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蜂蜜枇杷止咳膏
赵家说起来，和杨家关系挺好的。
赵伯就一个儿子，叫赵明顺，比杨吉祥大四岁，今年30岁了，好像还没结婚。
杨家其实有三个孩子，大姐叫杨如意，今年28岁，嫁到外地，孩子现在都5岁了，老二就是杨吉祥，今年26岁，老幺杨雨琳14岁，但她不是两老亲生的，她是捡来的孩子，所以和哥哥姐姐的年龄差距有点大。
赵明顺从小就调皮捣蛋，读小学还留了一级，和杨如意一届，很喜欢杨如意，但自己太不成器，性格偏激，眼高手低，人没多少学识，想法很肤浅，为人不稳重，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亏钱，说话没轻没重不懂圆滑，总之没能成为杨吉祥的姐夫。
在杨如意出嫁的那天，赵明顺穿上自己最好的西装，皮鞋擦的锃亮，胸口别一个山寨的新郎胸花，提前喝下一斤白酒，烂醉如泥躺在村口的路上，想拦住婚车不让嫁，最后被人抬到路边，成为全村笑话，所有人都认为他配不上杨如意，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恋爱自由，强扭的瓜不甜，赵明顺和杨如意无缘无份走到一起，但上一辈，赵伯和杨德清的关系很好，哪怕成不了亲家，两人还是能当朋友的。
杨德清今年50岁，赵伯55岁。
可这哪像是55岁的人？
赵伯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头发全白，估计是自己用推子剃的光头，长出来的全是白色短茬，满脸深深的皱纹，皮肤黑黄斑块，大眼袋浮肿，双目无神，迎风流泪，眉毛又白又长，乱糟糟的胡须不知道多久没刮了，老态龙钟，走路慢吞吞，身子还歪歪倒倒站不稳，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精气神。
杨吉祥从旁边端来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小心问：“赵伯，您身体还好吧，没有哪里不舒服啦？哎，您怎么不戴口罩？我给您拿一个。”
他想从挎包里拿口罩。
“不戴不戴。”
赵伯摆完手，又缩回去，双手拢在一起，嘴里咕噜，好像含着痰没吐出，说话声音都发不出来。
“吉祥啊，你姐姐回来没得啊？你看快过年了咧，她什么时候回来啊？要是回来了，你们来我这里吃个饭啊，帮我劝劝明顺，让他不要玩啦，早点结婚，我时候不多啦，我不想到死都看不到我孙儿……”
赵伯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老泪横秋，抬着胳膊擦泪。
杨吉祥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好言劝他宽心，耐住性子听赵伯絮絮叨叨诉苦了半个小时，等对方发泄完内心的苦闷，问他有没有什么事，他才说出来意。
赵伯是经验丰富的养蜂人，年轻时走南闯北赶蜂，就是带着蜜蜂全国各地追赶花期，一年到头都在外地忙碌，也就是那段时候，他错过了和儿子的陪伴，耽误了教育和亲情培养，导致父子俩关系一直都不好。
最近几年，他老婆病逝，耗尽了储蓄，自己身体每况愈下，被儿子气病了，中过一次风，种田肯定干不了了，只在家里留下少量蜂箱，靠着大竹山和小竹山的野花，一年产个几百斤蜂蜜，挣一点点辛苦钱。
“你要蜜子，进去拿就是。就堂屋桶子里，你要好多，就拿好多。”
“我要不了太多，十斤够了，好多钱？”
“要什么钱？不要钱。你都拿走，全都拿走，明年我就不养了，我也养不动了，明顺不听话，不孝顺，我紧活着也没得意思。”
“……”
杨吉祥接不上这种话。
现在农村里很多空巢留守老人都是这样，孩子在外地打工，常年看不到人，孝顺的一周打个电话问候几句，寄钱回来，不孝顺的电话不打，过年都不回家，老人们心灵和身体受到多重创伤，没人照顾，没人关心，过的很艰难，很压抑。
农村老人养老难，城市里一样好不到哪里去，70后现在已经50岁，8090后紧随其后，他们基本上都只有一个孩子，未来他们养老靠谁，怎么养老，想过没有？
杨吉祥找到10斤的蜜桶，搬出来，对还在屋前稻场闭眼晒太阳的老人说：“赵伯，我拿了10斤蜜子，过几天再来看您啊！”
“拿走，全都拿走……”
赵伯眼睛都不想睁开，哪怕是沐浴在明媚温暖的阳光下，他脸上的苦寂仍然浓得像一团冰冷雾气，全身上下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人靠一口气活着，精神比肉体更容易死去。
杨吉祥悄悄塞了800块钱在他兜里，回家后跟杨德清和郑秀娥说起，两老除了叹气同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的幸福都一样，而悲伤痛苦却各有不同。
村委会帮赵伯办了养老，买了新农合医保，可他今年55岁，还不能领养老金。
村里哪家哪户办酒请客，好心人也会给他送一点吃不完的菜，喜糖，鸡蛋。
前年扶贫攻坚小组定点进村，组长把赵明顺叫回来，三天两头搞教育，扶贫组逢年过节给老赵送米面油，村里有什么政策好事，村委都不会忘记他，可以说，好心人们能帮得上忙的基本上都帮了，大家仁至义尽。
杨德清说：“吉祥，要是你赵伯明年真不养蜂子了，你可以考虑考虑，把他的蜂箱和蜂王买下来，我也可以帮你养蜂子，大竹小竹山上野花多，蜜子是真的好吃。”
杨吉祥念头一动，这个可以有。
小二不是有强基液吗，说不定它能培育出多蜜鲜花，搞出一些质量不输给尼泊尔崖蜜的极品蜂蜜出来。
不求蜂蜜卖出去，赚多少钱，就养着玩儿，留给自己家人和朋友们，大家吃点好的，不过分吧？
杨吉祥同意说：“行，这事您盯着，咱们也不要亏待了赵伯。”
杨德清给出承诺：“那是肯定的，这种事还用你教我？”
蜂蜜和枇杷都有了，开始熬枇杷膏。
“嗯，妈，你拿个大盆子来。”
杨吉祥从车后备箱里提出两大袋枇杷果，郑秀娥问：“冬天哪来的枇杷？”
杨德清看一眼，也很好奇：“嚯！个头这么大，肯定是大五星枇杷，特级品，20块钱一斤肯定要的。”
郑秀娥拿出一个洗菜的超大铝盆，用水管往里面冲水。
杨吉祥将枇杷倒进去，弯腰捡地上几个滚出来的，随便编个理由：“我一个同学从县里送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收购的，有可能是夏天便宜的时候收进冷库吧，管他呢，能吃就行。”
郑秀娥剥一个尝尝：“嗯，很甜啊，真好吃。这哪是解冻的，就是新鲜的吧。”
杨德清也尝了一个，开始指点江山：“你们女人啊，少见多怪，大五星都是在南方种的，两广一年到头30多度，冬天穿短袖吹空调，结个新鲜枇杷有什么稀奇？”
郑秀娥轻易就被自家男人说服了，哦哦两声，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还是你懂得多。”
杨吉祥强忍着笑，也不戳破，竖起大拇指：“爸，你是懂王。”
“我种了好多年地，什么不知道？”
杨德清有点小得意，被老婆儿子一恭维，心中窃喜，感觉倍有面子，这就是一家之主的掌权感和乐趣。
熬制枇杷膏很简单，油爆枇杷拌着面……好啦，就是去皮去籽然后煮啦，大概要缩水2/3，熬煮之后先放冷，最后倒入蜂蜜搅拌匀。
杨吉祥总共做了20公斤，用260克和500克的辣妹子水果罐头瓶分别装了一些，准备送人，其余的装进空玻璃酒坛子里，密封好，存地窖里备用。
晚上送盒饭，杨吉祥递给小李一瓶蜂蜜枇杷膏，关心问：“王教授情况好些了吗？”
“还是38.5℃，反反复复。这是什么？”
“蜂蜜枇杷膏，止咳的。”
“怎么还是温热的？”
“刚做出来，我用最好的枇杷和本地土蜂蜜熬的。”
“谢谢你，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我先跟你结一下账。”
“好的，明天就走？”
“嗯，搜寻工作基本上完成了，剩下一点交给四大队收尾，考虑到王教授身体原因，万一久烧不退，我们总不能带他去乡镇医院吧？”
“那肯定，镇上医疗水平不好，还是要回红枫，去三甲医院看。”
两人聊了一会儿，小李拿来账本对了对，结清费用，合作愉快。
第二天，王教授他们回去后，杨吉祥也发热了。
第017章 农村大锅菜
杨吉祥发热，直接冲39℃，腰肌酸软，浑身无力，脑子里有无数声音嗡嗡嗡，像是有人“悟空，悟空你听我说”在那儿不停地喊，吵得他时刻不得安宁。
杨德清和郑秀娥紧跟着倒下。
按照“一家人留一个人做饭”的病毒原则，杨家四人里最坚强的竟然是杨雨琳。
小姑娘无症状，完全没有发烧，不仅要照顾爸爸妈妈和哥哥，还要给勘测队剩下的20多人准备盒饭，十四岁的她一个人扛起所有。
过了两晚，三人一起退烧，杨家总算恢复过来。
12月19日，咳嗽症状如期而至。
杨吉祥熬制的蜂蜜枇杷膏还真的有效，吃下去酸酸甜甜的，膏液化水，缓缓流过喉部，粘连在食道组织上，很快就不想咳嗽了。
彻底不咳之后，他又挨个给亲戚们，邻居老人们免费赠送枇杷膏，得到大家的好评。
竹夹村今年的冬天，应该会好过一些。
虽然退烧止咳，但两老身体同样疼痛乏力。
见妹妹照顾大家几天也挺辛苦的，盒饭生意停下来大家都没事做，杨吉祥决定，请全家人去镇上赶集。
今天全场消费由杨公子买单！
好耶~~
杨雨琳超开心，噔噔噔上楼拿来一张纸，写着小姑娘的购物车心愿清单，第一个坐进哥哥的车里。
两老最多也就是逛逛大华超市，纯逛不买的那种，一问就是，哎呀家里有米有面，菜籽油还没吃完呢买什么花生油，罐头这么贵分量又少有什么好吃的，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割点新鲜肉。
老人家辛苦节俭了一辈子，哪怕杨吉祥三天挣了2万块，他们也没安全感，不敢大手大脚花钱，像酱油之类的调料品也是货比三家，哪个便宜买哪个，而不是哪个氨基酸液氮含量高买哪个，说给他们听也听不懂，只能由着他们，他们开心就好。
杨吉祥带着杨雨琳来到镇上最繁华的街，服装店门口大喇叭放着韦里安的《女孩》DJ加速版，一连串让人心跳，振奋精神的重鼓，吸引两人进去。
左边美特斯邦威，巴拉巴拉。
右边千百惠，伊莲娜。
门前推出去两个架子卖潮流羽绒服，传统花布大棉袄。
中间再摆成鞋山，回力，鸿星尔克，解放牌。
服装店整个一大杂烩，十八线乡镇老百姓喜欢什么就卖什么，最突出的就一点，便宜。
“你现在还是学生，穿的清爽，朴素，运动一点比较好。”
杨吉祥示意妹妹转圈给他看，这是他挑选的搭配，上身黄色鸭鸭连帽羽绒服，下面灰色森马束脚运动裤，脚踩白色鸿星尔克运动鞋，这一套穿在杨雨琳身上显得落落大方，青春活力，加起来还不到400块。
“好看，买了！”
杨吉祥豪气挥手，如同花400万，眼都不眨。
杨雨琳对着镜子左右看自己，无奈叹气：“哥，你还真是直男审美，为什么不是姐姐陪我逛街啊。行吧，谁叫你掏钱呢。”
杨吉祥奇怪，他哪里直男审美了，这一套穿搭不比淘宝模特好看？好多女明星穿的都没杨雨琳漂亮呢。
杨雨琳口嫌体正直，嘴上说不好看，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乐得合不拢嘴，在“向左向右摇摆，来来来来来来”的歌声中离开服装店。
前面一家内衣店，杨吉祥迟疑了一下，说：“你自己进去挑吧，最好问问你姐买什么尺码，我在外面抽根烟。”
杨雨琳在自己的哥哥面前也不害臊，笑嘻嘻说：“我还是等姐姐过年回来再跟她一起去县城买吧。哥，妈妈正月初十的生日，我想给她买个礼物，但是钱不够，需要你支援。”
“什么礼物？”
“一对金耳环，我问过大概1000块，可我只有一半。”
“你……”
杨吉祥很想说你小姑娘买什么金耳环，但这是她想买给妈妈的礼物，她可能把自己这两年积攒的所有零花钱都贡献出来，这是无价的孝心。
“这个钱不用你出，我来给，今天算了吧，过年之前再去县里办年货的时候一起买，县里的金店靠谱点。”
“哦，好吧。”
杨雨琳捏着放在兜里的五百多块钱，有点遗憾今天不能给妈妈买礼物，但又有点高兴，嘿嘿嘿，有个会赚钱的冤大头哥哥真好。
四人逛到中午准备吃饭，杨吉祥问他们想吃什么。
郑秀娥说随便，而杨德清和杨雨琳竟然异口同声：“李结巴大锅菜！”
杨吉祥眼睛亮起来：“正合我意，走起！”
车开到林山镇的小学门口，隔老远就看到店门口的炉灶上烧着直径一米的大锅。
老板娘拿大勺子给顾客装菜，老板李结巴收钱，擦桌子收拾碗筷，拿酒拿饮料，结结巴巴招呼客人。
大锅菜都是买当天的新鲜菜，碰到什么便宜就做什么。
今天是白菜，冬瓜，豆腐，红薯粉条，蘑菇，鸭血，带皮五花肉，10块钱一人，管饱不限量。
每天李结巴两口子都要做200多斤素菜，50斤带皮五花肉，老面大馒头和几桶饭随便造，中晚两餐算下来，平均能卖出250碗，营业额2000块。
他们给的分量足，舀一满碗菜，李结巴的老婆还用大圆勺子按住碗，将碗里的汤汁篦出来，纯干货递给客人。
这要是一个城里坐办公室的白领，一顿饭吃一碗菜一个馒头就撑了，但那些做体力活的农民工，赶集卖货的山民，环卫工人，一顿能吃两大碗菜，啃四个馒头。
杨吉祥扫码付了40块，端走四大碗菜，再拿四个老面大馒头，一家人坐在路边折叠桌边，倒上喜欢的酱油醋和辣椒油，免费的香菜和葱花，开始吃喝。
大白菜切成条，冬瓜嫩滑爽口，豆腐补充蛋白质，红薯粉条是通九县特色，蘑菇增香，鸭血清毒，带皮五花肉肥瘦均匀，注意是单锅炒出来的漂亮糖色，不是科技狠活染出来的色哦，皮肉都相当入味，组成一起就是“简配版佛跳墙”。
“味道还行，挺香的。”
“没妈妈做的好吃。”
“是你哥买回来的菜新鲜，怎么做都好吃。”
“小丫头听见没，大厨认证了，快夸我快夸我。”
“噫……呸，花椒。”
几人说说笑笑，吃得满头细汗。
顾客很多，有住在镇上不想自己做饭的居民，有穿着脏兮兮工作服的民工，有脚下放着空担子的老农，全都吃得津津有味，吸吸呼呼，喝汤吃馍，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有菜有肉有面，10块钱吃饱。
这才是老百姓真实无比的生活，这才是人间烟火气。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对。
低价路边摊和高档餐厅都在搞现炒，商场美食街和外卖都在做料理包，中产阶级骂骂咧咧退出直播间。
杨德清饭量大，吃得快，呼哧呼哧干下去一碗，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
杨雨琳立刻站起来，帮他端走空碗再去添菜，贴心小棉袄就是这么乖。
杨德清点燃一根烟，享受了两口，然后问：“吉祥，现在盒饭生意也没得做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干点什么？”
第018章 另类催婚
杨吉祥当然考虑过：“先来镇上开个小餐馆吧，我采购，妈做菜，你收钱收碗。挣到钱后，我想再把咱家房子拆了重建，搞个吃住玩乐一条龙的农家乐。”
杨吉祥肯定要围绕着传送门做计划，以后弄生态采摘园，钓鱼池塘，让城里人周末过来度假休闲，不愁赚不到钱。
