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意外穿越
“大人,她醒了。”
“嗯!”
耳边传来的这两声陌生的声音,让她心生疑虑,她迅速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二人,“你们是谁?”她满眼慌张,质问道。
她是被人用水泼醒的,现下尚有水滴从头上流下来,她想伸手去擦,却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捆着,动弹不得。“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她再一次仰头质问道,可话音刚落,她却发现,面前众人的穿着,竟不是现代的穿着。“你们这是……”
“顾夕宁,你可知罪?”面前的人打断她的话说。
“顾夕宁?顾夕宁是谁?你们,你们又是谁?”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脱绳索,可对方却走到她的面前,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并警告她说:“老实点。”
她只好妥协,连忙说:“好好好,我不动了,不动了。”
“我乃廷尉,张陵,这是我手下的右监,楚平。”面前的人指着举刀的人说,“他你应该认得,就是他把你抓回来的。本官今日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审你,顾夕宁,你虽出身乡野,但你也应该知道,廷尉掌管天下刑狱,太子殿下既然命我前来,那就说明你犯的事已经触犯到了国家的律法,一旦量刑,无论大小,都不是你一个小女子所能承受的,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把你做过的事都老实交代了,这样本官或许还能在太子殿下面前为你求情,争取从轻发落。”
听张陵这么说,她大概明白了,于是故作镇定的说:“我……我听明白了,你们要抓的人是……是顾夕宁,可我……我不是顾夕宁,你们抓错人了,所以,还请你们放了我。”她满眼期待的看着廷尉张陵,可张陵听了,却把目光转向楚平,似是在问,这人是你抓的,此事你做何解释?
楚平懂了,于是立刻反驳她说:“抓错?笑话,你自从入了宫,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况且宫里有那么多人都见过你,我怎么可能抓错。”
廷尉张陵接着说道:“顾夕宁,本官知道,人人都怕死,可你冒充医者、入宫行骗是事实,你身份暴露,因害怕获罪,又私自出逃,这也是事实,诸项罪责,若你痛快认了,或许还能免除一死,若是据不认罪,或者偷奸耍滑,本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我真的不是顾夕宁,我也不认识什么顾夕宁,我叫叶蓁,草字头加一个秦字的蓁,取自《诗经》,‘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的蓁。我父亲说,女诗经、男楚辞,取名有道,古来有之。”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套说辞一定想了很久吧!”楚平不信,挖苦她说。
“我真叫叶蓁。”
“行了行了,我既要抓你,怎么可能不核查清楚你的身份,你叫顾夕宁,家住幽州刺史部右北平郡文城县,两日前入宫,入宫当日便在太医署落了档案,后来又在掖庭领了符牌,刚刚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请掖庭令前来辨认过了,你就是顾夕宁,如今这符牌还挂在你身上,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你不认。”楚平字字铿锵有力,惹得她都不禁低下头去察看自己的身上是否有他说的符牌,果然,腰间有一物,四方形,看上去像是竹子做的,上面有字,可那字她看不清。
她低着头,不禁想到:‘廷尉、太子、幽州、掖庭,还有这衣着,符牌,莫非……莫非我穿越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开始拼命的回想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一切。
廷尉张陵见她低头不语,便说:“既然你已无话可说,那接下来本官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等等,大人,您能不能先帮我拿面镜子?”
“镜子?”
“是”
“荒唐,难不成你还要先梳洗打扮一番啊?”
“不不不,大人,我就是想看一眼,就看一眼,只要您让我看一眼自己的脸,接下来不管您问我什么,我都一定会如实回答。”
听她这么说,张陵觉得让她看一眼倒也没什么要紧,便对楚平说:“楚平,你去取面镜子来。”
“是,大人”楚平领了命便出去了。
‘如果这张脸还是我自己的,那就说明即使是在这儿,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与顾夕宁完全不相关的个体,我就可以以此为线索做出解释,可如果这张脸不是我的,那就说明是我的灵魂和顾夕宁融为一体,可身体还是她的身体,容貌还是她的容貌,我若不认这个身份,恐怕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不一会儿,楚平回来了,他把镜子举到她的眼前,她抬眼望去,果然,镜子中出现的确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是……顾夕宁?’她在心里头默念。
镜中的人,五官清秀,轮廓分明,只是,头发凌乱不堪,黑眼圈也很重。
“好了,镜子也给你看过了,现在可以如实回答本官的问题了吧!”
她想了想,然后说:“大人请问。”
“嗯!我且问你,你因何入宫?”
‘他刚刚说顾夕宁冒充医者,那既然是与医者有关,最保险的说法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此话怎讲?”
“我学医多年,刻苦勤勉,可就因为我是女子,便始终不被认可,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能有机会证明自己。”‘奉行三纲五常的封建社会,女子的身份本身就是束缚,我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即然如此,那你师从何人?”
“师从?回大人,小女子不才,自学而成。”
“自学?医学如此高深莫测,有的人跟着师父学了一辈子都学不成,你小小年纪,还是自学,竟成了?”
“不敢欺瞒大人,成与不成,还不敢下定论,不过确是自学。”
“那好,那我再问你,即然你承认自己是医者,那你今日又为何跟太医署的考核官员说你不是医者啊?”
“我跟考核官说我不是医者?”
“你这是在问我?”
“不……不是,我……我是在想,我在想,我都跟别人说了什么,大人您别急,让我好好想想。”
“不着急,慢慢想。”
‘不论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她都已经进了宫,既然进了宫,又为什么还要逃跑呢?是发现自己医术不精,还是被什么人胁迫恐吓了呢?不,不对,我现在要做的不是推想她的动机,而是想方设法保全自己,只有把她曾经做过的一切都做出一个尽可能合理的解释,这样方能保住性命。’想到这儿,她便开口说道:“不瞒二位大人,此事是我一时糊涂,想着宫里住着的都是金枝玉叶的贵人,诊错了哪一个我都担待不起,所以我便有些怕了,便想逃出去,不过二位大人放心,我只糊涂这一次,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传呼:“齐王殿下驾到。”
“齐王?”
第二章:置之死地
“齐王?”叶蓁闻声也抬眼望去,只见从门外缓缓走来的,是一个身着朱衣、腰服赤玉的年轻男子。
“参见齐王。”廷尉张陵和右监楚平以及狱中众人纷纷请安道。
“免礼”
众人起身以后,齐王刘阳在廷尉张陵的身旁站下,开口便问道:“廷尉大人,不知此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处置?回殿下,下官,下官目前正在审问,尚未结案。”
齐王听了,不禁仰起头、背过手,趾高气昂的对张陵说:“廷尉大人,这冒充医者、入宫行骗的话可是她在太医署亲口说的,如今宫里都已经传遍了,不论别的,单这一条便是欺君之罪,廷尉大人迟迟不定罪,难道是想包庇她吗?”
“殿下明鉴,下官不敢。”
“不敢最好。你也知道,父皇一向尊医重教,可这些年,民间冒充医者的人却是越来越多,若是再不加以管制,恐怕就要乱套了,如今上天给你送来这么一个杀一儆百的好机会,你可千万不要错过啊!”
“这……”
听到齐王的话,叶蓁按耐不住了,‘欺君之罪?欺君之罪不是死罪吗?这话可不能乱说。’她心想着,于是朝着齐王大喊:“齐王殿下,我冤枉”。
齐王闻声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她便说:“冤枉?每一个犯了律法的人起初都说自己冤枉,甚至有些时候,证据明明都摆在他们眼前了,他们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犯过的事,可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事实永远胜于雄辩,这世间是没有任何一种谎言能够战胜这如玄铁一般的真相的。”
“这……”叶蓁听完齐王的这番言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不仅如此,细想之后,叶蓁竟然发现他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好了,本王没空在这儿听你的狡辩。”说完又把头转向廷尉张陵,说:“廷尉大人,本王也不是来逼你杀人的,这件差事,说到底也是太子殿下交给你的差事,你还要回去向他复命,本王也不多待,只是本王身为皇子,又奉旨辅佐太子进行医官考核,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本王理应为消灭这冒充医者的不良风气出一份力。来人”
立时便从门外跑进来两名随从,面向齐王俯身请命,道:“殿下有何吩咐?”
“此人冒充医者,欺君罔上,你二人把她带到院中,杖责五十。”
“是”随从说完便去给叶蓁松绑。
“殿下”廷尉张陵连忙阻拦说:“殿下有命,下官自是不敢违抗,可是,此案尚未审结,殿下您不能动用私刑啊!”
叶蓁也一边反抗一边大喊道:“殿下,我没有冒充医者,我真的是医者,我懂医术的,你可以问我,你可以考我,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能够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可齐王根本不听她说的,依旧对那两名随从说:“带出去。”
“是”
“殿下,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医者……”
可不管她怎么喊,齐王都不听。
楚平见状,连忙跑出掖庭去找太子。
随从把叶蓁带到院中,许多的宫女太监都聚到掖庭狱,随从摁着她跪下,然后一人去取木棍,另一个人则附在她的耳边警告她说:“你最好跪好了,不要动,每躲一下,增加十杖,这是规矩。”
叶蓁听了,不禁觉得匪夷所思,她转过头,怒气冲冲的看着那名随从,可随从说完了话就起身站到了一旁,另一名随从拿来木棍,便要开打。
廷尉张陵见随从取来的是木棍,连忙对齐王说:“殿下,她是女子,这五十棍下来,不死也就只剩下半条命了,依下官之见,不如把这木棍换成竹棍,竹棍比木棍实力弱,若是击打腰部以下,便不会伤及内脏,如此,殿下惩戒的目的也达到了,下官也好接着审问啊!”
“女子?廷尉大人,我朝执行律法什么时候要分男女了?”
“这……”
“你是廷尉,执法公正严明是你的分内之事,这个道理难道还要本王来教你吗?”
“是,殿下教训的是。”
叶蓁听着,心想:‘看来这齐王也并没有打算要听我说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打我,如今初来乍到,诸事不明,我该怎么办啊?’
“裴宿,动手。”
“是,殿下。”
“等等”叶蓁喝住随从,然后对齐王说:“等等,殿下,说谎、逃跑的事,如果是事实,那我无从辩驳,您要因此而惩戒我,我也没有怨言,只是殿下,您能不能饶我一命?给我……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放肆,你这是在跟本王讨价还价?”
“不是讨价还价,是请求,我……我有尝药草的习惯,所以记性不好,偶尔还会做些糊涂事,从前的事,我真的都记不清了,但如果真的是我说了一些前后矛盾的话,那我认罚,只求殿下能从轻发落。”
叶蓁实在想不到办法,只好编了个尝药草的借口,因为她突然想起了神农尝百草的典故。
齐王听后,没什么反应,可廷尉张陵却上前一步,问她说:“这么说,你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吃了一些药草的缘故?”
“我……”
齐王眼皮轻抬,问张陵说:“廷尉大人,这种荒唐的话你也信?”
“下官……”
“好了,别拖延时辰了。”齐王说完又对随从说:“裴宿,动手。”
“是,殿下”
裴宿挥着木棍朝叶蓁的后背打下去,木棍的猛烈冲击,再加上裴宿那无比巨大的力气,这第一下,便把叶蓁打倒了,一口鲜血猛烈的从她口中喷出来,可她却下意识的想起当初在书上看到的呕血和咯血的鉴别。
‘消化道出血从口腔呕出为呕血,呼吸道和肺出血经口腔咯出是咯血,那我这是伤了气管和肺啊!’叶蓁心想着。
直到裴宿喊她起来,她才回过神来,可她没有动,心想:‘若是这五十下我全都挨了,恐怕就真的没有命回去了,可是这里齐王最大,他又不听我说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裴宿见她不动,便命人把她扶起来,待她跪稳,便又挥起了棍子,一棍子下去,她又倒在了地上,且又吐了口血,此时后背上痛和麻的感觉相互交织着,她皱紧了眉头,因为疼痛,头上已经满是汗珠,她咬着牙,微微的扭过头对裴宿说:“这位大人,如果我今日真的因为受刑而死,您家殿下也免不了要受些责罚吧!”
