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天的戏
翌日，天还未完全亮，方南就辗转起身。
少了隔壁半夜里的拍拍打打，他发现夜里的觉睡的反倒不踏实了，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囫囵眯了一会就天亮了。
“你可真是个贱骨头！”
发现自个不经意间被曾璃改了睡觉习惯，方南极为恼火的骂了一句自己。
毕竟曾璃在隔壁满打满算才住了20多天。
穿衣下床，洗漱、长跑、早餐一应琐事做完，方南拿上BB机直奔影视城。
闲庭信步到了影视城，太阳已经老大，腾腾的散发着热气，周遭还有一众等剧组出来拉人的群众演员，更添了一层热！
“阿南，你们那古装戏拍完了？”
方南搁人群后抽烟时，有人喊道。
瞄了一眼喊话的人，好像记得这是个群头，叫赖老张，但印象不深，方南“嗯”的应了声。
“你今天也是来等戏的？”赖老张又问。
“是啊。”方南不咸不淡道。
赖老张笑着来到方南身前：“你来我这不？我这有个当前景的角色。”
赖老张这话一出，好些不远万里赶来，有心踏入娱乐圈发展的年轻人不由竖起双耳，眼冒绿光。
混在横店，谁不知前景演员代表着上镜的意思。
而且多数时候还是陪着大明星一起出境。
运气好再捞到几句台词，说不准就能被慧眼识珠的导演发现表演天赋，被观众发现了内在美。
从此拍戏赚钱一发不可收拾，继而攀上巅峰迎娶白富美呢。
众人窃窃私语间，方南也挺诧异，他是搞不清楚自己啥时候成的香饽饽，引得群头用前景戏招揽。
被人招揽是好事，可他毕竟答应了吴高，所以没多想就给回绝了。
“算了吧，今儿是吴高让我来的，有机会再去你那边吧。”
方南这么说，赖老张只好点头转身离开，和恰巧赶来的吴高直直打了个照面。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底暗藏火花。
有利益就有争斗，横店群头之间争人争的也厉害，一个有场务经验、又有功夫傍身，还和吴晶切磋过的男群演，每个群头都会高看一眼。
别说方南这样有技能傍身的群演。
便是长的漂亮的女群演、高大威猛的男群演都是他们争的对象。
这一现象要到2003年横店演员工会的成立才会好很多。
气势十足的看着赖老张离开，吴高对起身的方南道：“南哥，走吧，剧组接群演的车停在外面。”
上了剧组接群演的小卡车，几个有份待过《苗翠花》剧组的群演纷纷和方南打起招呼。
方南也顺势打听起这回的戏。
昨天吴高只跟他讲广州街打一天小鬼子，具体是个什么戏还不清楚呢。
几群演七嘴八舌讲了一通，方南才知晓即将参演的是部民国戏，讲霍元甲的，主角霍元甲饰演者是动作明星赵文卓。
不一会到了广州街，场务催促一帮人下车换装，面包车后门一揭，方南不由气急，里面全是清朝的兵服，这哪是打小鬼子，这特么又是辫子戏。
“差不多，差不多，反正就一天。”吴高握着手机腆着脸冲方南笑道。
“这回就算了，下回再框我，信不信再让你膀子脱臼一回？”
想起方南这手操作，吴高顿感头皮发麻，心有余悸的连连道：“南哥，我保证一定没有下回，一定没有下回。”
方南懒得再理他，硬着头皮换上一股臭脚丫味的戏装，接着便走去上头套。
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却是实打实的三十多度，方南戴上头套的刹那，感觉脑袋上顶着个小火炉，汗那是一个劲的淌。
准备工作做完歇息的片刻，方南瞧见了一身白色中山装，留着小平头的赵师傅。
主演进场，他们这帮群演的休息时间也就到头了，没有演员等群演这一说。
武术导演讲戏花了个把钟头，便开始试拍，一声“action”之后，一众群演根据根据导演设计的动作走位直扑赵师傅。
一时间，广州街的三岔口“哈、哈”声此起彼伏，饰演兵丁的方南随即被赵师傅的凌空一脚，踢的滚了三滚，撞到一位小摊贩。
“我靠，这咋还没收住脚呢。”方南趴在地上满脸晦气的骂道。
他老武行了，对演员没收住力气这套，算是司空见惯了。
老演员、动作演员这种还好，他们拍戏经验丰富，只要不是打急了，会下意识的收敛力气，失误时候不多。
他最怕的是新人演员、女演员。
这类演员没有打戏经验，又怕拍不好被导演骂，常常搞出乱七八糟的招式，让人猝不及防，他为此受过不少伤。
“cut”
试拍结束，赵师傅歉意连连的将方南从地上拉了起来，再方南再三讲没受伤后，赵师傅还是让摄影师傅帮忙给两人拍了张合照。
合照时，方南笑的有些勉强，他不想搞这一出。
看过的大明星太多，早麻木了，合照啥的骗骗小粉丝还行，对他无感。
试拍两回后的实拍，一次便过了，效率奇高，众群演大松口气，以为可以休息等吃饭了。
领他们来的副导演却不是这么想，嚷嚷着让众群演转场清明上河图，还有场打戏在那边等着呢。
“妈的，这破剧组把我们当牲口使唤！”
“哪个剧组都这样。”
小卡车上，有群演义愤填膺的谩骂着。
方南没去参与这种话题，抹掉脑门上的汗渍吐了口烟。
性口不牲口都是自己选的，没人强迫。
他要知道这剧组这么整，肯定也不会来，但既然进来了，就得坚持下去，做人得有始有终。
广州街到清明上河图有十来里路，众群演的谩骂声中很快到了。
慢腾腾的下了车，这边导演的一句“排练一次再吃饭”，又被众群演把他的祖宗八代从上到下给刷了一通。
【菜市口斩首，劫法场】的戏不用换装，方南因为1米78的大高个，被副导演安排在法场的台子前。
这块地方不太好，导演一声开始，他就得和扮演小老百姓的群演推攘起来，汗臭味熏人。
方南心知这一点，但没法改变，只有和面前的一众群演打着商量，随便演演成了，别太较真。
第十六章 何以为家
冬瓜烧肉，只见冬瓜不见肉。
汤也有，冬瓜汤。
方南人麻了，这伙食仿佛在比照他的姓名，又方又难！
“南哥，你啥时候再混个场务来干干，也好照顾照顾兄弟。”
方南停下筷子，把光亮的盘子往地上一摆，瞥了眼黄毛：“咋地，现在不骂我是狗啦？”
黄毛拾起地上盘子，接过方南手里的筷子，嬉皮笑脸道：“南哥，别看玩笑了，我那会不是小，不懂事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老放心上。”
“还餐具去，顺道给我杯子里添满水。”
一脚踢走黄毛，方南转着屁股往墙上一靠，不一会就开始点头捣蒜，可没眯一会，就被黄毛给推醒了。
导演喊开拍。
瞧了眼正当中的日头，方南心态再好，也憋不住了，叽叽咕咕的骂了一通狗导演。
一路咒骂着到了刑场，方南往原位置上一站，不一会就汗如雨下。
上百号人的群戏，花在协调上的时间不是一会半会，试拍还没开始，一众群演都快热晕了，好些人支持不住，当场就要撂挑子不干。
剧组赶忙拦人，又答应给每个群演加上五块钱工钱，才算止住了拍摄前的喧嚣。
二次排练结束，加了高压水枪的第一次试拍开始，大概是淋头而下的倾盆大雨，减少了群演的火气，第一次试拍竟然轻松过了。
袖子带臂膀擦了擦脸，方南把手里的长枪往地上一支，骂对面的黄毛道：“黄毛，你他娘演的太过了，吐沫横飞的恶心不恶心？”
“南哥，你不知道，动作表情激烈点，才容易被拍到。”
面对这种歪门邪道的说辞，方南直接骂了一句，“滚！”
他上辈子看过的，学过的电影够多了，以他个人的视角来看，纵观世界影史，真正以夸张表演方式出头的演员明星也就那么三四个人——憨豆、金凯瑞、周星星、吴孟达！
夸张的表演方式不是不能学，而是一般人学不来，HD学步的最终结果就一个字能形容——尬！
《喜剧之王2》中的女主角尬不尬？
王保强《树先生》之后，谁敢说他没演技，可他在《喜剧之王2》中学周星星那套表演，看的方南当时都起了鸡皮疙瘩。
尬的不行。
是兄弟就来砍我，荣获很多权威奖项的渣渣辉演技也是一顶一，《千王之王》里也用了周星星那套表演方式，戏拍完自己差点怀疑人生。
所以说，表演这方面有些东西真学不来。
黄毛浮于表面的演技，致使方南不自觉愣了会神，不过对拍摄也没啥影响，导演们正围绕着端坐在白马上的梅渟转呢。
望着这一幕，方南也倍感神奇。
他送走中戏七朵金花之一的曾璃没两天，又见着了七朵金花中的另一朵。
“啧，羡慕这些学院派，刚出学校没几年，不是演主角就是演大配角。”方南不自觉的嘀咕了一句。
演员就位、群演就位、一切就位，真正实拍开始，倾盆大雨再起，刚干了得戏服又湿，导演一声开始，现场立马喊杀声震天。
“狗儿的，往后退，往后退。”
进入角色的方南，用横在胸前的长枪推攘着拒马外的黄毛一众群演。
也就这会，梅渟骑白马带领一帮好汉从外围冲了进来。
白马快到近前，方南将长枪往地上一扔，转身做开溜姿势，等待梅渟演的女主从背后给他来那么一下，随后便可悠哉悠哉躺尸。
没想，就在他转身之际，黄毛搁着拒马，冲他张牙舞爪道：“南哥，快跑，人飞来了。”
黄毛无组织无纪律的这一喊，气的方南差点破口大骂。
他也会偶尔摸鱼，但不会选择实拍的时候瞎搞。
毕竟实拍成功，代表这条拍摄可以剪进成片，实拍一次过，早收工回家躺着不香？
实拍中，方南也不好停下骂黄毛，不过还是瞪了他一眼。
也就这一眼的余光，让方南瞧见了一众群演眼里的惊诧，瞧见了自个身后仿佛有啥不对劲。
大着胆子转了下头，方南不由头皮发麻。
刚还端坐白马之上，艳若桃花、英姿飒爽奔来的梅渟以屁股向后尘沙落雁式的狼狈动作，朝着他直直砸来。
方南敢肯定没这段戏。
如果是导演后添加的，他待会就去扭折导演膀子。
电光火石之间，方南意识到白马受惊了，这一摔女主角估计得哭的梨花带雨。
接吧。
没啥好想的。
方南在梅渟堪堪落地前，以跪姿态躺了下去，当了一回人肉弹簧床。
他如果不来这一下，脑袋先着地的梅渟会不会摔成植物人不敢说，脑袋上绞几针稳稳的。
不过，他的滋味也不好受。
额头被梅渟的后脑撞的生疼，至于怀抱美女的酥麻感，方南没尝到，他也不会对一个已婚女人生出这样的情绪。
剧组瞬间大乱。
梅渟手脚乱舞，惊慌失措起身后，方南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
与此同时，导演、副导演等剧组一众大佬全奔了过来，嘘寒问暖的把梅渟围在了中央。
刚这一下，差点把他们的魂都快吓没了。
发现女主角没啥大碍，导演几人顿时松了口气，这厢才开始打量拯救剧组于危难之中的方南。
“这剧还能拍个七八天，可以让你当个跟组演员。”
导演给出了奖励。
“算了吧，把我今天的工钱结了就挺好。”
这剧组方南呆不习惯，七八天的跟组演员他是懒的去了，但他也不想浪费这唾手可得的好处，因此，换成了拿一天工钱早收工。
“谢谢啊！”
导演还没首肯，惊魂之后的梅渟在对方南道了声谢后，冲导演说道：“导演，结500块钱给他吧，从我片酬中扣。”
有人买单，导演欣然点头，方南也不由咧嘴一笑。
他救人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但人愿意给，他也不会故作矫情。
换掉臭烘烘的戏服，从会计处领了五百块钱，方南一脸春风的一路小跑着回了出租屋。
“南哥，你到家啦？”
院子里，方南正在洗澡，吴高走了进来。
方南颔首道：“我的工钱你不用领了，拿完了。”
吴高回道：“早知道了，你前脚刚出来，剧组就给我打了电话。”
“那你是来分一杯羹，还是啥？”方南问他。
方南的这份不信任，致使吴高换上了丧气脸。
“啥分一杯羹啊，说了不收介绍费就不收介绍费。”吴高就差赌咒发誓。
方南一边擦着身体，一边道：“那是有事喽，啥事啊？”
吴高踌躇了会，道：“南哥，真正的武替你能做不？是冲火场，吊在半空翻跟头的那种。”
方南蹙眉问道：“戏叫啥？啥时候进组？”
“剧组还没过来，不过也就这两天了，戏名叫《天下无双》。”
“这两天？那估计够呛，我要回家一趟。”
方南的这份回家说辞，吴高表示无语。
就特么一孤儿，哪有家啊！
第十七章 唐唐影视
“况且况且况且”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一列绿皮火车呼啸着奔向前方。
“我家住在扬州的城边，家中无屋也无田，生活乐无边.....”