但是杨德清不知道儿子的底气在哪里，放下筷子，猛抽几口烟，皱眉说：“步子走的太大，容易摔得疼。这样吧，小餐馆可以开，但不在镇上，镇上租金太贵，万一办不下去还要亏装修钱，我们就在你大伯家里开。”
杨德清有六个兄弟姐妹，三个姐妹都嫁到外地去了。
三兄弟里的老幺杨德俊去深海打拼，只有过年才会回来。
杨德清是老二。
老大杨德明作为长子，负责养老，不过老人在五年前就双双去世了，杨德明继承了家里的老屋，长子得屋是这边农村的传统，兄弟姐妹们都没有异议。
2020年，杨家老屋被拆，村里换了一块宅基地，就在乡道边，距离村委会不到30米远，大伯拿着补偿款盖起三层半的楼房，准备给他两个儿子一人留一层，两老就住一楼。
杨德清说：“咱家那屋还是我当年结婚时候盖的，又破又旧，拆了重建我是同意的，你今年26岁也该娶媳妇了，咱家破破烂烂都不好意思跟媒人说。”
杨吉祥有些尴尬，他其实谈过一个女朋友，但后来分手了，受了很重的情伤，这段悲伤的往事他都不愿意回忆。
郑秀娥直勾勾盯着他，不说话，眼神充斥着超过1000t的慈母压力。
杨雨琳嘿嘿笑：“哥加油，快点给我娶个贤惠嫂子回来，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我的妈呀，杨雨琳一个05后竟然听过这首歌，现在流行返古了是吗，这算不算家人们的另类催婚？
调侃之外，杨吉祥觉得爸爸的建议可行。
大伯家有一大片水泥空地晒谷场，可以停20辆车，到时候在乡路旁边竖起广告牌，来来往往的车都能看到，确实适合开餐馆。
至少过度是完全没问题的。
郑秀娥听完爷俩的对话，有点担心，隐晦地问：“借老大的房开餐馆，会不会引起矛盾？”
在农村里，亲兄弟因为宅基地，因为妯娌关系，因为各种矛盾大打出手，反目为仇，老死不相往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郑秀娥担心，万一餐馆生意太火爆，大伯眼红，赶他们走怎么办。
杨德清信誓旦旦保证：“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杨吉祥也拍胸脯：“妈，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
他控制货源，还用担心大伯抢生意？
真闹幺蛾子，他直接断货，再换一个地方开业，三天内就可以把熟客全部拉走。
而且大伯大妈心肠真的很好，和他家几十年从没红过脸，两个堂兄在外地打工，混的一般，都还没成家，没钱在大城市买房，但都是本本分分的打工人。
如果这样的亲戚都不值得拉扯一下，相互扶持，那做人也太没意思了。
自己赚大钱，却没有亲人和真心朋友，孤苦伶仃过一生，杨吉祥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他希望子孙满堂，相亲相爱，一直到老死都有朋友陪伴，死后还有人经常在他坟头唱歌，蹦迪，给他念没有写完的网络小说，烧最新款的纸车纸船。
“我就说说，你们爷俩觉得好就行。”
郑秀娥还担心另外一个问题：“在村里开馆子，吃饭的人没有镇上多吧？”
杨吉祥笑起来：“你还指望做村里本地人的生意？我这次送盒饭，给地质局，地科院，第四地质大队的人都留了电话，还有陨石观光团，不是都在问卖不卖园子里的新鲜菜么，到时候喊他们来吃农家菜，城里人的钱才好赚。”
“秀娥你看这个大锅菜，就拿个大锅煮，卖10块钱都这么多人吃。”
杨德清想的更深远一些，指着李结巴的大锅菜说：“我可以骑三轮车到镇上卖盒饭，我们做的比他还好吃，肯定卖得出去，少赚一点也不要紧，先把给大哥的租子钱赚回来。”
可千万别这么干，小二种出来的菜做成10块钱的盒饭，杨吉祥绝对不愿意。
杨吉祥说：“找客人的事我来做，现在都是互联网思维了，我搞直播，发短视频，咱们肯定不会缺客人，我们做高端生意。”
说起直播，杨雨琳立刻举起手，嚷嚷道：“我来我来，直播我会~~以后我来上链接，给家人们谋福利……”
“杨雨琳你闭嘴！”
杨吉祥挥手打断，杨雨琳笑嘻嘻说：“哥，我真的会弄直播，我同学们都说我上镜好看~~”
杨吉祥瞪大眼睛，你个小丫头才14岁，不好好学习，玩什么直播？
不过说实话，杨雨琳长得确实漂亮，鹅蛋脸，高鼻梁，月牙笑眼，皮肤娇嫩白皙，妥妥的小美人胚子，就是穿着打扮有点城乡结合部的感觉，再加上人来疯的活泼性格，不像大城市的女孩那么精致可爱有淑女气质。
靠颜值吸粉，卖卖萌，跳骚舞，赚流量，当网红，是流媒体时代很多年轻女孩的选择，不过大多都很肤浅，做出来的东西没有深度，一阵风过后，短时火几天就没了，没人记得住她们是谁，即使是曾经被人记住的，比如半臧森林，也因为当小三被曝光，负面多于正面，哪怕后来复出也会被网友们挖出她的黑历史，一轮一轮的黑。
杨吉祥不希望妹妹走这种路线，在他看来，颜值，身材，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迟早会失去吸引力，而一个人的内心是否强大，有没有修养，心理素质强不强，知识储备多不多，理解和执行能力高不高，这才是立身社会的重要资本。
当然，妹妹未来的路怎么走，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能替她做决定，他可以积极正面引导，而非一味盲目堵截。
杨吉祥同意了：“你可以和我一起直播，做视频，剪片子，但前提条件是不影响你的学习，只能在你的休息时间做。”
“好好好，没问题！”
“如果我们做的视频有收益，我可以和你分成，但你的钱必须全部存在我这里，等你18岁了再给你，平常我只给你零花钱。”
“好好好，我都听哥哥的~~”
杨雨琳太会撒娇了，抱着杨吉祥的胳膊摇啊摇，眼睛笑成月牙样子，笑容比李一恫还要可爱，笑得杨吉祥都心软了，伸出手在她下巴rua一下，面对这么可爱的妹妹怎么生气得起来，就是偶尔会被她气得脑淤血而已，按住她打屁股，甚至砂仁的心都有。
吃完大碗菜，开车返回竹夹村，杨德清在村口下车，直接去和大哥谈。
大伯十分同意，并且腾空一楼，让杨吉祥准备资料，去申请办理营业执照。
让杨吉祥无语的是，他到镇上的工商所提交申请，里面说工作人员羊了，人手不够，恐怕今年内都办不下来证。
这怎么行？
今年要是办不下来，过完年又没心思上班，拖拖拉拉就到了正月十五以后，时间太久了。
就在杨吉祥烦躁时，回省城几天的王教授打来电话。
简单寒暄之后，王教授说：“今天早上小李把你送的蜂蜜枇杷膏分给大家吃了，止咳效果很好，比市面上卖的任何一种止咳药都有效，我们非常满意。”
“您满意就行。”
“你方不方便再做一些出来卖给我们？我们单位人多，有些同志希望也能给家属带一些，很多老人都有基础病，咳嗽止不住一旦变成肺炎，会真要命。毕竟现在的医院资源紧张，托人找关系也拿不到住院床位。”
“是，我也听说了。”
杨吉祥这几天生病在家刷新闻，看到好多老院士的讣告，肯定是羊了之后导致基础病加重，感染重症，多器官衰竭，如果连院士都住不进去医院，医疗系统这都崩到什么程度了？
杨吉祥做蜂蜜枇杷膏，就是准备给人吃的，农民吃得，城里人也能吃。
他说：“我还剩下10公斤，可以全都给您。”
王教授大喜：“那太好了，你说个价。”
第019章 图穷匕见
“不要钱，王教授，这是我自己做了吃着玩的，我送给您，但真不能收钱，这才上了大新闻的，您可千万别提钱这事儿。”
“嗨！我明白了。”
王教授哭笑不得，因为前两天微博一条新闻，说有店家在凉茶里添加布洛芬被判刑。
在这种敏感时刻，杨吉祥一没有食品生产许可证，二没有药品经营许可证，一般来说民不举官不究，可万一有人举报，他很容易被当成典型例子而遭到严惩。
王教授不会真不给钱，他准备换成其他方式：“你看是我派车来取呢，还是你发顺丰到付？”
“我开车送吧，正好要到城里办事。”
“行，我在地科院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杨吉祥想想，他也是打算求人办事去的，不能空手去见对方，于是去地窖拿菜。
郑秀娥用稻谷壳装了50枚自家母鸡下的土鸡蛋，喂了四五天红薯的小土鸡也抓两只，全塞进车里带上，农村穷亲戚能拿得出手的就这些了。
下午四点半，地质科学研究院。
单位偏僻，靠近三环线了，连个院墙铁栅栏都没有，用不到一人高的大叶黄杨做隔离带，路人牵着绳子遛狗随便穿，说好听点是亲民，开放，实际上是穷。
搞地质的不是玩石头，就是吃土，能有几个钱？
杨吉祥开车绕过圆形小花坛，小刘正在一楼大门外等着，对他招手。
“辛苦了。”
“还好，不堵车就很舒服，一个半小时就到。”
杨吉祥后备箱里装着菜，麻袋里捆着两只鸡，两个10斤的玻璃酒坛装着蜂蜜枇杷膏，打包好了放在副驾驶脚垫上防倾倒，很细心。
两人各抱一个玻璃坛，来到王教授的办公室，里面还有个中年人，含笑看着杨吉祥。
“小杨，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省地质局的曹副局长。”
“闻名不如见面！小杨很不错啊，长得一表人才，思想觉悟也高，非常好！”
满满的两坛蜂蜜枇杷膏摆在桌上，大家脸上都笑成一朵花，感谢的话就没停下过，夸得杨吉祥家祖坟冒青烟，快要被环保局罚款的程度。
“有这两罐枇杷膏，咱们地科院的那几个‘老咳户’就轻松多了，至少能熬过去今年冬天吧，我是真怕再听见哪个老同志又走了，殡仪馆里又排不上队，只能在家属院里摆花圈搭灵棚哭哭啼啼，上下班路过，谁看到心里都难受。”
王教授感叹，继续介绍曹副局长：“小杨，省地质局是我们地科院的上级单位，曹局是照顾我多年的领导，之前也是咳得不行，今天早上吃了你的枇杷膏几分钟就止咳了，惊呼神药，特意来看你。”
曹副局长是个爽快人，直接说：“小杨，我们地质局人多，生病的更多，对止咳枇杷膏的需求很大。我听老王说，你好像有顾虑？其实我们可以全权委托你制作，没有任何限制条件，对外严格保密，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操作。”
杨吉祥来的路上就猜到他们会提这个要求，不过从地科院到地质局，级别升了，但没关系，互利互惠嘛。
他说：“有点不好办啊，我申请了一个餐饮许可证执照，资料已经提交了，但是我们那边羊的也很厉害，工商所的处理速度很慢，怕是年前都办不下来，我连营业执照都没有，给您生产食品那是违法的。”
这种小事，王教授就能办了，问清楚杨吉祥具体经办受理点，承诺说：“我托人帮忙带话，给你加急办理，符合资质资料齐全的话，三天之内可以出证。”
“哎哟，太谢谢您了。”
杨吉祥很高兴，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下面跑断腿，上面就是一句话的事。
于是他投桃报李：“我可以再做一点蜂蜜枇杷膏，但产量有限，因为蜂蜜是村里养蜂户的存货，枇杷也是夏天的冷冻品，都不多了。还有，你们不要寄予太多厚望，就当吃水果罐头，对，跟黄桃罐头一样，我这个就是枇杷罐头，就是安慰剂，别宣传，别扩散，拜托了。”
哈哈哈哈！
见这小子如此谨慎，两个领导都笑出声来，曹副局长郑重承诺：“小杨你放心，我们尊重你的意思，绝不会传到外面去。”
杨吉祥双手合掌鞠躬：“谢谢二位领导体谅，我就是一个普通农民，不想出风头，更不想惹麻烦。”
资本要是知道这个事，肯定会欣喜若狂。
因为可炒作的东西太多了。
比如说找一家生产中成药的上市公司，包装成新款蜂蜜枇杷膏产品，随便找一些普通路人做实验，你咳的厉害吧，吃两口，立马不咳了，这难道不是奇迹？
观众要是怀疑是托，那好，安排网红搞直播，去大商场，去医院门口，去地铁站，去网友指定的任意地方，完全随机找陌生人测试，照样立马止咳。
最后让自媒体轰炸式炒作，中医专家集体背书，你是不是就信了这款产品？
在这个全民紧张恐慌的敏感节骨眼上来一套炒作，上市公司股价拉高三四倍，再派发套现狂赚几十亿，一点问题都没有。
板某根，黄某桃，养某多，外某人，那么多成功例子可以借鉴，你说你没有效，董秘连续发公告都没用，老百姓说你有，你就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这个敏感时期，低调点最好，否则很容易被网暴，你怎么做都是错。
下班后，三人去食堂要了个包间，将杨吉祥从家里带来的菜和鸡交给厨师加工。
高端食材不需要刻意料理，美味来自纯天然。
曹副局长被折服，他品尝过各地美食，对吃比较讲究，因为要控制三高，尤其爱吃素菜，对这种具有浓郁风味的各种新鲜食材毫无抵抗力。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是时候图穷匕见了。
王教授说：“今年局里的年货还没定下来，曹局长能不能给小杨一次机会，让他给大家准备新鲜美味，天然健康的年货农产品大礼包？”
嚯！
杨吉祥心跳突然加速。
他从王教授眼睛里发现一丝狡黠，立刻明白了。
他送王教授枇杷膏，王教授帮忙解决执照。
他送曹副局长枇杷膏，曹副局长就要用年货订单当作回报。
这才叫互利合作！
“好你个老王，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曹副局长也不生气，看来和王教授关系确实密切，他笑眯眯说：“全局在职员工5500多人，退休职工七八千，机关和局属单位的福利年货都从省粮油公司采购，这里面利益牵扯太大，水很深，我劝你别打主意。”
“这我知道，不动米面油，就额外再加一点水果蔬菜什么的，谁不同意，就不给他发枇杷膏！”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拿这个威胁谁。哎，你们地科院自己就可以办嘛。”
“我们地科院在职110个人，年货采购才几个钱，这点量我都不好意思跟小杨提。”
“加上第一地质大队呢？”
“第一大队也只有六七百人，要不您再帮帮忙，把国土测绘院，职工医院也加进来，凑个1000多份，要不显得咱们太小气呀，我的曹局长！小杨那边枇杷膏的原料不足，满足不了全单位，您不可能每个人都照顾到的，您到时候还不是要按亲疏远近来分配？”
“老王你真是……含蓄点，含蓄点，人家小杨还在呢。”
杨吉祥被Q到，假装听不懂，啥也不说，他就看看不说话。
曹副局长嘴上打趣，其实心里很赞同。
第一地质大队是省地质局真正的嫡系，负责范围是省城红枫市及周边。
国土测绘院，和红枫最好的红枫小学是共建单位，周边学区房已经8万一平米了。
而地质职工医院，现在就能立刻用得上，懂的都懂，不多解释了。
曹副局长其实心里已经同意了，但委婉提醒一句：“既然是单位额外掏钱，你很多东西要平衡，各方面都要抚慰好，对吧，主要的还是看价格。”
领导不怕花钱，反正花的都是公家的钱，领导最怕麻烦和投诉，东西一定要好，价格一定要便宜，下面的人要觉得实惠，有用，而不是噱头大没屁用的样子货，这样他们才会满意，骂领导的时候才会温柔一点。
第020章 单位团购