裴宿听完看向齐王,叶蓁见了,不禁心想:‘看来我猜的是对的。’
可齐王听了却丝毫不为所动,裴宿见状,便也没有理会。
一旁的人再次扶起她,裴宿继续挥棍打下去,许是裴宿下意识的下手轻了,又或者叶蓁已经知道了他击打的力道,叶蓁没有再倒下去,一直到打到第十七下的时候,她才因为忍耐不住再一次倒了下去。
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面颊,混着血水从她的颌下滴落,她咬紧牙关、皱着眉头,可是身体的疼痛让她开始发抖,喉部的不适也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尝试着爬起来,可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起来了,她趴在那,周围那么多人,可是,没有人听她说,没有人要救她,这是她第一次,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
‘难道我的命就要断送在这儿了吗?’她心想。
“殿下,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她就真的没命了。”廷尉张陵害怕闹出人命,于是连忙劝说道。
可齐王却坚持说:“本王说了五十下就是五十下。”
“殿下!!!”
齐王不理张陵,看着裴宿继续说:“裴宿,继续。”
‘这太子殿下怎么还不来啊?’廷尉张陵心急如焚,不禁在心里念叨着。
一旁的随从拉起叶蓁,然后摁住她的肩膀,裴宿挥着棍子,又打了十几下。
第三章:救命之恩
“住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呐喊,众人闻声看去,廷尉张陵也满怀期待的朝门口看去,可他看清后,却发现来的人不是太子,而是九皇子刘熙。
只见他身着素衣、泰然自若的朝这边走来,宫人们全都低下头行礼,叶蓁抬起头望向他,不禁激动的想:‘他是来救我的吗?’
‘他怎么来了?’张陵虽不情愿,但还是走过去见礼,说:“见过九皇子。”
“廷尉大人免礼。”
“谢九皇子。”
刘熙点头示意,然后走到齐王跟前,行礼叫了声:“二哥”
“呦,九弟”齐王一边走下台阶,一边说:“九弟一直待在北辰殿,今日怎么有兴致出来了?哦,对对,今天是四月二十九,是已故陈氏的祭日,你看我这记性,九弟也就只有在陈氏祭日这一天才能有机会走出北辰殿前去拜祭。”
“是,臣弟的确是要去暴室拜祭母亲。”
“啊,那便去吧!”
可刘熙并没有走,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叶蓁,然后说:“二哥的事臣弟不敢过问,只是,今日是我母亲的祭日,可否恳请二哥,饶她一命,免造杀戮。”
齐王闻听,笑道:“九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在惩罚一个犯了错的宫人,怎么能说是制造杀戮呢!”
“二哥,她已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再打下去,一定会没命的。”
“九弟啊,我记得,父皇每年只给你两个时辰去拜祭陈氏,你呢,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还是赶快去暴室吧!”
“二哥,你刚刚和廷尉大人说的话,臣弟都听到了,二哥执法严明、一丝不苟,臣弟佩服,臣弟不敢请求二哥能减免刑罚,只求二哥能把这剩下的几十板子,放到日后再打,如此,二哥的威严未损,臣弟也好在母亲面前有个交代。”
齐王听完,不禁笑了,然后说道:“九弟说笑了,这刑罚哪有这么罚的,不过你久居深宫,不懂这刑狱之事,这也怪不得你,好了,九弟,这事你就别管了。”齐王说完就要走回台阶上,却被刘熙叫住了。
“二哥,臣弟并非危言耸听,她已遍体鳞伤,再打下去,她就真的没命了。廷尉大人在这儿,却是二哥的人执杖,想来这杖责也并不是廷尉大人的意思吧!二哥动用私刑,满院皆是人证,这犯人若只是受点小伤,倒也罢了,可她若是死了,二哥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齐王听完,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看着刘熙,不禁质问道:“九弟,你在威胁我?”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晓以厉害。”
“若我今天一定要打,你又当如何?”
“那臣弟就僭越了。”只见刘熙说完躬身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走到叶蓁面前,把她扶了起来,待她站稳后,又问了句:“还能走吗?”
“可以”
“九弟,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带她回去。”刘熙说完便扶着叶蓁往门口走去。
裴宿见状,想上去阻拦,却被齐王制止了。
廷尉张陵见了,连忙跑过去,说:“九皇子,她现在可是掖庭的犯人,您带走她,恐怕不合情理吧!”
“她若留在你这儿,今日必死无疑。”
“可是……”
“你若不好交代,就说我一意孤行、执意如此,不论是谁问起,你都可以把责任推给我,再怎么说,我也是陛下的儿子,他们知道你拦不住我,也必不会怪你。”
刘熙说完便搀着叶蓁继续往外走。
裴宿走上前,小声的问齐王说:“殿下,咱们难道都不拦吗?”
“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从小到大他想做的事,谁拦的下?况且这么多人看着,你们若是和他起了争执,岂不是要失了我皇家的威仪。”
“那就这样让九皇子把人带走吗?”
“太子呢?太子怎么还不来?”
“属下不知。”
“废物”
刘熙和叶蓁二人已经出了门,可楚平还没有回来,廷尉张陵走到齐王面前,说:“殿下,下官此刻要去东宫把今日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太子,不知您可要与下官同去?”
“不去”齐王说完,气鼓鼓的走开了。
“是”
张陵往外走的时候,偶然在地上看到了叶蓁遗落的符牌,便顺手捡了起来。
在去东宫的路上,张陵撞见了楚平,他张口便问道:“太子殿下呢?”原来他知道楚平跑出去是去找太子了。
“太子殿下被陛下叫去了东凌殿,眼下正和陛下在东凌殿议事呢,也不知道会议到什么时候。”楚平无奈的说,然后,他又问廷尉张陵说:“大人,您怎么出来了?那人死了?”
“没有,她被九皇子带走了。”
“九皇子?”
“嗯,走,去东凌殿。”
“是,大人”
第四章:无奈之举
刘熙搀扶着叶蓁一路回到北辰殿,进了殿门,叶蓁想要跟他说声谢谢,可是嗓子实在不舒服,根本说不出话来,她便停住脚步,缓缓的跪下来,叩了个头,想着这也算是入乡随俗的礼数。
刘熙见了,连忙搀起她,并说:“不必行此大礼。”
说完又搀着她进了寝殿,走到床边,扶着她趴到床上后,刘熙便出去了,等到刘熙端着热水回来,叶蓁已经昏迷了,刘熙轻轻的唤了她几声,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都没有反应,刘熙害怕她失血过多,就想赶快找人来帮忙处理伤口,可他到了北辰殿门口,却被殿外的守卫拦下了。
“九皇子,您今日已经出去过了,不能再出去了。”殿外的守卫提醒他说。
“我不出去,我找你们,劳烦你们帮我找一个宫女来,女官也行,只要是女子,都行,我需要她帮我一个忙。”
“这……九皇子,太子殿下有命,不准任何人进入北辰殿,卑职就算把人找来了,她们也不敢进北辰殿的门,您难道要在这殿门口召见她们吗?”
“这……”刘熙知道他们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便说:“罢了,那我不用你们帮我找人,你们只需就此事帮我去东宫禀报一声。”
“这……”
“怎么?为难?”见守卫有所迟疑,刘熙有些急了。
“不,卑职不敢,卑职这就去。”
从皇宫到东宫,中间虽有复道相通,但一来一回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刘熙一边站在门口等着,一边担心叶蓁的伤势。
可不一会儿,那守卫便回来了。
“怎么说?”刘熙着急的问道。
“回九皇子,卑职在东凌殿外见到了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向凌,他告诉卑职,太子殿下正在和陛下议事,何时能出来还未可知,故而卑职未能见到太子殿下,还请九皇子恕罪。”
“不怪你,那……那我再问你,你们能否先把人找来,事后我自会亲自跟太子殿下解释?”
“这……九皇子,还请不要为难卑职。”
听完守卫的话,刘熙叹了口气,但还是说了句:“有劳了。”说完便转身回去了。
守卫也继续背对着殿门守卫着。
刘熙回到寝殿内,见叶蓁的伤口还在渗血,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帮她把后背的伤口处理了。
太子议完事,出了东凌殿,就见到了张陵,二人一边往东宫走着,一边说着今日在掖庭发生的一切。
当张陵说到顾夕宁被九皇子带走的时候,太子停住了,诧异的问道:“顾夕宁被九弟带走了?”
“正是”
“九弟怎么会对顾夕宁感兴趣?”
“九皇子说,今日是他母亲的祭日,他不愿看到杀戮。”
“祭日,不许杀生。以他以往的行径来看,倒像是他的作风。”
“那不知殿下,您是否要亲自去北辰殿把人带回来?”
“不,你先传信给幽州刺史,让她详查顾夕宁的身世和生平,宫里的人也要仔细盘问、搜集口供,以我对九弟的了解,要想从他手里把人带回来,必须得有足够的证据才行。”
“是,殿下。”
裴宿打探完太子这边的消息,就连忙回琼华殿向齐王禀报。琼华殿是齐王母亲彭昭仪的寝殿,齐王是诸侯王,有自己的封地,只因彭昭仪久病,才由皇帝特许入宫侍奉,故而一直住在宫里。
“启禀殿下,太子殿下并未前往北辰殿要人。”
“什么?”
“太子殿下从东凌殿一出来,就见到了廷尉大人,可和廷尉大人说完话,他就径直回东宫了,没有一点要去北辰殿的意思。”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殿下,您说,这太子殿下会不会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所以才故意躲着不见顾夕宁?”
“你是说,他知道顾夕宁是本王的人。”说的这儿,齐王不禁回想起了昨日之事。
昨天夜里,齐王曾偷偷找到顾夕宁,要她为自己所用。顾夕宁害怕的跪在地上,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是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要听本王的吩咐办事。”
“可……可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我能帮殿下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本王已经替你想好了,本王现在只问你,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我……”
“你放心,只要你全心全意的协助本王,本王保证,你想要什么,本王都会答应你。可是,你若不识好歹,”说到这儿,齐王停住了,然后笑着说:“想来你也不想听到这后面的话。怎么样?想好了吗?”
“想好了,想好了,我愿意,愿意。”顾夕宁害怕的连连点头。
“殿下,殿下……”听到裴宿的呼唤,齐王才回过神来,然后对裴宿说:“去,去把所有安插在东宫的眼线,都给我查一遍。”
“是,殿下。”裴宿领了命便出去了。
齐王站起身来,边走边说:“这么多年,我真是弄不懂他,有时候觉得他安分守己,乖巧的像一只兔子,有时候又觉得他的行为举止,就好像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我这个大哥,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殿下,您忘了?太子殿下生性软弱,这话可是陛下亲口说的。”一旁的随从裴勇说道。
“可你又怎知,他是真软弱,还是装软弱?”
“这……”
“好了,裴勇,你去传信给右北平郡郡守,叫他查一查顾夕宁。”
“查什么?”
“所有。”
“是”
第五章:谦谦君子
叶蓁在北辰殿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午后了。
她缓慢的起身,可是再怎么小心,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后背的伤口,她不由得伸手去抚,却发觉伤口上有着膏样和粉样的东西,她便猜想,是有人已经帮她上过药了。
叶蓁忍着疼痛,穿好衣裳,缓慢的下了床,这是一间宽敞的寝殿,只是殿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墙边有个书架,书架上倒是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籍,墙边还有一个案几,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左侧窗边有个梳妆台,梳妆台边摆放着水盆和毛巾等洗漱的东西。床对面的墙边有一面屏风,不过屏风后面还有什么她就看不清了。除此以外,屋内没有任何的摆件器物作为装饰,她觉得奇怪,毕竟,她虽昏昏沉沉的,但也听到廷尉张陵叫他九皇子,在她的印象里,皇子的寝宫,怎么都不该是如此。
“莫非是个超凡出世的皇子?”叶蓁自言自语的说。
随后她又出了门,见右侧是院墙,正对着是殿门,只左侧还有一间屋子,她猜测九皇子应该就在那屋里,于是便走了过去,果然,刚到门口,就见到了他。
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慢慢的跪下来,叩头行礼,叶蓁想着,之前行的礼,本意是感谢他搭救自己的恩情,可自己什么话都没说,怕他以为只是拜见他的礼数,所以今日能开口说话了,便再郑重的谢一次。
刘熙见她来了,便从屋内出来,走到她面前,说了句:“姑娘不必多礼。”
叶蓁抬起头,说:“殿下救命之恩,”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住了,心想:‘也不知道这顾夕宁的父亲是官是民,在皇子面前,我该如何自称呢?算了,保险起见还是说我吧!’于是她便继续说道:“小女子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所需,我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会报答殿下。”
“不必”
“殿下”
“你究竟犯了何错,我不过问,你也不用谢我,此事你也不必记得,你在我这儿养伤,也养不了几日,等到太子殿下派人来寻,我自会把你交回去。”
“那殿下为何救我?”
