脚乱，不停从炉膛里取出红薯，称重收钱，原本手推车上还有小半麻袋的生红薯存货，现在袋子已经卖空，叠着收了起来。
最夸张的是，每次大爷打开炉盖的一瞬间，积攒一段时间的大量浓郁香气迅速逃逸，周围的人群几乎异口同声，齐齐发出惊叹：“哇！太香啦！”
杨吉祥口水哗啦啦的流，几乎泛滥成灾，肚子不争气得咕咕叫，踏板上的黑脚鸡挣扎扑腾想站起来，它也闻到味儿了，这香气，太勾鸡了不是。
“卖完啦，真卖完啦，一个都不剩啦！”
大爷累惨了，但憨厚的老脸下是藏不住的笑意，胸口装钱的小背包鼓鼓囊囊，今天赚大了。
没买到的顾客不依啊，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墩一听卖完了，立刻昂着头放声大哭。
“宝宝~~我们明天再来买好不好？”
他奶奶刚哄两句，小胖墩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两条腿呈扇形扫荡，胳膊乱摆，硬生生在那儿干嚎：“我不！我不！我要吃苕！我现在就要吃苕！”
小胖墩爷爷心疼孙子，一巴掌拍在土炉子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冲着大爷抗议：“不是还有三个吗？为什么不卖？”
其他顾客赶紧探头看进去，果然烤网上躺着三个软乎乎的大红薯，诱人的浓郁香气从膛炉里喷面而来，勾的众人肚中馋虫疯狂造反，顿时不满。
“这不是还有吗？刚好我们三家，一人买一个！”
“老爷子，有钱赚为什么不卖？我们又不还价！”
“拿出来吧，都不用称，我20块钱买一个。”
“磨磨唧唧还等什么嘛？”
四周顾客闹哄哄吵着，性急的人干脆伸手去拿火钳，想自己动手夹。
小胖墩握紧拳头，朝天怒吼：“我要吃苕！！！！！！！！我今天一定要吃到这！个！苕嗷嗷嗷嗷嗷……”
红薯大爷慌了，伸手拦住被其他人抢走的火钳，嘴上说着：“哎呀这是别人早就定了的，我得给别人留着……啊，他来了！他骑电动车来了！”
大爷看见人群外的杨吉祥，像见到救命恩人一样，拼命招手。
杨吉祥挤进人群：“让让，麻烦让让，大爷帮我装一下，谢谢啊。对对对，这是我10点就订好了的，我钱都给了，不好意思了各位。”
一群人郁闷，还真有主啊。
“哇！！！！我滴苕嗷嗷嗷嗷嗷……”
惊天一声吼，那个小胖墩提高分贝和音量，放声大哭，手脚扫地的动作更大，以短粗腿为半径，周围一圈的泥土灰尘全被炫起来，跟特么葬爱家族一样。
小胖墩爷爷看到杨吉祥提着热腾腾的红薯准备走，赶紧拦住，哀求道：“小兄弟帮帮忙，卖我一个好不好，你看我孙子都饿瘦了……”
杨吉祥一瞥，目测124斤8两的八岁小孩儿，是挺瘦的，有点营养不良。
奶奶也抓住他的衣服：“小伙子，你看我家宝宝好可怜的，他从小就喜欢吃苕，吃不到苕就发心脏病……”
爷爷说：“你不是有三个苕么，匀我们一个好不好？我给你20块钱，不，21，22块，你这一个还不到2斤，别个老板才卖8块钱一斤，我给你22块钱你赚大了。还不满意？年轻人，不要太贪心，这个价格可以了！”
奶奶说：“卖一个给我，我谢谢你全家。”
两老拉着杨吉祥不肯放手，为了满足孙子的要求，他们豁出去了。
小胖墩斜眼看到这一幕，一咬牙放大招，直接躺下，左右翻滚，最后两条腿翘起来，猛地砸下，一套街舞托马斯动作耍得飞起，要不是体重限制，估计能鲤鱼打挺跳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哪有拉着人强买强卖的呀？
杨吉祥好笑又无奈，好笑的是刁蛮任性的孙儿，全世界都要惯着你是吧，无奈的是这对老人，这一幕实在是见多了。
你们当爷爷奶奶的就宠吧，反正以后头疼的不是你们，是你们的儿女收拾烂摊子，祝你们全家幸福。
“行吧，卖您一个。”
“好好好，谢谢小兄弟！太感谢你了！”
杨吉祥收钱，找卖红薯的大爷拿一个塑料袋，一次性勺子，给小胖墩分装一个。
小胖墩一骨碌爬起来，抬手一抹大鼻涕，全擦在手背上，顺便在裤子上一蹭，动作行云流水，眼睛直勾勾盯着烤红薯，吵着让爷爷剥皮，喂他吃。
“好好吃哦嚯嚯嚯嚯嚯~~~”
小胖墩烫得龇牙咧嘴，但眉开眼笑，高兴地直跺脚，很有大门五郎的潜质。
他奶奶拿着湿纸巾，温柔地给他擦脸上的灰，嘴里不停地说：“慢点吃我的小祖宗，没人跟你抢，小心烫。”
四周顾客一看杨吉祥这么好说话，连忙凑过来，问他还卖不卖。
行吧行吧。
杨吉祥大方点，选了两个漂亮小姑娘卖给她们一个，没别的原因，就是看着养眼，他高兴就卖，人家小仙女吃了苕也会放屁，这样才接地气。
还有一个，杨吉祥留给自己吃，还真有低情商的家伙问他最后一个卖不卖的，让人无语。
杨吉祥撕开最后一个烤红薯。
薯心焦黄，黄得流油，略显深红，那是漂亮无比的天然焦糖色。
大量蜜汁从薯皮褶皱的缝隙中滴落，形成长长的晶莹拉丝。
撕破表皮，更加浓郁的香气钻进灵魂深处，前后左右上下不停冲撞。
蜜薯肉热气腾腾，入口即化，香甜如同纯纯的恋爱，口感比女朋友的香舌还要柔软，十万味蕾花瓣在嘴中绽放，花心被甜蜜的幸福塞满，全身细胞快乐和谐共振着。
杨蜜杨蜜真美味。
杨吉祥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跟小黑脚鸡一样。
他很长时间没吃烤红薯了，对比记忆中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好吃，满分，绝对满分，无可挑剔！
红薯摊大爷本来都卖完收摊了，可就是不走，等顾客们离开，这才过来问杨吉祥：“小伙子，能不能告诉我，你这苕是从哪里买的？”
第006章 真香
杨吉祥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故意反问：“怎么样大爷，香不香？”
“真香！”
大爷竖起大拇指：“我也是烟薯25，可就是没你的香，你该不会是新品种吧？”
杨吉祥正愁找不到借口，乐呵说：“对，我一个农科所的朋友送的，实验品，市场上没得卖。”
真不是从菜市场进的货啊。
大爷觉得遗憾，还想努力争取一下：“你能不能卖我几个？我每天在炉子里放一个当招牌，整条街都能闻得到香气，也能稍搭着多卖一点。”
今天生意爆火，一上午卖出了平常五天的货，还供不应求，全都是杨吉祥三个红薯的功劳，这种是金字招牌，都不用吹，不用介绍，老百姓自己闻着味儿就主动掏钱了。
“你看我之前卖不动，还是你带来苕，才把我生意带好了。”
大爷生怕杨吉祥不同意，赶紧掏出一把钱来，抽出15块钱的零钱递过来：“你这加工费退给你……”
他又抽出最外层最大面值，一张50块的票子，犹豫两秒，还是一起递过来：“这是谢谢你帮忙……”
“别别！”
杨吉祥怎么可能收这种辛苦钱，连忙拒绝：“我不要，这是您自己挣的钱，给我干嘛？”
“我想感谢你……”
“不用感谢，真没必要，我拿您这钱会折寿的，加工费也给您，用了您的炭火，怎么能不给钱？这样吧，我过几天要来镇上修车，到时候我给您带几个，我家里也没多的了。到时候就按……3块钱1斤卖给您，怎么样？毕竟是个新品种，成本是高了点。”
“好好好，谢谢你，这个价格不高，太值了。小伙子，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这张好人卡，杨吉祥心安理得收下了，问清楚大爷经常摆摊的地点，在大爷千恩万谢中，两人相互告别。
大爷推着车回家，杨吉祥就坐在电动车上吃剩下的烤红薯，连烤焦的薯皮都恨不得吃掉，那种甜中带着丝丝酸苦味的微硬焦皮，是另一种极为难得的美味。
舌尖舔一圈嘴唇，砸吧嘴，意犹未尽。
杨吉祥心想，烤红薯也是一门看似不起眼，实际上挺不错的生意。
烟薯25号在批发市场才2块钱一斤，泥煤和机制炭的成本也不高，烤好后卖8块钱一斤，至少有100%的利润。
但这是小本生意，林山镇十里八乡加起来还不到3万人，镇上常住人口就1万多，市场规模就这么大，他要是亲自下烤红薯赛道，这位70岁的大爷肯定会失业。
所以真要搞，还是得回到坐拥千万人口的省会城市红枫，在美食街租个小摊位，或者与人合租共摊租金，只要两平米就能摆个炉子，还能提高售价，像这种极品烤红薯一斤卖10块，15块，绝对被人抢购。
一想到美好的未来在等着自己，杨吉祥心情就特别好。
他出身农村，从小到大清贫成长，见识和价值观有很大的局限性，从来就没有胸怀天下，拯救苍生的英雄情怀，对他来说，小富即安已经很不错了，现代社会各方面压力大，生活节奏快，各种内卷喘不过气，他就是承受不了在软件公司996的福报工作，才想着回到家乡生活。
有小二传送门这个实用的金手指，种种田，养养鱼，挣点小钱盖小楼，娶个媳妇养俩娃，养狗钓鱼，喝茶种花，过着悠闲惬意的乡村慢生活，这样不好吗？
离开红薯摊，杨吉祥回到修车店。
老板一看烧黑的蓄电池，满脸疑惑：“你是不是正负极接短路了？”
杨吉祥说：“怎么可能，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好吧，你这肯定缺电解液，或者电池鼓包有暗病，我刚通电一秒钟就冒烟了。”
“不可能啊，我早上都能充电，为什么放电就烧？”
老板抠脑袋，想不通，不太确定是不是拆车电池的质量原因，只好说：“这样，我成本价卖个全新电池给你，骆驼牌，12V45AH，220块钱，我一分钱不赚。”
开门做生意，哪能不挣钱，说什么成本价卖给你，一分钱不赚，甚至亏本出的，随便听听就好，认真你就输了。
杨吉祥说：“要全新正品的，要有质保。”
老板拍着胸脯承诺：“肯定正品，我打电话叫骆驼专卖店的朋友送来。”
新电池也不一定靠得住，杨吉祥还是有点担心，问道：“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延缓一下放电速度？要是不能降低瞬时电流，恐怕新电池也得烧。”
