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六章-奉安防卫
徐长玉把打算放置兵力的位置圈了出来，方隐和沈天赟都看了，按照他的布防，奉安将水泄不通。
以海寇的兵力无法突破关隘进入奉安，奉安不会出现危险。
沈天赟和方隐都放了心，姜还是老的辣，有徐长玉这个威远大将军在，奉安无忧。
沈天赟和徐长玉将事情立刻就安排了下去，韦知迁得令后就立马安排了人手，在寅时末将奉安的兵力集合完整。
消息已经派快马连夜发送到各个里正处，估计等到明日辰时各村的青壮劳力就都能赶过来。
沈天赟回房的时候，春微还在等着，他看着灯光下的妻儿，心中只有庆幸。
他要努力，为他们撑住这片天，让他们一世长安。
“回了，怎么样？”
“娘子你放心，有岳父在，奉安不会有事，而且师兄那里也会派人过来，奉安的布防，无虞。”
“那就好，明日你还有的忙，早些歇息吧。”
“嗯，这些日子我让和宁跟着你娘俩，等风浪过去。”
“好，你自个儿也要小心些。”春微心里也思量了一下，她现在身子不便，行动上很吃亏，沈燕瑭还小，府中的防卫也要加强才行。
两夫妻各自在心里又加了些事，做好决定后就都陷入了深眠。
第二日沈天赟寅时六刻就悄悄起了身，没发出丁点响动。
他出门的时候春微还是醒了过来，春微没出声，她知道沈天赟会忧心，不过她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孩子们。
在沈天赟离开后春微又眯了一会，在卯时末刻和沈燕瑭一起醒来。
梳洗好，又看着沈燕瑭穿好衣物，初冬的奉安其实算不上太冷，却也已经有了凉意。
云屏在花厅摆好了朝食:“小姐，小公子，今儿是你们最喜欢的素馅包子和豆浆。”
“谢谢屏姨。”沈燕瑭礼貌的给云屏道了谢。
云屏很开心，小公子的性子与儿时的小姐简直一模一样，让她仿佛回到了丰都的时光。
“云屏，等大家吃过朝食你让云锦，非名，和明还有和郁叫过来，和郁今日应该在府中，还有天知地知两人都叫来，我有事要安排。”
“好的，小姐。”云屏径自离去，虽然她们的小姐与姑爷已成婚多年，但是她们都没改变对她的称呼。
威远大将军的千金徐春微，是她们一生的主子，一辈子的小姐。
春微母子俩吃得很欢乐，沈燕瑭一直都很喜欢这些吃食，因为全都是娘亲的味道。
“燕瑭，近日都不要外出，就呆在娘身边，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我陪着娘。”今日他起来爹和外公都不在，沈燕瑭估摸着应该是哪里出了事情，需要他爹和他外公亲自出马，这事情可能还挺严重。
但是娘亲不会对他明说，等会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打听。
“另外你是哥哥，要拘着卫东和元安，燕瑭能做到吗？”
沈燕瑭点了点头:“可以，娘，我一定可以做到，你放心。”
春微摸了摸他的头，脸上的笑又温柔又好看。
辰时三刻，云屏和明非名他们就都到了。
春微让他们都落座，把清水的事说了，云屏和云锦心中紧迫。
海寇比古瓷人还要凶残，他们只会烧杀抢夺，路过之地绝不留活口。
“我打算这阵子府中都戒严，非名和天知地知负责巡视，确保府中没有漏洞可钻。”非名领了命。
“还有，最近外出的人必须结伴同行，云屏和云锦估算一下府中的粮食大概可以撑多久，等会就去米铺买一些回来，还有干货都四散买一些回来放着，不怕一万就拍万一，预着总没错。和郁留下，其他人去安排自己的事。”
“是，领命。”非名带着天知地知去巡视，打算在府中设置几个点，以便随时观测府外的情况。
云屏和云锦去了仓库，将府中的余粮清点好了数量，又计算了需要的粮食，以十五日为周期合算，之后和明去采购。
“夫人，弗灵山那边怎么办？”弗灵山是海寇要来奉安的必经之路。
“无妨，我爹爹已经做了安排，我让你留下，是要你清点一下我们现在仓库里的药材，把一些治伤能用到的药材先取出来。”
“好，我马上去做。”
“不急，还有事要安排。”
“您请吩咐。”和郁现在对春微很恭敬，早没了当初对她的不满，更何况他还娶了还江。
“让还江给我们的长工发些银钱，告诉他们最近不要随意走动，就待在弗灵山的地界，如果有家人的，让他们把家人都带去弗灵山，或者他们有更好的去处，等奉安戒严的令解了再回来也行。”
“夫人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还江那里我等会就去弗灵山。”
“嗯，让她不必忧心，现在已经是初冬，田里的活计少了很多，先保证大家的安危，其他的都容后再说。”
和郁离开去弗灵山处理春微交代的事情，沈府中的安排非名已经做好，汇报给了春微，时间和岗位设置，非名都排得很合理，春微再满意不过。
将这些事都安排好了之后，春微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廊下看着沈燕瑭玩儿。
中午的时候风停回来送信，沈天赟将布防已经完成，让她不用担心，今夜他会晚归，不必等他。
春微让风停给沈天赟回了信，将家中的事简单说了，也让他不要忧心她母子仨。
风停带着信离开，在拐角处遇到了躲起来的沈燕瑭:“风叔叔，我爹今晚不回家吗？”
“回的，不过要晚一些，小公子要找大人吗？”风停站定回了沈燕瑭的话。
“没有，只是不知道爹在忙什么。”沈燕瑭一脸不解。
“大人在忙着布防，保护小公子呢。”
“什么是布防？”沈燕瑭装天真套话。
“嗯，就是防御敌人入侵。”
“哇，那应该很厉害。”
“是的，威远大将军最厉害。小公子，我要赶去送信了，你赶紧去找夫人吧。”风停急着走，给沈燕瑭说了几句简单的，就匆匆离去。
沈燕瑭一路沉思回了娘亲身边，在心里琢磨着爹和外公因为什么事而布防。
奉安靠近清水，清水时不时会被海寇袭击，不过都是小范围的。京都平稳，没有谁又起了异心，不会是来自京都的动乱。
那么只能是清水遇袭，而且会波及奉安，所以外公才亲自出马。
看来这次海寇出动了大队人马，才让爹和外公做了这么大的布置。
第一百三七章-危险解除
沈天赟归家时，已经是夜里亥时末，春微和沈燕瑭已经歇下。
沈燕瑭得知奉安的形势后，下午就一直呆在了娘亲身边，只在书房里练字，不给娘添乱，让她安心。
夜里也早早就在自己的小床上睡了。沈天赟回来轻手轻脚地，先去看了儿子，给他掖了掖被子，才去躺下。
春微察觉到一股凉意，知道是沈天赟回来了，只挪了挪位置，换了个舒适的角度又沉沉睡去。
沈天赟等身上暖和了，才往春微的方向动了动。给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别那么难受。
第二日春微醒来已经天光，屏风那边沈燕瑭的小床没有一点声响，春微知道小家伙已经起床出去玩儿了。
等她梳洗清楚，却看到沈天赟牵着儿子走了进来。
“娘子娘，你起啦。”
“嗯。你爷俩这么一大早，干啥去了。”
“娘，我和爹去看了名叔的布置，爹说完检查一遍看还有没有遗漏。”
“哦，你们用朝食了吗？”
“没呢，我要等娘一起。”
“那走吧，先把你这个小馋猫喂饱。”春微笑得很愉悦，沈燕瑭简直比闺女还贴心，小小只的，却很暖，懂得为她分忧呢。
“好，娘，我牵你呀。”说完就把小手塞到了春微的手心里，沈天赟见到他这样哭笑不得。
敢情孩子在跟他抢媳妇呢，伺候娘子可是他的工作，怎么换了过来……
春微见着沈天赟的这个样子就想笑，她真的很不解，他前生既然都做到宰辅了，怎么情绪还这么外露。
“走吧，孩儿他爹。”春微示意沈燕瑭去把他爹也牵过来，沈燕瑭就又迈着小短腿回去，拉着沈天赟的手，将他拉回了神思。
“嗯，娘子走吧，我牵着你，别滑倒到。”一家三口每个人的心都很幸福。
沈天赟和沈燕瑭都是觉得前生的缺失终于完满了，春微则是觉得自己的人生际遇，竟然这样神奇。
吃过饭沈天赟陪春微散步，沈燕瑭亦步亦趋地跟着:“娘子，岳父的人在奉安十里外发现了海寇的踪迹，我们没有打草惊蛇，岳父打算等海寇全都进入我们的埋伏圈才动手。今日他让我在家陪着你母子。”
将自己为何会在家中的事说了一遍，沈燕瑭在一旁竖着耳朵听。
“嗯。爹出马应该不成问题，我让还江匀了一些药材出来，明春馆加紧做的话，这几日就能赶制一批出来，到时候你给爹爹送去。”
“好，娘子辛苦了，剩下的就都交给我来做，你只管安心在家，与燕瑭等我们的好消息。”
“嗯。让爹他们注意安全，你也是。”
沈燕瑭很感慨，他爹和他娘这样的相处方式他从来没见过。
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前生的事没有发生，这一世爹爱着娘，娘也爱着爹，他回来的这些时日，还没整明白变故在哪里……
不过这样才好，娘脸上每日都有欢悦，爹则意气风发。
沈天赟就只在家里待了一个上午，下午还是回了衙门坐镇。
春微在家里，又仔细想了一下，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她要怎么做，在心里全都过了一遍，做到胸有成竹，才放心。
苏远欢被方隐送了过来，弗灵山在清水来奉安的必经之路。
虽然他可以给她几个护卫，但是如果出现意外，肯定有无法预料的事会发生，为了安全起见，早上的时候他就把苏远欢主仆打包送了过来。
春微怀着身孕，所以苏远欢把沈燕瑭的看管工作接了过去，沈燕瑭人小鬼大，极为省事，她基本上不用操心什么。
“欢姨，师伯又欺负你？”
“没有的事。”苏远欢笑着说。
沈燕瑭这样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很多事，苏远欢很喜欢，而且沈燕瑭每每都帮她出气，看着很逗。
“师伯那人，就是脸臭，你可别在意。”
这话可彻底把苏远欢逗乐了:“确实，你师伯的脸，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表情。”
苏远欢没想到她与沈燕瑭聊天竟然能说到一块去，三穗给了沈燕瑭很多吃的，云屏的孩子和云锦的，都聚在了一起，这几个小的现在是府里的重点看护对象，防止他们乱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日，徐长玉一直在奉安的边界关隘处巡防。
第六日，海寇从清水过来了三百多人。是从不同的方向过来的。
徐长玉将人手都安排了下去，他领一队人马，方隐带一队，风停雨歇各带一队，奉安各村的力量由沈天赟和韦知迁带着。
将海寇出现的地方全部包围，村子里的人已经提前转移。
沈天赟防守的位置暂未见海寇踪迹，徐长玉那边已经开始战斗。
海寇分散了力量，徐长玉轻松将海寇击杀，没给他们留下任何余地。
风停雨歇的队伍也截到了部分海寇势力，按照徐长玉的吩咐，第一时间出击，没有丁点犹豫。
这些海寇是一路抢夺过来的，身上还有很多血迹，估计清水的伤亡很大。
那边竟然没有太多消息传来，清水县有布防，怎么还会让这么多的海寇到了奉安的地界？
徐长玉他们一时想不明白，只得将到了奉安的海寇全部击杀，解决之后再去寻答案。
徐长玉和沈天赟他们又花了两日，将躲藏起来的海寇全部搜了出来，绑了之后统一关在了奉安郊外的一座庄子里。
上书京都，请示天家如何处理，估计收到回复要五日。
沈天赟让看守这些海寇的风停雨歇不要大意，一定要看稳了。
徐长玉不放心，留下来在附近看着，以防海寇还有后援。
沈天赟处理好这些之后就回了府，奉安有伤民，但是没有人死去，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沈天赟把春微给他的药都分发了下去，没收百姓的银钱，这是春微特意交代他的，算是明春馆对百姓的回报。
回到府洗好澡，将身上打理得干干净净后，沈天赟才去见自己娘子和儿子。