“我救你,是因为我觉得在当下那一刻我若不带走你,你就会死,昨天是我母亲的祭日,我不想让她回来的时候看见杀戮,我也不想让她责备我见死不救,所以我救下了你,仅此而已。”
“我明白了。”叶蓁听完,俯身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仰着头看着刘熙说:“这一拜,是谢殿下搭救之恩,谢殿下帮我换药,谢殿下带我回来,即使日后没有机会报答殿下,但是谢还是一定要谢的。”
“不必多礼,快……”刘熙伸出手想去搀起她,可谁知她又俯身叩了个头,然后说:“这一拜,不是感谢,而是要祝愿殿下的母亲能在天上百岁无忧、长乐无极。”
听到叶蓁这么说,刘熙顿时觉得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很快便回过神来,然后后退两步,躬身还礼,并说了句:“多谢。”
“殿下客气了。”
刘熙这才走过去,搀起她,然后便转身进了刚刚出来的那间屋子,叶蓁站在原地,往屋子里看去,发现此处并非是住所,倒像是厨房,“这里是……厨房?”她问道。
刘熙停下来,回答她说:“正是。”
“殿下的宫里,怎么会有厨房?”
“我的宫里,怎么就不能有厨房?正好,我熬的粥已经好了,你进来喝吧!”
“多谢殿下。”说完叶蓁便迈步走了进去。
厨房内物品不多,但一应器具齐全,食材虽不多,但有瓜果,有鱼肉,有时蔬,灶台里有火正着着,灶台边有一小堆木柴,墙边有个水桶,一旁整整齐齐的堆放着许多已经砍好的柴火,此外,还有一些厨房内的必需品。
刘熙盛好了粥,引叶蓁到桌前坐下,叶蓁坐下以后,刘熙便把粥放到她的跟前,然后说了句:“小心烫。”说完就到一旁切菜去了。
叶蓁静静的看着,不禁猜测这九皇子许是有下厨的爱好,但她没有多问。
她低下头看着面前的这碗粥,里面竟有红枣,还有莲子,但她突然想起刚刚只顾看他,竟忘了道谢,于是连忙说了句:“多……多谢殿下。”
“不必客气。”刘熙继续切着菜,头也没回。
叶蓁拿起碗里的勺子,静静的喝了起来。
待她喝完,刘熙才开口问她说:“你可有什么忌口?还有,宫里的膳食你可吃的惯?”
“殿下为什么这么问?”
“我正在做晚饭,你要是有什么忌口的,提前告诉我,我好注意些,另外,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但若是宫里的膳食你能吃的惯,那我做的你应该也能吃的惯。”
‘我也是刚来,还没吃过这里的饭啊!’但叶蓁心里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我……我没有什么忌口的,而且,殿下,我不挑食的。”
“那就好。”
“殿下,您为什么要自己做饭啊?”
听到叶蓁这么问,刘熙切菜的手突然停住了,叶蓁见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连忙说:“殿下恕罪,我只是一时好奇,您若是不想说,或是不愿说,那就不要说了。”
“其实,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七岁那年,有人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被我抓到了,从那以后,我便自己做饭了。”
“下毒?”她虽在影视剧里见多了这样的剧情,但是在亲耳听到的那一刻还是很震惊的,不过她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然后说道:“也是,您是皇子,免不了要被人忌惮,遭人迫害,可是殿下,就算饭食都是您自己做的,可是这些食材还是从外面送来的啊,若是有人想害您,也可以从这些食材下手啊!”
“是”
“那您还……”
“还赶走宫人?”
“嗯”
“我赶走她们,不是因为她们给我下毒,而是不愿意看着她们那样一副明明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谋害我,却还要在表面上装作虚情假意的关心我、照顾我的嘴脸。”
“殿下,对不起。”
“为何说对不起?”
“是我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刘熙笑笑,说:“无妨,不怪你。”
叶蓁想了想,然后说:“殿下,我给你讲个笑话吧!算是赔罪。”
“什么笑话?”
“从前呢,有一对好友,一人性子慢,一人性子急,冬日,二人围炉饮酒,性急者一不留神,衣角被炉火所燃。性慢者见到,从容道:“有一事,我见之已久,欲言又恐君着急,不言又恐于君不利。究竟言之耶?不言耶?”性急者忙道:“休得聒噪,究竟何事?”性慢者淡定说道:“炉里的火,烧了你的衣角。”性急者闻听,急忙拽衣而起,并大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说?”性慢者见之,不禁啧啧叹道:“你看你,外人都说你性急,看来果真如此。”性急者闻听,咬牙切齿,愤怒不已。”
刘熙听完,不禁微微一笑,叶蓁从侧面看到他扬起的嘴角,也开心的笑了。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应该就是他吧!’叶蓁在心里偷偷的想。
第六章:温润如玉
过了一会儿,叶蓁拿着桌上的空碗站起身来,然后问刘熙说:“殿下,在哪里刷碗?”
“先放着吧,等用过晚膳以后一起刷。”
“好”叶蓁便又把碗放回了桌上,然后走到刘熙面前,问他说:“殿下,我能做些什么?让我帮您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
“哦”叶蓁便又回到原处坐了下来,她把手杵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个身着素服、身姿挺拔的男子,不由自主的说了句:“殿下,您可真好看!”
“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没什么。”
听她这么说,刘熙便又转过身去干活了,叶蓁不好意思极了,她连忙用手捂住脸,并小声的说了句:“我怎么给说出来了。”
她一直在那坐着,看刘熙干活,直到他做好了晚饭,刘熙把饭菜摆到叶蓁面前,然后说:“我做了水煮山鸡、莲藕汤、油焖春笋和鱼脍,米饭用完了便自己填,不必拘束,一切自便。”
“殿下,您怎么就拿一个碗,您不一起吃吗?”
刘熙摇摇头,说:“我虽然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但我知道分餐而食的规矩,这里只有一张桌子,你先吃,我待会儿再吃。”说完便转身要走。
叶蓁见了,连忙问道:“殿下,您去哪?”
“我去寝殿看会儿书,你且慢慢吃,不用着急。”
“我刚喝了粥,我不饿,殿下您先吃吧!”
“我也不饿。”说完便迈步离开了厨房。
叶蓁坐下来,看着眼前的饭菜,又看了看灶台上刘熙为自己预留的饭菜,心想,既然都是一样的,那先吃便先吃吧!
吃完了饭,叶蓁来找刘熙,还没说话,刘熙便先问道:“吃完了?”
“嗯!”
“那你随意待着吧,我吃完便回来。”
“殿下等等,那个,桌上的碗筷我还没收拾,我来是想问问您,我要怎么收拾?”
“不用”
“不可,殿下,饭都是您做的,白吃白住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若是吃完了饭连碗筷都不收拾的话,那就太不应该了,您就告诉我要怎么收拾,您放心,这些事我都会做的,我只是怕自己做错什么,您就告诉我,让我去收拾吧!”
“这……那这样,你先在这儿等我,等我吃完了,我再来叫你。”
“好”叶蓁高兴的答应了。
她在刘熙的寝宫里四处看了看,不一会儿刘熙回来了,叫她道:“姑娘。”
叶蓁转过身来,问他说:“殿下,您吃完了?”
“嗯!随我来吧!”
“好”
可叶蓁来到厨房以后,却发现刘熙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了,碗筷倒还都在盆里,尚未清洗。
刘熙走到灶台边,拿起一个盆,然后走过来对她说:“洗碗的事就交给我,这些是我明早要用的莲子,不知你可否愿意帮我把这些莲子的心剥了?”
“愿意,我愿意。”叶蓁痛快的答应了。
“那好,你坐下剥。”说完便把那盆莲子放到了桌子上,叶蓁坐过去,开始剥莲子,刘熙便走过去刷洗碗筷。
叶蓁默默地剥着莲子,可是心里却一直在想刚刚的那盘鱼脍,她记得,所谓鱼脍,就是生鱼片,她知道,鱼类营养丰富,从营养学的角度来说,生鱼片没有经过烹调,营养价值完全没有流失,可是从卫生学的角度来说,过量食用生鱼片,很容易染上肠道传染病和寄生虫一类的疾病,他若是不经常吃还好,可若是常吃,自己怎么都应该嘱托他几句。可是,文化不通,与他又刚刚认识,自己该如何告诉他,告诉他他又会信吗?而且这是他精心准备的菜品,自己若是说它不好,那岂不是不识好歹了吗?
‘我该不该告诉他呢?’叶蓁心里不免打鼓。
剥完了莲子,叶蓁把盆端给刘熙,刘熙接过后,说:“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
“去哪?”
“去寝殿。”
“寝殿?”
“嗯,还像昨天一样,你去寝殿睡。”
“那您呢?”
“我在这儿睡。”
“在这儿,厨房?”
“嗯!”
“在这儿怎么睡?”
“趴桌子,昨晚我就是这么睡的。”
“昨晚?”
“嗯,你一直睡着,所以不知道时辰,到今日午后,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叶蓁听了,有些过意不去,说:“殿下,是我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我既然醒了,那您今日就回寝殿去睡吧,我在这儿睡。”
“不行,你身上有伤,不能着凉。”
“可您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我没事。”
“殿下”
“放心,我不会有事。”刘熙微笑着说。
“那好吧!”叶蓁拗不过,便只好听他的。
夜里,叶蓁趴在床上,开始回想自己来到这里之前的事。
那天晚上她值夜班,第二天下夜班又赶上外面下大雨,她淋了雨,回到家浑身都湿透了,可是因为夜班时连着抢救了几个患者,她又累又困,就匆忙的换了身睡衣,擦了擦头发,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就已经变成了顾夕宁被绑在掖庭狱。
‘那我是怎么过来的呢?时空交错、灵魂互换?身死神灭、灵魂出窍?不不不,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要相信科学,反对迷信,那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还有,顾夕宁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子为什么不来抓我?齐王也没来找我?难道这位九皇子真的有这么大的权利,可是,如果他真的位高权重,那他身边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等等,他宫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不就说明他身边一个宫女都没有吗?那谁给我上的药啊?’想到这儿,叶蓁不禁愣住了……
第二天一早,叶蓁起床以后,见厨房的门已经开了,她走过去,见刘熙正在忙着做饭。
“你醒了?”刘熙先开口说道。
“嗯!”她点点头,然后学着之前在掖庭时见过的那些随从行礼的样子躬身行礼,并道:“给殿下请安”。
“不必多礼,梳洗了吗?”
“还没”
“那快去梳洗,早饭马上就好,梳洗好了就能吃了。”
“是,殿下。”叶蓁答应完却没走,刘熙见了,便问她说:“还有事吗?”
“我……我是想问,您寝殿里的东西我能用吗?”
“什么东西?”
“手巾”
“你是说架子上那块?”
“嗯”
“当然可以,那就是给你准备的,新的,我没有用过。”
“给我准备的?您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准备的,想着你醒来以后也许会用的到,还有梳妆台上的梳子、手帕也都是给你准备的,都是新的。”
叶蓁听完,笑了,然后道:“多谢殿下。”
说完便转身回了寝殿,叶蓁用清水洗了脸,本以为自己油性皮肤只用水洗会很不舒服,可洗完却发现并没有,她这才想起自己如今顶着的是顾夕宁的脸,她的肤质偏干,与自己不同。
至于发髻,审讯那日,自己曾看过镜子,那时的顾夕宁梳着一个高高的丸子头,以一根朱红色长发带束之。两侧额头和耳上有一些细碎的头发垂下来,自成鬓角。如今睡了两觉以后,丸子头的形状还在,只是凌乱的不成样子了。叶蓁艰难的抬起胳膊,解下头上的红发带,头发立时散乱下来,叶蓁惊讶的发现这长度都快到腰间了,梳在一起时还看不出有这么长。
叶蓁按照顾夕宁原来的样子绑了头发,梳洗完毕,便又回到厨房,刘熙指示让她到桌前坐下,然后把盛好的红枣莲子粥端给她,并拿了一盘饼饵,两个鸡蛋,叶蓁见了,连忙说:“殿下,这太多了,我吃不完。”
“没关系,能吃多少便吃多少。”
叶蓁笑笑,道:“知道了。”
“我去寝殿,有事叫我。”
“嗯,多谢殿下。”
看着刘熙离去的背影,叶蓁不禁心想:‘温柔体贴、细致入微,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呢?’
