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之语
这篇文从八月到现在,写了四个月左右,期间没有断更,成绩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写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大纲的问题,我是想到哪写到哪,也没有做人物设定,剧情走得很快,配角也不多,人物不出彩,许多该着墨的地方都没有写,所以扑街是意料中的事。
但是仍然谢谢坚持看完这篇文的读者,还有最初给这篇文投票的那几位小可爱,我还记得名字的就只有一个了:周天道人,非常感谢!
当初突发奇想想要把脑海中的故事写下来,预计最多十多万字就会完结。
然而签约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起点女生的最低签约标准竟然是三十万起…〣(ºΔº)〣这是我看到签约合同时的震惊表情……
因为我觉得我写不出这么多,脑袋里的这个故事其实早已经完结,最后竟然水到了45万,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
文到这里就完结了,不确定还会不会写番外,应该也没有必要了。
再次感谢陪着物印走到现在的各位,各个平台的读者,谢谢你们!
这个故事,前生的遗憾,在今生得到了弥补。
可是我们都知道,人生从无岁月可回头。错了就是错了,有些人会离散在时光里,再也找不到,没有弥补的机会和缘分。
我们不会有来世,就算有来世,也已经不是现在的自己了。希望能看得下去文的小可爱,往后的人生,没有遗憾,借用一首对联,祝大家: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第二章-新帝赐婚
三月初一,新帝大宴群臣给归朝的将士接风,行赏令一道道颁布,死去的将士由兵部报上名单统一抚恤,战功显著的将士都进了品阶。
威远将军徐长玉战功卓越被新帝册封为威远侯,兼任威远将军享侯爵俸禄,世袭三代。
徐长玉领旨谢恩,接过圣旨后徐长玉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向新帝递交了辞请上书。
并且将兵符上呈新帝:“臣戍边已十五载,而今身体早已不及当年,身上旧伤繁多,已力不从心。
且如今在陛下的治理下大渊河清海晏,已无战事纷争,遂徐长玉向陛下请辞威远将军一职,恳请陛下怜惜恩准臣归家颐养天年。”
新帝杨文彦坐在乾坤殿上首的龙椅上神色不明。
接过侍官递交上来的兵符后收入怀中,徐徐开口道:“徐爱卿这些年守护大渊极为辛苦,威远将军一职非你莫属,朕还等着威远将军再展雄风,继续为我大渊的繁荣而战。
朕亦知威远将军这些年驻守边疆无法照料家中事宜,耽搁了徐千金的婚事,所以特意请皇太后为令千金保媒。
不日就能为将军解决此事,将军已无后顾之忧,请辞这样的上书,朕以后都不想再看到。”
“臣谢皇上/太后恩典。”徐长玉心里将新帝一家子骂了个遍,却又不能奈何。
早知道之前春微在丰都的时候就说想要招赘,自己当初就在军中物色一个,也好过现在天家赐婚。
新帝为了收回兵权给春微赐婚的人选必然与徐家不对付,这对于春微来说并不是好事。
因为这将注定春微得不到夫君的宠爱,而他的女儿将会在后宅里蹉跎一生,徐长玉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众位大臣听到徐长玉的请辞和新帝赐婚神色各异,有些若有所思,有些幸灾乐祸,更多的是惋惜。
不是对徐长玉的惋惜,而是对于即将与徐家结亲之人的惋惜。
因为徐长玉虽然战功显赫手握怀威军兵权,但是他的女儿传言却是个母夜叉,身形如牛极为丑陋。
谁家被赐了这样一个儿媳妇都会是件脸上无光的事。
他们都在心里庆幸,新帝肯定不会在朝臣里选择这个对象,只会是京都里没有实权的世家或者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
人选肯定不会在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里挑选。他们都熟知新帝的性子,所以都当做是看戏了。
徐长玉与手下几个能参加还朝宴的将官一起,吃了一顿索然无味的还朝宴,宴席结束之后徐长玉与手下张怀忠还有几个怀威军的将领一起出了宫门。
张怀忠走到徐长玉身边,“将军,小姐的婚事就这样让新帝定了,能猜出皇上会定谁家不?我们几个去把那个小子揍一顿,教训教训他,让他以后对小姐好一点。”
“无非是与我不对付的那几家。我以为他不会这么急,我还能有几天的时间将春微的婚事定下来,没想到新帝已经忌惮我到了这个地步。走吧,先回去,回去后再商议。”徐长玉沉思了一会对自己得力的手下说道。
他们刚出宫门不远遇到了一行人,似乎是特意站在这里的,为首之人容貌极为出色。
徐长玉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他不在京都已经十五年,估计这个年轻人是哪家的公子,问了身边的长随非名。
“将军,此人是去岁新科状元沈天赟,先帝对他极为赞赏,亲自点他为状元。做得一首锦绣文章,虽然年轻,为人处事却极为圆滑,翰林里对他的风评很高,是个人物。”
“京中好像没有姓沈的世家,他是谁家的后人?”
“将军可还记得天威十年的状元沈方恪,沈天赟是他之子。”
徐长玉听到非名的话双眼眯了眯,怪不得他觉得此子眼熟,原来还是“故人”之子。
徐长玉不经意的撇了撇沈天赟,没有理会打算朝他走过来的沈天赟,一行人快速回了家,徐长玉要回去与女儿商量事情,现在没有多少心思在外人身上。
沈天赟看到威远将军原打算上前打招呼,但是徐长玉似乎有急事步伐很快,沈天赟只得停下心想以后再找机会。
回家后徐长玉直接去了女儿的院子,把今天还朝宴的事情说了,并告诉春微赐婚的事他会再想办法。
大不了抗旨这身家全都不要,带着女儿从此逃离京都,去过逍遥自在的人生。
“爹爹,皇上为何这般急切,还有他会赐婚我于谁家你心里有人选吗?”
“我不知,他选在还朝宴上放出这个消息无非是告知我这是天家的恩典,是荣耀。至于人选无非是朝堂上与我政见相左,或者是能牵制我势力的世家。春微放心,爹爹会想办法将婚事推掉,如果真的让你嫁进这几家,爹爹余生都会难安。”
春微在心里思量了一番之后,郑重地对徐长玉说道,“爹爹,女儿已经想好了,我嫁,不管哪家我都嫁。
如果我们家执意推掉天家的赐婚代价太大,而且会遭来新帝更多的忌惮,女儿不希望爹爹出事,而且这样与爹爹的初衷相背。
女儿的婚事不重要,我们安安静静的过上几年,让皇上看到我们的态度,等皇上忌惮爹爹的这份心思淡了,以后女儿可以和离。”
如果他们父女抗旨那么爹爹的罪名就大了,新帝直接斩了他们父女都有可能。
而外逃的代价太大,爹爹十五年征战身上伤痕无数几次从鬼门关回来,不是为了成为罪逃的将官的,春微也不会让爹爹因为自己而背上这样的罪名。
她的爹爹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担当的男子,是最好的爹爹,她会让他安然度过余生,哪怕将自己一生埋葬也在所不惜,这是她的心愿。
“可是春微,你现在正是大好年华,以后空守着后宅,夫婿不仅不会喜爱于你,估计连起码的尊重都不会给你,这样的日子我怎能让你去过。”徐长玉痛惜道。
春微将自己的想法尽数告诉了徐长玉,要不然他只怕会因为她的婚事而做出过激之事。
于是春微告诉徐长玉她此生原本就没曾想依靠男人的宠爱而活,人生有许多有意义的事,她也在尽力让自己活得更好。
更何况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会像徐长玉这样对自己的妻子情深义重,婚后没有其他女人后院干干净净,妻子故去这么多年都没将人从心里放下。
男人多薄情也好新颜色,所以她早就没把心思放在这里了,没有男人的宠爱她也能把这一生过得极好。
她娓娓道来的这些话竟然让徐长玉无法反驳,徐长玉在这一刻觉得心酸,也为女儿的通透感到安慰。
自己也该对她有信心才是,无论怎样的环境春微都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这样的女子就算是他的对头都会好生爱慕的吧,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外在和内在的双重诱惑。
徐长玉却也在这一刻很后悔,当初就应该答应女儿的提议,在丰都的手下里挑一个品貌皆优的下属招赘。
这样起码女儿会有一个合心意的夫婿,两个人携手此生,也比这京中世家的子弟强上百倍。
“爹爹,这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事情,过去的就过去了,女儿和爹爹都要往前看。”春微安慰父亲道。
“春微,你确定都已经想清楚了?”徐长玉再次确定女儿的意愿。
“嗯,爹爹,女儿想得再清楚不过了。女儿不会让爹爹陷入两难的境地,爹爹护了女儿这么多年,女儿也想让爹爹安心度过余生。更何况这场婚事我们平静的接受,天家那里对爹爹的顾忌也会少上几分。”
春微将自己的想法尽数说了出来,京都虽然现在看着平静祥和,但是私底下有多少风云也只有天家自己清楚了。
新帝上位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而且新帝不是先帝立下的太子,而是皇五子,天家的争斗从来不会显于人前,但是遭罪的却是底层百姓。
春微原本打算招个老实上进,样貌中等的男子入赘,自己既能守在父亲身边,又能避免与人共夫的恶心。
没想到最后还是与这个时代的女子无所区别,她日后也会过着这样的生活,起码会过几年这样的生活。
徐长玉看着自己的女儿将京都的这些事看得如此透彻,心里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担忧。
父女俩结束交谈后春微回了房间,徐长玉将非军叫来,让他不必再去打听那几家公子的情况,等圣旨下达知道人选再去打探。
非军领命离开,离开的时候非军在一个路口停留了很久,那个路口通往春微的天丰院。非军握了握拳,尽力克制了自己的思绪。
春微回到房间,将自己手中给父亲做的衣服收好头尾,打算明日给父亲送过去。
再看看庭院里的花草,她从丰都回来已经四年,这里她也已经住了四年,几日后自己就要离开这里去往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生活,心中有不舍,也有无奈。
第一章-亲人远归
元明初年春,大渊历二月廿十九,威远大将军徐长玉率大军胜利返京,新帝率众臣于朝元门等候亲迎归朝众将士。
京都的树木已展露翠色,将肃穆的都城映衬得鲜活了起来。
威远大将军徐长玉率大渊男儿在丰都边境抗敌十五年终于将古瓷人打退至红河北岸,古瓷残部十年内已无再攻打大渊的力量。
大渊百姓在威远大将军归京这一日奔走相告,喜悦在百姓间传递,百姓自发前往怀威军进京的必经之路,夹道欢迎他们的远归。
儿郎们见着都城近在眼前都涌出了劫后余生的男儿泪。
十五年光阴啊,归来后父母已不在,孩儿不识爹爹面目,妻子华发渐生,有些袍泽永远埋骨异乡,可是他们无悔。
他们用十五载岁月换来大渊接下来的十年或者更长时间的安稳,孩儿可以安然成长,以后的岁月自己将能伴在妻子左右。
大军停在京都五里外,威远大将军率众部下打马进都城觐见,于朝元门见到新帝玉撵。
徐长玉率将士下马跪拜,新帝上前一一将怀威军将领扶起,感他们之辛苦,谢他们守护之义。
之后新帝颁下旨意于三月初一在乾坤殿举行还朝宴,犒劳辛苦打战的将士,并论功行赏,徐长玉带着归来的将士磕头领旨谢恩。
徐府终年关闭的大门在家主回来的这一天全部敞开。春微在城门口观看大军进城之后就快速回到了家中准备迎接父亲事宜。
春微与父亲徐长玉已经有四年多未曾相见,在得知父亲即将还朝归家的那一刻,春微心里的担忧终于散去。
春微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等着父亲,在见到父亲的那一瞬间春微热泪盈眶,为父亲终于平安归家而流泪。
没有谁能比徐春微还要清楚战场的凶险,每一次上战场父亲都是拿命在拼,如果不拼命,你就十之八九无法再回到故乡,无法再见到父母亲人。
在边城曾经生活了十年之久的春微在见到父亲的那一刻终于放下了心,十年之内父亲都不需要再上战场,至于十年之后,父亲已经老去,新帝也不会再让他上战场。
春微快步走到父亲面前,“恭祝爹爹平安归来。”
徐长玉看着眼前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有宽慰亦有遗憾,遗憾自己错过了女儿的及笄礼,遗憾自己没能为她找到一门好亲事,以至于女儿十九的年华仍然待字闺中。
“爹爹回来了,我的小春微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爹爹都快不敢认了。走,我们回家。”
徐春微与爹爹一起跨过火盆后进了家门,“爹爹,女儿已经给您备好了水,您沐浴过后休息一下,傍晚女儿让人唤醒您,女儿给您准备了好吃的,今晚咱们父女俩好好吃一顿,女儿还有好多话要与爹爹说。”
“好好好,爹爹的春微是最能干的。等下非远有东西要给你,是爹爹给我们春微备下的嫁妆,春微要收好了。”徐长玉爱怜的对春微说道。
“爹爹,您知道女儿不缺那些东西,您只要平安归来就是给女儿最好的礼物。”
“爹爹知道你不缺那些,但是这是爹爹的心意,这几年爹爹都不在你身边,这是爹爹对你的弥补,要不然爹爹心里不安。”
“好好好,爹放心女儿会收下的,爹爹你快去沐浴休息吧。晚上女儿让福好伯去叫你,女儿先回天丰院了。”
酉时春微让管家福好伯去将父亲叫醒,父女俩在后院的花厅吃了一顿极为开心的团圆饭。
饭后父女俩进了书房,徐长玉将自己的想法对女儿和盘托出。
此次徐长玉还朝后就会解甲归田,以后陪着女儿过平常百姓的日子。
现在大渊虽然四面都很平静,他预估十年内大渊边境都不会再起战事,但是京都内部派系之争已达顶峰,他不想成为新帝与权臣争夺权利的棋子,他只想尽快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安稳地看着女儿出嫁,到时候他就能放心了。
春微见爹爹如此决定真是太合她心意了,原本她还打算劝爹爹还朝后就归还兵权与皇上,现在看来她能省一番口舌了。
先帝死后新帝登基不到一年就已经连着颁布了好几道法令,意指地方政权和手握兵权的三大将军,春微从这里看出了他的野心,新帝不似先帝,他绝对不会再将兵权放在将官的手上。
徐长玉打算在明天的庆功宴上向皇上请辞,碍于他刚德胜归朝,新帝不会立马批复。
只会言语凿凿的请求他多为大渊建立战功,要不然就太寒其他将官的心了,新帝是个极为爱惜羽毛的人,不会做这种损害天家的事。
但是只要他坚持上书表明态度,新帝批复他的请辞上书是迟早的事。
“春微,等爹爹辞官后我们就搬到明渊的庄子上生活,过一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徐长玉眯着眼睛喝着女儿泡的茶,心里对接下来的日子做了畅想。
“爹爹放心,女儿回来这几年别的都没干,就把精力全都放在了明渊庄子的建造上,那里环境清幽,住地宽敞,风景也极好,女儿让人种了很多花草,花园假山,池塘荷田应有尽有,不论是赏花赏景还是垂钓跑马,都包爹爹满意。”春微笑意盈盈的对父亲说道。
春微给了爹爹一个娇俏的笑容,徐长玉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庞心中很多感慨。
当初他抱在怀里疼的粉团子转眼竟然长得这么大了,容颜如此出色,一行一言都自有风华,不知道京都谁家的儿郎能与之匹配。
徐长玉在心里想着京都世家的女婿人选,发觉自己十五年不在京都,那些世家的公子他都不熟悉,看来要让非军去打听一下才行。他归京后最重要的事就只有女儿的婚事。
徐长玉爱怜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听着女儿与她说些京中的大小各种事,在心里为女儿的能干自豪,却也怜惜她辛苦。
自己常年不在家,许多事都是靠女儿自己撑起来的,女儿家的辛苦做爹的心里明白却也帮不了什么,只能拼命在前线杀敌,给女儿一个安稳的后方。
还好她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许多事都难不倒她,这几年她把家打理得很好。
眼前自己只要操心她的婚事就好,给她挑一门满意婚事,以后自有夫郎疼她。
“春微,等还朝宴之后爹爹打算抽空帮你挑一门婚事,等会我就吩咐非军将京都的世家公子的信息收集起来,再去打听一下他们的品貌,到时候我们春微自己挑一个,等把你嫁出去爹爹就更放心了。”
春微听到爹爹如此说,心中沉思了一下,最后决定将自己的想法直接告知爹爹。
“爹爹,女儿能跟您商量个事不?”
