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五章-为妻挡风
果然不出沈天赟所料,在第四日,流言里加上了春微的名字。
京都人习惯称呼春微为徐千金,所以流言里的那个千金,显而易见是他的娘子徐春微,京都的百姓们可还没忘记徐千金的大名呢。
毕竟当初流言和现实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京都的一些贵族子弟,更是直接去了茶馆和书院,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的指责孟之如和那位千金,不顾伦理纲常,竟以女子之身入学堂授课,也不怕教坏了学生。
沈天赟在得知这个流言后,直接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写成了奏疏,上达天听。
奏疏里沈天赟直言这些贵族子弟无教养,这份奏疏杨文皓直接张贴在了京都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口,供往来百姓评判。
沈天赟这份奏疏的大致意思是:
人生而为人,首先从父母那里受到教育,世人初始最先接触的,都是自己的母亲,母亲不是女子?
尔等没有从母亲那里学到丁点礼仪知识?尔等母亲在你们身上耗费的心血,就这样被你们自己抹掉。
试问你们降临人世之初,有几个父亲会亲力亲为衣不解带的照顾你们?你们知道的第一个道理,大部分都来自自己的娘亲,教授你们基本礼仪的,也只会是娘亲,特殊情况除外。
尔等今日所言,乃是将自己的母亲也一道骂了否认了。
明远侯夫人在闺中就以出色的礼仪闺训闻名,她的礼仪相信礼部尚书和皇家宗人府,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你们跳起来指摘,那就开个擂台,与明远侯夫人将礼仪的动作规范,一较高下。
再有我之娘子,威远大将军千金徐春微,更是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怀威军和丰都边境三城将近百万人的性命。
她以身试药,配制出了根治疫病的方子,如果不是她的孤勇,古瓷人能不能在那一次的惊险中突破丰都的最后一道防线,你们可以自己去想。
徐春微又教出了弟子,派遣至京都将她多年所学传承下去,不日就能出师,成果如何,再有半载你们就可以亲自检验。
另外,你们现在能买到的特效药丸,也出自你们所说的,会教坏学生的女子之手,我娘子徐春微配置的药方,他的师兄按照她的方法,最终做出了成品。
女子任教的功过,留给百姓评说,不是你们这几个不事生产,又无一点学识,更没有为这个国家作出半点贡献的子弟,能指责评论的。
……
沈天赟的这份奏疏,一个早上的光景,就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不仅是因为里面提及的徐千金的功绩,更因为沈天赟的这份奏疏,对自己娘子全是溢美之词。
百姓也都想起自己儿时,最先受到的教育,确实都来自母亲。
从牙牙学语,到为人处事,母亲的叮咛言犹在耳。这是他们不曾思考过的问题。
李执将流言的源头找了出来,直接提到了贴着沈天赟奏疏的东门,“各位先看一看,看完之后,李某人再向你们请教。”
那几人嗫喏的凑了上去细读,还没看完就已经无地自容,他们仅存的廉耻之心,让他们低下了头。
“说吧,我洗耳恭听。”李执抱着手,一脸不悦,护卫将这几人围在了中间,谁都无法离开半步。
“侯爷,是小的们出言无状,我们知错了。”能屈能伸大丈夫!
这位爷的狠辣那是出了名的,他们之前也是昏了头,被一点蝇头小利给收买了,要不然依着李执在京都护妻的名头,他们就不会将孟之如牵扯进来。
沈天赟更甚,一纸捅到了天家的眼前,他们后怕了。天家让人将奏疏张贴到四个城门,足见他对孟之如和徐春微的认同。
他们这次捅了马蜂窝了。沈天赟的脾性他们不了解,幸亏威远大将军徐长玉不在京都,要不然只怕此刻他们面对的,直接是狂风暴雨。
“一句出言无状,知错了,这事就能善了?你们也太看得起我李执了。要知道我李执不但睚眦必报,还特别不能接受别人说我娘子半点不是。”
“你们这几句话,能将一个女子推至万丈深渊。”听到李执这样说,几人彻底慌了。
“侯爷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这一次,念在初犯……”
“不可能,我李执要是放过你们,以后在我娘子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毕竟我承诺过。”
他李执在求亲的时候,承诺过此生为孟之如遮住这世间所有风雨,在他羽翼之下,孟之如可随心而动。
这几人心中恐惧,李执不会为了这丁点小事,就开杀戒吧。
“侯爷,您直说要我们如何做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来个痛快的,他们自己做的事,又被人抓住了把柄,只得硬着头皮扛。
“简单,给我娘子认个错儿,再磕三个头,说你们有眼无珠中了别人的计,被人当了枪使,去风雨堂正门,跪着认错。”
几人咬咬牙,如果做不到李执的要求,他们估计只能收拾包袱回老家了,前途是肯定没有了的。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几人悔不当初太口不择言了,给自己遭来了祸事不说,这道歉的事一出,他们颜面扫地,丢尽了祖宗的脸……
几人心中的悔恨此刻比海深。
“是。明日我们就去。”几人嗫喏的回了李执。
李执眯着那双狐狸眼,将这几人的表情看了个透,现在后悔为时晚矣。
逞一时之快,嘴没把门儿,话说出口就以为目的达到?
天真!
李执这里处理了这几人,派了护卫跟着这几人,明日提也要提着他们去道歉。
沈天赟那里,奏疏递上去后就悠哉悠哉回了府,“娘子,你夫君给你憋了个大招。”
遂将流言的事还有奏疏之事,以及天家的反应都告诉了春微。春微无语的看着他,沈天赟还有些沾沾自喜。
“天家竟然也跟着你们一起闹?”春微不解。
“哪里是闹,事本就与他有关,这些含沙射影哪一点都是指他,女子任夫子乃指责他乱了纲常,又暗讽他没有为君的能力,竟然靠女子治国。”
春微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天赟,发现他说的很认真。为什么要一句话转五个弯来解,她玩不来呀!
她知道这些流言不纯粹是抨击她和孟之如,有别的原因,没想到还有这么深的牵扯。
“这些人,这么无聊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对,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你也扯了进去。”
“嗯。你这事干的不错,让你娘子在京都又扬了一回名。”春微打趣到。
第一百六六章-皇后止水
这份奏疏,春微给沈天赟满分,深得她意!
“你这样把我的事都说了,以后估计会有人戳着你脊梁骨脏话。”
春微明白大渊一些迂腐的人,会将这视作耻辱,毕竟在他们几百年的认知里,女子无才便是德。
盛朝两百年,女子的传奇被这些人故意忽略了,可是那又如何,如果这些人真要把话说得更难听,她不介意亲自上阵理论的。
“怕什么,他们面上不好看,私底下指不定怎么羡慕,毕竟我娘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大渊可再找不出第二个了。”沈天赟搂着春微上下其手了好一会。
沈天赟的心理素质,春微觉得自己估计都比不上,既然他不担心,就都由他去处理了。
“再有,李执跟我同一阵营,你还担忧我俩联合还能被人坑了不成。”
这倒是,他俩联合只有坑别人的份,那个可也是个宠妻狂魔,他娘子天下最好,不容反驳。
这次流言,在李执提着人去明远侯府给他娘子道歉达到了峰顶。那几个大放厥词的小官,在李执的强势面前唯唯诺诺的道了歉,还给孟之如磕了头。
李执才算是放过了这几人,又顺带提了句,“你们可别忘了工部尚书的夫人,威远大将军不日可就要回京了。”
直听得那几个小官肝颤,赶着去了沈府求见沈夫人。春微没见他们,这几人无法,只得在沈府门口跪了致歉。
春微听了之后直摇头,这人呐,要是说话不过脑,被人拎出来当枪使还不知道哪儿不对,真可悲。
在沈天赟奏疏张贴出去的第五日,京都关于孟之如和春微的流言,一夜消失。
杨文皓听到天方打探回来的消息后嘴角笑意渐浓,皇后章止水见他这样,就知他今儿高兴。
“皇上今儿的喜气可不作假,可是前几日的事有了更精彩的转折?”章止水听宫女说了一嘴子关于明远侯夫人孟之如的事,当时还惊叹孟之如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
章止水和孟之如在闺中之时,曾有过几次来往,章止水对她还算有几分印象。
“是的,皇后可知事情后续?”章止水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太关心这些流言,只是在初时听了一耳朵,没太放在心上。
杨文皓将李执和沈天赟的事都说了,听得章止水目瞪口呆,又若有所思。
孟之如她打过交道,徐春微却从没得见过,概因她从不参加宴会,先帝和哀帝都有意忽略了威远大将军的这个女儿,没想到这竟然是个更厉害的人物。
章止水见杨文皓难得的兴致高昂,从他的言语里判断,“皇上很赏识沈夫人。”
“皇后不赏识吗?徐春微对大渊,乃良才。”杨文皓给了徐春微很高的评价。
章止水抿唇不语,杨文皓见她这样心里叹气。
这个皇后是他还是先太子时,父皇做主订下的太子妃,容貌还算出色,也能识文断句,就是心胸太狭窄了些,而且对朝中事既不太关切,也不太明达通透。
“皇上这样夸一女子,太过了,女子就该好好为夫家开枝散叶教导孩儿,其他的事,自有男子去做。”
杨文皓听了之后,心中的不愉升至顶峰,“皇后自己也是女儿身,竟然也觉得女子就该无才便是德?”
这多少让杨文皓感到震惊,他从前没有与章止水说过太深的话,一直不知她竟然有这样迂腐的一面。
章止水的表情不似作假,看来这是整个大渊的认知,杨文皓对章止水谈不上太失望,主要是也没期望过。
杨文皓从皇后章止水处回了自己的寝殿,一路上天生在一旁伺候,“天生,女子无才真的是件好事么?”