老板想了想，不太确定：“接热敏电阻应该可以吧，我可以帮你焊。”
“行，试试看。”
热敏电阻在启动时电阻大，放电电流就小，等热敏电阻发热，电阻就小了，电流慢慢变大，这套机制可以防止瞬时电流过大烧电源，电动车充电器里面就用了这玩意儿，老板是高手，电路板也会修，店里就备着很多热敏电阻零件。
没多久，一个中年人骑电动车过来送新电池。
老板立刻着手改造，正负极分别接粗铜线出来，焊接了两组热敏电阻，再加一个二手充电器，一起收50块钱材料费。
杨吉祥刚刚查了下淘宝，10个热敏电阻才2块5，这老板一个就要收他5块！
没办法，有些钱，该人家挣。
中午到饭点，杨吉祥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在镇上的移动营业厅申请宽带入户，去农药种子店买种子，去汽车2S店咨询换挡风玻璃的事，付款预定了一个前大灯罩。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天黑之前才返回竹夹村，趁家里人没看到，将小黑脚鸡丢进鸡窝，鸡蛋放进篮子里。
晚上和家人一起吃饭，慈母郑秀娥是真的有心，专做杨吉祥喜欢吃的菜，宠得都快没边了。
四人吃饭聊天，今天村里的八卦有点多，多半和昨天的流星雨有关。
“昨天的流星雨落在附近山头，省城专家都惊动了，来了好多人要找碎片。”
“我早上看到一辆地质科学研究院的车，估计就是他们吧。”
“赵老汉也上山了，听说爬了一半下来，山路塌了。”
“他上去干嘛？”
“找石头啊。”
“找到石头也是国家的，白费劲。”
“哥，我看到几个科学家来村委会，和村长不知道聊什么。”
“肯定聊……等会儿，你在村委会干什么？”
“我……蹭网课呀。”
“今天星期天，你上什么网课？”
“额……哎呀！我去看看水烧开没有！”
杨雨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嘿嘿笑了声，立刻放下碗筷逃走了，小辫子一甩一甩的，蹦蹦跳跳飞起来。
“小丫头你给我站住，不好好学习，尽贪玩！等我有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略略略~~~”
杨吉祥瞪着她的背影，今天星期天，不上课，这丫头肯定在村委会蹭网玩手机，聊天刷短视频之类的。
两老拿杨雨琳也无可奈何，他们是农民，哪里懂网课，电脑，WIFI这些高科技，教训小丫头的任务只能交给杨吉祥这个当哥哥的了。
郑秀娥小心翼翼措辞说：“吉祥，那些科学家想明天上大竹山找石头，要雇几个人当向导，一天200块钱，你想不想去？”
第007章 供了个祖宗
作为一名社恐，杨吉祥非必要尽量不与陌生人打交道：“我长年不在家，也不熟悉大竹山的路啊，山路不是都塌了么，我能干什么？”
郑秀娥说：“赵老汉他明天会找人开路的，你什么都不用管，跟着提东西就行了，一天200块，这钱多好挣啊！”
赵老汉叫赵志海，是竹夹村的治安主任，村委会五巨头之一，在村里挺有威信，有他带队，大家都放心。
杨德清点头，也建议去：“我要是腿脚好，这钱我也想挣。”
看到两老小心措辞，欲言又止，小动作满满的样子，杨吉祥心中暗叹，他知道两老想说，你没工作，没收入，就提着东西跑跑腿这么轻松简单的事，为什么不想做？
两老不说出口，是怕他听了伤自尊心，不高兴。
自己从未让他们骄傲，但他们始终待自己如宝，杨吉祥心中涌起阵阵暖意，也就不拂他们好意了：“好吧，我去就是，就当爬山锻炼身体了。”
郑秀娥高兴说：“行，我跟赵老汉说一声，给你报名。”
吃过饭休息。
杨吉祥早上在大华超市进出过一次传送门，今天的机会已经用掉了，还在充能。
他干脆上网采购，林山镇有综合快递站，就是有点慢，通常要4天左右送到。
氧气罐要弄多点，否则进去就呼吸困难，啥也干不了。
常用的基础维修工具要买一套，他白天在镇上的五金店看了，价格太贵，实体店里一把10寸扳手卖25块，网上才10块，没必要急着在实体店买。
小二那个掉落的零件好像是8角螺丝，不是内八角哦，是两个正方形错位90°叠起来的八个角，相当反人类的异形规格。
杨吉祥认为这种行为太恶心，跟某些小家电商家一样，维修明明只用换2块钱的零件，却必须买20块钱的特殊螺丝刀拆开外壳，关键是，这特殊批刀还只有厂家自己独卖！
在各家店里挑挑选选，老虎钳，管钳，套筒，锂电切割，锂电冲击钻，各个规格的金属小零件，大概齐了，到时候看差什么再买就是。
最后结账，嗨，又是1000多块没了。
简单算了算，这还没看到收益呢，总投资就超过2000块，杨吉祥有点不祥的预感，这金手指该不是个坑货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公鸡准时打鸣，将全家人叫醒。
杨吉祥没赖床，穿好衣服背上包，左手提着一大桶水，右手提着充满电的新电瓶，穿过意识中的传送门。
………………
“小二，你在哪里？”
“在这里。”
机器人小二隔了几米远停住，飘在空中，天花板上能让它滑动的导轨区域已经不多了。
杨吉祥将蓄电池在架子上说：“这是新的蓄电池，安装了热敏电阻的，你控制一下电流速度，你……卧槽！”
火花一闪。
滋滋。
噗！
热敏电阻？
粗铜线？
新蓄电池？
小二面前，全都给爷死！
看着冒烟的新骆驼电池，杨吉祥目瞪口呆，心中百味杂陈。
服了。
一语成谶。
这哪是什么金手指，这是供了个暴脾气的祖宗啊。
亏电亏的厉害，给它充电，用什么烧什么。
设备老化，咔咔掉零件，迟早得散架。
没有水，每次还得吭哧吭哧亲自搬运。
别人家的金手指直接发100亿到账户，他家金手指不仅不发钱，还要他倒贴钱，差距咋那么大捏？
再看这小东西，一脸茫然的囧样，两条机械臂因为太过于滑丝，时刻不停晃动，就像抬着小jiojio撒娇的修狗，让杨吉祥很难生气。
算了算了，自己家的金手指，含着泪也要用下去，难道打它一顿？这细胳膊细腿的，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放轻松。
心态要平和。
心平气和，才能不得心脏病，活得长。
杨吉祥像极了嘴厉心慈的老父亲，叹着气：“你这么搞，成本很高啊，充一次电几百块，我自己也是个穷人，几次下来我就破产了。”
小二可能意识到生死攸关，终于不装瞎子了：“对不起，我能做些什么才能弥补你的损失？”
杨吉祥将包里不同蔬菜的种子拿出来：“你帮我种这些吧，就像你种红薯一样，我拿出去卖，赚了钱给你充电。”
小二同意这个方案，傻呼呼的一点都没觉察到哪里不对劲，跟人类玩心眼，机器还是差了点。
杨吉祥提着烧毁的蓄电池出来，刚坐下还没两分钟，楼下传来郑秀娥的声音：“吉祥，你怎么还没下来？面都做好啦！”
“来啦！”
杨吉祥打起精神，来到楼下洗漱，吭哧吭哧吃面喝汤，换上杨德清的解放牌钉胶鞋，这鞋子走山路不怕打滑，踩得稳。
家养的土狗四眼黄围着他转，呜咽不停，尾巴摇的飞快。
“行，今天你跟我走，上山遛遛。”
杨吉祥站起身，提着一个1升的大水壶，带着四眼黄来到村路边蹲下，无聊时用小棍儿拨弄地上的千足虫。
刚过七点半，赵老汉开着金彭三轮车过来，车斗坐着五个人，后面跟着一辆省城牌照的皮卡。
“赵叔好！”
“好好，吉祥啊，要不是秀娥给你报名，我都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快上来。四眼黄也跟着去？行，在后面挤挤吧。”
四眼黄跳进后车斗，杨吉祥挤挤坐在前面赵老汉身边，这样显得亲热。
三轮车继续往前，杨吉祥回头给车斗里的其他几个村民发烟，打招呼问好。
这些都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老人，还有个快70岁的爷爷辈，人家身板梆硬，是村里最熟悉此片大山的老猎人，当向导最合适不过。
“吉祥，吉祥，给我也来根烟。”
车斗最外侧的一个人挤过来，嬉皮笑脸找杨吉祥要烟抽。
是陈拐子，杨吉祥皱眉给了对方一支，陈拐子手指头灵活转动，软软的香烟消失在手指之间，随着他抬手，下一秒就夹在耳朵上了。
杨吉祥被秀一脸，当场愣住，陈拐子眼中的狡黠之意一闪而过，又伸出手，腆着笑脸说：“再来一根，再来一根，你是城里来的大老板，别那么小气嘛。”
卧槽，还能这么搞？
杨吉祥好气又好笑，再给一根，没搭理对方，扭头坐正身子，等陈拐子退远到车斗边，他低声问开车的赵老汉：“叔，陈拐子他怎么来了？”
赵老汉不屑说：“我不让这孬货跟来吧，他就往人家科学家的车底下钻，拿链子把自己和轮胎锁一起，不让走，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耽误科学家的事吧，算啦，多带他一个，200块钱就当喂猪了，不给我捣乱就行。”
杨吉祥无语：“臭不要脸啊。”
赵老汉低声说：“你别主动招惹他，他就是个神经病，发起疯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
陈拐子这个泼皮无赖，连常年不在村里住的杨吉祥都知道他很多劣迹斑斑的坏事，可以写一本书了，叫《陈拐子的妖孽人生》，大部分村民都不屑搭理他，他自己还觉得挺有趣。
竹夹村位于大竹山和小竹山之间的凹地，山脉不平坦，弯弯曲曲延伸几公里，一会儿上坡到小山头，一会儿下降到山泉溪边，越靠近大山，人烟越是稀少，路就越不好走。
一直到车开不动的地方，赵老汉停住，招呼大家下车，准备步行上山。
第008章 上山
皮卡车坐着四个人，司机是个穿迷彩服的寸头小伙子，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王教授坐在副驾驶，后排跳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眼镜男叫小刘，三十岁左右，是王教授的助手，相貌清秀的女孩儿叫小李，脸比较稚嫩，可能还在实习。