“嗯,你说。”
“女儿想留在家里,不嫁。”
“这怎么可以,女儿家的不嫁人以后你老了怎么办?”徐长玉听到她这样说急了。
“爹爹你听我说完,我是说我不嫁,不是不成婚,我想在家招赘。”春微拉长了鼻音对爹爹说道。
“不是,女儿你何时有了这种想法?”
“爹爹,女儿一直都是这种想法,以前女儿就与您说过一次呀。”
“那时候爹爹以为你是舍不得离开家所以与爹爹开的玩笑话。”徐长玉一脸无奈的看着女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春微有这样的想法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她在及笄礼后就翻阅了大渊的律法,徐家这种情况她可以留在家里招赘婿,这样她就不用离开家去到陌生人的家里,她舍不得让父亲独自一人终老。
而且这个时代的男子是可以纳妾的,世家公子的房里多多少少有几个女人,她不想与人共夫,招赘可以避免这个问题的出现。
“春微,这件事就算能找到愿意入赘徐家的人选,新帝恐怕也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爹爹在边境带了十五年兵,新帝肯定会担忧兵将的问题,因为一旦你招赘在家,就等于徐家有了传承,陛下会认为我会将手中的兵权交给你的夫婿,而怀威军会有新的主人。
所以我这次解甲归田,新帝一定不会准,但是应该只是暂时的,毕竟如果我一上书陛下就准奏多少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他是个极有野心的帝王,他一定不会容忍他自己失去兵心。”
春微认真思索着父亲的话,看来自己考虑的仍然不够完善,这万恶的皇权。
这是徐长玉根据这几年与女儿的书信往来还有抵报猜测的,但是十有八九女儿的婚事会被新帝用来做文章,所以他才想着还朝宴后就把她的婚事定下。
春微在心里郁闷的想那就只能嫁了。可是她对这个时代的男人完全没有报过希望啊,以后她就会被困在深宅后院,过着这个时代妇女足不出户的生活,还要与一堆女人争男人,想想就可怕。
不行她要想个办法,尽量让自己婚后能有更多的自由才行。
这个结婚的人选很重要。她自十五岁归京后就抱着招赘的想法,所以京都的这些世家公子,她还真没注意去打听过人品样貌。
倒是外出的时候听到了很多这些公子的风流逸闻,想到这里徐春微满脸黑线。
“放心吧,爹爹会给我们春微选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夫郎的,我的女儿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儿郎。”
“爹爹,这个人选我想亲自过目再做决定。”
“等非军将消息打听到,爹爹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之后再做决定。”
“好。”
既然这件事已成定局,她多想也无用,她会利用有限的条件将自己的日子过好的。
大不了几载之后和离归宗,这样以后她不再嫁就没人说道了。以后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可能的话再跟着商队去塞外去沿海,天大地大,总会有办法解决。
春微甩了甩头决定不再想这件事,问过父亲的身体和伤势,替他诊了脉,发现问题不大之后才放下了心。
夜已深,让父亲早早歇息春微回了自己的院子。
婢女云屏已经将床铺好,沏好温水,在外间坐着等她,撑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春微让她下去休息然后回了里间。
直到躺在床上春微才微微叹息,知道多想也没用,只得接受现实。她在心里安慰自己,睡吧,明早起来又是生龙活虎的徐春微,没有什么事能难到她!
第三章-姻定状元
还朝宴第二日徐府迎来了赐婚的圣旨,徐长玉和女儿率徐府众人设香案恭迎,只听传旨太监将诏书念唱了一遍:
诏曰:朕奉皇太后慈谕,威远侯之女徐氏春微,恪恭久效于闺闱,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太后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晋元十六年新科状元沈天赟,有司择吉日七日后三月初九日完婚。钦此。
“谢陛下恩典,臣领旨谢恩。”
春微示意福好伯将打赏的东西递上,然后送走了传旨太监,春微看着香案上供奉着的圣旨,想着这两日与父亲相谈的事情,计划终究改不上变化啊。
“春微,和爹爹去一趟书房。”徐长玉在听到赐婚圣旨的人选后发觉事情比他想的要更加棘手。
皇上赐婚的人选竟然不是世家子弟,京中并没有姓沈的五品以上的官家,世家也没有。
春微在去岁听过这位状元郎的逸闻,百姓传言这位沈状元容貌极为出众,是大渊有史以来长得最漂亮的状元,京都排的上号的闺秀都没有比他长得还要出众的。
“春微,这门婚事比爹爹预想的还要糟糕。”
“爹爹为何这样说?沈家有什么问题吗?”
徐长玉将自己的想法细分说了出来,沈家有没有问题先不说,皇上赐婚的用意就很值得深思,以他现在的官职皇上却将他的女儿指婚给了一个没有根基的七品状元。
并且春微和沈天赟在身份上就不对等,概因沈天赟并非嫡子乃是庶子,虽说沈方恪只有他一子在名义上他与嫡子已无分别,但是仍然还是有区别的。
再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沈天赟熬资历起码都要二十年才能升至三品,或许终身都到不了这个位置。许多状元只在高中那几年声名显赫,之后就泯然与众,状元虽然听着好听,大渊历代能做到宰甫的却都不是状元出身。
春微想的确是赐婚对象没有权势于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应该更好才是。
随即想到,不,不对,皇上完全可以在京都没有实权的世家中择选一个子弟,却偏偏点了沈状元,应该还有其他用意。
春微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徐长玉将徐沈两家的恩怨告诉了女儿。
说起来沈家与徐家还有一段纠葛,沈天赟的父亲沈方恪是天威十年的状元,也曾经是春微母亲刘都芸的未婚夫。
沈方恪高中后被师宰辅榜下捉婿,沈方恪弃与刘都芸的婚约于不顾,反而与师宰甫的千金师岚成了婚。刘都芸一直得不到他的消息就与沈方恪的父母上京都探寻,路上遇到山洪被困,那时候徐长玉正好在当地救灾,救了他们几人。
后来徐长玉回京述职,就顺路将他们一起送到了京都。不曾想刘都芸到京都后沈方恪一家人公然否认沈方恪与刘都芸的婚约,就连一路与刘都芸进京的沈方恪父母到京都见到沈方恪后也翻脸不认,说是刘都芸路上救了他们到京都后见沈方恪高中乃是新科状元想要讹诈他们。
刘都芸见到沈家人这样的作态,与沈家人说明只要退回当初结亲的信物,她就当自己没有过这门婚事,大道两旁各走一边,就此不想干。
谁知沈方恪太不要脸,说想报答刘都芸救了他父母的恩情,决定纳她为妾,刘都芸抵死不从说她此生绝不为妾。
徐长玉回京之后就去了京郊大营,回来后才听到这个消息,徐长玉钦佩刘都芸的为人,所以施以了援手。
后来沈家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说他俩私相授受,在回京的路上就已成好事。刘都芸苦不堪言,最后徐长玉提议顺了他们的风言,与刘都芸成了婚。
沈方恪至此一直在朝堂上与他做对,师宰甫也是。而沈方恪的妻子师岚更是个狠人,沈方恪虽然娶了她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刘都芸。当初更是想要纳刘都芸为妾享齐人之福,师岚因此怀恨在心,一直认定是刘都芸使了手段勾引了沈方恪。
可能是这件事激化了沈方恪和师岚的矛盾,沈方恪最终还是纳了一个叫素珑的清官为妾,在春微出生后不久素珑生下了沈天赟。
师岚被这件事彻底逼疯,她买通了人贩子,在徐长玉外出公务的时候将春微卖给了人贩。
刘都芸有一日带着女儿在长宁街,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乞丐缠住了,刘都芸给乞丐银钱的时候意外发生,人群突然变得拥挤,刘都芸和抱着春微的仆人被人群挤散了。
刘都芸急了,找完整个长宁街都没找到女儿,她报了官,之后听到了女儿的消息没顾的及多想就前往了人贩子说的地点。
刘都芸为了救女儿中了师岚的计,徐长玉低估了女人的报复心。这件事最无辜的本来就是刘都芸,而她却成为了师岚的眼中钉。
徐长玉那时候不在京都,他的妻子和女儿最终没有被卖往未知的地方,沈方恪良心发现救下了刘都芸和女儿,但是刘都芸为了救女儿受了很重的伤,母女得救后刘都芸没能撑过来,而沈方恪也在这场救援中死去。
沈方恪的死师岚和师家一并算在了刘都芸的身上,认为是刘都芸不守妇道勾引了沈方恪,要不然师岚不会发疯勾结人贩子,沈方恪就不会死。
先帝得知此事责令师宰甫将师岚幽禁,而徐长玉承受不住失去妻子的痛苦,向先帝自请去了丰都戍边,徐长玉带着女儿离开了京都,这一去就是十五年。
徐长玉去到丰都之后曾派人回京打探师家的情况,师家在几年后彻底退出了京都,师宰甫告老还乡,而师岚的踪迹他不曾打探到。
只知道师宰甫一家离京的时候带着沈方恪的儿子沈天赟,沈天赟的生母不知所踪。
徐长玉没想到新帝竟然也会知道这段陈年旧事,还将春微赐婚于沈天赟,师家必然会将这段往事告知沈天赟,师家把他养大是有目的的。
凭着徐长玉对师宰甫以及师家人的了解,沈天赟很有可能还是师岚养大的。新帝这是要往他的心上捅刀子啊。
沈天赟如何会敬重于春微,师家人会把他教成什么样子显而易见,学识过人高中状元又如何,沈天赟只会羞辱春微。
这门婚事他徐长玉绝对不会答应,大不了鱼死网破,他的女儿绝对不会送去给别人欺辱。
听完爹爹说起的这些恩怨,春微前前后后想了很久,最后她从容的对徐长玉说道,“爹爹你先听女儿说几句,不过你要向女儿保证听完后不许生气不许发火。”
“乖女儿你说,爹爹不生气就是了。”
她十五岁及笄那年徐长玉突然让她归京,因为路上风餐露宿长途跋涉所以瘦了很多,而且在丰都的时候风沙太大,皮肤就有些黑。
他们一行人在城门口遇到了姜府的小姐姜婳,跋扈的姜小姐为了早点进城让人上前将春微他们的马车直接赶到了一边,徐府众人与她起了争执,春微无法只得下车处理。
那时候春微身量就已经颇高,比时下的闺秀要高上一截,加上皮肤有些黑,被姜婳好一顿取笑,后来京都就有传言说威远将军的千金黑的似碳,身形如牛形如夜叉,怎么难听怎么传。
“谁,谁敢如此嘲笑我的女儿?”徐长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目而瞪。
“爹爹,都说了不许生气。就是因为这个传言,我回京之后徐府又没有长辈,所以女儿这几年都闭门不出,什么应酬都没参加,省了很多麻烦。女儿放任这个流言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是不想那么快婚配,也是想要招婿,所以爹爹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
新帝觉得以自己的外貌匹配大渊有史以来最漂亮的状元郎对徐家来说是恩赐。春微知道这场婚事他们只能答应而且要认真准备,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春微让父亲不要冲动,对于她来说嫁给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分别。
既然爹爹告诉了她这件事,那么婚后她会做好防备。如果能与他将日子过下去就过,过不下去的话她还可以与沈天赟和离,然后他们父女俩一起离开京都。春微让爹爹放心,她会保护好自己。
“怪爹爹,如果在你及笄礼之后就为你择定婚事,如今我们也不必面对这样的局面。”徐长玉痛惜的说道。
春微安慰爹爹,“爹爹,这于女儿来说或许是好事,沈天赟注定不会欢喜这门婚事,以后女儿也能过平静的日子,就算做最坏的打算,我和离也会更容易些。”
这门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徐家只能迎难而上,如今新帝赐婚,文武百官只会觉得徐家除了家世其他都高攀了沈天赟。
“爹爹,还是想想怎么准备婚礼吧。”
“春微,爹爹多给你几个人防身,嫁过去以后要多加小心。”
“爹爹放心,女儿惜命得很,女儿还要陪着爹爹长命百岁呢。”
徐长玉爱怜的看着眼前如此通透的女儿,也不知这场婚事于她而言是福还是祸。
第四章-沈府送聘
父女俩结束谈话后,徐长玉唤来自己的贴身随从非军和非远,“非军,辛苦你跑一趟山南道的集县,去打听一下师宰甫一家近十五年的消息,尽快将消息传回来。无论大小事,尤其是沈天赟,还有师岚师宰甫女儿的消息,我要知道详细的,不要让人探寻到踪迹。”
“得令,将军放心,非军绝不辱命!”
“非远,把家中的产业清理一遍,我明日要给春微准备嫁妆。”
两个下属离开后徐长玉坐在书房里久久不动,他看着自己娘子刘都芸的小像,轻轻抚摸着,在心里对她说抱歉,他没有将他们的女儿护好,现在竟然是女儿反过来护着他,为了他这一生没有任何一点污名,女儿将要赔上自己的一生。
“芸娘,对不起,长玉果然如你从前所说的那样无用,天家赐婚我竟然无法,你会原谅我的吧,芸娘……如果我能早知道,我一定会在丰都就诈死带着春微隐匿,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春微回到房间将贴身婢女云屏叫来,“云屏,明天你和云林清算一下我们的细软以及账册,过两日沈家应该就会来下聘,你备好回礼给我过一遍。另外婚礼在七日后,你列好单子我看哪些可以不用带过去。”
“是。小姐,您的婚服之前云锦就已经在准备了,还差一些收尾工作,我让她加快速度,小姐再试一下,不合适的地方再改。”
“嗯。”
春微想着其实已经没必要这么麻烦,做好后直接穿不用再改,这场婚事她已经没有期待,礼服什么样她完全没了心思去想。
“小姐,外面都传言沈状元天人之姿,上次我和云林外出时也遇到过,按着我和云林的眼光来看未来姑爷确实长得很好看。”云屏将自己曾经见过沈天赟一事告诉了自家小姐,对未来姑爷云屏觉得光凭外貌都已经让人很满意,别说还是状元郎。
长得再好他也只会是她徐春微名义上的夫婿,以后估计还会是别人的郎君,好看顶毛用,春微自己一个人在心里腹诽。这话又不能说出来给云屏听,要不然她这个贴身婢女非得跳脚三丈,给自己来一番女子闺训爱的教育不可!