沈燕瑭正乖乖地在练字，春微和苏远欢在书房外的小厅里坐着闲聊。
“夫君你归家了，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春微看到沈天赟眉眼舒展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九成应该已经解决了。
“嗯。海寇都被我们捉住了，对战的时候杀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关了起来，等天家发落。岳父在那里看守，应该不会出问题。”沈天赟将事情简单说了。
“师兄说他等会来接苏姑娘。”给春微说完后，沈天赟又将方隐交代的话给苏远欢说了。
“既然安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就先告辞了。春微姐姐，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和燕瑭。”
苏远欢对方隐避之不及的样子，让沈天赟和春微憋得内伤，方隐师兄估计还需要段时间，才能将美人拿下呢。
第一百三八章-蹊跷之处
匆匆离去的苏远欢被方隐在沈府的门口截住了道儿:“远欢，你要去哪里，我不是让妹夫告诉你，在他这里等我么？”
“方大夫，我自己会回去。”
“不行，海寇虽然已经被抓住，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我送你回去，要不然我不放心。”
苏远欢看方隐这样子就知道无论她说什么，方隐都会执意送她回去。
“上马车吧，这里离弗灵山还挺远的，你又不会骑马，步行路上不安全，我送你。”
方隐将苏远欢送回了她的住宅，派了四个护卫给她，在这里住了下来，苏远欢无语，反正怎么说，方隐都只会按照他的想法来做事。
最近苏远欢已经被方隐磨得没了脾气。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也让对方隐有了改观，不过心房仍然竖起。
苏远欢走后，春微就将非名唤来，让他仍然盯紧四周，这几天暂时还不能松懈。
又吩咐和明给府里众人发些赏钱，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沈天赟在一旁听着，越听唇边的笑意越大，沈燕瑭看着自己爹爹的表情，很想扶额。
一个大男人，笑得如春花初绽，冰雪初融，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傻气十足。
“爹，外公什么时候回，孩儿想他了。”沈燕瑭决定把神游天外的爹给喊回来。
“过几日，你在家乖乖听娘的话，估计还有五日你外公就能家来了。”沈天赟回了神，看着已经到了他跟前的儿子。
“哦，爹爹，海寇很凶吗？”
“嗯，很凶，所以燕瑭千万不要跑出去知道吗？”
“嗯，那爹你和外公在外面也要多小心哦。”
“好，燕瑭可真乖。”
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谁。
不过沈燕瑭却想得更多一些，现在是冬天，海寇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泅水都要登陆，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他们没粮食了，或者他们不是纯粹的海寇，也有可能是海另一边的邻国苏须人。
沈燕瑭出去玩儿了，等过两日他要缠着爹去看看外公才行。
苏须人可是很早就潜伏来了大渊，在当地隐姓埋名，甚至与当地的百姓结合，养儿育女。
在他爹离开后，苏须人发动了战争，临亭，暄宁，惠安三个州府被苏须人占为了属地。
时长达到三年之久，后来是新起的将官，奋力击杀一载，才将临亭三城又拿了回来。
苏须人善忍耐，为了达成一件事不惜潜伏二十年。
如果不出意外，前生苏须人就是这次装成海寇成功登陆的。
不过因为今生的变动，爹和娘来了这里，而外公安在，所以苏须人没能顺利潜入奉安。
苏须人和大渊人很像，除了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根本无法分辨出他们与大渊人的不同。
沈燕瑭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去外公看守海寇的地方，给外公提个醒，彻底阻断苏须人的阴谋。
沈天赟并没有休沐，而是继续处理遗留下来的问题，有些村庄被海寇烧了，需要重建。
奉安县的四位县官都一起开了会，沈天赟将需要重整的村庄做了分配，具体怎么做，也征求了村里里正和一些百姓的意见。
确定了方案之后，就是准备工作了，这些沈天赟都过了目，没发现问题才让村里开始重建。
他在县衙忙碌，沈燕瑭也没闲着，他央着和宁带他去见了外公徐长玉。
和宁在征得夫人的同意之后，带着四个护卫，骑马带着沈燕瑭去了奉安郊外。
沈燕瑭看到外公，欢乐的跑了过去，徐长玉弯下腰，将三岁多的沈燕瑭抱在了怀里。
“燕瑭是来看外公的？我不是让你爹跟你说了，外公五日就能回去。”
“燕瑭想外公了嘛，而且我听名叔和宁叔说外公打海寇的时候，特别勇猛，我也想像外公一样哦。”沈燕瑭的声音还奶气，听起来稚嫩又天真。
“下次不许胡闹，外面还很危险。记住了吗？”
“嗯嗯。外公放心，娘允许我来的，而且在奉安这个地界，应该没人能打得过宁叔。嘻嘻。”沈燕瑭把和宁使劲夸了一番。
和宁在一旁听着小主子的话，心里很甜，这个小主子实在太会说话了。
“你个鬼灵精，说吧，出来玩儿，嗯？”
沈燕瑭睁着大眼睛:“嗯嗯，我想外公了，燕瑭担心外公呀。”
哼哼，谅外公也猜不到他的怪异之处。
徐长玉再三看着沈燕瑭，沈燕瑭一脸镇定，没让徐长玉看出丁点不对劲。
没找到沈燕瑭身上的怪异之处，徐长玉将他带去了屋里。
这里本是一个富户的庄子，建造得还不错，官府出面付了银钱将此处租了下来，给了丰厚的租金，暂时用来关押活捉到的那些海寇。
这几日徐长玉已经发现了这些海寇的怪异之处，他们与大渊人的习惯有些些不同，说不上是哪里，徐长玉常年在边疆作战，对于身份的判定极为准确。
所以他让护卫沿着海寇过来的方向一路反追踪了回去。
终于被他们发现了一点端倪。
这些海寇里，有几个的身上带着大渊没有的物品。
一种看样子像是装草药的荷包，荷包上的刺绣绣法绝不同于大渊现有任何一种绣技。
徐长玉拿到的时候心里有了推断。以前时常登陆清水的海寇，归根结底其实都是大渊人。
这些海寇基本上都是犯罪潜逃，官府没有太大的的人力将之缉拿，让这些人逃到了海上生活。
他们的习俗和语言都还是遵循大渊的，不可能会有这样大的出入。
沈燕瑭进了屋就四处溜达，他还没想到办法要如何提醒外公，只能干着急。
他看到徐长玉桌上的荷包，小小的脸上有了严肃。
果然是苏须人登岸了。
“外公，这是什么，怎么与娘给我做的不一样？”沈燕瑭指着徐长玉桌上的荷包问到。
“不清楚，外公正找人查。”
“看起来有些怪，不太好看，没有娘的手艺好。”
“你还能分出美丑来？”
“嗯嗯，这个鸟儿的爪子太奇怪了，还有眼睛，好凶。”
徐长玉将荷包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他很肯定这是苏须鸟！
大渊没有这种鸟，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徐家的祖上，曾与苏须人有过一战。
最初徐家镇守的边防，就是清水过去的泰宁，苏须人登岸的时候，带来了这种鸟。
苏须人认为这种凶残的鸟儿能给他们带来好运，所以出征的时候带了好几十只。
徐家先祖对这种凶残的鸟儿印象深刻，所以将这种不同于大渊所有鸟类的鸟儿画了下来，每一代徐家家主都要认识这种鸟。
第一百三九章-有女服兰
刚刚沈燕瑭指出的爪子和眼睛，让徐长玉想起来了手札里的那幅画。
“哎呀，外公的燕瑭真是个小福星，一下子就把外公的难题给解决了。”徐长玉决定好好奖励外孙，把他随身的玉佩给了他挂着。
“谢谢外公，是这鸟儿太奇怪了一点都不漂亮。”收到玉佩的沈燕瑭露齿笑。
徐长玉在沈燕瑭的提醒下，派人去查了苏须人的动向，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在知道这些海寇都是苏须人后，徐长玉让负责刑讯的护卫，想了法子让他们开了口。
这批进入奉安的海寇都是苏须人假扮的，他们的目的是进入奉安，找机会稳定生活下来，与当地人融为一体。
而且他们成功之后传信回苏须，就会有更多的苏须人用这个方法登岸。
之前他们已经有一批人用这个方法成功了，他们则没想到竟然会在他们以为的薄弱环节出栽跟头。
融为一体的目的不言而喻，沈燕瑭解决了一件大事，心里很开心，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徐长玉在京都来人的时候，就将这次海寇登陆的异常上达了天听，还将苏须人后面的计划一并写进了奏疏里。
京都的天子收到他的奏疏后，立刻加急派了人马前来配合。
沈天赟也从徐长玉那里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与四位县官连夜商讨对策，最后决定从户籍入口，将奉安近五年来的外来人口全部盘点一遍。
如果时间充裕，再往前又盘点五年，一共十年跨度，这样应该能避免很多漏网之鱼。
奉安县衙人人都加入了这次的盘查工作，沈府就连云屏和云锦，空闲下来的时候，也抱着册子在记录查看。
春微还有几个月才会生产，也加入了队伍，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京都的先锋人马在七日后到达，大批人马过五日也会进驻奉安和清水。
沈天赟用春微教的方法，把这些户籍信息都统筹了起来，加班加点把外来人口，落户奉安的全都查清楚了原籍，能上数五代的，亲生子还是养子，都一一标明了。
这个工作量巨大，幸亏京都的人马已经到了，才缓解了沈天赟他们的压力。
前前后后奉安县花了一个多月，将外来人口全部盘点清楚，有疑问的都交给了京都的官员。
剩下的就由他们来处理了。
京都来人将暄宁几座城的兵力都放在海岸线上，成功将另几批准备登岸的苏须人截住。
登岸的苏须人全都就地处死，没留下一个活口。
把这件都处理完毕已经到了年边，徐长玉和沈天赟都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们为大渊的未来解决了一个这样大的隐患，要不然如果无人察觉，任由苏须人登岸安居，最晚二十年，临亭暄宁惠安三府将会变成苏须人的城池。
苏须人善忍，竟然将计划布置得这样周密。
这种行为很残忍，那些已经在奉安清水几地安稳下来的苏须人，结婚生子家庭看起来也和睦。
京都派来的官员审问了很多人，他们都知道自己最终的目的，他们的孩子也或多或少知道自己在长大以后有一个使命，六岁上的孩子也都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们无法决定这些人的生死，最后上达天听，由天子做了裁决。
杨文皓看着这份名册上的姓名久久不语，长达数百人，似乎怎么处置，都不太妥。
最后杨文皓在朝会上让朝臣们各抒己见，也没拿下章程。
李执最近对朝廷的事挺热衷的，见这些平时赞美一朵花儿，都能说出千个词儿还不重复的官员，个个闷了声不出气，心里啧啧。