“皇上,奴家不知。这个问题您心中已经有分晓,沈夫人这样的人才,就算是在男子中也是难寻的,她对大渊的功绩不是别人一两句话就能抹杀了去,皇上自有公断。”
天生这话说的巧妙,杨文皓听了觉得通体舒畅,还是天生了解他。
杨文皓在流言平息后的第三日,给明远侯夫人孟之如和徐春微都下了旨,赞扬她们为国分忧,叮嘱她们要再接再厉,又给了十分丰厚的赏赐。
章止水坐在自己宫殿的上首,折断了刚长好的长指甲。
“娘娘,皇上怎么会这么在意两个有夫的妇人,还给了这么多的赏赐,让满朝上下皆知。”与章止水相处了十余年的婢女元娘开了口。
“不知,他做的事,何时肯说与我听过,他是天是夫。”章止水幽幽说道,心里的苦涩一日漫过一日。
结缡十载,她都不曾走进过他的心,反而,越来越远了。
杨文皓的后宫比起先帝来,干净多了,只一位皇后,四个妃子,一个昭仪,一个答应,三个才人,统共十个女人。
可这十人里,也没见得他对谁特别上心过,这一次竟然直接给两个女子下了旨又赐了赏,章止水不免就想得多了些。
元娘不好说天家的不是,只得将话题引到孟之如和春微身上,“奴婢听说徐春微与孟之如一样,长得都特别齐整,想来就算现在添了岁数,明妍应该也不减当年,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元娘没有说完,但是章止水听明白了。
她葱白似的手指紧紧捏着一支玉簪,刚刚指甲断裂的疼痛,都抵不过心中的可怕猜测。
“再过半月命妇该进宫请安了吧。”章止水按下心中的猜测,状似无意的说了句话。
“是,工部尚书的夫人按律该进宫给您请大安,明远侯夫人也在此列。”元娘低语回到。
章止水摆了摆手,示意元娘下去,她还要再琢磨琢磨。
这宫城里的天,怎么就这么暗淡呢。章止水想起这些年她跟在杨文皓身边,他赴南疆平乱,自己在京都苦熬,熬成了废太子妃,杨文皓还算有情谊,派人将她和孩子救了出去。
那几年自己过得可真是猪狗不如,人人见了她像瘟疫一样。
杨文彦将他们母子当做了人质,想要诱杨文皓入瓮,结果杨文皓生生让他们母子在京都过了年余不见天日的日子。
她章止水如何甘心。
杨文皓得登大宝封了她为后,长子为太子,初初恩爱和合,是什么时候变了样……
三年多前工部贪腐案后,杨文皓来她寝殿的时间,就越来短了,她察觉了,可是并未说什么。
她不认为工部尚书贪腐是她的错。尽管她与贪腐的官员有着些亲戚关系,可是又不是她指使,杨文皓怎可将账算在她身上。
章止水将心中的波澜平复,她要亲自会一会杨文皓口中的,大渊良才。
第一百六七章-反将一局
宫城里的这些动静,春微和孟之如一无所知。
沈天赟这几日有些忙,手下官员不配合办公,沈天赟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下属的位置都调换了,提了几个愿意做事的年轻官员上来。
这让一些人不满了,打算联合给沈天赟挖坑,让这位年轻的尚书知难而退,主动去天家面前请辞,言明自己自不量力。
沈天赟识破了后将计就计。
原来这些官员断定沈天赟不懂工部公事流程,将积年的陈案重新誊抄混在了今春的公文里,又装作心服口服的样子去沈天赟面前服了软。
殊不知沈天赟来工部的第一日就将陈年旧案都过了一遍,这些案子他了然于心。
将旧案新写扣了下来,使了个障眼法,让那些人以为他将旧案呈给了天家。
在沈天赟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旧案当成新案汇报上去后,这些官员联名上了书。
说沈天赟初进工部就武断,将旧案又当成了新案,打算给那几个县吃国库银。
与三年前发生的工部贪腐案一样的流程,这些人不信天家不怒。
在他们上书的第二日,天家在朝会上震怒,“苏行恩,王庆生,庞龙年,你们瞧瞧你们的上书,再瞧瞧你们上峰呈上来的公文,自己先睁大眼看看,整日只看着碗里那点利益,根本就没多少能耐,还想着一步登天,着吏部重新考核,后发远疆赴任。”
天子将上书扔在了大殿之上,苏行恩捡起了文书,又将天家随侍递到跟前的工部文书看了,越看越冒冷汗,是他们大意了,竟被沈天赟反过来摆了一道。
沈天赟根本就没将旧案呈上,他呈上的,是工部正准备兴修的两条水利工事。
苏行恩脸色惨白,王庆生和庞龙年见他面色,心里就知这事已经无法善了。
污蔑上峰,又是子虚乌有之事,天家只着他们重新考核,又贬去远疆,没让他们进牢狱,已是开恩。
“臣等知罪。”苏行恩三人跪在大殿之上,额头抵地面青砖上,等候天家发落。
“尔等真是让我寒心,不想着如何做好分内之事,亦不想着替朕分忧,只想着争权夺利,你们这样的心态,就算真的能坐上尚书之位,你们也会焦头烂额,因为你们脑中全都是豆腐。”
杨文皓这话说的很直白,他对这些只知勾心斗角的臣工最是不喜,私底下你们怎么斗都行,放在明面上,还将子虚乌有的事报到他这里,这就太过了。
苏行恩三人跪地不语,这些话他们无法反驳,他们挑起了事端,只得自己承受天子震怒。
“你们收拾家当,听候吏部发落吧,作出功绩才能归京,要不然就老死远疆。”
天子之怒,苏行恩他们算是彻底感受了一次。
其他臣子没有出列求情,这事他们帮不了,苏行恩几人明显被人当了枪使。如此沉不住气,怎堪大任。
沈天赟老神在在,也没求情,要是换了别的人,被苏行恩三人这样算计,九成九就掉坑里了。
人与人之间都这样算计,整个朝廷就不用做事了,也该给这些人长长记性,官场残酷,只要别生了歹心,还是能顺利过日子的。
“罪臣遵旨。”苏行恩三人行跪礼退了出去。
杨文皓心中是真的愤怒,苏行恩三人在工部,打一天鱼晒三天网,他门儿清,没追究是因为无大错,这下好了,想用三年前的贪腐案把沈天赟扯下水,也不看看自己脑子够不够用。
在苏行恩三人退出去后,杨文皓发出了铿锵之言:“尔等以后如明知故犯,且子虚乌有,一旦查实,永不录用。希望尔等专注手中之事,将心多放在百姓和朝事上。”
“臣等知悉,谨记在心。”
杨文皓离开了大殿,让天生将沈天赟和李执留了下来,去御书房找他。
沈天赟和李执跟在天生后面,“沈老弟今日这手使得漂亮,如果遇着别人估计今儿就栽了。”
“嗯。初到工部我就将历年旧案,今春新案全都看了一遍,都记在了心里,他们真当我这个三甲及第的状元郎是徒有其名吗?也是可笑。”
沈天赟极自负,他的目力和记忆力,就算是他娘子,都夸过的,微笑脸。
李执最看不得他这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因为沈天赟这样准是在想他娘子。
天生在前头听着这位新工部尚书的话,心里也对徐千金有了好奇。
“也是。接下来工部的事,够你忙活了。”
“侯爷放心,天家给了人的,我一个人可唱不来这么多出戏。”业界扛把子的沈天赟竟然也有谦虚的时候,可真难得。
没一会两人就到了御书房,杨文皓正在翻阅各部文书。
“天生,给侯爷和沈大人看座。”杨文皓丢下文书,抬头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两位年轻官员。
“皇上。”沈天赟和李执都行了礼。
“沈天赟的工部进展如何?”
“已经都妥当了,图纸已经出来,两条水利的工事,三月底就可以开始。”两条水利都是京郊附近,一条是作灌溉之用,一条是泄洪所用的宽面沟渠。
“百姓呢?”
“已经出了安置的办法,地方官员会全力配合。补偿也会尽快到位。”
杨文皓点了点头,沈天赟的办事效率出奇的高,他很满意。
“侯爷的礼部最近有什么风向?”杨文皓转而问了李执。
“宗人府动静大,正在商议选秀一事。”杨文皓挑了挑眉,他这个皇帝都没发话呢,宗人府这写人就在操心他的女人问题。
李执不好猜测天家的心思,这几年他勤政为民,于女事上并不热衷,宗人府急也无用。
杨文皓已经立了太子,且太子由他亲自带着,就连皇后都无法插手,如今太子进学勤恳,也聪慧难得,李执见过几次,都对太子赞赏有加。
“宗人府的事我自有安排,明远侯不用多言,他们的心思朕十分清楚。”无非是想要塞些女人进他的屋,以为可以用女人巩固地位,笑话。
他杨文皓岂能被人牵着鼻子走。这大渊的江山如画,他的精力都要放在国事上。
“天赟对这次工部的人,有何看法?”
“臣无微词,这些人不该这样算计,但凡他们留了一线,臣就不会提醒他们,可惜从臣入工部始,他们就没把臣放在眼里,做事敷衍,又无真才实学。”
杨文皓也知工部官员的这些毛病,奈何又没有合适的人选。
所以风雨堂重开之后,杨文皓让人找了民间的很多有经验的工匠,定期去风雨堂授课,就是想培养一些建设工事的人才,以后为他所用。
第一百六八章-进宫请安
沈天赟对着天子知无不言,杨文皓感叹,大渊需要这样的人才,以后才能越走越远。
“工部的事,有天赟撑着,朕可高枕无忧。朕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沈大人为朕勾画的那一幅蓝图。”
沈天赟颔首,“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杨文皓又留两人商议了一番接下来的事情安排,礼部有李执看着不会出大问题,吏部是杨文皓潜龙时的衷心下属,是他一手提拔的人,兵部也一样。
对外,古瓷已经安顺,有了丰都的商贸,古瓷人轻易不会再发动战争,只有拉回和大力需要提防。
苏须人事件之后,海岸的防御严苛了很多。
兵部这些年用盛朝的著作,研制出了一批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最先给海军的武器已经抵达清水,苏须人只要敢发动海战,大渊的火力定能让他们有来无回全军覆没。
沈天赟和李执离开后,杨文皓又翻看了沈天赟的那份秘奏,越看越心水。
沈天赟与李执在城门口分开,各自回了家。
春微在府中,边做着女红边看沈燕瑭读书,沈服兰也在一旁跟着读。沈燕瑭耐心的教着妹妹认字,把春微看得直发笑。
“娘子,我归家了。”
“嗯。工作辛苦啦。”
“不辛苦,娘子你在笑什么?”
“燕瑭今儿在家教服兰认字,我发现他简直是把服兰当女儿在教,很有耐心我估计都比不上他。”这是很奇怪的地方。
春微一直觉得沈燕瑭太懂事了一些,虽然有时候也会撒娇卖个萌,可是感觉与沈服兰很不一样。
服兰是真正的孩子气和天真,奶声奶气的时候那是相当的可爱。燕瑭不同,他有着很成熟的一面,无论是考虑问题还是为人处事,他不仅可以做到面面俱到,都超过了她这个娘亲了。
“孩儿聪慧,不好么?”沈天赟决定为儿子遮住秘密。
“好呀,可是我的成就感就会少很多。”
“你喜欢闹腾的话,再养一个?”沈天赟这话说的随意。
春微瞪着他,“你和燕瑭商量好了?”好几次沈燕瑭自言自语都被春微听到了,就是希望再多来几个弟妹,一个不过瘾。
听听,父子俩私底下肯定讨论过很多遍了。
“没有呀,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愿意再生了,只是感慨,我可是想要与你儿孙满堂的,才两个明显做不到。”
春微眯着眼,那张漂亮的脸有万种风情,沈天赟看得肝颤。
“娘,娘子,你别这样看着我,孩子们在呢。”春微讶异,她没怎么他啊,不就多看了他几眼么,看他的神情,这家伙肯定又在想少儿不宜的事!