王教授问杨吉祥：“年货大礼包不用太豪华，都是各单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你也别嫌少，土鸡蛋50个，蔬菜10斤，水果10斤，我就瞧得起你这些东西，猪牛羊肉就算了，我说实话你别介意啊，你那猪肉牛肉挺一般的，大路货色。鸡还行，但加上鸡价格就超标，这次先算了，饶鸡一条命。”
杨吉祥腼腆笑，王教授是真正的吃货，把他动过手脚的全都挑了出来，一个没落。
他竖起大拇指：“您真厉害，太会吃了。”
“四家单位加起来1200份，我们给你一份168块钱，能不能做？”
杨吉祥脑子里迅速计算。
20斤蔬果从小二那边弄，成本几乎为零，要是按平均4块钱一斤报价，一点都不过分，冲着这个品质甚至可以说便宜，这就80了。
50个土鸡蛋，市场采购价就要40块，今年土鸡蛋真的很贵，在农村上门收购一个8毛到1块之间。
所以王教授说168一份，扣除120的采购成本，加上运输费用和损耗，差不多留了大约20%利润给杨吉祥，当然，真正的利润有70%，别人不知道而已。
但是有一个问题……
杨吉祥犹豫了一下。
王教授察言观色：“怎么，这个价格低了？”
杨吉祥问：“我要给您二位多少回扣？”
王教授愕然，看看同样愣住的曹副局长，两人对视，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很有意思，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单纯的孩子了。
两人笑得特别开怀，曹副局长饶有兴趣地问他：“小杨，要是我和老王各要5%，你同不同意？”
杨吉祥心中一沉，勉强说：“我能接受。”
曹副局长敏锐地发现他的用词特别：“你能接受，但不同意用给回扣的手段促成生意，所以你打算做完今年这一单，明年就不再接我们地质局的采购订单了，对不对？”
被说中心思的杨吉祥沉默，犹豫一下还是点了头。
曹副局长笑得很欣慰，拍拍他的肩膀，感叹说：“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浮躁年代，诚实与正直是相当稀缺的美德，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不忘初心。今年的年货订单交给你了，做的好，明年还会给你追加数量，几千份都有可能。回扣我不要，都给老王吧。”
被谐音梗调侃的王教授故作生气：“曹局长您说老王就老王，多加一个字干嘛？我也不要回扣，小杨你放心吧，就按这个价回去准备，我保证没有任何人向你吃拿卡要。”
杨吉祥这才知道，两个领导拿他开涮，故意逗他玩，不好意思地挠头，憨厚笑着，主动拿起酒杯，给两位领导敬酒。
三人共同举杯饮下，谈笑间，总额超过20万，净赚14万的生意就这么谈成了。
因为喝了酒，杨吉祥当天晚上就没开车回家，在地质宾馆过了一夜。
第二天睡到早上9点，杨德清的电话将他吵醒：“吉祥，工商所的人来店里了，说是现场审查办公。”
“这么快？”
这效率惊到杨吉祥了，这雷厉风行的速度，王教授有点东西啊。
他赶紧退房，开车赶回家。
半路上杨德清又打电话过来，说人家都回去了。
他很担忧：“吉祥，你要不要再去镇上问问？我给他们红包不收，给烟不抽，连水都不喝，一个姓朱的副所长亲自带队，客气得不行。可越是这样，我越不放心啊。”
杨吉祥听着直乐，还是自上而下发号施令更有效。
“爸，你就放心等着执照下来吧。还有一件事，我在地质局谈下来1200份的年货大订单，腊月有的忙了。”
“1200份年货……我滴乖乖，这么多……”
杨德清被这份超级大订单给震撼到。
儿子也太厉害了吧。
这才回来十天，就办了那么多事！
回家后，一番解释，众人又喜又愁。
喜的是订单金额超过20万，愁的是大家都没干过这活儿，生怕哪个环节做不好，耽误交货，得罪了对方。
郑秀娥问：“还有一件事，村委会老杨主任问我什么时候开业，我说证办下来就开业，杨主任说一定要给他发请帖。”
杨吉祥算算时间，摇头说：“办证就这两天的事，先不急开业，等我先确保年货不出问题，年货才是大头。”
“那就元旦开业吧，元旦吉祥。”
“好，暂定元旦。”
距离元旦还有一个星期，杨吉祥觉得自己应该能理顺。
下午先去赵明顺家买点蜂蜜，做20公斤蜂蜜枇杷膏。
杨吉祥不敢一个人面对赵伯，拉着爸爸一起去，让他们相互诉苦，自己留下钱抱着蜂蜜就跑，比嘎子还快。
晚上小李和司机从红枫开车过来取货，小李也问他同样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开业？”
“暂定元旦。”
“元旦好呀，元旦刚好我们也放假。”
“哟，听你这么说，是能过来捧场咯？”
“杨老板发请帖我就来，不发请帖我不来。”
“发发发，我到时候挨个上门发。”
接下来和小李聊年货细节。
1200份年货里，蔬菜水果有24000斤，交货时间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那天，距离今天正好20天。
小李知道极品蔬菜和水果的成本很高，所以同意，一半选普通蔬果产品，另一半由杨吉祥提供精选辣椒，红菜苔，烟薯25号，甜橙，番茄，拉开档次才能带来巨大的惊喜感。
杨吉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坏了。
新鲜蔬果有保鲜期。
他最多只能压缩到5天内取货，否则菜叶子都蔫了，怎么给人家当年货礼盒？
5天取货12000斤，相当于一次搬运2400斤，1.2吨。
他又不是能拖25吨T-80坦克的毛子大力士，怎么可能拖得动！
他没有慌张，先送走小李，然后想对策。
第二天一大早，他先到镇上高价买了两个单体承重1吨的大号钢板推车，10个625型号的大框，625mm长，450mm宽，400mm高，水果店最大的那种，两个并排放，摞起来叠5层buff，加上推车和滑轮本身高度，比他的人还要高一个头。
接着，他带上厚厚捆扎的包装袋，打包绳，滚轮润滑油，穿上带钉作训鞋，穿过传送门。
实在不行就硬拉吧。
“小二！”
“我在呢！”
这段时间，小二的种植棚里经过简单改造，四处安装了蓄电池带动的应急灯，全光谱补光灯，不再是昏暗的恐怖屋氛围，视野扩大好多。
杨吉祥将空推车放在一边，走到绿灯区域，指着货架问：“我能不能带走一些强基液到外面去？”
小二吊在空中荡着秋千：“可以，但是强基液需要在循环体系中流动，保持催化剂浓度，如果离开循环体系，会迅速失去活性，大大降低效率。”
“我需要在外界五天产出6吨蔬菜水果，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可以试试你脚下的黑泥残渣，这些是培养仓摔碎后流出的强基液固化形成，应该有植物正常生长速度的30倍效果。”
杨吉祥低头看，地上确实很多黑泥，他之前维修导轨时看到，都小心避开没踩到，没想到是强基液化成的。
黑泥残渣很多，不少架子下面的犄角旮旯都有，摔碎的容器不少，都朝同一个方向跌落，幸亏大架固定在地面上，否则可能整片的架子都会倾倒。
杨吉祥很好奇：“怎么摔碎那么多培养仓？”
小二的回答言简意赅：“撞击。”
这个词有点意思啊，杨吉祥脑海里第一想到的是，陨石撞击地球，就是他获得传送门的那一次。
但不对，他在获得传送门后的当天就进来看过，那时候环境已经是这样了，到处锈迹斑斑，小二还一副快死的惨样，不像是新发生的撞击。
所以小二说的“撞击”，一定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什么东西，什么事情，会用到“撞击”这个词？
杨吉祥之前的怀疑又加重三分，莫非这地方真是一个外星种植基地，是因为撞击而搁浅的航母，是因为撞击失去动力的星舰？
那可太有意思了。
第021章 什么叫惊喜？
强基液的残渣都有30倍的效果，应该够了。
红菜苔从种下到采摘需要90天，西红柿120天，辣椒和烟薯150天，这些在外面用残泥种植，橙子要三年结果，那橙子就留在小二这里用正版强基液种植，算准时间，等到交货时雇人采摘，尽最大可能保证新鲜度。
计划通！
“吉祥。”
“嗯？”
“下次能不能给我带些东西阅读或者观看，你不在的时候，我有些寂寞。”
“……你一个机器人寂寞个啥？”
杨吉祥挠头，几天下来，小二怎么逐渐有向四眼黄发展的趋势。
四眼黄现在半天不见他，开门的一瞬间就叼着鞋子迎接上来，眼睛都笑眯起来了，尾巴摇得像竹蜻蜓，有点太粘人。
不过话说回来，群居动物多多少少都会感受到一些寂寞孤独，可能没有人类情感那么微妙，但猫啊，狗啊，哥斯拉啊，金刚啊，瓦力也很寂寞，哪怕它只是个机器人。
“下次……我给你带点片子来看吧。”
“好的，谢谢你，我感受到了温暖。”
温暖你个四季锤锤，你一铁基生命机器人知道个屁的温度，杨吉祥感到肉麻，留下拖车和水果框，将泥渣铲起来装进袋子里带走。
出来后，杨吉祥先考察自家的温室大棚。
杨家屋后有一条路通往山涧边的山坎，路的尽头有两块稍稍平整的地，分开搭了两个超小型温室棚种菜，山坎的三面不是陡峭山崖就是山涧。
杨吉祥找人把大棚外面的薄膜重新整理一下，换成新款的聚苯板。
从家里牵更粗的电线到温室大棚，增加10个发热量大的灯泡，买来大棚增温块，酒精灯，不计成本也要确保棚内温度夜间在18℃以上。
最后加固四周的地桩，安装带刺栅栏，防止小动物进去，无聊的人偷窥。
整这些花了他1000多块钱。
农业基建不便宜啊，难怪农民兄弟叫苦连天，他们太难了。
多年没有下田，杨吉祥对家里的农具都有些陌生。
可以搂草翻地的农具很多，最终他选择九齿钉耙。
还是这玩意儿用的顺手，本命武器。
因为只是实验性质，两个棚加起来开垦20平米就够了。
杨吉祥很快犁完地，将强基液残渣泥混入基土。
种子是精挑细选的。
第一个棚里种洪山菜苔，从省农科院买到的种子，红枫最正宗的洪山菜苔就是这个，给红枫市的城里人送大礼包，洪山菜苔绝对是上上之选。
第二个棚里种番茄，选用中国红老番茄，切诺基紫，卡蜜糖这三种大番茄，以及可以当水果吃的粉星小番茄，都是传家宝品种。
就这样，种下希望，静等收获。
年货大礼包内除了蔬菜水果，还有6万枚土鸡蛋。
这不是小数目，鸡蛋虽然也有保质期，但用干燥的稻谷壳保存，保质期在冬天能长达3个月。
杨德清把电动车改装了一下，左右两边各装一个大竹篓，里面很多干稻草，这样在乡间的烂路上面走，不会震碎鸡蛋。
他腰腿才刚刚恢复好，但坚持自己去挨家挨户收购。
杨吉祥不理解：“你自己收，6万个蛋收到猴年马月去？”
杨德清说：“都知道土鸡蛋价格高，城里人的钱好赚，一些人就动歪脑筋。我要一个个挑才行，觉得不对的就现场要他们打一个蛋看成色。”
“行吧，我主要担心你的腰。”
“我腰没事，不要紧的。做生意啊，千万不能做坏口碑，我们辛苦就辛苦点，但东西一定要选好，这样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对对对。”
杨吉祥一直点头，杨德清虽然见过的世面不多，文化水平低，但三观非常正，他耳濡目染多年，也学到了爸爸的这个优点。
杨吉祥去镇上买了1300份鸡蛋包装盒，多买100个备用着，看起来比黄不拉几的鸡蛋托要高档许多。
三个女人在家，一有空就叠盒子，分装鸡蛋，用传统方法稻谷壳防震防潮，大伯家二楼三楼的空房间里慢慢堆满了成品。
试验田种下，最快也要三天看结果，杨吉祥只能耐心等着。
这几天西伯利亚寒潮入侵，全国都在降温，林山镇也下起大雨，比沈佳宜喊柯景腾大笨蛋那天的雨还要大。
晚上寒风交加，杨吉祥穿上雨衣套鞋，拿着手电筒去查看大棚情况。
山风很大，雨水吹打在脸上，冰冷生疼。
路边稍微细一点的小树都被吹断了，幸亏他提前找人加固大棚，四周严严实实，不漏雨，寒风也没有灌进来。
今天是种下洪山菜苔的第二天，大约不到10平米的菜地现在已经半腿高，紫油油的，一株至少能掐一小盆，长得太旺，明天早上就能采摘了。
菜苔最好是在打霜之后吃，最是香甜可口。
打霜的原理是当外界温度骤降，青菜为了防止体内水分结冰，激活自动防御，主动将淀粉降解成糖，细胞液含糖的话冰点就会低于水，不易被冻坏。
所以他一开始就单独选一个大棚种菜苔，这时候敞开风门，让寒风灌入就可以了。
忙完这边，再去隔壁番茄棚，一进去就傻眼了。
番茄棚里如同茂密的小森林，四排传家宝番茄全都有1米8高，乱七八糟缠绕在架子上，跟于老师烫过的头一样蓬松宽大，而且全都开始挂果了！
“长这么快吗？”
杨吉祥忘记给番茄分枝这事了，结果就噌噌噌的猛长，别人家的番茄都是单杆，双杆，好家伙，这里已经不知道是几杆了，花序已经挂果了，后面还在继续长侧芽，偏偏乱长，它就乱结果，没人干预的比人工精心修剪的长势还要好！
感觉好像是，从来没有管过孩子的学习，高考之后孩子拿着一张纸对他说：“爸你看，这是我的清华录取通知书。”
告诉我什么叫惊喜，什么他吗的叫惊喜？
这就是！
杨吉祥把取暖大灯打开，换上新的增温块，酒精灯也点起，多增加点二氧化碳，温度计显示棚内温度18℃，而外面很可能接近零度。
中国红老番茄是几十年前，在全国大地广泛流行的番茄品种，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小时候基本上都吃过，番茄个头比拳头还大，褶皱很多，像橘瓣一样，长得有点丑，但真的非常好吃，沙瓤易撕皮，多汁酸甜，瓣囊内浓郁的番茄风味让人欲罢不能，那叫“记忆的味道”。
切诺基紫和卡蜜糖是国外的顶级传家宝品种，经历了几百年的传承和迭代，保留了最原始的番茄风味，也是各种高档西餐厅，进口水果店，高端超市里面才会供应的极品，标价几十块，上百块块钱一斤，一般论个卖。
粉星小番茄因为好看，甜度高，比千禧和红黄圣女果的口感更好，当水果零食，或者配在蛋糕上，是视觉和口感双一流的绝佳选择。
这样的番茄组合，好看好吃，看起来又高档，必须王炸。
回家等待一夜之后，第二天早上杨吉祥再次来到菜地。
收菜了！收菜了！
吹了一夜寒风的菜苔打霜了，叶片上全是晶莹剔透的冰晶，但又没有冻坏，这意味着植物体内的大量淀粉成功转化成糖。
小小的一片田，他割了至少有100斤菜苔。
装进篓子背回家，来回走了三趟，还差点摔一跤，前后加起来不到半个小时，第一刀割下的菜苔又在抽新芽。
“这残泥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杨吉祥直接挥舞九齿钉耙，把菜苔根全给铲了，既然试验结束，那就把营养土挖出来，这玩意儿能省一点是一点。
家里没人，今天的传送门还没穿，机会不能浪费。
杨吉祥想起来，他答应过要帮小二解除寂寞的，于是回房，将两部电影拷进U盘。
对了，他想起来，上次找退烧药时，好像看到有张光碟。
他下楼在柜子里翻了翻，拿起碟片一看，1983年黄日华版本《射雕英雄传之铁血丹心》，还是第1集。
碟片反光的花纹刻痕多如牛毛，而自家的厦新影碟机早八百年前就坏了，估计仍在柴房哪个角落，不见踪影。
“小二！”
“我在呢。”
杨吉祥进去后和小二打招呼，左手拿着U盘，右手拿着碟片，笑眯眯递给它：“U盘里有电影，碟片也有，但是时间放太久可能坏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读出来。”
第022章 吃个橙橙好凉凉