刘熙回到寝殿,见床铺整整齐齐的叠放着,案几上的物品和书架上的书籍也都保持原样,没有丝毫的变化,也不禁笑了。
虽然说在他人的屋子里不乱翻乱动是基本礼数,但看叶蓁把屋子收拾的这样整齐,作为主人的刘熙,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第七章:灵机一动
叶蓁和刘熙都用过了早饭以后,刘熙像昨日一样刷碗,叶蓁则坐在桌前洗水果。
“殿下,这些水果昨日还没有,是今日一早送来的吗?”
“嗯!”
“我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看来是睡得太熟了。”
“没什么动静,宫人把东西放在门口,我开了门,拿进来就是了。”
“您去拿?他们都不帮忙送进来的?”
“无令他们进不来。”
“为什么?”
听到叶蓁这么问,刘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叶蓁见了,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连忙解释说:“我……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殿下您别生气,我不问了。”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奇怪,你进宫这么多天,怎么一点宫里的消息都不知道。”
“我……我……”
“你不必解释,我的事,宫里人尽皆知,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没关系的,殿下,您若不想说,或者说完了又要惹您难过,那就不要说了,我们说点别的。”
刘熙听完,便说:“也好,你想说什么?”
“殿下,我现下确实有一件事想跟您说。”
“你说”
“殿下您很喜欢吃鱼脍吗?”
“嗯”
“经常吃吗?”
“嗯”
“那殿下喜欢,可是和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有关?”
听到叶蓁这么问,刘熙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她说:“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是,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惹您不快。”
刘熙挑起眉毛,看着她说:“如果是,你就不说了吗?”
“不,即使是,我也会说。”
“那我先不回答你,你先说。”
叶蓁把洗好的水果放进盘子里,然后用桌上的手帕擦了擦手,起身走到刘熙的面前,跪了下来,刘熙见了,连忙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这话我昨晚就想说了,但我又怕您生气,觉得我多管闲事,觉得我不识好歹,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您,毕竟,任何的责怪与您的健康比起来,都是不足重的。”
“究竟是什么事?”
“殿下,鱼脍虽美味,且营养丰富,但若过量食用,很容易引起肠道疾病,所以,不论鱼脍里包含着殿下怎样的情意,我都希望殿下日后能尽量少食,最好不食。”
刘熙听完,不禁笑了,问道:就这?”
“是”
“我知道了,起来吧!”刘熙边说边搀她起来。
“殿下,您相信我?”
“相信”
“为什么?”
“你没有理由害我。”
“为什么?”
“我是这个深宫之中最没有威胁的皇子,无论是太子,还是齐王,亦或是任何一个皇子,他们都没有理由害我,就算是我得罪的什么人要伺机报复,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会把你带到我这里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有人提前买通你,要你来害我。”
“谢殿下信我。”
刘熙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殿下,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您。”
“你说”
“我背上的药,是您找人来帮我涂的吧?”
“不是”
“那是谁?”
“是我”
“是您?”听到刘熙说是他,叶蓁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也瞬间就红了,她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
“事急从权,还望见谅!”刘熙解释说。
“没……没什么,我理解的,我也是医者,我懂的。”
“那就好。”
“殿下,水果都洗好了,我去院子里透透气。”
“嗯”
说完叶蓁就跑出去了。
叶蓁来到院子里,不好意思的用双手捂住脸,她摸着早已发烫的脸颊,只觉得难为情,但她还是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说:‘这有什么的,亏你还是医生呢,没关系,没关系的。’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后,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了,她便扬起头看着这高高的院墙,然后又望了望天空,这时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或许重演当日的情景我就能回去了。’想到这儿,她不禁激动的打了个响指。
“先熬夜,再淋雨,浑身湿透,倒头就睡,对,就这么办。”可她刚迈出一步就停下了,并自言自语道:“不对,那我怎么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啊?万一我今天晚上熬了夜,明天不下雨,那岂不是白熬了吗?”想到这儿,她不禁叹了口气,然后说:“唉,这个时候才能看出天气预报的重要性啊!”
叶蓁说完便进了厨房,刘熙见她回来了,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殿下,您若收拾好了,就回寝殿去吧,不管您是关起门来看书,还是敞开门来看书,我都会安安静静的,保证不会打搅你。”
“不用,我带了书来,我在这儿看就行。”
“您带了书?我怎么没看到您带了书?”
“是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带过来的。那时虽然不知道你会睡多久,但我做了至少三天的准备,所以便把这三日内需要的东西都一起带出来了。”
叶蓁听完,不禁满眼钦佩的看着刘熙说:“殿下,您怎么什么都想到了?”
可刘熙却很淡定,只说道:“我的生活就是如此,左右也不过就是这几件事,若换做是你,你也会想到的。”
叶蓁听完,坚定的点了点头,说:“嗯,我想我会的。殿下,那您看书吧!我出去了。”
“好。”刘熙把水果盘递给她,并说:“这些你拿去吃。”
叶蓁接过来,道了声谢,然后便离开了。
回到寝殿以后,叶蓁把水果盘放到案几上,然后便趴到床上,准备睡觉,为今晚熬夜做准备。
可是,睡觉这事儿也不是说睡就能睡得着的,她只好下了床,出了寝殿,先是脚步轻轻的走到了厨房门口,然后又悄悄探出头去,想看看刘熙是否在读书,她想,若是刘熙在读书,自己便不去打扰他了,可她刚一冒头,就和刘熙四目相对,她吓了一跳,连忙把头缩了回去,就在这时,厨房内传来的一声轻声询问:“姑娘有何事?”
叶蓁走到门前,先是赔罪道:“殿下恕罪,我只是想看看您是否在读书,若是,便不打扰您了,可没想到还是打扰您了。”
“无妨,你有何事?”刘熙语气轻柔的说。
“我只是想问,您书架上的那些书,我可以看吗?”
“可以”
“多谢殿下,我保证,我看完了一定会把它们放回原位的。”
“好”
说完叶蓁便转身回去了,她来到书架旁,翻看了几本,却发现里面的文字和现代大为不同,许多她都不认识,于是,她便随便拿了一本,然后回到床上,趴着看了起来。
看着这些文字,不一会儿,她就困了,果然,实践证明,文字催眠,对她永远奏效。
她一直睡到了午时,是听到敲门声后才醒的,她迅速的起身去开门,刘熙见她睡眼惺忪的,忙问道:“你在睡觉?”
“嗯”
“抱歉,打扰了,我以为你在看书。”
“我的确是在看书,只不过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叶蓁不好意思的说,然后又连忙问道:“怎么了?殿下,有事吗?”
刘熙把手里的木盒递给她,然后说:“我这儿储备的伤药不多,之前的都用完了,这是今日新送来的,你晚些时候记得涂上。”
“好,多谢殿下。”
“你一个人可以吗?用不用”
“不用,我可以。”叶蓁连忙拒绝说。
刘熙本想说用不用找个人来帮忙,可听到叶蓁这么说,他便把话收了回去,只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对了,午饭好了,出来吃饭吧!”
“好,我梳洗一下马上就来。”
“嗯!”
刘熙走后,叶蓁一边往床边走去,一边自言自语的说:“本以为皇宫的生活会是勾心斗角、水深火热,没想到竟然在这儿过起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我这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吧!”
午饭过后,刘熙收拾完碗筷,小憩了一会儿,叶蓁见他熟睡,便站在院子里等他,她想着,有些话还是要问清楚才好。
第八章:身世之谜
刘熙醒后,也来到院子里透气,叶蓁行了礼,然后问他说:“殿下睡得可好?”
“甚好”
叶蓁听完笑了,然后她又仰起头看着天,问他说:“殿下,您说,明天会下雨吗?”
刘熙也抬起头看看天,然后说了句:“不知道”
“那您喜欢下雨天吗?”
听到叶蓁这么问,刘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我喜欢,每一天。”
叶蓁听完,不免有些震惊,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连已经到嘴边的自己不喜欢下雨天,因为天色一暗,心情也会跟着压抑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转过头来静静地盯着刘熙,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刘熙见她不说话,才问道:“怎么?你不喜欢下雨天?”
“从前不喜欢,但我想以后我会喜欢了。”
刘熙把头一歪,疑惑的问她说:“这是为何?”
“没什么。殿下,我有些事想要请教,可否入殿内一叙。”
刘熙听完,不免心生疑虑,但还是说了句:“好”
二人转至殿内,刘熙跪坐在案几后,叶蓁则面对着他跪坐在案几的另一侧。
静坐之后,刘熙开口说道:“你有话,但说无妨。”
叶蓁抬起头,看着刘熙真诚的说道:“殿下,我不瞒您,其实对于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我至今也是一头雾水,您不问我的过去,还这般救我帮我,我很感激,所以未来不管我将遭遇什么,我都希望不会牵连到您,我心里的疑虑,我一定会去想办法解开,但在此之前,我希望能了解您的一切,如果……如果您的过去不是什么秘密的话,那可否请您也说给我听?”
“你想知道我的过去?”
“是,如果可以的话。”
“可这话若是从我的口中说出来,难免会带有一定的主观性,你就不怕因此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吗?”
“我会带着客观性去听。”
“那好,我可以告诉你。”
“多谢殿下。”叶蓁俯身行礼,待她起身坐正以后,刘熙便开口说道:“我的母亲,是前燕王陈琛的独女,陈琛也就是我的外祖父,他曾追随陛下四处征战,因为敢打敢杀,成为陛下立国以后册封的七位异姓王之一,燕国曾是他的故土,故而陛下特许他荣归故里,可是,二十八年前,他竟听信谗言,暗中操练兵马,试图起兵谋逆,朝廷得知以后,宣召其入宫,他为表忠心,便将母亲送入后宫,陛下消除戒心,这才放他回去,母亲入宫以后很快便得到陛下的宠幸,不久便有了我,可是,两年之后,外祖父却毅然起兵,陛下率兵前去平定,仁义之师,又有陛下御驾亲征,很快外祖父便落败被俘,后在狱中撞墙自尽,陈氏一族满门被斩,母亲身为陈氏儿女,本不想苟活于世,可因为实在舍不下我,便在生与死之间艰难抉择,亲人突然离去、逆党遗后之名,一时之间都积压在她的心口,不久母亲也病逝了。”
“殿下”
“无妨。母亲病逝以后,我被送到北辰殿,由专人照顾,七岁那年,有人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被我发现,我便借机赶走了北辰殿所有的宫人,从此以后独居独食、独自生活。我与母亲一样,也是逆党遗后,所以从我得知此事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此生我都无缘于储君之位,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又为什么陛下从不许我去祭拜母亲。”
“那殿下,这些事您是如何知道的?”
“七岁那年,有一个当年服侍过我母亲的宫人曾经给我送来一封母亲弥留之际写给我的书信,我便是通过那封书信知道的。”
“殿下,我这么说可能会冒犯先人,但我还是想问一句,您可曾验证过那封信的真伪?”
“母亲当年所有的书籍信件均已被焚毁,故而信中字迹我已无处比对,但我相信,那是一位母亲留给儿子的绝笔信,因为她说,不要我记着旧怨,要往前看,不要被仇恨左右,要自在的生活,不要悲戚怨怼,要一生平安喜乐。这难道不是天下所有母亲的共同期盼吗?”
说到这里刘熙的情绪有些激动,叶蓁能看的出,他的眼里噙着泪水,但他还是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叶蓁听了也不禁鼻子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能懂得,她也信了,于是坚定的回答说:“是,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期盼的。”
刘熙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我虽无法辨别信件的真伪,但我曾因私自前往暴室祭奠母亲,被陛下召去训话,那时我便当面问过陛下,陛下所说与我母亲信中所言分毫不差。”
“殿下,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您有没有想过”说到这儿,叶蓁突然停住了,心想:‘我的确曾在影视剧中看到过许多忠臣被诬陷谋反的故事情节,可是,就算我现在问他,他也未必知道此案之中的内情,不论陈氏一族有没有冤情,他一旦去查,都会打破如今的安宁,他的母亲只愿他一生平安喜乐,我若说了,岂不是与她背道而驰了吗?”