无比吵闹的车厢中，临窗而坐，瞭望远方的方南以掌击腿轻轻打着拍子。
“你这孩子挺混的，家里没房没田，还生活乐无边。”
同排座位的老阿姨听不下去了，指责起一头寸发的年轻人。
歌声被打断，方南也不恼，转头冲老阿姨笑了笑，有些东西不可对外人道也。
他这一趟出来，先跑了一趟大西北，在大西北一无所获，才又爬上开往金陵的火车，去寻找记忆中的那座扬州城外的孤儿院。
唯本心讲，方南原本就觉得该去扬州一趟。
毕竟那地方是将这幅身体养大的地方，而他窃据了这幅身体。
另外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便是他从横店出来去了大西北返程的这段日子里，夜里时常做梦，让他觉得还是去一趟扬州为好。
他现在也没本事做啥大贡献，力所能及的小事，或者把身上揣着的几千块钱放下一些，也好让自个以后能安稳睡觉。
又十几小时过去，火车终于到了金陵城外，继而到了终点站金陵站。
下了火车，方南辨别了方向，穿过北广场，到了客运站，吃了些东西后又搭上开往扬州的客运车。
晃晃悠悠过了几个小时，方南进了扬州这座自古闻名的城市。
“师傅，到东郊那个孤儿院多少钱？”
“50。”
“5块去不？”
师傅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挥手：“上车！”
师傅脚程很快，一会就把方南给送到了地方。
孤儿院门前，望着大门口挂着的儿童福利院几字，方南是既陌生又熟悉，印象中这里就几间破房子，没这么大，但来都来了，还得进去瞧瞧。
可没等他跨过大门，就被人拦住了，“找谁？”
“找蔡院长。”
“哪个蔡院长？”
“蔡红蔡院长，我也是在这长大的，得空了回来看看。”
方南这么说，拦下他的人脸色和缓了很多，也解释道：“蔡院长癌症走了好几年了，就埋在那。”
中年人说着往一个方向一指，丝毫没察觉面前的年轻人不自觉的一哆嗦。
良久，方南把包里的钱翻了出来，开口道：“谢谢你了，我这里有点钱，你帮我给拿进去，我不进去了。”
“那不行，我们这捐款捐物都得登记的。”
方南不睬他，强硬着往中年人手里塞了2000块钱，转身就走。
“那你把名字告诉我啊。”中年人冲方南背影喊道。
方南没理，而是跑去蔡院长墓旁“啪”的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后，起身念叨道：
“我以后大概不会回来了，谢谢您的养育之恩。以后我若是有能力，就给院里多些捐助，要是混的连饭都吃不上，就只能顾自身了。”
离开魂牵梦绕的扬州，方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也没了午夜梦回，一路风驰电掣赶回了横店。
离开大半个月，横店还是那个横店，但多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忙碌，入驻横店的剧组越来越多了。
推门开窗，给BB机通上电，一条信息印入眼帘。
曾璃发来消息，《皇上、方德、苗翠花》又改名了，这回改成了《江山儿女几多情》，且将于后天晚八点登陆蓝莓台综合频道，让他及时收看，好提振收视率。
看清信息，方南不以为意的丢下BB机。
别说家里没电视，就是有电视，这部电视剧也难以让他提起太大兴趣。
顶多就是瞧瞧导演有没有把他加进片尾字幕。
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方南刚在床上躺下，吴高、黄毛两人进了屋里。
“哎呦，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来好几回了。”
方南接过吴高的香烟，道：“啥事快说，我在火车上度过了大半个月，得睡会。”
吴高给方南点着烟后，一会在床边上坐下，一会又起身火急火燎道：“大白天睡啥觉啊，跟我去剧组吧，横店剧组找演员替身找疯了，去了好几个人都不成，价格已经开的老高。”
方南坐直了身体，好奇道：“一天开多少工钱？就你说的那个《天下无双》剧组？”
他跑了一趟大西北，又在扬州放下2000块钱，再有前后路费，兜里确实已经见底。
吴高要是说出让他心动的价格，说不得今天就得上工了。
吴高急躁道：“对，就《天下无双》剧组，人那可是大剧组，男女主角也是香江来的大明星，张伟建认识不，他演男主角。”
方南颔首问道：“我应该是给演员当武替吧，工钱呢？”
每一个名演员背后都有很多替身，武替、文替都是其次，方南上辈子甚至见过手替、脚替啥的。
没法子，那段时间刚好流行炒作明星手漂亮、脚漂亮。
“一天200工钱。”
200？
以现在这个物价倒是赚的很多了，但不至于让方南今天就跑去剧组，“今天确实累了，明天去。”他道。
吴高没辙，只好确认道：“说定了？”
方南答应声后，将两人撵了出去，随即直直躺了下去。
这一觉，他睡的极为舒坦，再见吴高时，他还有些发愣，看了看BB机时间才晓得，这一下竟然从头到尾睡了十多个小时。
一泡尿都撒了能有一分钟，在旁边陪着尿的吴高急的抓耳挠腮。
简单洗刷结束，方南一边往嘴里塞着吴高带来的烧饼油条，一边好奇道：“这剧组给你啥好处了，这么催？”
吴高没瞒，贼笑着解释道：“嘿嘿，《天下无双》制片人答应我，这部剧拍摄期间需要的群演，优先从我这调人。”
“制片人叫啥？”方南问吴高。
“蔡宜侬。”
“咳咳”方南推开帮他顺背的吴高，“唐唐影视的蔡宜侬？”
“咦，你听说过这公司啊！”
方南无语，唐唐影视他能不清楚么。
不说这家公司在00年代拍过的经典电视剧，便是唐唐三宝、留守儿童等网络梗，他也不会不晓得啊。
且就他本人而言，他和这家公司还有段恩怨呢。
上辈子这家公司与华艺联合拍摄过一部剧名为《少年杨家将》的电视剧，这部电视剧把他坑的老惨了，直接让他蹉跎了好几年时光。
第十八章 《天下无双》
“南哥，这位就是K姐，唐唐影视总经理，《天下无双》这部戏的制片人。”
清明上河图的码头边，吴高的一句K姐，差点让方南笑喷。
蔡宜侬是厦门人，前些年一直混迹在香江，给金像奖做过统筹动作。
香江那边的人，大家都懂，喜欢多整个英文名，蔡宜侬也是，方南记得好像叫Karen啥的，没想这名字到吴高嘴里被缩减成了K姐。
不过方南也没揭破，直溜溜的喊了声“K姐”，顺带介绍自己叫方南。
这女人年龄是个迷，但比他大好几岁是一定的。
蔡宜侬没计较两人的称呼，看着方南道：“看你身材挺瘦的，给演员当武替没问题？”
“这是怀疑我的能力了。”
方南想到了这一点，但没做什么保证，而是回问道：“大概有多少场戏需要替身？是连着拍还是散着拍？”
他这一问，便是告诉蔡宜侬，他不是啥新手，而是真正懂行的，外行人问不出这话来。
蔡宜侬心里有了数，收起轻视目光，笑道：“我们是一个组文戏，一个组武戏，你在武戏这组，所以应该是连着拍，替身的戏大概有20多场，具体的你等会问动作导演黄导演。”
两人说话间，动作导演黄伟明坐着车到了，方南跟他握了握手，又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呃，就系，哪个....”
方南打断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粤普，“黄导，你说粤语吧，我能听懂。”
“这个真是太好啦。”
黄导还没开口，蔡宜侬先高兴的喊了出来。
《天下无双》剧组从演员到幕后，有一半人是香江来的，语言不通早成了她最大的心病，生怕这一点影响到拍摄进程。
唐唐影视才成立两三年，可没那么多钱供人折腾。
方南挥挥手，表示这不算啥，别说粤语，他连用标准的伦敦腔讲英文都流利的很，甚至法语也能整上几段。
要知道，他上辈子可是一个有梦想的导演！
码头边上，陪着导演、制片在那叽里呱啦的方南，看的吴高都呆了。
面对左一回，右一回给他带来震撼的方南，吴高也彻底摆正了自己的姿态。
这种摇钱树，他吴高还不得当爹一样小心呵护着。
“成，就这个条件吧。”时间不长，方南与蔡宜侬商量好了当演员武替的条件。
不住酒店250一天，每天八个小时，与主要演员吃同样的饭菜，除了给主要演员当武替，其它啥事不用干，这个条件比他在《苗翠花》剧组赚的100块钱一天，多了很多。
但价格高，活也不一样，这回他得亲自上阵了，断腿断胳膊，命丧当场都有可能。
事情谈妥，蔡宜侬还想方南再介绍两个同行过来，以备无患。
方南摊着一双手，表示没有。
他一向单打独斗，真不认识有真本事的武替，
而且，现今国内这种人本就少的很。
大概是对方南还存着一丝疑虑，蔡宜侬没急着离开，跟着两人走到了码头边上。
“我的以西啊....”