“娘子,过几日命妇要进宫给皇后请安,你和明远侯夫人一起去吧。”沈天赟突然想起了这一茬。
“嗯,行。皇后的事,你给我先说道说道。”
沈天赟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前生他并没见过皇后几次,因为杨文皓废了后,之后就没再立后,就只有一个皇贵妃打理后宫事宜,在他死前是这样,之后的事,就要问沈燕瑭了。
“为何被废?”春微不解,皇后可是天子潜龙时的发妻,两人可以说同甘共苦过来的。
“听说是善妒,伤了重臣的妻室。”春微更是不解了,“重臣的妻室与她何干?总不会她认为天家会夺臣妻吧?”
春微的话,让沈天赟惊了,“娘子为何会这样猜测?”
“那不然呢,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呀。最后那臣子怎样了,还有他的妻室。”
“安然无恙,恩爱得很,在皇后被废后,后宫就没再传出丁点消息。”沈天赟也不解,皇后不至于这样没脑子吧?
听完沈天赟对皇后的描述,春微就很不想进宫请安。心里叹了叹气,等到那天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两小的就放在家里,有云锦和非名看着,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石破天惊也在暗处,她最多三个时辰就能回,春微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又准备了进宫的服饰和头面,孟之如知她是头回进宫请安,所以头一日特意来了沈府,告诉了春微很多事。
“之如,皇后为人怎样?”
“她这人挺心高气傲的,以前在闺中我和她打过几次交到,不是个爽利的性子,多疑,喜欢玩计策,后来我就没再与她有多往来,她被先帝点了太子妃后,就更不屑与我往来了。”孟之如一语中的。
“这么说明儿我得千万小心了?”春微不太确定。
“小心驶得万年船,应该的,我明儿也会多加小心,任何地方你都别单独去就行,去茅房也要带着人,或者少喝水,忍着,两个时辰而已。”孟之如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章止水这人做了皇后之后,越发喜欢摆谱,将闺中的那点小脾气发挥得淋漓尽致。
最近她和春微在京都着实出了一阵风头,章止水指不定会怎么想呢,小心些总没错。
“嗯,我知道了,我会做万全的准备。”春微与孟之如道了谢。
送走孟之如后,春微让云屏给她找了两件一样的衣服,首饰头面也准备两套,又做了好几个没有标记的荷包,装了些小银元宝打赏宫里人用。
手帕等贴身物件都带了没标记的,反正她能想到的,都做了预防。进一趟宫简直比面对洪水猛兽还可怕。
第二日卯时三刻,孟之如的马车就到了沈府,春微也已经收拾妥当,交代好沈燕瑭和沈服兰,就上了马车,跟在孟之如的马车后面,进了宫。
云屏在一旁整理物件,春微将如果遇到突发事件要如何处理,与云屏细说了一遍。云屏一一记了下来,又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确认没有漏下后,才安心坐着。
“小姐,这趟宫进的,怎么这样别扭。”
“但愿是我多想,你别怕,有你家小姐在前面顶着呢。”
“嗯,小姐,云屏不是怕,只是觉得这样子有些瘆得慌。”云屏这句话说到了春微的心坎上。
“你知道就好,其他别多言。”
春微他们的马车在两刻钟后到了宫城门口,已经有命妇在一旁候着,等侍从看过牌子,就能进入宫廷。
等到春微和孟之如的时候,不是春微多心,她觉得那侍从的眼神太奇怪了,仿佛要将她的样貌死记在心里一样,盯着她直看,云屏见状上前将侍从的目光挡住了。
这个侍从的目光太无礼了。
春微从入宫门就小心翼翼,宫城门口的这一遭怪异,她不得不防。
与云屏交汇了一个眼神后,春微就与孟之如一起进了宫。
皇后会在凤翔殿接见她们,接受命妇的朝拜。
第一百六九章-见雀张罗
春微与孟之如到凤翔殿的时候,还没有几个命妇。
皇后的侍女元娘将她们引入了位置后,吩咐人上了茶水,就姗姗然离开了。
孟之如与春微坐在一处,低声说着京都的趣闻,春微耳观八方,没有动桌面上的东西分毫。
章止水在寝殿里,正在着大妆,元娘来到了她身边,“皇后娘娘,沈尚书的夫人,容色果真出众,与孟之如都可比肩,气质更甚孟之如。”
孟之如的容色在闺中时就名扬京都,章止水也见过,之前还忧心先帝会因为孟之如的容色而点了她为太子妃,最后花落于她章止水,才让她扬眉吐气了一回。
“嗯。知道了。”章止水摆了摆手,她要亲自会一会被杨文皓当年夸奖过的徐春微。
大妆之后,章止水缓步去了凤翔殿,皇后的威仪在妆面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春微等一干命妇跪地叩拜,奉上了吉祥语,章止水让她们落了座。
“今儿天气好,难得见到了新面孔。工部尚书沈大人的夫人,是哪位?站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传闻长得很齐整。”章止水这话说得没有一点皇后的样子。
命妇们心里不喜,却都没表现出来,这不是皇后第一次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前头有一次吏部尚书的长子娶了新妇,是天家赐婚,进宫谢恩的时候,皇后也曾说过新妇貌美,让人一观的话。
春微无奈,被人点了名只得站了起来,“皇后娘娘金安,臣妇乃工部尚书沈天赟之妻徐春微。”
春微的礼仪到位,微低着头并没有一点逾越,章止水却看清了春微的样貌,果真天香国色。
“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个齐整的人儿,看赏。”章止水的话音刚落,元娘就将赏赐捧到了春微面前。
“谢娘娘恩典。”春微从元娘高举的托盘里,用自己的手绢包裹好玉簪后,才拿下了起来。
是一对碧玉簪,样式是最常见的寻常款式,顶多质地好一些费用却也算上上乘。
春微凭着自己对首饰造型样式的了解,知这一对碧玉簪不是内庭之物,那只能是某个人的私物,玉的品级绝对不可能是章止水自己会用的,哪怕她还在闺中时,这样的质地她怕是也看不上的。
这就像个烫手的山芋,春微脸上神色未变,章止水到底想干嘛?
孟之如和春微对望了一眼,显然她也看到了皇后娘娘的所谓赏赐,“春微,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你我都不要分开。要不然内庭太大,百口莫辩。”
“嗯。”这一对碧玉簪春微其实很想扔了,可是现在又抽不开身,今日的事,真是恶心透了。
所以她十分不待见深宫中喜欢玩心计的女子,苏远欢例外,她是少有的通透之人,还保有自己的心和纯粹。
春微坐下后,章止水又开了口,“听闻沈夫人习得一手好医术,不知可否给本宫瞧瞧,本宫近日总是无法成眠。”
来了来了,春微在心里想着,这个皇后真是毛病太深!
“娘娘是为皇上分忧,忧思过重,请太医院的院正开一剂安神方就可。”春微观了章止水面色,又探了脉,最后直言了,心里的不爽已经攀升至了顶峰。
“哦,沈夫人不可以为我开方子吗?”章止水明知故问。
“回禀娘娘,臣妇才疏学浅,您的贵体应交由更有经验的院正来养护。”春微说完就退了下来。
孟之如和一干命妇见到皇后这个样子,都见惯不怪。
她们每次进宫请安,多少会被皇后刺一两句,如果在家中得夫郎爱重的,章皇后会特别多叮嘱几句,她们是忍了又忍,没有办法。
每次规定的进宫请安日,命妇们私下都是不怎么交流的,请安的心比上坟还要沉重。
章皇后又说了几句冠冕话,心口不一的夸赞了春微和孟之如最近做的这些事,命妇们面上的表情很精彩。
她们竟然有些期待孟之如开撕章皇后了,听说闺中时孟之如就不怎么待见章止水。
“娘娘谬赞了,臣妇做的这些事,与那些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男儿比起来,差得远了。”孟之如决定挡下章止水的攻击。
“这可不是我赞赏的,这是天家亲口对本宫夸赞的。”春微看了孟之如一眼,这句话章皇后咬字特别重,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谢皇上和娘娘夸赞。”春微决定堵住这个话题,章止水实在是太能联想了,这样的荒谬事她竟然摊开了在面上说,不顾在场的众多命妇,她脑子真的有坑!
章止水怎么都控制不住心里的联想,想到那日杨文皓对徐春微的赞赏她就觉得如鲠在喉。
在凤翔殿跪安后,春微和孟之如相携离开,还没出凤翔殿却在半途就碰到了事。
一个护卫样的男子,竟然单独出现在了凤翔殿这里,欲要撞上春微和孟之如,春微眼快手快,拉着孟之如侧身就躲开了。
春微趁此机会将章止水赏的那一对碧玉簪扔去了花丛里,真是恶心死人了,都不知道是在哪里扒拉出来的玉簪。
孟之如看到她的动作心里松了一口气,等会不论出现什么局面,春微都能摘得干干净净。
那个护卫见没撞上人,似乎不死心,竟然嚷嚷了起来。
春微发现这个人护卫打扮的男子就是在宫门口死盯着她看的侍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在心中把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全都设想了一遍,除了章皇后赏赐的那两根她已经扔掉的簪子会惹来祸事外,她全身上下再无不妥,稍微松了一口气。
孟之如示意四元去找明远侯府的人,将消息传递出去。皇后不可能封得住城门,她还没那么大的权利。
护卫嚷嚷着他丢了给未过门妻子的簪子,他今日带在身上的两根碧玉簪,准备下值就给未婚妻送过去。
之前他只在城门口见过沈夫人,断定是被沈夫人捡了去,所以才一路寻了过来,请求沈夫人归还碧玉簪。
章止水听到响动后折回了凤翔殿,在通往凤翔殿的路上,碰到了滞留在那里的春微和孟之如。
“皇后娘娘,请您给小的做主。”护卫见皇后过来了,跪步到皇后面前,把头磕得“咚咚”响。
春微听了就觉得疼!
“你先起来,本宫自有公断。”章止水看向春微,“沈夫人,可有此事?”
“皇后娘娘,绝无此事。事情来龙娘娘一问便知。”春微不想再多言。
第一百七十章-不卑不亢
章止水心中得意,面上没显,“那就让人搜一下沈夫人身上的东西,这护卫失了定情信物,也怪可怜的。”
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命妇一个个日了狗的表情,赶紧低下了头,皇后的这个样子,可真是难以言说。
怪不得近几年听说天家都不怎么在皇后宫里呆,谁呆谁郁闷。
春微看着眼前的场景,真的觉得可笑至极。
“元娘,搜一下沈夫人的身上,看有没有多出来的东西。”元娘听到主子的话就上了前。
“慢着。”春微直接看着章皇后,“请问娘娘,凭一个护卫一面之词,您就要侍女搜一个命妇的身,哪条律法规定了。”
管她逾不逾矩,从接到章止水的赏赐到现在,春微已经恶心的不行了,今日要是让章止水的人搜身,她徐春微名字就倒着写!就算章止水是皇后也不行!