这是杨吉祥的一次故意试探。
光盘是利用光学原理，读取二进制数据。
U盘存储有IC主控制芯片，NAND闪存芯片，数据传输要符合特定编码标准，还要精确给电容充电。
光盘和闪存都是地球上发展了七八十年的成熟技术，地球本土制造的机器人如果有接口，应该都能读出来。
可如果是外星机器人，或许就不懂这个。
除非科技碾压，向下兼容。
但关键是，你一个种地机器人能有多强？
身上的零件垮垮往下掉，锈死了还得喷WD40续命，隔三岔五的就要吃饭饭，充电电，否则就没劲劲，病怏怏。
大多数情况下，杨吉祥都认为它是个憨批，说话和动作都傻得可爱，跟林黛玉似的，动作大了咳一下呕血，它动作大了咳一下掉螺丝。
小二伸出机械手夹住两样：“我先试试。”
Duang，光碟从指缝间滑落，掉在地上。
它一个夹子手，即便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来，也捡不起来这张碟，试了几次只能可怜兮兮看着杨吉祥，囧字形的面板越来越囧。
“你看你看，又来了又来了，你说你有什么用？”
杨吉祥这话没说出来打击它的自尊心，只是在心里吐槽，帮它捡起光碟，塞到它手里，确定不会再掉了，然后转头看旁边的货架。
正版强基液种出来的橙子已经丰收了一批，放在625规格的水果框里，每框装50公斤，6框就是300公斤。
50公斤相当于一个沈佳宜的体重，杨吉祥连拖带抬，挨个搬到拖车上，这地方本来就缺氧，他累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先走了啊，你慢慢看。”
见小二在研究U盘和碟片，杨吉祥说完就不管了，拉着铁板拖车穿过传送门，将橙子摆在堂屋角落。
他开车带着100斤菜苔和一小筐尝鲜的甜橙，出村绕一圈，假装从县城寻找货源回来，停在吉祥餐馆的门口。
杨吉祥搬起一箱菜苔进厨房：“妈，中午做三种口味的菜苔，清炒，凉拌，炒腊肉。这是供应商给的样品，我们尝一下味道，行的话就定这家。”
郑秀娥是种菜的行家，眼睛一瞟，手一摸，就知道这个菜好不好。
“刚掐的，好新鲜。”
她看到粗壮的根茎，以为很老，随手一掐，咔哒，粗粗的菜苔杆轻松断掉，甚至弹出一些汁水。
郑秀娥惊讶，从断节位置撕掉外皮，放进嘴里一咬。
嘎嘣脆，香甜可口，稍稍有一丁点苦味，反而显得很特别，轻苦中迅速回甘。
“这菜苔好甜啊！”
郑秀娥太满意了，掐掉其余的叶子，撕下皮，三两口就吃完一条，说道：“吉祥，这是哪里的菜贩子拖来的，这么好的菜苔肯定很贵吧。”
杨吉祥将菜框放在桌上：“贵就贵点，第一次给人家做年货生意，少赚点钱换口碑也行。”
郑秀娥小声说：“你和你爸一个样，做什么都只能自己吃亏，不能让别人吃亏，太实诚了也不好，这辈子都发不了大财。”
杨吉祥笑嘻嘻对她眨眼：“发不了大财，但是能安心啊，这钱赚的踏实，睡觉安稳。”
这点郑秀娥深有体会：“那倒也是，你爸每天睡觉像打雷，踢都踢不醒他。”
能吃能睡就是福气哦，现在四五十岁的年轻人还能睡七八个小时，等到六十岁微银发的壮年时期想睡都睡不着，不过到那时候才是人生巅峰期，精力旺盛，一直清醒。
搬完菜苔，杨吉祥将橙子搬进堂屋。
杨雨琳坐在桌边，左前方竖着ipad播放网课，手里同时叠着鸡蛋盒，旁边已经摆着一大堆空盒子了，听到关键点，她还会停下来拿起笔在本子上记笔记。
杨吉祥开玩笑：“学霸都是这么管理时间的吗？”
杨雨琳对他翻了个白眼：“期末考试三门300分啊我的哥，我压力好大的。”
正好网课结束，杨吉祥拿出橙子说：“知道你压力大，所以要犒劳犒劳你，来尝尝橙子。”
“嗯，闻起来不错，挺香的。”
杨雨琳起身洗手，端来竹木小砧板，拿起水果刀准备切。
杨吉祥记起之前跟她承诺过的事，举着手机在一旁拍她：“说好了拍视频，搞直播的，来，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拍。”
杨雨琳举着刀，露出可爱的小兔牙问：“拍我吃橙子，会有人看吗？”
只要你长得漂亮，别说吃橙子了，吃屎都有人看。
杨吉祥说：“怕没人看，可以整活呀，这样，我给你打个样，我来表演一个才艺，10秒剥橙子还不脏手，绝对有人看！”
杨雨琳不信，10秒怎么可能剥好橙子，削皮都来不及。
杨吉祥将手机调好焦距，固定在自拍杆上，对准桌子拍摄：“这是我家的橙子，品种是桃叶秭归橙，老品种哦，在1959年我们省的果树茶叶研究所甜橙良种品鉴会上获得金奖，一直种植到今天，迭代改良过不知道多少代了。”
他手里这个甜橙很大，比一般市面上卖的秭归橙要大一圈，看起来就不一般。
“我们吃橙子一般都是切成四瓣，八瓣，或者用剥橙神器划几下再用手剥皮，满手都是汁水和油，粘不拉几的不舒服，下面我教大家10秒剥橙不脏手。”
杨吉祥将橙子放在案板上，麻溜地切掉两头，再竖着放平，水果刀尖抵在一头橙子瓣的中心，顺着其中一条白色经脉直接切下去。
放下刀，双手顺着切口一拉，橙子变成长条形状，每一瓣都炸裂开。
还真没到10秒！
杨吉祥清清嗓子：“下面有请杨雨琳同学品尝一下，告诉大家什么味道。”
杨雨琳被Q到，将垂下的丝丝鬓发捋到耳根后，露出光洁修长的脖子，有些羞涩地从镜头外走到哥哥身边，咬下一瓣橙子果肉。
小姑娘的眼睛突然变大，眉毛挑起，惊喜不已：“好吃到爆……yue……”
爆字刚说一半，嘴张大了点，嚼碎一半的橙子滑出来，汁水从嘴角滴落，她连忙伸手去捂嘴，这番精彩镜头被全部记录下来，杨吉祥笑得不可自抑，赶紧去保存视频。
人设垮了呀！
小丫头脸都羞红了，冲过来求饶：“删了删了，这段删了啊。”
杨吉祥才不会同意呢：“多真实的反应啊，为什么要删？留着留着。”
“哥我求你了~~太丑啦！”
“不要。哎哎，给我尝尝，是不是真这么好吃。”
杨吉祥假装听不见，仗着自己比她高，举起手不让她抢手机。
多好的黑历史啊，以后万一妹妹红了，这是调侃她的绝佳素材。
杨吉祥尝了尝橙子。
嗯？
这不像平常吃过的秭归脐橙，真的好甜！
一般市场上普通橙子甜度在10左右，秭归脐橙能到13，最贵的褚橙甜度也是15左右，赣南橙一般14，特级赣南橙最高能达到18，几乎与荔枝芒果的甜度相同。
杨吉祥感觉这个橙子至少达到18的甜度，大量的甜里面蕴含着一丝酸，如同异军突起的前锋军在甜蜜口腔里搅合，十分有活力，给人带来足够的刺激和新鲜感。
就像国产芬达和北冰洋桔汁汽水，都是橘子味饮料，北冰洋额外添加了少量原果汁，味道更酸一些，但口感更好喝。
小二橙子除了甜酸，口感和香味太棒了。
果肉饱满，有籽，汁水丰盈，挤压完汁水后，纤维渣很少，直接就滑溜溜的进肚子，或者像杨雨琳那样溜出嘴，有爱媛果冻橙的口感。
“超级好吃！”
杨雨琳又切了几个，进厨房喂给妈妈和大妈一人半个，得到全部人的好评，都说在地质局的年货大礼包里放几个这橙子，保证那些城里人都会惊掉下巴。
在大家的赞美声中，杨吉祥慢慢冷静下来，思考着。
14块钱一斤的褚橙，15块钱一斤的农夫山泉17.5度，有他的好吃吗？
没有。
褚橙甜度15，卖的是情怀，是励志故事，是写进MBA课程里的经典案例，玩的是互联网流行营销TheTippingPoint。
农夫17.5度橙玩的是概念包装，按照漂亮国农业部的分级标准，柠檬是3-9度，普通橙子10-13度，“A类橙汁”是12.5-20.5，然后他们弄一个17.5度概念出来，把橙子分成钻石，铂金，黄金三个等级，消费者还真就吃这一套。
杨吉祥后悔自己大学怎么没学营销，他真不擅长包装卖货这一套。
全家都没人懂这个。
杨吉祥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空有宝藏，却没有办法高额变现，这是他急缺的东西，否则他真的只能人参卖出萝卜价，吃小二的零成本红利，效率太低。
“来来来，吃饭了，都去端菜。”
郑秀娥招呼大家吃饭，都是平常吃的家常菜，多了三盘不同做法的洪山菜苔，不出意外得到所有人的好评，都说这是吃过最好的菜苔。
杨吉祥决定了：“我下午去一趟红枫，把菜苔和橙子送给王教授尝尝，顺便给他们发开业请帖。”
这根粗大腿，趁双方还在蜜月期，赶紧多抱几次。
另外，他还想在不暴露自己秘密的情况下，搞清楚怎么包装营销，溢价销售。
第023章 这孩子好有气质
马上要翻篇进入2023年了，地科院单位的事情有点多。
王教授下午开了个会，回到办公室里坐下，小刘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
“老宋来啦，快坐快坐，外面很冷吧，小刘快给宋教授泡茶。”
“今年这波寒潮差点要了老命，一夜气温打两折，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想出门。”
宋教授将湿哒哒的伞卷起来放在盆子里，取下鼓鼓囊囊的背包，打开往外拿橙子：“这些都是我的学生四天前赶在寒潮来临前抢摘，发顺丰寄给我的。”
地质和农业是好基友，宋教授是农科院的果树专家，也是王教授多年的巴铁穷兄弟，两人关系十分密切。
他今天带来四个品种的橙子，有纽荷尔脐橙，血橙，冰糖橙，每种用一个单独的密封袋装着，上面贴着密码标签，69号，B16，34D，36E。
一边摆盘，宋教授一边问：“老王，你真没骗我吧？”
王教授说：“据我对小杨的了解，他说话非常靠谱，既然他说带了超好吃的橙子给我试吃，那我肯定要喊你这个专家过来品鉴啦。”
宋教授假装不满：“原来我是工具人，什么时候专家这么廉价，一个电话就随叫随到了？”
王教授哈哈大笑：“专家这个称呼都被骂成什么样了，你还自称专家。我在外面绝对不敢以专家自居，就怕被人怼。”
“那人家怎么叫你？”
“叫我院长显得太官僚，叫我老师我一想起娱乐圈明星也叫老师，就起鸡皮疙瘩，浑身难受，所以我还是最喜欢王教授这个称呼。”
宋教授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顿时不忿：“那么多头衔，好像只剩下教授这个称呼含金量高一点了。”
“那是，门槛高一点，妖魔鬼怪才进不来。”
闲聊着，王教授问小刘：“小杨什么时候到？”
“二十分钟前他打电话说下了高速，这时候应该快到了吧。”
“你现在再去水果店买几种市面上常见的橙子回来，一起对比。”
“好的。”
小刘很快回来，他买了四种橙子，进口的新奇士橙，农夫17.5°礼盒，秭归伦晚，以及一袋又小又丑的小果子。
王教授伸手拨了拨，皱眉：“这是什么品种？”
小刘说：“水果店旁边那个菜鸟驿站不是搞了淘菜菜自提点嘛，刚好有个人取菜，拿了一袋橙子，他说是特价秒杀促销的赣南脐橙，5斤只要11块9，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最常见的购买渠道吧，就找他买下来了。”
5斤装的赣南脐橙有15个，个头很小，算下来2块4一斤，一个橙子大概8毛钱，是普通老百姓摄取维生素C最廉价的渠道。
小刘按着计算器，在小票旁边计算出单个橙子的价格：“伦晚2块一个，农夫17.5°差不多6块一个，黑标新奇士橙一个就要12块。”
王教授问：“老宋你的呢？你说一下大致成本，我好算性价比。”
宋教授带来的橙子都还是没上市的实验品，他说：“我这就按四块钱一个算吧，我跟你说，你这次肯定输，我这都是晚熟品种的狠货，连赣南柑橘研究所新培育的‘夏日初恋’都没我的好吃，你这水果店买来的更不行。”
王教授笑：“话别说太满，等下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我挺小杨。”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杨吉祥到了。
“王教授，好久不见，绅士想念，我又来打扰您了。”
“快进来，今天再给你介绍一位专家，农科院林业果树研究所的所长，红枫农业大学果树系的宋华林教授。”
“宋教授您好。”
“小杨你好。”
杨吉祥有点受宠若惊，怎么他当了农民之后，认识的局长，教授一个接一个，农民的朋友圈现在都这么高端了吗？
杨吉祥一身山里农民的打扮，相貌平平。
宋教授第一眼看到他，觉得这人很土。
可是当杨吉祥举起手中的两个竹篓，出手阔绰，宋教授又突然改变看法，觉得这孩子好英伦。
王教授指着果盘里的八个橙子说：“客套话不用说了，先PK。”
“好嘞！真金不怕火炼，真橙不怕PK。”
杨吉祥将自家橙子从竹篓拿出来，又掏出一个仪器放在桌上：“这是我刚买的糖度仪。”
宋教授带的工具更多，除了糖度仪，还有酸度仪，游标卡尺，软卷尺，精确到克的电子秤，这些都是他吃饭的家伙。
三人从第一个开始尝，淘菜菜的便宜脐橙。
从刀切开始，杨吉祥就觉得不对劲，王教授一口咬下去，眉头立刻紧皱，嘴巴肌肉都开始抖动了：“淘菜菜的橙子这么酸？”
宋教授尝了尝，确实酸，切面皮超厚，靠近蒂把的白瓤太多，果肉不够丰满，这是还没成熟就提前摘下来，典型的脐橙市场乱象。
杨吉祥挤一点橙汁，滴在仪器上：“嗯，10.9。”
宋教授那边的糖度计更准确一点，测试结果是10.8。
除了糖度太低，这款低价脐橙最大的缺陷是果渣太多，塞牙缝，口感不行。
“赣南脐橙”属于地理标志商标，和阳澄湖大闸蟹，安溪铁观音一样的性质，质量确实难以保证，良莠不齐，好的极好，差的极差。
为了不至于错杀，宋教授再切两个，结果情况差不多。
确诊了。
他放下刀，摇头说道：“这应该叫赣南隔壁脐橙，和阳澄湖洗澡蟹一样的性质。”
杨吉祥和王教授两人秒懂。
其实仔细想想，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放在哪里都是正确的，消费者选购它的时候难道心里不清楚？难道就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疑惑？真以为百亿补贴就是平台和商家自掏真金白银补贴给你啊，你心里头那点小侥幸其实都是自己骗自己的借口罢了。
第二个是进口新奇士橙。
王教授尝了尝，皱眉：“只比淘菜菜的甜一点，还是很酸。”
“哟，13.2度？新奇士橙这么低？”
杨吉祥有点失望，新奇士橙名气那么大，卖那么贵，号称橙子界的爱马仕，就这？
宋教授介绍说：“新奇士橙有点类似我们国家的杂交水稻，杂交水稻追求的是产量，新奇士橙则是保鲜，它能放几个月甚至一年不坏，方便运往全世界，品牌运营是他们的强项，广告打了一百多年早已深入人心，但酸甜度和口感方面并不是最好，我这几款都比它强。”
杨吉祥心中一动，他最想学习的就是怎么运营品牌，据说全世界许多星级酒店，高档餐厅的鲜榨橙汁都是用的新奇士橙，屈臣氏，沃尔玛，吉百利都是它的合作伙伴，甚至还找狗东合作线上生鲜直购。
继续测。
伦晚14.8°，2块钱一个，性价比还行。
农夫15.9°，6块钱一个，和它的宣传17.5°相差10%，是从礼盒里挑了三个测出的平均值。
然后是宋教授引以为豪的四种橙子。
个头最大的是36E，比拳头还大，一只手握不住。
甜度最高的34D达到18，宋教授形容“甜如初恋”。
口感最好的是69号，闻着香，吸着甜，入口即化没有渣。
汁水最多的是B16，B是冰糖橙品种，很像爱媛果冻橙。