“导演，你讲粤语就对了。”码头边上，方南再次提醒搞岔劈了的黄导。
黄导尴尬一笑，他们这帮人在内地拍戏，一会粤普，一会粤语，整个人都快魔怔了。
黄伟明絮絮叨叨说了一段，方南明白了他的意思，帮着翻译道：
“用钢丝从这边吊上去，在空中翻两个跟头后，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到湖中央的那根木头上是吧？”
“ok，ok，我就是这个意思。”黄伟明高兴点头。
“那这场戏我替谁呢？”
“Esther啊。”
这下方南有些晕了，粤语啥的能懂，但他不至于闲着没事，把每个演员的英文名都给记上吧，鬼知道这谁啊。
“Esther是关咏荷。”
蔡宜侬给他解释道。
方南明白了，该问的也问完了，上戏装，化妆等开拍完事。
临近九月，天还热乎着，但这份钱，他得赚着，口袋扁了。
穿上花里胡哨布制的戏服，脑袋上又盖上个留着两条大辫子的头套，方南起身转了转腰肢后，忽的来了个立定后空翻，当场把给他上妆的小姑娘和旁边坐着的蔡宜侬看傻了。
感觉这人二愣子似的，做事没轻没重。
而方南却不以为然的嘀咕道：“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好了很多。”
“南仔，可以开拍？”负责武戏的黄导走了过来。
方南颔首道：“黄导，我没问题。”
别看他只是《天下无双》剧组中的一个小小武替，但他这个身份却比剧组中的小演员还硬气，连导演都不会得罪他这种人。
个中原因，人才稀缺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这样的武替是真的拿命在拼。
随导演到码头边上，方南在外围武行给他戴上威亚，自己又主动检查了一遍，发现没问题后，给导演打了个手势。
导演一声令下，武行将方南拉到了六七米的高度，接着又拉向湖水上空，直到黄伟明叫停，代表到位了。
没有绿布，没有特效，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景拍摄，方南头顶着的是老大太阳，身下是人工湖，连弹簧床这个最起码的保险措施都没有。
黄导演还搁码头上一边喊，“南仔，翻三圈啦。”一边比划着三根手指。
方南点着脑袋示意知道了，两圈三圈无所谓，这只是个小场景。
场务领着工作人员把大机械臂摇近方南不远处后，导演吩咐场记人员打板，在打板后冲着电子喇叭喊了声“action”。
听到开始，早在前后摇摆两条腿的方南下半身瞬间使力，极为潇洒的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继而两圈，三圈。
吴高：“牛逼。”
蔡宜侬安心的转身离去。
“ok，很帅。”导演看了眼监视器没发现有问题后，给空中的方南比划了个大拇指。
第一个动作出色完成，方南拒绝了休息，威亚绑在身上，上上下下的不方便，他自己也难受，还不如快马加鞭拍完今天的镜头。
但第二个动作把方南和拉威亚的武行给难住了。
来来回回试了几回，不是和湖中央的柱子有偏离，就是方南没站稳。始终做不到完美。
拖拖拉拉到了放饭时间，早受不了的黄伟明冲摄影师无奈道：“分开吧，分开拍吧，过后剪辑。”
“早这么干早完事了，才第一天就指望我和武行配合无间，不是做梦想屁吃么！”
方南缓缓落地前没好气的嘟囔道。
第十九章 黄毛
“咦，老杨，你两口子做大了呀。”
脱下威亚，拖着步伐到了发饭点，方南一眼瞧见了站在场务旁边的老杨两口子。
“这还得多亏吴高这小子。”老杨将方南拽到一边，给了根烟后，偷摸说道。
方南满心诧异：“没瞧出来，吴高这小子还挺照顾你俩口子的，没吃回扣吧。”
吴高老小子猴精猴精的，上回没收他介绍费，这回腆着脸就要了他一天10块，明显不是吃亏的主。
老杨的眼神只包含了一个词——你懂的！
“hi，我也说吴高不能转了性子。”方南笑着找场务领饭去了。
这年头，吃上盒饭也是不容易，《天下无双》剧组如果不是有这么多香江人，怕不是和《苗翠花》剧组一样，全体大锅饭。
但这没法说，人家手艺好，演员又有名气，观众愿意看，剧组捏着鼻子也得提高待遇。
而在方南看来，这些香江来的演员对剧组提的要求还算能接受，无非就是吃住好一些，极少有明星会狮子大开口。
等再过些年，国内新生代明星起来，那要求才叫恐怖。
这帮人也不知是从小就养尊处优还是怎么地，一旦进剧组，从小到吃啥，几个菜。
大到住啥酒店，酒店几颗星，休息时间剧组是否提供房车、水果等让人眼花缭乱的要求数不胜数。
方南有幸见过国内一位电视剧女星的合同，此类种种小要求用A4纸打了整整10张，当时看的他头皮发麻。
一边回忆，一边接过场务递来的盒饭，方南走到在不远处的屋檐下坐了下去，这会，一帮群演才开始排队打饭。
“你们早上拍的啥？”方南问端着盘子过来的黄毛。
“街上扮路人呗，下午要去码头那边拍了。”
方南点点头，又问他道：“你为啥不学吴高去跑剧组，当个群头呢，他现在赚的多啊。”
“不喜欢，我就喜欢拍戏，我想当明星。”黄毛表情坚毅，语气坚定。
方南瞥了他一眼：“你叫啥来着？”
黄毛道：“黄泽。”
方南也不怕黄毛恼火，脱口就道：“你红不了。”
没法子，他只听过黄博，没听过黄泽。
“凭啥我就红不了。”黄毛不干了，气的站了起来。
方南瞄了他一眼，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沧桑的像个三十岁人，一头自然黄的头发，当群演都得带帽子。
“凭你长的挫呗，你特么还不如我长的好看呢。”方南嘴一咧，继续打击着黄毛。
被方南说到痛处，黄毛沮丧着坐了下来，良久，他抬头突兀道：“南哥，你是不是想当导演？”
“你咋知道的。”方南扒了口饭，问他。
“你没事老喜欢在摄影师旁边转悠。”
“我想当导演又咋样？”方南算是认可了黄毛的说法。
“你要是当导演了，找我做主演，我不也能红了么。”
黄毛抖擞小机灵的话，说的方南心下一震。
他潜意识记着的还是后世那些明星，从没想过黄泽这样的人会突然跳出来。
“是啊，为啥不能呢？要是一切不变，我特么不还是碌碌不为？”
想到这，方南冲黄毛一点头，“成，我今天答应你，等我出头了，带上你拍几部戏。”
方南这话一出，把黄毛激动坏了，扔了饭盘“噗通”站了起来，手足无措道：“南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你指哪我打哪，让我去锤吴高都成。”
“你就这么确定我能出头？”
黄毛信誓旦旦道：“很确定！”
方南自己都纳闷了，不知是身上哪处闪光点暴露了。
吃完饭，休息过后，拍摄继续，下午的码头上，随着群演、演员的到来，热闹异常。
“长得太高了些，扮的倒是还行。”关咏荷看到方南第一时间，笑着上前评价了一番自己的同款造型。
“关姐，您老将就着看吧，我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方南一句话，逗的身旁一众人皆笑出声。
这可不容易，毕竟都是导演、副导演等一众剧组大拿，且全是香江来的。
不是说香江来的就多么了不起。
而是内地还没发展起来的今天，很多人见了香江人会不自觉的自惭形秽。
这种自惭形秽就好比逛街时，一个2米高，帅的一塌糊涂的老外从身旁走过，让人生不起比较心。
方南可不管这些，该说说，该笑笑。
香江来的大明星又咋样？
我一不跟你借钱，二不巴结你要角色，凭啥要在你面前低头哈腰，唯唯诺诺？
也就是他这种毫不拘束，朗朗大方的性格，反倒让人另眼相看，给人平添一层好感。
笑说了两句，下午的拍摄正式开始。
拍群戏，还是老一套先排练，群演熟悉走位了在试拍，试拍几回差不多了，最后实拍，实拍拍个两三条够导演多角度选择了，一个镜头便成了。
关咏荷TVB成名多年，拍过的打戏多的很，经验也丰富，与方南配合的极为顺利。
这边，方南凌空360度转身刚完毕，她就对镜头前摆了个后摇动作。
方南踩着水面狂奔到湖对面，她已经搁对面摆好了上岸的姿势。
又一镜头结束后，负责动作戏的黄导鼓掌道：“ok，ok，南仔和Esther姐配合的很好啊，大家有时间可以休息会。”
“我不下去休息了，你们把我拉那棵树边上去，我去树上躺会。”
方南指着没几步远的一颗大树，冲负责拽他的几个武行喊道。
方南不愿下来，武行也高兴，上上下下的要花不少力气呢。
因此，几人兴高采烈的把方南拉近了大树，看着他上了树梢后，几人手脚利索的把钢丝绳在树干上绕了几圈又绑紧。
“都过来吃西瓜拉，陈好姐请吃所有人吃西瓜！”
场务的话，树梢上的方南听的明明白白。
“有西瓜吃，傻子才不下去。”他嘀咕了声，便要喊树下的几武行把他放下去。
可往下一瞧，人傻了，树下哪还有人，那几武行听见吃西瓜，早把他给忘干净了。
“哎，哎，你几个别跑，先回来放我下去。”
看着奔向远处的几武行，方南搁树梢上，扯着嗓子喊道。
第二十章 盒饭风波
历经几天发酵，横店某演员替身被武行撂在树上老半天的新闻，成了横店各大剧组的笑资。
又是几天，方南这个倒霉鬼被人坐实了。
顺带着还被人扒出，他这个倒霉鬼最终连片西瓜也没吃上。
一不小心上了横店舆论头条，方南感觉特操蛋。
想他上辈子圈内混了十几年，跟组拍的影视剧一直不温不火，不被观众接受，如今一个小失误就受到了这么多人关注。
这一点，让方南很是不忿。
也不得不相信传说中的小红靠捧，大红靠命这一说了。
“ok啦，，等放饭吧。”
又一组镜头拍完，黄伟明让人把方南放下了下来。
几天合作下来，他与方南、以及摄影、武行之间的配合不说亲密无间，却也顺畅了很多，往往一个手势，方南等人就能领会其意图，致使拍摄进度比拍摄计划还快出一两天。
拍摄一切顺利，作为演员高难度动作的替身，方南也高兴。
工作是累了点，但好吃好喝，赚的也多，还没那么多烦心事，心情自然舒畅。
悠哉悠哉到了放饭点，揭开盒饭一瞧，嗬，今天伙食不错，有毛豆鸡块，再有大肉片，几块海带鱼、还有紫菜蛋汤。
干他这一行，补充热量的肉食一定得有，要不干活没劲。
当然，这只是他一家而言，也因人而异。
毕竟他还见过一个不喝酒干活没劲的胖子。
那家伙比他厉害，喝水的杯子掩人耳目装的全是酒，一口酒下肚，剧组的大摇臂，一个人拉了就跑。
端着盒饭到了老地方，方南还没开吃，原本排队打饭的群演不知为啥吵了起来。
“群演今天吃的啥？伙食很差？”方南问旁边抽着烟的老杨。
老杨两口子每天送饭来剧组，但发盒饭、给群演打饭这种好事可轮不到他夫妻俩，只能坐等剧组吃完饭，再收拾东西回去。
“还成啊，一人一块你这种大肉，再有一份咸菜肉丝，还有个青菜汤。”
老杨起身纳闷着说完，又道：“凭良心讲，这剧组伙食不差的，比一般剧组好很多了。”
方南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老杨的说法。
他也进过好几个剧组了，比起其它剧组伙食，《天下无双》剧组的群演伙食确实很好。
伙食之外，群演穿的戏装啥的也比一般剧组干净很多。
从这点来看，唐唐影视老板蔡宜侬是有心把这家公司做大，做强的。
“哎呦，好像打起来了，走，快去瞅瞅去。”
原本蹲着的方南听老杨这么一喊，不由站起来往人群处看去，但人太多，看不清具体情况，他只好合上饭盒盖追了上去。
“谁跟谁啊？”人群外，方南扒拉开一个群演问道。
“南哥，是李忠那个狗日的和张伟建的助理再打。”
方南奇了，一个小群演和一个大明星助理，这两人也走不到一起去啊，怎么会打起来，“为啥打啊。”他问道。
“李忠挑事嫌待遇差，想干半天拿一天钱走人呗，老一套了。”
方南不好说话了，这个剧组，他的待遇和明星一个规格，上赶着跑去打圆场和拱火没啥区别。
再者，李忠这人他也认识，来横店有段时间了，有名的刺头，不知啥时候跟的吴高，今天混到了《天下无双》剧组。
这么想着，他就少了看热闹的心思，可没等他后退，听到动静的张伟建和剧组导演、演员全赶来了。
与此同时，人群中央的李忠也趁势嚷嚷开了：“明星怎么啦，香江来的怎么啦？凭啥他们就能吃盒饭，我们内地的就得吃咸菜？”
“你这个扑街.....”