于是李执出列:“皇上，臣的建议是，全部扣押下来，然后派人给苏须传信，让他们来奉安把人都接回去。这既然是苏须人想出来的，想必他们早就有了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杨文皓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在第二日早朝，就点了几个平时能说会道的臣子，打算让他们带着大渊的国书，去苏须送信。
从清水出发去苏须大概要十多日，此时是冬季，不好远航，所以天子定下了春来再出航。
又派了最好的护卫，开着大渊的战船，一共二十多艘，开春后就会浩浩荡荡驶向苏须。
这些事由朝廷去做，半点不用他一个奉安县的县令去做，沈天赟一家子舒舒服服过了个新年。
徐长玉最近更是去哪都带着沈燕瑭，因为他觉得这小子实在太机灵了，打算好好磨砺他一番。
春微在春节后，奉安天气开始回暖的二月，生下了她和沈天赟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娃，沈天赟最后给孩子取了名字，叫沈服兰。
看着这个娇娇软软的女儿，沈天赟开始憧憬能在女儿身上看到娘子春微幼时的样子。
沈燕瑭也很喜欢妹妹，每天都围着妹妹转，给妹妹准备了很多好玩的玩具，还有一些女孩子会喜欢的，闪亮闪亮的宝石。
都是他和外公外出的时候找的，一老一小每次都要对着小婴儿看上小半日。
徐长玉觉得人生真的圆满，他也是有外孙子外孙女的人了，要是从前那些老部下现在在奉安，他肯定要拉上几个，好好与他们高兴高兴，让他们羡慕羡慕。
春微对爷孙俩有些无奈，对沈天赟那是彻底没话说。
一县之长，镇日就想呆在家里哄女儿，连上值都不积极了，算个什么事？
“夫君，衙门公务不多？”
“不多，娘子放心，韦知迁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这些年我可废不少精力培养。”抱着沈服兰的沈天赟根本不想让女儿离开自己的怀抱。
“那你也不用整天抱着她，放她睡才能快些长。”
沈天赟这个样子简直了，婴儿期的沈服兰不会说话，要是会说话估计铁定嫌弃她爹打扰她睡觉长高。
“哦，再抱一会，我舍不得放下过娘子，服兰长得太漂亮了，我很开心，这可是我和娘子的第二个血脉。”
好吧，只能随他去了，只以后可千万别是个把女儿宠上天的爹！
这厢沈天赟刚把服兰放下，沈燕瑭又串了进来，“爹，我也要抱妹妹。”
“你抱不动，爹抱着，你就在边上看看。”又被抱起来的沈服兰皱了皱眉，她已经一个多月，眉眼长开了些，看起来像沈天赟多一些，女儿肖父。
“妹妹好可爱，哥哥在这里，妹妹，妹妹看哥哥，哥哥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玩具哦。”沈燕瑭握着妹妹的小手，开心地说到。
终于圆满了，前生娘和爹只得他一个儿子，今生他应该会有多几个弟妹了吧，也过一过当兄长的瘾儿。
第一百四十章-丰都调令
在沈服兰三个月的时候，沈天赟和徐长玉都接到了京都的调令。
沈天赟去丰都任知州，同时徐长玉恢复了官职，杨文皓记着徐家功绩，所以仍然将怀威军交给了徐长玉执掌。
经过苏须人这一次的阴谋，杨文皓深知边境的安危，要靠这些忠臣良将去守护。
徐长玉是徐家后人，徐家护卫大渊近两百年，从来忠心耿耿，没有半点异心。
是杨文彦让徐家失望了，所以徐长玉才装病遁出京都，去了奉安与女儿女婿一起逍遥自在。
却也多亏了他，苏须人的阴谋才能被发现，现在也已经顺利解决。
大渊的战船已经到了苏须地界，苏须人理亏，派了船只跟着大渊的战船一起来了奉安，将他们的人全数接回了苏须。
在这些人离开之前，沈天赟和徐长玉都去了海岸那边，与那些尚年幼的孩子说清了缘由。
不管他们现在能不能听得懂，经过他们父亲这么多年的教育，五岁上的应该都是明白的了，明白他们的身份，明白他们将来要做的事。
那些男人和孩子被苏须人接了回去，至于那些不知情况嫁给了苏须人的妇女，如果不想跟随她们的男人去苏须，朝廷也划了地方让她们安置。
许多妇女在知道自己枕边人的真实身份后，选择了留在大渊，有几个实在不愿意与自己丈夫孩子分离的，上了苏须人的船只。
这件事至此画上句号，临亭，暄宁，惠安三府重新安排了布防，杨文彦专门成立了海上作战的部队，每日训练，以应对苏须人再一次的卷土重来。
苏须人不会善罢甘休，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大渊与苏须将有一战。
天子做好了安排后，徐长玉也将奉安的布防做了新的布置，那些村里的青壮年劳力，徐长玉留了人专门训练他们的作战能力。
他与沈天赟的调令是七月离开，九月到丰都。
所以他们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给这些散兵做训练。
百姓对此感激不尽，每一个村子都派出了自己的青壮年，争取学到一星半点，以后有应对之力。
沈天赟加紧了粮食的生产管理，将这些年来整理出来的经验，让书馆印制成了册子分发到了每一户农户。
又叮嘱每个村的里正与种植好手，遇到百姓有不懂的询问，一定要倾囊相授，这事关民生不能藏私。
得到了他们的肯定回复，这些人对沈天赟都很感激。
这位年轻的县令为了提高粮产，与他们同吃了无数次，下田做记录更是不假人手，都是他亲自去做。
而受益的却是他们这些百姓，奉安的粮产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
交完粮税后他们每户都还能有余粮，就算遇到灾年，他们的存粮都能支撑他们活下去。
这个年轻的县令，给奉安带来的是希望。
“娘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奉安了。”沈天赟抱着女儿，春微牵着儿子，一家人吃过饭后在院子里散步，沈天赟看着这些景物发出了感慨。
“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要回丰都，燕瑭，我们一家人要离开这里了哦。”春微将三岁多的沈燕瑭抱了起来。
“娘，丰都好玩吗？”
“嗯，好玩，不过那里苍茫无际，没有奉安这么秀丽。”
嗯嗯，这一点沈燕瑭很同意，他毕竟是在那里长大的。
“好，我可以和外公一起去骑马了，外公说，那种感觉，能飞起来。”沈燕瑭伸出小手，学了个飞起来的动作，可爱到爆。
“哎呀，娘的燕瑭怎么会这么可爱！”沈燕瑭无语了吧前生他娘可没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难道是因为他爹太宠娘了？不解！
徐长玉去了弗灵山，把他的行李都打包了回来，又将几个在作战上厉害的护卫留了下来，让他们在这里教授奉安的杂兵一年时间一年后再回丰都。
方隐知道消息去找了徐长玉:“大将军，你们何时出发？”
“七月初，你呢，留在奉安吗？”徐长玉知道方隐还没把苏远欢拿下，苏远欢估计会在这里安定下来。
“留在奉安，你的人我会帮看着的，这座庄子也是。”方隐恭敬地说道。
“好。那就谢谢了。祝你早日心想事成，到时候记得给我们传信。”方隐知道徐长玉指的是什么，“好，祝你们一路顺风。”
徐长玉看着这座自己辛苦建成的庄子，心里很割舍不下。
他和女儿春微都没想到会有这样大的变故，天家竟然让他回了丰都，而且还把沈天赟也调去了那里，翁婿在同一个地方任职，这可是历来朝廷就很忌讳的一件事。
天家这是信任，想要弥补杨文彦造成的错误。
苏远欢在得知春微他们七月就要离开后，匆匆赶来，送了很多礼物，让春微哭笑不得。
“苏姑娘你不用这样，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我怎么感觉你都快把奉安给搬空了。”
苏远欢有些不好意思，她都是看着买的，基本都是布匹和一些奇巧玩意，还有些补品。
“路上遥远，有些你们可以在路上吃。还有给燕瑭和服兰的玩具。”
“行，等服兰会说话记事了，我一定都指着玩具跟她说这些都是欢姨送的。”春微打趣到。
沈燕瑭在一旁也很无语，这个师伯娘大方到让人发指！
她送来的布匹，估计他们全家每个月每人做一套衣服，都能做一年了！
师伯怎么还没把她拿下，真是就只有皮囊好看，没一点追姑娘的技巧。
“燕瑭，还不谢谢欢姨，这些玩具都是欢姨给你的。”
“谢谢欢姨，我师伯怎么没来？”沈天赟假装好奇。
真是，孩子天真，却又哪壶不开提哪壶，苏远欢最近与方隐关系虽然有缓和，进展却还是很慢。
苏远欢对方隐有了改观，却还不到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的地步。
“他在庄子那里，应该是整理药材吧。”苏远欢也不确定，她很少主动去他那里，只知道他在那建了一个制药的作坊。
“哦，我都要离开了，他不来送我吗？不喜欢我和妹妹吗？”
“哪里会不喜欢，等欢姨回去，欢姨去帮你问问吧。”
“好的，谢谢欢姨，你就说燕瑭想师伯了。”
“行。”苏远欢一口应道。
第一百四一章-前往丰都
沈燕瑭在心里嘀咕，“师伯啊，我可就帮你到这了，要把握住机会哦！”
苏远欢以为沈燕瑭是真的想他师伯了，所以回了弗灵山真转道去了方隐的院子。
看到他方隐还十分惊讶，因为苏远欢可是不会踏入他的寝居范围的，守礼守到让人发指。
“远欢，你怎么来了？进里面坐吧。”方隐走上前，将苏远欢带进了自己的书房。
“燕瑭说很久没见你了，而且他们一家即将离开奉安，说很想你。”
方隐眸中有惊讶，沈燕瑭可不像是会想他的人，又一想到苏远欢竟然为了他，来了他的院子，这个小鬼灵精是给他帮忙来了。
“嗯。是挺久没见了，我打算后天过去，我今日在药房里呆了一天，药方正在关键处，等后日抽出时间就过去看他。”
方隐的侍从上了茶水和糕点，方隐将糕点推到了苏远欢的面前，“尝一下味道吧，我吃着觉得还不错。”
“嗯，谢谢。”苏远欢将糕点小口吃下，吃相端庄，方隐看得心思涌动。
“远欢，我的提议你考虑了这么久几时给我答复？”
冷不防方隐又提这件事，苏远欢差点被噎到，方隐急忙给她递茶水，“慢点，先喝口水。”
苏远欢赶忙将口中的糕点咽了下去，“谢谢。”
一息之后苏远欢缓了过来，“方大夫，这件事能再宽限时日吗？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对我的这份情意我很感激，但是我需要时间想清楚自己是否有成婚的必要。”
“为了那么个男人，值得吗？”方隐凉凉的说道。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和杨文彦至始至终没有过夫妻之情，也无夫妻之义。”
“那你为了这么个男人紧锁心房，甚至连姻缘都不打算再结？”方隐觉得自己今儿一定要问清楚苏远欢。
“没有。只是杨文彦让我看到了男子如此可怕的一面，我才想着独自过此生。”
“这天下可就只有杨文彦一个这样的人，你把我方隐与他对比？”
苏远欢在心里叹息，“没有，方大夫是个很好的人。抛开其他不说，我知道方大夫应该不愁娶妻，能看上我是我的福分，只是对婚姻之事，我有怯意，与别人无关。”
苏远欢将她自小在西京侯和他的妻妾手下讨生活的经历说了一遍。
她目前为止，遇见的男人也就方隐是可靠的，她爹她的兄弟皆不成器，整日只知花天酒地，将女子当玩物，进了宫杨文彦的作态更是翻了倍。
可以说她是来了奉安，见了方隐，还有沈天赟李执这些人，才知道世界上的男子原来正常的应该是这样的，她爹和那些兄弟和杨文彦，都是非常态。
沈天赟和李执对待自己的妻子，尊重，爱护，又宠溺，她的心其实也会羡慕，只不过她认为自己的身份，不配得到这些。
“你不必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今生也只会娶一个妻子，只有一个女人，多的我也应付不来，你放心嫁就是。”