“在这后宫里,本宫就是律法。”章止水直言,她的表情看起来嚣张又傲慢。
今日她要坐实徐春微品行不端这件事,还良才?一个女子竟然得到了她夫君天子的称赞,她要让杨文皓看看,他夸赞的女子是个什么货色。
“臣妇恕难从命。”春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场的各位命妇,这些人都低着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章止水没想到春微性子这样烈,竟然不畏皇权,敢藐视她这个皇后,不过正中她下怀。
不愁找不到治她的罪了,原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来人,沈夫人对本宫不敬,将她拿下。”护卫上了前,孟之如拦在了春微身前。护卫只得止步,李执的名头他们可都是如雷贯耳的。
“皇后娘娘,无故搜命妇的身,证据又不确凿,且您连让沈夫人自证的机会都不给,就断定了她拿了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护卫的东西,沈夫人刚归京,且有那么大的功绩在身,这话传出去,天家会如何想?您是不是缓缓?”
孟之如觉得她已经给章止水留了一线了,如果她仍然执意要搜,之后的事,她自己能不能善了,就是她章止水的事了。
“她功绩再大,也不能对本宫不敬吧?”章止水咬牙说道。
“皇后娘娘,从进了凤翔殿,臣妇自问没有一丝不敬之地,难道皇后娘娘就可以随意将罪名安在命妇的头上?”春微不卑不亢的说道。
她的这几句话得了其他命妇的强烈认同。
“笑话,你们不过是臣子之妻,我乃大渊天子亲封的皇后,你们对我不敬,就是对天家不敬,我说你不敬,就是不敬,你徐春微还有半点理?”
“娘娘今日必须要搜臣妇之身?”春微又问了一次,“如果护卫胡乱诬告于我,娘娘也错责了臣妇,这事要如何了结?”
“本宫岂会错怪于人。”春微听到她这样说就知道,凤翔殿里的赏赐,是一个圈套。既如此,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春微瞥了不远处的花丛一眼。
“既然这样,臣妇可以被搜身,不过这事不能让元娘来做,臣妇想请众命妇中德高望重的吏部尚书夫人,夏老夫人做此公断。”春微退了一步。
夏老夫人年逾四旬,是个再公正不过的夫人。
春微朝她微微颔首,张开了双手任夏老夫人查看。
几息之间就能查探清楚,现在是春末,衣衫单薄,能藏东西的位置少之又少,夏老夫人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物件。
“回禀皇后娘娘,沈夫人身上除了衣物,再无其他。”
“怎么可能,大殿上我给了她赏赐,她明明接了!”章止水差点就要把这句话脱口而出,最后生生忍住了。
四元的信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李执的护卫耳中,护卫请守在门口的天生帮了忙,李执正在与杨文皓商议宗人府的选秀,打算找个托词拒了。
听到这事杨文皓当场黑了脸,丢下手中的事与李执一起去了凤翔殿。
杨文皓到了凤翔殿外,没再往前走,他打算看一看章止水在唱哪出戏,不料章止水这样,蠢。
沈天赟也从工部赶了过来,护妻心切的他直接略过了帝王,快步行至春微身边,将春微上下查看了一番,发现自家娘子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沈天赟不管事情如何,直接面向了章止水,“皇后娘娘,现下既然不能从我家夫人身上搜出多余的东西,那按照律法,就是上诬下,此事应交由天家定夺,请皇上为臣妻主持公道。”
杨文皓和李执其实在一旁听了一阵子了,杨文皓对章止水彻底失了望,用这样下三滥的法子去诬告一个命妇,章止水怕是不止脑子坏了,心也黑了。
“沈爱卿放心,沈夫人于国于民都有功绩,朕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屈辱。”杨文皓的话很肯定,直接将章止水下令搜身之事定为了屈辱。
“皇上,臣妾没有,是那护卫请求臣妾为他寻找信物,臣妾也是好心为了……”章止水看到杨文皓竟然过来,又说了这样一番话,心里顿时急了。
她以为能很快解决坐实这件事,毕竟赏赐徐春微是真真接了的,在她这个皇后的威压之下,徐春微绝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
没想到徐春微这么狡猾,竟然不断的拖时间。
杨文皓根本没给章止水机会,刚刚章止水的言行他看得一清二楚,她不也没给命妇机会么,这已经不是章止水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上一次那个命妇可没徐春微这样机警,可是受尽了屈辱。只因那命妇差点成了四妃之一。
杨文皓看着章止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眼里仅有的一点怜悯也隐了去。
杨文皓给天生示意,天生领会后,就让侍女将命妇送出了凤翔殿,让她们先归家。
等凤翔殿的命妇都离开后,杨文皓才又开了口,“除皇后礼服,没凤印,章止水囚于宜兰园,无令不得外出。”
杨文皓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今日这事,真是太浅显直白了,也太让他寒心。
护卫将上前打算将章止水带去宜兰园,章止水嘲讽的看着眼前一干人,“皇上为了一个臣妇而囚了自己的皇后,不怕天下人笑话?”
章止水的这句话直接让沈天赟炸了,“章皇后好歹也该读过几年圣贤书吧?你嘴这样无遮拦没把门儿,这就是皇后的凤仪?不会说话没人逼你说。”
杨文皓更是愤怒得觉得可笑,在章止水眼里,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
第一百七一章-一角宫墙
孟之如没想到章止水,竟然能说出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揣测,她怕是不要命了。
“沈夫人,让你受惊了。朕还没来得及亲自对夫人道谢,却让夫人被人泼了这样脏的一盆水,是朕之过。”
杨文皓看着眼前的这一对璧人,沈天赟的容色与徐春微真真相配。
“皇上言重了。”春微原打算行礼,被杨文皓伸手虚拦住了。
“沈爱卿先与夫人归家吧,等朕处理完这件事再给两位赔不是。”杨文皓这话说得诚意十足,作为天子这很难得。
“是,臣告退。”沈天赟牵着春微就离开了,章止水已经被护卫带去了宜兰园,李执和孟之如也跟在沈天赟身后回了家。
杨文皓径直去了宜兰园,章止水已经除了皇后装束,穿着素服坐在庭院里,看着四角,脸上神色隐隐有些癫狂。
她笑得很夸张,在看到杨文皓后更甚。
“杨文皓,你来了。”
“我来,是因为不明白你为何变成了这样。”从前章止水偶尔有些小性子,却不会这样偏离常规。
“你日日红颜陪伴,当然不知我的辛苦。”章止水决定不再忍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再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章止水,你可知徐春微于大渊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过了一会杨文皓又自嘲到,“是我高看你了,你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
“她对大渊怎样与我何干,我只关心我的夫婿心在谁身上。”
“今日我们就像寻常夫妻一样,聊一聊,也好让你知道,我杨文皓不是你臆想的那种人。”
杨文皓将徐春微的功绩一一点名,“徐春微研制出的药方一共是三种,这三种药,让边境的伤亡率减少了五成,让很多将士不用再面对截肢的痛苦,他们能从战场上囫囵回来。”
且这三种药,直接降低了死亡的风险,大渊的平均寿数由原来的五十不到,近一年升到了五十二,再过十年,这个数将会升至六十五以上。
大渊的国力在五年内提升了三成,长此以往,大渊的国力将会是这片大陆最强的存在。
“这些你想必从没考虑过也不会去想。任何做到这件事的人,都值得我这个做天子的尊敬和敬仰,无关乎他是男是女。”
章止水以世间最恶的心,来猜测他作为天子知道这样大的喜事的振奋,他今日是真的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你说的这些,跟我真的没关系,我只看到了你对她的赞赏,欣赏,还有恋慕。”章止水无法理解杨文皓的意思,建功立业跟她没干系。
她只是个女子,求的只是夫妻恩爱,孩儿乖巧,坐在这个位置上后她以为她得到了一切,一个女人能得到的最高荣耀,结果夫妻渐行渐远。
“你不用懂,我也不再期待你能懂,这是你我夫妻离心最重要的所在,也是我没有将孩儿交给你抚养教育的原因所在。”
章止水的教养和行止,决定了她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储君在她手里,会变成井底之蛙。
杨文皓曾努力想让她多看一下,奈何她没有兴趣,连敷衍他都不想敷衍,只一心钻在了如何防止他靠近别的女人上。
“这话也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我对徐春微和孟之如纯粹是欣赏,将她看作了臣子,我杨文皓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从前我的话你不曾听进去一点,你至今还在怨恨我没有第一时间将你救出京城吧。”
章止水有些茫然的看着杨文皓,夫妻的情分,他竟然想就这样断了吗?
她那么辛苦的熬了过来,在杨文彦手里挣扎活着的那一年,杨文皓打算将它抹杀?怎么可以!
“这就是你说的夫妻情意?我那么辛苦带着皇儿在杨文彦手里挣扎,你呢,你在边境逍遥快活。”
章止水这话就说错了,那几年他在边境并不轻松,他杀出重围才得了其他人的认可,将他们留在京都,也是为了他们母子的安全考虑,杨文彦不会杀他们,因为要用孩子来牵制于他。
不过这些已经没必要再说了,“此间种种已经不必再言说,你安心在这里度日。以后,等皇儿再大些朕再让他来看你。希望你不要用自己的狭隘,去影响他的一生。”
他话里的意思杨文皓相信章止水能听明白,听不明白的话,也就枉为母亲了。
杨文皓离开后,章止水静坐着,想着自己今日的事,纰漏到底在哪里!
元娘在她身边跪着,“是奴婢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起吧,是别人计高一筹。徐春微的心思果真深,难道她接到赏赐就有了怀疑?这样心思深重的女子,杨文皓竟然敬仰,可笑。”
刚刚杨文皓的一席话,元娘在一旁也听到了,她此刻已然清楚徐春微的功绩,可惜她的主子明显对此不在意,这才是天家震怒的真正原因吧。
“娘娘,皇上刚刚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似乎是我们会错了意……”
“闭嘴,他杨文皓理亏胡乱找的说辞你也信?大渊国力提升三成,哪本书都不敢这样写,天子是被迷惑了。”活在自己臆想世界里的人,是唤不醒的。
元娘重重叹了口气。
直到杨文皓晋了德妃的位,封了德妃为皇贵妃,总理后宫事宜的消息传来,章止水打碎茶杯,在屋里癫狂的半日。
元娘请看守的侍从去请了太医,杨文皓站在宜兰园外,始终没有踏入一步。
章止水与他之间的隔阂比海深,作为皇后她不但不称职,更无法担起一国之母的重任。
哪里会有皇后轻易就这样揣测国君的,还想使手段坑害臣妻。
当初父皇为他择妃,终究没有顾全太多,章止水的秉性和性格,只适合小儿女家的浓情蜜意,遇到国之大事就见了怯懦和狭隘。
“皇上,娘娘癔症严重,要静养。”太医看过章止水后回了话。
“用药呢?”