小刘提着箱子下车，展开一台无人机，放飞起来，不断升高。
王教授对着屏幕指指点点，指挥寻路。
大竹山的地形不太好，别看它最高峰的海拔只有1600多米，但地势陡峭，像是被天神拿斧子批开一样，垂直的峭壁甚至高达上百米，好几处“一线天”，“断头崖”，“召唤师峡谷”，哪怕是本地人，除非是采药客，极少有人去过最高峰的山顶。
山上能长树的地方密密麻麻，没树的地方乱石嶙峋，为数不多的几个平坦山头也被祖祖辈辈的村民们干成了坟岗。
请注意，是埋棺材，造别墅阴宅，不是埋骨灰盒子的那种哦，走着走着冷不丁看到几个巨大坟包和墓碑，花里胡哨的法事祭祀堆，地面上乱糟糟的脚印仿佛跳过广场舞，不熟悉这里的外人看了会特别磕碜。
最难办的是，疑似陨石坠落的点，就在最陡峭的悬崖边，根本就没有路，得吊绳索垂降才能下去才能搜寻。
今天是打前站，初勘定位，探路为主。
几人商议了一会儿，王教授对赵老汉说：“老赵辛苦你了，麻烦你们开路吧。”
赵老汉挥手，大声招呼：“来来来，搬设备了，林子和我拿家伙，跟着四大爷走，其他人在后面挑东西！”
“好！”
众人齐应，分发三轮车斗里的锹镐棍绳等工具，每个人都要戴安全帽。
杨吉祥过来搬皮卡后车箱的设备，小刘递给他两个箱子，特别严肃：“小心点，这些设备很贵重！”
“好，我会注意的。”
杨吉祥一只手提一个箱子，加起来大概二三十斤。
他十年前读大学离开农村，基本上没干体力活了，这几年伏案工作当码农，还压弯了脊椎，今天让他提这俩箱子上山，累死倒不会，但肯定够呛。
其他经常干体力活的村民就不一样，一个年龄和杨德清差不多大的叔伯，身高还不到1米6，看体重也才100来斤出头，人家直接蹲下，用扁担挑起七八十斤重的设备和行囊，跟在赵老汉身后健步如飞，气势不弱于泰山挑夫和山城棒棒，让人佩服不已。
但是看陈拐子，呵呵哒，左手捡根木头棍儿杵地上，当登山杖，右手裹着几层白纱布，假装受伤不能提物。
哎，刚才要烟抽的时候，怎么没看你手上裹纱布啊？真是凑不要脸。
杨吉祥一边爬山，一边听他们聊天。
王教授他们用无人机在附近10公里的区域全都粗略勘测过，确定了大概二十多个陨石坠落点，准备找到它们，带回去做科学研究。
无利不起早的陈拐子凑上去，打听这石头究竟是什么，有什么科研价值，王教授笑笑不解释，口风很紧。
也可能还有一个原因，跟这些农民解释科学，纯属浪费口水，农民咋听得懂嘛？就算听懂了，也是听懂“陨石碎片很值钱”，这不是勾引他们来偷嘛，自找麻烦。
迷彩小哥严肃古板，双目如鹰，看谁都像是坏人。
杨吉祥是社恐，能不讲话绝不开口。
好吃懒做的陈拐子身子更虚，爬了一会儿气都快喘不过来，要不是为了200块钱，他早就抗议不干了，哪还有力气说话。
队伍很快缄默了。
爬了一个多个小时的山，前方赵老汉回来报告，说原来挑柴人走出的山路被大量碎石和断树挡住，他们要挖二十分钟才可以通过。
王教授等人体力不支，喘得厉害，正好找个稍平的地方坐下休息，吃巧克力补充能量，咕嘟嘟喝水。
二十分钟后，路打通，众人拖着疲倦的身子继续赶路。
杨吉祥走到前面才知道，为什么要找人力通路。
前面就是“一线天”，是大竹山断崖之一的险地，几千年来无数辈人开凿出来的悬崖路，200多米长，最宽处1米5，最窄只有1米，左手峭壁，右手悬崖，稍微恐高的人都不敢走。
前天的陨石坠落，一小块碎片爆裂飞溅，砸断了生长在峭壁上的树，击碎一片裸露岩石，稀里哗啦滚下来一大堆石头，边缘锋利尖刺，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赵老汉不敢挖石头堆，万一挖垮了，大量滚动的石头撞上人，绝对非死即伤。
所以他们只能在旁边靠近悬崖斜坡的外侧，小心翼翼开辟出一条小路，绕过大石头堆。
这路，既窄，又紧挨着陡峭的坡崖，没有大心脏的人很可能腿软。
而在场的人平均年龄都快超过50岁，那个挑着扁担的叔伯在接力递送行囊时，杨吉祥的眼皮子突然狂跳，产生不祥的预感。
“小心！”
“抓住绳子！”
“快拉他上来！”
几声不同的惊呼，杨吉祥看到那个村民身子一歪，人抓住绳子没有掉下去，但扁担上的东西骨碌碌往山坡下滚。
大量碎石跟着一起滚下去，砸翻了不少低矮树木，连带着刚刚清出来的路基也变成“釜底抽薪”，最上层看似稳定的碎石一起垮下来，紧随扁担往山下滚。
汪汪汪！
四眼黄尾巴夹紧，冲着断崖下面大叫，最后呜咽一声躲到杨吉祥身后，不停转圈，显得很烦躁。
所有人惊魂未定，王教授等人脸色相当难看。
万幸中的万幸，没有人受伤，只损失了补给和行囊。
但中午吃饭的干粮和饮用水，蓄电池组，露营帐篷，全都滚到了三四十米之外的断崖下，很难捡回来。
“￥#@&*￥#！”
赵老汉气得站在石堆前破口大骂，也甭管是不是他亲戚长辈，骂的狗血淋头，一方面万一人掉下去伤了死了没法跟家属交代，二来他这时候骂得越狠，他身上的责任就越小，否则将整个村委会卖了，恐怕都赔不起王教授的损失。
王教授想责怪也开不了口，这时候吵架和抱怨没有任何意义，原本以为这么多人能上山打老虎呢，谁知道歪瓜裂枣不说，意外还一个接一个，在乡里办事太难，太不靠谱了，他头疼。
一阵闹哄哄中，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出主意。
杨吉祥叹气，今天估计没戏了。
他掏出手机，信号竟然还有一格，眺望远方小竹山的山顶，依稀看得到山顶高压电和移动基站的小黑影，只能感叹我种花家的基建是真的流批。
他给杨雨琳发消息：“丢了两个补给包裹，完蛋。你现在去我房里拿八个苕烤熟了，用锡纸和泡沫棉多裹几层，再准备几个馒头，一点咸菜，我叫四眼黄回来取，你搞快点。”
杨雨琳很快巴拉巴拉回复，杨吉祥蹲着给四眼黄嘱咐几句，拍拍它的背，四眼黄飞快往山下跑。
四眼黄今年两岁，相当于人的20岁年龄，正处于身强体壮的体力巅峰期，虽然是土狗，但任劳任怨，特别有灵性，聪明得很。
前面商量出结果了。
赵老汉打电话摇人送吃喝上来，勘测队继续前进，今天能探多少是多少，争取确定准确的坠落点，天黑之前所有人全部下山，没了露营装备和电力，谁都不能在冬天的大山里过夜，绝对不要天黑了还在赶山路。
队伍小心翼翼爬过乱石堆，在沉默中慢慢前进，十成士气丢了七成。
又走了两个小时，到中午12点，队伍来到大竹山第二高的山顶，海拔1580米，王教授叫停，他们三人真走不动了，望山跑死马，他们还是太小看大竹山了。
赵老汉单手叉腰，手机贴脸狂骂：“歪？歪？你人呢，还没到？还要多久？他吗的说话呀！歪？这狗批信号！”
因为他们一直没停，所以第二批人想追上来，估计还得两个小时。
他们没吃的，没热水，爬山又流汗，寒风吹在身上冻得直哆嗦，队伍士气越降越低，已经到达低谷。
汪汪！
杨吉祥听见四眼黄的叫声，连忙站起身，两指放在嘴里吹响口哨。
尖利的哨音在山中传播，四眼黄飞快跑上来，它背着驮包，腹部和脖子下用粘连扣固定，左右一边一个软包，舌头吊在外面，累的气喘吁吁。
“好狗狗，爱死你了！四眼黄真棒！”
杨吉祥蹲下，第一时间摸它的脑袋和下巴，不吝给它赞扬，再回头招呼赵老汉：“叔，四眼黄带吃的来了，您给大家分分吧。”
第009章 分钱分钱
听到有吃的，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杨吉祥打开驮包，把馒头和咸菜拿出来，两边驮包最底下都是厚厚的保温棉，为了防止烫伤四眼黄。
赵老汉喜出望外，拍着杨吉祥的肩膀赞许不停：“我大侄子就是机灵聪明，有心了！四眼黄真乖，回去给你奖励大骨头！”
汪汪！
四眼黄听见大骨头，兴奋得大叫。
“陈拐子你把爪子收回去！”
赵老汉打掉陈拐子偷偷伸向驮包的手，恶狠狠警告他别靠近，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还想挑最大的，真好意思。
烤红薯冒出大量热气，被山间寒风一吹，瞬时香味扑鼻，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杨吉祥拿着一袋烤红薯，走到王教授那边，笑着说：“各位领导，吃点烤红薯填填肚子吧，刚烤出来，还是热乎的。”
“谢谢。”
王教授此时又饿又冷，确实需要补充体力，烤红薯淀粉和糖分含量非常高，能快速补充能量。
更别说这么浓郁的香气，引得半天没吃东西的几人肚子疯狂咕咕叫。
几人都拿一个开吃，王教授撕开一层皮，大为惊讶：“这是什么品种，这么香？”
杨吉祥说：“我家自己种的，放在土灶灰里用大火烤熟，味道肯定比你们自己在家用烤箱烤更香，更好吃。”
小李在一旁陶醉香气，慢慢吹气等变凉，小仙女哪怕嘴里口水已经横流了，也要优雅吃苕。
小刘和迷彩小哥就没那么斯文，撕掉焦皮就开始咬，一边吃一边呵气，烫是烫了点，但好吃啊，小刘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谁能在寒冬腊月的大冷天里拒绝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啊？
杨吉祥拿着烤红薯，找块凸起的石块坐下，撕开红薯皮，吹冷了之后再喂给四眼黄，顺便挠它下巴。
四眼黄眯着眼疯狂摇尾巴，享受得一批。
“四眼黄，你怎么这么帅捏？”
四眼黄发出噜噜噜的哼叫，露出尖利的牙齿，妥妥的萌犬一只。
杨吉祥摸着它的脑袋，喜欢得不行，因为它眼圈是黑的，周围有一圈白毛，就像戴着眼镜一样，才给它取名四眼黄，小时候就特别可爱，现在长大了，也是帅狗狗，颜值排名全家第二，仅次于他。
王教授几人吃完烤红薯，恢复体力后又开始工作，让迷彩小哥和赵老汉等人带着仪器去找准确坠落点。
