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
各位书友，《文艺世界》中午12点上架了。
不知不觉，这是我第三次写上架感言了，上架感言竟然演变成了卖惨感言，哈哈！
我就不卖惨了，不符合我风格。
一直追着看的书友应该也注意到了。
我不太喜欢追着读者要这个，要那个，这本书写到现在，我记得好像求过不到三次推荐，打赏一次没求过，追读倒是求过好几回。
谈及追读，我得感谢各位大佬，没有你们的追读，这本书不会上三江，三江对我这个小扑街来说，渴望已久了。
接下来，说下书里的槽点、毒点吧。
大概意思就是中戏出来的曾璃怎么会住那样的破屋子，不符合实际。
虽然同一章里，我有写到曾璃因为万盛街那边太吵，不愿意住更好的旅馆，但很多读者先入为主，这个槽点大概是改不过来了。
所以我澄清一下，选择曾璃做主角邻居，只是为了让主角进入《倚天》剧组，我是实在找不到人了，才安排曾璃住进破屋子，算是后续剧情需要吧。
透露一下，《江山儿女几多情》是不是在横店拍的我也不知道，查资料查到头秃也没查到，所以只能魔改一下了。
然后，高园园泼酒那一段被很多书友说是毒点。
这个没办法澄清，我当时考虑的时候，有想过让女主挥巴掌，然后主角挡住的，后来想想，激烈点，与后面玉门那段来个呼应。
但没想到，桃花那段删了，玉门被迫烂尾了。
再说打脸张东那段。
很多书友说那段很尬，说实话是有些尬，这个还是要怪罪我，是我笔力不够，没写好！
最后有书友提及的毒点就是这两天的这段剧情了。
这段剧情有书友说打脸低端，毒。
其实这段剧情不是打脸剧情，看完后面两章你们就知道了。
而且这段剧情和后面的一段剧情有些类似，是被我提前了的，原因有两个。
一：后面那段剧情太狠，我怕发不出来。
二：前天家里老妈告诉我一个消息，小时候生活的村子要被拆了，想起打过玻璃球的泥地、扑腾过的小鱼塘可能再也见不到。
我情绪可能有些低落，然后添加了这段剧情。
好了，到这边，各位书友说的槽点和毒点聊完了。
总体来说，槽点毒点目前来讲不是太多吧，希望我后面能尽量规避接下里的槽点、毒点。
剩下是感谢环节。
首先感谢各位书友一直以来的追更，还是那句话，没有你们的追更，我上不了三江。
另外感谢一波打赏、投月票的书友，有往事成烟、战魂飞羽、韩野、半留归、看人间富贵花、幻月冷眸、水利水电、吃肉的兔子、撒旦之使徒、如何泊岸、呱呱科技、玉面小白银、160423045857590、流风夜云、周水、十字街口的稻草人等好多一帮书友。
另外还有肇事拖拉机、余生往生、神话、高战、苗师、闲人、粟老师、民聊的人、又刁民想害朕、宝宝美女等好多从老书过来的书友。
实在写不完，没写到的给位说声抱歉。
我自己都没想到，写的断断续续的《光影》竟然有这么多书友喜欢。
要知道，我第二本书《光影》十几万字才签约，一个网页推上架均订好像是80几，但现在有1300多了。
时间要到，其它不说，写好书，把书写的少槽点、毒点才是关键。
说下更新。
我昨晚收到上架通知，熬到夜里两点才写两章、早上又写了一章，所以VIP章节出来后，只能发三章了，我如果感觉还能坚持的话，看下午到晚上能不能再写两章。
然后还差你们5章，4章推荐票过千，一章舵主打赏，这月内肯定补上。
还有很多话想写，但已经11.50了，我饭还没吃，所以感言就到这了。
最后。
感谢一下本书责编鹿鸣大大，非常好的一位责编，每周四都给我鼓励！哈哈！
第一章 命不好
悠悠转醒的方南有些懵。
吃着火锅唱着歌的自己魂穿了？
魂穿就魂穿吧。
自己眼看就到不惑之年，又无亲无故，遇上魂穿这种好事，说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也不为过！
但能不能安排个好点的出场地？
身旁周遭的炮火声、喊杀声算咋回事？
脑袋朝下趴在弹坑里的方南满心郁闷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扒拉地上的烂泥往脑袋上盖。
“只要熬过生死攸关的这一场，我就有信心在这个未知的世界活下去。”方南如是想到。
可惜天不遂人意。
勤勤恳恳埋葬自己的方南到底被发现了，面对抵在后背的一支枪管，他整个身子一下紧绷了起来。
“八嘎，举起手来，别装死。”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深吸了两口气，避无可避的方南缓缓举起手，手肘撑地以跪姿转过身后，瞄了一眼举枪指着他的瘦小子。
三八大盖？
小鬼子？
发现这幅身体的原主人竟是在打小鬼子，方南脸上没了面对死亡的恐惧。
甚至露出了一丝瘆人笑意，“死也得带走一个小鬼子！”
仿佛是为了配合方南，面前瘦弱的小鬼子在方南露出笑容的瞬间，也是露齿一笑。
方南看来，这个笑容是那么的狰狞，残忍。
“找死！”
一声大喝，方南后发先至，抓住眼前的枪管，把小鬼子一下拉到了近前。
小鬼子慌乱的眼神中，他又闪电般的伸出右手，抓住小鬼子一只右手，冷笑中一拉一扯，“咔嚓”，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原野。
“马勒戈壁的，想我死，我先弄死你这个狗日的！”
方南破口大骂间，左脚一勾一挑，把地上的三八大盖甩到了手上，举枪就打右臂已经脱臼，趴在地上龇牙咧嘴，疼的满眼泪水的小鬼子。
“我糙，没子弹？”
连扣扳机，却不见一颗子弹飞出的方南有些惊慌。
与此同时，趴在地上瘦小子两眼含泪喊道：“我糙，方南，我吴高啊，跟你闹着玩呢，你特么咋还当真了，哎呦我糙，疼死我了！”
“啥？”
方南更懵了，端着枪瞄了瞄四周，随后就看见了远处穿T恤的人，看见了太阳伞下的摄影机。
看见了山下的一座宫殿，那座宫殿有些眼熟，好像是横店的秦皇宫。
意识到这里是剧组，自己闹了个乌龙，方南心神一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潮水般的记忆涌进脑子里。
这里是蓝星。
是地球的平行世界，相似度百分之99.9999.....
他鸠占鹊巢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方南，79年生，22岁，没有正规职业，目前是剧组中最低等的群众演员。
这人的家庭组织成员与他一般无二。
而今儿个是2001年7月12号。
他方南相当于回到了20年前。
“来人啦，救命啦，救命啦，我膀子断了，我膀子断了！”
方南坐地上神游的档口，小鬼子打扮的吴高扯着嗓子哭喊道。
“别叫了，只是脱臼，我帮你接上。”
喊声扰乱了思绪，方南拍着屁股起身，在剧组场务赶来之前，“咔嚓咔嚓”两下，给吴高的右臂接了上去。
他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身世相当。
但他的运气要好很多。
他上辈子十几岁混迹社会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好师傅，指点他学了人体骨骼方位，还教了他一套拳法，这套拳，名为狗拳。
狗拳名字不好听，却是真正的对敌拳法。
他凭着这套拳法，外加后天努力，十几年时间就从剧组群众演员，一路摸爬滚打混到了导演位置上。
可惜还没以导演身份拍出一部戏，就因为陪投资人多喝了点酒，从而一名呜呼了。
这大概就叫乐极生悲了！
“脑子炸坏了？鬼哭狼嚎的嚎什么？”
剧组场务到底来了，对着坑里的两人就是一通骂，方南装没听见，扶吴高走出土坑。
他在大大小小剧组混了十多年，对剧组里的上下结构不要太了解。
群众演员处于剧组的最底层，碍着谁了，都能被人骂上两句。
常年混迹剧组的老油子，都会在进组前，选择把自尊心留在家里，带进剧组真容易受不了。
“靠，阿南，你说这事咋办，右膀子都肿了，估计要去医院瞅瞅。”
远离了咄咄逼人的场务，吴高望着青白相间的右臂冲方南嚷嚷道。
原主人和吴高不熟，只是被其介绍过几回活，人前喊一声“头”的关系。
但这事，方南觉得确实是自己疑神疑鬼造成的，便道：“我下的手，我心里有数，吴高你也别想讹我，给你100块钱，这事就算了了，你看咋样？”
2001年的横店影视城，没有那么多仿建筑，没有那么多剧组，连演员工会都没，不是天天有戏拍，一百块钱够他们赚好几天的。
吴高有些莫名，搞不清楚方南这一小会功夫，怎么改了性子，敢直呼“吴高”？
这是最近给他接的活太多了？
赚的多了，人开始飘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方南一圈，没发现方南有啥大变化，吴高舔了舔干瘪的下唇，道：“我像要饭的？”
“咋的，你还真想讹我？”方南搂起戏服袖口，直愣愣的瞪着吴高。
上辈子没有优势，唯唯诺诺做人也就算了。
这会都重生了，还能被吴高这个破群头给拿捏住？
他还就不信这个理。
“唉，吴哥，干嘛呢？”
“吴哥，有事说话啊！”
两人争执赔偿期间，吴高手底下的几个群演或走来给吴高助阵，或搁不远处帮腔道。
“都站一块干嘛呢？是不是不想早点收工领钱？”
剧组场务发话，围绕方南、吴高的人群散去，方南他们不怕，他们怕得罪剧组。
“100就100吧，钱拿来。”吴高说话间，不怀好意的看着方南。
方南掏了掏裤兜，摸出一把零碎钞票，数够一百块钱递过去后，他连吴高带钱全给推开了，自个孤零零找了个阴影处坐了下去。
吴高这样的小角色，压根不值得他在意，他在意的是这辈子该干点啥，该怎么样赚钱。
写小说，好像没那个能耐，《鬼吹灯》啥的，他倒是看过，但一篇开头估计也是写不出来的。
彩票更甭提了，压根没买过。
即使买过并记得号码，出球的那一刻，号码对一半就算不错了。
自主创业？
更难了。
他上辈子常年混迹剧组，压根没做过生意，要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给他留了一笔大钱。
他还能凭借记忆去投资后世能赚钱的那些项目。
可惜原主人是个穷光蛋，还是个胆小如鼠，中暑了都不敢吱一声的穷光蛋。
当明星？
把会的那些歌写出来搏歌手出道？
方南这么想着的同时，张开双手摸了摸脸部轮廓。
浓眉大眼？
不错，还行。
方口大耳？
得，明星啥的算球了吧，就这长相天生的配角命。
思来想去，方南一拍大腿，“唉”的叹了口气，除了走老路，找机会拍戏，他好像啥也做不了。
好在这方面的经验还算充足，如果多点运气，钓来几个煤老板啥的，他有信心这辈子走的更远。
第二章 女邻居
逼仄昏暗的的屋子内。
方南瞅了一眼床头的露点日历，7月12号，忌入宅。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方南翘着眉毛躺倒在了烫人的席子上。
位于横店三条街的这间屋子不大，七八个平米，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床，床边上是一张小桌，从门口走到床边步子大点，迈个三四步，直接就到了床上。
房子是房东在自家两层小楼后面，用石棉瓦搭建的矮平房，方南刚才进门的瞬间，感觉跟进了蒸笼一样，热的人透不过气。
屋前有个小院，院子里打了一口井，洗衣做饭用的，另外还有个木板搭建的小隔间用来烧饭。
“哗啦啦”
热的受不了方南穿着条内裤，在院子里往身上浇水的时候，拐着一条腿的房东来了。
“这么早就洗澡了？”
“是啊，有事？”方南应了声。
“你旁边那间屋子里的女孩不是走了吗？这不又有人要来看房了，我过来收拾一下。”房东露出一口黄牙笑说道。
“人咋样？不会又是站街的吧？”方南蹙眉问道。
原主人的记忆里，这位拐着一条腿的房东为了把房子租出去，从不问租客身份。
前两月，甚至把隔壁租给了站街女，原主人可没少受折磨。
“这回不会，那女孩子今天来了，看上去挺正经的。”房东咧嘴一笑。
“呵。”
方南发出了一声冷笑，没再说话，正经女孩海了去，是真是假，鬼知道。
再者，三条街这是啥地方？
这里虽说暂时算不得混乱。
但站街女、无业游民、耍流氓这类人已然开始变多，有了混乱的苗头，要不是穷的没法子，正经人一般不住这。
房东拐着一条腿收拾好屋子，出门买菜的方南也回来了。
他身上钱不多，赔了吴高100块钱，这会身上满打满算不到500块。
不过重生后的第一顿饭，他还是下死手整了一斤猪头肉、整了水煮花生和几瓶啤酒。
屋内的小桌搬到了院子里，又在脚边点了盘蚊香，方南夹了一块猪头肉丢进嘴里，随后就感觉香！
上辈子，他是个不知名的导演，但也蹭吃过不少山珍海味。
如今看来，蹭吃过的山珍海味还不如这盘猪头肉来的香。
阳光没过了石棉瓦的房顶，小院多了层阴影，房东领着提旅行包的女孩走进了小院。
“吃着啦。”
“嗯。”
方南应了声，又瞄了眼房东身后的女孩，女孩瓜子脸、尖下巴。
“咋感觉有些眼熟？”方南眉头深锁。
不大一会，他眉头舒展，但却满心讶异。
“这不是曾璃？她来拍戏是肯定的！但她咋会住这种破地方，难道还没拍过戏，没赚到啥钱？不至于吧？”
“莫不是有啥隐情？”
作为后世炒的极火的中戏七朵金花之一。
方南对曾璃没法陌生，但也没深入了解过，看过图片，这女人长的挺漂亮，但一直不温不火，混的有些差。
当然了，跟他比起来，名气还是大很多的。
他特么是出圈了，但又没完全出....