李忠喊完，张伟建的助理开始用粤语回敬，大概意思是骂李忠穷狗啥的，反正方南听着挺刺耳。
“属实是没一个好鸟。”
人群外围，方南不自觉的嘀咕一句后，踮起脚尖，瞧着后进场的张伟建在那质问李忠道：
“饭菜不满意，你可以找导演，找制片人，你为什么打我助理，你有什么理由打我助理？”
“你自己不会问啊，他为什么要嘲笑我？他凭啥嘲笑我们内地人？还骂我们内地人是穷狗！”
“我糙，这李忠嘴皮子可以啊，偷换概念也是一绝，果然老油条了，但这回效果好像不咋地，套路太老，没群演愿意附和。”方南饶有兴趣的看着。
“我警告你，你不要乱讲噢，大家都是华夏人，你不要挑拨矛盾！”
张伟建一边昂着头推了李忠一把，一边伸手指向李忠的鼻子警告着。
没想，他的这番动作却激怒的李忠不仅没后退，还唰的反手把张伟建推的一踉跄。
发现场面要失控，剧组总导演，负责文戏组的冯导立马挡在两人中间，结巴了好一段时间，才迟缓着说出一句普通话：“有事好好说，不要推人啦。”
也就这会，黄伟明瞄见了人群外的方南，赶忙招手道：“南仔，你来当一回翻译啦。”
“没空，没空，我忙的很。”方南不想趟这浑水，接连摆手。
他对李忠没好感，对张伟建助理趾高气扬骂人模样也厌烦。
黄伟明不睬他这番托词，强硬的把方南拽到圈内，用粤语对方南道：
“南仔，你问问这扑街到底想干什么，是想讹钱走人还是想搞事？这样搞，人心散了，以后怎么拍戏嘛，你也是剧组一员，不想戏一拖再拖吧，很累人的。”
方南一想，还真是，干啥也不能耽误拍摄，耽误他赚钱啊。
因此，他三两步到李忠面前道：“狗日的李忠你想干啥，是不是又犯病了？”
“不知道我在这剧组当武替啊，跑这给我添堵？老老实实把下午半天干完，明天换别的剧组去，要不非让吴高揍你。”
面对吴高头号“亲爹”，李忠还是挺怵的，谁让吴高现在干的红火，手底下人也多，隐隐有横店一哥之势呢。
不过李忠还是硬着头皮道：“南哥，你啥意思，怎么帮起外人来了？”
“啥外人内人，香江人不是华夏人？先收拾你小子，我再收拾别人。”方南说着，眼一瞪，道：“老实说，拿半天钱走人，还是干完下午半天？”
“不能拿一天钱？”李忠试图再坚持，方南不干了，斥道：“就半天钱，赶紧滚。”
李忠气不过，一指张伟建身旁，从香江跟来的小助理，道：“这人骂我咋算？”
“倒也是。”
方南嘟囔了一声，直直朝小助理走去，没等导演、张伟建等人出来做挡箭牌，方南一巴掌又急又快的甩在那名小助理脸上：
“骂人是狗就算了，还带个穷字，你得多有优越感？今儿这一巴掌给你涨涨记性，防止你以后给我们伟哥带来麻烦。”
方南板着脸刚说完，在这个极为严肃的场合中突然传出声“扑哧”，众人不由稀奇瞧去。
“谁啊？”
“这么不知好歹？”
“请全剧组人吃西瓜的大美人陈好！”
“噢，那没事了！”
第二十一章 橄榄枝
“你什么意思？”
张伟建不干了，把枪口对准了方南，用他的话讲，方南打的不是助理，打的是他的脸。
“我是为你好呀，伟哥。”方南笑说着，全不管张伟建那张冷冷的脸。
他不是看这人电视剧长大的，对这位拍过几部大火电视剧的明星没有滤镜。
甚至因为记得这人和一位姓谢的明星，以假乱真打过小白龙，有一段时间还非常反感这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换成了更强势的两方，这下连导演都为难了。
得罪男主演肯定是不行的。
张伟建在香江算不得大明星，但他是《天下无双》这部剧的第一主角，没了他，戏没法拍。
赶走方南倒不会太影响拍摄。
可看着几十上百个群演隐隐把方南当蛇头，导演再傻，也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至此，场面僵硬了下来。
好在冷场的时间不长，吴高赶来了，踢了一顿李忠后，发现气氛不对劲，问过黄毛才晓得方南出头被盯上了，瞬间头疼。
“南哥，你啥意思？”吴高低声问方南道。
方南无所谓道：“要打要骂，看对方咯，实在不行，结工钱走人呗。”
吴高“唉”的一叹气，道：“等蔡总过来吧，应该快了。”与此同时，导演黄伟明死拽硬拉把张伟建拉出了人群中央。
是打是骂没解决，别说拍戏，连饭都没人吃了，全等制片人蔡宜侬和监制李国利过来。
就在方南等的快睡着时，蔡宜侬、李国利两人从市里酒店赶来了，李国利找张伟建谈心，蔡宜侬找上了方南、吴高。
“李忠必须走人，再有这种群演，请你带着你的群演离开我的剧组。”
蔡宜侬怒视着吴高，二话不说先给李忠的去留定了调子。
“方南，如果继续留你在剧组，你能不能保证不会和张伟建再起冲突？”
“这话不对，啥叫我跟他再起冲突？我跟他压根没冲突啊。”
方南感觉无语，他原本就一吃瓜群众，黄伟明这货非拉他进圈内当啥翻译，这下好了，全成他的不是了。
可话说回头，真就香江来的不能吃一点亏是吧！
一个小助理都能在别人头上拉屎撒尿？
“蔡总、南哥，要不这样吧。”
出声吸引了两人目光，吴高道：“南哥，要不你也结工钱算了，我给你安排别的剧组，你是有本事的人，不怕没饭吃。”
吴高心里也怕，方南不是以前的方南了，这人现在脾气渐长，他还真怕方南再倒腾出啥幺蛾子。
而且就像他讲的那样，方南有这身本事在，在哪个剧组都能吃上饭。
“成吧，那就结吧。”
方南一琢磨，好像也是，他不怕别人使小绊子，但干的不开心，强留下干啥呢。
说起来，他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自信，就是本事。
憋的急了，往歌坛丢个十来首歌，直接来个王炸！
老子歌手搏出道去，虽然人长的普通，但歌是顶级歌啊！
蔡宜侬见两人一唱一和，无语道：“我也没让你不干，我就问你再面对张伟建，或者他那个助理的时候，能不能保持平常心，你是练武的，把人打了，我没法给人公司交代！”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害怕我没轻没重啊！”
方南眉毛一翘，“这个没问题，我这人脾气还是蛮好的，但蔡总如果真想留我，我想提个小意见。”
“你说。”蔡宜侬点头道。
“真的别搞两套餐了，这是变相的搞两级分化，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剧组众人，谁高贵，谁低贱。贵公司想做大做强，这些小的方面也不应该留人口实的，千里之提毁于蚁穴，我想蔡总应该晓得这句话的寓意吧。”
“你是什么学历？”蔡宜侬突兀道。
方南道：“中二毕业。”
蔡宜侬没听懂：“哪个学校毕业？”
方南：“扬州东郊大丰乡复兴中学初二年级毕业。”
蔡宜侬、吴高听了方南恬不知耻的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多高？转一圈我看看。”蔡宜侬又问。
方南纳闷，按着指示转了一圈，回道：“178cm。”
“你有没有想过从幕后转到幕前？”
方南欣喜，蔡宜侬这是认可了他的颜值？
想想也是哈，蔡宜侬签的男演员向来是大眼粗眉。
啥老胡、老袁、小林、小韩、劲夫哥一水的大眼浓眉。
而女演员面相向来是清水寡淡。
啥关咏荷、丽丽、思思、瑶瑶、卿卿、晨晨，最明艳的就只有娜扎了。
“咱也是大眉啊！”
方南心里满是欣喜的时候，就听蔡宜侬道：“你虽然长的差了些，但你眼睛大，眉毛浓，适合演正派配角人物，我公司还挺缺配角演员的。”
“不，我坚定做幕后不动摇，一心想的是拍出属于自己代表作！”
方南语气异常坚定的同时，心里一叹气，“娘的，大白天做啥梦啊，承认自己那啥很难嘛？”
“你是想当导演？那可就难了，唐唐影视小公司，导演只能外聘，真的培养不起。”
方南暴露出当导演的野心后，蔡宜侬不再劝他加入唐唐影视。
这一点，方南自己也预料到了，毕竟演员想成功，可以在一部部戏里慢慢打酱油，只要有观众缘，迟早能挑大梁。
导演可不是这么一回事，你再怎么趁戏，总要拿出作品来的，第一部扑街了，再想找投资就难了。
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的投资可不是小数目，没投资商愿意拿钱打水漂，起点就是终点的导演多了去。
关于这一点，方天导演有话说！
与蔡宜侬交流结束，李国利那边也谈妥了。
他是《天下无双》的监制，也是比较有名的导演，后面还会拍《仙剑一》等热播剧，算是唐唐影视创作这块的定海神针。
与蔡宜侬交换过意见，李国利把张伟建与方南拉到了一间屋内。
“握手言和吧。”李国利冲两人道。
剧组两位导演的见证下，两只右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伟哥，你在《小宝与康熙》里演的真好，那句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的口头禅让人印象深刻，我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是吧，你也很厉害啊，功夫那么好，听说还和吴晶打过....”