“你赞赏的沈状元未必会欢喜这门婚事,所以云屏你别抱太大期待,你家小姐只求平安顺遂无妄无灾。”
“怎么会,我们小姐这样好,谁家儿郎见了都会倾慕,肯定都会放在心尖尖上宠着小姐的。”看着自家小姐出色的容貌云屏很肯定的说道。
“扑哧,云屏你这话说来哄哄我就行外人面前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你家小姐又不是人见人爱的金元宝。”春微打趣婢女说道。
“小姐,哪里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在云屏心里小姐配得上这京都最好的男子。沈状元长得极为出众,文才双绝,以后小姐一定能和夫婿琴瑟和鸣,美满一生的,到时候你们再养几个娃娃,那就全都圆满了,我现在想着小主子就兴奋,以后小主子继承了小姐和沈状元的样貌,那会有多漂亮。”云屏不一会就想远了,婚都才赐下她这就已经想到生孩子了。
“呀,看来我们云屏这是想要找夫郎了,连生孩子这种事都能说出来了,看来改天小姐我得为云屏操心婚姻大事了。”春微戏谑的对云屏说道,听到小姐打趣的话云屏一阵脸红转身出去做事了。
春微看着窗外的草木,没有将云屏的话放在心上,这场婚姻的结局她已经能预料到,所以不会有期待,只要几年后她能顺利和离归家,管他天皇老子,她自去过她的安生日子。
陪着爹爹,给爹爹养老,如果膝下寂寞,就费心养一两个娃儿,如果遇见了欢喜的人,再嫁就是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在后宅里困守此生可不是她的意愿。
赐婚圣旨下达的第三日,沈家遣媒人和亲眷上门将三书六礼一起补全,因为时间上已经来不及按照婚礼的正常流程一步一步来,只能在下聘这一日全部完成。
徐家没有主母,所以这一切只得徐长玉自己亲自出马。沈家请了御史大夫林大人的妻子何氏保媒,再有官媒一起上徐府送聘礼。
何夫人和官媒将聘礼文书一并留下后就离开了,徐长玉看着堆放在庭院外的聘礼心中很惊讶,因为沈家送来的东西远远超过了他原本的预期,竟然还有一对大雁。徐长玉看着那一对大雁心里很讶异,似乎沈天赟极为重视这么亲事,也十分尊重春微。
这些聘礼的规制是按照他如今的身份威远侯来准备的,比世家娶妇的聘礼都还要多上一成。
据他所知沈府现在没有当家的长辈,所以这一切都是沈天赟自己准备的,而且送来的东西都精心挑选过。
另外还有一个专门给春微的箱子,沈府的管家说一定要亲手交给未来夫人,所以徐长玉让非远将沈府管家带去了后院。
春微见到了沈府的管家,和郁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然后将箱子交给了春微,并说明这是他们大人让他亲自交到徐姑娘手中的,然后和郁就作揖恭敬退下离开了徐府。
春微打开箱子,发现里面竟然是沄囍楼的嫁裳,而且还是专门定制的。礼服是按照她已逝去的母亲刘都芸三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来做的,这是春微出嫁能穿戴的最高品级。
礼服极为端庄,是时下流行的绿色婚服,不过是比一般的绿色要稳重的荷叶青色,从繁复的绣花可以看出这是一件极为耗时的礼服。
云屏和云林看着这件婚服惊得张开了嘴,这件婚服很漂亮,大气端庄,绣花繁多,她们目测剪裁也很合适,甚至都不用再做修改,小姐直接就能穿上身。
她们都知道沄囍楼的婚服是很难订到的,如果没有预先下定是不可能在匆忙中买到沄囍楼的婚服的。这都在说明一个问题,未来姑爷早就知道自己会娶小姐,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些东西,但是他从哪里得到小姐的衣裳尺寸,这个就有点费解了。
春微想的则是沈家是不可能在接到赐婚圣旨的短短三日之内就让沄囍楼赶制出婚服的,这么说来沈家早有准备,而新帝早已经支会了沈天赟,所以沈天赟才能早早就订下婚服,沈天赟和新帝早已经串通一气?
春微从云屏口中知道聘礼后更为疑惑,在看到非远带过来的那对大雁时春微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异样。春微对着那两只雁发呆,大雁伸着长脖子发出叫声,唤回了春微的思绪。两只雁都极为健康,毛色有光泽,两只晃着脑袋咿咿呀呀的叫唤,春微心里竟然升起欢喜。
走到梳妆台前,春微将云屏交给她的清单添上了她名下的三个商铺和郊外的庄子,她的嫁妆也要和聘礼相匹配才行。另外压箱的东西春微放了银票,银子多了才不慌。至于爹爹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大部分都留在了徐府。
今日已经是初四,距离婚礼只有五日,而作为准嫁娘春微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按照婚礼约定俗成的惯例春微要给夫婿准备鞋袜衣服这些东西,看在那两只雁的份上春微只打算亲自做一双鞋,其他的春微安排云屏和云林去采购,到时候混在一起给沈天赟他应该也看不出来。
春微用了一天多的时间纳好鞋底,选的细棉布,足足纳了九层,鞋面用的是很普通的黑缎,没有绣花,与集市上售卖的那些区别不大。
徐长玉这边正在听非名汇报沈天赟在京都的一些情况,“将军,沈状元在京都的口碑很好,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准时上值按时下值,且下值就回家,也不喜欢在外面应酬喝得烂醉。他高中之时曾被京中好几个三品的官员榜下捉婿,他都一一婉拒了。翰林院那边对他也很赞赏,说他真才实学,极有想法也有胆识。至于后宅,沈状元的后宅干净得猫都找不到一只,而且他府上都是上了年纪或者已婚的仆妇,一个年轻窈窕的侍女都没有。”非名将自己打探的消息都说了一遍。
徐长玉站在窗边,听着身后非名的声音,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非名下去协助非远准备其他的事情。
独自神思的徐长玉看着这一方庭院,脑中想着非名打探回来的消息,这些消息竟然让他起了好奇之心,沈天赟莫非不是师岚养大的,要不然凭着师岚那种跋扈的性子如何能养得出这样沉稳的沈天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变故,看来只能等非军回来才能知道原因了。
备嫁的时光过得很快,春微觉得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到了三月初八这日。想着明日她就要离开家门,离开父亲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还不知道会在那里生活多久,其实心底还是有一丝茫然,她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不在意婚事,不在意婚嫁之人。
只得自己安慰自己,她能把以后的日子都过好,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她不能让爹爹担忧。所以这几日春微一直都是面带微笑,对于爹爹她尽量宽慰,好让他少忧心一些。春微这几日三餐都陪着呀一起用,陪着他一起散步,一起喝茶下棋,趁着未嫁之时,趁着团聚之时。
第五章-成婚之日
三月初九很快就到,这天清晨徐春微睡饱了才起身梳洗,按照婚礼的流程沐浴熏香,好一番折腾才算是完成这一项。徐长玉请了张怀忠的妻子程氏做全福人给春微梳发,春微沐浴出来后程夫人已经在屋里等着她了。
春微没有让喜娘给她上时下流行的婚嫁妆,云屏给她穿好喜服,程夫人上前给她梳发盘好发髻,之后云屏亲自给自家小姐上妆,按照小姐的要求上了层薄粉,描了眉,上好胭脂口脂,春微持着沉香扇走出了闺房。
徐长玉看着眼前盛装打扮的女儿,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在这一刻散发着奇异的光,直逼人心头。
他的女儿这样好的颜色,以后就会埋在深宅里,受尽夫郎冷漠,一个人守着庭院过日子。徐长玉想到这里就气闷,心痛难安。等女儿三朝回门他一定要将沈天赟好好敲打一顿,他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能尽快放女儿和离归家。
沈天赟已经在厅外等着了三刻钟,看到春微持扇走出来的一瞬间沈天赟呼吸一滞。这个漂亮的女子已经是他的妻子。春微上前跪别父亲,吉时已到,沈天赟牵着红绸将春微带出了徐府。
花轿停放在徐府大门,春微没有兄长也无弟弟,非远代行兄长之职将春微背出厅堂上扶上花轿。花轿要起时徐长玉握着女儿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不论以后她做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支持,他会是她永远的靠山。
暮春的京都还有一丝冷意,沈天赟骑着马走在花轿前面,春微透过轿帘能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穿着沄囍楼同款的男式婚服,背影也很好看。刚刚出门的时候春微持扇遮住容貌,只来得撇了一眼身边人,一眼却也让她惊为天人,无他,她的便宜夫君真的长得很好看。
突然沈天赟像是感应到了身后的目光,他回身看了一眼花轿,对着花轿展露了一个很好看的笑容,春微在心里说了一声“妖孽”。
花轿到达沈府的时候已是午时三刻,春微下花轿前用扇子遮住了脸,看着身前递过来的这只手,骨节分明,手型好看。春微稍顿了一下才伸出手,她发现沈天赟握住她的手时有一瞬间的恍惚,似在喜悦似在回忆。
在赞者的吟唱声中沈天赟带着徐春微跨过火盆,沈府请的全福人将米铜板花生一起洒向他们,完成之后沈天赟将徐春微带至沈府大厅。执事和赞者各司其职,引导新婚夫妇祭拜天地,跪拜高堂,互相见礼,礼成后送入洞房。
沈天赟和春微喝了合卺酒之后,赞者示意礼成,执事和赞者随从等退出了洞房。将接下来的空间留给这对新人。
沈天赟交代沈府的婆子送点吃食过来,婚宴要酉时才开始,他要应酬宾客戌时才会回房,别让夫人饿到了。
春微听着身边人的吩咐心中有一丝诧异,因为这与她所想的不同,不该是娶进门就不管不问了放着做个摆设就好?还值当操心她这个仇人之女会不会饿肚子?
还是这是他的怀柔之策,先温柔以示,待自己掉进圈子再露出真面目?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沈状元就是个极会拿捏人心的人,春微给自己提了个醒,以后要小心应对才是,千万别被他的外貌给诱惑了,徐春微你要把住!
沈天赟不知道他以为是善意的安排不仅没有获得妻子的好感,反而让妻子提高了防备,追妻之路又多了几分艰难。
宾客散尽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三刻,沈天赟回房走到床前,看着娘子被扇面遮住的半张脸他才终于确定,他将她娶了回来,以后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夫郎。
沈天赟按下心中的激动,执起春微的手走到桌前,斟了酒然后递给徐春微,“娘子,我敬你一杯,天赟此生只与娘子携手共白头,绝不违背此誓言。”
春微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身量很高,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瘦弱形态,长得极为漂亮,对的,漂亮。尤其是眼睛生的很好看,大大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双眼有神,唇型饱满鼻梁高挺,肤色也白皙。
当初云屏说外面传言新科状元长得似仙人她还觉得可能有夸张的成分,毕竟长得好又高中状元,百姓们夸大几分也很合情理。可是见到真人后觉得风传所言不虚,这个人长得真的是天怒人怨。
春微没有接下他的话,只点了头,嘴角抿了抿酒杯就放下了。然后她走到梳妆凳上坐下打算卸了钗环好去洗漱,结果她的新婚夫君将她扶住,自己动手帮她卸了头饰。
这让春微很尴尬,他们在前一刻还是十足的陌生人,今夜却要洞房同眠,春微原以为他完成婚礼就会离开不再管她如何,她自然就能自在逍遥,这个情况与她所想不符。
她起身打算去洗漱,她离开房间后估计他过会就会离开,没想到她身后的沈天赟目光紧紧的跟着她,还开口说话,“娘子,我让人备了热汤,你可以直接去耳房沐浴解解乏。”
这就让徐春微很疑惑了,这个人目前的表现都太奇怪了,一点都不像是不满意这段婚姻,而且从他专门派人送过来的礼服和聘礼来看,他对这场婚姻极为重视,这是缘何,还是欲擒故众?
“好。”徐春微掩了心绪应到。
等春微洗漱好转出耳房正好遇到沈天赟,他手上拿了一件薄披风,“我见娘子你没带厚衣物,三月的夜还是有些冷的,特意给娘子送过来。”
“谢谢大人。”接过沈天赟递过来的披风春微侧身让他过去后自回房歇息。
春微坐在床前的椿凳上看着烛火跳动,龙凤红烛爆出噼啪的声音,给逐渐寂静的夜带来几许响动。
春微让云屏去休息,不用值夜有事会唤她。她的三个贴身婢女出嫁时她只带了云屏,其他人都留在了徐家,反正最迟几年后她就会回去,快的话说不定今年底就能归家,没必要让太多的人与她一样困守在沈宅后院,他们留在徐府才能更好的做事。
沈天赟回到房间时就看到这样的光景,他的妻子撑着腮看着红烛似乎在发呆,沈天赟却知道她这是在思考今天的事,以及该如何应对自己。沈天赟在心里笑了笑,这样的娘子很可爱,让他想要将她紧紧拥抱。
“娘子,歇息吧。”沈天赟走到春微面前,熟练的执起她的手将她带往婚床。
“娘子你习惯睡里面还是外面?”沈天赟面带笑容的对着春微说道。
“我睡里面吧。”
“好,娘子放心,我会看着红烛的,一定让他们都燃到天明,我们也一定会恩爱白头。”沈天赟的神情不似作假,因为他的双眼看起来很真挚,泛着光。
春微听到沈天赟的话脸上的表情极为惊讶,她觉得这个状元郎很有趣,说的话也有意思,而且似乎入戏颇深。
沈天赟看着她有趣的表情心里也很开心,娘子的表情这样生动,让他心欢喜。
沈天赟将床上放着的花生红枣都扫到了一边,展开锦被,扶着春微上了床,径自在她身边躺下,之后就再没有动作。
“夜色已深,睡吧,娘子。”沈天赟看着春微说道。
“嗯。”春微用鼻音回了一句。
沈天赟说完后就闭上眼睛准备休息,看样子今夜他是不会碰她的,春微松了一口气。先熬过新婚这几日,以后再想办法让沈天赟搬出去,给他纳几房颜色好的妾室,以后他就不会想到她这里来,她能过自己的日子。
听到春微平缓的呼吸声传来后沈天赟睁开了眼睛,借着龙凤红烛的微光他看向妻子的方向,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徐春微的脸颊,眉骨,唇角,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徐春微的温度,心中柔情满溢。
他轻轻的挪了过去,在春微的唇上,额上落下细细的吻,看着眼前睡熟的女子,眼神中散发着宛若珍宝的火光。她是他注定的妻子,他会与她相守此生,育下子孙,一起白头,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这一夜沈天赟没有深睡,每隔半个时辰他就会醒来看着龙凤烛,以防红烛中途熄灭,二更的时候沈天赟看到凤烛已经燃烧完,遂将龙烛熄灭。
看着这对龙凤烛,沈天赟将自己的发抽出了一缕与春微的发结在了一起,然后挨着她躺下,沈天赟在心里祈祷,上苍保佑,今生让我和徐春微恩爱白头,儿孙满堂。
沈天赟挨着春微沉沉睡去,心里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平复。身边的女子睡得香甜,两张脸两个身影,看起来就是天作之合。
春微醒来的时候晨光已大亮,身边之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她心里吁了口气,不用面对晨起的各种尴尬。毕竟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或多或少会有些不自在。
“小姐,你起身了吗?”门外传来云屏的敲门声。
“起了,云屏你进来吧,把洗漱的水放在台架上,我穿好衣就来。”
云屏将水放到外间的台架上,听着小姐的吩咐,“云屏吃过朝食你把我们带过来的东西规整一下,先不要开箱,等会朝食我问一下沈天赟我们的东西放哪里。”
“好的,小姐。”
春微整理好床铺,把礼服交给云屏让她拿去浆洗,云屏看着整洁的房间,想着昨夜姑爷和小姐并未传唤她要水,心中叹息,看来小姐说的对,沈状元对这门亲事极不满意。
“小姐,姑爷没有与你圆房,他……”
“云屏,这是意料中的事。”春微打断了婢女的话。
“可是姑爷这样做也太明显了吧。”云屏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她的小姐这样的容貌,性子好脾气好,能干得像仙女,这样都吸引不了姑爷吗。
云屏决定不给姑爷好脸色,顺带他身边的人。她会好好服侍小姐,无论小姐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
“云屏,记住以后这种话不要对别人说。”
这场婚事的缘由她和沈天赟都清楚,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不过是将他的女儿困守在后宅,没有夫君疼爱,无子嗣可依靠,孤苦一生,那这人只会含恨离世,他的大仇也会得报。
“可是小姐,你不是说我们徐家不曾对不起沈家吗?”云屏不甘心的问道,想要找出姑爷这样对小姐的因由。
“对天地我们无愧,但是人心是最难说清楚的,一句话都还能让人记恨终生,何况沈天赟觉得是我娘害死了他爹,换做是你你也会想要报仇雪恨。”
“沈家不能这么不讲理吧,小姐,如果真的是这样子过一生,让将军想办法吧,我们回丰都,天高地远谁也管不着咱们。”
“呀,我们云屏怎么这么聪明。”
春微在心里想着会有办法的,先走这一步再看下一步要如何吧。
第六章-夫郎粘人
主仆俩没有留意到外屋有人,刚刚的话被沈天赟听了个全。
原来娘子自始自终都知道这场婚事的缘由,也清楚徐沈两家的恩怨,所以从昨日他们拜堂入洞房他就没感觉到娘子的喜悦,她并不欢喜这桩婚事,是因为对他这个相公没有一点期待之心吧。
沈天赟收起自己的思绪,推开了门,云屏见到他一脸的不满意,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新婚就冷落小姐,以后指不定怎么对她们小姐,真是气死她了!