杨吉祥就没凑热闹了，乐得休息，坐在旁边撸狗，和其他村里人闲聊。
陈拐子竟然从兜里掏出扑克牌来，挨个问有没有人跟他玩的，走到杨吉祥面前，挤眉弄眼，搔首弄姿，脸上写满了勾引，可惜不是美女。
杨吉祥谨记赵老汉的建议，没理他。
但你不理财，财……
说错了，是你不理他，他硬蹭着也要贴上来：“吉祥，别那么见外嘛，玩玩，就小玩玩，小玩怡情嘛，你城里回来的大老板还在乎这点钱？”
小玩怡情，那就是打真钱咯？对不起，我只玩输了画乌龟的牌。
杨吉祥更不会理他了，继续低头和四眼黄玩。
等陈拐子走远，旁边一个村民才凑到杨吉祥身边，小声提醒：“千万别跟陈拐子玩牌，他身上好多东西搞你，你不是对手。”
杨吉祥明白了，这家伙会出千，他在车上要烟，手指头转转，烟就藏起来不见了的招数，就是赌博练出来的灵活手法。
农村里真不缺这种人，从不劳作，一天到晚瞎混，诱骗村民赌博，害的别人深陷泥潭，甚至家破人亡，这人就是个大毒瘤。
过了一个多小时，迷彩小哥带回来一小块陨石残片。
王教授等人打开仪器设备做测试，不小心露出激动的表情，紧接着变得严肃，强行压抑住兴奋。
不止杨吉祥看出来不对劲，很多关注他们的人都猜到，陨石肯定有特别，很重要。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
王教授吩咐收拾设备，众人闹哄哄下山，看到皮卡和三轮车时，天刚好变黑，不用冒着危险走夜路。
先把今天的账结一下。
小李和赵老汉在旁边商量了一会儿，给他一叠钱。
赵老汉拿过来，原地给大家分。
别人都是200，唯独给杨吉祥的是500块。
人群中的陈拐子看见，立刻不乐意了，大声嚷嚷起来：“凭什么他拿500？”
赵老汉盯着他，眼睛瞪得像铜铃：“领导说了，四眼黄也给200，还有100块是馒头和烤苕的钱。”
陈拐子说话阴阳怪气：“四眼黄是人吗？什么时候狗也能领钱？下次我带两条狗，是不是也可以加钱？几个馒头就给100块，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啊？”
赵老汉腾一下冒火，骂道：“你他良的说什么屁话？让你挑担子你说肩膀疼，让你提箱子你说手受伤，你他良的连四眼黄都不如，你也吃了人家的馒头和苕，吐出来！”
陈拐子躲到人群后，梗着脖子抗议：“我凭本事吃下去的，想我吐出来？不可能！”
赵老汉大怒，伸手去抓他：“老子就不该给你发钱！把钱还给我！”
陈拐子围着人群绕圈圈：“你说了按人头分钱，我也是个人头，凭什么不能拿钱？不还！”
赵老汉气得浑身发抖，连扇带踹，骂骂咧咧：“陈拐子你也就剩个人头了，肌霸屌用都没有！滚，给老子滚！”
其他村民也看不下去，都在指责陈拐子不厚道，不说人话。
职业闲汉陈拐子的战斗力还真猛，东扯西拉，胡搅蛮缠，一个人喷对面四五个，竟然不落下风。
真是让杨吉祥开了眼，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陈拐子豪横成这样还没被打死，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旁边小李哪想到分个钱还能分得这么热闹，连忙过来打圆场：“算啦，今天大家都干得不错，每个人都发！赵主任，您让其他人都回家吧，您留一下。杨小哥，你也留一下。”
赵老汉让其他人开三轮车先走。
杨吉祥扶着他，安抚说：“叔，您跟我说别和陈拐子一般见识，您自己怎么就破防了？不气不气，咱们身体要紧啊。”
赵老汉喘着气，胸口起伏很大，慢慢平息下来：“要不是念及陈拐子他爹的情分，我早把这畜生赶出竹夹村了！嗯，不生气，跟这种人没必要生气，不值得！吉祥，你今天表现很好，叔就知道你是个能干人，以后你肯定能成大事。”
杨吉祥说：“叔，我这次回来，可能就不走了，您有什么好事可要多多关照我呀。”
赵老汉苦笑：“你不出去啦？哎，村里能有多少好事？”
杨吉祥有点无语，自己人都不看好自己的地，难道农村真没落到这种程度了？
很快，王教授那边打完电话，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
附近几个村都要在村口封锁设卡，防止闲杂人等上山干扰，明天他们会派更多人过来，必须将这片区域的陨石碎片全部带走。
赵老汉拍着胸脯说：“您放心，我们村委会一定配合，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村！”
王教授说完正事，看着杨吉祥，和颜善目：“小杨，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在你家吃个便饭？”
原来叫他留下是说这事，杨吉祥挺高兴：“当然可以，非常欢迎。”
众人坐进皮卡车，开到杨吉祥家，停在稻场上。
看到挡风玻璃和车大灯破碎的战损朗逸，王教授等人才知道，原来杨吉祥也是前天的流星雨受害者。
赵老汉要赶回村委会协调工作，小刘和迷彩小哥要把陨石碎片尽快送去检测，三人开车先走了，就剩王教授和小李两位客人。
突然增加的晚餐，客人还是省城来的科学家，家里两老赶紧以最高规格接待。
郑秀娥去菜园摘菜，杨德清提刀杀鸡。
杨德清腰腿还没完全好，动作不太方便，杨吉祥就给他帮忙，去鸡窝把昨天买的黑脚鸡抓出来：“爸，就杀这只。”
黑脚鸡预感到大祸临头，一个劲地哥哥叫。
鸡窝光线昏暗，杨德清没认出来这不是自家长期喂的，粗眼一看，皱眉说：“这太小了吧？”
杨吉祥说：“小怎么了，小才嫩，小而美，正好剁了炒鸡块，现在杀老母鸡煨汤也来不及了呀。”
说的也有道理，杨德清抓住黑脚鸡去厨房，按住它脑袋的时候还想，这小鸡长得还挺好看，抬手就是一刀。
歘！
鸡血飙出一米八四远，结束了它短暂却灿烂一生。
第010章 第一份订单
杨吉祥抓完鸡，回去陪客人聊天，王教授让他不要太客气了，客随主便，杨家人吃什么，他们也吃什么，顺便问卫生间在哪。
杨吉祥家还是传统旱厕，造型跟特斯拉车标一样，修在猪圈旁边，出恭时能听见旁边三头猪在哼哼，高中低音三重奏，这也是城里人从未感受过的乐趣之一。
没用多久，一桌正宗农家菜就做好了。
饿了一天的众人没怎么客气，落座后，拿起沸水煮过的干净筷子，开吃。
蒜苗肉丝，蒸熏肉熏香肠，小炒仔鸡，白菜萝卜汤，韭菜炒鸡蛋，再加上自家做的霉豆腐，酱萝卜干，泡菜，正宗农家粮食纯米酒，摆满一桌。
郑秀娥有一年去城里给人做饭，特意钻研过厨艺，味道让这两个城里人赞不绝口，频频竖起大拇指，每道菜都好评。
小李这个秀气姑娘竟然吃了两碗饭，红着脸不说话，生怕被人注意到。
王教授抵挡不住杨德清的热情，喝了两杯米酒，连夸好喝，他可能不知道这玩意儿后劲大，还是杨吉祥好心提醒，他才拒绝了杨德清给他倒的第三杯。
不出意料，小炒仔鸡是最受欢迎的。
王教授称赞连连：“杨师傅，你们家的鸡是真不错！这肉质太好了，又滑又嫩，不柴不塞牙。”
杨德清憨厚笑着介绍：“都是自家散养的土鸡，又叫溜达鸡，每天就放它们出去吃草，吃虫子，晒太阳，从没打过药，健康的很。”
“土鸡就是好吃，味道和肉鸡不一样。”
“那肯定啊，真正的土鸡都是养了自己吃的，肯定是最好的。”
“哎我在痘印里面买过一回土鸡，60块钱一斤，说是当天杀了发顺丰冷链，送到家跟新鲜的没两样，结果我妈收到货立刻煨汤，那肉质老的哟，咬都咬不动。”
“我知道了，你买的这只鸡一辈子走路没超过三米。”
“哈哈哈哈，我们吃的鸭子从来没见过河。”
“网上卖土鸡好多都是骗人的，真想吃点好土鸡，最好还是来农村，到鸡窝里亲自抓。”
“鸡脚上安个计步器，走100万步才能买。”
见这群懂王们聊的特别开心，煞有其事，杨吉祥偷偷暗笑。
这只黑脚鸡就是普通杂交土鸡啊，只因它昨天吃了小二种出的红薯，可能有洗经换髓的功效吧，肉质就变得和纯正土鸡一样好啦？多半还是心理作用。
不过实话实说，这盆小炒仔鸡味道是真的不错，练习时长……额，喂食时常两月半的杂交土鸡，确实还挺细皮嫩肉的。
临走时，王教授打包了一点农家酱萝卜，泡菜，让小李一起结账，拿出200块钱。
杨德清说什么都不要，又开始“打架”。
你们不要再打啦！
杨吉祥上前拦住老爸，主动从小李手里接过钱。
人家愿意给，那就收下，在这里假装客气有什么意义？
这种讲礼“恶习”表演给谁看，做了又有什么用？
万一人家以为你真不要，把钱收回去，你又会后悔懊恼，一晚上睡不着觉，何苦来哉？
杨吉祥问：“王教授，你们这几天不会走吧？”
“不会，我们要搜山，估计要搜几天。”
“那你们这几天的盒饭能不能由我们提供？我可以送货上门，保证做出来的饭菜干净卫生，一定是正宗农家菜，吃的就是食材原生态美味，和小炒仔鸡，烤红薯一样！”
杨吉祥信心满满的提议，让王教授动了心。
烤红薯和小炒仔鸡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在农村科考又累又辛苦，忙这么重要的事，还不能吃点好的，享受享受？
王教授点头：“行，小李，回去统计一下人数，做个后勤方案，你和小杨商量怎么弄。”
杨吉祥和小李交换微信，开车将两人送去村委会，回来向两老得意邀功：“看，赚钱的生意不就来了吗？”
“不错不错，还是你脑筋转的快。”
“我负责买菜，妈负责做菜，爸就打下手，刚刚我问了一下，搜寻队的人可能很多。”
“没问题，实在忙不过来我就喊大哥和嫂子帮忙，保证不会耽误事。”
杨吉祥回来两天了，还没来得及去看大伯，表示这个提议很好，人多办事快，还能相互帮衬扶持，增加亲情。
杨雨琳高高举起手，在旁边蹦蹦跳跳，满脸期盼：“我呢我呢？我干什么？”
杨吉祥瞪她：“你不上网课啦？”
杨雨琳委屈巴巴，牵着他的衣袖摆啊摆啊，撒娇说：“课很少嘛，而且我都会了。哥~~你就让我帮你吧。”
见他还是板着脸，小姑娘嘟起嘴：“白天就是我帮你烤的苕，你拿到订单就不要我了，哼，你这叫卸磨杀驴！”