“暂时能控制,却不能再受刺激了。”
“嗯,你去安排吧,宜兰园这里消息全部封锁,不能再有一丝消息传进宜兰园,包括太子的消息。”杨文皓没有再停留,直接离开了。
“是。”
元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叹帝王的心,又冷又硬。
第一百七二章-兴修水利
春微被宫里的事狠狠恶心了一把,与沈天赟归家的路上感叹着,“天赟,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不可理喻的女子。”
“所以,我眼光好啊。”沈天赟笑得很灿烂,春微看着眼前这张添了岁月却更富魅力的脸,心中的情丝又被拨动了。
摇了摇头,这妖孽无时无刻不在努力诱惑她!
“刚刚让娘子受惊了,她没把你怎么样吧?”沈天赟关切的问道。
“没有,她让元娘给我赏赐的时候,我就留了心,放在托盘上的物件不是内庭的东西,反而像是寻常人家才会用的,所以我在那护卫要撞上来的时候,趁机把那两根簪子给扔了。”
还好她扔的快,要不然被搜出来,今儿章止水就会坐实她的品行问题,章止水给了她什么赏赐,到时候可都由她说了算了,春微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其实是一盘险局,一般人得了皇后的赏赐,就算会怀疑,也不会往深了想,只会欢天喜地的收下,收下后是什么后果,谁都能想到。
“我娘子就是机警。”沈天赟不再担忧了,春微心细,发现不对劲也会想好退路,只是这一次章皇后泼的水,实在是太脏了。
只换来了一个囚禁的结局了未免太便宜她了。
“她这样的性子,是怎么选上太子妃的?”春微极其不解。
太子妃基本上就可以认定为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首先性子就要端方大气,怎么可能会点了个如此小家子气的太子妃。
先帝作为父亲,不至于这样坑自己儿子吧?
沈天赟将先帝为杨文皓择妃的初衷说了。
先帝为太子择妃时,看中的是章家的家世。
章家在京都没有实权,族中的男子也没有很有才干的,以后作为外戚,天子就不会有太大压力。
至于章家女儿的性子,先帝认为无碍,以后久了还能调整过来,所以就忽略了章止水的性子问题。
天家在南疆的时候,面对杨文彦的四处追捕,日子其实过得并不轻松,章止水几次三番给他发求救信,差点暴露了他的行踪,最后是派遣了五百死士,全军覆没才将章止水和现太子救了出去。
却也因此夫妻离了心。章止水怨杨文皓在边境逍遥,放他们母子在京都不闻不问,杨文皓觉得她不识大局。
“行了,这事翻篇了,以后这宫,我还是少进为妙。”
“娘子放心,其他几位经此一事,应该多少也能收了些心思,就算再有什么夸张的猜测,也不敢这样说出来还做出来。”
真是心累,跟这种人勾心斗角,心都老的快些!
李执和孟之如在回去的马车上也说起了这事,不过夫妻俩都知道接下来章止水的结局,也就揭过了此事。
到家后春微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心里的那点子恶心才散去。孩子的童趣和天真,能驱散阴霾。
沈燕瑭察觉了娘亲的不快,给他爹使了个眼神,又将妹妹拎了过来,嘱咐她好好陪娘说话,就借口让沈天赟指导文章,两父子去了书房。
沈天赟将宫里的事说了,沈燕瑭一脸的严肃,这个废后,真的是太恶心了,他娘是什么样的人,天家又是什么样的人,这种猜测的东西,都不去查证一下就说出来,太子有这样的娘亲,可真是悲哀。
“爹,太子登基后,将章皇后奉为了太后,不顾先皇遗命。”
“哦?他还有这样的胆气?”沈天赟这话说的很随意。
“后来他娘没少给他捅娄子吧。”这句话沈天赟说得万分肯定。
“嗯。太子被她闹得差点也废了后,最后是太子之妻,使了个计将她送去为先帝守陵了。”
这个女子是个胆子大的,与他娘子都可以媲美了。
父子俩将所知的事对了一下,决定了后面的路,就出了书房。
这一夜府中上下都很平静,第二日午时之前她宫里来了人,给春微和孟之如分别赐了赏。
春微接过后,谢了恩,又给了传旨的侍从赏银,章皇后这事算是落了帷幕。
沈天赟工部的事已经上手,他给天家的蓝图,首要的是京都的两条水利工事。
现在已经开始征召民夫,第一条灌溉的水渠从京郊的黄心河引水,挖沟渠贯通京郊十县,形成一个循环的水利系统。
这个工程很大,涉及到了很多技术问题,沈天赟将图纸上的数据给官员们讲解了三遍,才终于让他们明白要怎么挖,从哪里挖,怎么才省力。
沈天赟进了工部后基本上就早出晚归,直到工事有了阶段性进展,他才稍微有了空闲。
他回家时春微特意嘱咐他别太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别太辛苦,兴修水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一步到位全部做完的。”
“娘子放心,我省得的。不信你为我把脉,以后每旬娘子你都给我探一下。”
夜里的时候,两个人交流完毕,沈天赟对着自家娘子,赖皮的说道。
“嗯。你自己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自己注意些,总不会有错。”
“好,燕瑭这阵子去书院没在家,娘子你还习惯吗?”
“嗯,习惯的,你放心,我惯会打发日子。家中的事有云屏和云锦,我也不用怎么操心,商队有还江和和郁,我是再放心不过。”
闲下来后,春微就想着要不要找点事做了要不再开个铺子,或者又研制药方?
可是师兄不在,药方出来了没人试,头大。
“娘子,你要不要去风雨堂?与侯夫人一起,给孩子们上课?”
“不是有云林吗?她做得已经很好了。”
他们归京后,云林一直都在风雨堂忙着,非军有时候也会去帮忙来了夫妻俩一个教授医科,一个教授武艺,日子再安稳不过。
“你可以教授别的啊,你懂得那么多东西呢。”
“我的那些东西,很多都不能放到面上说,要不然别人问我从哪里得出来的,我该怎么答?”
大渊的科技和知识,还撑不起她知道的那些理论。
“要不然娘子你教刺绣也行呀,你的绣技堪称一绝。”
“再说吧。”一夜好眠。
沈天赟的水利工事还算顺利,民夫越来越多参与,户部的银钱到位得很及时,农户领到了工钱,做得越发起劲。
工部新来的官员都有一颗奋斗的心,遇到难题就想办法解决,绝对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终于在三个月后,在黄心河进入汛期后完成了初步的沟渠勾勒。
第一百七三章-春微授业
春微在家中思考了几日后,决定去风雨堂教孩子们学算学。
大渊的算学承袭自盛朝,她教不了太复杂的,不过可以教他们另外的算学方法,能让他们快速掌握算数。
盛朝已经开了先例,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算学并没有真的发展起来。
春微每日去风雨堂一个时辰,她开的这门课算是孩子们选修的,不强制要求必须学。
不过风雨堂的孩子们听多了她的传奇,所以在春微授课的时候,蜂拥而至。
春微在心里感叹孩子们的可爱,教授的时候也格外用心。
还好盛朝虽然亡了,却把现代通用的数字留了下来,春微教授起来并不太费力,孩子们也学得很认真。
沈服兰也在一旁跟着哥哥姐姐们学,学得还不错,这可让春微惊讶了,小姑娘一本正经起来,很有她爹的样子。
孟之如和云林空了也会来听,孟之如简直发现了新大陆,跟着孩子们一起玩儿,发现很有趣,第二日就把她家的两个儿子都带了来,和沈服兰作伴。
晚上归家的时候,春微和云林走在湖笔街上,这是从前云林不敢妄想的时光。
“小姐,谢谢你。”这句谢,云林说得很诚挚。她们三个女子,因为遇见了小姐,而改变了这一生。
“傻了吧,你们当初留下来我就承诺过,我徐春微言而有信,你们有今日,也是你们自己肯努力的结果。”
“嗯。”云林的声音哽咽,她的家人已经不知在何方,她也没想过再去找,而今她有夫有子,过着再安稳不过的日子。
“云锦和云屏在府中给孩子们请了先生,你和非军要不要把孩子也送过去?”云林自从与非军进了风雨堂后,就搬出了沈府,另外购置了房子,就在沈府边上不远的另一条街上。
“等我家去与非军商量吧,看他还能看顾得过来不。”
沈服兰安静地牵着娘亲的手,这条街她和娘亲走过很多次了,四岁多的小姑娘正是灵动可爱的时候,加上她长得神似她爹,所以这个样貌,搁哪儿都是最出众的那个。
“娘,服兰有些困,想歇一会。”小姑娘揉了揉眼睛,今天她与哥哥姐姐们学了一天的算学,她很认真没偷懒哦。
“嗯,我们去前面的茶楼等你和宁叔叔吧。”今日春微外出让和宁送的,然后就让和宁先归了家,交代他下午申时来接,今儿春微提前下课了,和宁这会子可能正在路上了。
路边的茶楼正好能看到和宁的马车过来。
春微和云林在茶楼坐下,春微把沈服兰抱在了膝盖上,小姑娘眼睛一眯一眯的,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云林看着这样的小姐,这样柔情的样子,云林很少能在她的身上见到。
以前跟着她外出寻药采药,一起处理伤患,都是果敢坚毅的样子,没想到做了母亲的小姐,竟然这样温柔细致。
一刻钟后和宁的马车到了,云林叫住了和宁,春微抱着越来越沉的女儿,勉力上了马车,坐稳后伸出手指点了点还在熟睡的女儿,“小淘气,再过一两年娘可就抱不动了。”
熟睡中的小姑娘浑然不觉自己被娘亲嫌弃了一把。
春微到家后沈燕瑭刚念完书,沈服兰被和宁抱着去了院子,沈燕瑭一路跟着,“和宁叔,你轻点呀,别吵醒妹妹了。”
和宁一脸无奈,“小公子,你放心,我轻着呢。”和宁的声音也很小,就怕把沈服兰吵醒了,沈燕瑭跟他急。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刚把小姑娘放在榻上,沈服兰就睁开了眼,看了眼哥哥,又看了看和宁,“哥哥,服兰想喝水。”
“好,你等一会儿,哥哥给你倒。”沈燕瑭乐呵呵的去给妹妹倒水去了,“谢谢和宁叔叔。”娘亲说过要懂礼貌,别人帮了她要道谢她是乖宝宝。
“小主子客气了。”和宁刚刚被沈燕瑭念叨的无奈,瞬间被小姑娘治愈。
沈燕瑭给妹妹递了水后,春微也到了,“醒了?”