“娘子,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吃过朝食我陪你逛一下这座宅子,带你熟悉一下沈府的人。”沈天赟浅笑着对春微说道。
“好,大人稍等下,我等会就来。”
云屏退下之后自去整理小姐的陪嫁,沈天赟和春微两个人在一起吃了婚后的第一顿朝食。
饭桌上春微没有说话,沈天赟想要找话跟自己的娘子聊,发现她不想开口的样子,心里很郁闷。
别的新婚夫妻起码不会像他们两个这样吧,自己不圆房是有原因的呀,难道娘子在为这个生气?
不对,娘子的表情不像是为了这个生气,而且从他刚刚听到的话来看,娘子巴不得自己不与她圆房,毕竟她打算离开。
春微看着沈天赟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事情,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打算等会吃饱自己去院子里消食,让沈状元独自思考。
沈天赟还在想着娘子与婢女的对话,这厢见娘子竟然已经放下碗筷,“娘子,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厨房做的不好吃?娘子你喜欢吃什么,我另外让厨房做。”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大人慢用。”春微看着沈天赟轻声说道。
因为沈府没有长辈,沈天赟也与她一样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新婚朝食过后两人不用去请安认亲,以后的日子也会很清静。
“娘子等一下,我带你去院子里走一走,顺便让你熟悉一下这座宅院。”说完沈天赟就放下碗,走到徐先微身边,熟练的执起她的手,将春微细心的牵到院子里,然后就没有再放下。
春微看着沈天赟如此自然的牵着自己,心下的诧异又多了几分。
沈天赟为春微介绍他们现在住的宅子,这是一座三进的宅子,前后有两个院子。
他们的婚房是在三进的正房,耳房连着正房是洗浴用的,另有三间厢房,两间做仓房,还有一间他打算给春微布置一个书房。
他们的正房右转没多远是一处花厅,以后春微可以在那里处理事物,也可以在那里待女客。
正房与中间隔着一个院子,之前沈天赟就让人种下了很多花草树木,布置了一个小花园,有假山凉亭,过不久就是夏天,他可以和娘子在这里赏花赏月。
中院是他平时办公会客的院子,他原本在中院的房间改为了书房作办公之用。而前院是仆从的住所,空出来的房间是放杂物所用。
后院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挖了一个小水塘,水塘上建了水榭,池塘里种了荷花,再过两个月等花开了他陪娘子过来看。他们住的正房通往后院有一条十丈的回廊,那里景致还不错。
厨房是在中院单独开辟出来的地方重新建的,沈天赟特意对春微说了,让她想吃什么到时候直接吩咐厨房做,或者她直接告诉他,他会安排。
春微听着沈天赟细细道来这座庭院的布局,心里觉得他很细心,按理他现在年岁还轻,虽然时下的人都早慧,但是考虑事情能周全到他这样的,怕是与他同年的人里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春微听到这里更加疑惑,前院他的房间改了用途,意思是他以后都会在后院歇息,歇在正房?
那她以后要过安静的日子就得找机会搬去后院的西厢了。
介绍完这些沈天赟问春微有没有什么地方要调整,告诉他他找人来修改。
“大人,修建这些事您自己决定就好,对这些我也说不上来什么,而且我觉着现在这样子就挺好。”春微听到他如此细致的介绍顿觉头大,因为这与她想的不一样。
“好。”沈天赟定定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娘子,分明好看的大眼,眼角微微上翘,精致小巧的琼鼻,两弯柳叶眉,丹唇不点而朱,偶尔笑起来还能看到脸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身形不娇弱,身量比一般女子略高,身姿窈窕,怎么看都是个十足的美人。
这桩婚事他满意得不得了,可是要怎么跟娘子说呢?
春微见沈天赟又看着她发呆,加上天空飘起了细雨,就出声说道,“似乎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的,娘子走这边,我牵着你,路滑别摔倒了。”
春微对着沈天赟很无语,似乎这个状元郎没多少眼力见,她这样子明显是不欲与他多交流啊,他看不懂吗,不是说他是历代状元最聪慧的吗!
春微稍微挣扎了一下,结果沈天赟转头看着她,眼睛似乎有水光,“娘子,你不喜欢我这样牵着你吗?娘子你讨厌我?”
扶额叹息,“没有,只是初成婚不太适应被人牵着。”
“那我多牵几次娘子熟悉了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说完凑到春微身边,用那双桃花眼认真的看着自己娘子。
被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她结婚了的夫君这样注视让春微有点点尴尬,拽了拽自己的衣袖,转移话题的问道:“大人我带过来的东西要放在哪里,府里还有多的仓房吗?”
“娘子放心,我已经让和郁找你的婢女云屏商量了,放在后院的西厢,那里离我们的居所也不远,以后你找东西会很方便。”
“好,劳烦大人了。”
“娘子,我是你夫君,这些是我该做的,哪里称得上劳烦,娘子你不用对我如此客气,有事要办的话请娘子你直接差遣,我不会推辞。”沈天赟将春微的手执到胸前看着她说道。
新婚第一天两人哪里都没去,逛了院子一圈之后沈天赟让管家和郁把仆从都叫到了中院,让他们站在廊下,每个人报上姓名还有将所司职务一一告知春微。
“这是我妻子,也是你们日后唯一的主母,从明日起沈府的中馈和后院所有事宜都交由夫人决定并处理,夫人的话就是我的话,夫人交代的事情你们都要做好,如果被我知道有谁阳奉阴违,那么差事别要就是了。”沈府众人都高声应是。
春微打量着沈府的仆从,惊讶的发现沈府的人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仆妇,要不然就是小厮。
有几个年轻的也都梳了妇人的发髻,说明已婚,听他们报上来所司的职务不像是刚刚上任的,都是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几年的老人,这个情况就有点奇妙了。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这一切表象都很奇怪,但是却又不违和,他在人前严肃,在自己面前却有些娇滴滴,简直就是个娇气包。
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点对他的不喜他就能哭一场估计,这是什么原因,这些事串联起来让徐先微心底里有了探知欲。
要想和离离开这里,那么她需要很了解这个人才能抓住主动权。看来她要花点时间去了解一下这个长得太漂亮却又才华横溢还处处透着诡异的状元郎。
沈天赟在一旁交代管家和郁将他的库房还有府里的账册在这几天内转交给春微,以后春微就是沈府唯一的女主人,由她安排中馈以及各种事情。
和郁应下之后就与其他仆从一起退下了。
等院子里的仆从都离开后,沈天赟带着春微回房休息,午饭之前的时光沈天赟坐在她身边,偶尔看看手中的书,偶尔望着自己新婚的娘子傻笑,寸步不离。
徐先微看着他默默地扯了扯嘴角,这个人与角色不太相符,要怎么相处,自己嫁过来的时候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唯有这种可能自己没有想到。
要说沈天赟对自己一见钟情那肯定不可能,自己的名声在京都是什么样自己清楚得很,第二种可能,沈状元在欲擒故众。
徐先微眯了眯眼,设个圈子让自己往里钻,让自己喜欢上他或者爱上他,然后达到目的再抛弃?这个可能性会更大些吧。
沈天赟见徐先微一直在打量他便开口问,“娘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不方便开口?”
“没有。只是觉得不太习惯。”
“娘子不用担心,久了就会习惯的,有我陪着你,放心吧。”
就是有你陪着才不放心啊,你不是应该在中院办公住在中院自己寻欢作乐么,一直在我面前晃是咋回事,春微在心里与自己说道。
“大人,您不用忙公务吗?”
“吏部准了我七天的假,新婚的这七日我都会在家陪着娘子。
娘子,你可以唤我天赟或者归春,我名字是沈天赟,字归春,要不然夫君也行呀,你我已经結缡,这一生便都是夫妻,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
你总大人来大人去的唤我,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变扭吗?”
沈天赟凑到春微跟前一脸认真的对她说道。
一言难尽的看着这张凑到眼前的好看的脸,她也是颜控好不好。徐先微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沈天赟是作何打算,他出招她接着就是了。
第七章-状元娇气
成婚第二日这对新婚夫妇在婚房外间的书房里各自看书发呆消磨了中午时光。
沈天赟在一旁看着看着就越来越靠近春微。发现自家娘子并没有排斥自己的靠近,沈天赟胆子大了起来。直接挪到了春微的身边,然后伸出手就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
“娘子,你身上很香,我很喜欢。娘子可否告知这种香的名字,或者匀一些给我。”春微听到他用很好听的声音和音调说道。
“大人,你要的话我让云屏给你取一些,是我闲来无事自己调制的。”
“好,我想与娘子身上的味道一样。”
沈天赟看着春微,唇角弯弯,笑得很娇。春微看着他这副面容心跳加快了几拍。
“娘子,娘子夫君好看吗?”
“沈大人一表人才。”
“那娘子满意夫君的长相吗?”
“……”这话要怎么接,说满意,那沈天赟肯定顺竿而上,说不满意,这天底下还有谁的容貌能胜过他沈天赟!
于是春微沉默不语。
“娘子,娘子你怎么不说话,是对我不满意吗?”沈天赟竟然用了奶音问出这句话,听得春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是没道理,她觉得他无法招架这样会撒娇,爱撒娇,将撒娇这门功夫练得炉火纯青的沈天赟。
“娘子……”没一会春微听到了沈天赟鼻音浓重的称呼……
转头看着他,一脸小心翼翼,就怕自己不满意他!春微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哄儿子!
想着他也才十九不及冠,遂决定,多个儿子就多个儿子吧!
“满意,满意,很满意!”这下总该开心了吧!
沈天赟在想着要怎么才能把春微哄上床,自己这副皮相似乎还不错,娘子应该会喜欢,以后一定要多在娘子面前露脸。
反正要拿下娘子的心,撒娇就对了,娘子肯定无法拒绝自己用这张脸,对着她撒娇!
果然吧!
“真的吗?”
“真的,真真的。”
听到新婚娘子这样说沈天赟满意极了,双手更是抱着春微不放。春微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担心她初到这里不适应,让沈府的仆从准备了很多吃的,总之刚新婚就让春微有点招架不住。
下午沈天赟的管家和郁就将账册和对牌都交到了春微手中,将沈府的产业庄子一一说明,并且特别标注了铺子的营生种类,几个店铺的产出做了对比,非常细致。春微在看到账册的那一刻很惊讶,因为沈天赟的这个管家极其能干。
徐府的云江是她培养了多年亲自教导才能做到现在各大铺子总管的位置。
而和郁只是这几年才为沈天赟打理商铺的,非名打探来的消息显示和郁是沈天赟高中后才救下的,后来寻来报恩自请做了沈府的管家,出身未明,春微只得说他天赋过人。
和郁带过来的除了账册还有沈天赟名下的庄子,有出息的庄子和郁都标明了,有特色的庄子他还细心标了庄子的环境以及与京都距离还有用途。有几处庄子去散心很不错,天热时可以去庄子上消暑。
沈天赟竟然有一处庄子有地热,这个冬天倒是个好去处,春微心里竟然有了丝期待,要知道她一直想入手一个有地热的庄子,却怎么都买不到,因为这样的庄子实在是太紧俏了。
春微心中沉思,去岁新科高中后沈天赟入了翰林,俸禄其实并不多,他名下这些产业应该是他父亲积攒下来的,或许还有师家的。
沈府在湖笔街的铺子是专门卖文房四宝的,长宁街的铺子是卖茶叶,这两个铺子的收入都很可观。
另外有些铺子因为沈府没有找到合适的营生项目来经营所以都租出去了。
春微听完和郁的汇报,略思索之后问道,“这是你们大人交代你说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是小的自作主张添上的。”和郁恭敬的回答。
春微挥手示意和郁退下,表明她看过账本后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唤他过来。
和郁在春微示意他退下的时候微微抬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容貌姣好,并不是外界传言的形如夜叉,相反气度雅致,举手投足间自有风韵。
那日送嫁裳的时候她是隔着屏风见的和郁,嫁裳是她的婢女云屏接下的,所以这是和郁第二次见到沈府的主母。
自己跟随在大人身边并不久,却早就察觉到大人对眼前这个女人的不同之处。因为大人的书房里全是她的小像。
这些庄子更是大人早早就备下的,大人在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甚至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抱着圣旨看着夫人的小像一个人独自坐了一夜。
和郁将这些看在眼里,却没有问过大人因由。情之一字最是难写,而且夫妻这本书更是难上加难,大人自小聪慧,他应该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之事。
春微翻过账本发现账目清晰,看了几笔往来账目都没有错误,就将账本放在一旁,她要找个时间将这些东西都退回去。她没打算在沈府久呆,钱财的事能少沾身就少沾。
沈家没有长辈,所以她不用晨昏定省,以后也只是处理一些后宅日常琐事。这对于曾经掌管整个威远将军府的春微来说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这样空下来的时间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新婚又不好外出游玩,春微只能窝在宅子里,歪在房间外的榻上翻着云屏给她找过来解闷的书。
而沈沈天赟今日自吃了朝食之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除了和郁来交账册的时候,她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还时不时凑到她面前,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一直出现在春微的眼睛里。
只要春微不太想理会他他就撒!娇!不要脸的往春微面前凑。到晚上的时候春微就觉得快闷坏了,恼人的是眼前还有沈天赟一直在晃。
还好明日归宁可以回徐府见见父亲,能在徐府呆上大半日,也好过闷在沈府对着院子的四角发呆,能避开这个时刻黏在自己身边的状元郎半天时日。
吃晚饭的时候沈天赟告诉春微明日归宁的东西他都准备好了,将礼单递给她,让她看一下还有没有要添的,他好让和郁加上去。春微接过沈天赟递过来的礼单,看着上面写着的物品震惊了,这个手笔有点大。
这份归宁礼单沈天赟是比照着他的好友李执娶妇时候的归宁礼单来拟的,再添上了一分,所以岳父大人应该很能看出自己的诚意了吧。
“大人,这份归宁礼单太重了,您这份礼单是世家娶妇归宁用的品级,按照习俗,我们的归宁礼单要比这份低一级。”
“娘子放心,贵重的东西都放在盒子里装着,一般人也只能看到外面摆着的那些,只要你我和岳父不说,没有会知道我们违制。”
徐春微无语,“那就随大人安排吧。”
“娘子,如果没意见就歇息吧,今天娘子受累了。”说着就走到床前将床铺好,然后又走过来将春微牵到床前,这一切自然到让春微心生怀疑。为何他能对她这样熟念,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躺在床上的两人心思各异,春微闭着眼在思考着这两日沈天赟的各种怪异表现。
而她身边的沈天赟则在想成婚初始娘子对自己是否满意,听着身边人偶尔起伏的呼吸声,沈天赟知道她没睡着。
然后春微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吓得她想要睁开眼,最后想想还是装睡着了不知道吧,要不然该如何?两个人在一张床,打得过也不能打啊,真是纠结死。
沈天赟则在心里闷笑,娘子的手刚刚缩了一下想要抽出去,不过最后还是乖乖给他握住了。呀呀,这样的娘子似乎很有趣,一定要多发现娘子的不同面目才行。
第二日春微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有人,是沈天赟,而自己竟然躺在他怀里,估计这样睡了一夜,这就有点尴尬了。
春微想要退出沈天赟的怀抱,无奈她的位置本来就在里面,没有地方再退,她有些窘迫。
沈天赟借着天色看到娘子微红的脸庞,心下喜悦,原来娘子也会娇羞,而且样子看起来真是可口,他好想亲上去可又怕吓着她。
不过自家娘子,亲一下没什么的吧,于是沈天赟将脸凑过去,在春微的面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亲完之后沈天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于是说道,“娘子我先起,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我等会再叫你。”
然后沈天赟起身自己穿戴好衣物。春微看到他熟练自如的穿衣没有一点生疏,看来沈天赟在生活上都是自己处理不假手于他人。
今天沈天赟穿了一套绛红色的常服,整个人看起来玉树临风极为俊美,果然不愧是大渊开国以来长得最好的状元郎。
春微等沈天赟出去后就起身了,云屏进来的时候春微见她手上抱着衣服,“云屏你抱着衣服作甚?”