“怎么了?”刘熙见她陷入沉思,不禁问她说。
叶蓁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于是换了个问题问:“您……您怨恨陛下吗?”
“不恨”
“他把您幽禁于此,您也不恨他吗?”
“不恨”
“殿下心胸豁达,令人钦佩。”
刘熙听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殿下,就算陈氏谋反,可您的母亲并没有错,陛下为什么不让您去祭拜她呢?”叶蓁又问道。
“陛下并非不许我去祭拜母亲,只是不允许我出北辰殿而已。”
“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不在这里立个排位,以便时时祭拜,而一定要去暴室呢?”
“陈氏一族获罪以后,母亲便被送往暴室,她在那里度过了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光,也是我和她为数不多的在一起的时光,她若回来,必会回那里,我要见她,也只能去那里。”
“那您见过她了吗?”
“见过,只要我走进她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目光所及,便全都是她。”刘熙说完,便抬起头看向窗外,叶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不知道,此刻,他的眼中是怎样的一幅景象,但她知道,这位身世坎坷却又乐天知命的九皇子从此以后住进了她的心里,再也无法抹去。
第九章:屋顶观星
傍晚,用过晚饭以后,天渐渐黑了,叶蓁想起小时候听人说过,如果晚上夜空中没有星星的话,那第二天就很有可能会下雨,所以在厨房剥完莲子以后,她就来到了院中。
她仰着头,缓缓的转着圈,后背的伤因为被牵动而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坚持仰着头,眺望四方的夜空,天很暗,眯缝着眼睛使劲的看,隐隐约约能看到斑斑点点,可是睁大了眼睛却又什么都看不清了,她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说:‘身体都不是我的身体,难道却把我那三百多度的近视眼带过来了吗?’
这时她突然想起墙边的梯子,便想借着梯子爬上房顶去。
(不要奇怪刘熙的寝宫竟然连梯子都有,毕竟,他一个人生活,免不了偶尔在狂风暴雨过后要对屋顶做些修补。)
叶蓁走到墙边把梯子拿到房前,调整多次确定稳当以后,便提起裙摆爬了上去,爬到房檐以后她又小心翼翼的往上走,一直走到屋脊中央才坐下来。
她坐在屋顶,仰着头四处张望,虽然还是需要眯着眼睛才能看到天空中的星星点点,但这已经是她所能达到的最高的高度了。
“虽然少,但还是有啊,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下雨?”她静静地看着天,自言自语道,不过令她感到欣喜的是,能爬上房顶看看夜空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只是没想到在这儿实现了。
这时她见刘熙从厨房走了出来,便激动的喊了声:“殿下”。
刘熙闻声看去,竟发现她在屋顶,着实吓了一跳,但他并未责备,只是走到院中,轻声问她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回殿下,我在看星星啊!”
“看星星?”刘熙仰头四处望了望,然后说:“这么暗的天,你能看到星星?”
“嗯,虽然不多,但还是能看到几颗的。”
刘熙听完又仰起头往天上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叶蓁,然后又看了看天,随后才对叶蓁说:“看完了,便早点休息吧!”
“知道了,殿下。”
说完刘熙便回厨房了,叶蓁一直坐在屋顶,她还是决定试一试,就在屋顶上坐一晚上,不睡觉了。
夜渐渐深了,天也越来越冷,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停地用手搓摩着自己的胳膊,可她还是冷,于是,便在半夜从房顶下来了。
寝殿里很黑,她只能摸索着往前走,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床边,她坐上去,拉起一旁的被子裹在身上,然后继续在床上坐着。
夜里她有好几次都要睡着,但她每次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睁大眼睛,她告诉自己,为了回去,必须如此。
她强忍着睡意,艰难的熬过了这漫长的一夜,看着屋子渐渐亮起来,她不禁感叹:‘值夜班的时候有事可做倒也觉得没什么,可这干熬真是要命!’
她强打起精神,叠了被子,下床梳洗,一切都收拾好后,她打开殿门,却发现厨房的门也开了,厨房上空的烟筒又开始有炊烟冒出来,她知道,刘熙又在做饭了。
她抬起头看着天,天有些暗,仿佛被一层灰蒙蒙的东西笼罩着,这样的天气她见过,或许会一直阴着,又或许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太阳就出来了,然后天就放晴了。
她有些失落。
这时刘熙从厨房走了出来,见她就在寝殿门口,于是站在原地喊她说:“姑娘,吃饭了。”
她笑了笑,答道:“好。”然后转身关了殿门,往厨房去了。
今日的早饭,依旧是红枣莲子粥,还有鸡蛋和饼饵,叶蓁见了,不禁心想:‘殿下很喜欢喝红枣莲子粥吗?竟然每天早上都会做!’但她没有问。
可刘熙想的却是,红枣以养血,莲子以益气,以此熬粥,于受了伤的叶蓁有益。
吃过早饭,刘熙和叶蓁二人一如往常的在厨房干活,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叶蓁心头一紧,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太子带人来抓她了,不由得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刘熙看出了她的不安,于是说:“跟着我。”
说完就走出去开门了,叶蓁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
刘熙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宫人,他先是请安,然后举起手里的衣物,递给刘熙并说:“九皇子,这是您要的东西。”
刘熙接过衣物,道了声谢,随后便关上了殿门。
叶蓁这才松了口气,刘熙把手里的衣物递给她,说:“我帮你要了身衣裳,快去换上吧!”
叶蓁喜出望外,却又不敢相信,激动的说:“帮我要的?殿下,您是帮我要的?”
“嗯,你身上的那身都是血迹,我的衣裳又没有新的,思来想去,只能找他们要一身宫中女官的衣裳,不过宫廷服饰都是定期才会制作一批,所以直到今天才送过来。”
叶蓁听完,感动的不得了,连忙说:“殿下,谢谢你。”
“好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你先去换衣裳。”
“好”叶蓁接过衣裳便回屋了,她费力的脱下身上那身已经贴在后背上的衣裳,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穿好了刚刚拿来的那身衣裳,“交领、右衽、宽袖、系带,上衣下裳,不对,女子的着装应该说是上襦下裙,之前都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不就是汉服的基本特征吗?”叶蓁自言自语的说。
因为古装剧看的不少,再加上自身喜欢汉服,所以汉服的基本知识叶蓁也曾做过一些了解,可是熟悉归熟悉,毕竟是第一次穿,所以叶蓁摆弄了半天才把衣裳换好。
看着这身绣着刺绣、镶着金线的衣裳,叶蓁不禁感叹:“这衣裳可真好看!这也太好看了吧!”
叶蓁:(好看到转圈圈)
出了寝殿,刘熙走过来问她说:“怎么样?合身吗?”
“特别合身,多谢殿下。”
“不必客气。”刘熙笑着说。
叶蓁也笑了笑,然后又问他说:“殿下,您这儿能洗衣裳吗?”
“可以,你要洗衣裳?”
“嗯,我想把我换下来的那身衣裳洗了。”
“好,那我去拿洗衣盆给你。”
“多谢殿下。”
但叶蓁把衣裳放进洗衣盆里以后,并没有马上去洗,而是打算先用水泡一泡血迹。
第十章:故境重演
叶蓁刚把衣裳泡上,就见外面打起了闪,她忙走到门口,只见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她瞬间就来了兴致,心想:‘难道要下雨了吗?’
果然,不一会儿,雨水便倾注而下,她急忙跑到院中,只站了一会儿,身上便都湿透了。
她回到寝殿门口,可她刚刚把脚迈进去,就又退了回来,想着自己浑身都湿漉漉的,再把刘熙的寝殿也弄得湿漉漉的就不好了,于是,她在门口坐了下来。
‘如今夜也熬了,雨也淋了,头发也湿了,接下来是不是只要我睡着了,就能回去了?’一想到这儿,她便开心的不得了。
可想着想着,她却不自觉的把头转向厨房的方向,想着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心里竟然有些许失落。
‘走了也好,这一次是我误闯入他的生活,是我打破了他原本安静的生活,我应该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去,他也应该回归他原本的生活。’她这样安慰自己。
由于昨晚一夜没睡,所以即使现在全身都湿漉漉的,她还是很快便困了,她靠在门上,迷迷糊糊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时,她却又见到了刘熙,“殿……殿下。”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刘熙疑惑的问她说。
叶蓁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看了看刘熙,又看了看四周,脱口而出道:“我怎么还在这儿?”
“你说什么?”刘熙没有听清,便问她说。
“额……我……我是说,我怎么会在这儿?”
“此事我也正想问你。”
“我……我可能是太困了,在这儿靠着就睡着了,殿下,是您把我叫醒的?”
“嗯”
“怎么叫醒的?”
“也没怎么,就叫了你几声,你便醒了。”
“叫了几声,我就醒了?”
“嗯”
‘明明所有的步骤都有了,为什么我没有回去呢?上次在掖庭……在掖庭我是被泼水泼醒的,难道说泼水才是关键?我被泼了水,所以被唤了过来,这次没被泼水,所以真正的顾夕宁才没有被唤回来?不行,不管是与不是,都得再试一次。’
想到这儿,她便对刘熙说:“殿下,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一会儿如果我又睡着了的话,您能不能帮我往脸上泼一碗水?”
刘熙听完,满脸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殿下,等我醒了,我再跟您解释。求您了,帮帮我。”叶蓁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刘熙。
刘熙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还是答应了。
叶蓁便继续靠在门上睡了,不一会儿,刘熙见她眉头舒展、气息变缓,便唤了她几声,见她未醒,刘熙回到厨房,拿了碗水,又回到叶蓁跟前,他端起碗比量了好几次,可怎么都下不去手,最后他只好劝说自己道:“这是这位姑娘的请求,你既答应了,就不能失信于人。”说完便咬咬牙,把水泼了下去。
叶蓁猛的惊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刘熙,不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但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个实验也失败了。
她虽睡着了,但并没回去。
‘看来是我猜错了,泼水和交换没有关系。’叶蓁心想。
“先进屋吧,免得着凉。”
“没关系的,殿下,我身体很好,从不轻易生病的。”
厨房内,叶蓁裹着被子坐在桌子旁,面前摆放着一碗刚刚熬好的姜汤,刘熙则在一旁做着午饭。
叶蓁看着面前的这碗姜汤,不禁觉得羞愧万分,因为就在刚刚刘熙盛这碗汤的功夫,自己就已经打了十几个喷嚏了,明明刚刚说完自己不轻易生病,这么快就惨遭打脸,真是让人汗颜啊!
“我一直自诩体质很好,没想到淋了点雨就生病了,让殿下见笑了。”叶蓁不好意思的说。
“你是因为身上有伤才会如此,我又怎会笑你。”
叶蓁听完,笑了笑,然后说:“多谢殿下,殿下,您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吗?”
“你想说吗?”
“我说过醒了以后就会跟您解释的,我只是不知道您想不想听。”
“我想听。”
“真的?”
“真的。”
“那我告诉你,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虑,我需要通过这些实验去验证,今日我淋雨,又在寝殿门口睡着,这些都是我实验的一部分,包括让您帮我泼水也是,我只是想通过这些方式解开我心里的疑惑,只不过,还没办到。”
“没关系,慢慢来。”
“殿下,您不问我是什么疑惑吗?”
“你若是想说,刚刚就说了,既然没说,那就是还不能告诉我,我便不问。”
“您怎么会知道?”叶蓁低下头小声的说。
“好了,先把姜汤喝了吧!”
“哦好”
‘是我落下了什么环节吗?可是熬夜、淋雨、睡觉这些因素都有了啊!还能有什么呢?太子殿下迟迟不来抓我,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在查我,还是在密谋什么?我一直待在这儿,会不会对殿下不利?如果暂时回不去,那我应不应该主动去找太子殿下把事情说清楚呢?’叶蓁一边喝着姜汤,一边想着。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第十一章:小露身手
叶蓁被门外的敲门声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碗扔到地上。
刘熙也很疑惑,但他还是立刻去开门了。
此刻雨已经停了,天也已经放晴,仲夏五月,雨水很多,可太阳也很足,上午下了雨,中午太阳一晒,地面很快也就干了。
刘熙打开门,发现除了整日在北辰殿值守的两名守卫以外,并没有旁的什么人。
“是你二人敲的门?”刘熙问守卫说。
“正是,九皇子。”
刘熙见其中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搀扶着,便问他们说:“这是怎么了?”