苏远欢很震惊，她抬起头看着方隐，“你，方大夫你……”
“所以你放心，不会有你想的那些糟心事发生。”方隐的语气郑重又肯定。
苏远欢相信了他的话，毕竟他是徐春微的师兄。
方隐从十多岁就被师妹给完虐，对女子的态度大为改观，不会像大渊的一些男儿那样看不起女子。
从他和春微的接触中，他看到了女子也有仁义，甚至不输男儿。从那以后，就不会再轻视这个世间的任何女子。
她们只是一生困于后宅，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没有机会受到与男子一样的教育。后宅的时光，养儿育女的琐碎，消磨了她们的一生。
苏远欢离开的时候，还有些心跳不稳，刚刚方隐说的那些话，深深震撼了她。
方隐给她说了徐春微的前半生，每一件事都是传奇，徐春微以女子之身做到了，她赢得了很多人的尊重。
这些她听到了一些说法，却从没深想过，虽她自问比很多大渊女子幸运，生而富有，离开宫廷后却也只想着安稳此生。
方隐还让她不要多虑，婚姻是结成家庭，他会珍之重之，决不食言。
三穗见主子沉默，“小姐，方大夫是不是又说了气你的话，他就是那张嘴不会甜言蜜语，小姐你别往心里去。”
“不是，方大夫没说一点过分的话，反而说了一大段让我深受触动的话。”
三穗想不明白，方大夫还能说出什么有深意的话？
苏远欢将方隐的话深思了很久，直到夜里睡下，才隐隐做了决定。
七月很快就到，沈府众人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春微他们又将远行。
在奉安当地聘请的婆子，春微结了三倍工钱，又给了赏钱让她们归了家，有些找不到生计的，春微安排她们去还江那里做短工。
把留下的人安排好，和郁与还将留守奉安，负责京都所需药材的种植，以及明春馆的打理，沈府的管家权已经交给了和明。
和郁带着和明学习了两个多月，和明管起家来早已经如鱼得水，与云屏夫妻俩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夫妻档配合得十分默契。
云锦已经不再只负责厨房和衣服首饰，她接过了云屏的一些工作。
远在京都的云林生了一个女儿，比沈服兰大几个月，与云锦她们通信的时候，三朵云都没想过，她们跟了小姐后，过的是这样的人生。
“娘，我们以后还回来吗？这里我好舍不得。”沈燕瑭看着自己出生的地方，这里被建造得很漂亮，他很喜欢。
“不知道呢，人生的际遇有时候很难猜。不过等燕瑭长大了，你可以自己回来看看。”春微柔声安慰儿子。
“嗯。到时候我带妹妹回来。”这小子不会现在就想着过几年翘家吧？
出发这日，天还蒙蒙亮，沈天赟一家就出发了，没有惊动四邻。
马匹也没有嘶鸣，沈天赟一家人却在出城门的时候，遇到了守在那里的百姓。
原本沈天赟决定早早出发，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他没想到百姓竟然从大半夜就在这里等。
“沈大人，祝你前程似锦，岁岁如意。”领头的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他开了口之后，百姓们也都齐声送上了祝福，全都对着沈天赟一行人行了稽首大礼。
“老人家，百姓们，快快请起，沈天赟当不得这个大礼。”
第一百四二章-重回故土
沈天赟心里很感动，他自认为只是做了他该做之事，百姓们，却记在了心底。
“沈大人，你当不起，谁还能当的起，这个礼是百姓诚心所施多谢大人这五载的辛劳，让奉安县变得繁华，百姓安居。”老者继续说道。
“沈夫人有侠义，改了良方给我们，还传授了医术，更是免费为我们看诊，药材每月都有让利。
听说她的弟子在京都做了夫子，威远大将军之名更是如雷贯耳。
去岁的苏须人阴谋，得威远大将军全力击杀，奉安无险。
大将军更是把苏须人埋在奉安的钉子找了出来，沈大人，沈徐两家对奉安都有大恩，我们在这里，是为了送恩人们一程。”
“大将军，沈大人，沈夫人，我们唯愿你们一生康泰，以后有机会，还回奉安来看看，看这片你们噌守护过的土地，相信你们会看到更好的奉安。”
这一番话老者说得很激越，天还未明，火把下百姓们的脸坚毅而生动，他们对未来充满信心。
“好，大家要好好生活，努力耕种，奉安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改变。”
沈天赟做到了他为官时最想做到的事，让这一方百姓从此能安居乐业，少苦难多幸福，他也算对得起身上这个官职了。
百姓自发让开了路，让沈天赟他们得以顺利离开，奉安城的街道上，百姓们看着他们的县令离去。
沈天赟在奉安的几载岁月，不仅勤政，处理公务公平公正，办事效率也高，在他的治理之下，奉安城平静了很多，恶霸也被他治服了，百姓得一方净土，粮产的事就更不挨必说了。
直到沈天赟他们已经离开奉安的街道，踏上了西行的官道，百姓才渐渐散去。
春微看着百姓们质朴的面容，心中也感慨良多，沈天赟这几年做的事，对于奉安的百姓来说，福祉都不为过了。
沈燕瑭心里嘀咕着，怪不得他爹那样年轻就做了宰辅，不是没有道理的。哎，爹太优秀，好忧伤。
娘俩在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沈天赟抱着女儿，看着自己身边一大一小相似的神情，挑了挑眉。
“你娘俩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哦，我在想百姓们很喜欢爹，我也很骄傲，我爹这样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沈燕瑭撑着腮看着他爹。
“咳咳，我想着你这几年辛苦了，奉安的百姓以后应该能安居乐业了。”
“这是我为官的本心，哪里就值当你们这样夸。”
不一样啊，大渊尸位素餐的官员还是有一些的，要不然就已经是老油条。
沈天赟上辈子忙碌了短暂的一生，今生对这些仍然热情满满，春微就觉得很难得。
“娘子，这与你行医救人是一样的，你不也没对这事腻味么？”
沈天赟笑得很柔和，春微觉得这张脸的吸引力，实在太足了。
“啊。也是，不过以一己之力带来的改变，觉得很有成就感。”
沈燕瑭看着妹妹，听着父母的话，有个猜测渐渐形成。
在走上官道后，路平顺很多，徐长玉骑马，把沈燕瑭放在了前面，护着他。
徐长玉没有催促马儿，所以走的很慢，沈燕瑭看着奉安渐渐远去，心境也变得更加不同。
“外公，回丰都我们住哪儿？”前生他与娘住在了娘购置的新宅院，威远大将军府，早早就没了，变成了一个富户的私宅。
“回去我们住丰都的宅子，你娘长大的地方。”那里全都是徐长玉的回忆。
“那我可以跟外公去营地吗？”沈燕瑭打算这一生要换个路走，科举仍然会去考，可是在边疆风生水起似乎也不错。
“可以，那里有很多爷爷等着看你呢。”徐长玉有些嘚瑟。
他的那些老部下，等他进入丰都地界，估计就会在营地温好酒，等着他了。
将近三十年的边疆征程，他们与他始终同在，除了那些故去的，他们这一群人，也不剩多少了呢。
春微看着在前面骑着马慢慢走的爷孙，心里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这一路沈服兰都是她爹在照顾，连云屏她们都插不上手。
徐长玉在休息的时候就会来看外孙女，发现眉眼长开的小姑娘，与她爹越来越像，以后肯定是个十足的美人。
毕竟她爹的容色真的世间少有，徐长玉自问年轻的时候得了个如玉将军的名头，也是不如沈天赟的。
“燕瑭，妹妹长大后，肯定很漂亮。”沈燕瑭凑上前仔细看了看，“看起来，很像我爹呢。”
爷孙俩一说一答，沈天赟在一旁听着，也看向了女儿，发现眉眼确实与他更像些，心里有一阵失落。
他还以为女儿会像她娘多一些，这样他就能在女儿身上看到娘子的儿时了。
心里叹气，不过却更疼沈服兰了，沈燕瑭看着他爹这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不像就再生一个呗，怕啥，只要爹能把娘搞定！
再多弟妹他都不会嫌弃，还能帮着带。
去丰都的路很平顺，没有什么事发生，走了一个月后，春微一行人到了丰都地界。
这个叫朔远的镇子，春微在丰都的时候经常过来，大部分是过来采购一些百姓采到的新鲜草药。
大渊的很多种药用植物，在春微前生的世界里是没有的，为了熟悉大渊的草药，她可是实打实下了几年功夫的。
这一刻看着熟悉的街道，心里就特别舒畅。
丰都对春微来说，是故乡。她喜欢这里远胜京都。
春微嘿沈天赟说了自己外出买草药的各种趣事，沈燕瑭也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娘亲的少年时代是这个样子的，他还以为娘无趣到就只知道钻研医术呢。
前生她虽然也会外出，沈燕瑭却以为娘是去办事，没想到游玩居多。
“娘子从前过得很快活。”
“嗯。相对于大渊的其他女子来说我过得很自在。”
沈天赟看着自家娘子脸上遮掩不住的明妍，又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为前生自己的愚蠢而惭愧。
“燕瑭，以后娘再带你们出来玩儿，等妹妹在大一些，让外公一起。”
沈燕瑭很期待，他娘亲可是很多玩儿的乐趣的，前生他就知道娘亲身上有极多的秘密，今生爹娘感情和美，他估计能一探究竟了？
还有他爹，这一世肯定也有秘密！
第一百四二章-边疆如歌
当春微重新站在丰都的徐府门前时，心中有一种近乡情怯。
她十四岁离开这里，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多，岁月最是留不住。
门打开的时候，留守丰都的管家岁安出来迎接了春微一行人。
“将军，小姐……”岁安很激动，原本他以为他就要老死丰都，再也见不到主子二人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又荣耀地回了丰都。
“安伯，我回来啦。”春微看着眼前苍老了很多的管家，扬起笑脸对着老人说道，就像她儿时很多次归家那样。
“好，好，小姐回来就好。这是小公子和小小姐吧。”
“嗯，燕瑭，这是安爷爷。”
“安爷爷好。”
“好好，小公子生的与小姐一样伶俐呢。”岁安似有回忆地低声感慨了一句。
岁安看到了这个已经成为人母的小主子，那个日暮归家总会甜甜的跟他说“安伯，我归家啦”，的小女娃仿佛还在昨日。
“将军，他们都在等您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好，你去安排吧，这些东西让他们年轻人来做。咱们，好好歇歇。”
“是。”岁安退了下去，离开的时候又回身看了看屋子里的一家人，真好呢，他的主人都平安回来了这里，小姐更是觅得了良缘，而今子女双全。
沈天赟看着这座宅邸，他的娘子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是她回忆里最浓墨重彩的故乡。
云屏和云锦还有非名熟门熟路的去放东西，她们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春微回京都后，这里的布置就没有再变动过。
把主子的东西都先规整好，然后云锦和云屏就去了自己的屋里，将行李放好，就去了厨房，吩咐灶上的婆子准备烧热水。
沈燕瑭很喜欢这里，他娘从前竟然就把这里布置得这样舒适。
看着庭院里的石桌石椅，还有后院的园子，占地面积都很大，他的小短腿可以放心在这里撒野了，以后还可以带着妹妹一起。