“小姐,这是大人交给我的,叮嘱我将衣服拿进来给您换上。”云屏回到。
春微看向云屏手中的衣物,这是件绛红色常服女款,如果她没记错刚刚沈天赟穿的就是这样颜色的一套常服男款,自己赐婚的这个夫君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小姐,姑爷特意交代说一定要您换这件。”云屏看着自家小姐也不太理解姑爷的用意。
春微嘴角抽了抽,让云屏把衣服放下,她梳洗好会自己换上,不用她帮忙。
等春微梳洗换好衣服到客厅的时候,沈天赟已经把朝食给她盛好了,“娘子,快来,这些是我特意吩咐他们做的,你看合不合口味。”
春微看向桌上的食物神色极为不可思议。
这些食物只有徐府才会有,因为只有徐府的厨子才会做,而这些花样目前大渊还没有流行。
眼前这个人难道与自己一样,从异时空而来?
可是分明又不像。
春微坐下吃朝食,心里在思索如何不动声色的试探沈天赟,沉思不语。
沈天赟看着春微,没发现她没有特别欢悦的情绪,这些分明就是娘子最喜欢的啊,难道厨房做的味道不对?
沈天赟吃了一口,发现味道和自己记忆中的有些差别,可能还是厨房没有娘子的手艺好。
“大人,这些食物我在京都的饭馆和酒楼都没有吃到过,府上的厨子心思真是精巧,我很喜欢。大人,可不可以问一下府上的厨子是哪里人,让他帮忙介绍一个去徐府。”
“娘子,这些都是我以前吃过,按照记忆交代他们学着做的,味道还是有差别不正宗。如果娘子觉得还能入口的话,等会回徐府我让厨房打包一份带回去给岳父。”
“好,谢谢大人。”
吃过朝食两个人站在中院里等仆从将礼物装上马车,云屏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一对璧人才明白为何姑爷要小姐一定穿这套绛红的常服,因为与姑爷今儿穿的是一对。
云屏心想姑爷还是有些小情意小心思的,云屏在心里给姑爷加了几分不能再多。
礼物都装上马车之后和明进来告知主子,沈天赟牵着春微出了沈府,将春微扶上马车陪她回徐府归宁。
徐家人口单一,徐长玉除了春微外并无其他子女。徐家在京都并无亲眷,又因为成婚时间太匆促所以徐长玉把归宁宴省了,就打算与女儿女婿吃顿便饭。
第八章-三朝回门
徐长玉担心女儿所以早早就站在厅外等着。没多久他就见到远处一对极为养眼的璧人朝他走来,两个人都穿着绛红色常服,均是万里挑一的容貌,比肩而行周身融洽,看起来就极为般配。
徐长玉在心里有了一丝痛惜,如果眼前的女婿不是沈天赟而是另外一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凭着他的这个长相还有满腹才华,只要他真心好好与春微相处,待春微温柔小意,能将春微放在心上,时日久了春微和他都能好好携手此生吧,自己就不会有这么多忧虑。
沈天赟牵着春微走到徐长玉面前,徐长玉看着沈天赟牵着女儿的手极为自如,且从容无一丝不愉,徐长玉的眼神飘到春微身上,无声的询问女儿怎么回事?
春微回了父亲一个无奈的眼神,告诉父亲等会再说。
三人进屋后徐长玉坐在上首的位置,徐长玉的随从非远将两个蒲团放在徐长玉面前,沈天赟毫不犹豫的就跪了下去对着坐在上首的徐长玉行了新婿礼,“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嗯,起来吧。”徐长玉淡淡的说道。
“爹爹,你们坐我去找云林她们吩咐点事。”
春微惦记着徐府众人的事,给父亲行过礼之后打算留下沈天赟在这里让父亲对付,自己去后院处理事情。
说完之后春微就退出了客厅回了自己出嫁前的闺房。将云林和云锦唤来,询问了她们这两天徐府的一些事情,发现一切如常放了心。
云林和云锦都很有能力,跟随在自己身边已有十年之久,以后自己不在徐府家中的事都要拜托她们,不过她相信她不在家府中的各项庶务也能一切照旧。
之后春微询问了云林一些事情,发现府中并没有其他异样,府中人最近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那沈天赟是从哪里获知她的日常习惯的而且极为熟稔?
“云林云锦,我不在家你们就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做事,遇到无法决策的事就差人或者自己去沈府找我,关起徐府大门过自己的日子不用理会外间的各种流言。”春微吩咐到。
“是,小姐。”云林云锦应道。
春微转到了院子里,让云林将非名找来,她要问非名一些事。春微询问了非名父亲的身体状况,非名让她放心,将军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之前他们回京都的时候军医就给了好几个调养的方子,现在还有小姐针对将军的身体开的方子加特制的药物,慢慢调养将军的身体应该不会留下隐患。
春微嘱咐非名有事情不要瞒着她,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应该告诉她,非名应下。她现在已经外嫁,短时间内估计无法归宗,家中的事还有爹爹的身体只能拜托非名他们。
她原以为父亲归京之后他们父女能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她才会成婚,就算成婚她原也以为会呆在家中,因为以爹爹对她的宠爱十之八九会答应她招赘的要求,没想到变故来得这样快。
她自十五岁从丰都回京之后就再没见过父亲,与父亲的所有记忆都留在了丰都,她原想着父亲归家后她能好好在父亲膝下尽尽孝道,宽慰父亲的心,没想到到头来反而让父亲替她担忧,春微此时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小姐放心,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做。”
“非军不在府中?”
“将军让非军外出打探沈家和师家的消息去了,估计要几日后才能回府。”
“好的,他回来后你让他去沈府见我,我有事要找他。”
“是,小姐。”
春微在后院安排徐府的各项事情,徐长玉则和沈天赟坐在客厅喝茶。徐长玉让非远离开,他打算与沈天赟单独谈一谈。
徐长玉端着茶杯轻吹浮沫,喝了一口后对着沈天赟道,“沈状元,我这人比较粗鲁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所以咱们明人就不说暗话了,今天趁着春微归宁,我们把该说的事情都说一下。”
“岳父,您唤小婿天赟就可。有什么话您都可以对小婿直说,也可以问,小婿绝不会隐瞒。”沈天赟恭敬的对泰山大人说道。
“既然这样有些话我就说在前头,京都关于你们赐婚的这些传闻淡下来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我要你到时候自愿与春微和离。在此期间你不能碰她一个指头,和离的时候只要我女儿完好无损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补偿,钱财权势都可以,只要我有。”徐长玉加重了语气对沈天赟说了这样一番话。
听到徐长玉这话沈天赟握了握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撩起袍子跪在了徐长玉面前,低下头语气诚恳的道,“岳父,我此生不会与春微和离,天赟今生只会有一个妻子,这个妻子只会是春微,我向岳父保证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疼她爱她绝对不辜负她,我此生绝不纳妾,一定会像岳父对待岳母一样,我会把春微放在心尖上,我倾慕她绝对不会伤害她,求岳父成全。”
徐长玉那双狭长的眼睛眯着看向沈天赟,只见沈天赟已经抬头双眼坚定的看着他,容色无一丝慌乱和心虚。
沈天赟竟然说倾慕春微,这让徐长玉很诧异,女儿说她回京之后京都就流传她容貌丑陋如夜叉,沈天赟不会不知道吧,这是为何,成婚前他何时见过春微又怎么确认他见到的是春微本人。
“你见过春微,是什么时候的事?”徐长玉问道。
“晋元十五年秋,我上京赶考的时候。”
沈天赟将自己与春微相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他晋元十五年秋上京都赶考的时候师家并没有给他足够的盘缠,沈家的东西也一直在师岚手里。
他快要到京郊的时候病倒了,身上已经没有银钱去医馆,他倒在了京郊外徐府庄子不远,他当时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却被正好路过庄子的徐府主人救了下来。
他在徐家的庄子休养了七日,离开后他曾向庄子上的管事和佃户打听了庄子的主人,知道这是徐府的庄子。而救他的人起初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因为当时她是男子装扮,他也没看到她的脸,只看到她身边的仆从。
后来他到了京都潜心应试,进了翰林之后让和郁专门去打听了徐府的事,才知道徐府只有一个年轻主子,是位小姐。之后他就有意无意的时常在徐府附近逛。有一次被他撞见徐府的小姐外出,她似乎是去繁宁街办事,他紧随其后认出了那个与她相见的人,是徐府京郊庄子的那位张管事。
在不远处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谈话,他记得救他之人的声音。所以沈天赟知道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徐府的千金。从那以后他就将徐春微放在了心里。
“你说你只会有春微一个女人,皇上那边怕不会让你安生,也不会让我顺遂。”
“岳父放心,皇上当初将春微赐婚于我时并不曾与我打过招呼,他可能是在哪里听说过沈家和徐家当年之事才做下的决定,在他的想法里我应该算是师家的嫡系。而且最迟今年年底我就会向吏部递交请书申请外放,批复大概会在明年二月下来。岳父刚得胜归朝,这一年多里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变故,能安稳一年多的时间。京都这摊子浑水我没打算趟,到时候我会带春微赴任,等局势稳定后看春微的意思,如果想回京都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这些你都与春微说了吗?”
“未曾。我怕吓着她,我想慢慢来。”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徐长玉问道。
“相信不久岳父就能得到手下传回来的师家的消息,还有师岚的,这算是我给徐家的答复也是我的诚意。”
沈天赟很郑重的对徐长玉说道,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心怀宽大却也极为睿智,与他说真话他见到自己的态度才不会急着要春微和离归家,如果他们父女俩都做了决定的话,以春微的性子自己根本留不住她。
“而且和离对于女子来说终究会被世人所指责谩骂。我不想春微经历这样的事,我会待她好,也会细心呵护,给她遮风挡雨,即使是乱世我也会给她谋一个安身之所,岳父请您放心将春微交付于我,此生我定不负她。”
既然如此,有什么话他可以以后再找沈天赟谈。不管怎样,只要他不伤害春微,他能一心一意对春微好,这对春微来说是件好事。毕竟和离对女儿家来说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承受力,而且代价也太大了。
虽然春微自己能想得开,但是世人的眼光却总是局限在弃妇两个字眼里。这是大渊,不是大渊建朝之前的盛朝,女子可以和离可以自请下堂不会遭人非议。在大渊,和离对于女子的一生来说是劫难。
沈天赟让岳父放心,春微是他的心头肉,他宁愿自己受伤都不会让她受到分毫伤害。而且他早已立下誓言,此生爱她护她绝不伤害她,如违此誓,让他五马分尸。
徐沈两家的恩怨都是师家搞出来的,对于春微来说,是沈府让她自小失去了母亲,说起来是沈府亏欠徐府和春微良多。
徐长玉见他能如此想心稍微放下了一些。沈方恪这个儿子确实与他不同,有担当脑子也清醒,而且长相完全能配的上他的女儿。
至于出身,徐府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他不还是照样娶了春微的母亲刘都芸,要知道刘都芸的身份只是一介平民。只要沈天赟真心实意与春微过日子,爱慕春微,呵护她,能为她撑起这片天他徐长玉为了女儿也不会过多为难他。
“请既然如此,你今日话我都记下了,如果春微以后受到一丁点伤害我绝不会饶过你。”徐长玉厉声说道。
“天赟绝不敢忘。我知道您心中有疑虑,我只能说我对春微,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她是个很好的女子,我会真心以待。”沈天赟再次表态。
这厢翁婿俩聊得还算愉快,徐长玉对于沈天赟初步满意。
徐长玉想着女儿家能与夫婿美满过一生,无波折无苦难,膝下再养几个娃娃,对于女儿来说在自己百年以后她也会有依靠。
自己是不可能护得了她一世的,虽然以她的能力未必就需要自己的庇护,但是自己不希望她事事操心过得太辛苦。至于沈天赟,趁着这一年多的时间,自己有空就多教教他,让他能担负得起守护女儿的重任。
翁婿俩结束对话之后,安静的坐在一起喝了一会茶。徐长玉又让非远取出了棋盘,他打算与沈天赟下几盘棋好好较量一番,排兵布阵的时候徐长玉发现他棋风刚正,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都说下棋见人品,徐长玉对沈天赟又满意了一些。
春微处理完事情到书房的时候看到翁婿俩竟然很和谐的在下棋,一点争锋相对的意思都没有,自家爹爹心平气和甚至还有些和颜悦色!