“回九皇子,颜承他突然肚子痛,卑职想跟您请旨,送他到太医署去。”守卫荣谷禀报说。
“跟我请旨?你们是宫里的守卫,听的是陛下的命令,跟我请旨有什么用,我看,跟我请旨是假,想让我帮忙作证才是真吧!”刘熙直截了当的说。
荣谷听了,忙说:“九皇子睿智,卑职惭愧。”
“行了,快去吧!”
“谢九皇子。”
就在刚刚刘熙与守卫荣谷说话的功夫,叶蓁仔细的观察了那名腹痛的守卫的姿势与表情。
“眉头紧皱,表情痛苦,左手紧紧的按着左上腹部,躬着身子,直不起腰。”叶蓁一边看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说。
可二人刚刚走出几步,那名腹痛的守卫就突然停了下来,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一边说:“不行不行,我走不了了。”
“可……可你这不去太医署也不行啊!要不……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去把太医请过来。”
“也好。”
守卫荣谷说完,便跑开了,留下的守卫颜承弯着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叶蓁见守卫颜承又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症状,不禁说道:“剧烈腹痛,又伴有恶心呕吐,急性胰腺炎,或者上尿路结石?”
“姑娘说什么?”刘熙听了,疑惑的问她说。
“回殿下,我是说,他的症状有些像急性胰腺炎,或者上尿路结石。”
“那是什么?”
“急性胰腺炎,是指胰腺发生的急性炎症,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急性剧烈腹痛,且腹痛多位于中左上腹,甚至是全腹,病人病初可伴有恶心呕吐、轻度发热,如果腹痛持续不缓解、腹胀逐渐加重,还可能会引起多器官的功能障碍和衰竭。而尿路结石,也可以说是石淋,或者淋、砂淋,都是,是指经尿道排出砂石的意思,看他的疼痛程度,最有可能的就是尿路结石中的输尿管结石,输尿管中出现结石,结石堵塞输尿管,从而引起了腹痛、血尿、恶心呕吐这样的症状,而且,输尿管结石所引起的腹痛十分剧烈,有人说甚至要比女子生产的时候还要痛。”说到这儿,她突然问刘熙说:“殿下,从这儿到太医署,一来一回需要多少时辰?”
“至少一刻”
“一刻?那不就是十五分钟。”叶蓁说完,抬头看了看门外的守卫颜承,然后对刘熙说:“殿下,我想去试试。”
“你想试什么?”
“我想试试,用我现有的知识去帮帮他。”
刘熙也看了眼守卫,然后说:“好,虽然你说的我不能全部都听懂,但是石淋我知道,你且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有任何需要,尽管叫我。”
“好,多谢殿下。”
见刘熙答应了,叶蓁便走出殿门,来到了守卫颜承的跟前,守卫见她来了,只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痛的说不出话了。
“我听殿下说,从这儿到太医署一来一回至少要一刻,我知道你很痛,所以,在太医到来之前,你愿不愿意让我帮你诊治一下?”叶蓁快速的说。
“姑娘会……医术?”守卫颜承艰难的说出了这几个字,叶蓁听了,只回答说:“略知一二。”
“那就……有劳了!”说完便把右手伸了出来。
叶蓁先是一愣,但是很快便搀起他的手,并说:“来,我扶你躺下。”
可守卫听完叶蓁这么说,也很诧异,自己伸出右手是给她诊脉的,怎么诊脉还要先躺下?
叶蓁见他没动,明白他是有所疑惑,于是解释说:“我需要帮你检查一下,所以你得先躺下。”
守卫因为太疼,也就同意了,他在叶蓁的搀扶下缓慢的躺到了地上,叶蓁解开他的衣裳,先是观察,‘腹部平坦,无膨隆、无下陷,腹式呼吸减弱,腹壁静脉不显。’她在心里默念,然后她一边进行腹部触诊,一边问守卫说:“午饭吃过了吗?”
“还没”守卫费力的回答说。
“那上午饮酒了吗?”
“当值期间,不敢饮酒。”
‘急性胰腺炎的腹痛多在饱餐或者饮酒以后突然发作,他还没吃午饭,也没饮酒,不大可能是急性胰腺炎导致的。’
“你都哪里痛?”
“这儿”守卫边说边按了按左上腹部。
“还有呢?”
“腰……腰也有点痛。”
“什么样的痛?”
“很痛,就像……就像有一把刀在我肚子里绞动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
“巳时,疼了一阵,就……就不疼了,可就在刚刚,又开始疼了。”
“巳时?那那个时候,你吃过药或者采取过什么措施吗?”
“没有”
‘尖锐的绞痛,阵发性发作,应该就是输尿管结石没错。’叶蓁心想,可是她不敢笃定,毕竟没有实验室检查和影像学检查的结果作为依据,但是条件有限,就得做条件有限下的诊断和处理。
叶蓁刚刚问诊的时候,着重对肾脏进行了触诊,发现肾脏并无肿大,然后,她又按压了两侧的季肋点、上输尿管点和中输尿管点,她发现,在按压左侧中输尿管点时,守卫的表情明显变得更加痛苦,这也让她更加确定了。
“殿下,您能不能帮我取点水来?”叶蓁看向刘熙说。
“做什么用?”
“喝”
“好,你等着。”刘熙说完便转身进去了。
叶蓁帮守卫颜承把衣裳整理好,然后说:“来,我先扶你起来。”
待守卫颜承起身后,她又绕到守卫颜承的身后,对其腰部的肋脊点进行了叩诊,然后问他说:“痛不痛?”
“嗯!”
听到他说“嗯”,叶蓁的心里便有数了,她绕回守卫颜承的面前,对他说:“你的情况,我大概有了了解,我有一个简便的法子,或许能缓解你的腹痛,你可愿一试?”
守卫虽半信半疑,但还是点点头说:“嗯!”
这时,刘熙拿了两瓢水回来了,叶蓁走过去,接过来,又拿到守卫面前,对他说:“以你的症状,结合我刚刚对你进行检查的结果,我怀疑是输尿管结石,那是一种在输尿管中出现结石,从而引起输尿管阻塞的疾病,只有把结石排出来,你才不会这么疼,而大量饮水,可以促进结石的排出。”
守卫抬起头看了看她,然后便把她手里的水接过来,一口一瓢的喝了下去。
叶蓁接过瓢,走过去递给刘熙,并说:“殿下,麻烦您再取些水来。”
“好”刘熙说完便又进去了。
叶蓁也回到守卫跟前,她看着守卫,说:“还有一法,也能促进结石的排出,如果你能忍住疼痛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做一下。”
“什么?”
“蹦”
“蹦?”
“对,或者,你不用抬脚,站在原地,颠,也行。”
“颠?”守卫按她说的,在原地慢慢的颠了几下,然后问她说:“像这样?”
“对对对,就是这样。”
刘熙回来后,看到守卫这样,有些疑惑,于是问过来取水的叶蓁说:“他这是?”
“没什么,一个小办法。”叶蓁接过水,又拿给了守卫,让他饮下。
守卫喝完水,把瓢递给叶蓁,然后继续颠。
不消一会儿,守卫便觉得好些了,他看着叶蓁,激动的说:“好像……好像真没那么疼了!”
这时,去太医署的守卫荣谷也回来了,他一边跑过来一边着急的说:“琼华殿的彭昭仪病了,所有的太医都被叫去琼华殿了,我实在找不到人,”可当他看到守卫颜承这般奇怪的举动时,忍不住停下来问他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颜承刚要说话,却被他打断了。“先不说这个,我虽然没找来人,但是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我可以带你去东宫,东宫里也有太医,而且,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一定会答应让他们帮你诊治的。”
“不用了,荣谷,我已经好多了。”颜承一边颠着一边说。
“好多了,怎么好的?”
“多亏了这位姑娘,”他指着叶蓁,然后又看向刘熙,说:“还有九皇子。”
“那你确定不用去东宫了?”
“不用了。”这时,他突然内急,然后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说:“我……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跑开了。
荣谷见状,笑道:“看来真的是没事了,都已经健步如飞了。”
叶蓁因为不放心,所以回到北辰殿门口以后,并没有进屋去。
刘熙也想看看守卫颜承接下来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回去。
刘熙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叶蓁说:“医书我也看过一些,可为何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大部分我都没有在书上见到过?”
“殿下说的是?”
“就你刚刚推测他的病情时,说的那个急性胰腺炎,还有上尿路结石。”
“我……”‘我该怎么说,我学的是西医,而他看到的应该都是中医的书啊!’叶蓁想了想,然后说:“殿下,那些话我也是在书中看到的,可能我看的书和殿下看的不一样吧,这世上医学典籍那么多,在记载上有所不同也不奇怪吧,您说呢?”
刘熙想了想,说:“那倒也是,那你看的是什么书?”
“额……解剖、诊断、内外科。”
“可我看的也是这一类的书啊!”
“我”这时,守卫颜承跑回来了,守卫荣谷连忙问道:“怎么样了?颜承,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说完他又走到北辰殿门前,俯身行礼说道:“今日多谢九皇子,也多谢姑娘替卑职诊治,卑职感激不尽。”
守卫荣谷也躬身行礼,并说:“多谢九皇子,多谢这位姑娘。”
“不必多礼。”
刘熙说完,叶蓁也忙说:“对对对,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不用客气。”
二人起身以后,一齐笑了笑,然后守卫颜承问叶蓁说:“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叶,”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住了,然后连忙改口说:“我叫顾夕宁。”说完还笑了笑,可心里却紧张的不得了,不禁想:‘还好收住了!’
‘顾夕宁’刘熙听了,也不禁在心里重复了一声。
“我叫颜承,他叫荣谷,顾姑娘,今日你救了我,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来找我,找他也行,我们兄弟二人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你二人我记住了,不过你们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是真心的。”
听到守卫颜承这么说,叶蓁便也说:“好,我记住了。颜大人,”
“守卫,颜守卫,”颜承笑着提醒叶蓁说,于是叶蓁连忙改口道:“颜守卫,你最近可有在服药?”
“没有啊,顾姑娘,为什么这么问?”
“啊,我是想推测一下你今日腹痛的原因。”
“不是说是因为那什么石头吗?”
叶蓁听了不禁笑了笑,然后解释说:“是,是我说错了,准确的说,我是想推测一下你那结石形成的原因。”
“哦,这样啊!”
叶蓁点点头,然后继续问他说:“那你之前可出现过腹部不适的情况?”
“没有啊,我的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那……那你饮食上可有什么偏好,比如,特别喜欢吃菠菜,鱼肉,或者动物内脏什么的?”
“顾姑娘怎么知道?”守卫荣谷惊讶的问道。
叶蓁看他是这样的反应,便说:“这么看来,是真有这么回事了?”
“嗯,颜承他啊,这一阵子特别喜欢吃猪肝,这几天顿顿都吃,我这天天看着都快吐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守卫颜承嗔怪道。
叶蓁笑了笑,然后说:“颜守卫,这猪肝呢,是高嘌呤饮食,食用过量,嘌呤的代谢产物在体内蓄积,是很容易出现尿酸结石的,所以以后,你还是要少吃。”
“顾姑娘的意思是,我今日肚子痛,都是因为吃了太多的猪肝的缘故?”
“如果你真的如荣守卫所言,顿顿都吃,那很有可能就是了。”
“那我以后不吃了。”
“那倒也不必,只是,一定要减少食用量,每周,啊不对,每七天吃一到两次还是可以的。”
“好,我记住了。”
“还有,你要记得多喝水,这样也能起到预防的作用。”
“好”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顾姑娘,您刚刚说我肚子疼,是因为我肚子里有个结石,对吗?”
“是”
“那它以后就一直在我的肚子里了吗?”
叶蓁听到他这么问,忍不住笑了,然后说:“不好说,不过,你去小解的时候,可以注意观察一下,也许能看到。”叶蓁心想,虽然医生一直被要求语言一定要清楚直白,可是当着三个男人的面,跟他说“你排尿的时候可以看着点,也许会随尿液一起排出来”,这多少还是有点难为情。但她想守卫颜承如果没听懂的话,她就再解释一下,可她却听他说:“哦,好。”
她也就没再解释了。
叶蓁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问题问了,便说:“你若是没有问题,那我便回去了。”
“没有了,没有了,姑娘请。”
然后叶蓁又看着刘熙,说:“殿下,那我们回去吧!”