“娘，我好喜欢这里。”沈燕瑭拉着娘亲的手，将自己的欢喜表达了出来。
“娘就知道我们燕瑭会喜欢，这里很多地方可是娘从前亲手不知的哦。”儿时无聊，就把这座宅邸使劲折腾了一遍，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很明智。
徐长玉回了自己的院子，岁安在收到信就帮他把这里都整理好了，毕竟他们主仆已经快四十多年了。
岁安深知他们将军的脾性，夫人过世后，将军在丰都的所有事，都是他这个从前的小厮打理。
他在丰都，福好则负责京都。
“将军，都是按照你从前的习惯收拾的。有哪里不妥当的我再让他们换。”
“不用了，辛苦你了。”徐长玉看着眼前伺候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岁安，他们竟然都有了华发。
“将军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岁安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回了京都春微都看过，有她在你们都尽管放心。她不让我喝太多酒，肉也少吃了很多，说是为了我身体着想，还别说，回京都这几年身体真的舒服很多。”
有小姐在他们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仍然会挂牵。
“他们几个呢，在丰都过的都好吧，有几个做了爷爷的？”
“都做爷爷了，将军放心，大家都过得很好。”
徐长玉似乎也想起了从前的青葱岁月，未入军营时打马在京都肆意的生活。
后来战场上的生死一线，那些人始终在他身边不曾远去。
如今他又回来了，时隔四载，他们也都老了啊。
岁安见他似乎在回想从前，默默退了出去，掩好门，自去安排府中的其他事宜。
春微一家在她从前的院子里安顿，这里在春微回京后也仍然有人打扫，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似乎也在期待主人的归来。
“娘子儿时住的地方，很别致。”沈天赟看着这里，手里抱着女儿，沈燕瑭跟在旁边，春微怎么看这画面都看不腻。
“嗯，那时候喜欢精致的东西，丰都这里有些东西没有，还是我爹爹让人从京都带过来的。”
春微也没想到那时候她竟然少女心未灭，十年后再看这里，很不一样。
他们到丰都已近黄昏，府中早就安排好了晚膳，是丰都的特色食物，全府聚在一起吃过后，就早早歇息了。
春微带着沈燕瑭去了他的房间，从前是春微的书房，布置得最舒适的地方。
“燕瑭一个人在这里睡，会不会害怕？”春微的语调很轻柔。
沈燕瑭埋在娘亲的怀抱里，“不怕的，娘你放心，燕瑭很勇敢。”
“好，如果夜里醒来害怕，就去叫娘亲，知道吗？这个房间连着娘的卧室，你敲门就行。”
春微揉着沈燕瑭细碎柔软的头发，“嗯嗯。好。娘亲你去睡吧，娘，夜安。”
“嗯，乖燕瑭。”春微亲了亲他的脸颊，这让沈燕瑭的小脸变得红嘟嘟的，更可爱了。
他们七月出发，到丰都已经是八月多，八月的丰都夜里已经很凉了，春微给孩子掖好被窝，将蜡烛熄灭，离开了房间。
站在外面好一会，听到房间里没有了声响才离开。
回去的时候沈天赟已经把沈服兰哄睡着了，“燕瑭睡下了？”
“嗯，小子很勇敢，一点都不怕。等夜里你记得起身去看看他有没有踢被子。”
“嗯，休息吧，夜里的事我来做，娘子辛苦了。”
沈服兰已经六个多月，春微夜里已经不怎么需要起来，基本上可以一觉到天亮了。
第二日一早，徐长玉的老友就从丰都边界都赶了过来。
今日这座府邸将会热闹非常，春微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热闹了，这些叔叔伯伯可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春微站在门口，牵着沈燕瑭等着这些长辈到来。
沈天赟则抱着女儿，他心里有些紧张，早晨起来听到自家娘子说有很多的长辈要来，他这可是成婚后第一次见娘家人。
不知道会不会被挑剔？
三朝回门岳父大人挑剔他理所应当，等会儿要见的这些长辈，可是前生今世他都没有过的，也没有过的经历。
“爹，你看，有人骑马过来了。”沈天赟朝着沈燕瑭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马匹有序的跑了过来，在离宅邸还有五十米的时候，来人勒停了马儿，后面跟着的人也一致动作。
没一会大概三十多骑，齐整的停在了五十米开外，然后领头的人开始御马慢走。
沈天赟看着他们的动作很惊讶，他前生是没见过岳父大人领兵打战的，在奉安时他带着散兵作战的果敢和谋略他已经见识到，这些来人，应该是他的部下。
第一百四三章-高林秘境
春微见着来人，很开心地牵着沈燕瑭迎了上去:“九伯，三叔，五叔，七伯各位叔伯，春微有礼了，这是夫君沈天赟，犬子沈燕瑭，女儿沈服兰。”
沈燕瑭听到娘亲这样说，赶忙上前给各位爷爷行礼，沈天赟也按照礼节给这些人行了晚辈礼。
“爷爷，你们好，我叫沈燕瑭，你们可以叫我小燕瑭。”
为首的赵九看着这个懂事乖巧，又不怕生的漂亮娃娃，心里欢喜极了，和他娘儿时一样。
“好好好，燕瑭可真乖，与你娘小时候可真像。”说着就掏出了见面礼，是一方玉佩，上好的羊脂玉，给沈服兰的，则是一副金项圈和一对长命锁。
他递出了礼物后，身后的三十多人也一一给了两个娃娃见面礼。
沈燕瑭略张着小口，这些爷爷给的礼物，他都拿不动了，沈燕瑭求救的看向爹爹，“和明，去帮一下。”
赵九走到了沈天赟面前:“侄女婿，晋元十六年的状元郎，你岳父经常写信夸你。”
“惭愧，叔伯们进府吧，岳父已经等候你们多时。”沈天赟抱着沈服兰，春微牵着沈燕瑭走在他身侧，领着客人去了摆宴的院子。
徐长玉正在看着院子里仆从的动作，看到来人两眼有些热。
“长玉，哥哥领着弟兄们，来看你了。”赵九远远就开了口。
“九哥。”徐长玉迎了上去，“众位哥哥弟弟，路上辛苦，先喝点茶水解渴，长玉再与你们闲谈。”
三十多人落了座，春微去安排厨下的事，沈天赟抱着女儿带着儿子，与徐长玉一道待作陪待客。
“十二呀，我还以为今生都再见不到你了呢。”赵九一脸的后怕，当初京都传来消息，威远大将军重病，行将就木，他们可是差一点就离了高林想要赶去京都，起码也要送十二最后一程。
没想到一直在暗中跟着春微的人，却传来了让他们不要贸然回京的消息，否则会打乱将军的计划。
他们这才放下心，想着凭借春微的医术，十二不应该是这种身体状况才对。
才熄了回京的心思，却也派了人回京都打探详细的信息。
“放心，阎王爷不会那么快想收我的，他怕我带着那些亡魂把他的府邸砸了。”徐长玉见到老友特别开心。
眼前这三十多人，有些是从京都就跟随在他身边的，有些是徐家的暗卫，和他一起长大的生死兄弟。
还有一些是在丰都结交到的，至交好友。
原本他们一共有百来人，死在战场上的有八十多人，而今他们也都老去了。
一群老友有说有笑，沈天赟和沈燕瑭父子俩在一旁听着他们说着从前，一个心里伤痛，一个充满向往。
沈服兰已经认人，想要外公抱，伸出了小手晃着，徐长玉眼尾扫到了，于是将沈服兰接了过来。
“十二哥，这俩娃娃都长得可俊，没白瞎了你当年玉面将军的名头。”林三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他们爹娘的容色，春微就长得很好，他们爹就更不肖说。”
以后肯定沈家有女百家求，到时候他可要给外孙女挑个比她爹还要出色的夫婿。
不仅容色出众，人品也要出众，他们一家才能放心把姑娘交付。
众人听着他们的将军仍然如当年一般嘚瑟，就知道离开丰都的这几年，他过得极为顺遂。
虽然对朝廷失望生了退意，却又有了另一番胸襟。
众人听徐长玉说着这几年游历大渊各个城池的经历，都对这些地方产生了向往，仿佛不去看一眼这片他们以命守护的山河，这一生都会有遗憾一样。
“将军对以后有何打算？”
“怀威军我只打算再带两年，到时候就给天家推荐新的人选，我，与你们归隐高林吧。”
沈天赟听到岳父这样说很惊讶，沈燕瑭却一点疑惑都没有。
高林有一个秘境，是娘和外公的隐密桃园，也是娘和外公，还有怀威军的退路。
那里啊，他曾有幸去过几次，美的不像人间该有的风光。
沈天赟知道高林这个地名，前生春微离开京都后，去往的方向就是高林，他也是在高林再次见到了他和春微的儿子沈燕瑭。
听岳父的意思，这个地方极少人知道，他竟然不知高林还有适合隐居的地方。
“好，到时候一定给将军酿最烈的酒，烤最肥美的羔羊肉，我们再畅快痛饮它三百杯。”
三十多人的齐声和唱，声音震耳欲聋，然后所有人相似一笑。
想起了他们的年少跟着徐长玉的时光，没想到一眨眼就过去了好几十年，他们都老了。
春微去厨房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叔伯们的欢笑声，她心里也为他们高兴，生活平顺，无战无争，希望他们可以就此颐养天年，不再需要用命拼杀。
宴席在午时开始，三十多人按顺序落座，开席之前，每人都将酒杯里的酒，洒了一些到地上，动作整齐一致，这是，敬他们死去的那八十多兄弟。
徐长玉开了口:“今日，十二与你们，不醉不归。”
在他动筷后，其他人才一一开动，春微将女儿抱了过来，又把沈燕瑭带走了。
让沈天赟看着这些叔伯，看样子他们今日是要尽兴了方才会罢休的，她得去吩咐云锦她们多煮些醒酒汤。
沈天赟觉得自己的眼光还是太局限，他前生今世，能算的上至交的，也就李执一个。
前生是对知己不感兴趣，他那时候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政务上，失去了春微后，才觉得人生那样孤寂痛苦，也没有心再去与人谈天说地。
与三五至交一起畅饮，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徐长玉为沈天赟一一介绍了这三十多个人，沈天赟对他们执了晚辈礼，得了这些军中好汉的狠狠夸赞。
“我就说春微侄女好眼光，不过天赟呐，你眼光更好，竟然被你把春微给娶了回去。”赵九说道。
“是，娶到春微确实是我的福气，九伯你们慢点喝，今日春微准备了很多吃食，畅饮后再一起话家常。”
对着这些铮铮铁骨，沈天赟心存敬畏，没有一丝不敬。
徐长玉似乎喝多了，眯着眼看着他与自己的兄弟们过招，接的都很顺溜。
这个女婿是真的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他和春微都没想到，沈天赟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第一百四四章-你之于我
沈天赟将徐长玉的兄弟，每一位都敬到了，没有丁点怠慢。
之后他就留着空间给岳父与他的兄弟们，阔别多年，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什么他在场终归不方便。
他转去了厨房，春微正在配制醒酒汤，“娘子，我来帮忙。”
沈天赟快步上前，将春微手中的汤勺接了过来，“你看着燕瑭和服兰就行，这个我会做。”
春微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并不重，知道他没有喝多少，就将手里的活转给了他。
她则与沈燕瑭坐在一旁，沈服兰睡在她的摇椅上，正香甜。
他们在的是小厨房，大厨房那边还在准备宴席的菜，估计还要两刻钟才能把所有菜都上齐。
“娘子，九伯他们住在高林？”
“嗯。他们有的年事已高，有些受过很重的伤，从战场上下来后，就都去了高林。那里有一处秘境，能容下几千人居住，里面药材也多，可以自己耕种，采药出来卖给药铺，农耕女织，度日足够了。”