但是在杨吉祥看来，都是些小趴菜，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杨吉祥相当自信：“尝尝我的，保证给您二位带来惊喜。”
第024章 这不科学！
重头戏来了。
两位教授拿着矿泉水瓶，多次漱口，吐掉水，等待嘴巴里残留的味感消失。
杨吉祥拿出两个橙子，第一个用水果刀十字切四瓣，备用准备吃，第二个选择用开橙工具划破外皮，用手剥皮。
他大拇指掐破一块外皮，深入挤进去，在向外拉扯的时候，大片的油胞炸裂开，溅射出一大片浓黄色的汁液，如同喷射的苯佐卡因气雾，浓烈的芳香随着雾气扩散至四周。
橙子还能这么香？
过分了啊！
两位教授各自拿起一瓣吃下。
润，相当润！
爆汁丰盈，入口即化，几乎没有果渣，甜度惊人，酸味同样浓郁，这酸甜的味道，秒杀桌上其他橙子几条街！
口感如同含苞待放的少女，水嫩鲜活。
那种美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的扣1，不懂的等老司机解释。
“嗯！相当不错，真的好吃！老宋，你摸着良心说，是不是比你的强多了？”
王教授吃完手里一片，不知不觉又去拿另一片，吃完再拿刀切一个新的，根本停不下来，血糖高也不管了。
宋教授不敢相信：“不可能啊，你是怎么做到高甜高汁的？你这都快赶上葡萄柚的水多了！这么多的汁水怎么还能保证在果糖临界值以上？你这不科学……”
他轻轻一捏，橙瓣弯曲，大量汁水滴落，糖度计显示18.5！
宋教授傻眼了。
甜度碾压全场！
爆汁无人能比！
新奇士橙的广告“喝一个橙子”用在它身上，这才是名副其实。
宋教授作为柑橘专家，搞了一辈子的果树研究，什么样的桔子橙子没见过，没吃过，好多市场上的明星产品都是他参与培育的。
可是，杨吉祥的橙子颠覆了他的认知。
有人在你引以为豪的领域打败你，当场秀你一脸，那种失落感和挫败感如同开着AE86高速下山却被一辆速度快得连牌照都看不清的五菱面包车轻松超越，是一段永远都不想重提的屈辱回忆。
王教授抽纸擦手，在一旁揶揄：“老宋，输了就是输了，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民间高手多，好多农民的技术不输给你们专业研究员。”
宋教授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可是柑橘果树专家：“意外，真是个意外。最近在下雨，水太多，我的晚橙甜味被冲淡了，输了很正常。咱们比夏橙，我跟你们讲，比夏橙我就没输过。”
王教授笑得靠在椅背上：“哦，你下雨把甜味冲淡了，小杨的就没下雨，他就没冲淡？还比夏橙，你信不信小杨的夏橙到时候只会比你更好吃。”
瞎说什么大实话，宋教授干脆不接这茬，问杨吉祥：“小杨，放不方便告诉我这是在哪个果园种的，能不能带我去见见种植人员？”
杨吉祥当然不方便告诉：“不好意思啊宋教授，一般别人问这个问题我都会用商业机密搪塞过去，但我跟您说实话，橙子园老板是我一个朋友，喜欢折腾，他自己配营养液种菜种水果才这么好吃。他不要我透露出去，免得有人去他那里问这问那，偷配方什么的……”
你还不如用商业机密搪塞呢！
王教授听着听着，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听见没有老宋，人家怕你去偷配方。你自己就是搞果木培育的，小杨要是想进你的实验田看看，你乐意吗？”
宋教授倒没生气，无奈摊手，他本来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随口一问，农业试验田是每个农科人的心血和机密，他也不会随便允许杨吉祥进去看。
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平等交流了。
橙子PK完，杨吉祥从篓子里拿出几根菜苔。
好粗，好长，好大！
宋教授比划一下，终于彻底服气，感慨说：“小杨，你知道洪山菜苔的规格标准吗？”
杨吉祥不知道，摇头。
宋教授说：“单根超过3两，长度到40厘米，根基直径4厘米以上，这是洪山菜苔的一级品标准。”
杨吉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张开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两次，他大概知道一级品的要求了。
宋教授介绍：“洪山菜苔专卖店里一级品菜苔卖200块钱一斤，你这个都是一级品以上，甚至达到特极品的标准了，特极品在外面是1000块，3000块一斤喊的，不过量很少，有价无市。”
额，这么贵吗？杨吉祥抠抠头，真没想到菜市场卖3块钱一斤的红菜苔，粗一点，长一点，就能身价翻百倍？
“这也是你朋友种的？”
“是。”
“他是不是在恩斯？”
“不是。”
“那在哪里？”
“额……我不能告诉您。”
宋教授更郁闷，他们农科院和恩斯当地政府耗费巨大心血和资金打造的菜苔园区，准备建设成红枫市的菜篮子基地，他以为能从这里找到一点线索呢。
算了算了，死心吧，宋教授不再打听了。
实力，是最好的名片。
杨吉祥趁机邀约：“吉祥餐馆元旦开业，二位教授如果有时间的话，还请赏脸驾临，我们准备了各种好吃的蔬菜和水果，还会现场杀年猪，吃杀猪菜哦。”
一听杀年猪，王教授立刻来了兴趣：“好多年没吃过新鲜杀猪菜了，元旦我去。老宋，没事你也去玩玩啊，万一碰到小杨那个朋友了呢？哎小杨，你朋友去不去？”
杨吉祥狡黠眨眼：“您猜？”
“哈哈哈哈！狡猾狡猾的。”
王教授确定去，宋教授也同意了，杨吉祥又给他认识的小刘小李等人发请帖，转一圈发完，直接开车回家，咨询商业运营的事暂时不提，今天有个对他有想法的宋教授，不适合提这件事，很容易被动。
王教授将小刘叫来吩咐：“你把小杨带来的土鸡蛋和10斤橙子给宋教授搬到车上去，其他的给大家分了，每人拿几个回去尝尝，免得有些人背后暗戳戳的嘀咕，嫌168块钱的年货大礼包太贵，他们也不看看，能被我和宋教授认证的农鲜产品，能有不好的？”
“好的。”
下班之前，地科院几十个员工都收到特别的礼物，每个人分了两三个橙子回家吃。
没过多久，大群里就炸了。
一个个极少说话的人全都冒泡刷屏，跟春节抢红包一样积极。
“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橙子，太太太太好吃了吧！”
“@总办刘新明，你那个橙子在哪里买的？我姑娘吃完了，没吃过瘾，吵着闹着要我再买，我快被磨的没脾气了。”
“@水文中心徐工，徐姐，这是年货大礼包供应商送来的试吃样品，外面买不到的，等发年货的时候再吃吧。”
“年货大礼包里面的水果要都是这个水平，我举三只手支持！”
“我跟你们讲，这橙子在河马或者大润发单卖绝对不会低于10块钱一个。”
“都吃了冒？是不是都尝过了？还有哪个不满意的？再没有哪个敢yygq了吧？”
“为什么你们都有橙子，我没得？今天请假的就没得是吧？我也好想吃啊啊啊啊~~~”
“我们出差的怎么说？跟我们留了没？”
“球球你们憋说了，光是看你们聊天，我口水就流了一大碗……”
下班后的工作大群很少有这么热闹过，在大家的普遍认知中，大礼包就那么回事，心思大于价格，大家吃着甜蜜蜜的橙子，立刻感受到杨吉祥传递给他们的浓浓的爱。
小李给杨吉祥打了一通电话，问清楚吉祥餐馆一天最大的接待量是150人。
然后小李在大群里发了个定位：“我们年货供应商家的餐馆在元旦当天开业，地址在咸温市通九县林山镇，高速直达，全程不到两个小时，大家有没有兴趣去玩？开业当天还有杀年猪，农村赶大集，抓鸡抓鸭，菜园采摘等活动哦。”
再附一张天气预报截图，元旦节那天是晴天，温度有所回升。
小李又发了一些之前拍摄的照片，杨吉祥家菜园子里的新鲜菜，走地鸡，嬉水鸭，咬人鹅，憨头猪，让大家报名。
现在全面开放了大半个月，第一波流感基本上都扛过去了，憋了三年没出家门的老百姓们早就想出去浪一浪，报复性旅游消费。
最终小李统计，单位职工和家属包括小朋友加起来有78个人想去玩玩，另外有五六个家庭准备自己开车去。
小李决定租两辆中巴车，到时候一起去，热热闹闹的跟搞团建一样。
杨吉祥那边看到消息，又乐了，熟悉的一幕又浮在眼前，逮着地科院这只肥羊可劲的薅羊毛。
元旦之前，姐姐杨如意一家人也赶回来帮忙，得到全家人的欢迎。
第025章 文能政键，武能杀猪
姐姐杨如意嫁给姐夫张文海已经六年了，一直住在星城，跟着张家那边的亲戚在做事。
张家亲戚在星城开来料加工服装厂，张文海开车送货，杨如意平常在厂里帮忙做饭，带孩子，夫妻俩贷款买了100平米的小三房，日子过得还挺幸福。
一进家门，5岁的小宝被郑秀娥抱在怀里又亲又摇，老人家太喜欢孩子了，只要有机会，就会暗示杨吉祥赶紧结婚，生一个姓杨的崽儿给他们玩。
杨吉祥装傻，纯当没听见。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杨雨琳踩着小碎步过来，伸手索要拥抱，被杨如意一阵嫌弃：“你结巴啦？哟，都有我高了，长成大姑娘了呀！”
杨吉祥在一旁毫不留情地插刀：“姐你是不知道她有多能吃，太能长了。”
杨雨琳回头，用卡姿兰大眼睛瞪他：“说的好像你不能吃一样，你一顿要吃两碗饭！姐，两碗饭啊！这么大的碗啊！好能吃呀！这个男人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杨如意看到妹妹比划大碗的蠢萌样子，差点笑岔气，rua了一下她的可爱脸蛋：“跟你脸一样大的碗是吗？”
嘎？
杨雨琳没声音了，然后姐妹俩同时咯咯笑起来。
张文海打完一圈招呼，和杨吉祥到外面抽烟。
“姐夫，你们回来几天，不急着走吧？”
“我们元旦过后再待几天就回我老家，过年之前就不回星城了。”
张文海个子不高，不到1米7，虽然有点瘦，但长期做体力活，身上的肌肉一块块，该粗的地方粗，该大的地方大，穿衣服很有型。
抽着烟，张文海顺便吐槽，这三年流感影响了很多生意，他亲戚的服装加工厂濒临破产，苦苦煎熬，自身难保。
他开依维柯给市场里的人拖货，搬运，跑货拉拉，晚上出门代驾，跑外卖，能赚钱的工作基本上都干过，杨如意在家做手工，打临工，家庭和照顾孩子无法两全，两人加起来月收入七八千，还要还房贷，车贷，生活过得其实很清苦。
杨吉祥说：“我这边也是刚起步，很多东西还没理顺。今年先把年过了，看看效果，要是生意不错的话，我们再商量怎么一起赚钱，比方说你和姐姐去星城开拓市场，我在这边发货。”
“嗯，先过完年再说。”
张文海其实对这个小舅子不太放心，不好好在大城市当程序员，跑回来农村卖农副产品，是谁给你勇气在这么偏远的山旮旯里开餐馆？
他希望餐馆不要亏的厉害，万一老婆是个隐藏很深的伏地魔，那就更完蛋。
吃完午饭，几人穿上过膝的蓝布外罩，准备抓猪。
大部分农村都有杀年猪的习俗。
根据《生猪屠宰管理条例》，农民杀了年猪留给自己吃，或者免费送肉给亲朋好友带走，这是不违法的。
但如果自己家里吃不完，拿出去卖。
或者说像杨吉祥这样开餐馆，农家乐，杀猪提供猪肉给客人们吃了，收了客人们的钱。
那不行，这是违法行为，除了没收所有的猪肉，屠宰工具，以及卖出去的钱之外，还要再罚他5到10万块。
下午一点钟，屠宰场的车开到家门口。
林山镇这边标准是卫生检疫费12块，屠宰税8块，屠宰费63块，如果加上运费，一头猪送去正规屠宰场杀，成本最低100块。
现实情况就是，大多数农民都觉得这100块钱不值得，嫌麻烦，不配合，于是在自己家里宰杀，猪肉私下偷偷出售，这导致国家花大力气整治农村私人无证屠宰场，私人屠宰户，却因为各种复杂原因，困难重重，无法完全杜绝药猪，病猪，死猪悄悄流入小集市。
杨吉祥家喂的猪，有三大两小。
三大是郑秀娥之前喂的，本地特产通城猪，头和屁股是黑色，其他地方白色，个头最大的公猪200斤，小一点的两只差不多180斤。
给勘测队卖盒饭的那几天，杨吉祥到镇上买肉，顺便找猪贩子问路靠谱的养猪场，亲自买了两只50斤重的本地黑猪仔。
带回来后，他用木板隔出一块小区域单独放一只，在它的食槽里额外添加了小二种植的红薯，苞谷，另一头没有加，和大猪一起正常吃猪食。
他打算做对比实验。
黑脚鸡的体型小，3斤重的鸡吃了红薯，几天后肉质似乎真的变好了。
他想试试体型大一点的动物，喂食时间延长一些，看有没有效果。
截止到今天，这两只小猪差不多喂了十天，计划在元旦开业时一起宰掉，对比肉质。
如果50斤的仔猪也有效，那结论就有意思了。
人要是天天吃，会不会洗髓易经，渡劫筑基，细皮嫩肉，返老还童，永葆青春？
嘿嘿嘿，孙二娘狂喜。
今天要杀最大的那头，这头猪要给客人们在开业时吃，所以需要检疫，杨吉祥不差这100块，他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家里男人多，几个人合力，很顺利把200斤的大猪抬到车上运走。
下午，张文海开车，带杨如意，小宝，杨雨琳，还有郑秀娥去镇上，查漏补缺购买一些开业的东西和年货。
杨德清继续下乡收鸡蛋，家里又只剩下杨吉祥一个人，他将传家宝番茄收了，同样铲掉土，将两个棚的残泥土铲到沤肥箱子里。
四种番茄总共收获了510斤，泥巴山路没法用车拖，只能用半人高的竹篓分十几次背回家。
杨吉祥休息一会儿，带着新蓄电池，以及400升的水桶穿越传送门，去见小二。
“小二？”
“我在。”
“哟，这么多水果都准备好了。”
杨吉祥看到一大堆收成直乐呵。
他几天前就说准备开业，让小二种一些好吃的水果招待客人，它还真办到了，七个框子摆七果，苹果橙子香蕉葡萄李子栗子梨。
接下来轮到小二问他：“吉祥，我看射雕英雄传，第一句话说，宋高宗年间，金元进兵盘踞汴梁，岳武穆韩世忠出兵北伐，以图直捣黄龙。我很难理解，你能不能给我看看相关的资料？”
杨吉祥大感兴趣：“你读出光盘内容了？你是怎么读出来的？”
小二歪了歪它的囧脸，不确定地问：“用眼睛？”
你咋不说用真芯呢？
小二这张囧脸是有两个光学眼睛的，看样子它找到了正确的光频率，这才读出了光碟上的二进制数据，再通过处理器分析和归类这些数据，掌握转换成图像和音频的规律。
“你读不出来U盘是吗？”
“我没有数据交换口。”
“所以最适合你的就是看二进制数据咯？”
“我认为是的。”
杨吉祥懂了，这位肯定不是地球机器人呗，实锤了，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这小东西很搞笑。
他换一个问题：“你看了射雕英雄传，有什么感受？”
小二的指示灯闪烁起来，是运算，也是在思考：“很多地方我都不理解，一个叫丘处机的道士一句话都不说，和另外一些戴帽子的人打起来，他为什么要假装打这些人？”
那是道长杀金狗吧，杨吉祥差点笑出声：“为什么说他假装打人？”
“背景太假了。”
“假吗？”
“大部分的布景不合情理，发生的事情没有逻辑，所有人的对话都让我困惑，十分跳跃。”
“因为这是人类创造出来的艺术作品，建立在现实基础上，又高于现实，不需要有严谨的逻辑关系，跳跃留下的空白可以脑补。你想完全理解人类的逻辑思维是有点难，不急，多看多想就会慢慢习惯的。你知不知道，我也在这部戏里出现过哦。”
“我没有看到你。”