春微心中惊讶父亲竟然没有为难沈天赟,这可不多见。还是沈天赟舌灿莲花将倔强的爹爹说服了?看来等会自己得找机会私底下与父亲再说会子话才行。
沈天赟看到春微推门进来,欢喜的展露笑容,如草木萌发,看得春微一阵心悸。
徐长玉看到女儿这样就知道她目前成婚这三日对沈天赟应该是满意的,起码不讨厌,能安静与沈天赟相处。只要沈天赟是出自真心对待她,相处久了春微以后也会将他真心以待。
这个世上唯有真心才能换真心,徐长玉看到这里心下稍安。要不然这几日在家里一直忧心女儿的事,因自己之故累得女儿没有寻到好姻缘,如果再和离归宗,他知道以春微的性子可能不会再嫁,那就是他为人父之过了,百年后都不能瞑目。
希望他徐长玉为国为民征战了半生,上天能有一丝垂悯。他的女儿会有良人相守此生,子孙满堂,他才有颜面去见她的娘亲。
第九章-状元心意
春微陪着父亲吃了午饭,然后准备回自己房间歇午觉。沈天赟却一直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娘子,娘子我想去你的房间看看,可以吗,我想看看娘子成婚前生活的地方。”
春微看着沈天赟那张漂亮的脸竟然做出了乖巧无害且满目期待的表情,真的是可人疼呐。春微嘴角抽了抽想着他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只得出声答应,“大人请随我来吧。”
得逞的沈天赟在春微身后绽开大大的笑容。这只是攻破娘子心房的第一步,加油!
沈天赟终于得以进入梦到了无数次的娘子的闺房,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他打量着这个自娘子及笄之后就一直生活着的房间,很宽敞,布置得十分舒适不说,房间里的寝具也很别致,床很大,比他们的婚床要宽一些,足足可以躺下三个人。
这要是睡在上面,肯定会很舒服,想到这里沈天赟心中有些跑偏了……
房间外面有个小厅,应该是娘子平时看书的地方,书桌很大,有很多他不太明白的隔间似曾相识,桌上放了文房四宝,竟然还有一株翠绿色的植物,墙上挂着字画,应该是娘子的笔墨。
画的是丰都的景象,穿着战甲的将军领着众将士出征,沈天赟细细观察这房间里的布置,把特别的地方都记在了心里,回去后他好照着娘子的喜好让人重新布置房间。
娘子出嫁之前过着舒适的生活,自己可不能让娘子嫁给他之后反而不如婚前。
“大人,外边有一张榻,你困了可以在榻上午歇,我去里面歇一会。”
“好,娘子你去歇息,等申时我唤你起身。”
“嗯。”
沈天赟躺在榻上,等听到里间没有动静以后,下了榻走到春微床前,弯腰仔细凝视着她的容颜,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浓眷恋。
他轻轻地坐在床沿上,听着这一室轻浅,空气中有微微香气,沈天赟一眼不眨的盯着此刻安静休憩的春微,将心中的痛苦一一丢弃。
沈天赟就这样一直坐着看着守着春微,直到申时一刻沈天赟轻声唤着春微,“娘子,娘子,申时该起身了,我们得回去了。”
“云屏,云屏你别吵我,我好困,再让我睡会,就再睡一会……”接着沈天赟就见到自己娘子滚了一下抱着床上的一个枕头又睡了过去。
沈天赟恨不得自己变成那个枕头,这样就能被娘子抱在怀里肆意揉捏了。
看到春微睡得正香沈天赟就没忍心再唤她,还是等她睡到自然醒吧,反正沈府离徐府也近,他们在晚饭前赶到家就可。
沈天赟侧身坐在床边继续看着娘子的睡颜。
那双似乎能洞察一切的双眼紧紧闭着,让她看起来没有平日的凌厉,多了几许稚气。
这个时候的娘子,也才只有十九岁啊。
春微醒的时候发现床边坐着的人是沈天赟心中微愣,“大人,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唤我起来?”
“娘,娘子我刚刚唤了你起身的,可是你说你困还要再睡会,所以我就没有再唤,现在是申时六刻。”
春微听着沈天赟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一言难尽,赶紧起身整理发髻。
让沈天赟在院子正门等她,她去与爹爹说几句话就回去,然后快步走到书房与父亲告别,“爹爹,过几日我再回来看你,你在家多注意身子。”
“好。春微,沈天赟这人,你觉得如何?”
“爹爹,为何这样问?”
“刚才我跟他说明了我的态度,让他找机会就与你和离,到时候无论是权势还是财帛我都可以给他。但是他不同意,他说他几个月后就会向吏部交请书打算外放出京,到时候会带你一起去。”
调令从递交到吏部再批复下来可能要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快的,所以女儿他们应该还能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在京都生活,而一年时间已经足够新帝准许徐长玉的致仕请书了。
“为何,皇上会允吗,他与皇上不是一伙的吗?”
“不知,但是我观他所言他自信能成此事。且他说赐婚他事先并不知情,天家没有知会过他。”
“爹爹,女儿只能说他和我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不论是人还是态度。对着别人是一副聪慧成竹在胸的面貌,对着我,似乎多了几分稚气而且有些娇,不知道他是在跟我装傻,还是觉得我可能会喜欢他这样的赤子之心。不管是哪一种,时间长了总能看出来的,爹爹不用为我担心,我有分寸。”
“行我知道了,那就等调令下来再说吧。”
辞别了父亲春微和沈天赟坐上马车回了沈府,到家刚好是晚饭时间,两个人吃过晚饭还早,春微就想去院子里走一走消食,沈天赟起身陪她。
“娘子,天已经有些黑了,我让和明先去拿灯笼,你稍等一下。”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认得回来的路,大人你去忙你的。”
“娘子你不想我陪着你吗?”沈天赟一副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表情。
春微看着那张好看的脸露出十足可怜的表情就想暴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忍住。
没再说话转身出了花厅,沈天赟跟在她后面给她打着灯笼。两人绕着回廊走到后院的西厢,春微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夜色下一切都很安静。
沈天赟没再出声只是盯着眼前人的后背发呆,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所以没注意到前面的春微停下了脚步,沈天赟撞向了她。
春微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沈天赟急急扔掉手中的灯笼,快速从春微身后直接将她抱住拉进了怀里。
“娘子,娘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到,我,我……”沈天赟急忙问道。
“没事,我没受伤,谢谢大人。”看着沈天赟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假的关心,这些都让春微感到困惑。
“那娘子我们回房吧,今天来回坐车你肯定很累,我们早点歇息。”
沈天赟左手捡起地上已经熄灭的灯笼,右手紧紧握着春微的手没再放开,“娘子,灯笼熄灭了,路上有点黑,我牵着你,你跟着我走,不用怕。”
春微无语了。
沈天赟这是把她当成孩童了吗!还怕黑!
回到房间后两人各自去洗漱,春微躺在床里侧闭上眼打算休息,耳边却传来沈天赟好听的声音。
“娘子,今天岳父说让我一年后与你和离,我,我没答应。娘子,我不会与你和离,我今生都要做你的夫婿,你一个人的夫婿。所以你也别想着和离好不好,我们两个人以后好好过日子,只有我们俩。”
听到沈天赟的话春微睁开了眼睛看向他,发现沈天赟也看着自己,好看的眼睛里有一种她看不明白的情绪在流动。
“大人,我爹爹他只是担心我。如果他今天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当或者用词不太委婉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
“娘子你不用和我道歉,我知道岳父的担心,也能体会。任何一个做父亲的在女儿突然被赐婚,赐婚的对象不熟悉甚至两家还有龌鹾,都会担忧思虑颇多。只是娘子,天赟既然已经与你成婚,今生便是娘子的夫君,不管发生任何事,天赟都希望能陪在娘子身边,也希望娘子会陪在天赟身边。天赟的人生里没有和离这两个字。”
说完之后沈天赟将手伸过去,把春微的手拉过来,五指交握。
春微思索着沈天赟的话,却也只是听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们三日前还是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何来的一辈子期许。
春微闭眼没有再回复沈天赟,要怎么说,说自己已经做好和离的打算,说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还是说沈府并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沈天赟听着春微传来的呼吸声,轻轻转过身,将自己的手环过她的腰身,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也沉沉睡去。
第二日春微再次在沈天赟怀里醒来简直要怀疑人生。
看着沈天赟那张脸春微心里抓狂,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
沈天赟在心里闷笑,娘子脸上的表情让他很愉悦,就差亲亲娘子了。
他先起身离开去洗漱,两个人用了朝食,春微去前院处理庶务,回来后又是与沈天赟大眼瞪小眼的无聊光景。
只要春微闲下来,沈天赟就会靠过来与她说话,说着京都的一些趣事,他上值的翰林有哪些好笑的逸闻。
这些都让春微怀疑人生!
她不明白沈天赟怎么会是个这样的性子!缠人的功夫一流,装傻的功夫更是登峰造极!
新婚第五日沈天赟看着自家娘子实在无聊就让和明套了马车,打算与春微出去逛街。
从繁宁街东门逛到西门,沈天赟把春微目光停留久的东西都买了下来。
春微两眼黑线,以他一个新科状元如今在翰林院的官职,今天这些东西估计要花去他三个月的俸禄。
虽然他还有其他的产业可是花钱也不是这样花啊。
看着沈天赟这样没有节制的花费春微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于是她转身跟沈天赟说累了,想回府休息。
沈天赟乐呵呵的提着东西跟自家娘子上了马车,“娘子下次我们再出来,有喜欢的跟我说,都给娘子买。”
“大人,不必这样破费,很多东西日常我都用不上。”
“可是娘子你看着那些东西明明很喜欢啊。”明明看到的时候眼里闪着光。
“喜欢但是不一定就要买下来,看看就好。”
“娘子放心,这些也不用花费多少。”
“大人,您是非要我说实话吗?以您现在的官职,今天这些东西要花去你三个月的俸禄。”
“原来娘子是担忧夫君养家的能力呀,娘子不用担忧的,我能养的起娘子,日后也能养得起孩子,就算我们生十个都能养得起,娘子只管花,娘子不需操心这些。”
春微觉得自己再与他说下去会吐血而亡,忍住心里想要爆发的情绪,紧紧抿着唇不再言语。
在心里想着随他折腾吧,大不了和离的时候她把这些折算成银钱给他,以后再也不与他出门就是了。
沈天赟则在想娘子在担忧他的养家能力,他已经把沈家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回来,虽然跟徐府不能比,但是养活她和孩子完全没问题的。
新婚七日沈天赟都在家陪着春微。两个人闲了看书,春微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打发无聊,只得坐着发呆,希望眼前这个粘人的状元郎赶紧去翰林上值,自己会轻松很多,也能处理自己的事情。
第八日一早沈天赟卯时不到就起了,他起身的时候春微听到动静醒了过来,沈天赟一脸歉疚的看着娘子迷蒙的双眼,轻声说,“娘子,时辰还早,你再睡个回笼觉,没有人来打扰你,抱歉下回我动作轻些。”
“嗯,你自去吧,我再眯一会。大人好走我就不起身送你了。”说完春微转个身睡去。
春微起来吃过朝食就在前院坐着处理后宅的事,安排厨房的吃食,处理婚宴收到的贺礼。
之前和郁就将这些事都交到了她的手上,但是因为沈天赟一直跟在她身边,她也并不是很想处理这些。
在沈府过了几日身份上已经有所适应,就想着既然现在自己的身份已成定局,那就暂时帮他处理这些,总好过再结一份仇。
仆从很快就离开自去处理自己的事,春微坐在庭院中喝茶,看着这四角的天空,心思飘到很远。
这几日光景用舒心来形容都不为过。沈府都是结了婚的仆妇,没有看脸就能知道是什么心思的年轻婢女,沈天赟似乎颇为洁身自好,目前来说竟然可圈可点。
云屏将厨下刚做好的吃食给自家小姐端了过来。
“小姐,这是厨房送过来的,说是给你尝尝鲜,模样都做得很是精致。”
看着碟子里的吃食,春微取了一小块,唔,吃起来口感还不错,甜而不腻,应该是厨房新学到的方子。
“挺好吃的,等会你去给厨房发份赏银,银子记在我的账上,按照徐府划分的细则给,就说他们有心了,我很满意。”
“是,小姐,我这就去办。”
云屏离开后春微又坐了一会后就回了房。
第十章-婚后相处
春微从这几日与沈天赟的相处来看,觉得他的表现很怪异。
因为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对这桩婚事的不满,反而似乎极为满意新帝的赐婚,对自己更可以用无微不至贴心贴肺来形容。
他会不会可能还不清楚徐沈两家的恩怨,但是按照父亲所说这不可能。
所以他是知道这些陈年旧事,也清楚内情并不是徐家对不起沈家,也就是说他其实是个拎得清的人。
春微知道沈天赟极为聪明,虽然这几日在自己面前与她相处时看着有点傻气,也只是在自己面前而已。
春微自动归结为他在讨好她所以才会这样表现,沈天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表现得对自己极为熟稔,生活习惯和饮食上,还有对自己的态度,这不像是一个还不及冠的年轻人能表现出来的。
虽然有时候沈天赟喜欢在她面前装傻,但是春微知道沈天赟极有城府。
如果说他天生聪慧春微信,但是有些为人处世不是聪慧就能做到的,有些心境是要历经岁月才能达到。
这日沈天赟下值回到家中就直接去后院的正房,那里是他和春微的居所。
一天没见到春微沈天赟的心里分外想念,所以步子就有些急切,也不知道他的娘子在家有没有无聊,会不会也想他。
沈天赟叹了口气,他想要得到娘子的芳心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追妻之路漫长啊。
没等云屏通报沈天赟就撩开了帘子进到了房中,直接坐到了春微身边,温柔的执起她的手五指相握。
然后春微就听到沈天赟有些娇娇的说道,“娘子,娘子我回来了。今天我在翰林院无所事事想了娘子整整一日,坐着想,站着想,办公的时候也在想。娘子想我了吗,还有娘子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开心吗,没有人为难你吧?”
“大人辛苦了。我今日在家无事,府中人都很配合,不曾遇到棘手之事。”至于想不想,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那就好。娘子你用过晚饭了吗?”
“还未曾,在等你。”
听到这句沈天赟欣喜异常,语调也变得欢快起来,“那我让他们摆饭,就在小厅里吃吧,外面下雨了有些冷,路也滑容易摔倒。”
“嗯。”
席间没有言语,沈天赟不时停下来看春微是否有添菜,又把他认为好吃的都给春微放在了面前。
两个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春微接手沈府的庶务之后就不再让厨房准备太多吃食。
晚饭都是三菜一汤,两个荤菜一个素菜,加一个简单的清汤,量没让厨房做太多,所以他们两个人吃刚刚好,不会剩下太多,要不然总觉得很浪费。
吃过后沈天赟让人撤下厨案拉着春微去了房间里,坐在桌前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物件递给春微。
春微接过来看是个很精巧的木雕,雕刻的是一头憨态可掬的水牛。
小小的样子很传神,连水牛的眼珠都能看得分明,雕工细致,是件费神耗时的用心作品,雕刻得栩栩如生,春微看着很喜欢,连忙对沈天赟说谢谢。
“谢谢你,沈大人,这个物件做得很漂亮,又精致又传神。”
“娘子喜欢就好,我路过街市看到有个工匠在摆卖,其中这个木雕我一眼就看到了,觉得模样可爱娘子一定会喜欢。”
沈天赟看着自家娘子脸上明显是发自真心的笑意心里也很欢喜。
又给她斟了茶,沈天赟在心里思索着接下来要如何与娘子聊天。
两人都沉默了几息,最后沈天赟打破了沉寂。
他与春微说了想要婚后宴请之事,他打算过几日宴请他的同僚到家中小聚,到时候要辛苦春微准备菜单和宴席。
春微疑惑为何要再宴请,就问他怎么想起来要宴请同僚,不是才举办过婚宴吗,他的同僚没有来婚宴吃酒?