“是娘子你发现的。”
“是，我当初去高林跟凤西大师学医术，采药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时值丰都危急，他们那一次死了很多人，丰都战事吃紧，他们留在丰都根本得不到好的照应，于是我将这些人都送去了那里，派了暗卫照顾，又雇了些贫苦人家的婆子去帮忙。”
“这些，我从前竟然都不知道。”沈天赟有些落寞。
“好啦等你把丰都官衙的事处理清楚，我们就带燕瑭和服兰去住几日。我也好久没去了，那里他们应该建设得更漂亮了。”
“好。”沈天赟已经把醒酒汤调制好，就放在灶上温着，等宴席散了，再让府中的婆子给他们送过去。
“小姐，房间都安排好了，西边的一排厢房，等九爷他们晚上可以直接入住。”云屏将完成的事道了主子处。
“行，辛苦了，你先去歇着吧，让云锦也别太累，府中还有其他人可以做这些事。”
“嗯。云屏告退。”小姐总是体贴她们辛苦，可是这些事哪里就算得上辛苦了，真正的辛苦是居无定所，衣不蔽体。
她们今生，得到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这一场宴席直到申时才散，赵九他们被留守丰都的岁安，派人扶着去了西厢。
春微又让婆子将醒酒汤提了过去，吩咐让他们先喝几口再睡。
又安排人收拾桌面和院长，沈天赟与她一起，颇有几分妇唱夫随的味道。
沈燕瑭看着他爹的背影若有所思，一个大胆的猜测已经出现，难道他爹和他一样，也有了重来一次的际遇？
要不要，试探一下，可自己肯定也会穿帮！
忙了一天，春微洗漱好回到房间已经是戌时末了，沈天赟抱着沈服兰去了沈燕瑭的房间，她见沈天赟迟迟不回，以为是沈燕瑭闹着不肯睡。
就轻手轻脚去了隔壁的房间，还没到门口，就遇到了已经回来的沈天赟。
“娘子，回吧，燕瑭已经睡下，他乖巧夜里也不会闹腾。放心吧。”
春微原先的书房与闺房其实是连着的，有点像春微原世界的套间，所以他们其实都是在一间屋子里。
沈天赟把女儿放在了床上，小姑娘早早就在爹的怀里安睡了，沈天赟挪动都没醒。
看着女儿粉嫩嫩的小脸，沈天赟觉得自己前生错了太多，“娘子，今日的事让我明白了前生很多我不明了的地方。”
“怎么了，哪里不明白？”
“你前生为何会远走高林，我直到今日才知道答案。我曾猜测了一生，今生才知娘子功绩，才知岳父这样的铮铮铁骨，为了大渊，有许多人失去了生命。我不如也。”
“你怎么这样认为自己？爹和叔伯他们今天应该不至于为难你呀？”春微不解，轻声问道。
“没有，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是我自己比对出来的。”
他前生的功绩，也就是为大渊勤勤恳恳了十多年而已，官至宰辅是因为他无牵无挂，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公务上。
虽确实为大渊的百姓做了一些实事，与春微的功绩相比就不够看了。
光是那几种药，就让大渊的国力上升了两成。在他离开后大渊人的平均寿数应该已经突破了六十五岁。
受伤后的死亡率也降低了很多，还有很多从各地药店流传出来的方子，现在想来都是他娘子的功绩。
“好了，别瞎想，你可是状元郎，而且你离开奉安的时候，百姓们可都舍不得。你在奉安断下的案子，可没有一个百姓不服的，这换了是我去做，我肯定做不到。人有所长寸有所短，以后你我夫妻合力断金。”
沈天赟太过谦了，他肯为了提高几十斤的粮产就那样努力去做实验，稳得住，的沉得住，还有百姓们说的他的各种断案方法，当真是有趣又实用。
她在奉安的时候就很喜欢听百姓们说沈天赟断案。
“嗯。”
春微埋在了沈天赟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你这么想其实不对，我爹他们多少是因为祖训，所以才驰骋沙场。”
“九伯他们很多都是徐家家将的后代，他们与爹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所以生死相依。我呢，是感念他们的仁义，所以想为他们经营一个无忧的晚年，这是我作为徐家后人必须去做的事。”
“以后娘子都要与我说一声，这些事，我和你一起做。”
“好，那就请夫君多多替我分忧了，我好乐得清闲。”
“好。娘子，等着我给你挣一个一品诰命回来，到时候无人可比娘子的尊荣。”
“好呀，那我可就等着了。”
一夜甜蜜，春光满室。
第二日晨起，赵九他们就离开了了，与徐长玉约了初冬再见，就踏上了返回高林的路途。
沈天赟在到丰都的第五日去了州衙，前任知州已经离开，积攒了不少公务，他可能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来处理。
风停雨歇已经代替了和宁的位置，现在和宁专职保护沈燕瑭。
春微见府中人手不太够，就从徐家暗卫的华字辈调了十个人过来。
七男三女，男子负责府邸的安全问题，和宁总领。
女子接下了厨房和衣物制作的活计。云屏和云锦两人合力打理春微的贴身事务。
两人在到了丰都后没多久，就探出了喜脉，非名要负责与奉安那边联系，还有高林的事，府中最得闲的沈燕瑭，在翻了年后也要启蒙读书了。
第一百四五章-宜家之乐
在春微忙清楚后，才有闲暇给孟之如写信，同时方隐的信也到了，是苏远欢拜托方隐帮忙发的。
惯例问了一下春微的情况，谢谢她到奉安后春微对她的照顾。
至于她与方隐的事，春微从字里行间已经能看出她的松动，想必再过不久，春微就能听到师兄的好消息了。
因为云屏和云锦都有了身孕，春微决定再添几个人。
找了安伯来问，让他就在府中做事的婆子们的家里找，结婚了的媳妇子最好，不签死契，按月结工钱，做得好的还额外会有赏。
府中的婆子听说了之后就回家将自己的媳妇带了来，有些婆子想帮衬女儿，就将女儿带了来。
将军府给的工钱多不说，府中也没什么龌鹾，在这里做事再顺当不过。
春微挑了六个媳妇子，都是勤快的人，做事也麻溜，主要做一些浆洗缝补和厨房的活计，她开了比别的府邸高三成的工钱，每季给她们发一些布匹或者其它的东西。
这些在她们签契书的时候，春微就让云屏给她们说清楚了。
媳妇子们听了之后心里很欢喜，因为她们每月的工钱，折算下来都能比夫婿的多一些了。
媳妇子们都感激涕零，都言说会用心做事，绝对不给东家添乱。
解决了人手的问题，春微就打算安心下来，将后面的医学教案补充完整。
云林早已经复工，当初她带进京都的教案只是上半卷，下半卷春微因为有了身孕所以一直编写得很慢。
原本打算在奉安安安心心写完，没想到沈天赟和爹爹都接到了调令。
路上就又耽搁了差不多两个月，索性就等到了丰都再写，要不然难以静心。
春微现在的日子是，早上空闲的时候花半个时辰处理庶务，一个时辰陪沈燕瑭和沈服兰兄妹俩玩耍，等两个孩子午歇了，她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写教案。
剩下的就是晚上沈天赟和爹爹归家了，沈天赟带娃她奋笔疾书。
沈天赟没想到自家娘子拼起来这样厉害，仿佛让他看到了他在异世时那个铁打一样的徐现微。
“娘子，写教案慢慢来，没人催你，当心别累坏身子。”沈天赟很心疼，所以大渊的草药入门这一块他接了过来，帮忙撰写，怎么说他也有了几年的学医经验。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夜里只写半个时辰，室内灯光太暗了。要是在我从前，我估计能奋笔到夜里子时末。”春微不甚在意的说道。
在一旁陪着妹妹玩儿的沈燕瑭有些不太明白娘亲的话，娘亲指的是没成婚时吗？
沈燕瑭略有思索，看着妹妹沈服兰在榻上爬来爬去，等她爬到榻边了，沈燕瑭就把她拖回去。
四岁的沈燕瑭没有太大的力气，只能使劲拖，要不然就只能把他爹叫来帮来了。
沈天赟转头就看到了一旁的儿子，正憋着小脸把妹妹往里推一些，奈何沈服兰不听指挥，还有想要哭的趋势。
沈天赟心里好笑，于是双手将沈服兰提溜了起来:“不可以调皮，哥哥是怕你摔下来。”
说完后点了点她的小鼻头，又将女儿给放到了榻上，现在是戌时四刻，估计再有一刻钟女儿就该入眠了。
没想到转眼他沈天赟有儿有女，再幸福不过。
沈燕瑭今儿跟外公去了军营，没有午歇，现在已经有些困了。于是他自觉的爬下了榻，准备回房间休息。
“爹，娘，瑭儿困了，先去休息了，娘你别写太晚。”
春微听到儿子的声音停下了笔，“娘陪你去吧，让爹看着妹妹就行。”
说完春微就起了身，牵着沈燕瑭回了房间，沈燕瑭很快就钻进了被窝里，“娘，今儿外公带我去看了大营，那里好宽。”
沈燕瑭的眼睛亮亮的，似乎很喜欢那里。
“嗯，跟外公去跑马儿了？”
“是，马儿跑的飞快，不过我没害怕，外公的骑术好棒。”
春微给沈燕瑭把放在外面的手放进被自己，“夜里凉，可别乱踢被子，要是流鼻涕了，就不可以再去兵营了哦。”
“好，瑭儿知道。”春微前倾轻轻吻了儿子的额头，“好好睡，好梦。”
“娘也是。”春微将桌上的蜡烛熄灭，只留了外间与她的卧室连着的厅的油灯，这样夜里沈燕瑭要是起夜，就不会害怕。
沈燕瑭闭上眼，没一会就沉沉睡去，等春微回到卧室，女儿也已经睡下了。
“燕瑭睡了。”
“嗯。今儿玩累了。”
“娘子辛苦。”
“没有你上值辛苦。”
沈天赟来从奉安令直接调任丰都知州，丰都的底下的官员都认为他凭借的是岳丈徐长玉，托了关系才得以升任知州，所以对公务极不配合。
这些官员都是近两年才调来丰都，古瓷人被徐长玉打回红河北岸，边疆宁静，没有古瓷人的掠夺烧杀，丰都的官场氛围变了很多。
徐长玉因为是驻守的将官，与这些人历来是没多少打交道的必要的，所以也没管这些人的作态，留着给女婿去收拾。
反正沈天赟收拾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他自问不如。
战场上阴谋阳谋他都会使，那是对敌，让他对着自己人使这些计策，他一来不忍心，二是不屑。
底下人不配合工作，沈天赟决定暂时不管，反正他们如果有事要他去做，抱歉，要去一起去，要不然就都歇着，他正好在家陪妻儿。
在一个月后，丰都的其他官员急了，因为沈天赟可是有天子调令的，很多事他们现在无法越权去做，只得求到了沈天赟面前。
沈天赟足足晾了他们三日，才姗姗回了衙门处理公务。
刚进到衙门，沈天赟就看到了在他办公的地方等着的这些人，已经没了之前的那种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情。
“都坐吧，各位今日找我何事。”沈天赟吹了吹茶叶沫子，淡淡开了口，语调不徐不疾，听不出一分情绪。
“沈大人，丰都六县的公文都要您过目才能往上递，这些都是丰都来年需要天家批复的工事。”
这些人，有油水捞的事就忒急，按例这些公文最迟十二月中，也就是天子封笔前的最后两个朝会前必须送达。
封笔前的最后两个朝会用来讨论地方工事，过了正月十五天子批复，等到天气好转，户部的银钱到位就可以动工。
可这会子离时间还远着呢，这就按耐不住了，他还以为他们多能耐呢。
看来他还高估了这些人。
第一百四六章-驻守边疆
户部的银钱最迟会在二月底拨下来，这些人怕明年抢不到好工事，这是打算提前抢呢。
“文书先给我，我看过后确定可行再盖印发往京都。”沈天赟语气没有多少起伏，在坐的六县县令咬碎了一嘴钢牙。
“大人，丰都的工事等不得，明春丰都一定要拿下这些工事，让户部早日拨款才行。”
沈天赟冷面看向离他最近的，刚刚发声的水染县县令，“水染令是欺我不懂朝廷的公文递交顺序和时间？”
水染令是真的欺他不懂，毕竟这位的阅历，从翰林出来去的是奉安，虽然沈天赟在奉安的政绩京都的天子和大臣有目共睹，但是这些却还没传到丰都来。