杨吉祥拍着胸脯，自豪说：“我是杨康！”
小二更迟疑了：“你不是吉祥吗？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这小东西，一点人类的幽默感都没有，杨吉祥受挫泄气，自己也是，跟一个机器人说啥笑话，它懂个屁啊。
“我走了。”
杨吉祥不想和这蠢孩子继续聊下去，开始搬水果。
小二在他身后不断发出灵魂拷问：“你真的是杨康？你是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孩子？这是一个与你有关的故事？后面还有吗？”
杨吉祥说：“后面还有，但我要到网上买光盘，寄过来要几天，这个费用要从你的工资里扣。这样，你再帮我一个忙，我给你把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光盘一起买回来，你看完就知道岳武穆是谁。”
“帮什么忙？”
“明天开业，至少有一百个客人过来玩。吃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说让他们玩点什么打发时间呢？”
娱乐是人类本性中最具价值和最富生趣的部分，只有当人在娱乐的时候才是完整的人。
这也是机器人和人的差别之一，机器人是没有娱乐这个概念的，它们看到的全是数据，人看到的全是极品装备和经验值等级。
没想到小二说：“我知道一种宫廷对弈棋，适合二到六人对抗，你可以试试。”
还真有？
这小东西不仅知道找老板索要工资，还懂得玩游戏，下对弈棋？
杨吉祥多待了十分钟，听小二详细介绍这款“诺玛战争”棋的规则，写了两张纸，画了N副图，这才拖着一车重重的水果离开这里。
第026章 开业
杨吉祥出来后，先上网找到射雕英雄传的全套DVD买下，预计十天后到，也可能十五天吧，现在全国的快递员都羊了，没人送货。
接着研究这个诺玛战争。
这是一个类似跳棋的六方战旗，分为【诺灵帝国】和【群星联盟】这两个不同阵营，每个阵营最多同时有三个玩家出阵，对阵时双方人数可以不同，但兵力总量会大致相当。
每个兵种的战力不一样，每个玩家在场上拥有初始18-21枚棋子，根据不同的地图设定，在规定的位置排兵布阵。
49枚备用兵力，放置在旁边，每个兵种都有克制兵种，被克制兵种。
50张不同的调令牌，比如增援，进攻，撤退，科研，友军融合等等。
游戏模式是回合制，战争开始后，双方阵营一边轮一次，同阵营可以协同作战，扬长避短，相互打配合。
属于《英雄联盟》团战推线，加《炉石传说》技能卡，加《星际争霸》多种族特异性，加《战舰世界》海陆空立体作战，多种元素的结合体，缝合怪的手艺还挺精致。
“这游戏可以呀，战术变化多，挺适合团建的，不像狼人杀剧本杀那样动不动就要找10个人玩，方便多了。”
杨吉祥试着摆弄一下，决定明天让地科院那群人试试。
于是他找来切割机将木条处理成小木块，给木块涂色，写兵种名称，找来几幅扑克牌，在背面贴上白纸，写字做成调令牌。
为了招待客人，杨吉祥提前准备了不少娱乐设备。
电动麻将桌他准备了5桌，可以打扑克的折叠桌子10张，隔壁村委会还借给他一个会议室放电影，娱乐设施是不差的。
家里的鸡鸭鹅准备好被小孩子们霍霍了，连四眼黄都洗了个澡，穿上阔爱的护体小肚兜，准备给大家撸。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开业。
2023年的第一天，勤奋的杨吉祥天没亮就起床了。
早上5点整，闹钟将他叫醒，他和姐夫开车去屠宰场把猪搬回来。
回到餐馆，家人们全都在忙碌。
猪肉要第一时间在厨房分割，剁开，分类处理。
厨房里七八个炉子火力全开，熬着大骨头高汤，炖着牛羊肉，郑秀娥和大妈两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道路边的红色拱门在鼓风吹大，细长的充气娃娃随风摆动告诉大家“哥要风流”，门口的大棚搭起来，开大席的桌椅板凳挨个摞起来，小孩那桌摆在角落。
8点18分，杨吉祥亲手点燃鞭炮。
吉祥餐馆开张大吉！
村委会主任杨老书记第一个过来祝贺，治安主任赵老汉几人也过来捧场，杨德清穿着最潇洒的一套衣服上前迎接，感谢村民们的光临。
走出拘留所没几天的陈拐子探头探脑，空着手来还想讨个红包彩头，被杨吉祥发现，拉到杨老书记和赵老汉面前。
“陈拐子我警告你，今天不准搞事！”
“不搞事不搞事，老杨我祝你生意兴隆，你请我吃一天饭就行了。”
“卧槽你这个凑不要脸的，别人祝贺送红包，你他良的不仅不送，还要白吃白喝？”
赵老汉一听就发火，手和脚就招呼上去。
还是杨德清赶紧抱住他，新店开业，先打一架飙飙血助助兴，那也没意思。
陈拐子这人进宫无数次，都是些偷鸡摸狗，坑蒙诈骗的小罪名，关十天半个月就放出来，这种小人确实很讨厌，跟牛皮癣一样，但谁拿他都没办法。
杨吉祥不想被这家伙败兴，在杨老书记和赵老汉警告之后，自己也补充说：“陈拐子，今天镇上，市里，省里的领导都要来，他们都是带警卫的，你要是敢搞事，我保证把你送进去，过年都出不来，一天吃一顿，陈米烂饭，寡淡白菜汤。”
陈拐子一听脸色就变了，拘留他不怕，熟门熟路老进去的，正好政府管饭，可要是吃的不好，睡不好，他就难受，他在外面这么横，不就是为了混点好吃喝么。
“好好好，我不搞事，我还可以帮你迎宾，帮你看场子，陪你的客人打牌凑角，我吃饭坐小孩那桌，绝对不打扰你的客人，你给我一天开三百块钱工资就行了。”
众人听了直摇头，杨吉祥也是无可奈何：“你想屁吃，不需要你帮忙，姐夫，你看着点他，吃饭的时候给他打包一份带走，不准他上桌。”
张文海拳头捏得噼啪响，盯着陈拐子咬牙切齿说：“放心，交给我了。”
为什么要安排姐夫盯着呢，因为有一年的正月初几，陈拐子与赵明顺这两个挫人喝醉了，酒壮人胆，想调戏过年回家的杨如意，张文海以一打二，将他们狠狠修理过一次，招招剧痛但又不伤筋骨，陈拐子被打怕了，现在看着张文海都躲。
9点半，第一辆红枫牌照的私家车开过来，是地科院的职工。
“欢迎欢迎，里面请。”
杨吉祥把人请进去，杨如意端茶，杨雨琳请他们吃零食和水果，姐妹俩配合的十分默契。
一辆又一辆私家车开过来，大部队还在高速上。
小李的电话终于打过来，说大巴车正在过高速缴费站。
杨吉祥来到后院，大声喊：“水烧开了没有？”
角落里的临时炉灶师傅喊：“烧开了！”
杨吉祥又喊：“刀磨快没有？”
特意请来的杀猪师傅锵锵磨响快刀：“磨快了！”
杨吉祥喊：“猪牵来没有？”
大伯喊：“牵来了牵来了！再来几个人帮我拉着！”
“我来我来！”
几个帮闲的村民积极响应，一大两小三头猪被拴在墙角边，早上没给它们喂食，早就哼哼唧唧不耐烦了。
这三头猪就是今天的重头戏，准备现场杀年猪给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欣赏，他们农村人玩得不要的东西，城里人觉得稀奇。
两台宇通大巴车从高速公路出口驶离。
后面一台车坐着农科院的宋教授等人，大概十来个，都是宋教授喊来的。
中巴车在摇晃，前排一个头发秃顶的中年眼睛男转过身，对宋教授大声说：“宋所长，我再和你确认一下。”
“嗯，胡所长你说。”
“你向我们承诺，今天至少有三种经济作物达到同类作物特极品标准，而且在我们经作所的内部综合考核中，评分能达到四星半以上。”
“是，我是这么说过。”
“如果确实如此，那么今年院里的优秀部门评比，我们经作所就不跟你们林果所竞争，让给你们，如果承诺没实现，你们林果所主动放弃评比，是不是这样？”
“没错。”
“行，大家都听见了啊，都可以作证啊。”
“听见啦！”
“我拍了视频录音的。”
“宋所长，我估计你们会输。”
“我们怎么可能输，马上就见分晓。”
“来来来，我等着来人piapia打我脸。”
打赌的一边是农科院经济作物研究所，一边是农科院林业果树研究所。
隔壁单位地科院的人乐呵呵看他们自己人掐架，不过这种优秀部门评比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荣誉，奖金还不够请自己人吃一顿饭的，就是闹着玩儿。
终于看到乡道上大巴车的身影，杨吉祥大声喊：“贵客来了没有？”
一帮提前到来的地科院员工站在旁边看热闹，齐声喊：“贵客来了！”
“点鞭放炮！”
劈里啪啦，鞭炮和冲天雷被点燃，八门大炮同时放，轰隆隆一声接一声，不比红纸鞭的声音稀疏，硝烟四起，喜庆十足。
两台大巴车都停在路边，不敢进来，等炮声停了，这才打开车门。
地科院的朋友们一个个鱼贯下车，杨吉祥笑脸迎接，和他认识的每个人打招呼，叮嘱小朋友们注意安全，不要乱跑。
王教授握着杨吉祥的手说：“恭喜杨老板，生意兴隆。搞这么大阵仗啊？”
杨吉祥真诚地说：“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地科院的领导们栽培，没有各位朋友的支持，我这家偏僻山沟沟的餐馆绝对开不起来，所以我必须高规格迎接你们这些贵客。”
“那我们今天不在这里消费个十万八万的，估计都走不了哇。”
“打折，打折，地科院的朋友们全部打五折。”
“怎么，我农科院的朋友就不打折？”
“哎哟，宋教授您千万别这么说，今天全部打五折，把我打骨折，保证所有人满意！”
农科院的人从后面车下来，慢了几步，但宋教授也只是开玩笑，和杨吉祥握手后，介绍他身边的几人。
农科院这次也是关键部门尽出，经济作物研究所，林业果树研究所，中药材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好几个都是博士，高级职称，利用放假的私人时间过来度假，顺便考察。
经作所的胡所长就是那位秃头眼镜中年男，他还是学科带头人，红枫市著名的蔬菜种植专家，见面就得吧得，得吧得说一大通，想看看杨吉祥家的菜园子。
杨吉祥脸都快笑肿了，好多人的名字他根本记不住，只能先把人欢迎进去。
又过一会儿，一个奥迪奔驰别克GL8的小车队减速拐进来。
在稻场引导停车的张文海都懵逼了，奥迪A8，奔驰S，看一连串666，888的牌照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
躲在一旁偷看的陈拐子心脏一紧，得了，人家真是大人物，有钱人，他一个小混混，真得罪不起。
豪车里走下来几个穿着便服，气场十足的中年人，对他笑了笑，直接说出杨吉祥的名字：“杨老板在忙呢？”
第027章 杀年猪
“是是是，我带您几位去见他。”
张文海赶紧带路，发现好多人都在往后院挤，二师兄发出凄惨的叫声，原来后院里开始杀年猪了。
大伯带着几个健壮小伙子拖着180斤的大猪，来到一张放倒的长桌边。
长桌是定制的，放倒的那一边钉死了一排弧线金属架子，活页折叠扣。
桌子90°放倒，活页弧线栅栏网张开。
屠夫将猪赶上去，提起活页栅栏正好将猪夹住，然后大家一起用力将桌子翻起来，猪就变成躺在桌面上被栅栏夹住的状态，无法动弹。
“这方法好！”
“我们以前都是几个人把猪抱上条凳，拿绳子捆住，用粗棍子卡着绳子勒，猪挣扎的力气太大了，没四五个人根本压不住。”
“还有先抡大锤把猪脑袋打晕的。”
“我记得还要拿铁钩子从下巴那里勾着的，猪疼的就没停过叫。”
“还是屠宰场的人道一些，电击一秒钟不到就把猪处死了。”
好几个年纪大的人都在指指点点。
“要点红了啊！”
屠夫喊了一声。
杨吉祥作为主家，自己也要出份力，端着提前撒过盐，装了一点冷水的铁盆，放在猪脑袋的下面，这是要接猪血，新鲜的血豆腐超好吃，煮出来里面有众多小孔吸饱汤汁，又滑又嫩，是德古拉公爵赵四的最爱。
接下来的过程不能描述，但非常愉快，美好，正能量，Peace&Love。
围观群众看了一场精彩大戏，称赞屠夫手艺好。
还有两头小猪要处理呢，观众们可以留下来继续看，不喜欢的就散开玩去了。
杨吉祥一直盯着两只小猪，喂过特殊食物的那只被打过记号，他特意叮嘱屠夫：“杀这只猪的时候，记得让我姐夫过来喊我。”
屠夫嘴里叼着烟，手里飞快处理肉块和杂碎，嗯嗯啊啊答应。
张文海这时候才找到机会和杨吉祥汇报，杨吉祥认出来，原来是省地质局的曹副局长，开豪车过来的是他的企业家朋友，王教授已经和他们愉快聊上了，小小的后院成了社交场所，自成小圈子，还挺热闹。
杨吉祥洗过手，把大家送到包房里，安排领导们在空调暖气房里坐。
农科院那边一桌，宋教授和胡所长在品鉴水果，两人好像有什么赌约，桌上摆着各种仪器，一帮人玩的不亦乐乎，搞技术的人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不用他管。
地质局曹副局长和他朋友一桌，地科院的王教授也在这边作陪，杨吉祥陪着坐了会儿，被介绍给这个老总，那个董事长，记不住名字，但记住一点，这帮人特有钱。
村委会，林山镇的一些领导坐一桌，他们也想往曹副局长那么凑，但人家是副厅，处级，他们级别太低，只能待会儿找机会过去敬酒。
还有一些散客，开车路过这里，看到餐馆开业，一大帮人闹哄哄，正好快到饭点了，他们也停车进来吃饭，凑个热闹。
杨吉祥每间包房说几句话，外面棚子里每一桌打招呼，忙的头晕目眩，最后还是屠夫救了他，要杀特殊小猪了。
杨吉祥来到后院。
对照组的小猪已经开膛破肚，这头特殊小猪吓得四条腿不停哆嗦，不管它叫的多凄惨，最终也逃不过屠夫一刀。
欻！
“你看这个血就不一样嘛。”
屠夫见多识广，刀下亡魂不知道几百几千，一眼就看出来，这头仔猪的血更加鲜红。
杨吉祥大胆猜测，红细胞多意味着携氧量大，血液循环会快一些，从食物中获得的有益物质就会参与到身体各个细胞分裂过程中，从而产生“肉质变化”的影响。
屠夫不小心踢了一下盆子，激荡出不少血，他有些心疼：“哎可惜了，这么好的血，肯定更清肺。”
杨吉祥有点想笑：“师傅，猪血不能清肺的。”
屠夫斜眼看了下他，提起明晃晃的屠刀：“我杀了三十年猪，难道我都搞错了？”
杨吉祥惹不起，连忙陪着笑：“不不不，您是对的，是我无知，我愚昧。”
人血馒头还能治肺痨呢对吧，要是吃猪血能清肺，喝人血肯定也行啊，农村果然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不聊医学，两人还能当朋友。
放完血，打开肚子，屠夫又发现不同：“你看这个心脏，还有胃，都比普通仔猪大一点，肠子也长一些，还粗，这样吸收快，长肉也快。”
杨吉祥仔细对比，果然有较大的不同，特殊猪很明显在消化系统，心肺血液系统上，都比对照猪有良性变化，身体器官变得更有力，更高效了。
包括猪腰子，两头猪还不到3个月，相当于人类5岁，腰子大小都不一样。
杨吉祥内心又活泛起来。
这些证据说明，小二种出来的食物能够在动物体内产生有益效果，而且是全面性的提升。
说筑基升仙太夸张，但强身健体是肯定的，具体起效因素是什么，估计得让营养学家和化学家在实验室检测，才能得到科学合理的答案。
屠夫很快将仔猪处理完，杨吉祥要他分开装，包括猪血，全都独立分装。
然后他提着两份仔猪，到隔壁翠花家，让翠花的妈妈掌勺，分开处理这两份肉。
通九县的黑猪仔猪比较适合红烧，肉嫩而不柴，香而不腻，切成块放进锅里猛火煮熟，没有华丽的香料，没有花哨的做法，最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手法，就能获得最高的美味。