“哟，你终于承认你是驴了。”
“不是不是，说错啦说错啦！是……是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你这头白眼狼！你这个渣男！”
“杨雨琳你给我闭嘴！小姑娘家家好的不学，从哪里学的这些怪话？”
“略略略~~~你打我撒。”
兄妹俩围着堂屋里的八仙桌追逐打闹拌嘴，两老在旁边说好话。
这是全家人的大事，不让妹妹参与确实有些过分。
杨吉祥只好说：“你和这个姓李的姐姐联系，统计每天吃饭的总人数，送到哪些点，每个点的准确份数。还有，等忙完这阵子了，我要检查你的学习，期末考试你语数外加起来必须超过300分！”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对了，我是不是也能领工资？”
“我给你一jio钱！”
“砂仁啦！杨吉祥砂仁啦！”
王教授和小李回到村委会，又去了一趟厕所。
他年纪大了，肠胃不太好，多年的老便秘，中午在山上吃了烤红薯，下山时放了一路的屁，一脚踏一步往下坠，屎都差点坠出来，等他在杨吉祥家猪圈旁的茅房里酣畅淋漓释放了一顿，通了，通了，多年的老便秘通了，他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村委会再派车送他们回镇上的招待所，王教授洗澡前一看，额，今天屁放的太多，有点费裤子。
但裤子才值几个钱，他高兴啊，便秘病人的痛苦真的难以形容，不用好奇百度了，没人会喜欢细节的。
王教授和上级领导汇报后，决定将指挥中心设在竹夹村的村委会，最先定下的就是后勤保障。
小李在微信上给杨吉祥发消息，告诉他明天大概有80个人要吃饭，提供午餐和晚餐，价格20块钱一份，要求菜是两荤两素，米饭多打一点，搜山是体力活，得吃饱吃好。
80人！
这份量可以啊，杨吉祥把消息告知两老。
算算金额，一天就卖3200块钱，两老更起劲，将过年用的大蒸笼，多层锑锅拿出来洗洗涮涮，高温消毒，磨刀霍霍，收拾得妥妥当当。
杨吉祥回房间，把要准备做的事列出来。
明天一大早要赶去镇上买饭盒碗筷，米面油盐。
蔬菜的话，主要从小二那边拿，一来成本低，二是好吃，他向王教授保证过盒饭质量的。
目前小二那边最麻烦的不是电力不足，而是水不够。
杨吉祥上阁楼杂物间找到两个半人高的大桶，PE食品级，这是以前做水箱留下的，一个能装200升水，搬到自己房里，从卫生间牵水管灌满。
一夜无话。
等传送门充能。
第二天鸡叫之前，杨吉祥被手机闹铃和震动吵醒，赶紧穿衣准备，带上几个大网兜，一手抓一大桶水，走向意识中的传送门。
第011章 我会一直等你
杨吉祥拖着的两大桶水，差不多400公斤重。
他发现，只要双手在现实世界里抓住东西，就能轻松带入意识中，这时候水桶似乎没重量，很轻易就穿过传送门。
可一进门，到了另一个现实世界，这两桶水就立刻变得死沉，根本搬不动。
很奇怪吧。
因为所以，科学道理。
“小二！”
“你来啦！”
杨吉祥似乎听出了小二声音中的喜悦，摇摇头，肯定是幻听了，冷冰冰的机器语言怎么可能有感情？
他注意到旁边架子上一大堆辣椒，胡萝卜，茄子，红薯，顿时心中一喜，今天的素菜不用愁了，去镇上买点肉就行。
小二滑过来说：“因为缺乏水资源，你提供的大部分种子无法种植，只能收录到基因库中。”
缺水是吧，辣椒和茄子是茄科，胡萝卜红薯埋在地下，都是耐旱植物，种这几种是对的。
但基因库是个什么玩意儿？
杨吉祥没时间往深处想：“我今天就是专门来解决用水问题的，这两桶水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你控制一下产量，每天产出100斤，品种换着来，我每天早上来拿。”
“明白。”
“还需要什么要带的吗？”
“足够的电力。”
“足够的电力需要足够的钱，就看你卖不卖力种田咯。我先走了，今天事多，太忙，明天给你带电力过来。”
“我会一直等你。”
“……”
这小东西从哪里学的，总感觉怪怪的。
氧气不足导致呼吸困难，杨吉祥有些头晕，用网兜装好差不多100斤重的菜，喘着粗气穿越传送门。
………………
呼呼呼。
杨吉祥喘顺了气，分两次把菜带下楼，装到汽车后备箱里，盖好锁上，开车前往镇上，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要不然爸妈问这些菜从哪来，他不好解释。
清晨的山风冷得刺骨，朗逸没有挡风玻璃，冻得杨吉祥够呛。
进镇子后，先在大集的路边吃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一碗20块，纯肉或羊杂随便选，羊血不要钱，切小块堆了满满一碗，用沸腾的羊汤滚三次，自己再放点羊油辣子调味，那叫一个鲜！
暖流入胃，额头迅速冒汗，顿时通体舒泰，冬日的严寒瞬间驱散，人都精神了几分。
老面馍馍随便吃，吃完再拿，泡着羊肉汤一口咬下，满嘴的充实，乳白色的汁水从嘴角滴下来，那叫一个幸福。
吃饱喝足逛集市，新鲜的土猪后腿肉买20斤，黄牛肉割10斤。
两三斤重的杂交土鸡，杨吉祥买了10只，装了两麻袋，和后备箱的蔬菜挤在一起，放不下的就丢在第二排的领导位上，领导坐得，鸡坐不得？
买这些鸡是准备做盒饭的，答应人家王教授的小炒仔鸡，说话要算话。
他自己家也喂了鸡，但一般都舍不得吃，留着下蛋，只有逢年过节重大纪念日，或者走亲访友才会宰掉，做成盒饭太浪费了。
接着去2S店换挡风玻璃和车灯罩，给师傅发烟，顺便把电动车借过来，上街挨个找店铺。
一次性饭盒，筷子，餐巾纸，保温袋，饮用水，蓄电池，付了帐让各个老板送到2S店，最后绕到大华超市旁边，找到刚刚出摊的烤红薯大爷，笑眯眯地提起一小袋红薯交给对方。
大爷见到他相当高兴，一笑张开嘴，看不到几颗牙，脸上的褶子如同完全绽放的过期老菊花：“小伙子，你真讲信用啊！”
杨吉祥笑呵呵说：“那必须的，诚信是做人的根本，说了给您带，我肯定带来，不过给不了您太多，就这几个，您别嫌弃。”
大爷怎么会嫌弃，有这五个红薯，他至少能做五天的好生意。
现在还没进腊月，等再冷一点，再靠近年关一点，外地打工的人都赶回来过年了，他多赚点钱，也能过个好年。
大爷称重五个红薯，8斤4两。
按照约定3块钱一斤卖给对方，杨吉祥抹零收了25块。
照说他不缺这点钱，给大爷供货十斤二十斤更没问题。
但双方萍水相逢，本就只是各取所需，他帮忙是情分，收钱是本分，大爷也不用承他的情，双方钱货两清，明明白白做事，堂堂正正做人，这不挺好么？
忙完这些，杨吉祥赶回2S店，挡风玻璃已经换好了，他将车子装得满满当当，结账走人。
今天有点奇怪，大早上的车流量有点大。
杨吉祥注意到很多外地牌照的车开到镇上，没多想，有可能是外地打工的人陆陆续续回来过年了吧。
到家还不到9点，三人卸货，备菜，烧水，蒸饭，一家人忙的手脚不停。
杨吉祥给10只鸡的腿挨个系绳子，连成一串儿，丢在稻场上给它们吃红薯。
四眼黄负责监督它们，不准偷懒，吃饱了就给我一直练习叫，跳，飞，狗教练时不时汪汪叫几声，训鸡跟训那帮足球队的孙子似的，运动量超过90分钟，总步数超过2万步，直到小鸡们深感疲惫了才准休息。
这时候，出现意外了。
杨雨琳拿着手机，从二楼窗户后面探头，声音有些焦急：“哥，李姐！李姐的电话！”
杨吉祥一愣，挠挠头：“我姐怎么了？什么意思，我姐难道不是你姐吗？”
杨雨琳噔噔噔跑下楼，将手机递给他。
原来他理解错了，是李姐，不是你姐。
王教授他们把事情想简单了，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小人作祟。
一般情况下，流星落地，都是由当地村民自己寻找，村委会没收，再上报。
村委会就跟大数据一样，自家村子里没有秘密。
张家二楼的瓦钢屋顶被砸破了，躺床上能看星星，陨石干的。
李家刚收完麦子，田里堆着的秸秆烧了一大片，绝对是陨石干的，落地时点燃了秸秆，肯定不是老李偷偷烧田，休想罚他钱。
潘寡妇家的墙被砸出一个洞，刚好是她洗澡的卫生间，那必须是陨石砸的，不信你们自己去现场看，那么刁钻的角度，根本就不是有人蹲在地上，拿着工业锻造高频淬火的22mm粗螺纹钢一下下凿出来的。
村民们想私留陨石卖给陨石收藏家，那不可能，除非偷偷摸摸藏起来不和任何人说，但不和别人说，谁知道你有，你又怎么卖出去？
你连卖给谁都不知道，不如上交给村委会，能得500块，还有一张光宗耀祖的大奖状，跟自家大孙子的三好学生奖状贴在一起，倍有面子。
这次陨石坠落，残骸十分集中，基本上就落在附近三个村的山头。
在向省地质局报备后，由红枫市地质科学研究院主导，第四地质大队进山搜寻，勘测员过来与当地村委会接洽，雇佣当地熟悉地形的村民进行搜寻。
这是标准的处理流程。
然鹅，昨天晚上一个名叫“赛格探险”的UP主发了一段视频。
“赛格探险”说，他高价从一个幸运儿手里买到一块陨石残骸，测出富含黄金，铂，银，铱等贵重金属，含量超过5%。
视频里，陨石残骸在灯光下闪耀着金属光芒，看起来确实不一般。
UP主还找来当地竹夹村的村民作证，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几乎所有村民讨厌，赵老汉恨不得赶出村的陈拐子！
镜头里，陈拐子讲述省城专家带他们上山勘测，找到残片的故事。
他伸出手两只手比划说：“我看见他们捡回来一个这么大的石头，很重，一个人搬不动，亮闪闪，金灿灿的，一看就知道老值钱了！”
这段短视频发布在多个平台，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点击次数超过1000万，转发3万次，点赞超过90万，上了微博热搜。
许多人连夜往林山镇这边赶来，网红，视频博主，天文爱好者，陨石收藏家，黄牛，全都跑来凑热闹，碰运气。