春微抿了一口刚出的雨前龙井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沈天赟紧了紧神思后委屈地将原因说了出来,春微听后哭笑不得。
原来今日沈天赟去上值碰见他的同僚都特意停下了来与他打招呼,就连平时不熟悉的都主动与他说了话,都是关于他新婚的娘子徐春微徐千金的。
这些人都或多或少都听过京都关于徐千金的传言,也信了这个传言,所以说话都可难听。
说徐千金形如夜叉,黑的像碳,身壮如牛,甚至有些人还讽刺他洞房夜对着这样一坨碳如何下得去口,简直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完全不知口下留德,更何况实情还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
沈天赟当然听不过,心中很愤怒,明明自己娘子的姿容就算放在整个大渊都是难见的样貌,他们如此无知竟然相信这种听起来就是为了羞辱一个女子的传言。
所以他回来的这一路上就做了决定,宴请他们狠狠打他们的脸。
让他们亲眼看看他沈天赟的娘子是何等风姿,让他们大吃一惊然后回去使劲酸死,让他们以后再搂着他们自己的女人才怎么都下不去口。
他娘子这样的容貌都是夜叉,那他们自己家中的那位岂不是连夜叉都不如。
“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再说我在京都的传言那已经是人尽兼知,深入人心了,我都不气,你生哪门子气?”春微淡淡的说道。
“娘子,你为何不生气?明明是这样夺人的美貌却被人说的那样难听。你是我娘子,我肯定气不过,我要狠狠打他们的脸,我要为娘子出气。”
春微看着此时显得有些稚气的沈天赟,他脸上一脸不忿,样子很可爱。
“我跟他们气个什么,我爹爹和我娘那样的容貌能养出来夜叉样的女儿,他们愚昧你也跟着起劲?”春微斜着眼看着沈天赟说道。
“可是娘子,你为何任由他们如此传言,你明明可以站出去直接打他们的脸的啊。”沈天赟一脸不明。
“然后又被京都的闺秀们说心机深吗?我何苦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她可没打算将烂桃花惹来,这个时代对于女子还是太苛刻了一些。
京都这些流言传出来的时候她甚至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传言她的婚姻不会太早就定下,她能舒舒服服的过一段无人纷扰的时光。
春微几句话就堵住了沈天赟想要宴请同僚的计划,没和离之前少参与他的交际圈子,以免日后太多尴尬。
“娘子,可是我不想他们一直这样说你,我的娘子明明是如此出众的样貌。”沈天赟直直看着春微,想要猜透她心里的想法。
“京中是不是又在流传什么关于你我的难听之言,我来猜猜看,是说沈状元这朵娇艳的鲜花被我这个夜叉给糟蹋了?京中的闺秀们为你报不平,这些话我过耳就会忘,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理会,他们自说他们的,我关起门过我自己的日子,谁也碍不着谁。”
第十一章-天赟之殇
沈天赟不明白他的娘子为何能做到如此不理会身外事,女子不该是最在意自己的容貌吗,这样是不是日后连他的事娘子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们已经成婚但是他能感觉得到娘子一直把他当外人相处,不会亲近于他,不会对着他撒娇,更不会对他吼,与寻常夫妻完全不同。
每次说话都是温声细语,再没多的变化,处处都显露出疏离。
虽然每次他与娘子说话她都会回答,但是很多话他都听出了敷衍,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好?
沈天赟将这句话问出了口,然后将头弯向一边脸上是难过和失落的表情,没有再看着春微,抿着唇神情落寞,那双好看的眼睛半闭垂着,似乎等会就有泪珠滚落出来。
看着自己赐婚的夫君春微心里颤了颤。
苍天啊,为何赐婚的夫君是这种娇气敏感的性子,动不动撒娇不说,还自来熟,而且把她的性子拿捏得极准。
他是知道自己对他这张脸免疫力太低吧。
要不然从成婚那天开始就一直是这副讨她欢心的样子,娇气又敏感,她稍微表现出一点对他的不喜那双桃花眼就泛起水光,定定的看着她觉得自己委屈死,这让她深感无力。
为何上苍不给她一个只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做夫君,这样她关起院门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哪里用操心怎么应对夫婿的问题,也不用每天对着这张脸,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上了他的大当中了美男计。
“没有,不会的。我们已经成婚,是夫妻,你与别人自是不同。”
“真的吗,娘子?”沈天赟急急抬头,似乎要确定自己娘子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徐春微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那娘子你可不可以给我绣个荷包,我的同僚成婚了的身上都有他们娘子做的绣件,我也想要有,我想天天带在身上,上值可以看着就当是娘子陪在我身边。”沈天赟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娘子。
“我不善女红。”春微停顿了一息后说道。
“不用多精致,只要是娘子做的都成,我会好好收着的。”沈天赟恳求道。
“我怕你拿出去会被人笑话。”春微嘴角抽了抽,还是拒绝了他的要求。
“娘子,你就答应做一个好不好,不管娘子做出来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会好好珍惜,就当成是娘子给我的信物,我会好好珍惜一辈子。”
春微一言难尽,今天是荷包明天是帕子后天会不会直接就升级到做鞋子还有衣服。
想再次拒绝,可是看到沈天赟那张好看的脸竟然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想到刚刚他给自己带回来的木雕,再加上刚才自己确实答应了他不把他当外人,这会子好像硬不起心肠,于是点头答应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春微扶额叹息。徐春微啊徐春微,你真是出息了。
沈天赟张脸做几个委屈的表情就让你退了这么一大步。以后呢!
“谢谢娘子。我很开心哦。”说完沈天赟就凑到春微面前,对着她的脸颊啪叽亲了她一口,亲完后还得意的看着自己娘子。
春微瞬间红透了脸,茫然看着眼前之人,“你,你……沈天赟以后不许离我这么近,不许动不动就凑上来,更不许随便乱亲。”
春微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带了一丝娇嗲,但是沈天赟听出来了,这让他很欢喜,这样相处才是正常的恩爱夫妻该有的模式。
“好的,娘子。不过我没有随便乱亲,这是谢谢娘子啊,这是我给娘子的谢礼,娘子辛苦了。”
认真脸!原来娘子呆呆的时候看着特别可口,真是想抱在怀里为所欲为啊。
沈天赟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要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娘子,去洗漱吧,该歇息了。”
“好。”看着自家娘子急忙离开的身影,面上有一抹羞赧,沈天赟在心里闷笑。
在春微出了房门后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沈天赟摸着自己的唇角,似乎在回味刚刚亲到娘子的感觉。
“真好呢,娘子。天赟今生能得你作伴,能得你为妻。”沈天赟在心里开心的对自己说。
春微洗漱完回到里间的时候发现沈天赟不在顿时就松了口气。刚才自己心跳太快,被这妖孽撩拨得有些神不守舍。
洗完澡平复了心绪,春微躺在里侧闭眼装睡,在心里祈祷沈天赟今夜不会回房。
然而事与愿违,不一会她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宽衣的声音,心跳又开始加快,不行,不能被这妖孽诱惑,稳住。
深呼吸以后春微找回了自制力,几吸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
春微在心里打算明日找借口回徐府住几天,省得沈天赟除了上值的时间一直在她眼前晃荡。
沈天赟慢慢向春微的身边挪了过去。春微因为闭着眼所以听觉更敏感,感觉到身边之人将手环过了自己的腰间,将下颚顶住自己的头,这是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完全包裹住,是想要亲近的意思,春微整个人都不好了,僵硬着身体没敢再动。
心里在狂骂沈天赟无耻,又暴躁地把沈家的祖宗问候了个遍,却也无法。
因为谁让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沈天赟做什么都不为过,春微在心里欲哭无泪。
明儿把分房睡提上议程,或者过几天让牙婆带人过来相看,给他纳几个温柔小意的良家子,就这么决定了。
做好决定之后春微不再纠结,不过一会就陷入了睡眠。
沈天赟等到她的身子软下来后松了一口气,娘子没有排斥自己的靠近,没有怒目相对,很好,在心里给自己加油!
这日春微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沈天赟竟然还没有起身,于是把他推醒,“沈天赟已经卯时五刻了,你今天不用上值吗?”
沈天赟刚刚做了一场后半生自己独自一人孤苦离世没有春微的梦。
心痛得无法呼吸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睁开眼见到竟然是她,伸手就将她紧紧抱住,头埋在她的肩膀声音痛苦的说道,“娘子,娘子你别走,你别丢下我,娘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耳边传来沈天赟哽咽的哭声,有泪水浸入了春微肩膀处的衣服,感觉到湿意微凉的春微愣住了。
沈天赟的难过不似作假,从他颤抖的身体春微能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在沈天赟四周蔓延,这是为何?
来不及多想,春微伸出手轻拍着沈天赟的后背,语调带了几许温柔,耐心的哄着,“沈天赟你别哭呀,我在这里,哪里都没有去,再说现在我也去不了哪里啊。”
听到春微的声音后沈天赟睁开了眼睛,转到她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眼前女子的眉眼,唇角,双眼是浓重的化不开的爱意。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沈天赟确认,眼前人是真实的,不是梦境,不是那个没有娘子自己独自终老的梦境。
“娘子,娘子你答应我,永远也不走好不好,我们此生都不分开,不论遇到什么事,我和你都不分开。天赟此生只想和娘子在一起白头到老。娘子,你别轻易就否认我,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沈天赟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那张绝世的容颜有了一丝颓丧和惊恐。
第十二章-外出撒粮
春微看着沈天赟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她不知道他的悲伤从何而来,为何会有这种铺天盖地而来的伤痛,而这些似乎还与自己有关。
这种伤痛也将她感染,她觉得她此刻的心揪痛。
莫名而来的这种心痛春微来不及细思,她停了一息回答了沈天赟的话,“嗯,我答应你我在这里呢,你先松开我的手,你抓得太紧了,我手疼。”
“娘子,娘子对不起,娘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天赟急急放开春微,拉起她的手想要检查看自己是不是太用力伤到了她。
看到春微手腕处的红痕沈天赟心里升起了愧疚,连忙起身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去外间找药膏,找到之后奔进里间。
沈天赟将春微的手拿过来手将药膏细致均匀的给她抹在手腕上。
“娘子,我,我刚刚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弄伤你,我没想到刚刚有些失控力道大了些,我……”
“好了,不是什么厉害的伤,你已经帮抹了药膏过几天就会消退,大人赶紧起身去上值吧,已经很晚了。”
看着沈天赟紧抿的唇春微轻声柔软地对他说着话,试图给他安慰,似乎起了一丝效果。
沈天赟收敛了情绪,放下她的手默默起身穿衣盥洗。
春微没看到沈天赟转身后露出的伤痛还有懊恼神色,伤痛是因为梦里绝情离开的徐春微,懊恼是深深自责自己竟然伤了她。
有些梦深刻在了骨头里,有些痛经历时光无数都不曾消散。
回身看着还坐在床沿的女子,无双的姿容,双目有温柔正看着他,沈天赟这才找回了心跳。
一秒复活的沈天赟想到刚刚误伤了春微,心下有些不知所措,呜呜,娘子要是不原谅自己怎么办,要不然今天向上峰请假在家陪着娘子,让她消气。
实在不行下值的时候带娘子出去吃饭,给娘子买礼物赔罪,就这么决定了。
等他出门就让和明去丰鲜楼定好雅间,再让和明赶马车回来接娘子。
眼看时辰就要来不及了,沈天赟出门前急急对着春微说,“娘子,今天晚上不用安排晚饭,我早点下值带你出去吃。等酉时我让和明回来接你。”说完还没等春微回答就匆匆离开了。
春微在沈天赟走后没再睡下,洗漱好更衣便出了房间去会客厅处理今日之事。
沈府不大人口也简单,安排好一日的事情之后春微不免又有点无聊,让云屏去库房给她将书取过来,她打算看会书打发时间。
转眼她在沈府已经生活了九日,日子与她想象中似乎有很大不同,没有她之前预想的那么难熬。
其中最大的变数是她这个赐婚得来的便宜夫君,性格别扭又爱撒娇,还喜欢往她身边黏,是因为他自小无父无母的缘故吗?
可是师家人将他养大,暗里应该会让他认师岚为母也不会告知他身世才对,他是如何得知的徐沈两府的恩怨徐府非过错方,难道师家对他并不好,所以他怀疑了自己暗中有查证?
春微叹了口气想着如果她的赐婚对象是其它世家的子弟,她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撑着腮将这几日与沈天赟的相处回想了一遍,春微发现自己的这个夫君极为有趣,她心里竟然隐约有些期待以后的日子。
这让春微很惊讶,自己这么快就被这个男人吸引了吗?
按下心中的思绪,春微看着手中的书,翻到书笺的时候想起自己应承了要给沈天赟做荷包的事,到底要不要做呢,春微决定拖一段时间再说。
歇了个晌,起来已经是未时末申时初了。
想起早上沈天赟出门时说晚上一起去丰鲜楼吃晚饭,春微把云屏叫来,让她去库房给她找外出穿的常服,然后简单上了妆,把自己打扮好之后和明已经在厅外等她了。
“夫人,大人让小的回来接您去丰鲜楼,已经定好了雅间,大人下值会直接过去。”
“嗯,那就走吧。”
云屏跟在自家小姐身后目不斜视,不理会身边和明不断打量的目光,走得稳稳当当。
和明心下佩服夫人的御下之术,据说夫人有三个贴身的大丫鬟,个个都极为能干,另外两个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一睹风采。
春微和云屏上了马车,和明的赶车技术很好,春微坐在车里没有感受到丝毫颠簸,看来沈天赟身边这几个衷心的都是人才。
和郁管家财,还有个和宁她还没见到,沈天赟说派他回了山南道集县办事,应该是去办与师家有关的事。
等他们到丰鲜楼的时候沈天赟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沈天赟走到马车前递出手给娘子抓住,然后让和明拿出马凳,牵着她下了马车。
春微下车后沈天赟没再松开她的手,他将春微的手细心包住握着,心里乐开了花,一个人独自回味。
而春微被他的动作搞得有些发愣,这个夫君竟然如此体贴的吗?
感觉到身边的春微顿住了脚步,沈天赟回头询问她怎么了?
春微回复他无事,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雅间,直到进了雅间沈天赟都没有放开春微的手。
而丰鲜楼大堂坐着的食客都被这一对的颜值镇住了,男子如谪仙女子俏丽无双平生仅见。
男子有些食客认识,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女子他们都不曾见过,看气度应该是高门大院里的大家闺秀。
到了雅间沈天赟示意和明让丰鲜楼的小二上菜,吃过后他打算带春微去逛逛长宁街的夜市。
丰鲜楼的菜上的很快,不一会菜就上齐了。
春微看着眼前的佳肴都是丰鲜楼的特色菜,沈天赟点了清炖山鸡野参汤,汤熬成了奶白色;红烧肘子看起来就很可口;烤乳鸽色泽金黄闻着很香,还有茶叶虾仁;清真鲈鱼;炒时蔬,另外丰鲜楼还配了一个小吃碟,说是免费送给客人品尝。
沈天赟拿起公筷给春微布菜,今天他打算伺候自家娘子用饭,算是早上伤到娘子的赔罪。
春微看着自己眼前的碗很快就堆成了小山,赶紧出声制止沈天赟,“大人,不用再给我夹了,你也顾着些自己啊,再说我吃不了这么多,我自己夹就好。”
春微极为不喜欢别人伺候着用膳,总感觉那样吃不饱。
看着娘子认真拒绝的神色沈天赟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春微最见不得他这样子,只得又任他布菜。
“娘子,我是你夫君,为你做这些再正常不过,你与我这样生分,是不将我当做夫君吗?”沈天赟委屈巴巴的看着春微!