“天子封笔前的最后两个朝会，确定明春所有工事的安排。
元宵后户部就会开始合算所有工事的正确所需银钱，你们的公文递交上去，只会被先压在工部。
工部的官员会统一在十二月初，核对每州之前已经修过的，这份公文，如果我没记错，里面有两个工事，你们可是修了两年了，还没完成？”
六县令被沈天赟这一番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水染令急忙辩解:“大人，您记错了，这些工事都是明春我们水染县必须要为百姓建的。”
“哦，是吗？两年前，新帝登基不久，批复了大渊上下二十个州，上百个府，数千个县的工事公文，其中丰都的水染县拿下了三个工事，你今天给我的，就是其中的一个，还要我继续说吗？”
沈天赟的语调很严厉，他在来丰都的路上，就已经让李执把丰都的所有情况帮他打听清楚了。
他沈天赟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准备就上丰都这个战场。
“你们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京里给你们做掩护的那位，你们不用再等消息，因为这个消息会让你们很失望的。”
“风停雨歇，送客。我刚到丰都，还不熟悉地界，所以就不请各位吃酒了。请回吧。”
六县令灰溜溜的离开，刚刚沈天赟说的话似乎有十成把握，难道京都的那位，真的出事了？
六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可能，好歹那人与皇后有些亲戚关系。
遂几人放心离去，他们认为沈天赟在危言耸听，今日他不盖印上交，他们会有办法让他就范的，等着瞧。
沈天赟将六县的公文，又将这几县近两年来的工事一一标明，用明远侯的暗线送回了京都，直呈天子。
做好这些后，沈天赟悠哉悠哉回了家，“娘子，我归家了。”
沈天赟撩起帘子，见到春微正在刺绣，“嗯，今日怎么样，还顺当不？”
“还行，我给他们说了实话，估计他们几个不会信。最迟五日，天家的决断就会抵达丰都，且让他们自在几日。”
“行，这些我不懂，你自己看着办，总之不能用民脂民膏，你呀，要清正廉明才行。”
沈天赟闷闷地在心里发笑，不过没有在脸上显出来，“娘子你放心吧我心里门儿清，这些人我只是让他们的行为提前暴露了些时日，天家会有公断。”
“嗯，燕瑭在书房练字，你去给他参考参考。”
“好。”说完沈天赟就把一旁准备捣乱的沈服兰提走了，小姑娘扁了扁嘴，她想要娘手中颜色漂亮的那种东西，她觉得爹真坏。
“我们去找哥哥，然后爹再带你们去园子里玩儿。”听到爹说去玩，小姑娘瞬间又笑开了花。
沈天赟看着女儿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面容，心里又柔软的几分。
春微看着父女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男人童心比她还要大，哄孩子哄得顺顺溜溜，似乎和她的角色反了过来。
没再思虑其它，加快了手下的速度，收好针，春微将手中的绣绷子收了起来。站起来伸了伸腰，出了房门去找父子几人。
丰都很快就要入冬了，她这几日和云锦一起加紧打算把几个小的冬衣赶制出来。
春微在来丰都之前，就让安伯采购了好些上等的棉花，就是为了做冬天的冬衣，给有给沈燕瑭的被褥，怕他夜里冻着了。
徐长玉基本上住在了大营里，怀威军的大营离丰都城大概十里不到，快马一刻多钟就能到。
春微其实有些不放心徐长玉，毕竟也是有了年纪的人，大渊人的寿命可不容乐观。
她这几年因为这事，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给她爹调养身体，各种习惯耳提面命才让他改了过来。
现在春微唯一的希望就是，丰都边境可别再起战事，虽然沈天赟说了大渊十年内不会再有争战，春微还是会忧心。
为人子女，大概某些方面和为人父母，是一样的心境吧。
在春微赶制出冬装后，丰都的第一场雪在夜里悄悄降临。
夜里感觉到冷，春微起了好几次查看沈燕瑭有没有踢被子。看着深睡的孩子睡姿一动不动，心里熨帖到不知该如何形容。
她总觉得这个儿子太懂事乖巧了一些，听话到让她觉得，能得沈燕瑭为子，是一件幸运的事。
晨起看到满庭院大雪的沈燕瑭，梳洗好后，沈燕瑭就将娘亲给他做的帽子，手套，牛皮靴穿好，他打算去找卫东和元安打雪仗。
“娘，我就玩一会，你放心吧，让非名叔叔看着我们就成。”
徐长玉去了怀威军大营，沈燕瑭和卫东的功夫就由非名暂时教导。
“好，记得不要让雪进脖子里，把围巾捂严实了，在开阔的地方玩，不要爬到树上和假山上。”
沈燕瑭如捣蒜一样点了头，然后就欢欢喜喜出了门。
春微抱着沈服兰跟在他身后，直到非名接到三个孩子，她才回转。
有非名看着这三个孩子，不会让他们玩的太过火，而且沈燕瑭小小年纪，却事事有分寸。
春微放心回了房间，云锦和云屏已经在她的院子里等着了。
“小姐，今日我们做什么？”
“我前一阵子让安伯采购了些许棉花，你们把这个图纸上的东西先做出个样板，然后让非远将随军的媳妇子都集合起来，让她们给将士缝制一下。工钱没有，不过管一顿午饭。”
“好的。我们有时间，这阵子闲的，我们也可以帮着做一些。”
做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个护膝，手脚快的媳妇子一天大概能做十五对。
不过春微将程序分开了，专人裁布，专人放棉花，专人缝制。
这样节约成本也省了很多时间，媳妇子们的热情也很高。
第一百四七章-边境商贸
这个冬天格外冷，春微交代随军媳妇子做的护膝，在五日后发到了士兵们的手中。
徐长玉看着这些护膝，心中觉得骄傲极了，他的女儿，真的很能干，而且心里记挂着这些在边疆苦战的士兵。
收到意外之喜的士兵都很开心，挤在徐长玉的营帐外，说是要感谢小姐的恩德。
非远将他们都劝走，“你们又不是第一天来怀威军，咱们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在乎你们这点谢意么，放心吧，小姐的好意你们收着就行，奋勇杀敌护卫边疆，就是对小姐最好的报答。”
将士们也知道肯定是见不着的，不过这些年他们在怀威军，确实得徐家小姐照顾良多。
对这位传说中的小姐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军中年长一些的可能都见过小姐的风姿，据说不输男儿呢。
做好这件事之后，春微就潜下心来写教案了。
很快就到了年边，此时却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贪腐案。
工部尚书袁年达欺上，将好几个州府的工事换了名头连续两年上报，盘出来后，一共重复了二十个，都是需要大笔银钱的工事。
其中丰都就重复了五个，在新帝登基后，均匀下来，每年就有两个工事，支出了银钱，却什么都没修。
天子勃然大怒，工部尚书连着工部的很多官员被罢了官，抄了家，所有牵涉进去的官员，天子一个都没放过。
将他们吃进去的银子，全都拿了回来，而且直系亲属三代内不得科举。
百官觉得这个处罚有些过于严厉，百姓却觉得大快人心。
百姓认为这些享用民脂民膏的贪官，理应受到严惩，百官有些上了书，看在他们为大渊朝廷做了这么多年事的份上，让天子宽恕一回。
天子两句话驳了回去:“他们为官就算已经有五十载，朝廷都不曾少过他们半分俸禄，这些俸禄，来自哪里？贪墨的银钱，来自哪里？”
百官闭了嘴，大渊朝廷确实不曾苛刻官员的俸禄，其中有多少在其位不谋其职的时候他们自己心中也有数，不过是为了日后自己万一栽了的时候，能有几分余地。
至此百官只得兢兢业业，不敢再多出一分其他的心思。
消息传到丰都的时候，前来拿人的官吏也到了，丰都的六个县令没有一个干净，三年时间昧下了朝廷的三百多万两白银。
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
六个县令都在家中纳了美妾，最少的都有五个，个个穿金戴银。抄家的时候还搂着金银珠宝，说是自家大人赏赐的，每没人有权拿走。
官吏直接将这些人拿下，先关着，等清点完这些财物，再去处理这些家眷。
春微没有去看热闹，也勒令家中的仆妇等不要去参合，等事情平静下来，朝廷自然会公布结果。
水染令等六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沈天赟竟然有这样的手段，是他们大意了。
已经没有办法了，京都的那位都被判了斩立决，他们，此去京都，等着他们的，将是茫茫刑期。
丰都的百姓在六县令被押往京都的时候，夹道“相送”。
他们这些年在工事上出力辛苦，没想到白做了不说，还没得到一个利于他们生活耕种的工事。
沈天赟看着囚车远去，这些蛀虫早日一网打尽，大渊的将来才能更稳固。
将六县令的事完美解决后，沈天赟就开始着手开边境商贸了。
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去问娘子春微，春微很无奈，“你好歹才学出众，又有过那么多年的经验，你应该比我更懂才是呀。”
“我知的都是大渊的这些旧例，你那里的那些方法我很希望可以借鉴过来，让大渊的边境也能繁荣起来，而不是只能靠战争和掠夺解决问题。”
沈天赟想得更长远，盛朝从前也开过边境的商贸，不过那些方法随着盛朝的覆灭而消失了。
大渊将那些视作妖法，两百时间很多的方法都遗失了。
春微只得耐心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沈天赟，她没经过商，很多东西都只是因为时代的缘故，因为信息大爆炸，所以她知道，却不深知。
沈天赟从她的只言片语里，将方法梳理了出来，又去问了岳父徐长玉，古瓷人那里都有些什么货物，有没有大渊人需要的，最后得到了徐长玉的夸赞。
古瓷人善打猎和制皮毛，大渊人尤其喜欢这些御寒物品。
沈天赟又与岳父对开商贸的利弊做了分析，徐长玉可以肯定给予他军事力量方面的支持。
在得到徐长玉的指点和建议后，一份完整的开通边境商贸的奏疏，被沈天赟做了出来。
从供货渠道，哪些物品可以商贸，又在哪里设立商贸地点，原因以及会遇到的困难，事无巨细。
沈天赟着重写了开商贸的原因，以及开通商贸对边境的好处
这份奏疏于正月十六，呈到了天子的面前。杨文皓看完之后久久不语，他原先隐约有这种想法，却苦于没有人力去做这件事，这个沈天赟简直是及时雨。
在将这份奏疏反复看了五遍后，杨文皓在收到奏疏的第三日朝会，将这份奏疏传递给了朝臣。
一些猜准了天家心思的大臣心里有些得意，不过却遗憾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不是自己。
一旦边境的商贸顺利开启，这个沈天赟，几年后必将归京，且一定会位极人臣。
其余的朝臣没有反对，反正事又不是他们去做，谁爱折腾这么麻烦的事，就让他去干，他们私底下曾估摸过，大抵出不了政绩。
杨文皓在沈天赟的奏疏批复了一个准，八百里加急送回了丰都。
同时杨文皓将去岁选拔上来的几个年轻官吏，调去了丰都任县令，着他们全力配合沈天赟，边境的商贸务必要建设起来。
沈天赟知道杨文皓肯定会批复这份奏疏，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春微看过他的方案，心下折服，沈天赟将会出现问题的地方都考虑得清清楚楚，又做了预案，春微就这个边境商贸一定能建起来。
“估计你会很忙，这个商贸一旦建了起来，等着你的事就会越多。”春微有些感慨。