就像尔冬升电影《路人甲》中饰演男女主角的演员，有作品傍身，但别人叫不出名字，认不出脸。
房东走了，隔壁屋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小动静，方南闷了口啤酒，回屋套了件蓝白相间的体恤。
隔壁多了个女人，只着一条内裤有些不雅。
回到院里，没等方南坐稳，隔壁屋传出一句瘆人的尖叫，“啊.......”
“呵。”
方南咧嘴一笑，没上赶着跑去英雄救美，住这种破屋子，就得适应蛞蝓这种软体虫。
蛞蝓又叫鼻涕虫，他们住的这种屋子，院里有水井，屋后是水田，潮湿昏暗，有鼻涕虫不稀奇。
一晚过来，屋里四面墙上不爬二三十个鼻涕虫，那才叫稀奇。
“你好，请问你家有扫帚？”
方南吃干抹净，正抽着烟，曾璃走出门问他道。
“门后好像有一把。”方南想了想，道。
“好像？年纪轻轻的就过起了糊涂日子！”
曾璃不自觉的摇着头，轻手轻脚推开方南的木门，瞪大眼瞄了瞄门后的犄角旮旯，随后才小心翼翼的拿出满是蛛网，黑乎乎的扫帚。
扫帚差不多四五十厘米长，曾璃拿着出了屋，借房东家后窗户露出来的灯光一瞅，小心脏瞬间一颤，手里的扫帚直奔埋头收拾碗筷的方南而去。
扫帚上全是鼻涕虫，乌压压的瘆人的很。
至于砸方南，她没想过。
实在是院子太小，方南又和她处在一条水平线上，她下意识的行为是不砸在自己脚下就成。
“咣当，咣当”
方南手里的一只碗，一个菜盘摔的稀碎。
曾璃这一下，把他的吃饭家伙全给消灭了。
“你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过的这么埋汰。”
被吓的花容失色的曾璃忍不住了，把刚才没敢说的话，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方南晕了。
这怎么成他的不是了？
单身汉活的埋汰一点不很正常？
秉持着不和盛怒中的女人争长短的方南，先把脚边上的扫帚扔出了院子，随后推脱道：“我也是今天刚住进来。”
“啊，这样啊！”
曾璃踌躇了会，歉意道：“不好意思啊，碗和盘子的钱我等会赔你。”
“这碗和盘子可贵！我买的时候花了1000多，你给个1000吧。”方南想都没想，脱口就来。
刚还一脸歉意的曾璃一听方南要1000块钱，立马止住了回屋拿钱的脚步，面色渐冷：“这么小，就学人讹钱？信不信我回屋就报警？”
方南双手一摊，厚着脸皮道：“你报吧，我真花了1000多买来的，虽然我吃亏上当了，但我确实花了这么多钱。”
“你从哪买的？”曾璃捡起一块碎片，瞧了瞧，感觉就是市场上的普通碗。
方南神色不变：“JDZ买的，卖的人估计是找不到了。”
曾璃气急，她心知方南是睁着眼说瞎话，可毫无办法，东西确实是因为她摔碎的。
估摸着就是报警也没啥用，曾璃鼻翼煽动，喘了两口粗气，放缓语气商量道：“不能少点？”
她出道一年多来，拍过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但全是以新人身份出演的配角，也没赚多少片酬，1000块钱对她来讲还真不算小数目。
“当然可以了，一分钱不要也行啊。”就等着这句话的方南会心一笑。
“你想干啥？”
昏暗中，疑窦丛生的曾璃往后退了退，倚靠墙壁增加了些安全感，又下意识的将花格子衬衫衣角往下拽了拽。
“至于吓成这样？我看起来那么猥琐？”
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方南认真道：“没想干啥，就是想你进剧组后，给我介绍个工作，啥样的都行。”
“当然了，要是能把我推荐给导演、副导演啥的，我另外再请你吃顿饭。”
得罪吴高的后果，方南想过，但还是那么做了。
既然做了就不后悔，他也不信自己这身本事吃不上饭。
原本方南是准备强拉硬干，像上辈子一样，凭一身功夫在横店强闯出一条血路。
哪知天降女邻居曾璃，这层关系不好好把握，他岂不是要遭天谴！
第三章 尊严
“你怎么知道我来拍戏的？你认识我？看过《本家兄弟》？”
曾璃即惊又喜，她怎么也没想到，除了身边亲朋好友，横店这个小地方，竟然有人通过作品认出她。
方南老脸一垮，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哪里看过《本家兄弟》。
甚至曾璃的其它作品都没太过关注过。
印象最深的是一部综艺，综艺名为《乘风破浪的姐姐们》。
另外就是一部电视剧，电视剧名为《男才女貌》。
这部电视剧中有一句“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的歌词。
这句完美诠释舔狗没有好下场的歌词，让他记忆犹新。
“哎，哎，你觉的我在《本家兄弟》中演的怎么样？”
曾璃没了刚才面对色皮的那股慌张，饶有兴趣的问方南道。
“看着挺自然的，不亏是中戏出来的，个顶个的好！”方南赞了声。
“怎么你连我就读的学校也知道？”
曾璃更惊了，也就2001年没有铁粉一说，要不面前这个黑小子肯定就算她的铁粉了。
方南小鸡啄米般点脑袋的同时，发出一句善意的提醒，“能帮忙介绍进剧组去不？”
他也不问曾璃拍的啥戏，只求进组，只要进了剧组，最次也能赚钱解决一顿三餐。
曾璃眉头轻蹙：“不敢保证，只能帮你问问，我也是剧组临时找来的，《皇上对不起》这部戏原来的女演员有事拍不了了。”
方南一愣。
嗯？
《皇上对不起》？
这啥剧？
这么霸道的剧名，他从业十几年都没见过！
曾璃解释道：“一部古装戏，写苗翠花的。”
“原来是这部戏啊，我说前段时间冒了下头，最近两天怎么就消停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方南恍然大悟。
原主人记忆里是有这么个剧组。
他还在里面当过两回群演，该剧饰演苗翠花的女演员一直没来，最近就没见这剧组有啥动静。
“不对啊，你不是今天刚搬进来的？”曾璃望着方南突兀道。
方南有些郁闷，这女人反应有些快，不太好忽悠。
“我是说，我从你那屋，搬到现在这屋。”方南硬着头皮勉强解释。
曾璃知道他在说胡话，可无心追问，又唠了两句，找房东借扫帚去了。
收拾好地上的瓷片，趁曾璃清理屋中鼻涕虫的档口，方南又冲了个冷水澡，关门跳上了床，拉上了蚊帐，把锈迹斑斑的落地扇开到最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南刚迷糊着放下心神。
“啪”的声响从隔壁屋传出，吓的他一激灵，瞬间睁开双眼。
良久，他又一次迷糊起来。
隔壁又“啪”的来了这么一下。
再次被吓醒的方南不干了，本以为旁边来了个养眼的美女邻居。
谁知这特么是来了个活祖宗，大半夜拍虫子，还让人活不？
大暑天，屋里本就热的难以入眠。
与他一墙之隔的曾璃还时不时来这一下，谁受不得了啊！
翻身坐起，方南拍了拍墙壁，输送了些不满的信号，重新再躺下去，却翻来覆去死活睡不着了。
叽叽咕咕腹诽了隔壁大半夜。
熬到曙光初现，他才囫囵睡了一会。
翌日。
方南毛巾脸盆搁外面洗脸擦身体的时候，曾璃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也出来了。
“算我求你了，赶紧搬走吧，这出租屋你把握不住，不是你该住的地方。”
方南顶着黑眼圈情真意切道。
曾璃揉着红肿的双眼：“顶多就住一个月，一个月内肯定走人。”
方南顿感无语，也纳闷。
现在的横店虽说不通飞机、火车，甚至连高速公路也没有。
镇区也没有出租车，只有人力黄包车。
交通、居住环境比较差。
但曾璃好歹饰演的女主角。
剧组不给安排较远的宾馆说的过去。
还算热闹的万盛街和康庄路附近，好点的出租屋都安排不了？
猜出方南心里疑惑的曾璃解释道：“万盛街那边住的太挤了，我不想横叉一脚。暂时在这住着吧，这里除了有鼻涕虫，还是挺不错的，屋后窗户一推，视野远眺，青山碧水，心旷神怡啊！”
“你心旷神怡了，我就惨了。”方南嘟囔了一句，把毛巾往胳膊上一甩，端着脸盆进了屋。
“哎，你干嘛去，等我会，我要去万盛街那边上妆，你跟我一起去，我给你问问剧组还要不要临时演员。”
方南穿着大裤衩锁门的时候，端着脸盘站小院里发呆的曾璃突兀道。
介绍方南进组，算是她对方南的补偿。
“你先去吧，我出去跑两圈，跑完洗过澡再去万盛街找你。”方南一边回着话，一边压腿热身。
作为一名武行，方南深知拳脚功夫再好，也得身体素质跟的上。
因此，最简单的跑步，是他隔三差五就会进行的一项体能锻炼。
全神贯注踢腿、压腿、深蹲搞了十来分钟，方南抬头起身准备走出小院，好好锻炼这幅弱不禁风的身体时。
才发现曾璃保持刚才的姿势丝毫未动。
他有些莫名，好奇道：“你不急着去上妆？”
曾璃挠了挠黑色瀑布似的长发：“急！”
方南无语：“那你站那不动？”
曾璃眉头紧锁：“我在想，我牙刷哪去了？”
方南表情一呆，觉得这女人有些缺心眼，东西没了不去找，站门口用想的。
“你准备站门口想到啥时候？”方南问她。
“不是你打岔，刚才就想起来了。”
曾璃埋怨了方南一句后，眼睛一亮：“对了，昨晚好像没从包里拿出来。”
方南懒得再理她，扭了扭两条手臂，从院子里的小巷窜了出去。
围绕三条街慢跑热身结束，他开始匀速加速，直到精疲力竭，浑身大汗，才吃着烧饼油条，缓缓走回小院。
吃干抹净，往身上浇了两桶井水，曾璃从屋内出来了。
方南满心诧异：“你还没走？我还指望今天就进组领到工钱呢。”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不就准备走了？”曾璃气不过道。
方南不干了，讲究他啥都行，太监不成，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
“你看我像太监？”方南挺直了身子。
曾璃疑惑，轻瞥了一眼方南后，精致的脸颊刷一下红了，骂道：“跟我耍流氓是吧，想不想进剧组了？”
第四章 进组
万盛街一家三层小旅馆门外，方南蹲着抽烟，吴高领着四五个群演来了。
“哟，这不是阿南吗？消息够灵通的啊，知道里面的剧组今天开拍？”吴高皮笑肉不笑道。
方南抬头瞥了他一眼，轻蔑道：“昂，有何指教？”
“可不敢，您谁啊，那可是吃饭的家伙说砸就砸啊，不是我们这些小群演能比的，我们可要吃饭，大家伙说是不是？”
吴高阴阳怪气间，还瞟了瞟身后的几个群演，几个群演心领神会嚷嚷开了：
“吴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搞不好阿南是被哪个剧组挑中去做男主角了，自然看不上我们赚的这点小钱。“
一人说完，另一人又道：“也说不准人阿南这是发大财了。南哥，您要发财了，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把哥几个带上，好歹也在一个槽子里吃过饭。”
接着又一人跳了出来：“我看不像发财了，看这样子，反倒像个被撵出家门的老狗，蹲别人家门口，指望吃点残羹剩饭呢！”