“嗯,刚放下妹妹就醒了。”
沈燕瑭凑过去,“服兰,今儿好玩吗?”
听到哥哥这样问,沈服兰原本还有些睡意的大眼睛瞬间就清亮了起来,“嗯嗯,好玩,小哥哥小姐姐们都很好,时瑞哥哥和时瑁弟弟也去了,我们一起学,很有趣,娘说的很好。”
沈燕瑭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李时瑞这是想要与他抢妹妹吗?明儿他也要去。
“那明天哥哥陪你一起去吧。”沈燕瑭揉了揉小姑娘的发旋。
“好啊,那里好多人。”沈服兰对着哥哥甜甜的说。
兄妹俩决定好了明日的行程,就去后院玩儿去了。和宁跟在后面,春微将两个孩子送过去,就去处理自己的事了。
沈天赟今日归家得晚,工部正是最忙的时候,虽然现在上下一心,仍然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娘子,今日在风雨堂怎么样?李家那两小子也去了?”沈天赟归家就听到沈燕瑭说了李时瑞兄弟俩的事,顿时有了危机。
“是呀,他们也去凑个热闹。”春微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顿时哭笑不得,“孩子还小呢,哪里就那么容易被拐走。”
“女儿我可是要多留几年的,没道理我的娇娇这么快就变成别人的了。”沈天赟这话说的一缸子醋味。
“行啦,你女儿那性子,看着娇软,那是扮猪吃老虎,没那么容易被拐了去,放心吧,你女儿像你,心肠那是绕了几道的。”
春微无奈,女儿看着确实水灵灵又娇娇,外貌的天然优势,实则与她哥哥和她爹一样,不是吃亏的性子,谁拐了谁还不一定呢。
沈天赟没有反驳春微的话,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他当然清楚。
“风雨堂的课,你上的还算顺心吗?不顺心就家来。”
“扑哧,怕我无聊也是你,怕我不顺心也是你,你怎地就这样矛盾呢?顺心着呢,放心啊。”哄儿子一样把沈天赟哄好了,一家人才开开心心吃了晚饭。
徐长玉给他们来了信,大概入冬之前就能回转京都,秦时戬已经可以挑起怀威军了,他这一次回京都,算是彻底解甲归田。
沈燕瑭和沈服兰听到外公要回来,兴奋了一夜,外公回来可以带着他们兄妹横行街道两头了!
还可以去外面玩耍,外公的门道可多了。
第一百七四章-远欢归京
转眼就到了八月初,春微他们归京已经五个月了,京都总体来说风平浪静。
除了皇后抱病不再接受命妇的请安,后宫事宜由新晋的皇贵妃总理,百姓们议论了几日外,再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工部的水利让百姓称道,边境的商贸又传出了更好的消息。
拉回人主动找了丰都的知州林怀志,想要加入边境的商贸。
林怀志加急将拉回的国书送回了京都,天子看了大喜,着丰都边境六城安排好这件事。
拉回人要是也能稳定下来,丰都高林两州就没了边境的征战之苦。
满朝上下一片喜气,毕竟不用打战,国泰民安再好不过。
之前对沈天赟抱着其他态度的官员,也彻底看明白了事情的走向,称道沈天赟年轻有为。
水利工程已经差不多完工了,京郊的所有良田都能解决灌溉的问题,他们又从农博士那里得知了新的种粮办法就是沈天赟琢磨出来的,彻底哑了口。
沈天赟归家的时候,给春微说起这件事还取笑道:“都是先见风使舵的人才,真正把这黎民天下放在眼里,用心安邦的人,少之又少,不过得过且过罢了。”
“你的后招呢?”春微了解沈天赟,他肯定有了布置,天家估计也已经认同他提出的的改变办法,毕竟前生加今世,沈天赟浸淫政务已经三十年,见解很是独到。
“慢慢把这些人磨得自己都没脾气了,以后再让他们做事就没了怨言,明春的科举,天家会有新的决断。到时候会再开一科针对国事民生的科目,天家会亲自在赴任的学子里筛选得用之人。”
“这恐怕会让很多人不服。”
“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不过天家会有办法的,我也只是提议了,具体怎么做,等天家去烦心,我今生做得已经够多了。”
夫妻俩夜里的沟通结束,一夜安眠。
九月中,方隐带着苏远欢和女儿方溯回了京都。
见到师兄这一家子春微还是很高兴的,成婚后的师兄那烟火气是蹭蹭的往上冒,抱着女儿的姿势那是相当熟练了。
“春微,多年未见了。”苏远欢先打了招呼。
春微让和明叫来了仆从,把师兄一家的行李放到客院去。
“嫂子好,这是方溯吧,今年该两岁了?”
“是的,溯儿,叫姑姑。”
小姑娘似乎有些认生,搂着爹爹的脖颈不放,时不时扭头看春微一眼,她不认识这个漂亮的夫人。
不过爹爹说叫姑姑,那就叫吧,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唤了春微,春微给了方溯一个很大的荷包做见面礼。
方隐带着女儿先去安顿休息,苏远欢留在了厅堂与春微说话。
“我原就没打算再回京都,奉安的日子过得惬意极了,回来反而不美,流言太多。”
苏远欢想起方隐决定回一趟京都的时候,自己心里的不情愿。这京都的流言,唾沫子就能把人淹死。
“师兄哪里会怕这些,你放一百个心,他娶你时就知你身份,怎会为了这些流言而与你生嫌隙。嫂子就放宽心吧。”
“我在奉安都听到了你们夫妻的传奇故事,听得我好生感慨。”
这一路更是,沈天赟领着工部的官员兴修的水利,解决了京都京郊好几座城的灌溉问题,以后百姓生产种粮,再不愁水的问题了。
更不要说丰都边境的商贸,要不是女儿还小,苏远欢都想亲自又去一趟丰都边境。
“天赟这些年确实干成了好几件大事,这些功绩也被百姓所称颂。”自家夫君能干,春微决定好好夸夸。
“你和侯夫人也是,天家都下旨赐了赏,天下女子的楷模。”苏远欢想起自己在奉安看到的公文,没想到春微不声不响,私底下做了这么多事。
女子难为,在她这里却做到了很多男儿都自愧不如之事。
她还记得她与方隐感叹的时候,方隐说,“你不该与徐春微比,你把自己和孟之如比比就行了,我师妹那人,我都不敢亲身上阵和她比试。”
方隐这话苏远欢还是信服的,从她认识春微开始,这个女子身上就有着大渊很多女子不具备的从容。
她在后宅可以怡然自得,在前院能行医救人,学识也渊博,是个值得人敬仰的女子。
苏远欢是直到认识了徐春微,才知道女子也可以这样肆意而活。
“天家过誉了,你们此次归京,是有事要办吗?”
“你师兄想要回京住一段时间,他始终忧心我不习惯奉安那里,其实于我而言,除了京都,哪里都可以作为故乡。”
“别多想,你现在苦尽甘来,回京都就好好玩,在乎太多人的眼光,自己就会过得不舒坦,何苦与自己过不去。明儿我把之如叫过来,我们热闹热闹。”
“好。多谢你了。”
苏远欢与春微聊完天后,就去了后院,方隐在等她。
方溯被爹爹抱着,“娘,溯儿要娘。”
苏远欢伸出手把女儿抱了过来,“怎么不去屋里,外头虫子多。”
“溯儿说要去找你,我正哄着呢。师妹怎么样?”
“很好,她说明儿把侯夫人叫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你没有不开心吧。”这话方隐问得小心翼翼,苏远母女是被他打包塞进的马车,他担心苏远欢还在生气。
“没有,回来其实也没什么,你师妹说的对,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这件事只要方隐不介意不在意,京都就算再传出十个关于前皇后的花样流言,那也没甚么干系。
“你放心,谁敢说半个字,我方隐定让他们今生再不能言语。”说到做到。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谁敢来试试,他方隐定让他们知道制药人的厉害。
方溯小姑娘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爹娘在说什么。
不过这里与她家一样漂亮,看着就很喜欢。
沈服兰知道来了个妹妹,脸上笑开了花,“娘,妹妹在哪里?我也是姐姐了呀。我要去看。”
“在客院,让你哥哥带你过去别乱跑知道么,等会万一吓着妹妹,妹妹不与你玩的。”春微交代到。
“好,娘亲放心,服兰知道啦。”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她今儿与哥哥去了明远侯府,刚回来就听到屏姨说家中来了客人,还带了和妹妹,她就高兴得不得了。
“哥哥,你快一点。慢死了。”沈服兰拖着沈燕瑭就往客院去。
第一百七五章-欢聚一堂
在苏远欢到京的第二日,孟之如也来了沈府。
昨夜春微就让和宁给孟之如送了帖子,让她今日过来玩玩,说了苏远欢归京之事。
孟之如吃过朝食,就带着家里的两个小子坐上了马车。
李时瑞俨然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他扶着娘亲登了马车,孟之如身子有些重,如今刚怀上第三胎,已经三个月了。
前儿春微还笑她,“你之前还忧心明远侯府的子嗣断在你这里,我看你这是要继承明远侯府历任侯夫人的光荣传统了。”
明远侯府历任夫人最少都会有四个嫡子女,孟之如已经朝着第三个前进了,而这一胎赫然是双生子。
孟之如被春微说得红了脸,“这还不是托你夫妻的福,要不然我和李执,这会应该分道扬镳了吧。”
春微默然,按照沈天赟的说法,这两人前生,是真的走到了陌路的,恩爱成往事。
两刻钟不到,孟之如就到了沈府,春微亲自来接,苏远欢也抱着女儿在一旁等着。
“之如姐姐好久不见,美艳不减当年呀。”苏远欢笑着说道。
京都最漂亮的两个女子,奇异的竟然成了好友,而且惺惺相惜。
“好,这是你家女儿?长得可真俊,像她爹。”孟之如给了方溯见面礼,一个很大的荷包。
李时瑞竟然也给妹妹准备了礼物,“婶子好,我是李时瑞,这是我给妹妹玩儿的,京都的新奇玩意。”
是个木制可以活动拉着跑的小水牛,做工细致,憨态可掬,很能逗孩子开心。
“时瑞可真是贴心,我替妹妹谢谢你了。”
几个女子有说有笑的进了花厅,云屏和云锦早早就准备了茶水吃食,专门给孟之如另外备了一份适合她现在吃的。
沈燕瑭和李时瑞领着沈服兰,李时瑁和方溯去了后院子,他们的游乐场。
和宁负责看管,非名也会帮盯着。
看着孩子们走远,春微首先感叹时光易逝。
“没想到孩子们都这样大了。”
“再有几年,我们就该成奶奶级人物了。”孟之如接了茬。
“行啦,两位都年轻貌美着呢,放眼京都可再没你俩齐整的了。你俩出去茶馆走一遭,就算二八的小娘子都得靠边站。”
“你这话就夸张了,豆蔻的粉嫩,二八的青葱,那可是再美不过的年华。”春微故作严肃的说道。
三个女子回忆了一番闺中岁月,大概都没想到过,十多年后会是这样的景致。
“远欢在奉安那边,听说海船已经下了海,时不时很壮观?”