屋外等了许久的剧组众人，见了鬼似的看着说说笑笑从屋内走出的方南两人。
没法子，都是为了生活。
他是没有像张伟建一样有合同约束，但他得交房租，得吃饭。
第二十二章 危险戏份
《天下无双》剧组的盒饭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
风暴中心的张伟建、方南都是成年人了。
方南看着小，才22岁，但心理年龄近40，早过了打完架不依不饶的年龄。
不过事情虽然了了，方南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吊威亚前总是认认真真检查一遍是否有问题。
后来更是鼓捣黄伟明，将负责拉他威亚的武行全换成了熟悉的内地人。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风波后的另一个好处，是蔡宜侬采纳了方南的建议，统一了剧组伙食规格，所有人都吃上了降低了标准的盒饭。
所有人不包括一众演员、导演，还有方南，只针对工作人员和群演。
黄毛想不通，找着机会问方南道：“哥，不对劲啊，那帮香江人为啥没闹啊？”
方南嗤之以鼻，“懂啥叫餐补不？”
这世上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如果硬要找一个，唯有死亡！
一众群演吃上盒饭的当天，或多或少的向方南表示了感谢。
他们以前觉得方南这人能处，是方南有真本事，没架子，又是吴高“亲爹”，一众群演隐隐把他算做头。
如今把方南当头是这人做事敞亮，不畏惧香江来的明星，打心眼里佩服。
每逢吃饭，围在身边的人多了，方南便不厌烦起来，倒不是嫌弃这帮群演吃个饭，还叽叽喳喳个不停。
而是味不对。
他如果是这部戏的导演，一帮人心甘情愿围着他转，说明他这个导演当的很成功，这个剧组是团结的，是能拍出一部好戏的。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演员替身，一帮人围着他转算咋回事？
这不是给导演难堪，故意挑衅导演权威？
方南扒了口饭，望了望身旁坐了一排的群演。
“南仔，下午改拍追马车的戏，你别吃太饱。”黄伟明捧着盒饭走来冲方南说了一句。
“是嘛，成，那我少吃一点吧。”方南点点头。
突然改拍，有些出乎方南预料。
毕竟剧组每天拍摄计划是提前制定好的，改拍要和演员商量调档期，工作人员也得调岗，容易引起人不满。
临时改拍确实出乎了方南预料，但也不算太过惊讶。
他心知自己目前在剧组的地位比较尴尬。
想想剧组一个小小的武替，男主演瞅他来气，导演瞧见一帮人总围着他转，心里肯定也不是滋味，那咋办，走完重要戏份让他走人呗。
而黄伟明提及的这场马车戏，便算是最难拍、最危险的一场戏了。
方南自己也琢磨过，马车戏差不多就是他最后一场戏。
不过他觉得还行，《天下无双》这部戏已经让他赚了小两千块钱，马车戏再拍个两三天，有个2500块钱收入也算不错了。
吃完几棵青菜，方南把未吃完的盒饭递给了黄毛，下午的戏对他有些挑战，吃太饱不利于发挥。
进了十月，暑气尽去，吃完饭休息的时间也变少了，一会功夫，场务就嚷嚷着休息时间到了，各就各位准备开拍。
坐着剧组小车到外景处，剧组场务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两辆马车。
与此同时，需要拍近景的演员关咏荷、张伟建，以及剧中饰演张伟建奶奶的老演员也联袂到了。
“你很紧张？”
马车旁边，方南问另一位武行。
这人等会负责架一辆车在前面疯跑，而给关咏荷当替身的方南得架着另一辆马车追逐，并在中途飞跃上前面马车救助那位老演员。
“还行。”年轻武行冲方南一笑。
方南点点头：“不紧张就成。”
干这种危险工作，他最怕对手武行是个容易紧张的新人，自己没出事，被对方搞出事，可就太操蛋了。
“南仔，还有那个，过来商量一下等会怎么拍。”
黄导演发话，方南两人一前一后向另一辆马车走去，到了近前，方南两腿一蹦，坐上了马夫的位置。
“南仔，马跑多快的情况下，你有信心完成动作？”
演员、替身、武行、驯马师全部到齐后，黄导先问起方南。
荧幕上，张伟建、关咏荷这些演员是主角；但在幕后，方南这位小替身才是真正的主角，再是主角也得靠边站。
方南嘴一扁：“你问我，我肯定是想越慢越好了。”
他又不是二愣子，也不像JAKE成，做一个危险动作可以卖很多钱，肯定是以珍爱生命为第一要务。
黄伟明感觉无语，他一直觉得方南这人不错，总能达到，或者超出导演的要求。
现在看来，这小子也知道怕啊。
几个人仔仔细细商量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黄伟明巴掌一拍，嘴皮子再利索没用，等会先试着拍吧。
给两匹马套上缰绳，轨道铺好，摄影机架上，不带演员的试拍开始。
一声“开始”，青青的原野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溜达了起来。
一圈下来，渐渐找到感觉的方南把着缰绳一呦呵，开始缓缓加速，直到速度差不多20迈，方南便停下不再吆喝。
导演想再快，得加钱！
折腾着又过了个把小时，黄伟明看到方南两人与马差不多找到了感觉，大手一挥，上演员。
“你待会坐稳了，掉下去我不负责的。”面对硬邦邦坐到身旁的张伟建，方南半真半假道。
“我入行十多年了，这种戏最少拍过十几回，你放心操控马匹就行。”张伟建表现的很强硬。
张伟建是不是吹牛逼，方南不知道。
他只晓得，他以前配合其他演员拍危险戏时，其他演员事前都是香烟、饮料、唱K啥的把他捧的老高，不图别的，就图真发生危险时，多少照顾一下，别一个人撒腿开溜。
就好比这场戏，马如果跑着跑着发疯了，撅屁股撂挑子，就问平时锦衣玉食的演员怕不怕！
别跟他谈啥驯马师在旁边，动物发疯，即便是驯兽师也不容易对付。
唬了一通张伟建，带演员的试拍开始，简简单单遛了两趟弯，第一个镜头很快实拍成功，眼见这么顺利，黄导大呼道：“上威亚，给南仔上威亚。”
马车上的方南起身呼出一口浊气，是时候表现真正的技术了。
第二十三章 新邻居
“哒哒哒”
“哒哒哒”
原野上，两辆马车一跑一追逐，上演着你追我赶戏码。
“马勒戈壁，赶这么快干啥。”
方南嘀嘀咕咕骂了一通前面那位赶车的武行后，照剧本把缰绳甩给张伟建，横下心，双脚一蹬马车，给了导演、武行讯号。
武行收到信号，心领神会，使出吃奶的劲拉着钢丝往前狂奔，而方南在威亚的帮助下唰一下飞了出去。
方南整个人跃过马头的同一时间，马车还在奔跑着，这一下要是掉下来，他不是被马踩着，便要被马车碾上，不死也得残，现场工作人员、演员关咏荷全部屏住了呼吸。
而此时的方南早已忘我，他双脚连摆，双臂张开，以一个滑翔的姿势直冲前面马车。
两只脚顺利踏上马车，还没待站稳，他右脚瞬间往后一踢，将一扮演坏人的武行踢走。
“cut，ok，ok，完美完美！”
监视器后头的黄伟明，在方南行云流水般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率先起身鼓掌。
接着现场三十多位工作人员纷纷鼓掌响应，尤以武行表现最热烈。
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只有本职业工作者才懂本职业工作者的艰辛。
而方南，是已经来到武行职业巅峰的人。
今日份的镜头结束，武行帮助方南卸威亚时，黄伟明走来，满心好奇道：“南仔，领你进门的师傅是谁啊？”
方南摇摇头：“没师傅，我觉得干这行就是要胆大心细，多看多学。”
他有师傅，但这位师傅是教他狗拳的师傅，武行玩的这么溜，还真是一路跌跌撞撞用命、用伤、用一口气闯出来的。
“那你是天才，可惜现在电影行业不景气，动作片更少，想出头难呀。”黄伟明叹息道。
这是老生常谈了，方南也心知肚明，所以上辈子才转灯光、转摄影，一路转转转，花了十几二十年转成了大权在握的导演，只是这个命呐.......
“行了，收工吧，收拾收拾回酒店，明天还来这。”
黄伟明让工作人员收拾器材装车，方南则跑去临时补妆点卸妆。
卸完妆，方南跟着剧组车出了影视城。
大街上，他转头四顾，到底还是一叹气奔向市场，每天不是下馆子就是盒饭，油水倒是足了，可也老上火了。
时间不长，方南扛着小半袋玉米面、手拎一袋红薯进了小院。
“你找谁？”前脚踏进院里，他就听到了这么个声音。
声音又软又酥。
再偷摸一瞧，问话的这妹子樱桃小口柳叶眉，扎着长长的麻花辫，白色短袖衬衫衬托的裸露在外的手臂雪白。
“嘶，这谁啊，如果是站街的，也太可惜了吧。”
方南偷瞥了眼井水旁搓洗衣服，这会歪着脑袋看着他的女孩后，内心浮想联翩。
“我住这，你是刚搬来的？”走到厨房门前，把玉米面、红薯搁下，方南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回道。
“是啊，我白天刚搬过来。”女孩说着甩手起身：“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方南赶忙拒绝，开玩笑，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妹子帮啊。
看着妹子坐下，方南拎着玉米面和红薯进了厨房，继而又拎着炉子出屋引火，就这会，他听见洗衣服的妹子冲着巷口道，“你们找谁？”
方南脑袋一歪，吴高进了院子，屁股后面跟着黄毛。
“嘶，妹子你新来横店的？是想当明星吧，我是横店最大的群头，要不跟着我？我认识的导演，制片人多，手里活可多了，你这么漂亮，拍个几部肯定会成大明星的。”
和方南刚才的反应一样，吴高只一眼便发现了洗衣服妹子散发出的美，上前一顿滔滔不绝。
反倒黄毛不错，巴巴的跑到方南跟前，趴下对冒轻烟的炉子一顿狂吹。
“谢谢，不过我跟了群头了。”
扎着麻花辫的妹子说完，甩手起身做出了一个出乎在场所有人预料的事，“你这样生火炉很难的，我给你弄。”她走到方南面前，弯腰埋头很是突兀道。
蹲着后退到妹子身后的方南眨了眨眼，“黄毛，身上带烟没，给我一根。”
“南哥，我的烟差，吴哥身上有中华。”
点上吴高递来的香烟，方南靠着墙壁瞄了瞄这位新邻居的姣好背影，满心纳闷。
许久，他吐了口烟，认可了这位妹子是真的人美心善。
不然实在没法解释，为啥刚认识的新邻居，且还是漂亮的、岁数不大的女邻居会主动、上赶着帮他鼓捣又脏又呛人的煤炉。
“娘的，不容易啊，想我上辈子在娱乐圈浮浮沉沉那么多年，别说碰到，听都没听过几个人美心善的女孩。”方南嘟囔道。
被拒绝懊恼过后，吴高举起手里几个方便袋道：“阿南，嘟囔啥呢，桌子凳子拿出来先喝上啊。”
方南没动，看着又改了他称呼的吴高道：“我想着晚上吃红薯粥呢，要不生炉子干啥？”
“吃啥粥啊，我熟食都买来了。黄毛，赶紧把桌子搬出来，再去房东家借两凳子。”
颐指气使的一通吩咐后，吴高又冲引煤炉的妹子道：“妹子，别引炉子了，南哥用不着了，你过来陪我们一起吃点吧，买的多，三个人也吃不完。“
女孩看了看方南，方南无奈起身，“妹子，我来弄吧，你去忙自己的事，忙完一起吃，我们都不算坏人。”
他上辈子单身汉，这辈子也是单身汉，一个煤炉怎么可能搞不定，只不过生火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他是凭着强大的肺活量硬吹！
“你别喊我妹子了，我保不齐比你还大呢。”妹子起身道。
方南眉毛一翘，“我22，你多大？”
“我说的吧，我都23了。”女孩得意一笑，又道：“我叫韩芝芝，你叫啥？”
“我方南。”
说过自己名字，方南一指坐在凳子上，背靠墙的吴高，和穿梭房东家拿凳子的黄毛两人道：“这个年纪不大，走哪瘫哪老大爷似的叫吴高，搬凳子的是黄毛。”
“南哥，你咋净埋汰我呢，我叫黄泽啊。”黄毛搁一个桌面前坐下后，不满道。
方南耸耸肩：“差不多了，黄泽红不了，黄毛反倒能红。”
第二十四章 酒话
一张小桌四个人，刚好一人一面。
最后一缕阳光从韩芝芝身上消失后，背靠墙面而坐的吴高端起酒碗摇晃着站了起来，“南哥，来，我敬你。”
“为啥啊。”方南问他。
他不太想喝了，明天也是大头戏，别再喝多了耽误事，而且喝酒抽烟太过了伤身体。
吴高大着舌头，一指方南面前的酒碗：“喝酒，喝完我再讲为啥敬你。”
方南无奈，把碗里的小半碗白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看着方南放下空碗，吴高一伸大拇指：“你牛逼，为啥牛逼，你等我喝完的。”
一口一个牛逼的吴高让方南倍感无语，这是牛逼他妈给牛逼开门，一家子牛逼到一块了。
连喝带漏整完小半碗酒，吴高扶着墙，又是一翘大拇指，“你牛逼，为啥牛逼...呃...我现在给你们讲讲。”
“两辆跑着的马车，知道马车跑多快不？比小汽车开的还快，他...就他，唰一下从这辆飞上了另一辆，真的不要命，一个字——牛逼，我服！”
“吴晶你们认识吧，少林寺出来的，闯过十八铜人阵，那又怎么样，南哥手下照样讨不到好，呃...”
“还有《苗翠花》剧组杀青那天，你们知道那导演背后跟我说啥不，那么大导演......”
“还有那高昌，高昌特么算个球，南哥面前....”
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吴高这顿胡咧咧，把下首的方南吹的都羞涩了，差点就要体验一把啥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在他的灵魂还算清醒，知晓吴高这货是在说酒话，说胡话。
至于吴高吹嘘的飞来飞去，功夫多好，方南也心知这是因为国内对威亚这一套了解还少。
毕竟才2001年，国内多数拍的还是《雍正王朝》、《康熙王朝》这种半历史剧，或者写实的刑侦剧。
等再几年，香江那帮导演、幕后一涌而来内地，别说吊威亚高来高去，就连自行车飞上火车都不算稀奇事。
吴高晃晃悠悠还在瞎扯，方南、黄毛听的厌烦，有一下没一下夹着花生米往嘴里丢，全当他空气。
反倒是韩芝芝听得神采奕奕，不时和吴高搭上一句。
方南觉得神奇，总感觉这小姑娘身上有一股让他道不明的感觉。
“刚才你说你跟了群头，跟的谁？”方南小抿了口酒，问韩芝芝道。
韩芝芝转头看着方南道：“那人姓张，我白天来的时候，他刚好和房东在讲话，知道我是来做群演后.....”