吴高几人一人一句说相声般的嘲讽完方南，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再看方南，他不仅没流露出丝毫恼怒，甚至还冲几人露齿一笑，换了个更舒服的蹲姿，点上支烟，看小丑似的看着几人。
吴高几人纳闷间，三层小楼走出个中年人，“哎，高场务，高场务！”吴高忙腆着脸递上了一支烟。
“小吴啊，让你找的群演都联系好了？不会出岔子吧，这部戏一拖再拖，导演早火大了，你找的群演可别给我出篓子。”
吴高一拍胸口：“这不能，我找的人，哪个不乖乖巧巧的，干起活来也舍得下力气。”
“那就好。”高昌吐了口烟，突兀道：“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你们谁叫方南？”
“嗯？”吴高几人面面相觑。
“我叫方南。”
听着自己名字，旁边抽烟的方南一屁股站了起来，拨开吴高几人到了中年人面前：“高场务你好，我是方南。”
中年人是负责哪个方面的场务，方南不清楚，他清楚的是，曾璃的话带到了，看起来还挺管用。
“上楼进308房间，方天导演听说你会功夫，想当武替，要见见你。”中年人打量了方南几眼后，说道。
“谢了，高场务。”方南道了声谢，一脚踏进旅馆，瞧都没瞧一脸震惊的吴高几人。
“高哥，方导是不是搞错了，这小子哪会功夫啊，杀鸡都够呛。”方南走后，吴高急促道。
高昌白眼一翻：“会不会的有啥关系？人家认识人啊。”
吴高不屑道：“他特么能认识谁啊，不是我带着，他连饭都吃不起！”
高昌撇了吴高一眼，丢下句，“人认识这部戏的女主角！”后，转身回了旅馆，留下吴高几人呆立门口。
“咚咚咚”
“进来。”一个沙哑的嗓音传出，方南推门进了屋子，见到了坐在床边上抽烟的中年导演。
“方导你好，我叫方南，想在您导的《皇帝对不起》这部戏里当个替身演员，不需要替身的话，一般的群众演员也成。”
中年导演名叫方天，跟他的名字就一字之差，两人的名气倒是不遑多让，都是查无此人。
至少上辈子的方南没在导演圈里听过这号人物。
“戏名改了，这部戏的戏名暂定为《皇上、方德、苗翠花》，你以后就喊《苗翠花》剧组。”
方南：“.....”
给面前的黑小子纠正了错误，方天上上下下打量起方南。
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头，脸被晒的又黑又红，瘦的跟芦苇杆似的身材倒是能给女演员当武替。
心里有了数，方天便道：“武替倒是需要，你有本事干下来？”
方天的这一下反倒把方南给问住了。
他一直念叨的是自己十几年的老武行，本身也有几下真把式。
拳法套招，剑法套招，耍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但他忘了重要的一点，这幅新身体的素质，好在这是副年轻的身体。
简单一思索，方南信心满满道：“干的下来，这玩意嘴说没用，屋内地方小，我先给您来一段动作幅度小一些的拳法招式。”
身体素质只能以后慢慢加强，眼面前这关必须要过。
狗拳来来回回只有十二招，这十二招内包含着扑杀撕咬，在众多拳法中幅度也不算小，接连两套过后，方南甚至喘起了粗气。
“这是不是南方那边流传的狗拳啊。”方南刚收拳，屋外就有人道破了他拳法的名字。
方南转头一瞧，楼道里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贴门最近，身着明晃晃龙袍的那人，让方南发出了“嘶”的一声，“这不是吴晶？他也在这剧组中？”
方南是个扑街导演，但是个有梦想的扑街导演。
因此，他非常佩服国内取得超高成就的四位导演。
而其中之一就是把电影票房玩明白了的吴晶。
这人厉害，导演的几部电影，票房是一部赛一部的高，看的圈内任何一个导演都眼红。
另外一个是导演了08年奥运会开幕式，并凭着一手文艺片在国外屡屡获得大奖的老谋子。
老谋子不用讲别的，光一个奥运会开幕式就秒杀了国内一众导演。
再一个就是周星星同学了，百年周星星这话方南还是很服气的。
最后一个是台湾省美籍华裔导演李安。
佩服这位导演，是因为他玩明白了电影方面的中西合璧。
《卧虎藏龙》一出世，全球票房2个多亿美元。
把当时国内几位大导演全带沟里去了，刺激出了《无极》、《十面埋伏》、《夜宴》、《满城尽带黄金甲》等多部冲击国外电影市场的大投资电影，结果大半亏到了姥姥家！
吴晶跨进屋内，在方天旁边坐下，朝着方南一仰头，道：“行家啊！你哪的人？狗拳不是不传外的？”
“我苏省的，我这狗拳和南边那套狗拳不一样。”方南说道。
吴晶来了兴致，又问：“你这狗拳传外不？”
方南道：“传，但只传有恒心的，心志专一的。”
吴晶一拍大腿，起身道：“我有恒心呀，你传我吧。”
方南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你学不了，骨骼成型了。”
这套拳，他自己现在从头练，也练不出以前的水准了。
再教个半吊子水准出来干啥，他也没那个功夫。
吴晶一脸遗憾时，方天起身朝聚集门外的一帮人挥手道：“都别看了，化好妆了准备出发片场，方南你也跟着去，算是特约吧，工钱开你80一天，老高你记一下。”
成了特约演员，方南脸上就差笑开花。
武替啥的高难度动作，他害怕现在的身体做不来，特约演员搁镜头前说两句台词就能领80块钱，是再好不过了。
“谢谢你了啊。”下楼的过道上，方南冲已经梳成鱼尾辫，身着华丽戏服的曾璃小声道。
曾璃埋着脑袋道：“还以为你吹牛，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
方南颔首笑道：“那肯定呀，咱小事糊涂，大事从来不含糊。”
第五章 重操旧业
万盛街与横店影视城同在横店镇，距离很近。
但剧组为了保证演员安全、节省时间，还是选择了驱车过去。
方南歪着身体爬上面包车时，吴高几人恨的牙痒痒。
更让吴高几人绝望的是，高昌告诉他们，方南不仅进了《苗翠花》剧组，还成了特约演员，一天能赚80块钱。
2001年，剧组普通群众演员的工钱为10个小时25块钱左右。
额外收入自然也有，但得拉的下脸皮，舍得起力气。
演死人、披麻戴孝得加钱。
扮演妓女、剃头、淋雨得加钱。
抬棺材、抬轿子也得加钱。
加钱戏看似很多，实际却寥寥无几，一般群众演员一天下来其实也就赚个20多块钱。
因此，吴高几人不需要理由的便把方南恨进了骨子里。
两辆面包车，一辆拖道具器材的小卡车，不急不缓到了横店到了清明上河图景区。
方南身子一动率先下车。
他是特约，得现场化妆，演啥还不知道，只能眼明手快的帮高昌几人搬道具、搬拍摄器材。
“用不着你，跟在导演身边等角色就好了。”高昌笑眯眯的冲方南来了一句。
方南一愣，停下了手上动作，瞧着高昌的后脑勺满心郁闷。
他搞不清楚是怎么得罪这位高场务的。
“莫不是这就嫉妒上了？”方南眉头深锁。
他这么想，并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因为多年的从业经验。
方南啥人？
他在剧组混了十几二十年，一般导演喜欢啥样人还能不清楚？
高昌看似关怀的点拨，在他眼里就是杀人诛心。
真信了他的话，屁颠屁颠跑导演旁边晃悠。
别说其他导演。
他自个做副导演的时候，看见剧组里的特约演员不帮着收拾拍摄场地，不去捡地上容易穿帮的垃圾，而是在眼面前乱晃悠，他能把这人给喷死。
方南舌头顶着腮帮子，把高昌心里的那点小嫉妒揣摩了七七八八，便不再管他，自顾自的从车上往下搬器械。
甚至把那些需要组装的器械，给组装的妥妥的在空地上摆好。
至于一脸复杂的高昌。
他算个球。
所谓场务，说白了就是剧组打杂的。
导演、摄影师、灯光师一声吼，这种管杂事的场务就得拉炮、放烟、铺轨道、搬运器材。
总之是啥都得干，也啥都会一些，横向发展到顶了也就是个现场制片。
碰不上贵人，一辈子干到死也就这样，想转摄影或导演，门都没有。
所以方南也不怂他，全把高昌当空气。
“完了，第一场就是吊威亚拍打戏。”方南帮忙铺轨道车时，曾璃窜门似的跑来说了一句。
方南小声问她道：“是没吊过威亚，还是没拍过打戏？”
曾璃道：“都拍过。”
方南发现这女人挺逗：“那你怕啥？”
曾璃横了方南一眼：“这话问的多余，除了怕拍不好，还能怕啥？”
方南白眼一翻，溜了，这女人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和她说太多话，小心脏伤不起。
“方南，方南！”
离开曾璃没一会，导演方天又朝他招手。
一位导演能记得特约演员的名字也是不容易，不得不说方南这运气怪好，方姓这么少，偏偏就能让他碰到方天。
可惜方天在后世查无之人，不然这根大腿肯定是要抱一抱的。
“啥事，导演？”
“你上苗翠花的妆吧，等会曾璃的动作做不出来，做出来不好看，你就给她当一回武替。”
方天掐着两边太阳穴苦大仇深道。
“好的，导演。”方南捏着鼻子应了声。
进剧组这一会，他通过旁敲侧击，已经把苗翠花剧组的现状搞明白了。
《苗翠花》这部戏原定饰演苗翠花的女演员是蔡少芬，蔡少芬没进组前，武指通过替身，已经把打戏拍了七七八八，只剩一些特写镜头。
谁知蔡少芬遇到特殊情况来不了，气的武指直接撂挑子跑回香江了。
因此，方天愿意带上方南，并不全是因为曾璃的帮忙。
更让方南难受的事是，给他特约，是因为特约比武替工钱低很多，并不是单单让他杵那说几句台词就完事的。
“习惯了！”方南小吐了口气，跑去换戏装。
2001年，观众对影视剧方面的考究程度还没那么高，清明上河图的宋代景应付清朝戏绰绰有余，也就一小会功夫，开拍前的准备事宜也就妥了。
与此同时，剃过头，换好戏服戴好假发的方南也跑到了曾璃旁边。
他这个特约演员还兼职武行。
开拍的第一场戏剧情很简单。
【不谙世故的武宁格格被人骗了，身穿红衣服骑牛，导致黄牛狂性大发，在街上横冲直撞，牛背上的格格摔落之际，与方德压马路的苗翠花出手相助，救下格格，并利用布匹控制住了发疯的黄牛，引得围观众人叫好。】
这场戏不难，动作也算简单，曾璃简简单单一个前空翻，然后吊在四五米高的地方，摆出轻功滑翔的架势也就成了。
铺好的弹簧床上，方南与剧组另一个武行悬空放平曾璃身体，帮助她试了几次前空翻，曾璃示意导演可以开拍。
灯光、摄影就位，导演一声“开始”。
曾璃双脚在弹簧床一蹦而起，方南两人顺势搭手给她两腿一掀，曾璃稳稳当当站直后，第一个动作轻松完成。
“下一个，下一个。”
导演也没点鼓励，着急忙慌的准备下一个动作。顺道还冲方南两人一挥手，把两人又派去拉威亚。
吊威亚又叫吊钢丝，经香江电影发扬光大，能让演员在空中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的威亚，成了影视界不可或缺的神器。
可拉威亚却是一件真正的苦差事。
“一二三，拉。”
导演一声喊，方南几人下死了力气将曾璃拉到导演要求的高度。
导演又是一声喊，方南几人拽着钢丝一顿后撤跑，曾璃唰的一下冲了出去。
镜头没拍到全景，重拍。
镜头再次没跟上，方天把推移动轨小滑车的工作人员骂了个狗血喷头，继续重拍。
曾璃姿势没摆好，重拍。