安排好客人，开始上菜。
今天吃饭的人数有143人，总共要开12个大桌，6个四人左右的小桌。
大桌是标准的农村开席菜，八荤四素两凉两汤，没有虾蟹，海鲜，只有当地特色山珍，农家自养的鸡鸭鱼，牛羊猪。
在王教授的印象中，杨吉祥提供的素菜堪称一绝，荤菜品质只是中等偏上。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的八道荤菜，让他们这些食肉动物大快朵颐。
自家养的土猪杀完排酸，味道比饲料猪肉好得多，很容易吃出来。
山笋炖排骨，采用新鲜的山笋切块，与新鲜肋排一起在高汤里煨煮，奶白色的汤汁浓郁，充满肉骨香，山笋清脆爽口，带着特有的山野气息，不仅好吃，还养胃。
限量供应的红烧蹄膀，只提供给包房客人，蹄膀用上好的粮食酒，酱油，腐乳，葱姜辣椒，陈皮，红枣一起煨煮熟烂，吃的时候用筷子“揭单被”，也就是先吃猪皮，再吃肉，那叫一个软滑香糯，牙口不好的一嗦就进去。
还有两湖之地最擅长的粉蒸肉，通九县这边改良做法，在下面垫红薯。
三蒸九扣十大碗，不上蒸笼不成席。
蒸菜是最适合开大席，快上菜的品种，裹着炒成黄色的米粉，带着酱汁与肉块一起混合腌制，垫在红薯块上面一起蒸。
因为不加水，不跑气，肉味保留着十分浓郁，红薯的香甜软糯又能极大解腻，浓郁香气让人根本停不下来，一块接一块往下吃，吃相凶恶的甚至端起盘子，将酱汁儿和米粉混合物全部倒进自己的饭碗里，拌着米饭大口吃，那感觉更爽了。
王教授将一筷子裹着米粉的红薯放入嘴里，熟悉的香甜口感，裹上咸鲜的粉粒，他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说真话，半个多月前他第一次吃到杨吉祥家的红薯，解决了多年的老便秘后，因为隔半个月没吃，他又有些难出了，早就想着来林山镇，炫它一桌红薯。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以后要是吃不到这些美食，人生将失去一半意义。
他要是离开了杨吉祥，或者杨吉祥以后不给他送菜供货了，他该怎么办哦。
家常菜都那么好吃，更别说今天的特色杀猪菜了。
炸糊椒炒肥肠这道菜把王教授馋得差点咬掉舌头。
炸糊椒是地道的荆楚风味，用玉米碴子与辣椒碎混合搅拌后密封发酵，形成了独特的酸辣口味，与干煸过的新鲜肥肠一起爆炒，椒香爽滑，油而不腻，嚼起来有颗粒感，吸饱了猪油的酸辣玉米渣比KFC炸鸡腿外面裹着的一层面包糠不知道要香多少倍。
“哎，年轻的时候，就这一盘炸糊椒肥肠，我能吃三碗饭。”
“是哦，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要不然消化不良。”
“好吃，这是最正宗的味道，就是不能多吃。”
“你们别担心，小杨这边很多都是促消化，排油腻的，你们放心吃。”
王教授和曹副局长这一桌都是有身份的大佬，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眼光自然是挑剔的，同时也是十分自律的。
杨吉祥和杨如意端着锅和菜过来，正好听见最后这句话：“王教授说得对，各位要是怕油腻，那就吃点清淡火锅。来，尝尝我家最新鲜，最正宗的杨氏杀猪菜！”
第028章 一炮打响
杨如意将火锅架子放上桌，点燃酒精块，让位给杨吉祥，放好汤锅。
新鲜的大骨高汤煨了几个小时，骨髓里的油都熬了出来，棒骨髓香，酸萝卜丝打底，配上刚杀的新鲜猪肉，猪血，猪肝当作涮菜，素菜装了一小篮，油豆腐，青菜，豆芽，香菜，看似不起眼。
但这间包房里都是挑剔的吃货，今天来捧场，等的就是这一锅杀猪菜。
杨吉祥留下来陪着喝了一杯酒，帮他们用公筷烫菜。
他手里有两个小碟子，分别装着两只小猪的猪肝薄切片。
他用两个漏勺分开放进滚烫的高汤里烫了一会儿，等猪肝变色后取出来，同时分到王教授的碗里。
“王教授，您是我最佩服的老饕，这两份小猪的新鲜猪肝请您点评一下。”
一桌人都看向王教授。
同时也有点佩服杨吉祥的勇气，小伙子，你要试菜，试别的什么不好，非要试最难的猪肝？
王教授也不客气，先从看外观开始品鉴：“肉起迟则红色变黑，鱼起迟则活肉变死，烫猪肝火候不错，颜色不红不黑，色泽恰到好处。”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这句话出自袁枚的著作《随园食单》，从古至今，中国人对美食的标准都是差不多的，色泽必须好看，这样看着才有食欲。
猪肝没有提前腌制过，也没有用嫩肉粉，就是原汁原味切片烫涮，高汤骨香。
王教授轻咬一片，无腥气，无异味，淡香味，不沙，不柴，Q弹爽口，汁水残留余香。
再吃另外一片，弹性更大，更鲜嫩，回味微甘，完全没有苦味。
“好，好，都好吃，第二片稍微更好一些。”
王教授十分满意，这是最原汁原味的食材本味，猪肝处理方法常见于醋溜，爆炒，酱烧，重口味的处理手段比较多，主要是为了遮掩它不太好的味道，而杨吉祥敢于用清淡口味让他试吃，关键是还能这么出色，实属难得。
“肝脏清毒，我们每天给小猪喂煮熟的纯粮食，没有加任何添加剂和药物，喝的水也是山泉水，所以小猪健康无病，没有毒素，猪肝才这么好吃。”
杨吉祥介绍着，又烫几份，给其他大佬们送上，同样得到赞同，点评最多的是一个鲜。
这时候，杨如意端着两碗肉块进来。
杨吉祥介绍：“红烧杀猪肉块，本地黑猪仔猪，特别软嫩，各位尝尝。”
“还是刚刚那两头小猪吗？”
“是的，只用农村大酱焖烧收汁，仔猪没什么肥肉，一点都不腻。”
本来都快吃饱的众人又伸出筷子，分量不多，一人最多两块，小猪还是太小了，跟佩奇差不多重，十几桌客人不够分的，换成猪爸爸才可以。
王教授细嚼慢咽，再次分辨出两碗猪肉块的细微差异，他大概揣测到杨吉祥的用意了，肯定又是杨吉祥的那个朋友。
他放下筷子，感叹说：“小杨，我以前还瞧不起你的猪牛羊肉，今天我收回这句话，这是你的秘密武器吧？”
杨吉祥说：“您说对了，这是我那位朋友精选的小猪品种，喂食配方也是他调配的，今天杀了给大家尝尝鲜。以后我会持续引进这个猪种，科学喂养，自己杀，自己吃，留在餐馆做菜。”
曹副局长笑着问：“这么好的肉，不加到年货大礼包里卖？”
杨吉祥挠头，不好意思说：“您那年货大礼包一弄就是几千份，我哪有能力一下子提供几万斤猪肉啊，除非开个养殖场，我又不会……”
“咱们这里有人会啊。”
“我也没人手……”
“出钱就能请到人啊。”
“就是兜里没钱……”
“这屋子里人人都有钱啊，你想投资几百万？几千万？你报个数，全都给你。”
“您这……您让我缓缓，让我先缓缓……”
一屋子人都被他的表情逗乐了，看出来小伙子确实被吓到，挺单纯的一个孩子，不像那些拉投资的职业掮客，对着一张PPT就敢天花乱坠地吹。
今天曹副局长带朋友就是为这个而来，只要确定杨吉祥的货好，甭管是水果，蔬菜，还是养殖，如果都有枇杷膏，甜橙，洪山菜苔，还有桌上猪肉这种质量，他们就敢投钱，几千万的投资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王教授能理解小伙子的心情，对他笑笑：“行了，东西放这儿吧，你先去别地方忙，不用招待我们，我们自己来。”
“好，各位吃好，喝好，有需要再喊我。”
杨吉祥确实需要平复心情，告罪一声，迅速出门。
门一关上，屋子里就热闹起来，没有刚才的矜持，几个人抢着吃，夹菜的夹菜，喝汤的喝汤，被这鲜汤给完全爽到。
好几个老总拍着桌子，语气激动。
“看到没有？我有没有说错？是不是很惊艳？”
“这猪肉是真的好吃，又香又嫩，比那个什么巴马香猪还要香，有一股红薯的香味！”
“就是厨子稍微差了点，要是来个米其林大厨处理这些，摆盘漂亮点，颜色弄好看点，那才真正上档次。”
“我觉得他家的水果真叫一个绝！老王你跟他关系熟，等一下跟他说，他家的果园菜园我全给他包了！”
“哎哎，你们要投资，一定要算我一个啊，我不求赚多赚少，哪怕不赚钱都没事，我就当花钱给自己买好吃的享受了，好家伙，我刚刚吃了他家的水果，瞬间觉得以前吃的都是啥玩意儿呀，我白活了50年！”
“老曹我跟你讲，这个事真的可以弄，你找个时间把小杨叫着，咱们好好合计合计，老余说的对，就当咱们花钱买健康了，我跟你们讲，长期吃这种原生态的土菜，活得年数都长一些，我真不开玩笑，我现在感觉到丹田里有一股真气在涌动……”
这屋子的大佬们被征服，农科院那边包房里更加激动。
桌上的凉拌洪山菜苔，脆皮黄瓜，整颗的虎皮青椒，全都是他们的研究对象。
这些食材的原本鲜味大大超过他们的预期，味道一级棒，风味十足，比他们科研所自己培育的高产蔬菜，高品质品种，风味蔬菜，都要强好几倍。
“今天吃得太爽了，说真的，这一大桌多少钱来着，你们看了菜单没？”
“管他多少钱，我都多久没下馆子了，我愿意为这家馆子高消费！”
“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啊。”
包房里人人夸奖，只有胡所长重重叹气：“老宋，你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狠的吗，年纪轻轻就这么卷，显得咱们这些搞了一辈子育种育苗的专家多无能似的。”
宋教授听罢，笑得不行，放下筷子自曝家丑：“你还别说，你们都尝过他家橙子吧，前几天我也尝了，当时我的心理活动和你现在几乎一模一样，我心想，这哪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妖孽，你让我怎么活？”
哈哈哈，大家都在笑。
胡所长按着额头说：“你说他干嘛不去天天刷痘印啊，干嘛不去天天打游戏啊，那么多乃头乐都喂到他嘴边了，他怎么不去嗦一口啊？”
旁边有人学着他打趣：“就是，你一个没有前途的年轻人，既不躺平，又不摆烂，还给我们弄这么一摊，你让我们这些舒舒服服坐在高位，牢牢掌握话语权和资源分配权，将来还会享受两万退休工资的老专家们心里怎么想啊？”
“哈哈哈哈！”
“扎心了啊同志们。”
“别说了，千万别说给他听，他听见会骄傲的。”
“就是让他骄傲，让他飘起来，让他摔个大跟头！他不堕落，就没咱们这一屋子专家什么事了！”
“笑死我了。”
“哎哟你们这帮人太坏了，小杨要是听到你们这么编排他，小心他不给你们饭吃。”
包房里欢声笑语，外面大棚加座同样热闹喧嚣。
很多小朋友在家里都不怎么爱吃饭，吃的少，一方面是各种零食吃多了，不缺营养，另一方面是某些家长的做菜手艺确实不行，不好吃。
一个桌上如果有几个孩子吃“抢饭”，是最容易激起孩子胜负欲的。
今天最抢手的就是粉蒸肉。
几个小孩子嚷嚷要吃，大人们给他们一人分一点到碗里拌饭，再去隔壁没有小孩的桌上端来没吃完的粉蒸肉，尽量做到公平分菜。
然后这帮孩子你斜眼瞟着我，我偷偷瞅着他，呼啦呼啦往嘴里大口扒饭，其他人谁要是喜欢吃什么菜，他们也要抢。
妈妈们在旁边高兴坏了，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诱导自家孩子多吃点，压过对方。
郑秀娥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欢声笑语吃饭的客人们，她脸上的老褶子都被笑容挤成一团。
杨雨琳拿着手机悄悄拍摄她，自己还在小声配台词：“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客人们满意的笑脸就是对她最大的赞美……”
成功了吗？
似乎是的，吉祥餐馆的第一炮打响，几乎每个客人都给出正反馈，夸他们做的好吃。
赚钱吗？
不知道，今天全场打5折，水果零食免费，杀的一大两小两只猪，分得七七八八，一分钱都没有收。
杨如意算不出来是赚是亏，有点担心顾客们又吃又拿又带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只有等晚上问杨吉祥了，只有他知道真正的成本。
等宴席散掉，收拾完碗碟杯盘，客人们又开始整活了。
第029章 葡萄糖瓶装西红柿汤
一部分人要去看菜园，说是要买一些新鲜的农家菜带回城里慢慢吃，大伯带他们去了。
后来晚上杨吉祥才知道，菜园子差点被薅秃不说，连地皮都被刨走了三公分，跟原神锄大地一样。
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打算在自家阳台种花种菜的，农科院搞研究的，地科院搞研究的，谁都有嫌疑，大伯郁闷的很，他昨天刚浇的农家肥被刨走了，多烦人呢，他还得再浇一次，这不是浪费屎吗？
有一批人想打扑克，打麻将，看电影，那就任由他们选，自己组局，这算是最正常的娱乐活动，要说整活，最多也就是一个领导赢钱，三家输钱。
年轻爸爸妈妈们就陪孩子玩，在四眼黄的带领下，嚯嚯全村的鸡鸭鹅，这就属于略微不正常的娱乐活动。
还别说，四眼黄与竹夹村鹅霸之间的战斗，让人看得热血沸腾，好几个勇敢的二脚兽也冲了上去，与一整支大鹅编队作战，真·打群架啊，战况无比激烈，扯掉的鹅毛可以塞满一件羽绒服。
还有带萨摩耶来的，特别漂亮，高高大大，通体雪白，那骄傲的表情，那爱理不理的高傲眼神，连绳子都是Gucci的，女主人说一条狗绳6000多，嚯，一看就是迪斯尼公主范儿，比隔壁老王家的土狗大黄不知道高贵多少。
这萨摩耶在家里同样封锁了几个月没出门，着实憋坏了，女主人拉着它来到田边，看到广阔的田野，闻着青草的气息，小姑娘心情顿时变得极好，伸开双臂拥抱大自然，直接放开狗绳。
然后狗子撒着欢儿去追鸡群，结果掉沟涧里了，追鸭子，追进池塘里了，小姑娘怎么喊都喊不回来，最后还是找五个人围追堵截才抓住它，狗子出门的时候是漂亮小公举，回去的时候全身脏泥巴，长长的毛发里全是刺刺球，差点让主人崩溃。
知道啥是刺刺球吗？
那玩意儿学名叫苍耳，冬天的时候变枯了，通体的勾刺硬得出奇，那东西被很多调皮男孩子摘下来，扔到女生的长头发上捉弄她们，刺刺球简直就是长头发的克星，裹到头发里面根本摘不掉，只能用剪刀剪。
最后那只浑身屎黄泥巴色的萨摩耶趴在地上，洗又不敢洗，大冬天的怕洗了澡感冒，打又不敢打，一巴掌拍下去，刺刺球进的更深。
它的漂亮女主人一边哭，一边拿剪刀剪长毛里的刺刺球，剪一刀哭一分钟，再剪一刀又嚎几嗓子，最后萨摩耶整得跟癞疤狗似的，身上到处缺毛，看热闹的众人嘴巴都差点笑歪了，简直就是大家的快乐源泉嘛。
还有泰迪和博美联手，与隔壁家的土狗大老黄干仗，打着打着开始闻对方屁股，然后大老黄直接爬上去开干，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吓得主人又是踢，又是拽，城里的纯种狗跟乡下土狗的串串，那会是个啥？户口怎么上？是吃商品粮的不？谁买房？彩礼给多少？啥都没谈好，你们就在这里造小狗儿，凑不要脸的，快跟妈妈回去，咱不跟乡巴佬玩儿。
没带狗子，也没带孩子的年轻人也多，农科院和地科院的几个年轻人就杠起来了，双方对战【诺玛战争】，动手能力强的自己拿起工具加工棋子和棋盘，研究这个不比玩手机有趣的多？