“娘子你放心，我心中已经有成算，而且娘子你的那些方法会很好用的，相信我，我不至于归家的时间都没有。”沈天赟却不觉得他会很忙。
第一百四八章-建设边境
京都新调来的六个县令在二月初到达了丰都，他们依礼节先去的丰都州衙拜见了知州沈天赟。
新调任的县令都是年轻人，带着家眷一起赴任，春微招待了这些从京都远行而来的官员亲眷。
这六人中，有一个是去岁的榜眼林怀志，这是个有想法又不盲从的年轻人，与沈天赟的年纪差不多，二十六七左右。
沈天赟在十日前就收到了天家的密令，让他务必要将这六人磨砺出来，他们会是他的助力。
林怀志任水染县令，区光远任丹宁县令，曾祥泰任胡峰县令，吴绪春任寺远县令，剩下两个丁慈康任明真令，黄宜华任太维令。
六人在到达州府后，沈天赟让他们直接开了会，将各自的任务布置了下去。
六人都知道他们来丰都，有一场硬仗要打，以为会很艰难，没想到知州大人将所有的步骤都标了出来，将公务细化到了每一条里，这样看起来有些他们只要按照这上面所言，一步步去做，很快就能见成效。
只要他们踏实把这件事做成了，等待他们的将是荣归故里。
“大人放心，来之前天家就找过我们，我们也立了誓，建不成商贸誓不回还。”
“好，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丰都的边境就不会再被掠夺，古瓷人可以用他们的物产和我们交换粮食，我们也能得到他们的贵重皮毛，再贩卖到京都，这其中的获利，想必各位都核算过了吧？”
就算他们自己没算过，天家应该也给他们算过这笔账了。
这是他们一定要做成这件事的根本，商贸不仅利于边境安稳，而且做好了，大渊的所有物品均可贩卖到古瓷的部落里。
大渊的经济将异常繁荣，如果他们成功了，这件事，会被载入史册，六人的雄心壮志被沈天赟点燃。
“定不辱命。有不懂的还请大人多多赐教。”林怀志上前打了个拱手，虚心言道。
“我们一起互相学习，商贸于我而言也是新鲜事物，有很多地方我也不太懂，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商议，这件事我已在天家面前立了状，所以只许成不许败。”
“是。”
沈天赟让六人先去各自的县衙安顿，以后每个月都要来丰都汇报一次进展，等他们都熟悉之后，沈天赟会亲自去古瓷人的部落，找他们的头领将商贸这件事定下来。
现在是初春，他们打算在秋季开始第一次商贸合作，从丰都去古瓷人的部落需要十五日左右，来回需要将近一月的时间。
时间上已经很紧急了，沈天赟去找了岳父，与他商议前往古瓷的人选。
“岳父，这一次我需要亲自前往，古瓷那里你比我熟悉，我想问你借些人。”沈天赟盯着古瓷的舆图说道，又在心里计算着路线。
“我和你一起去。”徐长玉想都没想，直接回了沈天赟。
“这怎么可，您不在怀威军大营坐镇，万一有人打丰都的主义怎么办。”沈天赟不得不多思虑一些。
“放心，赵九他们有人盯着丰都边境的所有关隘。”
“那春微那里呢？您不在我不放心远行。”
“这你就更放心了，春微的安危从来都不是问题，何况这里还是丰都。”沈天赟不太明白岳父这话的意思，他不解的看着徐长玉，等待他的解释。
“春微在丰都，有一支两百多人的队伍，只听命于她，到时候让她把队伍召来就可。”
这更让沈天赟讶异，没想到他的娘子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他们忠于春微吗？”
“嗯，绝对忠诚，这是他们当着数十万怀威军立下的誓言。”徐长玉悠悠说道。
“行，既然这样，出行的事就由我来安排，到时候岳父乔装吗？”
“嗯，我乔装随行，如果出现意外我再出面。”
翁婿俩定下了出行计划，沈天赟就回了府邸。
春微原打算将徐府的隔壁买了下来，建一座沈府，沈天赟却没同意，“娘子，我们在丰都最长只会待五年，等商贸开起来，稳定后估计我们就该回京都了，就在这里住着挺好。”
听他这样说春微就随了他的意，反正现在的徐府也够大。
“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不怕，反正关起门娘子宠我就行。”沈天赟笑的很温柔，那张迤逦的脸，怎么看都不会腻味。
“行，都是一家人，我们过自己的日子。”沈燕瑭为父母之间的和睦感叹。
沈服兰已经一岁，会说些简单的叠词，和她哥一样一点都不认生。
沈天赟每日归家就要陪兄妹俩玩儿很长一段时间，晨起也要和儿子女儿好好说会子话才出门。
让春微特别无奈，因为他去衙门后，沈服兰就会在家里到处找爹，找不着偶尔还会哭。
沈天赟被春微说了好几次，可是没办法，看着女儿和儿子他就想多陪陪他们。
“娘子，我和岳父商量好了，等古瓷那里天气回暖，就出发。”
“嗯，那趁着这段时日给你们准备一些行李和药品，还有干粮。”春微在心里思索着他们往更北的地方去，要带多少行李才行。
她在丰都的时候，有一阵子研究过古瓷的地貌环境，对那里算得上有一些认知。
过了红河就是古瓷人的地盘，那里春夏秋的日子特别短，一年有一半的时间是大雪纷飞的冬日，粮食勉强能耕种上一季。
但是他们的肉类物产丰富，尤其是皮毛子。这也是沈天赟决定促成边境商贸的原因。
“好，辛苦娘子了。我可能来回需要月余时日，岳父也跟着去，我担心你们的安危，可是岳父说你有办法。”
春微听到沈天赟这语气，就知道他心里估计又在腹诽自己瞒着他这件事了。
于是春微将队伍的由来说了一遍，知道答案的沈天赟才开心起来，却也很骄傲，他的娘子，如此出色如此不同。
“怪不得前生你回了丰都，原来是因为这里有你的人。”
“这话说的，那肯定是我已经没了其他选择了，才会让他们现身。”
“嗯，我知道，前生是我亏欠了你。”
“好了，都说了不说前生事。”
沈燕瑭原本打算进屋叫爹娘用膳，结果他听到了什么？
第一百四九章-父子谈心
原来这就是爹娘之间，变得恩爱和睦的缘由。
他爹竟然，也经历了前生。
娘估计没有，要不然娘应该多少还是会有些意难平。
沈燕瑭收起心中的惊讶，如往常一样进了里间，“爹，娘，厨已近摆好膳了。”
“好，燕瑭辛苦啦。”
“娘说哪里话，没有娘辛苦。”沈燕瑭的小脸一本正经，每每这个时候春微就觉得他很可爱，就想逗逗他，不过这孩子偶尔会配合她，大部分时候是不会的。
“妹妹呢？”
“你爹抱着呢。”
“哦，外公今日不回吗？”
“估计要过几日了。”
“我明天可以让非名叔叔带我去吗？我想外公了，而且我的功课都做完了，不信娘你让爹考较我。”
“可以。”春微无法拒绝眼里闪着光的儿子。
一家人和和乐乐吃过晚膳，沈天赟去书房考较儿子，春微则带着女儿去找了和明。
“明儿麻烦和明走一趟孙尚珽的医官，将我需要的这些药带一些回来。另外你再去采购一些布匹和粮食。”
“好的，夫人。”等和明回了话春微就带着沈服兰去了云屏的院子。
她到的时候，云屏和云锦在院子里做针线，两个人已经七个月的身孕，春微没再让她们到处帮忙做事，只做些简单的针线活计。
云屏和云锦原还过意不去，却被春微一句话说得流泪，“当初我都说了，这一世跟了我，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你们小姐我又不是养不活你们，放心，薪水照有，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别省着用。”
“小姐，你和大小姐怎么过来了。你让人传句话，我和云锦过去就行。”
“好了，你们现在身子重，我过来也是一样，统共几步路的事。”
春微让她们都坐好，伸出手替她们看了脉，“身子都很健康，胎儿也好，记得夜里要休息好，平时要多走动利于生产，虽然已经是第二个孩子了，平时也要多注意。”
“是，小姐放心，都按照您的吩咐做着呢。”云屏的语调有些哽咽。
“嗯。元安和卫东呢？”
“我和云锦商量了一下，打算让他俩去私塾里上学，现在拘着他俩在书房里练字呢。”
“嗯，是好事，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尽管开口。”
沈燕瑭有他爹教着，而且在学业上沈燕瑭极为自律，甚至让他爹都惊叹了。
春微原打算请个先生回来给沈燕瑭开蒙，没想到沈天赟直接就自己教了，效果很惊人。
“会的，只怕以后麻烦小姐的地方，多着呢。”
沈服兰坐在春微的膝盖上，左看右看在找人，“哥，哥哥。”
这样子是要找沈燕瑭了，不过今日沈燕瑭去了怀威军大营。
“等哥哥回来，娘再让他陪你玩，哥哥现在不在家。”
沈服兰听懂了前半句，之后就没在四处找了。
云屏和云锦见着她这样，心里就会小公子更加赞赏。
春微没有多停留，又叮嘱了云屏俩几句话，就回了她的院子。
一路上还给沈服兰折了几朵花，打算回去插着给女儿看着玩儿。
沈燕瑭是与他爹一起回来的，沈天赟下衙特意拐了个弯儿去怀威军大营接他。
到了门口却遇上了等在这里的林怀志和区光远，于是他让沈燕瑭回后院找他娘，他要去书房谈些公事。
心里装了事的沈燕瑭直奔后院，没看到突然跑过来的妹妹沈服兰。
等他感觉到的时候，沈服兰已经扑了过来，还好和宁手快将两个小家伙都扶住了，要不然沈服兰铁定得摔一跤。
春微吓了一跳，她刚刚竟然没看到沈燕瑭进来，还和宁跟着。
“我们的小燕瑭这是有心事呢，可以告诉娘吗？”春微猜测这小家伙估计知道了他外公和爹都要出行，心里想着也要去呢，所以竟然没察觉到扑过来的妹妹。
“娘，外公说他要离开丰都一个多月，我，我也想跟着去，我长大了，也该去看外面的世界了。”沈燕瑭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来。
他娘一直都是个讲道理的人，很多事她都会支持他去做，不管前生还是今世，娘的性子其实都没变过。
“还有呢？这个理由不太有说服力哦。”
“娘，我想多看看外面的天空，以后我也总要去游学的，就当是提前去经历一次，在爹和外公的陪同下，以后我才会更有经验。”
“你爹怎么说？”
沈燕瑭就是不确定他爹会怎样，才决定先找了娘！让娘去说服爹爹。
“我，我还没告诉爹。”沈燕瑭的语气有些低落。
“外公呢？”
“外公说要征得你和爹的同意。”外公的意思是他们去的地方太危险，他还小，可以等过几年再去。
春微知道徐长玉的性子，这就是变相不同意了。
“你很想去吗？你还这样小，在外面如果遇到危险，你还没有丁点保护自己的能力。”
“可是，可是我总要长大的呀。”春沈燕瑭自己也知道虽然这话不错，但是他现在实在还是太小了。
他前生就想去一趟古瓷人的部落，却终究没有机会，忙于政务，后来又去了奉安平乱，再后来，老了又回了京都，更是没有了远行的可能。
“你先问过你爹爹吧，还有必须去的理由。如果理由充分，相信你爹会同意的。”春微耐心的说道。
“嗯。”沈燕瑭闷闷的回了娘亲，然后就去了榻上坐着，和妹妹沈服兰玩游戏。
沈天赟却让和明来后院传话，他晚膳在前院和林怀志他们一起，确定出行的各种事项，所以让春微母子三人不用再等他。
直到沈燕瑭洗漱好，爬上床才见到了他爹，“你娘说你有心事？可以跟爹说说嘛？”沈天赟将沈燕瑭挪过去了一点，躺在了他的榻上。
“爹，我也想跟着你们去古瓷。”沈燕瑭有些闷，他知道他爹肯定不会同意。
“爹这趟出行的困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且一路都会疾行，你恐受不住。”
听到这沈燕瑭双眼晶亮，“爹，瑭儿不怕辛苦，我可以的，我一定不喊累。”
“那燕瑭可以告诉爹，你非去不可的理由吗？爹知道你有心事和秘密。”
沈燕瑭征征的看着他爹，蜡烛的光太暗，沈燕瑭无法分辨清楚他爹的神情。
“爹，我偷偷藏了糖和零花钱……”
“燕瑭，你知道爹说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