来来回回几趟，方南浑身汗如雨浆，旁边几人也是不停吞吐舌头，像极了烈日下一顿奔跑后的贼狼狗。
直到第五趟结束，方天瞅了瞅监视器感觉差不多才喊停。
他也不敢多较真，多拍一次就得多花钱。
第六章 剧组生活
上午连化妆带布景，拍了三四个镜头就到了开饭时间。
面对吃饭，方南不再含糊。
横店这边现在还是个破烂地方，没什么盒饭之说。
饭菜是剧组从外面小饭馆定的大锅饭，两铁桶装了一锅饭，一锅菜，去晚了，真的可能只剩残羹剩菜。
看着高昌给导演、摄影师、灯光师、主演等剧组大拿装好饭菜，方南迫不及待把手里的铁盘给递了上去。
铁盘没格子，饭菜进去，晃悠着就垒在了一块，连汤带水猪食似的。
他也不计较，找了个背阳处，把裙子往大腿上一搂，坐地上狼吞虎咽。
头套假发戴头上闷热，他一边吃一边还得不时撩一下长长的发丝，模样滑稽可笑。
拍戏就是这样。
古代人帮现代人装饭。
玉皇大帝和孙悟空下棋，唐僧西行途中，嘴里还叼着一根疑似华子的香烟呢！
吃完饭，交了盘子，方南在剧组指定的群演休息间躺了下去。
曾璃帮他进了剧组，已经仁至义尽。
他不可能蹬鼻子上脸，跑去索要更舒适、凉爽的演员休息间特权。
这一点，曾璃也没提。
她又不是真傻，失手打破碗盘，把方南介绍进剧组作为补偿可以。
为了认识不到一天的邻居，不识好歹的去导演面前叽叽歪歪，惹的导演生厌，非亲非故的不至于。
“阿南，你小子挺厉害啊，还能跟导演说上话！”
方南面朝上刚眯起眼，吴高要死不活的来了。
“想学啊，我教你啊？”方南嘲讽了一句，翻了个身，接着又转了过来，“把上个戏的钱给我。”
“这不特地给你送来了嘛！”
吴高嬉皮笑脸在方南旁边坐下，从戏服兜里掏出两张十块的递给方南。
揣好钱，方南嘴皮一掀：“离我远点，戏服上一股馊味。”
一般剧组把普通群演都不当人，更何况群演穿的戏服。
吴高身上臭不可闻的戏服混合汗臭味，熏的方南直皱眉头。
“别呀，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好歹给你介绍过几个活吧。”吴高腆着脸道。
方南头也不回：“赶紧走吧，想要好角色啥的，直接去找导演，找我没用。”
“你不认识女主演？给介绍介绍？我看那女演员盘子挺正，你......”
吴高逮着曾璃意淫个不停，方南懒得理他，面朝下一趴，不一会就打起了鼾声，气的吴高脸色铁青。
他这趟过来，嘴花花是假，攀关系想方南重回怀抱是真。
特约演员耶，一天就能赚80块钱，作为群头，抽个十几二十块钱不多吧！
可惜事与愿违，白搭了20块钱不说，方南还铁了心要跟他分道扬镳。
歇了不知多久，开拍声传来，方南回了回神，一个潇洒的鲤鱼打挺后，起身走了出去。
灼热的阳光仿佛在燃烧空气，拖拖拉拉走上街道的剧组众人如同烈日下的丧尸，看起来虚幻恐怖。
方南揉了揉额头，灌了一大口凉水，才感觉现场真实了很多。
“导演让你下午混在群演中走过场。”高昌挥洒着汗水，带着导演的吩咐来了。
看样子，他又当起了导演的传声筒。
方南点头应了声：“晓得了。”
下午的第一场戏接的早上的戏，大概意思就是吃瓜群众为苗翠花喝彩。
数十位群演就位，方天扯着嗓子开始教走位，又拉出几个幸运儿教表情，这几个幸运儿等一会将会被镜头扫到。
方南听得无聊打了个大大的哈气，他穿的曾璃同款戏服，死活不会被摄影机给扫到的。
再者，他对上镜也没兴趣。
他有兴趣的是坐在不远处那台监视器后面挥斥方遒，那才是他向往的地方。
导演排兵布阵花了一个多小时，方南觉得又快中暑时，第一次试拍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他精神一振，瞬间变成了清明上河图中，一名弯腰买瓜的“娇俏小娘子”！
“老板，这瓜咋卖？”
扮演卖瓜的群演被方南给整懵了，好好看前面拍戏不成，搞什么幺蛾子？
“包熟不？”方南又来了一句，结果迎上的是卖瓜群演鄙视的目光。
“这样没有幽默感的闷葫芦红不了！”
卖瓜小贩死活不搭腔，方南嘟囔了一句后，在镜头之外游离摸鱼起来。
连着两次试拍还成，导演大起胆子开启了第一次实拍。
可试拍毕竟只是试拍，这玩意就好比打训练赛，训练赛打的再牛逼，正赛拉胯，最终结局一个十六强，卵用没有啊。
果不其然，连歇都不给歇一会的导演异想天开了。
第一场实拍彻底拉胯。
“我他吗猪油蒙了心的相信你们，一个个蠢到家了。”
“你，刚才跟你讲不要看摄影机的呢？”
“你，刚才让你不要看演员的呢？”
“我让你看天上，让你擦汗了？是要把你热死了？”
方天脸红脖子粗谩骂着，全场鸦雀无声。
方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给方天这位导演默默打了个不及格的分数。
作为一位导演，他和方天都应该清楚，最难拍的戏一为动物戏，动物不定性，戏很难拍。
二为小孩子戏，小孩跟动物其实差不多，心智不开，戏很难拍。
第三难拍的戏便是大群戏了。
大群戏是最考验导演调度能力的戏。
普通群众演员没接受过专业训练，很难融入拍摄现场的环境。
所以，拍之前要不厌其烦的试拍、试拍再试拍。
不需要太多特效的历史影视剧动辄投资数百万，数千万。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NG，大规模场景的恐怖NG次数，要浪费很多钱。
实拍两次不过，方天终于松口休息，方南以堪比飞人的速度跑去休息屋，抱起如暖水瓶大的塑料水杯狂灌水。
“嗝”
“呼”
一声饱嗝后又是一声长呼气，方南刚放下塑料水杯，导演方天走了进来。
“你去把妆卸了，暂时充当剧组工作人员，我这边人手不够。”
方南眼一眨，没有丝毫犹豫道：“那得加钱啊。”
说好听点，他是特约演员，一天工钱80块；可说难听点，他就一群演，顺带还兼武行、打杂啥的，一天下来也是80块。
但在方南看来，兼职啥的不应该长久，偶尔下下力气帮忙干活可以，长久干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方天蹙眉问道：“除了耍些拳招你还会些什么？”
方南露齿一笑：“那可多了，我16岁开始到处跑群演，到现在已经跑了6年，除了真正幕后的服装、造型、美术这些没接触过，现场摄影、灯光、收音、现场制片、财务、场务、场记都偷摸学过。”
“都学过？都学会了？”方天瞥了眼方南，有些不太相信。
方南脑筋一转：“不敢说都学会了，反正感觉学的还行。”
“先干一天场务试试，负责调度群演的工作，工钱事后再谈？”方天道。
方南颔首：“成。”
第七章 场务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只一上午时间，方南又变成了《苗翠花》剧组中，负责调度群演的一位场务。
工钱啥的暂且不问。
剧组地位一下拔了上来。
至少一众群演心里，方南变成了不能得罪的存在，谁也受不了一双双小鞋从未知角度飞来。
“看走眼了，方南这个闷葫芦还真开始走狗屎运了。”吴高嘀咕着。
吴高身旁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年轻听了这话，急躁道：“吴哥，我咋办？早上我还骂他是狗呢！他等会随便找个借口，把我撂太阳底下晒半天，这天气，我不得脱层皮啊！”
“两个办法，一，我给你找别的剧组；二，跑去道歉，不过这小子现在发达了，单纯道歉大概没啥用，咱俩得演出戏，你大概要受点皮肉苦。”
小年轻没多想就选择了后者。
找其它活不是一天两天时间。
且《苗翠花》剧组的群演戏说是连拍十来天呢，这样的好事不多见。
“戏咋演？”
望着方南换上了平常穿的蓝白相间的T恤衫走进休息间，小年轻急切问吴高道。
“你过来。”两人靠近，吴高低声念叨了一通，领着小年轻朝方南走去。
“你俩又有啥事？”
端坐地上的方南瞅着吴高两人不耐烦道。
报复吴高，他没想过。
虽然这人恶心过他两回了，但这幅身体的原主人确实经吴高手进过几个剧组，赚过些生活费。
他暗搓搓的整人家于理也说不过去。
再一个，群演之间这种低端的勾心斗角，明里暗里的嘲讽。
方南上辈子经历的太多了，十分厌烦。
就一小群演，别整乱七八糟的，老老实实赚些钱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不成？
非得学明星的明争暗斗干啥。
没那个命，非得拿那个腔调，蠢不蠢！
“啪”
没等方南把两人撵走，吴高一巴掌甩在小年轻的左脸颊上。
方南愣神间，吴高又唰的甩了一巴掌，“阿南，黄毛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早上的事你别跟他计较。”
两个巴掌吸引一众群演围过来后，吴高方才开口道。
“烦！”
方南心里一叹，他刚还在想些许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吴高这货就暗搓搓的给他来个以势压人，“别打了。”方南起身开口道。
吴高：“黄毛，还不快谢谢……”
吴高话音未落，黄毛脸色刚由阴转晴，一众群演以为热闹没了，事情就这么简单了了，刚欲转身，方南冷着脸突兀道：“总打一边干啥？”
“啪”
黄毛右脸颊又挨了一巴掌。
可就在吴高再次抬起手的瞬间，方南出手抓住了吴高的胳膊，“成了，剩下的，留给黄毛再骂别人是狗的时候打。”
给了自作多情的吴高、黄毛一记教训，方南冲周遭群演一挥手：“别围着了，该睡睡，再歇会得开工了。”
驱散了人群，方南顶着烈日走了出去，刚才种种，全被其抛到了脑后，不稀得去记。
烈日下，导演方天拉着摄影师还在商讨下午的拍摄。
望着摄影师眼里不时闪出的怒火，方南不动声色的往两人身后稍了稍。
《苗翠花》剧组很苦逼，导演方天也很苦逼，一部戏走了一多半幕后，这戏还咋拍嘛。
唯一值得导演方天庆幸的，大概就是出品方欢娱传媒和蓝莓台还没撤资。
“一部戏拍成这样也是不容易。”方南默默的摇了摇脑袋。
瞧见方南隔后面摇头，方天突兀道：“小方你有话说？”
方南一愣，随后脱口道：“导演，群演中有几个人我熟悉，觉得让他们上镜不容易出问题。”
“那等会让他们试试吧。”
这种小事，导演不会当回事，瞄了眼腕表后，方天道：“休息时间差不多了，你喊人吧，顺便把你说的那几个群演带过来，我给说一下戏。”
“成。”
方南一点头，小跑着进了群演休息间，把一众群演给叫醒，随后又冲吴高道：“今儿个还你人情，带上三五个人，跟我去见导演。”
“阿南……”吴高激动的搓着双手。
“别阿南了，快点，等会开拍了，你们别他么整幺蛾子就成，最好一条过。”
出了休息间，方南把吴高几人扔给了导演，自个又跑去给几十个群演安排动作、走位。
他和方天不一样。
方天是把群演完完全全的当成背景板。
来来回回就一个事——闲逛，像极了丧尸电影中的一群丧尸。
而他是给群演分成三五人一组，每一组人围绕一件事闲扯淡，即使是上不了镜。
讲到兴奋间，方南溜到道具组拿了几把道具刀过来，逼着两群演跟他学了几招，当了一回卖艺人。
至此，一副热闹的清朝街头场面在方南手里成型。
唯一让方南可惜的，便是群众演员人数太少，场面不够宏大。
“还行，凑合看吧。这年头，观众可没福气看啥大制作电视剧。”