“南哥，应该是赖老张，横店这边的群头就他姓张。”
黄毛刚提醒完方南，吴高神经病似一拍桌子，又扶墙站了起来：“糙他妈的赖老张，我迟早把他从横店赶走，还有李忠那个狗日的！”
方南莫名，问黄毛道：“李忠又去别的剧组犯病了？”
黄毛道：“没，李忠跑去赖老张那边了。”
方南点点头没再问下去，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他没兴趣，“你以前干过群演？”方南继续摸查新邻居。
比起赖老张、李忠，这女孩带给他太多新鲜感了。
首先，不矫揉造作，刚认识一个小时的邻居喊吃饭，她稍一推辞便坐了下来。
再一个，还是上赶着帮他引煤炉这事让方南心里有疙瘩。
“做过，我以前在北影厂门口等工作。”昏暗中，韩芝芝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方南道。
“BJ来的啊，那边应该还好吧，怎么会跑来横店？”方南表示好奇。
韩芝芝反问方南：“你也去过？”
方南老实道：“没去过。”
“那你怎么知道那边还好？”韩芝芝一秒不停追着问道。
“这，确实，我印象流了。”
方南刚歉意说完，吴高“哇”一下喷了出来，方南尽管跳的飞快，还是没逃过噩梦，瞧着裤管上的污秽，方南不由气急，“黄毛，赶紧把这货带走，别在这恶心我了。”
连拽带拉把吴高拖出巷口，再回小院，韩芝芝已经手明眼快的收拾起地上污秽。
“我来吧。”方南想抢她手里的扫帚。
韩芝芝手一缩：“不碍事的，你去洗洗换裤子吧。”
方南无奈：“成，那麻烦你了。”
韩芝芝笑道：“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方南一颔首回了屋，不再去纠结韩芝芝内里是啥样人，好人、坏人；站街的、做群演的随她去，他又不指望讨人做媳妇。
但从内心讲，方南更喜欢曾璃这样的女孩做邻居。
同样漂亮，性格却不藏着掖着，看他日子过的那死样，敢直接了当说他埋汰。
屋里用水擦了擦腿，换上新裤子，方南出屋帮忙收拾桌面。
院里收拾妥当，韩芝芝对方南软声细语道：“我等会可以借用你的煤炉烧点热水？”
“用吧，随便用。”方南回道。
这样温顺，又无害的女孩，他连拒绝都不清楚怎么拒绝。
韩芝芝重新引煤炉烧热水，方南则老一套的用井水冲洗身体，完事掀开蚊帐上床。
十月天，蚊子少了却变大了，毒性更浓，蚊帐一直没撤掉。
“咚咚咚”
“啥事？”方南问外面敲门的韩芝芝。
“我热水烧好了，给你煤炉弄熄？”
方南一句“熄了吧”之后，两人一晚上再无话。
翌日，方南老一套跑步、吃完饭、影视城门口等剧组车顺道来接他时，碰见了赖老张和挽着丸子头的韩芝芝。
“你那戏还结束啊，昨儿我还特意去你住的地方瞧了瞧。”赖老张张嘴问道。
方南打了个哈气：“还得两三天吧，你有事啊？”
“拍完来我这边吧，我联系上了一个古装剧组，过几天就来了，还挺缺你这种高手的。”赖老张一脸认真道。
“啥高手低手的，用命混口饭吃而已，哪天栽了，剩下大半辈子都不知道咋活。”
诉苦过后，方南问赖老张道：“你说的这戏具体讲的啥？太危险的戏，我也不敢一下答应你。”
“这样啊，那等剧组到了再说。”
发现方南七拐八绕死活不谈跳过来，赖老张一句话打发了方南。
他也不傻，剧组说出去被吴高截胡咋办，鬼知道方南这小子是不是白眼狼。
不过为了表示亲近，赖老张临走前，一指不远处的韩芝芝对方南龇牙猥琐道：
“大美人住你旁边，晚上睡不着，墙上挖个洞，洗澡的时候偷摸瞧上两眼解解馋就得了，可别动歪心思，这我的人！”
“呵”
方南不明不白的一笑，道：“我这人会的功夫挺杂、挺多，唯独舔功暂时还未涉猎。”
第二十五章 新的履历
每一个导演都有一颗拍长镜头的心，黄伟明也一样。
“南仔，五个动作连续做行不？”
“想我死啊导演。”马车上，方南瞧着黄伟明无语道。
平地上，别说五个动作，让他和武行连续套十几招都没话说，可如今在移动的马车上，还吊着威亚，连贯的动作哪是那么好做的，一个不慎，人没了咋办。
黄伟明没辙，一招招拍后期剪辑吧，剧组没给方南买保险，逼着人行险没道理。
就这么的，《天下无双》二组以拍方南用远景，拍关咏荷用近景、拍张伟建用特写的录制方式开始了。
远景，方南在飞奔的马车上凌空踢走一个扮演坏人的武行。
近景，关咏荷在纹丝不动的马车上摆出了方南同款动作。
特写，张伟建抓着空落落的缰绳摆出架马车追赶的架势。
持续拍到傍晚，马车戏基本走到尾声。
完成最后一个镜头，方南跳下车问黄伟明道：“黄导，我明天是不是就不用来了。”
《天下无双》剧组一般都是下午发第二天拍摄，半天下来，他仿佛被遗忘了。
翻着镜头的黄伟明动作一滞，“南仔，你的戏份杀青了。”
这趟合作下来，黄伟明还是挺欣赏方南的。
小伙子动作干净利落，拍摄间也不偷奸耍滑混时长，惜命啥的说是缺点，但谁还能把生命当儿戏！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剧组人员去留不是他能决定的，动作戏有，也需要动作替身，方南却万万不会被留下的。
方南转身之际，黄伟明撵上他道：“南仔，以后凡事别强出头，剧组都是很复杂的，即便是导演还得看投资人脸色呢。”
方南点了点脑袋，脸色无悲无喜，小人物被大人物要求强制下车而已，不是啥大事，又不是没经历过，工钱不少就成。
倒是黄伟明这位动作戏导演，方南觉的不错，有心结交。
“黄导，你啥事有空，我请你喝两杯，照顾我这么长时间。”方南停下脚步问黄伟明。
黄伟明一思忖，道：“等杀青宴的吧，再有二十来天，这部戏也该杀青了，到时候一起喝两杯。”
杀青宴？
方南表示怀疑。
唐唐影视初创，会这么大方把所有工作人员喊去吃杀青宴？
以他的等级有资格参加《天下无双》的杀青宴？
方南不太看好。
《苗翠花》时，他作为场务倒是有资格参加这辈子的第一次杀青宴，可这部戏拍的太坎坷，戏一结束，人全走光了，也没人提这玩意。
黄伟明这么讲，方南只能一边答应着，一边上车回景区卸妆。
回到清明上河图景区，文戏组总导演正给剧中另一位女主角陈好讲戏，一见机不可失，方南噔噔噔跑到旁边站着看了会。
陈好多漂亮啊，明眸皓齿，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可惜没吃上她的瓜。”
开拍后，方南退缩着进了剧组临时化妆间。
可没等他进门，蔡宜侬的呵斥声就传了出来，硬着头皮走进去一瞧，剧中饰演康熙的袁红鹌鹑似的站在蔡宜侬面前挨训呢。
“方南，二组那边结束了？”不动声色的在边缘椅子上坐下，蔡宜侬脑袋一转问道。
方南道：“我的结束了，黄导在补拍演员近景、特写镜头。”
蔡宜侬又问：“你今天是杀青了吧。”
“嗯。”
“那你把手机号码留一下吧，我们大概是下个月中旬办杀青宴，你这个助理也是要参加的，到时我们也会请一些媒体，你稍微注意下着装。”
正擦脸的方南被蔡宜侬给讲懵了，她话里透露的信息太多，尤其是助理这个词方南直接没明白啥意思。
“K姐，我啥时候成的助理？啥助理啊？”方南满脑袋问号。
“黄伟明没说？”
蔡宜侬见方南不似作假，便笑着解释道：“黄导的意思是动作戏上你帮了很多忙，应该把你加进后期字幕，职位就是动作指导助理。”
“诶，真太感谢了。”听了这话，方南连忙起身致谢。
动作指导助理这职位对他来讲太重要了，会给他的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要这事属实，不需等《天下无双》上映，他就可以跟下个剧组的制片人讲，他在唐唐影视制作的电视剧《天下无双》中，担任过动作指导助理这一职位。
这份资历说出来，新剧组的制片人怎么也得奔着这方向安排他，不至于让他去当啥群众演员。
给了BB机号码，又面容带笑目送蔡宜侬出屋后，一身明黄龙袍的袁红踌躇着对方南道：“恭喜你啊方指导。”
方南瞥了袁红一眼：“第一部戏啊？”
“诶，是，演的不好，刚被导演、老板骂了一通。”
方南一笑，明知他底子，还是悠哉悠哉道：“科班，还是野路子出身？”
“我上戏的，你呢？”
方南往椅子上一躺，老神在在道：“我？我是野路子，八年才爬到今天这位子，这圈不好混呐，你以后得当心。”
“八年？”袁红受他一吓，心里直打鼓，磨蹭半天，一叹气，“唉，我也知道不好混，可学都学了，还是先混着吧，等没钱吃饭了再说。”
方南听的好笑，本想再逗他两句，谁想剧中饰演女配角的薛佳琳进来卸妆，他便耸肩作罢。
卸完妆，换了戏服，方南没等剧组车，一个人在影视城内七拐八绕往家赶。
十月份，天黑的早，方南赶到家时，天色已经没了光彩，他哼着“走四方，路迢迢....”刚进小巷，就听见院子里有个男人在那说：
“去啊，为啥不去？闭着眼一会过去了，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事后有台词的小角色任你选，女配角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是赖老张啊。”
方南嘟囔一声，贴着墙面往前移了两步，直到看到韩芝芝门前叉腰的赖老张才停下来，准备当一回安静的听众。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想去。”
方南眨眨眼，这声是韩芝芝了。
“你不想红？这种小事你都不愿干，你怎么红啊？我求你行不行，只要你答应张头，我跪下叫你姐。”
又一个粗粗的声音从韩芝芝的屋里传了出来，方南听着有些像李忠的。
“这两人不亏蛇鼠一窝，这是想让韩芝芝去陪啥人，他们好顺带捞好处啊。”黑暗中，方南思忖道。
第二十六章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方南是在韩芝芝“我就是不愿意去”的愤懑声中进的小院。
“咦，收工啦？”第一时间发现方南的赖老张回头道。
黑暗中，方南撇了他一眼：“昂。”
赖老张好似没发现方南心里的不快，追问道：“你那古装戏拍完没？”
“拍完啦。”
方南顿足，语气不咸不淡，眼神充满鄙视。
他也算不上好人，上辈子一步步爬向导演的路上，接受过主动爬上他床的漂亮女孩也不少，但从来是你情我愿，大家各取所需。
赖老张这种和逼良为娼没啥区别的行为，他不仅没干过，甚至极其反感，说是深恶痛绝也不为过。
所以，在听到韩芝芝再三拒绝赖老张后，良知未泯的方南露面了。
“啥时来我这？”
“我啥时说要去你那的？”
方南极为生硬的反问，让赖老张语气一滞，狼一样的凶狠眼光瞅了方南一眼，赖老张语气森然道：“南子，老话讲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可连着拒绝我三回了，这点小忙都不愿帮哥？”
“赖老张，我也跟你交个底，要是没今天这一出，我确实有打算去你说的那部戏瞅瞅。”
平静着说完这段，方南脸色突变，声色厉苒道：“但现在，我去你吗的，你什么东西？天还没黑，你敢逼迫人女孩去陪睡？”
“你瞎啦？我逼她了？”
方南突然发飙，赖老张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铁青着回了一句骂。