“好。”二人说完就关上殿门回去了。
守卫二人也继续背靠着殿门站着。
“看你以后还吃不吃猪肝了!”荣谷忍不住挖苦他说。
颜承扭头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第十二章:病史记录
叶蓁和刘熙回到厨房以后,刘熙继续做午饭,叶蓁看看手里的两个水瓢,问刘熙说:“殿下,这两个瓢?”
“先放桌上吧!晚些我清洗一下,既被用过,还是要清洗一下再用,就像碗筷一样。”
“殿下说的是。”于是叶蓁便把那两个水瓢放到了桌上。
叶蓁拿起桌边自己刚刚放下的被子,叠好以后送回了寝殿,刘熙见状,问她说:“现在,不冷了?”
“嗯,不冷了,多亏了殿下的姜汤。”
刘熙笑笑,说:“那就好。”
今日的午饭,刘熙做了热汤面,叶蓁喝了姜汤,又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面,身上的寒意尽消,整个人舒服极了。
二人吃过午饭以后,叶蓁问刘熙说:“殿下,您会写字吗?”
“会”
“那您能不能帮我写一份病史记录?”
“病史记录?”
“嗯,我想写一份病史记录,简单的记录一下颜守卫的病情,从前只要是我诊治过的病人,我都会写一份病史记录,可是,我……我不会用这里的笔。”
“写字不难,我可以帮你。可,你不会用笔,那你以前的记录都是怎么写的?”
“打……电脑啊!”后面的三个字她说的很轻,所以刘熙并没有听清,于是问她说:“打什么?”
“没什么,都是……都是找人代笔的。”
“原来如此!”
‘电脑代笔,也是代笔,这么说……应该不算骗人吧!’叶蓁心想。“那殿下,我们回寝殿去写。”
“好”
寝殿内,刘熙跪坐在案几后,研好磨,提着笔,问叶蓁说:“如何写?”
叶蓁一边在寝殿内踱着步,一边说:“患者,男,”
“患者,男,”刘熙一边重复着叶蓁的话,一边在纸上写着。
“二十……哎呀,忘记问他的年龄了?”
听到这话,刘熙觉得不对,于是抬起头来问叶蓁说:“这话,也要写吗?”
“不不不,这话不写。”
“好”
叶蓁想了想,说:“殿下,这样,您空出四个字的距离来。”
“好”
“然后写,宫廷守卫,主诉:左上腹阵发性绞痛,一个时辰。现病史:患者一个时辰前突然出现腹痛,未做处理,自行缓解,一刻以前再次出现腹痛,疼痛剧烈,呈尖锐绞痛,不能行走。体格检查:视诊见腹部平坦,无膨隆,无下陷,腹式呼吸减弱,腹壁静脉不显。听诊未进行,左侧肋脊点有叩击痛,触诊见肾脏体积无增大,左侧腹部有压痛,中输尿管点压痛明显。诊断:怀疑输尿管结石。治疗:大量饮水,以促进结石排出。”
刘熙写完以后,问她说:“还有吗?”
叶蓁想了想,说:“对,还有日期,殿下,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五月初三”
‘五月初三,那今天不是我生日嘛!’叶蓁心想。
刘熙见她陷入沉思,问她说:“怎么了?”
“没……没什么,殿下,那年份呢?”
“辛丑年”
“辛丑年?那殿下,您在后面再加上一点,记录日期:辛丑年五月初三。”
“好”刘熙写完以后,又问道:“还有什么?”
“没有了。”
“好,那你看看。”刘熙把纸递给她。
可叶蓁却说:“不用了,殿下,我不用看。”然后她又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句:“我也看不懂。”
听叶蓁这么说,刘熙就把那纸又放回到案几上,然后问她说:“对了,你空出的那块地方原本是想写什么的?”
“年龄。”
“年龄?”
“嗯,有些病在男女的发病情况是不同的,有些病又会发生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所以,无论是性别,还是年龄,都是很重要的信息,不容忽视。”
“明白了。”
这时,叶蓁突然走到刘熙的身边,跪到他的面前,问他说:“殿下,您说,您看过医书,您也知道石淋,那您知不知道这石淋应该怎么治啊?”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学过的方法在这里都用不了,所以我想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治的?”
“方法我是知道一些,不过我都没有试过,所以并不知道灵不灵。”
“什么方法?”
“我记得,书上说,可以单用金钱草或者车前子,又或者用针刺肾俞穴、膀胱俞穴、三yin穴、阿是穴等穴位,都可以促进砂石的排出。”
“金钱草?车前子?”
“对”
“那肾俞穴、膀胱俞穴、还有三?”
“三yin穴”
“三yin穴、阿是穴,它们都在哪?”
“过脐中点绕腰腹一周做一线,与后正中线的交点为第二腰椎棘突,旁开两指便是肾俞穴所在。”
“过脐中点,绕腹一周,”叶蓁一边说着一边在腰上比画着,“交于第二腰椎棘突,旁开两指。找到了。”
刘熙听完,笑了笑,然后继续说:“膀胱俞穴,以刚刚找到的第二腰椎棘突做十四记,向下找到第十九个突起,为第二骶椎棘突,旁开两指便是膀胱俞穴所在。”
“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她依旧是一边说着一边在腰上比画着,等到确定位置以后,便又激动的说:“我找到了。”
“三yin穴指得是内踝直上三寸,胫骨后缘的位置。”
“内踝直上三寸,三寸?殿下,三寸是多长?”
“四指并拢的宽度就是三寸。”
“四指并拢的宽度?”叶蓁伸出手看了看,可是,因为跪坐着,她无法比画穴位的位置。
刘熙便继续说:“阿是穴,以痛为腧,可以在身体的任何部位出现,因此也可以解释为‘有痛便是穴’。”
叶蓁听完愣住了,刘熙以为她没听懂,于是问她说:“我没说明白?”
“不是,不是。”叶蓁带着敬佩的目光,看着刘熙说:“殿下您也太厉害了,在我的认知里,我一直都觉得穴位特别复杂特别难记,可您不仅记得,而且还记得这么清楚,您是怎么做到的?”
“姑娘谬赞,与你相比,我自愧不如,你会诊病,而我只会这样,纸上谈兵。”
“才不是,理论是基石,您有这么扎实的理论基础,是很了不起的本事。”叶蓁坚定的说。
刘熙听完,开心的笑了,这也是叶蓁第一次见到他笑的那样灿烂,就连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第十三章:再次尝试
病史记录写好以后,刘熙便回厨房了,叶蓁右手托着下巴,倚靠在案几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那日除了淋雨,其他的跟以前值夜班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淋雨一定是一个重要的环节,我得再试一次,我得回去,我必须得回去。’
于是,叶蓁又来到床边,趴到床上准备睡觉。可她刚刚趴到床上,就想起了洗衣盆里还泡着衣裳,于是,她从床上爬起来,想着还是洗完了衣裳再睡。
她一直睡着,直到刘熙做好了晚饭来叫她,她才醒。
今日的晚饭,有酱鸡、腊羊肉、豉汁煎鱼和韭菜炒蛋,叶蓁看着桌上的饭菜,不禁称赞道:“殿下,您的厨艺可真好。”
“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我特别喜欢。”
“你喜欢,它们才是真的好。”刘熙边说边指向桌上的饭菜,叶蓁听完笑了。
等到刘熙走后,叶蓁坐下来,看着面前的饭菜,不禁想:‘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我怎么样了?我到这里来了,那真正的顾夕宁是不是也到那里去了呢?如果是的话,那我的家人现在应该正在给她过生日吧!她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她有没有像我一样也在想办法回来呢?’
想到这儿,叶蓁只觉得脑袋又昏又胀,于是连忙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不想了。”
她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可是,刚拿起筷子,她就停住了,心想:‘既然五月初三是我的生日,那我在这儿一样可以许愿啊!’
于是叶蓁把手里的筷子放回桌上,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说:‘我希望我的家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也希望自己能够很快回去、顺利回去。’说完她又把手举到头顶,祈祷了一遍,然后才睁开眼睛,拿起筷子端起碗,自己跟自己说了句:“吃饭。”
夜里,叶蓁在回房之前特意看了看天,今晚的夜空很暗,看不到一点星星的影子,她料想,明天可能又是一个雨天。
于是她决定今晚不睡了。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所幸,到了第二天,果然下了雨。
可熬了夜,下雨的时候她又淋了雨,睡了一觉醒来以后她还是在这儿,她不禁感到很绝望,仰着头对着天空直呼:“太难了,我太难了……”
这时,刘熙叫了她一声,于是她连忙跑到厨房去了。
刘熙把一碗姜汤放到桌上,并说:“喝碗姜汤吧,祛祛寒气。”
“多谢殿下”
叶蓁坐到桌前,捧起姜汤,吹着热气,刘熙一边收拾一边问她说:“你今日又是在做实验?”
“嗯”
“结果如何?”
“失……失败了。”
刘熙转过头看着她委屈又不好意思的模样,不禁笑了,可就在这时,他却发现叶蓁的衣角在滴水,于是,他走到一旁拿了两把伞,出了门。
不一会儿,刘熙回来了,叶蓁很奇怪,便问他说:“殿下,您去哪了?”
“我去帮你要了几身新衣裳。”
“衣裳?”叶蓁边说着边低下头看了一眼身上这身湿漉漉的衣裳。
她刚想因为自己弄了一地的水而表达歉意,却听刘熙说:“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本不该只帮你要一身衣裳的。”
“不不不,殿下,这不怪你,您怎么会想到我会做这淋雨的实验啊!所以,真的不怪你。”
“好,那你稍等片刻,衣裳很快就会送来了。”
“让殿下费心了。”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在意。”
约一刻钟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刘熙拿了伞出了厨房,叶蓁也拿把伞跟了出去。
守卫把手里的伞递给刘熙,并说:“多谢九皇子的伞。”
刘熙接过伞,说:“也要多谢你帮我去织室传话。”
“九皇子客气了。”
“九皇子,这是您要的衣裳,和上次送来的是一样的。”送衣裳来的小宫人边说边把手里的衣裳递给刘熙。
刘熙接过衣裳,道了声谢,然后关上了殿门。
二人回到厨房后,刘熙把衣裳递给叶蓁,并说:“快去换上,免得着凉。”
叶蓁一边接过衣裳,一边说:“多谢殿下,不过,殿下,今日这衣裳看着怎么这么多啊?”
“我今日多要了几身。”
“多要了几身?可是殿下,您不是说宫里的服饰都是定期才会制作一批吗?”
“是,这几身和你身上的这一身就是同一批制成的,宫中服饰时有损坏,所以织室在制衣时都会多制几件,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说,这是他们早就制好了的,也是因此,今日才会送来的这么快?”
“是,好了,你先去换衣裳。”
“嗯!”
第十四章:端午佳节
连熬了两天,叶蓁实在熬不住了,所以天一黑,她便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叶蓁出了殿门,就见厨房的门上插了两根桃枝,她这才想起,今日是五月初五,端午节了。
叶蓁刚要走过去,恰巧刘熙也正从厨房走出来,二人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几乎同时开口说话,只不过叶蓁说的是:“早饭好了?”而刘熙说的说:“早饭好了。”
如此默契,二人都忍不住笑了。
过了一会儿,叶蓁收敛了笑意,说:“知道了,殿下,我这就来。”
“嗯”刘熙说完,转身回去了。
叶蓁吃饭的时候,刘熙往叶蓁居住的寝殿的门上也插了两根桃枝。
吃过了早饭,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二人一起走到门口。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他面对着刘熙躬身行礼,并说:“卑职向凌,见过九皇子。”
“免礼。”
“谢九皇子。九皇子,这是太子殿下命卑职送来的粽子和香囊。”
“替我多谢太子殿下。”刘熙说完,伸手接了过来。
可二人刚刚回到厨房,把东西放下,就又有人来敲门了。这一次是一个身着官服的官员,“九皇子,今日端午,皇后娘娘命太医署给各宫都送一些艾草和菖蒲,以保佑各宫上下百毒不侵、平安康宁。”
刘熙躬身行礼,并说:“多谢皇后娘娘。”
叶蓁见了,也连忙跟着行礼。
刘熙起身,接过药草,回了厨房。
叶蓁看着刚刚送来的药草,问刘熙说:“殿下,这艾草和菖蒲是做什么用的?”