第一次试拍开启，镜头外的方南一边用早已脱下的T恤衫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一边乐呵的看着自己重生后的第一份“杰作”。
“实拍啦，准备实拍啦，都不用紧张，跟刚才一样演，一样玩，表情可以有，但不用太丰富。”
二次试拍结束，情况大好，导演再次开启实拍，方南一得到通知，便朝着群演嚷嚷开了。
一路嚷嚷到吴高几人身边，他一巴掌拍在吴高被他拉脱臼的右膀子上，半威胁道：“导演咋说咋演，给我饭碗整砸了，小心我锤你。”
“摄影、灯光准备好了吗？”
“好了导演。”
“小方，群演都准备好了？”
方南喊道：“导演，群众演员没问题，可以拍。”
方天一颔首：“实拍，打板，开始。”
“翠花，你没事吧？”
导演一声令下，饰演方德的郭涛率先开始讲台词。
与此同时，吴高几人按照导演事先规划好的路线走向三位演员，途中一边做表情，一边讲台词。
表情很尴尬，台词很生涩，但比起刚才的一波人好了很多，至少没了看这看那，慌手慌脚的毛病。
临近一分钟，导演一声呐喊，“过”，镜头外的方南心神松懈了下来。
场务这份工作应该没跑了，要个100块钱应该没啥问题。
方南正想着工钱，方天招手朝他喊道。
“啥事导演？”
“收拾收拾转场明清宫苑吧，你看着选几个合适的群演带上，可能要拍打戏。”
方南瞄了瞄西斜的太阳，心里有了数，导演这是让他晚上加班了。
至于带上几个群演，算是给他的福利。
毕竟刚才的实拍，一众群演有着肉眼可见的变化。
第八章 冷雨夜
夜色撩人的夏夜，横店影视城明清宫苑上空，上演了一场场飞天戏码。
方南拽着钢丝绳挥汗如雨的奔跑着，脑子里将天上的那道道身影当成了放飞的风筝，直至导演一声，“休息”，他才一屁股坐到地上，疲态尽显。
“腰肩被勒的生疼。”曾璃香汗淋漓的冲坐在地上喘粗气的方南道。
晚上的戏，群演不多，只十来个外围武行，她便收起了白天的那股谨慎，解闷、解乏似的不时和方南说上几句。
方南白眼一翻，把瘆出血丝的两只手掌往她面前一摆，“你瞧瞧我！”
借着剧组大灯一瞧，曾璃被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方南：“没啥严重不严重的，吃这行饭，就得习惯。”
这一点职业操守方南还是有的。
再者，积累资历的初期，不拼命干还能咋办？
他这会再有本事搞出一处好戏，没作品没资历，别人也不敢把钱往他身上投，煤老板啥的还没蠢到这地步。
“啊......”
“砰，砰......”
隔壁明清宫中拍摄的剧组疯魔似的乱喊，天空突然绽放的璀璨烟花，唬的方南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啥情况？”
与他同样一头雾水的曾璃道：“不知道啊，好像全城炸锅了似的。”
剧组众人正纳闷间，还是扮演乾隆的吴晶突兀来的一句，“是不是BJ申奥成功了？”一下将众人的疑惑给解开。
“真有可能！”
众人一边看着烟花，一边念叨间，方天瞄了眼表，一瞧时间十点多了，再看众人也没了拍摄的心思，大手一挥直接收工了。
导演发话，众人一扫疲累，对着一摊器材一拥而上。
手疾眼快的收拾好器材装车，车子直奔万盛街。
比起空荡的明清宫苑，万盛街这边更显热闹，各处纳凉的人们唾液横飞的只有一个话题，申奥成功。
面包车在小旅馆门口停下，方南直奔三条街，没去等还要卸妆的曾璃。
两人邻居的事，目前处于保密状态。
曾璃不会多事的提这玩意，方南更不会情商低到到处宣扬，以至于给别人留下遐想空间，破坏人小姑娘的声誉。
小跑回出租屋的路上，响起阵阵风声，望着天空的毛月亮，方南三步并两步，迅速跑回了小院。
“哗啦啦”的刚冲了一桶井水，外间风声“呜呜”着开始变大，雷声、雨点纷至沓来。
着急忙慌的又冲了一桶水，他一边擦拭身体，一边把前门后窗给推开，随后又奔向木板搭建的厨房。
不大一会，锅里的热水沸腾起来，他抽出一桶素面，也不问面里是否生了虫，不管不顾抽进了铁锅里。
可再等他悄摸着翻出两个鸡蛋，却为难了。
鸡蛋被蚊子叮的散黄了。
“娘的，一共就两鸡蛋还没保存好，不怪被人说埋汰！”
方南蹲在地上，埋头捞散在锅里的鸡蛋时，曾璃双手顶着脑袋出现在了屋外：“你这人咋喜欢背后讲究人呢！”
“没说你。”方南瞄了眼披头散发，格子衬衫紧贴身上的曾璃。
“是噢，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曾璃歉意了声，踏进闷热的厨房，“烧的啥啊？”她伸头瞄了眼，问道。
没瞧见曾璃小动作的方南道：“素面，你吃不？吃的话，我在抽点进去。”
“那帮我带一小碗，这个剧组伙食比我上个戏的伙食差劲多了。”曾璃嗅了嗅满厨房的香味道。
方南一边低头拍蚊子，一边随意问道：“啥戏啊，跟谁演的？”
“《烟雨红颜》，主角周讯、张信哲。”
方南感觉无语，剧组有这两人伙食能不好么。
他们剧组，饰演苗翠花的曾璃和查无此人差不多，扮演方德的郭涛没啥名气，最大的明星只有吴晶。
而此时的吴晶不仅不能跟这两人比，甚至离出走香江拍电影好像也不远了。
一个没有大明星的剧组，出品方又咋会特意关照伙食问题。
望着方南又抽了些面进锅，曾璃瞬时转移了话题：“你刚刚怎么洗澡的？”
“我平时用井水冲，你如果要热水的话，早上出门的时候，得提前和房东说。”
“那我今晚咋办？房东家里黑灯瞎火的，估计是睡着了。”曾璃说话间，瞟了瞟方南的小煤炉。
曾璃流露出的这点小心思，正在搅弄素面的方南还能不清楚？
可惜的是，他不是小气人，今日份的煤钱是省不下来了。
点头应允曾璃可以用煤炉烧水后，锅里的素面也好了，“你碗呢？”方南问曾璃。
顶着豆大般的雨滴拿来饭盒，方南先给曾璃装了一碗，轮到自己时犯难了。
仅有的吃饭家伙一天前已经报销了。
没辙，他只好端着锅回了房间。
雷雨越下越大，屋后水田里的蛙鸣声更响，一袭凉风进屋，刚咽下一大口面的方南直呼舒爽。
“有辣椒酱不？”穿着一双拖鞋，裤腿卷上了膝盖，露出一小截雪白小腿的曾璃窜了进来。
方南一句“没”后，她又手顶脑袋，踩着水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屋。
“有的吃不错了，要求还挺高。”
方南夹了一块面在辣椒酱的玻璃瓶里刷了一轮，直到玻璃瓶如同被狗舔过般的干净。
雨还在下，吃饱了的方南一跃上床。
这年头别说娱乐设施少，就是再多，他这会也没心思整乱七八糟的，趁着这个舒爽的夜美美睡上一觉才是正事。
“你不是说没辣椒酱的？”
曾璃进屋拿锅，看到床边小桌上空空的辣椒酱瓶质问方南道。
方南头枕脑后，风轻云淡的一句，“里面有吗？早吃完了。”气的曾璃屁股一撅，拎着锅走了。
“门关不关？”
方南道：“这天关啥门啊，开着通通风吧，今晚开着门睡。”
房东家的这两间破屋，防盗措施等于无，白天出门，方南仅有的几百块钱是随身带。
夜晚人在屋里，鸡鸣狗盗之辈他也不怕。
雨在下着，风在刮着。
透过小窗打在腿上的雨滴更给方南凭添了一层凉意，带着这份舒适，他迅速入眠。
“属猪的吧，这一小会就睡着了。”
曾璃端着热水走出厨房时，听见方南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不由编排了一句。
也不知睡了多久，方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没等他适应漆黑的冷雨夜、凌冽的风，他便刹那间从床上一跃而起，望着床边黑乎乎的人影道：“谁？”
“小声点，别吵，是我。”
曾璃比划着“嘘”的手势，方南不明所以，揉过眼再一瞧，楞了：“好家伙，这女人右手竟然还拿着菜刀，这是要干啥？辣椒酱惹的祸？”
第九章 胆小如鼠
“你有啥事，拎刀干啥？”
黑暗中，方南没管曾璃不断示意他小声的动作，而是满心防备的往墙壁靠了靠。
站他床边上的这个女人，美貌程度说是女神也不算错，但女神和女神经也就一字之差。
没搞清楚这女人是否有不为人知的怪癖之前，方南全把她当成陌生人般谨慎对待。
黑暗中，曾璃又是急得直招手，又是压着嗓音道：“你快过来，屋后有人。”
方南被她说的一愣，接着立马竖起双耳，眼角余光隔着蚊帐扫了一遍窗外。
黑漆漆的雨夜里，方南屏息凝神听了好一会，只听到一个异常声音。
不知哪跑来的两只野猫，顶着风雨在媾和，不时传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除此，再无其它。
“我没发现外面有啥不对，你把菜刀先给我。”
没发现外面有啥异常，方南手一张，向疑神疑鬼的曾璃索要起菜刀。
俗话说，功夫再好也怕菜刀，更何况菜刀还握在一个被吓坏了的女人手里。
大概是方南屋内的雄性荷尔蒙因素，给曾璃凭添了一份胆色，不过递出菜刀的同时，她还是信誓旦旦道：“不可能，我临睡前听的清楚，屋后有人在喘粗气。”
拿到菜刀，解决了后顾之忧，眉头紧锁的方南撩起压在凉席下的蚊帐，直接把脑袋从窗户探了出去，选择再次查看屋后动静。
曾璃的神色不像说假。
再者，白天的时候吴高这货的确有打听曾璃的事，他害怕吴高这小子铤而走险，真动起歪心思。
两三分钟的功夫，方南收回脑袋，拨了拨寸发上的雨珠，对曾璃摇了摇头：“外面没人，回屋放心睡吧，有啥事一喊我就听到了。”
曾璃嘟囔道：“我刚站你旁边半天，你都没醒。”
听了这话，方南相当不满，气道：“还不是昨晚被你吵的一夜没睡，今天又累了一天，所以才睡这么死。”
黑暗中，曾璃传出“哧”的一声，方南瞧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想来嘲笑是一定的，可没等他开口反驳，就听曾璃又道：“我回去了，你把菜刀给我。”
曾璃的这一索求，方南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刀在这女人手里，夜里没啥事还好，要是有啥事他急匆匆赶过去，保不齐刚一推门，碰上的就是这把菜刀。
到时他怕不是要直接裂开！
好说歹说劝走曾璃，方南又把脑袋从小窗探出去瞄了瞄，真没发现有啥不对劲，才重新躺倒床上。
雨还在下着，风也在刮着，脑袋枕着手臂想了会上辈子，又回忆了会这辈子，发现全是糊涂日子，瞬间没了兴趣。
“得空的时候，把会的歌提前写出来注册版权，看过的电影写成剧本才是正事，这些可是这辈子安身立命的本钱，要是时间太长忘了可太操蛋了。”
念起后世那些好歌、好电影，方南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仿佛光明的未来就在面前。
直到隔壁邻居又一次做贼似的进了屋。
“屋后真有人！”
“我服了，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咋滴？”
方南坐了起来，脸色吃了屎……吃了死苍蝇般的难受，他甚至恨不得给这女人跪下磕一个。
世上哪有这么折腾人的人啊，他们两人的屋子联在一起。
这一小会功夫，他压根也没合眼，屋后有动静还能不知道？
曾璃偏偏猪油蒙了心的一个劲认为屋后有人。