骂完还不算，又怒气冲冲的冲进屋内，拽着韩芝芝出了屋，嘲讽似的看着方南：“你他妈当面问问，我逼没逼。”
方南眼光幽幽的瞟了一眼随两人后出来的李忠，刚欲开问韩芝芝。
韩芝芝先一步窜了过来，抓着他手臂道：“方南，帮帮我，我不想跟着赖老张，要不是他昨天死皮赖打，又威胁我，我肯定不会答应跟他的。”
赖老张似乎没想到韩芝芝有胆子这样，呆了一呆后，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青，火气瞬间上头。
“草泥马，韩芝芝你说什么？你是不是不想在这混了？”赖老张气的跳脚，指着韩芝芝大骂起来。
确定韩芝芝是受了胁迫，方南一双眼刹那间锐利了起来：“赖老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只要我住这，以后别进这院子，要不然见你一回打你一回。”
赖老张撸起长袖：“南子，你他妈是真要多管闲事？”
方南冷笑：“赖老张，你特么第一天知道我是练武的？不知道练武的人喜欢路见不平一声吼？”
赖老张一指方南：“南子，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方南把身体筛子似的抖个不停的韩芝芝往后一推：“不气盛还是他么年轻人？”
“南子，外面把你传的多牛逼，我赖老张还真就不信。”
赖老张说话间，不动声色的给了李忠一个眼神后，随即一边大骂着“南子，我草泥马”，一边自以为出其不意的向方南挥出右拳。
面对赖老张打出的右拳，方南蔑视着一哼，身体轻轻一侧避过拳头后，右手电光火石间握手成拳，击在赖老张的手肘关节处。
赖老张“嘶，啊”声中，方南左腿带上三分力气，一脚把赖老张踹的贴着墙面蹲下去后，方南望向李忠：“李忠，你怎么说？想完好的滚，还是带着伤滚？”
李忠结巴道：“别，南哥，我走，我自己走。”
方南蹙着眉头道：“把你主子带上。”
李忠扶着赖老张嘶啊哈啊的走出小巷，方南冲吓的脸都白了的韩芝芝道：“去屋里收拾东西，我送你去车站，最近两年别来这边了。”
方南刚说完，韩芝芝一捂脸蹲了下去，瘦削了肩膀耸动，抽噎了起来，“我在BJ也得罪人了，只能待在这，哪也去不了。”
看她哭的伤心，方南琢磨估计也是类似今天的场景，“那也得走，养活自己的方式很多，干嘛一定要当群演。”方南想不通，劝她道。
大概方南劝转行的话刺激了她，韩芝芝唰一下站了起来，两只雪白的手臂一抹脸上泪水，眼神坚定，语气执着道：“我哪也不去，我就待这，我不服，我长这么漂亮一定能闯出来！我一定能红！”
方南不知说啥好了，掏出蔫吧的香烟，打着火机。
微弱的火光中，他发现韩芝芝眼里的光芒亮的吓人。
“方南，求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和吴高要好，吴高也是群头，做的比赖老张还大，肯定不怕赖老张。”
方南吐了口烟，阻绝了两人视线，缓缓道：“帮你可以，但你能不能对我说点真诚的话？”
韩芝芝拼命点着脑袋：“你问，问啥我就说啥。”
“你昨天是不是就想着利用我摆脱赖老张。”
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尖锐的韩芝芝扭捏了半晌，认命般的一点头，“是的，但我也是确实没办法，赖老张一个劲威胁我，我只是想找个人能在关键时候给我点帮助。”
方南点了点脑袋：“因为我是你邻居，所以理所当然找上我？”
韩芝芝踌躇道：“其实是因为你是群演，认识群头，只有群头才不怕群头。”
方南问：“房东告诉你的？”
韩芝芝：“我猜的，来这边租房住的，除了群演我想不出还能是啥人。”
方南疑惑：“工人不成？影视城正在大开发。”
韩芝芝摇头轻笑：“工人都住大通铺的，这两房间太小了。”
方南陪着笑了一下，笑容勉强。
“所以你在吴高来之后，才去帮我引火炉？而不是一开始就示好我？”
“其实吴高刚一进院子还没说话，我就猜出他是群头了？而且大概率和你关系很要好！”
方南不解：“你咋猜的？”
“通过走路方式，我见过的群头走路都是急着投胎的样子，而且他和黄毛的发型和你的都是一个样，一看就是剧组剃过头的。猜测和你关系好，是因为他手里拎着熟食袋。”
“嘶，呼....”
隐藏在黑暗中的方南不动生色的深吸了口气又吐出，韩芝芝的几个回答他很满意，却更让他感觉这女孩恐怖。
一个23岁女孩初来横店，被恶人群头赖老张逼迫加入阵营后，一边没事人似的洗衣服，一边通过猜测，察言观色来确定方南、吴高是否可以利用。
一旦发现两人可用，女孩立马开始帮生火，又故作爽朗不拘小节的一起喝酒吃饭，意图和两人打成一片，好为接下来脱离恶霸赖老张做准备。
今天的事可能只是凑巧，但这个女孩想利用方南却是真的，想到一个23岁女孩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方南的后背刹那间布满一层冷汗！
第二十七章 《倚天屠龙记》【为战魂飞羽加更一章】
“哗哗哗”
小院中，方南心情复杂的看着韩芝芝之时，吴高从巷口急匆匆窜了进来，黄毛跟着出现，黄毛之后再出现的人方南有的能叫出名，有些不认识。
“南哥，赖老张人呢？”吴高满头大汗的问方南。
“走了。”方南不解：“你没事领着一帮群演找他干吗？
吴高露出凶相：“他不是来搞你了吗？他么的一个外来户，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今天就让他滚出去。”
“扯什么蛋，是不是带家伙了？全扔地上，好好的日子不过，净整这些没用的。”
骂了一通，咣当当的地上又多了几把武器，方南好奇道：“你们咋知道这么快的？”
“这你得感谢瘸子，他跑去叫我的。”吴高解释道。
方南点点头，举手冲二楼冒出脑袋的房东表示了感谢后，对吴高道：“你赶紧把人和东西都带走，大晚上的折腾啥。另外，感谢大家啊！”
刚说完，韩芝芝有意识的走到了他旁边，方南心里有了数，拉着吴高转过身，将发生不久的事说了一遍。
“赖老张真不是东西，这种事我向来由人家自己选择的。”
自诩好人的吴高贬低了赖老张一顿后，对韩芝芝道：“条件啥的都打听清楚了吧，清楚的话，明儿一早影视城门口等着，加入第一天，优先安排你上工，其它的明天再说吧，我还有事，走了。”
吴高领着一众人离去，方南拎着煤炉出屋开始引火做饭。
这回，他再三婉拒了韩芝芝的帮忙，这女孩心思太过深沉，方南有心避之。
倒不是怕被这女孩玩弄在鼓掌之中，而是和这样的人谈话要瞻前顾后，太过累人。
且上辈子的经验也告诉他，阴谋诡计终究是小道，想要把路走宽，还得光明正大。
因此，他这辈子准备凡事潇洒一点，不为吃不为喝的，搞歪门邪道干啥。
用了个把小时熬了一锅红薯粥，方南端着锅回了屋，炉子也没熄，他刚看了一圈，韩芝芝好像没买烧水的电器。
嘶啊哈啊的正吃着，院里传来动静，方南也没当回事，没熄的火炉，就是留给韩芝芝用的。
这位新邻居并没有对他做出实质性伤害，普通邻居处着，是方南想到的应对方法。
可惜天不遂人愿，“方南，我给你带点热水不？”韩芝芝敲门后，搁屋外问道。
方南道：“不用，我一向是冷水洗澡。”
韩芝芝又问：“喝呢？你晚上不喝热水？”
“暖瓶里有。”
“昨天也没看你烧热水啊，暖瓶里的水好几天，快凉了吧。”韩芝芝说道。
方南无语：“没事，我都是喝凉水。”
门外，韩芝芝咬了咬唇，又道：“你早上什么时候走啊，我们明天一起吧。”
“你自己去吧，我戏今天刚结束，可能得休息几天，最近不去影视城。”
“那好的吧。”
门外传来细细的脚步声，方南松了口气，谁能想到，短短一天一夜，他避韩芝芝就如避蛇蝎。
正感慨这女孩难整，床上BB机发出声响，他拿过来一瞧，曾璃的，让他回电话，有大事！
方南晕了，这大晚上怎么回电话，不过他还是蹙眉套上一件衣服走出了屋，他想借机出门找人唠唠嗑，换个住的地方。
十月份的夜晚，暑气尽去，街道上纳凉的人没了，方南绕了一圈都没找到几个人，只好走进一家小卖部。
掏出BB机翻出曾璃的手机号，方南拨通电话。
三声后，电话接通，没等方南问“啥事”，曾璃已经说开了。
“方南吧，《皇上、方德、苗翠花》看了没，好看吧！可惜我在里面有两扮相不咋地，显老！”
方南人傻了，这倒是想夸自己，还是想损自己啊，一会好看，一会显老的。
“诶，我那屋子住人没？现在住的男的女的？长啥样啊？”
“还是女的，昨天刚来，年龄不大，人长挺漂亮。”曾璃语速快的直接让方南跳过了上个话题，回道。
“也是女的？那有没有被鼻涕虫吓一跳啊，不会跟我一样吧，哈哈！”
方南眉毛一翘，乐道：“人比你聪明多了，她一来，就找了石灰往墙边一撒，鼻涕虫都不敢进屋。”
“是嘛，hi，那破屋子害我天天夜里起来拍鼻涕虫。”
方南哈哈一笑，刚要说“我每天半夜都要被你吓醒”，就听曾璃又道：“告诉你个想不到的事情，你猜猜看啥事，关于拍戏的。”
这么抽象的题，方南往哪猜去，只好随口道：“不会是你走大街上被导演看上，拉去拍戏了吧。”
“哎呦喂，你真神了，一下就猜到了。”
方南满头黑线，感觉世界和他开了个玩笑，记忆中的曾璃不是仅次于查无此人的？
怎么可能运气这么好，真运气这么好，以她年龄比不过四旦双冰，也不至于连小花啥的都赶不上吧。
方南懵了。
“其实也没这么夸张啦，就是我换了个新发型，大波浪那种，然后有个导演觉的符合他心中的一个女角色，就给我发邀约了。”
方南太久没音，曾璃以为他是受了自己这份好运刺激，赶忙按下激动心情，出声解释起来。
“那可真得恭喜你了，好好把握吧，成大明星赚到钱了，借我点拍电影。”
曾璃惊讶道：“嗬，口气挺大呀，拍电影。”
“成了成了，没啥事，挂了啊，我搁小外部给你打电话呢，腿都冻凉了，等我买手机的，天天躲被窝跟你煲电话粥。”
“成，挂了。”
撂了电话，方南又让老板给拿了包红双喜，点着叼着烟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小卖部老板追出屋喊道：“哎，刚打电话的，有你电话。”
方南纳闷，曾璃还有啥说的？该夸的夸了，该乐的乐完了，这就算大事了呀。
“还有啥事？”方南拿上话筒好奇道。
“差点忘了大事，你也不提醒我一下。”遥远的另一头，曾璃埋怨方南道。
方南无语：“我哪知道你说的大事，竟然没包含刚才那些事中啊。”
“你这是闲我话多咯，我告诉你，我这事一说，你得哭着请我吃饭。”
“你倒是说呀。”方南被她撩急了。
“过两天来BJ吧，我给你向赖清水导演要了个剧组场务工作，知道是啥戏不？《倚天屠龙记》！”
“据说这部戏投资会达到2000万，拍半年，美死你吧！”
“成，这下真撂了，来BJ打我电话，要快点，我进组前先请我吃一顿。”
第二十八章 北上
方南临北上之前，找到了黄伟明。
感谢黄伟明将他提拔成动作指导助理后，方南说明来意，他参加不了《天下无双》的杀青宴了。
“去BJ？”
方南点点头，“有个朋友给介绍了个活，估计要在那边待几个月。”
“那你去吧，参不参加杀青宴无所谓的，用不着跑来打招呼。”
“我再去和蔡总打个招呼吧。”
黄伟明的风轻云淡，方南可不敢学。
蔡宜侬不是啥小人物，其执掌的唐唐影视是国内目前为数不多的私营影视制作公司，以后说不准就会有合作，这份香火情，他得维持下去。