地质局的同事刷到视频，转发到工作群里，王教授他们才知情。
小李在电话里十分气愤：“那个视频纯属捏造，我们地质局已经辟谣了，我们今天除了正常的勘测搜寻，还要组织大量人手封山堵路，禁止非专业人士登山，防止发生意外。所以辛苦你一下，再加50人的盒饭，我们随时保持沟通，人数可能还会变。”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杨吉祥对两老说明情况，从80人增加到130人，一天两餐就是260份盒饭，营业额5200啦！
做的多，赚的多，几人巴不得再多来点人。
第012章 赚大发了
三人备菜忙碌，杨吉祥将手机搁在架子上，打开小李转发的那个热搜视频，外放声音调到最大。
杨吉祥听到陈拐子在大放厥词时，嘁声说：“我昨天亲眼看到王教授他们检测样品，根本就不是亮闪闪，金灿灿的，就是一个乌漆嘛黑的石头块。陈拐子肯定是收了别人钱，别人要他这么说的。发视频的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哗众取宠，骗流量。”
杨德清说：“他们要是把人骗上山，出了事就是人命关天。”
郑秀娥双手合十，对天拜了拜：“作孽哦，骗人要遭天遣的。”
“他们才不在乎呢，这年头，太多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心早就黑了。”
杨吉祥很鄙视这个up主，绝对是为了流量而胡编乱造的“营销号”。
郑秀娥问：“吉祥，你读了大学的，懂得多，你说天上的石头真有金子？”
杨吉祥说：“不排除有，但一般含量很少，万分之一都不到，怎么可能有5%那么多？而且你们想啊，如果很值钱，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悄悄发财？为什么要搞得全天下皆知？叫一大群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过来寻宝，妨碍官方搜寻工作，他们自己再躲在后面浑水摸鱼。”
杨吉祥手指点进评论区。
果然画风不对。
第一条评论点赞过万：“大家赶紧去捡陨石啊，陨石很贵的，最便宜一克都能卖几千块，2019年文博会上有一块标价3亿。”
下面响应者无数，还有人主动贴图2019年文博会标价2.98亿的那块陨石：“看起来也不咋地，是内部镶金了还是嵌银了，怎么就值那么多钱？”
“这里是南J天文台，我们很有兴趣。”
“陨石收藏家愿意花8000块钱1克的价格求购，大家赶紧去找。”
“我是一名专业陨石猎人，希望网友能V我50凑路费，等我找到陨石后卖掉，百倍奉还。”
群魔乱舞的评论区里，小故事飞起。
我有一个朋友，卖陨石成为千万富翁。
俺们村里的小伙，捡到陨石换了一套房。
快看，那个男人叫小帅，捡到陨石来还债，前妻懊恼悔不该，香车美女须尽欢。
各种玄幻事件都出来了，让人看了蠢蠢欲动，只要你内心存在一夜暴富，不劳而获的想法，总有一款故事能戳中你，悄悄勾引着你。
杨吉祥对家人们说：“两百年前淘金热还不是一地鸡毛，最后穷了淘金客，富了卖铲子的，他们找他们的石头，我们卖我们的盒饭。”
“就是就是。”
“只挣我们能力之内的钱。”
这时候大伯两口子骑着三轮车，带着铁锅和煤炉过来帮忙，杨吉祥上前打招呼，卸货搬东西，很快忙碌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竹夹村，前进村，驻马村，这三个村都封锁了进村通道。
几年前封村，都是用挖掘机在村道上堆土，这次故技重施，吊来几个水泥墩。
但水泥墩拦得住车，拦不住人啊。
人太多了。
蜂拥而至，从小路步行，马奇诺防线烂的像筛子一样，防了个寂寞。
三个村都召集了本村民兵，指挥中心从县里紧急调来支援，还是拦不住，只能被迫收缩战线，在各条入山道路前搭帐篷设卡，大喇叭循环播放告示，尽量劝退那些非专业登山者。
混入竹夹村的有几百人，跟鬼子进村扫荡似的，拉住一问，都说自己是来旅游的，爬山的。
他们在村里到处晃悠，打听消息，来了走，走了又来，跟大癌股的韭菜一样，没有记忆力，割都割不完。
人都要吃喝拉撒。
杨吉祥家在稻场边摆灶烧火做盒饭，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这种偏僻地方小餐馆都没有，难得找到可以吃饭的地方，游客一打听，哟嚯，还是指挥部的盒饭供应商！
那不得买几份，顺便聊几句，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内幕消息？
三天时间，杨吉祥总共卖出2000多份盒饭，赚的盆满钵满。
送给指挥部的有600份，给公家办事没挣太多钱，两荤两素，送餐后甜点烤红薯，一份卖20块，只赚5块钱。
但是卖给游客的接近1500份了，价格提高到30块钱，利润翻倍不说，烤红薯还单卖，按10块钱1斤的价格卖，每天限量供应。
就这不输给大城市的物价，杨德清和郑秀娥以为绝对没人买。
没想到的是，红薯反而卖到脱销，游客们打抢！
这些人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好吃的烤红薯？
光是浓郁的香味，就让他们抓耳挠腮了。
人类对甜食的狂热追求，几千年来就没有改变过，那些肠胃不好有点便秘小毛病的人，吃过红薯直接就在这里解决老顽疾，杨吉祥家的特斯拉粪坑一天就要清理一次农家肥，两块钱一刀的粗颗粒草纸都用了一箱。
杨吉祥家的盒饭虽然荤菜一般，但素菜绝对堪称惊艳。
小二出品的青椒味道不输给著名的樟树港辣椒，前调微辣，香甜，中调中辣香脆，后调辣味冲鼻，椒香浓烈，余香回甘。
好多人吃了盒饭里的青椒肉丝都拍案叫绝，走之前还想买一些青椒带回家，蜡笔小新看了都要掉眼泪。
知道樟树港辣椒多少钱一斤吗？
刚上市300块钱一斤，最便宜也要50块，号称辣椒中的茅台，上过神州十四号飞船遨游太空的！
在这种穷乡僻壤，这种极品青椒竟然用来做盒饭，才卖30块钱一盒，这是什么神仙卖家啊？
陨不陨石的已经无所谓了，好多人就当旅游来着，为了多吃几顿杨吉祥家的盒饭，他们白天来村里晃悠，晚上回林山镇住宿，第二天再来打卡，就是为了干饭……
杨德清和郑秀娥虽然每天累的腰酸背痛，但兴奋地睡不着觉，粗略一算账，昨天净挣7600，今天净挣9100，这样的日子最好永远都不要结束，做梦都会笑醒。
到了第三天，发生一件事。
陈拐子被几个游客认出来，抓住打了一顿，揍的还不轻。
第一天，陈拐子配合“赛格探险”up主做假新闻，得到的报酬是1000块。
但这点钱去县里连吃洗吹睡一条龙都不够，他的老相好连蓬门都不会给他开，更别说给他下面吃，围炉夜话，灵体共鸣，用力谈心到天明了。
怎么搞钱呢？
陈拐子蹲在村口，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思考着，见地上有块写着“求搭车求RB”的牌子，脑瓜子灵活一转。
有办法了！
他捡起牌子，在反面歪歪扭扭写上“可带路”三个字，还是加粗的三维立体艺术字哦，用从小学三年级二狗子手里抢到的水彩笔涂色，远远看上去很是醒目，专门带那些要钱不要命的投机者，走小路攀爬还未开拓的危险山路。
大竹山和小竹山，地形复杂，十分危险，连世世代代生活在当地的山民都很少攀爬。
指完路，拿到带路费，陈拐子的任务就完成了。
至于别人捡不捡的到陨石，那是人家的事，和他陈拐子无关。
巧的是，还真有人捡到拳头大小的一块，但是下山时撞上巡逻民兵，拿地科院的仪器在他们背包外一扫，嘀嘀嘀的叫起来。
第013章 对，我就是带路党！
民兵将这几人带到治保主任赵老汉面前，说要没收陨石，收为国有，承诺给500块钱和奖状一张。
500块？
打发要饭的吧，他们来这里的路费都不止500，还是一个个网友们在星期四V50凑起来的，承诺了要还的！
对方当然不同意，两边差点打起来。
杨吉祥闻讯赶去看热闹，这不比看痘印小姐姐跳骚舞刺激的多？
最后大家的焦点集中到陨石上，这玩意儿黑得跟煤炭似的，根本就不是什么5%金银铂铱，哪有什么金灿灿的说法？
围观的陨石猎人不吭声，陨石收藏家一句话不说，大家开始怀疑整件事的真实性，都产生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时候传来噩耗，一队刚刚被陈拐子带进山的投机者出事了，一人摔下山坡，摔断了腿，多处皮肤被摩擦刺伤，浑身是血，不得不求助官方救援。
陈拐子被受害者的朋友抓住，怪他没带好路，有谋财害命的嫌疑。
围观的其他人认出来他，问他为什么在视频里骗人，把煤球说成金石头。
陈拐子是什么人，癞皮狗，滚刀肉，浑身带刺硬如肛钉，岂会那么容易认怂？
他一人对骂十几个都不落下风。
骗人？他骗谁了？
言论自由，他爱说什么说什么，警察都没让他闭嘴，你们管得着吗？
“没错，我就是带路党！”
他承认带人上山，按人头收费，一个人收费100块，那是凭本事挣钱，你情我愿。
退钱？
笑话！
他陈拐子吃进去的，就别想吐出来，竹夹村的村民挑着粪桶去浇田，他都要拦住，就地拌土吃一碗，带一碗的人，想让他退钱？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哎哎，你们还讲不讲理？我带了可不止你们这一批，别人能安安稳稳爬上去，你不能爬，不反思反思自己有没有那本事，反倒怪我咯？”
“你带的那是路吗？”
“怎么不是路？”
“没人走也是路？”
“走的人多了，不就是路了？”
“你他吗的……跟我拽文是吧？”
“我还就跟你拽文了！老话说的好，没有那金刚杵，就别去捣玉门！你不持久就别上隔壁寡妇的床，输不起就不要上牌桌，你闯了祸再哭哭啼啼跪下来叫我一声爹，我也不会惯着你！”