“大人……没有。我们已经成婚,自然是夫妻。”
“对的,我们已经成婚是夫妻。娘子,丰鲜楼的菜色都很不错,娘子你多吃些,我点了好几个丰鲜楼的招牌菜。”
说完将剔好鱼刺的鱼肉放到了春微的碗里。
“嗯,一起吃吧。”说完春微往沈天赟的碗里放了一个虾仁,另外给他盛了碗鸡汤。
看到自家娘子给自己夹菜盛汤,沈天赟眼睛一热,娘子就是这样好,只要真心实意对她好,她总会回报同样的好意,娘子,总有一天你也会接受我的吧。
至于云屏与和明,沈天赟特意交代和明另外点了几个菜,让他和云屏在外间用饭。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吃饭。
第十三章-逛街约会
两刻钟过后两个人都放下了碗筷,桌上的菜两人解决了三分之二,不算太浪费。
沈天赟取下放在架子上的披风,走到春微面前给她系好,唤来和明让他和云屏先去赶马车过来,说他和夫人在门口等他们。
和明应是自去做自己的,云屏跟在他身边没有与他多说话。
沈状元看着对小姐极好,谁知道是不是表面做出来给他们看的,要不然怎么一直不与小姐圆~房,就不该给沈状元的人好脸色。
哼,她们小姐多好个人沈状元都不知道珍惜,娶到小姐那是沈状元几辈子积的福气。
和明则是一脸郁闷,自己好像没得罪过云屏也没讨夫人不喜呀,这妮子是咋会回事还甩他脸子?
沈天赟与春微出了雅间,在丰鲜楼门口等和明把马车赶过来,一脸微笑还略有得意!
丰鲜楼的食客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还没从刚刚的惊讶中回过神,刚才那一瞥他们没有细看到沈状元身旁女子的全部容貌。
此时得见女子容貌更为惊叹,女子梳着新妇的发髻,颜色妍丽,五官精致,身量高挑,身姿窈窕,放眼京都或许只有明远侯李执的妻子孟之如能与此妇比肩。
沈天赟扶着自家娘子上了马车,用了挺大的音量说道,“娘子小心点,别磕着了头。”
门口离沈天赟近的食客都听到了他的这句话,都极为震惊。因为他们都知道刚新婚的沈状元妻子是天家赐的婚。
他娶的是威远将军也就是现在的威远侯徐长玉的千金,那位传说中黑如碳形如牛的徐小姐。
可是眼前的女子却极为漂亮明妍,身姿婥约,分明是个十足的美人,整个京都估计都再找不出第三个这样的美人。
想起来他们确实都未曾亲眼见过威远侯的千金,连她的闺名他们都不曾听说过,一向都是以徐千金称呼她。
他们心下沉默,这个传言已经有四年多了,当初徐千金从丰都归京之后只在城门口露过一面。
当时因为进城的排位与姜府的小姐交了恶,姜府的小姐急着进城想要将徐千金的马车直接驱赶走,徐千金的仆从没让。
后来徐千金下马车与姜府小姐交涉,大度的退了一步让姜府的小姐先过了,这件事当初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
之后京都就传出了关于徐千金外貌的流言,看来他们都被这个传言误导了。
而徐千金竟然任由这个流言传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理会,她只要参加一场宴会就能将流言彻底止住,但是她没有。
因为徐府没有长辈,没有人带着她出席,所以这个流言才传的满京都都是。
新帝赐婚的时候他们还为沈状元惋惜过,长得好又有才华,现在在翰林熬着资历总会有出头之日却娶了个丑妇,人生果然不会事事如意。
私底下他们很多人也曾取笑沈状元,高中状元又怎样,娶了个母夜叉回家估计都下不去手。
这会子知道真相的众人被狠狠打脸,明明人家现在娇妻在怀,看着沈状元对徐千金的样子,宠爱都写在脸上,沈状元对自家娘子肯定极为喜爱。
众人心里有点酸酸的,才貌双全的状元郎,娶的妻子也漂亮得很,看来传言就是传言,不可信。
他们都忘了当初徐长玉初上战场,因为样貌太俊美,京都的百官还质疑过先帝的决定。
全然没想过徐家满门良将,折损沙场者已不计其数。再不济徐长玉也是徐家人,能文能武,善战排兵是徐家人深入骨子里的传承。
认为先帝派个美男去前线征战,古瓷人就会被徐长玉美色降服,他们能靠徐长玉的脸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下与古瓷的战争?
百姓不曾忘记徐家忠烈,却已忘记徐长玉也曾风华绝代,不过十五年光景。
马车走了一段路之后春微看着窗外,发现这不是回沈府的路,随即开口问道,“大人还有事要去办?”
“没有。”
沈天赟笑着看向春微,明天之后满京都的人就都该知道娘子的美貌了吧。
也知道他沈天赟极为喜爱赐婚的妻子了吧,全京都的人都会羡慕死他,也肯定都会酸死。
想到这里沈天赟心里就美得冒泡泡,看这些无事就喜欢道别人长短的人以后还怎么说娘子坏话。
哼哼。他的娘子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娘子,一切说娘子坏话的都是坏人!
春微看着沈天赟的表情,想到刚刚他特意用了挺大的音量唤她娘子,又小心翼翼扶着她上马车的样子。
心里明了他今天安排丰鲜楼晚饭的因由,为了早上伤到她道歉也为了平息京中所有关于她的外貌的流言,还有他们成婚后的各种难听之语。
春微心里对自己这个便宜爱撒娇的夫君的观感又好了那么一丢丢。
“娘子,刚吃饱我带你去走动一下,我和你去逛长宁街,长宁街的夜市很热闹,而且很多有趣的小玩意,我们在宵禁之前回家就行。”沈天赟贴近了春微然后说道。
“大人你不用忙公务吗?”大渊的公务极为繁重,一般很多官员下值了还需处理各种文书。
春微发现他从来不用回来处理,心中对他的能力也有了了解,只是还是有些好奇所以问了出来。
“娘子放心,公务我都办妥了,今天为了陪娘子吃饭,我午觉都没歇,提前完成了工作才下值的,这些公务难不倒我,很简单的。”
沈天赟极为轻柔的对自家娘子说道,夜色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沈天赟的声音有一种穿透力,让春微觉得很熨帖。
春微觉得如果沈天赟一直是以这样的面貌和态度与她相处的话,她可能迟早会守不住自己的心,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年轻的男子无处不撩拨着她的心。春微没有再说话,独自思量着自己的心思。
在长宁街入口沈天赟让和明停车,并交代他与云屏去别的地方玩一会或者逛一下,一个时辰后再来此地载他们回府。
云屏原想跟上去,却被和明挡在了面前,没跟上自家小姐,眼看着小姐被人群淹没,云屏心里那个急啊。
“大人和夫人两个人逛街培养感情你去碍什么眼,不知趣。”和明叨叨了一句。
云屏立刻像点着了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数了和明一大通,“你家大人可不是个会体贴人的,我们小姐这样好的女子你家大人都不知怜惜,我怕我们小姐等会被累着,而且你家大人要是把我家小姐弄丢了怎么办!”
“拜托,我们大人聪慧着呢,怎可能将自己的娘子弄丢了!你瞎说也要讲点道理好不好!”
云屏一脸我就不讲道理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瞪了瞪和明,打算要是约定的时间小姐还不回来她就去里面找。
于是她偏过身不再理会和明,觉得自己与姑爷的随从八字不合,不想再多言!
沈天赟和春微进到了街市里。
“娘子,夜色下不易看清路面,我拉着你,而且人多易走散,要抓紧哦。”
说完还没等春微反应沈天赟就牵起了她的手,将她的手细细包裹在自己掌心。
对着春微露齿微笑,然后就牵着她迈步往街中心走去。
“……”
手掌交握处传来温热的触感,春微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可是没有办法只得跟上他的脚步,每走几步沈天赟就停下来看自己娘子,问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春微只得摇头,即使看到喜欢的目光也不再停留很久。上次和沈天赟一起逛街春微被沈天赟的买买买的样子吓着了,怕他把自己的俸禄都掏空了只为买这些小玩意。
第十四章-夜幕街灯
他们逛到夜市摊子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带妻子出来逛街的明远侯李执,还有他的妻子孟之如。
李执笑看着沈天赟,“天赟,不给为兄介绍一下这位佳人?”
“侯爷,这是春微,是我新婚的妻子,威远侯的千金。”
沈天赟为春微介绍明远侯和他的妻子,春微一一行礼,“好了,弟妹不必如此多礼,我和天赟私底下以兄弟相称,我痴长他几岁,私底下你跟天赟一样唤我大哥就好。”
“好的,侯爷。”
孟之如看着春微就很欢喜,平时李执往来的人不多,所以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间的应酬。
除了必要参加的宴会,她也就是与李执在庄子上游玩,这京都的水太深了。
明远侯虽然是世袭的爵位,但是因为初代明远侯与开国皇帝是异姓兄弟,当初虽然一起打天下,却因为李执的先祖对皇权无意,最后奉了杨氏为帝。
现在新帝即位后因为作风极为凌厉,且新帝的帝位是通过手段拿到的,京中的权臣和世家都选择了沉默,且与明远侯府划清界限。
所以孟之如嫁给李执之后就没有再与从前的闺蜜联系,她知道她们的为难,甚至连娘家都很少回。
而沈天赟不同,他在京都没有根基,而且他背后还挂着师家的名头,他与谁交好都不会有错,而且他娶了威远侯的千金。
威远侯已经交了兵权虎符,徐家和李家同样是京都最尴尬的位置,自己与徐春微来往,新帝反而不会多想。
徐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外嫁给了与徐府有仇怨的沈家,新帝真真是好算计。
两个年纪正好的年轻人,婚后能处出感情倒还好,如果不能,对于女子来说无疑是一生的噩梦。
“妹妹真是长得一副好样貌,你就该好好站出来打他们的脸,尤其是姜婳。你不知道自从皇上将你与沈状元赐婚结良缘之后姜婳就在家里发脾气,听说摔碎了满屋子的瓷器,又让人传了你好多流言,你呀就该多出来逛逛,流言自然就不会再有,只有夸你的份。”孟之如拉着春微的手笑说道。
“扑哧,嫂嫂真是有趣。这些我都不在意,要是在意这些个流言蜚语,我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他们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喜欢我在乎我的人知道我是圆是扁就行。我太忙其他人怎么想的我可在意不过来。”春微也打趣的回到。
春微也很喜欢孟之如,有些人只要相处一会就能得出以后还会不会来往的决定。春微觉得孟之如很有趣,心思通透以后或许可以多往来。
两个女子站在街灯下,都是姣好的容貌,这京都估计再找不出第三个这样颜色的女子了。
两个男人各自看着自己的妻子,嘴角都是温柔的笑,似乎都是满足和幸福。
“天赟,我带你嫂子去那边买点东西,有时间我让你嫂子下帖子请你们过府做客。”
“好的,大哥。我和春微还要往前去看一下灯市,大哥慢走。”
与李执夫妻道别之后沈天赟跟春微去了灯市,那里有很多新出的形状各异的灯,挂在长街上很是漂亮。
灯下人影绰绰,往来的人有停下观赏的,有直接购买的,还有的竟然在吟诗作赋。
“娘子,这里的灯都很好看,有你喜欢的吗,我们带几盏回去挂在廊下,这样等娘子无聊了晚上我们可以自己在家点来看。”
“不用了,这种灯要挂一排过去才好看,沈府没有那么多地方挂。”
“娘子喜欢的话我们就买回去,至于地方,可以挂在后院的回廊那里,我会让人把回廊再建长一些。”
说完沈天赟就与店家问了价钱定了三十盏,交代店家七日后的巳时末送到平宁街的沈府。
之后沈天赟携着春微继续往前走,“娘子你今晚一样东西都没买呀,我们去令珎楼给你买首饰,我娘子这样漂亮要多买些首饰换着戴。”说完就拉着徐春微去前面的令珎楼。
“沈天赟,沈天赟你停下,我有很多首饰,不需要再添置了。”
“为什么,女子不是都喜欢这些饰品和钗环多多益善吗?”
“这些东西贵在精致不在多,我手里有好些了,我爹爹给了我一匣子,我自己平时也有定制一些,我的箱笼里起码还有两匣子的饰物没戴过。”
“娘子,那些是岳父给你,这些是我给你买的是我的心意,我对娘子的心意。娘子似乎很介意我给你买东西,是不喜欢吗,还是因为是我买的,所以不喜欢,是不喜欢我这个人?”沈天赟弯头看向自家娘子,神色有些落寞。
“没有,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只是觉得太破费了,而且之前和嫁衣一起送来的你给的首饰我都还没有戴过,不需要再添置新的。有需要我会与大人说的。”
“娘子,我们刚新婚,我给你买些东西再正常不过,娘子不要一直拒绝好不好?”
“大人,等我有需要了一定让大人带我来买好不好?”
“娘子,是不是你不欢喜这桩婚姻,从成婚到现在,天赟发现娘子鲜少有开心的表情,对于我的靠近一直都是疏离不回应。娘子,天赟是真心要与你白头其中不夹杂其他任何因素,娘子你可不可以稍微相信一下我的真心。”
沈天赟神色诚挚,看着春微的眼睛说着自己心中所想。
春微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他们之间才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抛开其他因素不谈,他虽是个能让人心动的人,可她徐春微与他却也不会有这么快的进展啊。
“这个问题回去再说吧,好不好,我们在这里人太多,这些话咱回去再谈,啊?”
“好,我想听娘子的真心话,那娘子回去你一定要跟我说啊,我有不好的地方你给我说我都会改,一定改成娘子喜欢的样子。”
听到他这样说春微心里竟然又诡异的涌上了一丝揪痛。沈天赟如此不自信,那张好看的脸仿佛失去了光华。
最后春微还是拗不过沈天赟,在令珎楼买了几样有趣的小玩意和几副耳铛。
按下心思的两人把长宁街逛了一大半已经是戌时三刻,春微停下脚步对着沈天赟说,“大人,夜色已晚,回去也要一些时辰,明日你要上值,我们这就回吧。”
“好的。娘子走了这么多路你困不困?要不我去找个肩舆,或者我背你走。”
“不用,我还能走,这点路程于我来说不算什么。”
春微黑线,大庭广众之下她要是让他把她背出街口,明儿早上估计他们俩的流言就不止在京都流传了,京都周围的七座城可能都会有风言。
“好,那我扶着你,困了就跟我说,不要不好意思,我是你夫君,值得你依靠的夫君。”
夜里的长宁街看上去似乎格外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的背后,是爹爹这样的将士带着戍边的士兵十五年征战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