“悬挂门上,驱邪辟灾。”刘熙见她不知道,很是奇怪,于是问她说:“这是端午的习俗,你不知道吗?”
叶蓁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那边都挂桃枝,从来没有挂过艾草和菖蒲。”可叶蓁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因为她说的是她家乡的习俗,可顾夕宁的家乡在右北平郡,那里有什么端午习俗,她并不知道啊!
不过,好在刘熙也并没有怀疑什么。
这时,门又响了,这一次来的是齐王刘阳身边的随从裴宿,叶蓁当日在掖庭是见过他的,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叶蓁吓得连忙躲到了刘熙的身后,可裴宿并不是来找顾夕宁的,他面向刘熙,行礼后说道:“启禀九皇子,当日齐王殿下在掖庭和您有些冲突,回去以后一直懊悔不已,说他身为兄长,竟然不懂得谦让自己的弟弟,实在是不应该,所以今日一早便让卑职给您送来了这驱邪除恶的菖蒲酒,聊表歉意。”
刘熙听了,微微低头,说道:“二哥言重了,烦请帮我转告二哥,就说当日之事,我也有错,二哥不与我计较,我感激不尽。”
“是,九皇子。”裴宿说完便把手里的菖蒲酒递给了刘熙。
刘熙关上殿门后,一转身,差点和叶蓁撞到一起,叶蓁没站稳,后退了两步,待她站稳后,刘熙笑了笑,说道:“好啦,人走了,没事了,不用怕。”
“嗯!”叶蓁说完慌乱的理了理头发。
嘴上说着不怕,可动作还是出卖了她。
刘熙见了,收敛了笑意,问她说:“之前你说最近发生的一切你也是一头雾水,那通过这几日的实验你可把一切都梳理好了?我带你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五日了,我料想太子殿下过不了多久就会来寻你,我希望,在他到来之前,你一定要想好在他面前要有怎样的一番说辞,毕竟,我能保的了你一时,却保不了你一辈子。”
“殿下”听到刘熙这么说,叶蓁愣住了,她听得出这是关心,也看的出刘熙眼里的担心和忧虑,可是他之前不是说,这些他都不会问的吗?
“殿下,您不是说,这些事您都不过问的吗?”叶蓁疑惑的问他说。
“我……”
“咚咚咚……”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刘熙便连忙转过身去开门了,叶蓁也看向外面。
这次来的,又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不过这次不是太子殿下的侍卫,而是梁王刘宣身边的贴身侍卫宁川。
“卑职见过九皇子。”侍卫宁川行礼说道。
“免礼”
“谢九皇子,九皇子,这是梁王殿下送您的五彩缕。”
刘熙看了一眼,然后装作很不开心的样子,说:“就一根五彩缕,三哥可真小气。”
‘五彩缕?这不就是五彩绳吗?’叶蓁看着心想。
侍卫宁川笑了笑,然后说:“梁王殿下说了,礼轻情意重,九皇子,您会明白梁王殿下的一番心意的吧!”
“那这么说,三哥料到了我会说他小气。”刘熙傲娇的说。
宁川听了,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刘熙接过来,然后真诚的说了句:“宁侍卫,替我谢谢三哥。”
“知道了,九皇子。”
侍卫宁川走后,刘熙和叶蓁也回了厨房,刘熙把手里的菖蒲酒放到了桌上,却把五彩缕攥在了手里,他看着叶蓁,说:“刚刚……是我唐突了,但我并非是要过问你的私事,我只是想在太子到来之前给你提个醒,仅此而已。”
“殿下,我明白的,您不用解释。”
“那就好。”这时他把手里的五彩缕递给叶蓁,说:“《风俗通》有载: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辟鬼及兵,令人不病瘟。我今日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无灾无病、无邪近身。”
“送给我?”
“是”
“可这不是梁王殿下送给您的吗?”
“可我觉得,你戴着,比我戴着,更合适。”
“啊?那为什么?”
“没什么,就当做是节日的祝福,收下吧!”
听到刘熙这么说,叶蓁也就没有再推辞,道了声谢后,便接了过来。
可她在手上比量了半天,怎么都系不上,刘熙见了,试探的问道:“你若不介意,我帮你?”
“好,多谢殿下。”说着便把五彩缕递给了刘熙。
刘熙接过五彩缕,叶蓁又把左手伸了过去,在刘熙打结的时候,叶蓁不由自主的想抬眼去看他,可是想看又不敢看,生怕被他发现了以后会尴尬,可那双眉眼,却又让人忍耐不住……
叶蓁不自觉的嘴角上扬,直到刘熙轻声说了句:“姑娘,系好了。”叶蓁这才连忙收敛了笑意,然后慌张的说了句:“哦,好!”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可刘熙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觉得不该再有人来了啊!
他带着疑惑去开了门,可门外站着的却是已经来过的太子身边的侍卫向凌和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下官陶参,见过九皇子。”那人请安道。
“向凌见过九皇子。”
“免礼。”
“谢九皇子。”
“陶参?你是何人?来我北辰殿所为何事?”刘熙问那人道。
“回九皇子,下官是琼华殿的管事,琼华殿的彭昭仪病了,齐王下令,召顾夕宁前去诊治。”
“齐王?”在听到齐王的那一刻,叶蓁吓了一跳,刘熙把叶蓁揽到自己身后,然后问陶参说:“齐王下令?”
“是”
“那太子殿下可知情?”
“知道,向侍卫就是由太子示意,才随下官一道来的。”
刘熙看着向凌,问道:“向侍卫,可有此事?”
“回九皇子,确有此事。前日顾姑娘为颜守卫诊病的事,被一些来往的宫人看见了,所以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宫里,想来齐王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才会派人来请顾姑娘的。”
陶参听了也补充说:“启禀九皇子,向侍卫所料不错,齐王殿下就是听说了此事,才会命下官前来请顾姑娘过去。”
刘熙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问了句:“彭昭仪病的很重吗?”
“是”
叶蓁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于是她走到刘熙面前,对他说:“殿下,既然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都派了人来,那我理应跟他们走一趟。”
“你可想好了?”刘熙有些担忧的问她说。
“嗯!”
“那好吧!”刘熙说完,便往一旁挪了一步,把道让给她,叶蓁迈步走出了北辰殿。
第十五章:困兽之斗
想到此去琼华殿前途未卜,叶蓁刚刚走出几步,便停了下来,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刘熙。
刘熙表情凝重,但还是朝着她笑了笑,叶蓁见了,也不自觉的笑了。
‘殿下~保重。’这四个字虽然简短,但她也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没有说出口。
“顾姑娘,请吧!”陶参在一旁催促道。
叶蓁转过身,离去了。
刘熙缓缓的关上殿门,同样转身回去,可他刚刚走出两步,就又折了回来,他打开殿门,对门口的守卫说:“颜守卫,帮我个忙。”
“九皇子尽管吩咐。”
“速去椒房殿把梁王殿下请过来。”
“是”
梁王刘宣,皇三子,皇后次子,他和齐王以及其他一众皇子一样,也有自己的封地,只是,齐王是因为为母侍疾所以留在了宫里,可梁王能留在宫里,完全是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也就是撒泼打诨得来的。
其实过程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磨完皇帝磨皇后,磨完皇后磨太子,最后,宫里最有权势的三个人都同意他留下来了,他这不就留下来了嘛!
不一会儿,颜承便和梁王刘宣一起回来了。
刘宣大步走进殿门,见刘熙正在院中,于是一边往里走,一边着急的问他说:“发生什么事了?九弟”
“三哥”虽然心急,但刘熙仍旧不忘躬身行礼。
刘宣搀起他,并说:“好了好了,你这么着急叫我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三哥,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
“这几日住在我这里的那位顾姑娘,你可听说过?”
“听说过,你在掖庭把她带回来,她在门口帮守卫诊病,这些我都听说了。”
“那你可知二哥对她究竟是何种态度?”
“二哥的态度?二哥当日打她只说是惩治,可打人的时候下的又是死手,说实话我也没看出他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所以,三哥,如今二哥态度不明,她就这样落在二哥的手里,我怕……怕她抵挡不住,所以我想请三哥帮忙,暗中留意,若她真有性命之忧,还望三哥能保她一命。”
“可她这次不是去给彭昭仪诊病的吗?”
“两日前,太医署的全部太医就已经在琼华殿了,那么多太医,断不会轮到她来诊病,我今日又问了彭昭仪的病情,陶参说彭昭仪病的很重,若是太医都束手无策,她此去,恐怕九死一生。”
“这你放心,若二哥真的因为她救不了彭昭仪就要杀她,那我也不答应。”
“多谢三哥。”
“谢倒不必,不过我就是好奇,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不与外人接触,就连你门口的守卫你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怎么现在这姑娘在这儿住了几天,你们就相处出感情了?”刘宣故意挑逗刘熙说。
“三哥~”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若我担心她的安危便是三哥所说的相处出了感情,那我承认。不过我并非不与旁人接触,三哥不是也经常到这儿来吗?”
“我是说别的人。”
“别的人就算了,免得受我牵连。”
“九弟~”
“好了,三哥,不说这个了,你速回去,暗中留意。”
“知道了。”这时梁王转身,却看到了门上悬挂的桃枝,于是问他说:“唉?这谁送的桃枝儿啊?”
“今晨,殿外的颜守卫送来的。”
“颜守卫?行啊,九弟,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也并非对殿外的一切一无所知。”说完便笑着转身离开了。
刘熙听完,无奈的叹了口气。
陶参把叶蓁带到了琼华殿偏殿的一间屋子,她一边往里走着,一边抬起头来向前望去,发现面前坐着的正是齐王,她吓了一跳,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困兽之斗,只好见机行事了。’叶蓁心想。
陶参停下来后,叶蓁也停了下来,陶参见叶蓁站在那一动不动,于是呵斥道:“大胆,见了齐王殿下,还不跪下。”
“哦!”于是叶蓁十分识时务的跪下来叩头行礼,并说:“顾夕宁参见齐王。”
“免礼。”
齐王并没有训斥,也没有发怒,只平淡的说了一句“免礼”,叶蓁不禁怀疑,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
但她还是乖乖的站起身来,低着头等待训话。
齐王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叶蓁说:“本王知道,这几日你受苦了,本王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一事需要你为本王解惑!”
“我来解惑?”
“正是,我听说,你在家的时候,曾经拜了一位王姓郎中为师,跟随他学习医术,本王想知道,他如今的下落。”
“我……这……”
叶蓁不知道该怎么说,可齐王却以为她是不愿说,于是安抚道:“本王知道,你在掖庭不肯说出他的身份,是怕自己辱没了他的名声,可是,如今本王母亲病重,宫中御医全都束手无策,本王打听他的下落,只是想召他进宫,为母亲看病而已。”齐王苦口婆心的说。
“齐王殿下,我相信您说的,可是我……我不知道他的下落。”
“可本王听说,平日里就你和他走的最近,他的下落,你怎么可能不知?你若是因为前几日在掖庭挨打的事而愤愤不平,那本王向你道歉,是本王料少了一步,裴宿下手不知分寸,打的也确实重了一些,这些本王都可以补偿你,只要你说出你师父的下落。”
“殿下,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如果我知道他的下落,我一定会告诉殿下的。”
齐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那如果本王说,本王不信呢!”
“那就只好任凭殿下发落了。”叶蓁边说边跪了下来。
“你”
叶蓁跪在那,一直等了许久,都不见齐王再说话,她刚想抬起头去查看一下,却见齐王起身走了过来,于是她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
齐王一边走下台阶,一边说:“既然你说你是医者,那好,本王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有办法治好本王母亲的病,本王便亲自下旨,送你到太医署供职,如何?”
叶蓁听了,只回答了一声:“是”,没有反驳,也没有感谢,她只是很忐忑,一方面不信他说的,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听他的。
这时,裴宿出现在了门口,齐王看到后,示意他禀报,他便说:“殿下,都准备好了。”
“好,陶参,带她下去。”
“去哪?”叶蓁连忙问道。
“你去沐浴更衣,稍后本王会带你去见我母亲。”
“是”
叶蓁说完便起身跟着陶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