看热闹的杨吉祥差点笑出声来，陈拐子你有这口才，干点什么不好，去起点写本骚话小说绝对能成大神，月入十万，还当什么流氓。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陈拐子一个对抗十个，怒喷群雄，这荤素不忌混不吝的泼皮嘴脸一露出来，激得群起愤怒了。
伤者的老婆一听，心中悲戚，怒上心头，嗷的一声，张牙舞爪就冲上去了，piapia几个大耳刮子，外加十指抓挠，血痕立现。
陈拐子先是本能地护住他英军的脸，意识到不对劲，不躲了，主动伸出脖子送脸给对方，扯着喉咙大喊：“一嘴巴100啊，抓一下200，哎哎，1000了啊，1500了啊，大家都给我作证……”
给你作个锤子的证！
一圈人早看他不顺眼了。
陈拐子见没人帮他，知道今天怕是难讹到人了，自己这小身板实在扛不住对方的拳劲，这女人相当阴险，防住上面她掏下面的当，捂住下面她抬手打脸。
他被这女人弄烦了，伸手轻轻推了对方一下，还正好是胸口。
这还了得？
艹！
当众耍流氓是吧？
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动手打女人？
你还是个人吗？
我瞧不起你！
一群人找到出手的理由，呼啦冲上去按着就揍，打得他哭爹喊娘，在地上打滚挣扎，赵老汉迅速转身走开，他年纪大了耳背，很多声音都听不见。
等警车开来，陈拐子衣服裤子上全是黄泥垢，干草茬，跟前几天杨吉祥牵着的，哥哥叫着钻进草丛下蛋的鸡一样，脏得有个性，狼狈得有味道。
他的中分发型被抓得乱七八糟，脸上血痕至少有十瓶魔爪汽水的印记量，眼睛不知道被谁重重打了一拳，黑眼眶比熊猫还大。
陈拐子鼻涕眼泪一把流，像见到亲人一样迎接上去，嘴里一个劲嘟囔：“警察同志，4800啊，她挠我挠了4800啊，您帮我记着这个数，她不给钱这事就不算完，我要告她……”
对方向他敬礼：“陈世杰，你涉嫌在网络上散布谣言，扰乱社会秩序，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不是，我才是被打的，哎哎，你们凭什么抓我呀？我一没偷二没抢，我犯了什么法？网上那么多人都在吹牛逼，我跟着吹两句怎么了，凭什么只抓我呀？投诉，我要投诉！不给我道歉恢复名誉，不让这小娘皮赔我4800，我天天找你们上级投诉，你们还要管我一天三顿饭，标准低于50块钱我跟你们没完！”
陈拐子被带走的视频被人发到网上，联动“赛格探险”这个up主，结合视频内容，以及地质局的官方声明，大家都明白这是一场闹剧。
就普通陨石，一块最多卖几千块。
风险高回报低，想来碰运气的人就少。
“散场咯。”
杨吉祥也没热闹看了，没鱼可摸，乖乖回家干活吧。
随着搜寻进度的推进，陨石残骸陆陆续续被找到，第四大队的勘测员也走了一批。
杨吉祥家卖出的盒饭也回归正轨，一天最多几十份，绝大多数提供给指挥部。
赚了三天快钱，明账上挣了22500块，实际上杨吉祥还可以再落5000到自己腰包，悄悄补充男人的小金库私房钱。
两老喜出望外，给大伯两人开出1500块钱的工资，皆大欢喜，农闲时两口子一天挣500，如果不是亲戚帮衬，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
杨家每个人都有收获。
郑秀娥的厨艺更好了，杨德清的刀工同样见涨。
杨雨琳得到300块钱零花钱，杨吉祥还特意去镇上给她买了一套《王朝霞八年级上册考点梳理时习卷》当作辛勤劳动的奖励，她感动得眼泪哗哗。
四眼黄更别说，家里杀了那么多鸡，鸡屁股管够，简直爽翻天，它为这个家操劳了两年，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杨吉祥过得最充实，网上买的工具和氧气罩陆陆续续到货，他抽空检修了天花板导轨，充足小二的电力，补充下单一些维修耗材。
就是蓄电池报废了四个，这个有点头疼，甭管多大容量，什么规格，什么牌子，铅酸，石墨烯，锂电，在小二面前全都得烧掉，又浪费了一千多块钱。
12月15日，晚上8点。
杨吉祥正在家里玩电烙铁，研究热敏电阻矩阵plus版。
他这几天下载了电路维修手册，恶补了一下电路基本原理。
在电压恒定的情况下，只要热敏电阻足够大，电流就会足够小，浪涌突波只会发生在几百万分之一秒以内，做好电容并联，电感串联，应该没问题。
需要浪涌保护的，通常是超重设备，大型发电机，输电站，避雷设施。
所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小二它那么小只，需要的电力不多，怎么就会引发浪涌？只有一种解释，这娃儿脑壳短路了。
正焊着，小李打来电话：“杨哥，你明天早上能不能给王教授带点清淡点的稀饭和开胃小菜？”
第014章 羊了个羊
杨吉祥以为是他的责任，王教授吃盒饭吃坏了肠胃，有点紧张问：“王教授怎么了，拉肚子啦？”
“不是，他发烧了。”
“发烧……哦，他羊了。”
杨吉祥明白了，王教授得了大号流感，这几天来了好多外地人，得这个病不稀奇。
新闻里早就播报了，目前全国第一波大号流感正在大范围迅速蔓延，每个人都逃不脱，别说竹夹村，哪怕你躲到西边偏远的无人区，一样给你羊起来。
杨吉祥问：“你们有退烧药吗？”
小李说：“有，我们从红枫带了药过来的，你家里有吗？你要是没药，我可以给你匀一点，你们也要做好发烧的准备。”
杨吉祥说：“我昨天去镇上问了的，那个对乙啥啥的买不到，布洛芬也被抢完了，只有小柴胡颗粒卖，平常10块钱一盒都没人买的东西，现在50块钱一盒，才8小袋，我问他们怎么不去抢钱，他们还嘲笑我，说不买就走，别挡着其他人买，我真是……曰了狗还。”
趴在他脚边打瞌睡的四眼黄立刻警觉坐起来，耳朵竖起，尾巴夹住，杨吉祥看到，连忙对它打手势，不是在说你，你别紧张。
小李说：“这种事见多不怪，习惯就好啦，太多人喜欢抢购了，在家里囤盐，囤药，什么都囤，还有黄牛倒卖，赚黑心钱的。”
“你等会儿，我问你个事。”
杨吉祥噔噔噔跑下楼，在堂屋中间供奉祖宗牌位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一些常用药。
“我这有个特效头痛粉，叫阿咖酚散，重Q和平制药公司，对，外包装上印着女人抱脑袋的商标，是两个手抱脑袋，不是一个手按脑袋，对对对，是冲剂，阿司匹林230毫克，对乙酰氨基酚126毫克，咖啡因30毫克，能退烧是吧？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啊。”
杨吉祥松了口气，家里还是备有退烧药嘛，这袋头痛粉他记得好像1毛钱还是几毛钱一袋，特别便宜，量大管饱还有效，农村人就爱吃这种药，家家户户都备着。
挂断电话，杨吉祥想了想。
专家说过，羊了以后先是发烧，接着是没胃口，肌无力，咳嗽。
发烧可以吃退烧药。
开胃小菜也好弄，妈妈做的泡菜萝卜酸甜可口，是王教授的最爱。
但咳嗽怎么办？
上呼吸道感染无药可医治，人类医学发展那么多年，始终没有办法治咳嗽，基本上都靠自身免疫力扛过去的，不治也能自愈。
咳嗽不是病，咳起来真要命。
杨吉祥要是能让王教授舒服一点，就能让自己和家人轻松一点，惠及他人等于惠及自己，他可以提前做准备。
“我记得小时候咳嗽都是吃蜂蜜枇杷膏，止咳效果挺好，试试看吧。”
杨吉祥走出屋子，来到门口稻场边，看着眼前这颗有五六米高，种了接近20年的枇杷树。
庭有枇杷树……
通九县很多人家里都种有枇杷树，这是当地特产【隐水枇杷】，有几百年的种植历史了，是国家地理标志性产品，果子特别大，平均单果一个有90克重，香甜可口。
杨吉祥小时候的梦想是坐在果树上吃到饱，他爬这颗枇杷树还摔下来过，被杨德清用竹条狠狠炒了一次屁股肉。
此时想起来，他嘴角耐克一笑，回屋拿来铁锹，用力对着枇杷树的根部开挖。
郑秀娥抱着一叠锅碗走出来，洗洗涮涮刚忙完，看到杨吉祥举着锹，好奇问：“大晚上的，你在干什么？”
“今伐之……咳咳，挖蚯蚓。”
“这里没有蚯蚓，你要去水渠那边的田垄下面挖，那边腐植多，都是红头蚯蚓，你爸以前农闲时最喜欢挖了钓鱼。”
“嗯嗯，我白天过去看。”
“你爸喜欢钓鱼，可每次都钓不到，说起蚯蚓和鱼竿倒是一套套的……”
伴随着老妈的嘀咕抱怨声，杨吉祥已经挖到枇杷树根部，铁锹铲断了一条侧须，他只需要采集一小节，准备带给小二看能不能种植。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枇杷果，但现在寒冬腊月的哪有果子，枇杷都是夏天成熟的。
仔细点看，树下泥土层倒是埋着一些夏天掉落下来，烂掉果肉，只剩下小小的枇杷核籽儿，不知道还能不能发芽，杨吉祥一并捡起来，待会儿一起送进去。
回填土，上楼关门，穿过传送门。
杨吉祥将枇杷果核和根须，还有两大桶水，蓄电池，一起送给小二，让它试着种枇杷。
一天进出一次的机会，不要浪费。
第二天早上，杨吉祥骑电动车给村委会送完早餐，看到戴着口罩的小李走出来，问她：“王教授好些没？”
小李摇头，眉目皱着，两个黑眼圈显然她休息的不好：“王教授半夜烧退下来，可是刚刚又到39度了，估计要反复几天。”
“嗯，你也注意。”
杨吉祥这话纯粹是安慰，流感病毒在空气中无处不在，区区口罩怎么可能挡住，小李发烧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看是今天，还是明天了。
他自己也一样，很快就轮到他。
回到家，杨吉祥问正在洗菜的杨德清：“爸，我们村或者附近村里，哪家的蜂蜜最好？”
“赵明顺他爹就是养蜂子的，你忘啦？”
“哦，明顺哥，确实忘了，我好多年没看到过他。”