这是鬼故事看多了咋滴？
《床下有人》、《山村老尸》全部找上门了是吧！
曾璃在用这种小手段提醒他，胆小如鼠的她需要一个男人来守候，是在向他宣示好感？
方南没那么大脸，他也没啥臆想症。
“直说吧，想我咋办，是你来我屋睡，还是我去你屋睡，又或者咱俩凑合睡一张床？”方南不耐烦了。
“想啥呢，我说的正事。”
曾璃明明蕴含怒气，却压着嗓音说话的小心模样，看的方南特无语。
“你就直说，今晚还让不让我睡觉。”
曾璃瞄了眼窗外，两手支着床边，凑近方南道：“既然你不信，那你轻些下来，到我屋里蹲一会，一会你就信了。”
方南一琢磨还真是，神啊鬼啊的，今晚不把逮住，他这觉肯定没法睡。
点点头，轻手轻脚往床边滑去，还没下床，曾璃又道：“把刀带上。”
方南仔细瞧了会已经近在眼前的曾璃，发现她神色凝重，不似玩笑作假，心里也不由毛了，右手往后一捞，抓住了放在床里面的菜刀。
两间屋子只一墙之隔，环境却是天差地别，方南的屋子如果不是刮风下雨，臭烘烘的。
而曾璃的屋子却香气宜人，唯一的缺点就是闷热。
望着不时掀起一角的蓝色窗帘，方南小声问道：“好不容易刮风下雨，你咋不把窗户开开透透气。”
“嘘，别说话，我现在躺床上去，你在床边上坐会，等一会就有喘气声了，声音很粗，一下就能听出来。”
方南点点头，右手握菜刀，左臂扒着床边蹲了下去，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是不是风声？”
曾璃没好气道：“风声我能听不出来？别说话了。”
黑暗中的方南表示无奈，只好瞪大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蓝色的窗帘。
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时间缓缓流淌。
腿都快蹲麻了的方南刚要开口说话，就见曾璃“唰”的一下拉开了电灯，接着把窗帘往边上一拽，啥也没听着的方南看她这幅模样，跟着便往床上一跳。
“听见没，刚才听见没？呼呼的喘气声，鼻音很重。”
瞧了眼急得跳脚的曾璃，方南两眼一翻，内心郁闷道：“我听见个鬼啊，都快被热晕了。”
“哎呦，你把窗户开开呀，天这么热，你把窗户关这么严实干啥，热不热啊！”
灯亮后看见曾璃对屋内唯一一个窗户的神奇操作，方南想不服都不行。
也就方南说话间，外面刮起了一阵风。
与此同时，让曾璃疑神疑鬼一晚上的喘气声出现了，方南打眼一瞧瞬间明白了。
他们两间屋子的窗户是老式的半页窗，窗棂是铁的，因为上锈变形已经锁不上，合不到一起去了。
曾璃便用钢丝绳箍紧了两页窗户的执手，同时又用毛衣把中间缝隙给塞了一通。
但总归留有了一些小缝隙，较大的风从小缝隙窜进来，可不就得发出“呜呜”声么？
“人才啊，这小胆子能好好和导演沟通剧本不？”
解释完喘息声的由来，方南对着呆若木鸡的曾璃腹诽道。
第十章 大权在握
翌日，清晨。
又被曾璃折腾到小半夜才睡下的方南，被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闹醒。
醒了会脑子，伸指弹掉几个黏在蚊帐上的鼻涕虫，方南下了床，出了屋。
昨晚梅雨季尾期的这场雨断断续续，彻夜未停。
让院子中的水泥地面一夜间多了层青苔。
小院中，起了个大早的曾璃，身着白色T恤、脚踏拖鞋，正蹲在水井前刷牙。
“这天看样子还得下雨，导演没给你打电话，示意停工一天？”
方南伸了个懒腰问她道。
曾璃有个红色的翻盖手机，方南在片场也是瞄见过的。
这手机不便宜，费用也高，方南没钱买，一直用着早几年流行的BP机。
他心知这玩意离停用要不了多久，想的便是用一天是一天，还能当闹钟看看时间。
“你想的美！”
嘴里塞着牙刷的曾璃含糊道。
“得，洗洗刷刷出发吧。”方南揉着脸，返回屋中，拿了脸盆毛巾出来。
高速洗刷完毕，天气阴沉着眼看要下雨，他便省了锻炼时间，吊在曾璃屁股后面走向万盛街。
两人前后脚进了三层旅馆，曾璃走向化妆间，他则奔向导演方天的房间。
“来啦？进来。”
导演房门口稍一露头，方天就发现了他，招手让他进屋后，说道：
“昨晚和制片人通了电话，她的意思是最多开你100块钱一天，职务是场务和外围武行，你看一下，能不能接受。”
这个钱和方南心里预期的差不多，他觉得挺好。
毕竟昨天所谓的特约演员，其实是武行、群演啥都要干，甚至还有当武替的风险，就这才80块钱。
现在只做场务和武行100块钱一天，很不错了，干一天就能抵上一个月的房租费。
而且一般人员众多的大剧组，身兼这两项工作的人说是副导演也不为过。
其实方南也明白，《苗翠花》剧组背后的制片人也好，导演方天也罢，都是看上了他的调度能力，这才下狠心开了高工钱。
毕竟剩下的几场戏，基本都有群演参与，他把这帮群演安排好了，拍摄将会很顺利，他们也好早点丢掉这个烂摊子。
方南迟迟不做声，方天又追问道：“没问题吧？”
方南点头回道：“没问题。”
“那你把合同签了。”方天背身往床头柜走去。
方南都惊了，这样的小破剧组竟然还要签合同？
直等方天递来一页纸，他才释然。
不是啥正式合同，只是从练习本上撕下来的一页纸，纸上草拟了几条雇佣合同，等他签上名，便算达成了两方协议。
“外围武行的工作，不需要你操心，你的主要任务，是帮我把群众演员安排妥当。”
方南龙飞凤舞签上姓名后，方天直接道破了招他的意图。
“知道了导演。没啥事我下去瞅一瞅，刚才来的时候，好些群演已经聚集门口了。”
方天颔首道：“把未来三天的拍摄计划带一份，群众演员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了，我昨晚和老高也打过了招呼。”
方南答应了声，取了份拍摄计划表，“噔噔噔”下了楼。
屋外下起了毛毛细雨，他站屋檐下看了一遍计划表上所需的群演人数，做到心里有数后，对人群中的吴高一招手：“吴高，过来。”
吴高一脸喜意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腆着脸递上了一支烟：“南哥，啥事？”
短短两天功夫，他就深刻体会到了啥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从昨晚高昌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取消说好的群演，又大骂了方南一通之后。
吴高就已明白，他要重新认识方南了。
他死也想不到，原本他手底下的一位小喽啰，手段竟然这么厉害，短短一天时间便挤掉了高昌。
想想方南这两天，先是吃了大力丸似的，一下给他膀子拽脱臼，再接上。
又唰的一下从《苗翠花》剧组迅速上位，成了他们群头需要巴结的对象。
这一顿眼花缭乱的神奇操作，他吴高想不对方南改观都不成。
“扮猪吃老虎啥的最是不要逼脸。”
昨夜听说方南负责群演工作后，辗转难以入眠的吴高总结出了这么句话。
让吴高庆幸的是，他和方南多少有一段香火情。
且看起来，自己这两天的冷嘲热讽，对方好像并没放在心上。
吴高心里的小九九，方南不清楚，更不想去了解，去猜测。
不经意间想到了，他也只会嗤之以鼻。
任何一个圈子里面混，手段固然要有，可说到底还是要有硬实力。
打铁还需自身硬。
方南看来，一个人没有硬实力，只知耍阴谋诡计，永远也踏不上康庄大道。
瞥了眼吴高，方南问道：“你现在手里有几个人？我要男的，身高175CM左右，不能太胖，看上去精悍一些，年纪稍微轻一些的，30岁左右。”
吴高懵了。
高昌要群演，是前一晚一个电话过来，让他准备多少多少群演，最多提一下男的多还是女的多。
哪像方南这样，分男女不算，连高矮胖瘦都有要求，还要看上去精悍！
“急要？”吴高硬着头皮问道。
“废话，演员化好妆就出发了，能不急要？”
吴高脸一垮，掏出火机，给方南点上烟：“南哥，急要的话，我手里只有三四个人达到要求，迟点的话，我去村里走走，还能多拉上一些。”
吐了口烟，方南掏出BP机瞄了一眼，知晓时间赶不及，便没理吴高，从另外几个群头手里选了二十几个群演出来。
外加上达不到要求，但伺候了他小半天的吴高，凑够了30个人。
选好群演，方南跑上楼和导演打了个招呼后，领着30个群演直奔明清宫苑。
去往明清宫的路上，吴高凑了上来：“南哥，跟你说个事。”
方南瞥了他一眼：“啥事？”
“高昌这老小子昨晚骂了你老半天！”
方南脸色淡然，看不出丁点羞恼之意，“知道了。”不久，他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至于转过身就把高昌卖了的吴高，方南顺手也给下了结论，就一地地道道的小人，当工具人用用成了。
一行人赶到明清宫苑没多久，《苗翠花》剧组的三辆车也到了。
方南指挥着30个群演换上戏装，又把人带去上假发，接着便是领道具。
直至身边30个群演彻头彻底变成皇宫中的站岗侍卫，他才跑去找导演，问一众群演的具体站位。
得了导演指导，他又回去找群演，把一个个群演按在指定位置上，这才算真正闲下来。
第十一章 切磋
临近饭点，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磅礴大雨，《苗翠花》剧组被迫暂停。
随着导演一声饱含无奈的“休息”之后，剧组众人全部抱头鼠窜，躲进了临时搭建的雨棚。
“你，你，过来。”
临时演员的雨棚中，方南从一众群演中点了两个群演站在了自个面前。
这两人在刚才的外围对打戏中，一边憋着笑，一边将刀剑一顿胡乱挥舞，看的他非常上火。
即使导演压根没提这茬。
即使镜头只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
方南依然对这两人非常不满。
不满的原因，并不是这两人不够敬业，没有职业道德。
而是这两人对生命的不尊重。
夺过道具剑，方南一指拿剑的群演道：“你觉得这假剑能戳瞎你不？”
拿剑的群演闷头不说话，方南拿起另一位群演握着的假刀，竖在其面前，蕴含怒气道：“你知道这假刀砍在脸上是啥感觉不？”
众人围观之下，拿刀的群演硬着头皮道：“这假刀没刃口，应该还好吧。”
发现这人不以为意的还在嘴硬，方南以一声“放屁”作为回应不算。
甚至接连破口大骂了起来：“还好？你要不要给我砍一下试试？”
“你们他吗的猪油蒙了心，敢不把铁质的空心刀剑当一回事？”
“他把你戳瞎了怎么办？你把他砍破相了又怎么办？”
“你们这两混账，蠢到做事都不考虑后果的吗？”
方南的大声喝骂，如同刀剑刺穿了磅礴大雨，搞得不远处两个雨棚里，有人探出脑袋不时朝这边望着。
也让原本窃窃私语的众群演，变得静若寒蝉。
唾液横飞的骂了一通，方南余怒未消还待再骂，吴高在他后背上戳了戳：“南哥，悠着点，高昌来了。”
吴高刚一提醒完，高昌落下雨伞进了雨棚：“小方，啥事啊，骂那么大声，导演都听见了。”
方南头也不回：“没啥事。”
“没啥事把人骂成这样？”
高昌自言自语的嘟囔，实际就是变相得大声指责。
毕竟音量大的棚子里的群演有一个算一个，个个听的清清楚楚。