黄伟明拦住要离开的方南，给蔡宜侬拨了个电话，确定她在一组那，才让方南赶去。
高仿故宫的明清宫内，方南见着了蔡宜侬，没多犹豫，把对黄伟明的话又说了一遍。
“做场务工作啊，行，你去吧，不参加杀青宴没事，有机会再合作。”
蔡宜侬说完，方南转身之际，她突然又老生常谈道：“其实你眉宇间有英气，我还是认为你走专职正派配角的路线，反倒容易出头。”
“K姐，真志不在此。”
至于为啥志不在此，原因不言而喻，他学了那么多年导演，怎么可能一次成功还没实现就改弦易辙。
“可惜了，我觉得我不会看错的。”蔡宜侬惋惜道。
方南笑了笑，谢了一声后，转身离开，蔡宜侬能跟他讲这么些话，已经算把方南两字记在了心里。
蔡宜侬这人方南或许不算很了解。
但透过唐唐影视管理艺人、工作人员的手段，方南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是个喜欢用老人，喜欢用感情束缚人的女人。
不用说别的，通过胡鸽出事，她可以暂停拍摄，等主角一年后归来，可见一斑。
这种感性的老板，好的地方就是念旧，讲感情。
不好的地方就是不适合当老板，没法带领公司起飞。
后世，早年间出产过很多优秀剧作，让很多人戴上童年滤镜的唐唐影视之所以再难有好作品。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资本的侵袭下，蔡宜侬早期用少量金钱加大量感情的这套拢人手段没了成效，公司优秀幕后人员在越来越多的金钱攻势下彻底奔溃。
被掏空的唐唐影视再难拍出好作品，从而又被万千网友喷的狗血淋头。
蔡宜侬后期大概是搞懂了感情和金钱比起来就是个渣渣。
可为时以晚，由资本控制的后起之秀早就撵了上来，并意图将其拍死，她和她的唐唐影视只能苟延残喘。
知道了这女人的性格，方南怎么会错过《天下无双》的这份香火情呢。
所以，他光明正大的跑来给蔡宜侬道歉，杀青宴啥的咱去不了了，但我得让你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这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出了影视城，方南回到小院时，收到他电话的吴高、黄毛已经在了院子里。
“吴高就算了，你现在应该不缺钱。黄毛你进屋瞧瞧，屋里有啥东西是你没有的，把拿回去吧。衣服啥的别拿，我就这么几件褂子。”
吴高郁闷道：“你不回来了？”
他把方南握在手里没捞到几个钱，方南就要走了，你说气不气人！
方南摇头：“我也不知道，要去BJ见了剧组才晓得具体情况。”
“南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在横店也待厌了，两年了还没出头。”
方南歪头瞅了一眼说话的黄毛，好奇道：“你嘴巴子咋回事，像是被人打的啊。”
“嘿，昨晚不小心挨了一拳。”黄毛咧嘴一笑，又轻轻摸了摸脸道：“昨晚吴头带我们把赖老张给打了一顿，打完还把他和李忠一直送到了车站，看着两人走的。”
听明白后的方南懒的查问事情经过，他不想和这些事挨边，照着黄毛屁股来了一脚后，催促道：“赶紧进屋瞧瞧去，我只带衣服走。”
黄毛进屋，吴高又道：“回来时，提前给我电话，我去车站接你。”
方南瞟了吴高一眼，点点头。
他和这位群头的关系，这几月下来咋说呢，有点互相把对方当工具人的意思。
方南是吴高的赚钱工具人，方南卖命，吴高抽成。
吴高是方南的跑腿工具人，方南要高职务，吴高一个个剧组屁颠颠的推销。
不过最近这苗头好像有再进一步的意思，方南暴露的闪光点太多，彻底征服了吴高、黄毛这两人。
“南哥，我跟你去BJ吧，我还没去过BJ呢。”
黄毛屋里折腾了半天，最终就搜刮了一个蚊帐、一个暖水瓶，一手一件出屋后对方南道。
方南眼一瞪：“去个屁，我自己心里都没底，还带着你。而且三个月不到过年了，你不回老家过年，跟我去BJ干啥。”
说了一通黄毛，方南返身屋内把塞了一半的蛇皮口袋拎了出来。
从屋里到院子，方南想潇洒的对两人说“走吧”，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逼仄昏暗的小屋子，算上原主人在这住了三年多，这破屋子承载了他近四年时光。
吴高用借来的面包车把方南一直送到义务火车站，进站前，方南想了想，还是提醒吴高道：“韩芝芝这女人很厉害，别逼迫太甚。”
“当然了，无论是对韩芝芝，或者对其他人，做事都得留一线。我是脾气好，不然你早就吃过苦头了。”
吴高郁闷：“我不已经吃过你苦头了吗？我膀子脱臼那夜你知道多疼不？”
方南笑着挥手进站：“成，我走了，还是那句话，有缘再见吧。”
“况且况且况且”
绿皮车一路走走停停，况且到BJ用了两天两夜，坐的方南屁股蛋生疼，走出车站，方南匆匆寻找电话亭。
“你在哪，我去找你。”拨通电话后，方南急切道。
他想借用曾璃与导演的熟识，在《倚天》剧组开拍前和导演来场面对面的交谈。
说白了就是，场务这个职务他已经有些不太满意了，《天下无双》里，他还是动作指导助理呢。
第二十九章 群星荟萃
“咦...你这毛衣丑死了。”
时隔几月再见方南，曾璃上来的第一句话又是埋汰。
“丑不丑的，保暖就成呗。”方南瞅了瞅身上有些臃肿，起了毛球的黑色毛衣，不以为意。
说出来曾璃可能不信，这件黑色毛毛衣是他亲手织的。
当然了，是以前那个方南，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总是更懂生活一些。
“有别的没，换一件，等会见人呢。”曾璃不干了，穿成这样带出去多丢人啊。
方南摇头：“没了，还有件红的跟这件差不多。”
“去买一件。”曾璃说完，抬脚就走。
方南有些踌躇，不太想去，这里可是王府井，BJ最繁华的商业街，东西老贵了。
而且旁边还是个女人，这要是开了头还不得没完没了啊。
他在《天下无双》中拼死拼活才赚了3000来块钱，又从吴高那借了2000，这会全身家当只有5000块，用一分少一分。
曾璃走的坚决，头也不回，有求于人的方南只好亦步亦趋跟着进了一家店。
这家店装的清雅幽致，动辄几百上千块的线衣看的方南直挠头皮，想拽着曾璃走，谁想她脚生了根似的死活不动。
“这件白色纯羊毛的不错，高领的保暖，BJ的冬天风可刺人了。”
方南瞄了眼价格，388，“可以选择不买？”他还想再拉扯一下。
曾璃苦口婆心道：“买吧，不然我多没面子啊。”
方南没辙，捏着鼻子数了钱，刚出店，曾璃又瞄上了他的鞋子：“换双皮鞋吧，运动鞋太不成熟了。”
方南咋办，头都开了继续买呗，不买又是面子没了，人给他介绍工作，他总不能给人丢脸，最终他用1500多块钱给曾璃撑起了脸面。
最后一件休闲西装上身，方南对着店里的镜子一瞅，浅灰色休闲西装内里是白色高领线衣，牛仔裤配有鞋带的休闲皮鞋。
“还行，这钱花的不算太怨。”
曾璃欣然一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道：“那是，我眼光杠杠的。”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下了火车啥事没干，只换了身衣服的方南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连回头率都多了起来。
直到一位脸上有痘痘的女孩问曾璃是不是苗翠花....
他才意兴阑珊的冲曾璃一挥手，“请你吃铜锅去。”
“《倚天屠龙记》是啥情况。”点完菜，方南问起正事。
2003版《倚天屠龙记》说是经典也不为过，他得认真对待，能多收集一点资料就得多收集点资料。
“93版的《倚天屠龙记》看过没？那也是赖清水导演的作品，这回算是翻拍了。”
“你跟他有过合作？”方南好奇道。
“拍《苗翠花》之前，刚和他合作过一部戏，他这回让我去试角色，我才知道他在筹拍新版《倚天屠龙记》，这不就想着你了。”
“这人咋样？”
赖清水方南知晓，但仅限于知道这人是香江人，以拍古装剧出名，是最早一批来内地的香江导演，在电视剧领域混的很不错。
曾璃夹起块羊肉片吹了吹：“还成，吃完饭你自己看吧。”
方南点点脑袋，不再问工作的事，而是指着她大波浪发型，笑问她因为换发型得了角色的事。
提及这个，曾璃捂着被烫的哈赤哈赤的嘴乐开了花。
好不容易咽下羊肉片，她绘声绘色的给方南讲了一通前因后果，说开心了还不时舞动左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还真是《男才女貌》。”
揣测得到了验证，方南一边笑着做回应，一边心里腹诽还在乐个不停的曾璃道：
“这大傻妞要是晓得《男才女貌》就是她演绎生涯的巅峰，怕是哭都哭不过来！”
笑聊着吃完一顿铜锅，两人打车直奔怀柔，曾璃听来的消息，《倚天屠龙记》将全程在怀柔拍摄，而初创的剧组这会就停留在一家名为四季的宾馆内。
到了宾馆门口，方南简单一瞄，心里有了数，今儿要碰上大明星了。
要不然一家勉强三星的宾馆，不会在门口安排这么多安保。
至于保护谁，他压根不用猜，除了苏友鹏没别人有这待遇，这位在《还珠格格》后，红透了内地半边天。
安保不让进，曾璃掏出手机给赖清水打了个电话，不久，一女的从大堂向曾璃招手。
“你们稍等一下，赖导一会出来。”
三楼的一个商务套间临时给的会议室门口，领两人进来的女的说完就把方南两人撂下了。
“麻烦你了啊，帮我介绍工作不说，还跟着我吃这冷落。”方南冲走来走去，明显烦心的曾璃咧嘴一笑。
方南面前停下的曾璃轻蔑道：“切，这算啥，我遇着多少回了。”
方南笑了笑，没去反驳。
演员争取角色受冷落是很正常，但一个20多岁的女孩说心性不受影响，方南是不信的，除非曾璃跟他一样是重生来的。
等啊等，一直等到房间里的苏友鹏、高园园、贾静汶等明星鱼贯而出，方南两人才见上本剧导演赖清水。
“等急了吧。”
赖清水起身和曾璃握手时，方南瞄了瞄这导演面相，留着浓密的胡子，眼袋有些重，看来最近劳累过度。
“赖导，他就是我上回和你讲的那个方南，《苗翠花》剧组中，他负责统筹群众演员工作。”
曾璃说完，方南紧跟着伸手道：“赖导你好，我是方南，今天刚从横店赶过来，除了曾小姐讲的《苗翠花》剧组工作经历，我想再补充一些工作经历。”
“我听着了，你说说看。”
方南没说经历之前，先笑着提醒赖清水道：“导演，我能听懂粤语。”
赖清水惊讶之后，颔首微笑道：“你说吧。”
“《苗翠花》之后，我参与的新一部戏是唐唐影视制作的《天下无双》，我在里面给黄伟明导演当动作指导助理，不过大部分时间是给关咏荷关小姐当动作替身，我在横店这几年......”
方南小嘴不停，利用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唾液横飞讲了能有半小时。
“总之就是你不想干场务。”方南说完，赖清水给他总结到。
方南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我们可能要研究一下，你留一下电话号码吧，两三天内会通知你。”赖清水递来笔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