“老赵最近几年身体不好，我今年也一直在卧床休息，不晓得他今年养没养蜂子。隔壁几个村也有人养，其实只要不掺水和糖浆，质量都差不多。你买蜂蜜干什么？”
“王教授羊了，他年纪大，还抽烟，咳起来肯定难受，我买点蜂蜜回来熬蜂蜜枇杷膏。”
“他羊了，那你……”
“我肯定也在潜伏期啊，你和妈，还有阿琳，谁也跑不脱，过几天肯定都得羊。没事，每个人都要羊的，吃点退烧药就好了，小问题，别担心。”
杨吉祥说的轻松，走去开车，杨德清却愣在原地，手中的菜滑落，溅起盆中一团水，粗糙的双手开始微微发抖了。
老人家知识水平不高，新闻里专家说啥他就信啥，不会区分真伪，痘印里一下说这个，一下说那个的，他就从来没有彻底放心过。
不过既然儿子说没事，肯定听儿子的。
杨德清慢慢冷静下来，他患得患失的原因很简单，家里好不容易摸索出一条赚钱的路子，不用苦哈哈种地刨田了，他腰腿也养好了，还想再努力挣几年钱，等儿子结婚，他还可以帮着带孙子，一家人美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可千万别被这大号流感给毁了啊。
杨吉祥开车，出了村往右拐，背离林山镇的方向，四公里外有个废弃多年的采石场，有条荒废的小路很隐蔽，基本上没有人进来。
杨吉祥这几天都把车开到这里，藏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再进出传送门，从小二那边取菜，装进后备箱，做出去镇上采购的假象。
停车熄火，四顾没人，他拿着氧气面罩就进去了。
第015章 解释不通，星际太空
果不其然，小二收获了一大堆枇杷果，恐怕有50公斤。
而且让杨吉祥惊讶的是，绿灯区域的靠墙货架上，长着一棵很矮的枇杷树！
这是杨吉祥第一次亲眼看见小二种树。
他家院子里的枇杷树有五米高，枝叶繁茂。
而眼前这颗枇杷树只有1米5左右，树干拳头粗细，根部淹没到容器里的绿色凝胶中，树冠超大，但叶子并不茂密，花朵非常多，相当不合理。
花多，意味着果多。
枇杷花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绽放着，小二吊在空中，“囧”型面板的“口”位置吹出旋转气流，散落的花粉随着气流飞舞，枝叶摆动，迅速完成自我授粉。
紧接着就是花瓣脱落，果实孕育，枇杷果逐渐长大。
“还能这样？你这是快进速度在逗我呢？”
杨吉祥颠覆了三观，震撼无语。
读过小学自然课的人都知道，植物生长需要阳光，水，二氧化碳，合适的温度，营养素等等。
这里唯一缺的是阳光，但有奇怪的灯管照射。
杨吉祥很怀疑灯管是特定光谱，和太阳辐射还不一样，能触发叶绿素进行光合作用，但又不会因为过热而产生蒸腾现象，失去水分。
这正好能解释为什么小二种出来的红薯，辣椒，萝卜等作物，只需要极少的水，以及这棵枇杷树都不太需要叶子的原因。
杨吉祥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树根处的绿色凝胶上。
这玩意儿，应该就是一切不合理现象的源头。
加速生长这么快，闻所未闻。
哪个国家的智能种植大棚有这样的农业科技，荷兰，还是以色列？
杨吉祥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小二，这是什么培养液？”
“强基液。”
“强鸡……我好像听你说过，谁做的？”
“主控电脑。”
“这里还有主控电脑？它能控制你？”
“暂时不能，目前我与主控电脑处于断联状态，无法通讯。”
“那你介绍一下主控电脑。”
嘎吱……
叽……
“检索失败，数据丢失，无法查询主控电脑。”
“你再说一下这个强基液的配方。”
嘎吱……
叽……
“检索失败，数据丢失。”
啥玩意儿，莫非这小东西是恢复了出厂设置，丢失全部数据库，只剩下操作手册了？
算了算了，先别管这个。
杨吉祥按照自己的经验判断，强基液里面绝对有植物生长素和细胞分裂素调节剂，不需要枇杷树长太高，也不用长太多叶子，调节剂让植物直接开花结果，加快细胞分裂速度，一天顶一年，甚至还有主动运输矿物质和无机盐等养料的物质，用来取代蒸腾作用。
难怪一天就收获，味道还好吃。
妥妥的黑科技。
“你继续吧，不过枇杷先停一下，要不了那么多。”
“好的。”
小二将枇杷树下的强基液抽走，露出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绝望的庞大根系，再灌入清澈的液体，淹没住枇杷树的根部。
杨吉祥好奇：“这是保树不死，等需要的时候再换成强基液？”
“是的。”
还可以，小东西还知道勤俭持家，这地方破烂成这样了，不知道强基液还有多少，能不能补充，用完说不定真没了，是要省着点用。
这次杨吉祥是带着氧气面罩来的，观摩植物生长用了点时间，闲聊几句，又准备离开了。
在他走之前，小二很少见地主动问他：“吉祥，你赚到钱了吗？”
杨吉祥停下脚步，说：“赚了一些，差不多可以提供你半个月的电力，怎么，你想领工资？”
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小二说：“人类的钱对我来说没有用，我能不能把工资放在你那里，委托你帮我采购一些东西？”
杨吉祥听到，吓了一跳。
他一直以为小二只是一个种植机器人+ChatGPT的结合体，没想到它竟然有近似人类的思维模式。
干了活就要领工资，有了钱就能买东西，哪个国家设计出这么强大的人工智能了？
对了，他是被天外陨石坠落，青光砸脸才得到传送门。
那小二就不是地球上的东西，而是来自外太空？
所以这里也不是什么荷兰以色列的智能种植大棚，而是某个外星文明的种植屋？
解释不通，星际太空。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杨吉祥只能得到这个结论了。
小二见他思考很久没说话，补充说：“我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也不会侵害你的利益，我只想延长运行时间，尽可能多地收集不同的植物，完善基因库。”
“行，你说的对，劳动就应该有回报，你的工资卡就先放在我这里。”
杨吉祥没有把话说死，但也没有提分成比例。
小二作为严谨的机器人也没有提。
或许他们都只是将这个说法当成维系双方关系的承诺。
“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好的。”
杨吉祥展开几个大塑料袋，将全部枇杷果装进去，拖出传送门，坐在车里发呆好一会儿，才从小二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回归现实。
他随便抓一颗枇杷，大得吓人。
隐水枇杷是大果类型，普通的一般在90克左右，和小台芒差不多大，在国内所有的枇杷品种里面，只比最大的五星枇杷要小一点。
而小二种出来的这批隐水枇杷，一颗就有150克，三两重，几乎是正常隐水枇杷的两倍，达到了五星枇杷的最高等级，和小一点的贵妃芒差不多大了。
杨吉祥试吃一颗，撕开一点皮，直接怼口里，手指着捏一顶，果肉哧溜一下全挤进去。
新鲜枇杷香味很浓，汁水丰足，入口软嫩细腻，有点葡萄的口感，大口吃果肉，满足感十足，三分酸七分甜，比他小时候吃的枇杷甜多了，李时珍的枇。
“能种水果，格局打开了呀，要是能养殖家禽，喂猪养牛就更好了。”
杨吉祥抽几张纸擦手擦嘴。
枇杷到位，就等蜂蜜。
开车到隔壁村里转了一圈，有卖蜂蜜的，但很坑。
隔壁村的养蜂人不认识他，也不给面子，借口说他家里蜜蜂要过冬，蜜不多了只够自己吃，不卖给他，非要买也可以，150块钱1斤。
疯了吧！
尼泊尔野生崖蜜卖500块钱一斤，是因为危险采蜜方式就值450块，大竹山小竹山这边都是家里用蜂箱养蜂蜜，哪里来的危险性，卖这么贵就是宰人。
“行吧，留给你的蜂子自己吃。”
杨吉祥扭头就走，价都不还。
对方傻眼了，有点后悔想留住他，但杨吉祥已经生气了，农村里确实有很多老实巴交的善良人，但也有闲汉，懒人，有喜欢占小便宜，耍小聪明的人，眼睛掉进钱眼里。
一样水养百样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理他们就是。
杨吉祥知道赵明顺的家在哪里，距离乡道只有10米远，但是有20米高，有个陡峭的上坡，原来是个小山包，当年房子盖在上面是方便养蜜蜂。
赵家房子比他记忆中的更破。
大门是开着的，左右门柱上贴着旧对联，写着“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
红联纸被岁月侵蚀，风吹日晒，底已经变成白色，左右缺了最底下两个字，但能轻易猜出来，门梁中间“家和万事兴”的横批掉了一半，垂在半空中，起风就微微动一动，半死不活的样子。
看得出来，主人很久没管了。
门口的空场地，几只老母鸡在散步觅食，阳光下趴着一只黑皮老狗，懒洋洋看了一眼杨吉祥，耳朵动了动，继续打瞌睡。
杨吉祥走到门外喊：“赵伯！赵伯在家吗？”
里面半天传来微弱的回答：“哪个？”
“我是吉祥啊。”
“吉祥……是哪个？”
“我爹是杨德清！”
“哦，德清的儿子啊。”
等了一会儿，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出来，手扶在门边。
杨吉祥仔细看过去，大吃一惊，还真是赵明顺的爹，但他不是只比杨德清大几岁吗，怎么看起来像七十多了？
“吉祥你怎么来了？如意来没来？”
“就我一个人来了，我姐还没回来。赵伯，您坐。”
杨吉祥赶紧上前扶住赵伯，让他坐在沐浴阳光的椅子上，心中感慨万千，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