这还没完，他还没事找事的冲两群演微一颔首，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两怎么得罪方场务的？”
“没得罪。”
“没得罪？”高昌不死心：“怎么没得罪，你两出来讲。”
两群演瞄了眼高昌，又瞧了瞧方南，犹豫不知所措间，心烦的不行的方南一转身让开了位置。
“娘的，一个草台班子般的小剧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搞狗屁倒灶的事呢？”
席地坐下，方南满心郁闷的嘀咕了一句。
吴高在他旁边蹲下，插嘴道：“这剧组还好吧，不就一个高昌？这人确实挺小人的。”
吴高恬不知耻的话差点把方南给逗笑。
他心里，高昌之外，另一个不知所谓的人可不就是吴高么。
这两人堪称《苗翠花》剧组中的“卧龙、凤雏”，都是眼高手低而不知之人。
坐着稍歇了会，方南让棚里的剩余群演围着他聚成一圈，接着，他便开始苦口婆心起来。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大家伙好好干，拍打戏时尽量不出纰漏，只要大家伙努力、认真，《苗翠花》剧组接下来需要的群演，他会率先从在座各位中挑选。
方南之所以这么说，一是他对生命确实有一份比普通人更多的敬重。
毕竟两辈子孤儿，受的苦痛太多，知晓活着才是最大的幸福，才能让人生变得璀璨夺目。
至于第二个原因则属于个人私心了。
说白了就是为自己的工作减轻负担，这帮人现在就好比是他的左右臂，左右臂越灵活，干起活来才越得劲。
他也能更闲。
高昌走后，方南没故意为难随高昌出去的两个群演，只要这两人别再把打戏当小孩子间的玩闹。
把剧组当游乐场，他不会把人撵走。
至于两人对高昌讲了什么，高昌又向导演转述了什么，方南懒的问。
他不信方天这位导演会目光短浅的因这事解雇他。
一切如方南所料，直到开饭，方天压根就没踏进这间雨棚，算是默认了方南的所作所为。
“哎，吃完饭，咱俩找地方过两招。”
方南埋头干饭时，吴晶端着饭盒过来，很是突兀的来了句。
“没兴趣。”方南摇了摇脑袋，一口否决了。
他早过了好勇斗狠的年纪，何况还是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
方南不从，吴晶也不急，扒了口饭，搁方南旁边蹲下后，又微笑着来了一句：“切磋也不敢，那你学功夫干吗？”
方南呆了，二十多岁，青涩无比的吴晶这么刚的？
不过，面对无缘无故怼了他一句的吴晶，方南还是选择了一笑了之。
甚至举起手中盘子，微笑着开口道：“只是为了这个咯。”
习武之人的通病，就是遇到同行容易手痒，想要切磋。
这一点，方南能理解，也经历过这个时期。
可他没想到，吴晶很是执着：“随便玩两下吧，不跑远，就在这棚子里。你看，我都不怕输了丢人。”
方南放下筷子，头疼道：“有啥意义啊。”
发现方南有松口迹象，吴晶表现的很兴奋，将还没吃完的饭盒随手往地上一放，直直的站起来，继续劝道：
“下雨，闲着也是闲着，我们简单拆两招。反正你不打，我就认为你是看不起我！”
方南无语，没想过这个年纪的吴晶，竟然会这么中二！
“简单，随便拆两招？”
吴晶一边热身，一边连点了数下脑袋：“那肯定啊，我总不能伤着你。”
雨棚里，吴晶进来的刹那，本就吸引了一众群演的目光，众人凝住呼吸听了会，发现他和方南要动手切磋，这还不炸了锅。
“哦，哦”着瞬间起哄开了。
声音之响，把另外两雨棚里的人全给吓了出来，以为出了啥天大的事。
一经了解，整个剧组全都兴致盎然的看向正在热身的吴晶、方南。
少倾，吴晶率先起身，信心满满的看向方南：“你可以了吗？”
“来吧。”
方南摆了个左手握拳在前，右臂横在胸前的起手式。
望着方南的起手式，懂得很多功夫套路的吴晶很是不岔道：“你这是狗拳嘛？”
方南眉头一扬：“狗拳专攻下三路，今天不适合用。”
他这话其实一点没骗人，他师傅跟他讲过，狗拳的创立者是一位清朝的女拳师。
这位女祖师爷对狗拳的定义，便是专攻人的弱点，眼睛、裤裆、肛门，人体每一处脆弱的地方都是狗拳的攻击目标。
因此方南才会说，狗拳是真正的对敌功夫。
第十二章 切磋之后
“啪”
面对突袭面部的拳头，方南横在胸前的右手，改拳为掌，迅速发出，成功抵挡住吴晶的第一次试探。
“啪”
吴晶第二次试探，再次被方南成功化解，起手式再起。
剧组某工作人员：“这打的啥啊，给拳击手当陪练？”
围观群演：“这就是所谓的功夫？看的我快睡着了！”
高昌内心冷笑：“狗拳？小孩子打架？呵呵！”
曾璃满头雾水。
在她看来，场中央两人就像神经病。
一个站着稳丝不动，任人攻击；一个一击不中，又害怕的瞬间后退，小丑般的你来我往着。
导演方天：“两人好快的速度。”
吃瓜群众的喋喋不休，方南置若罔闻，全神贯注的盯着吴晶的双手双脚。
他心知真正的功夫比试，没有电影、电视剧上演的那么玄乎、华丽。
就是简简单单的见招拆招，一招定输赢。
普通人手舞足蹈似的乱蹬乱打，不会在这场比试上出现。
真到了那步，就是开始拼命了，此时招式啥的都是辅助，要的是过硬的身体素质。
仿佛是受到了围观群众的感染，吴晶在方南防的滴水不漏之时，“喝”的一声吸引了注意力后，右脚强势踢向方南的脑袋，意图以力破防。
电光火石之间，方南内心一笑，吴晶犯了大忌，底盘不稳，胜负已分。
心念间，方南用左臂硬接下了吴晶的右脚踢。
就在这股冲击力让他身体倾斜之际，方南始终未动的右手一把拽住了吴晶的衣领，随即便要趁他立足未稳，来个直接了当的过肩摔。
“你赢了。”吴晶在方南摸到他衣领，刹那转身的一瞬间，拍了拍方南的后背。
面对吴晶的坦然，方南没有沾沾自喜，只是平淡道：“没打完，顶多算个平手吧。”
两人刚才的动作在一瞬间完成，谁胜谁负，只有两人自己晓得，外人很难体会里面的奥妙。
至于为啥否认自己是得胜方。
其实没那么多腌臜想法。
他方南即不是怕得罪吴晶这个大明星、未来的大导演。
更不是在示好这位大明星，作为学武之人，这点血性方南还是有的。
否认胜利的最终缘由，还是他不在乎什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武功再好，一枪撂倒的年代讲究这些虚无缥缈的荣誉干啥！
吴晶摇了摇头：“赢了就是赢了，我也不好这面子。可惜腿上的火候差点，不然刚那一脚，不把你压倒，也得踢得你没有还手余力才是。”
吴晶这么说，方南也不跟他犟。
这就好比他在吴晶踢脚的瞬间，其实也谋划好了几个招。
最狠的一招，是利用两手钳制住吴晶的右腿，让他的右腿，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随后右脚踢吴晶左腿，这一脚出去，吴晶不骨折，他方南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这一狠招他没用，大家乐呵着随便玩玩，不至于那么较真。
方南两人掰扯胜负时，外围众人急的抓耳挠腮，听吴晶意思，是方南赢了，可为啥赢，他们也搞不清楚。
而方南说的平手，又为这场比试的结果凭空添加了一层神秘色彩。
众人总结来总结去，觉得就是一笔糊涂账，他们起哄了半天，武侠小说中的打斗场景一个没有，算是看了个寂寞。
“别聊了，外面雨停了，继续拍摄。”方天发话打断了七嘴八舌的众人。
众人往外走时，吴晶揽着方南肩膀，笑道：“你这小子不地道，折腾了半天，不用狗拳，用部队里的擒拿。”
方南笑回道：“没法子，擒拿实用，这玩意练好了，杀伤力可一点不小，动辄就能让人骨折。”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笑着走到雨棚门口，与进来搬器械的高昌装了个正着。
方南蹙眉瞄了他一眼，察觉到的高昌立马选择了回避。
一个方南他还能想法子做做小动作，在导演面前，给方南上上眼药。
方南交了个叫吴晶的朋友，他高昌一下子便没了和方南针锋相对的勇气，只能把剧组最有油水的工作转手让人。
那可是负责招募群演的场务啊。
这个位置利用好了，他的小日子可以过的非常舒适。
想到那些怀揣明星梦的漂亮女孩，以后将主动钻进方南的被窝，高昌的心窝开始滴血。
和吴晶点到为止的切磋过后，再次开拍的《苗翠花》剧组里的方南，方场务仿佛成了剧组中的香饽饽。
导演方天：“阿南，晚上的一小场打戏，由你负责教演员。”
方南：“知道了，导演。”
群演：“南哥，给我两设计套潇洒点的动作。”
方南接过群演手中的长剑，揉了揉手腕，随后便凭着灵活的右手腕，转出一道道密不透风的剑舞：“够潇洒了吧，能做出来不？”
吴晶：“你电话多少啊，加个号码，没事发发短信聊聊天。”
方南：“电话没有，呼机号成不？另外，我不搞基！”
郭涛：“小方，你跟吴晶啥时候再比一场，那天我没赶上。”
方南：“比啥啊，再打还是平手。”
出租屋前的小院里，曾璃冲买菜回来的方南道：“哎，方南，有空教我两招防身功夫。”
方南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菜：“你过来，现在就教你一招简单实用的。”
曾璃问他：“啥招？”
方南讲，“手搭我肩上。”曾璃刚一照做，方南脑袋转也不转，左手抓住曾璃搭在他肩上的右手，瞬间转身的同时再轻轻一拧，曾璃便“呜啊”声蹲了下去。
“简单不，这招很好学吧。”
“我试试。”曾璃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记住，别回头看，发现搭肩的是陌生人，要出其不意的直接动手。”
方南右手搭上曾璃肩膀之后，顺带讲起了这招擒拿手的要点。
曾璃“嗯嗯”的一边点头，扭动肩膀，一边发出了一声轻笑。
方南感觉莫名其妙：“你笑啥？”
“肩膀好像有些痒。”曾璃尴尬道。
“有病吧你！”方南很是无语的拿下右手，“到底想不想学？”
曾璃绷紧了神经，“你再放上去试试。”
方南再次把右手搭上了曾璃的肩膀，但这回，曾璃笑声更大。
“自个玩去吧，好不容易早收工，我没空陪你在这瞎耍。”方南气道。
第十三章 离别
8月10号。
横店影视城，明清宫苑的一间宅子里，随着苗翠花在乾隆脸上的轻轻一吻后起身，瞄准两人的摄影机戛然而止。
至此。
讲述苗翠花与皇上、商贾方德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故事的《皇上、方德、苗翠花》全部拍摄戏份完成。
“杀青，杀青。”
监视器旁的导演率先起身鼓掌后，剧组一众人员，纷纷露出笑脸。
《苗翠花》这部戏的拍摄周期，横跨一年中最热的6、7、8三个月，剧组几十号人每天进屋，出屋都顶着火辣的太阳，算是遭了老罪。
拍摄中途又经历演员更换，幕后出走等事故，不时停摆的剧组，让导演方天和演员一度焦头烂额。
好在这一切苦难在今天结束了。
“小方。”
正吹嘘剧组摄影师怎么怎么牛逼的方南听到方天喊声，当即转身：“啥事导演？”
方天主动给方南递了根烟：“来，抽根烟。”
方南接了过来，娴熟的给导演点上后，再给自己点上。
他老烟民了。
上辈子抽的也厉害。
有一段时间，网上粉丝火眼金睛找公共场合抽烟的明星人物的那会，他也害怕着戒过段时间。