清水靠海的那几个城,因为苏须人的事,杨文皓投了海军,又命人建了海船,全都是大型的战舰船只,加强了海上的防御。
“嗯,我和崇礼去看过,船只停在海上,远看都能看出是个庞然大物,据说还装了最新的火炮等武器,苏须人要是敢来,全部都有来无回。”
苏远欢说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海船时的震惊,方隐还给她说了新武器的强大,真真让她合不拢嘴。
光是听就已然能感受到武器的杀伤力,要是真的打出去,那不得灰飞烟灭。
春微听到苏远欢这样说,也想起了方隐当初交给天家兵器制作书籍,没想到大渊兵部的人才这样多,把半成品给做了出来。
估计再过几年,大渊就能真正的国泰民安,四方来朝。
苏远欢的话成功让孟之如感了兴趣,“有这样的兵器,在海上岂不是可以雄霸天下了?”
“对。崇礼是这么说的。”苏远欢在与方隐成婚后,又知道了他的很多事,现在两个人浓情蜜意,好的不得了。
方隐也会对苏远欢说很多事,没有大渊男子的那种迂腐,遇到事情也会与自己娘子商议,不会替苏远欢做决定,除了这次被方隐强行带回京都外。
苏远欢嘴上说着不想回京都,其实不然。
京都是故乡,是哪一个城池都无法再超越的存在,她的母亲葬在这里,舅家也都在京都。
方隐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才将她打包上了马车。
“真想也亲眼看看,也不知道海的另一头,是什么样的王朝。”孟之如听到苏远欢说起大船,心里就有了一丝向往。
“之如,可以等孩子们大些了,你和侯爷再出去逛逛呀。不过你肚子里这俩,还得好几年才能长大。”春微提议到。
孟之如看着自己的肚子,抚了抚,笑得很温柔,“这个估计还得过好几个年头,先把这俩小的伺候好再想了。”
“远欢回西京侯府吗?”孟之如想起最近听到的西京侯府的事,关心的问道。
“不回了,我和崇礼打算看过舅家就回奉安,以后可能偶尔会回来京城。”
“那就好,最近西京侯府已经乱成麻了。”孟之如将自己听到的事给苏远欢说了一下。
西京侯府现在就只剩个壳子了,西京侯的众多子女,把西京侯的财产瓜分得一干二净,连他素日最宠的小儿子都没给他留分毫,西京侯府不日就要卖了。
苏远欢的两个嫡妹远嫁去了域远,兄长弟弟都不曾谋到一官半职。
天家又降了西京侯的爵位,等苏远欢的父亲去世,西京侯的爵位就会被收回。
因为这事,西京侯的嫡长子记恨于他,认为他受不住祖宗的东西,也彻底不认这个爹了。
苏远欢听到这些事没有一丝波动,她对于父亲,早已经没了感情。
她于西京侯府来说,是被卖出去的货物,如今银货两讫,再无来往的必要。
“之如姐姐放心,苏家早已经不是我的家,我的卖身钱全归了苏家,已经算是还了苏家的养育之恩了。”
当初她爹将她卖给杨文彦,得了官职又得了银钱,原本她爹要是用心做事,弟弟们争气的话,就算新帝登基,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新帝连她这个皇后都放过了,没道理再去为难她的家人,她相信新帝有一颗宽宏大量的心。
可惜他们贪得无厌,又贪生怕死,在新帝进京后没有抓住机遇,自己先逃出了京都。
在京都平稳后,才又回了祖宅。这样的人,怎堪大用。
“远欢的心,向来通透,之如就别为她担心了。”春微知道苏远欢的性子,她能在深宫中活下来又逃了出来,肯定是个坚韧之人,就算在京都碰到她爹,也不会被西京侯三言两语就打动。
欢聚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沈燕瑭带着几个小的在后院疯玩了一上午,直到吃午饭才回了花厅。
第一百七六章-家人团聚
苏远欢和方隐在看过舅家后,就启程回了奉安,夫妻俩打算一路游玩回去,所以准备了很多的行李。
春微和方隐商议了一下新的药方,这是盛朝残本里剩下的那几个,春微将前生所知的那一部分又补了进去。
“师妹,这几个的难度,要比前几个要大很多。”方隐看过药方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有些原料好像大渊没有,只得看以后能不能找到有相同药性的替代之物。”她也只是将残本补齐而已,这几种药的研制难度太大,她也没有信心方隐能做出来。
“我回去先试一下,不过我可不保证有生之年能做出来。”方隐如实说道。
“嗯,师兄就看着做吧。做不了的,就留给后人。”春微其实为没想着现在就能做出来,有些药材估计要去拉回或者大力去找,她是不可能跑那么远去了的。
“师兄考虑过收徒吗?”春微自己多多少少已经教授过好几个弟子了,就师兄仍然孤军奋战。
“没遇到天分好的孩子,倒是高林出来的那几个孩子,现在在明春馆的,有一个我看着很中意,你舍得不?”
“师兄尽管去问他,他们离开高林时我就说过了,人生的方向自己把握,我能给他们帮助,却代替不了他们做决定。”
“行,等回了奉安我找那孩子说去。”
“好。”这几种药只得等以后有机缘了。
苏远欢给舅家留下了很多东西,苏远欢的大舅看到如今外甥女生活幸福,得夫君疼爱,也就不再替她担忧。
原本还忧心她要独自老死异乡,现在她都已经有夫有女,过一年说不定儿女双全,“欢儿,以后就安心过日子,苏家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去寻你的下落。”
“嗯,大舅放心,我们住的地方隐密,而且崇礼的身份苏家人不可能得知。”
苏远欢看着已经苍老了很多的大舅,心里有不舍,可是她有自己的人生,只期望大舅能长命百岁,以后她回京都还能看到他。
方隐带着妻子女儿在十月中回了奉安,四岁多的李时瑁拉着方溯妹妹不放,“妹妹,你明年还来玩的吧。”
溯儿看着娘亲,不知道要怎么回,见娘亲点了头,就脆脆的说道:“哥哥,娘说来的。”说完朝李时瑁甜甜的笑着。
李时瑁终于放了心,这个妹妹他很喜欢,他让娘把妹妹留下来,可是娘说妹妹要跟着爹娘,所以这几日得知溯儿要回家了,李时瑁很沮丧。
李时瑞和沈燕瑭看着他这样,互相望了望,沈燕瑭直接在心里吐槽,这么小只就知道把自己喜欢的先留着了?
李时瑞看着弟弟难过,只得安慰他:“时瑁,等你长大了要是还喜欢溯儿妹妹,娶回家来做媳妇,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长大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先把弟弟安慰住再说,指不定过两年,他就看中别的小姑娘了呢?
哥哥的这句话,李时瑁就这样一直放在了心上,直到多年以后他真的将方溯娶了回来。
马车将友人送离,春微他们的生活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沈天赟的工部水利工事,已经完成了灌溉部分,余下的力量将全部用在水患的治理改善上。
大渊的百官也在渐渐改变面貌,天家大换血之后,很多尸位素餐的官员被暂时去了官职,留待查看,各部注进了新鲜的力量。
等到明春的殿试,应该会遴选到天家满意的官员。
在这一年的冬天,初雪改未降临,徐长玉终于归了京。
徐长玉给两个外孙带了满满的一车礼物,有些是秘境里的人拜托他帮带回来的,还有些是秦时戬给的,总之两个孩子得了怀威军上下的欢喜。
“外公。”沈服兰像乳燕投林一样蹦到了徐长玉面前,被徐长玉一把捞起抱了起来。
“想不想外公呀。”沈服兰长得那叫一个灵动漂亮,把徐长玉那颗汉子的心都看化了。
“想,每日都想。我和哥哥每天都在翻黄历,这不就来等你可。”哥哥算出了外公回到京都的时间,所以兄妹俩一早就在京都城外的送别亭等着了。
“外公。”沈燕瑭上前给徐长玉行了礼。
徐长玉看着拔高了不少的沈燕瑭,时光在孩子们的成长中流逝,“嗯。燕瑭的功课最近怎么样?”