等杨吉祥教会他们游戏规则，地科院的一群中年妇女把他围住。
她们在厨房看到传家宝番茄了，尝过都说好吃，番茄味极其浓郁，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立刻回忆起自己的小时候，赞不绝口。
带头的徐姐说：“你这怕是有半吨呢，吃肯定吃不完，多的你就卖了吧，我们一人十斤，全给你买走。”
有个女生问：“老板，你有没有开网店啊？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吃这种老番茄，我想给她寄几斤。”
杨吉祥说：“我这开不了网店，手续没申请下来。”
餐饮许可证里面有一项，是“网络销售许可”，有这一条的就能出售自家制作的初级加工农产品，没有的话就不能网上卖货。
杨吉祥刚开始做餐饮，设备和经验都达不到要求，工商不可能给他颁发网络销售许可证的。
徐姐在一旁提醒：“妹妹，这种老番茄不能存放太久的，还特别容易破，你敢放心快递那么暴力乱扔？”
小姑娘听了有些沮丧，一旁的杨雨琳想起一件事，问哥哥：“我们做成番茄汤怎么样？”
杨吉祥一听，可以呀，这主意好，而且有看头，保证这些城里人都没见过。
他解释后，果然大家都来了兴趣。
杨雨琳叫上姐姐，给大家示范怎么做传统番茄汤。
张文海立刻开车去镇上买了100个玻璃瓶子回来，放在大锅里煮沸，瓶口朝下倒干水，放在屉布上面控干。
徐姐小时候就做过，看杨如意和杨雨琳姐妹俩动手，她也心痒痒，跃跃欲试，得到同意后，洗手消毒上来帮忙。
三人面前都放着高温蒸汽消毒过的不锈钢淘洗盆，一人负责切一种番茄。
咄咄咄。
三人将中国红，切诺基紫，卡蜜糖三种番茄切成细细的长条，汁水也放进盆里，一滴都不浪费。
等瓶子消好毒，她们再将长条番茄塞进干净的玻璃瓶里，番茄汁水和小碎块用漏斗灌进去，拿不锈钢长筷子捅一捅，排出里面的气泡，直到500ml的玻璃瓶子全部塞满。
杨吉祥指着旁边的大锑锅说：“接下来是隔水蒸，整体高温消毒，水没过瓶子大半截，蒸20分钟，然后封盖。”
有人看懂了：“这不就是罐头厂早期的做法嘛。”
“对，罐头厂都是高温杀菌加工的，不用添加防腐剂就能保鲜。”
“啥呀？罐头不加防腐剂？不可能吧。”
“大姐你不懂了吧，罐头还真不用加防腐剂。”
大家七嘴八舌聊着，有人拿出手机拍摄三个女人干活的动作，人群中有人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幕挺像电影《孔雀》。”
这部2005年顾常卫的电影拿下了当年的柏林银熊奖，女主角张婧初确实清纯又漂亮，有一幕是她坐在走廊上做番茄汤，又欲又纯。
杨如意是年轻少妇，杨雨琳是清纯少女，做番茄汤本来就是她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随便找个角度拍下来，就是一段让人赏心悦目的影片。
蒸锅里高温杀菌，杨吉祥给玻璃瓶封上橡胶盖，等凉了之后，融蜡密封，完成这一步，整个过程才结束。
番茄在玻璃里清晰可见，绿色的籽儿饱满丰盈，切诺基紫的黑紫，中国老番茄的鲜红，卡蜜糖的咖啡色，在阳光折射下闪耀着奇异的美。
杨吉祥各拿一瓶装在袋子里，递给那个姑娘：“你把它打包好发快递，只要蜡不破，瓶盖不漏气，这东西能保存一年不坏。吃之前看一下，如果瓶子里长了绿毛就不能吃了。”
小姑娘有些惊喜，但从没吃过这玩意儿，问：“吃的时候是把瓶子砸破吗？”
杨吉祥笑：“砸破不就一口玻璃渣了吗？就这么硬倒，倒不出来就拿筷子捅。”
其他人也纷纷说：“杨老板我也要，三个番茄我各要两瓶，我爸妈在北方，就馋这一口。”
“也给我这么灌吧，看起来好有趣。”
“能不能用桔片爽的瓶子灌呀，那个开口大，葡萄糖瓶子开口太小了不方便。”
“桔片爽瓶子主要不好灭菌。”
于是下午，张文海差点把整个林山镇翻了个遍，又买回来200多个瓶子，桔片爽买回来两箱，给大家分了吃，空瓶子清洗干净，蒸汽消毒。
这些勤快的女人自己动手，在杨如意姐妹俩的指导下，学着灌番茄汤。
“自己动手，乐趣无穷。”
“没错，做给自己吃，又好玩又放心。”
“过去条件所限，生活艰辛，但大家都热爱生活，这才让生活不再单调乏味。”
“所以现在总有人说，日子好无聊啊，生活好无趣啊，其实都是无病呻吟，矫情！日子要靠自己用心经营，这样才有生活的滋味。”
“姐，您说的太对了，您这才是积极向上的心态。”
“我拍了视频，待会儿发到单位群里，让那帮一天到晚喊着躺平摆烂的家伙们看看，好好学学。”
这群女人自己做番茄汤玩了一下午，隔壁打诺玛战争的年轻人咋咋呼呼了大半天，打牌搓麻将的中年人欢声笑语，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尖叫声，村子里被折腾得鸡飞狗跳，菜地都快被薅秃了，漂亮小姑娘抱着不漂亮的萨摩耶哭哭啼啼，竹夹村展现出从未有过的生气，活力四射。
村委会的老杨书记看到这一切，颇感欣慰。
谁说在农村不可为？
这还没开正儿八经的农家乐呢，就这么热闹了。
等以后杨吉祥把农家乐办起来，竹夹村会不会成为一处景点，整个村子都被带着实现共同富裕呢？
第030章 数字生命
元旦开业第一天，客人们总算陆续离开。
一家人累惨了，收拾忙到10点，杨吉祥和爸妈才回家。
他洗漱完后，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今天还没见小二呢，绅士想念。
白天下午的时候，农科院的几个年轻人找到他，问诺玛战争这款游戏怎么回事。
杨吉祥问他们：“是游戏不好玩吗？”
没想到对方说：“太好玩了，设定非常好。可总感觉差点味道，一没有标准版的地图，二没有官方小说背景故事，啥都没有。你知道战锤40K吗？GamesWorkShop公司的产品。”
“听说过，暴雪魔兽的鼻祖嘛。”
“他们制作了很多战锤40K的桌上战棋，就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地图，各种房屋，建筑，山峰，树木，桥梁任你摆，所有的英雄和兵种都是立体造型战棋，雕刻细节栩栩如生，玩家就是站在沙盘外的指挥官，那种现场推演战争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对方还给他看了《权力的游戏：桌上战棋》的战棋照片，介绍说这个是斯塔克家族的二丫，那个是兰尼斯特的骑兵，这个是金头发的瑟曦，那个是阿巴阿巴一大串头衔的龙母，还说刚拿到手的时候龙母模型没穿衣服，被他差点舔出包浆来，后来才涂上彩绘。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假，这年头年轻小伙子们都是嘴炮王者，嘴里就没一句大实话，啥都敢舔，还敢说。
“让我康康。”
杨吉祥欣赏了一会儿照片，这些战棋模型确实非常精巧，相当有趣。
对方说：“如果诺玛战争也能有战棋模型，那可就超带感了！空中的各种飞行战舰，地面的重装机甲部队，我看擎天机器人占了4个格子，卧槽，这模型要是做出来，哪个男人能拒绝高达？这是哪家游戏公司出品的？”
杨吉祥这次进来找小二，主要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小二，我来了。”
“我在。”
打完招呼，杨吉祥照例先把水放好，取下氧气面罩，他发现这段时间空气似乎变好了一点，很有可能是植物生长的太快，二氧化碳被消耗转变成氧气了。
“射雕英雄传到了？”
“昨天才下订单好吗，而且现在外面大面积爆发流感，全国的快递都停摆了，过个十天半个月再看能不能到吧。”
“好吧。”
小二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失望，杨吉祥敏锐捕捉到这点，说道：“我让客人们玩诺玛战争了，不过他们不太喜欢，说有很大缺陷。”
小二快速说：“这可是宫廷认证的对弈棋，怎么可能有缺陷？”
宫廷是吗？上次你说，我还没注意这点。
杨吉祥暗笑，将那些人的要求说出来，问小二：“所以，诺玛战争游戏其实是有标准地图沙盘，官方背景故事，还有兵种模型的，对吧？诺灵帝国，群星联盟，其实是真实存在的，诺玛战争是发生在真实世界里的一场战争，对不对？”
嘎吱……
叽……
熟悉的检索声音又出现，小二很显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机器人，或者说，它的机器人身份很可能让它无法掌握谎言这个人类独有的技能，就像三体人一样。
但接下来，小二说的一句话让杨吉祥震惊了：“对，是真实存在的，我可以不说吗？”
所以你不会撒谎，但你会隐瞒？
“你可以不说。”
杨吉祥大胆地追问：“其实你也不是简单的种植机器人，而是一个被限制在这个机器人载体中的数字生命，对不对？”
嘎吱……
叽……
小二这次迟疑的时间更长，但它最终说出一个字：“对。”
杨吉祥听到这个回答，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从最开始接触，这个小家伙其实处处透露出古怪。
它说出的很多话其实不太符合逻辑，但又伪装成很有逻辑的样子，让自己看起来确实像个机器人。
它明明知道强基液的配方，知道“撞击”是什么事，但它会隐瞒，在不撒谎的前提下，它会以“查询不到服务器”这个理由，故意转移话题，不说出真相。
它偶尔还会流露出类似人类的感情，因为它原本就是一个有感情的智慧生命，不知道是几十年，还是几百年，它孤独地待在这里，极其渴望和其他生命相处。
它能灵活运用机器人程序，能控制机器传感器读二进制数据，还知道干了活就要领工资。
它有完整的中文翻译系统，可是对唐宋元明清的历史一无所知。
它对射雕英雄传这种文学故事感兴趣，它很想了解他所在世界的历史，有着浓厚的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欲。
所以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只不过他心思不够细腻，没有很早发现而已。
杨吉祥感受到它的一丝抵触和恐惧，平静地说：“你不用担心，我对你的真实身份不太好奇，也没有刨根究底的打算，不会强迫你说出你的故事。其实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继续相互合作，相互帮助，就像以前那样，单纯一点交流。”
小二身上的灯光闪烁加快了一点：“我对你也没有恶意，谢谢你的理解，吉祥，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杨吉祥不再提这件事，默默搬着各种蔬菜和水果。
拉着拖车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小二吊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囧字脸正对着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没开口。
“小二，明天见。”
杨吉祥笑了笑，对它挥挥手，倒退着穿越传送门，被光芒遮住的一瞬间，他似乎见到小二抬起的机械手臂也对他摆了摆。
他和它都需要一段独处的时间，好好消化这一切。
………………
元旦节三天假，吉祥餐厅每天的客人就没低于100人。
第一天口碑爆炸后，客人们口口相传，老带新，导致第二天又是爆满。
元月二号，杨如意做了一场直播，展示店里的几道招牌菜，以及食客们点评叫好的现场画面。
顺便将1号开业那天的视频剪辑后，上传到多个短视频平台。
当天中午，吉祥餐馆就被咸温本地美食公众号关注，并且转发了。
他们瞬间火了，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下午一些咸温市的市民特意开车过来吃饭，没有意外，再次带动人人相传的好口碑。
元月四号，假期结束，工作日的第一天。
早上，姐弟三人照常来到店里准备，也不知道今天客人多不多。
今天又下起小雨，气温有点低，杨吉祥准备在大厅里生两个火盆，让客人们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温暖。
他这两天尝到短视频的甜头了，反正活儿都要干的，顺手拍个视频又不费多大事，确实带动一些客人过来消费。
杨吉祥对姐姐和妹妹说：“以后我们的视频开头都要有一段定场诗，口号，标语什么的，一定要响亮，有特色，能让观众瞬间记住，我先给你们打个样。”
他示意拿着手机的杨如意可以拍他了，清清嗓子，对着镜头大喊：“吉祥如意杨雨琳，天天都有好心情！大家好，我是吉祥！yeah……”
看到他比划出一个V字，歪着头卖萌，杨如意笑得手一抖，镜头都歪了。
杨雨琳噗嗤，掩嘴笑着，哥哥太搞笑，把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加进去，调不成调的，还非要押上韵。
“哎哎哎，你们别笑啊，严肃点，认真点。”
“太挫了我的哥~~”
“哪里挫了，我觉得挺好啊，朗朗上口还押韵。”
“喊这个好丢人的~~”
“丢啥人，人家做视频的恨不得喊观众老爷求一键三连，网文作者跪下喊读者爸爸求推荐票月票打赏，挣钱嘛，不磕碜，我就不怕喊。”
“不行，我开不了这个口，我拒绝。”
“那你们自己想个更好的开场白，真是的。”
吵吵闹闹中，杨吉祥来到后院柴房端火盆，木头钉起来的四方边，中间搁一个圆底盆，厚厚的木灰下面埋几个生红薯，灰上面再摆好细的枯树枝。
枯树枝中间穿插着引火物，有擦了手上油的卫生纸，透明塑料包装袋，榕絮棉花毛，都是随手在家里找到的。
杨如意拿着手机跟随拍摄，继续这个生火盆的视频。
杨吉祥对着镜头介绍：“其实最好烧的是打包带，就是搬运大件，物流箱子外面白色的一厘米宽的带子，那个是PP材料，聚丙烯再生料做成的，燃烧起来会滴火油，滴到哪烧到哪，很难熄灭，丢在小水洼里还能烧，太适合点火了，虽然有毒，但贼好用，谁烧谁知道。”
接着拿起火柴盒，红色外壳，印着双喜字样，泊头火柴厂百年老品牌，可惜几年前已经破产清算卖掉了。
他推开盒子，抽出一根，将红色含硫的头部接触火柴盒侧边磷片，小棍儿竖起，用左手大拇指按住，使得火柴棍直立在磷片上。
杨吉祥对准火盆中的引火堆，右手中指弯曲，用力弹在火柴棍上。
呲！
火柴棍在空中翻飞，带着点燃的星火撞进引火堆里，呼一下燃起火焰，开始劈里啪啦烧小树枝。
啪啪啪啪。
杨雨琳鼓掌：“我也要玩，我也要弹一次。”
杨如意放下手机，瞪着弟弟：“耍帅是吧？点个火都搞得花里胡哨，万一弹飞了点燃其他东西怎么办？”
“嘿嘿嘿，你在视频里加一句话，危险动作，切勿模仿。”
等杨雨琳学着来一套，两个火盆点燃，摆好木炭，放在堂屋里取暖。
这时候，两个人掀开厚帘子走进来。
打头的是村委会主任老杨书记，另一个是年轻人，一看到杨吉祥就高兴地喊：“吉祥哥，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