后来发现，谁特么关注他啊，从此便又复抽了，但数量减了很多，变成了可抽可不抽。
“小方，你很有潜力啊，对以后有啥想法？”
一阵吞云吐雾后，方天问方南道。
想法，方南肯定有，奔着导演去呗，这条路他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他上辈子在这条路上勤勤恳恳走了十几，二十年。
上位之际，乐极生悲，学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全打了水漂。
幸好老天开眼，让他再来一回，好让他上辈子的努力不会付之东流。
并且，他脑子里还有那么多成功电影范例，不把这些电影整出来出名获利，过上一世潇洒人生，天不饶恕。
踩熄烟头，方南道：“我暂时还会停留横店这边打磨段时间。”
“你不错的，未来肯定比我好。”方天点点头，拍了拍方南肩膀。
方南点点头，不知说啥了。
这二十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苗翠花》是方天导演生涯的起点，但他这个起点有些差，说不得起点变终点。
因为两家出品方对这位导演很不满，认为方天掌控不住剧组，甚至今天杀青，制片人都没来。
“好好努力，不要懈怠，要时刻记住，眼面前的机会有可能是你这辈子仅有的机会。”
方天以前辈口吻对方南说完这句话，落寞转身而去，走了两步，又牵扯出笑脸，迎向另一个工作人员。
方南迎上吴晶后，吴晶道：“啥时候去BJ，给个电话，得闲了整两杯。”
“应该要好久时间才会去吧，横店这边剧组越来越多，有的赚。”方南蹙眉想了想，道。
他这会没名气没作品，在BJ，在横店一个样，都是混剧组找机会上位。
像他在《苗翠花》剧组做了场务，运气好的话，下个剧组里混个管杂事的副导演也是可能的，毕竟有了份资历，再不济还是打磨身体当武替，在哪不重要。
吴晶遗憾道：“可惜了，那就有缘再见吧。”
方南笑回道：“嗯，有缘再见。”
两人相识时间不长，方南也没好意思让吴晶给他介绍戏啥的。
另外，他心知吴晶这几年会去混港圈，而港圈离他太远。
吴晶离开，方南又和另一主演郭涛打起招呼，“涛哥，等会你也跟剧组车去市里吧？”
“是啊，你呢？”
“我还是待在横店继续混呗。”方南笑说道。
郭涛问他：“你住哪？下回再来横店拍戏找你喝酒。”
方南回道：“我住三条街那边的民房。”
“成，等我下回再来的。”
简单聊了几句，郭涛转身去找导演，方南又奔向下一个工作人员，走走停停和剧组全部人员打完招呼，方南这才想起本剧女主角苗翠花的饰演者曾璃。
经人提醒，方南才晓得曾璃等会也是跟剧组车走，提前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器械道具收拾上车，面包车徐徐开向万盛街，该聊的人已经聊完，方南领了全部工钱后直接回家。
《苗翠花》这部戏，他前前后后参与了28天，除第一天工钱80，剩下27天按的100块钱一天的工钱结算，一共是3312块。
3000多块钱里，有第一天剃头戏加的钱、也包含加班费。
这笔钱于现在的方南而言是笔巨款。
在他的记忆中，这幅身体的原本人14岁离开孤儿院，混迹社会8年以来，从没赚过这么多钱。
哼着小调回到两间出租屋前的小院，曾璃已经把行李包塞的满满当当，正打量有没有遗漏物品。
“收拾好了？”方南搁小院里问曾璃道。
曾璃点点头：“差不多了。”
“我送你？”方南抹掉脑门上的汗渍。
“好啊。”曾璃锁着门道。
拎起曾璃的旅行包，两人一路穿过小巷，曾璃刚还完房东钥匙，剧组的面包车停在了房东家门前二三十米远的小路上。
曾璃接过方南手里的旅行包：“走了啊。”
方南咂了咂嘴，眼前这副场景和《喜剧之王》中尹天仇送柳飘飘那段太像了，搞的他差点把“能不能不走，我养你啊”给念出来。
“特么的，搞咩啊？”方南不自觉的嘟囔了一句。
“你怎么又背后骂人，这回还夹带粤语，以为我听不懂？”离方南几米远的曾璃转身柳眉倒竖。
方南郁闷，催促道：“赶紧走吧，你听错了。”
他否认的同时，三步并两步走到曾璃身边，抢过旅行包就往面包车处走去，踩着高跟鞋的曾璃急忙小碎步跟上。
看着方南娴熟的打开面包车后屁股，塞好旅行包，曾璃忽道：“呼叫号码多少来着？”
“啥？”方南没听清。
“BB机号码！”曾璃气道。
“人家明明叫呼机、BP机，非得动不动就说BB机！”曾璃内心很是不满的腹诽着。
“噢，BB机号码啊，我的号很好记啊126-8868866。”
“记下了，走了，合适的时候给你介绍工作。”曾璃说着跳上车。
面包车缓缓离去，没等方南转身，车窗外多了一只挥舞着的白莲藕般的手臂。
第十四章 悄悄地我来了
轻轻地我走了，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悄悄地我来了，挥一挥手，这个世界有人要倒霉了！
逼仄闷热的出租屋内，方南在刚买的黑色笔记本上写下这么两句话后，嘴角上扬，眉飞色舞，全身上下由内而外的传递出一个词——高兴、兴奋、亢奋！
“娘的，咱会唱哪些歌来着？”搁下笔，方南收敛起笑容，面露思索。
他会的歌不多，但肯定是有的，还不是一首两首。
这辈子能利用起这一处宝藏，方南觉得要给上辈子的投资人、小明星啥的跪下磕一个。
要不是这帮投资人喜欢吃饭喝酒、桑拿唱歌一条龙服务，他哪有可能记得这么些歌，更不会练出KTV水准的歌声。
KTV水准的歌声于方南而言不重要，他没有一颗歌手的心。
他要的只是这些词曲，这些词曲可以给他换来金钱，可以让他变的有名气，哪怕只是能加入商演大军的名气，也足够赚的盆满钵满了。
这些歌是他未来几年最大的经济依仗。
当然，不是逼不得已，逼到穷的吃不上饭，他不会傻乎乎的跑去卖歌，都是精品歌，卖一首少一首！
何况，他这个词曲届新人写的前几首歌还不得贱卖？
贱卖后世心知肚明的大火歌，他疯了不是！
“得，先搞方文山三首再说。”沉默着回忆了会，方南埋头执笔开始刷刷刷。
.......
随笔：15岁逛JDZ有感，写下此歌，此歌名为《青花瓷》。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
.....
随笔：16岁逛少林有感，此歌名为《烟花易冷》。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
.....
随笔：17岁吃饱喝足，街头遛弯，看到两女孩为一男孩纠缠有感写下，此歌名为《一直很安静》。
【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
【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
【我们的爱情像你路过的风景】
【一直在进行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
【...】
.....
三首歌一挥而就，方南随即停笔，他脑子里还有货，还能写。
但这间出租屋的安全性太差了。
以防万一，他决定暂时只写三首，其余的要等生活条件改善了，才能动笔。
为了不至于记忆流失，方南又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号。
以此替代记忆中一些大火歌曲的歌名、关键歌词。
大半个上午，方南都在写写画画中度过，房东家厨房飘出来油香味时，他基本把歌曲这块理顺了。
合上笔记本，躺倒床上开始想入非非。
版权？
为三首歌曲注册版权的事他不急。
三首歌不是一两年内写出来的，而且他这会也没多少钱请第三方注册版权，个人申请太麻烦，可以往后拖一拖。
迫不及待的还是进剧组攒资历。
“希望能当上下个剧组的副导演吧。”念叨了一句，方南从床上一跃而起。
穿衣穿鞋完毕，方南洗漱一通走出小院，今儿没去菜场买菜，只能选择下馆子。
顶着烈日到了记忆中的老杨菜馆，方南刚一落座，饭馆老板老杨就给递了一支烟。
方南也不客气，直接拿了叼在嘴上。
他算是这家店的老客户了，《苗翠花》剧组晚上加一回班，他基本就得来买一回饭菜带回去，有时还得给曾璃带上一份面或粥啥的。
年轻人消耗快，干的又是体力活，不吃顶不住。
“单纯的搞盘熟牛肉，西红柿豆腐汤，再整个凉拌黑木耳。”
点着烟，方南开口报出三道菜。
挤兑着婆姨烧起菜，老杨搁方南对面坐下攀谈起来。
方南也愿意听他扯淡。
这种地头蛇消息灵通不说，还知道不少秘幸，哪个大明星常常邀请某个妹子进酒店谈人生、谈理想了，哪两个明星互相不对眼啥的八卦多的很。
这几年还好一点，再过上几年，十几年。
网络发达了，自媒体井喷了，横店这帮地头蛇给观众老爷们可提供了不少一手娱乐新闻。
好些自媒体的八卦还是从这获取的。
“前儿个有个大导演来了知道不？”
老板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方南哪能搞的懂。
“谁啊？”他问老杨。
“就那个，很有名的，电视上报道过在国外拿过大奖的，叫啥来着？”
老杨那个这个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具体人名，倒是方南凭借超前记忆，结合大导演、国外获奖猜出了是老谋子。
“《英雄》好像确实是这会拍的，就不知老谋子是来看景的，还是准备从横店先拍。“方南思忖着。
不过，他也就只能想想。
指望结交老谋子，用自己的超前记忆去其面前吹牛逼，暗示其推迟生孩子计划，那是脑残。
至于染指《英雄》剧组中的某个职位，也是痴人说梦。
《英雄》这样上亿投资的大电影，剧组在戏还没拍之前，早就把有职务的人员一人一坑的定准了，他屁颠屁颠的进去，顶多混个群众演员，连武行啥的都别想捞着。
老杨闷着脑袋绞尽脑汁想大导演姓甚名谁的时候，他婆姨端着菜来了。
眼见自家男人没有眼色的还坐那不动，她放下菜，唰的一脚踹在了老杨的半拉屁股上，“滚一边拉去，影响客人吃饭。”
四仰八叉，一脸懵逼瘫坐在地上的老杨，看的店里几个客人，和方南直乐，方南更是笑说道：“老板娘，就冲你这态度，老杨饭馆的生意铁定会更上一层楼！”
“大兄弟说笑了，小本生意，能养家糊口就知足了。”
方南点点头，没再说话，夹了块熟牛肉丢进嘴里尝了尝，顺道看老杨和他婆姨唇枪舌战。
细嚼慢咽消灭完两碗饭，三个菜，方南揣着手走出老杨饭馆，还没走两步，好几天没见的吴高从很面追了上来。
“南哥，群演去不去？”
这声“南哥”方南听的还行，《苗翠花》剧组当了回场务，又折腾着和吴晶切磋一回，看样子好像暂时镇住了吴高。
“现代、古代？”方南问吴高。
“广州街，打小鬼子。”吴高道。
“今天？”
“明天，拍10个小时，管中午一顿饭，再给28块，我不收你介绍费。”
“成，给我留个名额。”
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方南点头答应了吴高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