“外公放心,等瑭儿十八岁去科举,准能再考个状元回来。”这话沈燕瑭说得很肯定。
前生他都能考回来,今生就更不成问题了。
这话沈燕瑭说得太满,以至于让徐长玉很惊讶,“燕瑭这样肯定,看来你爹最近对你严格了不少。”
他爹沈天赟自从知道他的秘密后。对他的学业那是彻底放了心,不过偶尔还是会指导的。
他其实也不用谁再给他讲授策论知识,之所以还去书院学习,是为了体验一把做学生的乐趣,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嗯。不过爹这阵子忙着工部的事,外公回来了,就外公带我和服兰了吧。”沈燕瑭笑眯眯的说着。
他可是还没把外公的功夫都学全,得磨着他把功夫都教了他才行。
徐长玉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外孙坑了一把,徐长玉是在很久以后才得知沈燕瑭习武的目的,却已经无法再左右他的想法。
春微等着爷孙仨说完了才上前,“爹,回家吧,外头挺冷。”
春微让沈燕瑭和沈服兰与他们外公一辆马车,她则跟在后面。
京都的岁月静好,她爹终于也能过上了。征战半生的威远大将军,彻底归田,也不知道爹爹能不能适应。
徐长玉原本想回徐府,不过春微直接让马车去了沈府。
他们徐家人就还剩父女俩,这些年父女俩也是聚少离多,春微想着以后的日子,就让她好好承欢膝下。
春微早就让人收拾好了房间,在回廊的那边,清静,有个很大的院子,徐长玉晨起可以在那里打拳锻炼身体。
沈燕瑭平时也在那习武,正合了沈燕瑭的意,他想着要不要搬过来和外公一道住。
“娘,我搬去后院跟外公一起,可不可以?”沈燕瑭先征求了娘亲的意见。
“嗯,我这里肯定行,就是不知道你爹,同不同意。你毕竟还有很多功课要做。”
“那等爹下衙我在问问他。”他爹肯定会同意的,这是他和爹的秘密。
这一年对于春微和沈天赟来说,都很重要。
沈天赟在工部勾画自己的理想蓝图,春微则把新的算学在风雨堂推广了开来,又完成了好几个药方,家人也远归了。
除了章皇后之事,就没什么不开心的了,日子顺遂,心胸豁达。
第一百七七章-朝堂风云
徐长玉归京后,春微一家人过了一个再欢喜不过的新年。
沈天赟更是让和明给全府上下多发了三个月的月钱。
春微也让云屏早早去了成衣铺子,给府中众人定做了春节的新衣,阖府上下对两位主子感激涕零,这个年过得全是欢声笑语。
府中的娃娃们更是兴奋异常,第一场雪在腊八才姗姗来迟,娃娃们组了个队在后院玩儿打起了雪仗,沈燕瑭负责指挥。
沈天赟归家的时候,看到他那同样重生而回的儿子无语凝噎。
这大概是他前生,没有得到的欢快吧,所以今生做了很多幼稚的事,让沈天赟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垂垂老矣后,才回来的。
不过另一面又很心疼沈燕瑭,前生终究对他有太多亏欠。
翻了年,天子过了正月十五临朝,今春的春闱就开始准备了。
各地的学子在年前已经到了京都,各个客栈已经开出了预测谁会高中的暗局。
沈天赟的工部也开始了新的计划,泄洪和防洪堤坝已经开始修筑,工部开出了很丰厚的工钱。
百姓也都很努力,这是为子孙后代利在千秋的工事,朝廷愿意出资修建,还给他们工钱他们没理由不努力。
沈天赟每天都在跟进度,现在离今夏的汛期到来还有四个多月,加紧一点工事能够在汛期到来之前完成。
徐长玉见到这样的沈天赟已经满意得不行了,简直挑不出半点毛病。
翁婿俩私底下聊天,更是如父子般亲密。
“天赟,工部的水利工事,还有多久能好?”徐长玉走了一子问道。
“汛期来之前一定能好,我让底下的人赶了二十个工期。”沈天赟把刚刚徐长玉下子的地方堵住了。
“你这几年,为大渊,为百姓做了很多事,你爹要是还在,应该会感到欣慰。”徐长玉发出了从没发出过的感慨。
“您说他作甚,我于他根本没印象。”沈天赟对沈方恪前生今世都没印象。
“我只是感慨,他当初才学也出众,要不是功利心太强,想要走师宰辅的捷径,熬到今日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选择不同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他初初就选错了路,那是他应得的下场。”
如果他没想享齐人之福,在娶了师岚后,还想着纳刘都芸为妾,他和春微就不会有父辈间的恩怨,他就不会受制于师家,前生他就能好好与春微白头。
“他好歹救下了春微,在这一点上我是感谢他的。”徐长玉说出了自己压在心里多年的话。
“嗯。他也就做对了这一件事,可惜他没能及时救下岳母。”让春微早早没了娘亲。
棋子落定,沈天赟险胜两子,“岳父,承让了。”
“是我技不如人,老了。”
“岳父可千万别在春微面前这样说,不然你铁定要被她念叨一个月,大补汤药每日不断。”沈天赟好心提醒岳父。
徐长玉拧了拧眉,这确实是春微会做的事,看来沈天赟将春微的性子看得极透彻。
“今春的春闱,天家是不是有新的打算?”徐长玉观这阵子京都的风向做出了判断。
“嗯。今春天家打算点出殿试前三后,在落榜的士子里,额外再开一科当庭策论。”
主要是关于民生和治国的策论,天家想要真正有想法,又不是那种纸上谈兵的,还让他和几个臣子各自想了几个策论题,到时候天家会挑哪个,他们都不清楚。
“以后,大渊应该会越来越好。丰都边境的商贸越来越繁华,俨然有超越蒙登几城的趋势,你功不可没。”
“这是我为官应该做的,春微也支持了我很多,许多想法,都是从她那里得到最初的雏形,之后我再做了细化。”
沈天赟这话说得实在,很多想法是在春微的世界得到的,又在得知春微的秘密之后,特意询问了她。
“嗯。保有本心最重要。”
“是,天赟谨记。”
今春的春闱在三月如期进行,各地的学子在经过三日的奋笔疾书后,有些因为体力不支被抬了出来,有些出来后直接去了澡堂,将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后,回到住地倒头就睡。
等十五日就能出成绩,到时候是春风得意还是黯然神伤,一榜揭晓。
沈天赟忙于工部的事,春闱他没有太多关注,反而是李执在忙这件事。
因为明远侯府与各方势力都没有牵扯所以最是公正严明,被天家认命为了总监管,负责阅卷官员的监督工作,力争做到公正公平。
殿试上杨文皓点出了前三甲,之后当庭宣布,让众考生进入大殿,当场策论。
那些已经取得名次的士子彻底懵了,天家的意思,难道会再另外择取三甲吗?可是三甲不是已经点出了吗?
没有深想,他们很快就进了宫城的宽阔露天大殿,座位都已经安排好,笔墨他们的书童或者仆从都带着,直接进去,取了策论题目就开始作答。
拿到策论题目的众学子傻了眼,因为策论题目太直观了,与他们平时所写很不同。
策论题目涉及到了很多,关于民生,水利,稼樯,治国安邦,还有商贸海事,让学子择其一来展开论述。
有些知道京都这一年风向的学子心中涌上了激动,这是他们另外的机会,于是择了自己最有把握的一个内容,伏案就写。
策论时间只给了一个半时辰,交卷后,护卫放学子们离开,“请众位学子在京都多留十日,策论的结果最迟会在十日内出,到时候天家会亲见。”
写完策论的学子有些还懵懵懂懂,少数听懂了护卫留下的潜台词。
安心回去等结果,都期待自己就是那个一鸣惊人的人。
沈天赟在第二日就被天家招进了宫,“沈爱卿,昨日的加科策论,朕连夜让人分出了类别,水利和稼樯的策论,由你负责阅卷,治国安邦朕亲自阅,商贸海事由兵部尚书和明远侯共同阅卷。”
“是,臣领旨。”
李执和兵部尚书也很快就到了,沈天赟让风停回沈府给春微传信,告诉春微他这几日都要在宫里办公,会留宿在宫里的偏殿,和李执一起,让她不用担心。
雨歇则跟在沈天赟身边贴身保护,沈天赟夜里挑灯阅卷,在第三日才总算把水利稼樯的策论给阅完。
沈天赟挑出了自己认为可圈可点的,还有给每一份策论的批注,一起呈给了天家。
第一百七八章-日渐繁荣
杨文皓在看过了沈天赟,李执和兵部选出来的临场加开的策论后,综合了几人的批注,最后点了近百人。
侍从官去宣了旨,让这百人分批次入宫,天家要再考核他们。
二十日的功夫,杨文皓把这百人都见了一面,与他们就他们的策论点好好聊了聊。
最后下达了天子令,亲授了这百人官职,去往六部,着他们用心做事,按照自己策论里的想法,将自己的策论目标实现。
这百人狂喜,因为他们去的部门都是实职,只要他们肯努力,是一定会有建树的。
这可比进翰林熬资历强太多了,很快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
在安排好这些人的去处之后,杨文皓宣了沈天赟和李执进宫。
杨文皓在两人到了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沈爱卿,朕想替太子拜师,不知沈爱卿是否能考虑一下?”
沈天赟想了好几分钟,他原就没想在朝廷待太久,最多再有十年他就会辞官归隐。
十年虽然能教出一个学生,可是太子,却并非是个好弟子。
概因他母亲之故,沈燕瑭也说了太子的一些事,为帝后也只是勉强的守成之君。
“回皇上,臣才学不够,还请您为太子另请高明。”沈天赟低下头回绝了杨文皓。
杨文皓在心里叹气,“沈爱卿不用担心太子的母亲,朕已经对太子说清楚了上次的事,太子也知道他母亲的不对。还望沈爱卿看在朕的薄面上,能提点太子一二。”
“皇上,这件事可否让臣回去考虑些时日?”沈天赟退了一步。
“可,不过朕只能给沈爱卿三日时间。”杨文皓知道不能勉强沈天赟,要不然他肯定会拒绝得更彻底。
随后杨文皓又拜托李执给太子做武艺先生,李执答应了。
出宫的路上,李执问了沈天赟的想法,“天赟,是否是太子有不妥?”
“兄长为何会这样想?”
“要不然以你对大渊的忠心,不可能不尽力辅佐下一代君主。”
“嗯。是有些顾虑。太子估计只能做个守成的帝王。魄力不够,章皇后会成为他的弱点。”沈天赟直言。
“为何这样肯定。天家不是说已经将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么。”
“兄长,那毕竟是太子生母,生母有求,或以命相逼的时候,作为儿子,你是应还是不应?”沈天赟反问了李执一句。
李执是个聪明人,立刻就听出了沈天赟的担忧。
“嗯。我知道了。太子秉性纯良,却有些优柔寡断。”李执接触过太子很多次,熟知他的性格。
“那你要如何拒绝?”
“还未曾想好。我最多还会在朝堂十年,这十年内我会培养出接班的官员,之后就归隐,我打算与春微四处走走,有可能再出一趟海。”
“你都已经想好了去处……”
“嗯。所以我才会到了丰都就开商贸,回了京都就兴修水利,防洪堤和泄洪堤,接下来的各种工事,我都会在十年内完成。”
“……”李执已经无话可说了。“你有推荐的人选吗?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帮你拒了。”
“不用,如果推脱不了,我会答应下来,我也想看看,太子还能不能扭转过来。”
不过可能有些难,毕竟太子今岁已经十一了,半大少年,已经懂很多事了。
沈天赟回家后,给沈燕瑭使了一个眼神就往书房走。
“天家让我教导太子。”沈天赟押了一口茶,坐在椅子上眯着眼说道。
“爹没答应。”沈燕瑭很肯定。
“嗯。太子对我们沈家有怨言,他认为章止水是我们故意弄进去的。”
“嗯。他没有天家豁达,这一点,承了章止水。”沈燕瑭在太子手下做了一辈子官,自然了解他的心性。
“他前生的太傅是谁?”沈天赟打算给他荐一个。
“归隐的南山先生。此刻应该正在听岁山钓鱼,闲云野鹤。”
“行。”
父子俩就太子之事又谈论了一番,“爹,实在不行你就试一试,看太子还能不能拉回来,毕竟他以后会承大统。”
国君有才干,能容人,底下官员也好做事也大渊才能走的更远。
沈天赟没对沈燕瑭表态,他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就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将沈燕瑭对太子的判断又思考了一番,沈天赟亲自去了听岁山,见了归隐的南山先生,说服了南山先生出山,带去了天家面前。
杨文皓很无奈,“沈爱卿就这么不看好太子吗?”
“皇上皇臣并没有这个意思,臣的精力其实有限,工部的事我要忙将近五年,家中有妻儿老小需要陪伴,再腾不出多的时间来教导储君了。”沈天赟这话说得很认真,杨文皓知道没有余地,就不再言说。
“不过臣与南山先生谈过,关于储君的教导,他比臣更有经验,毕竟他教导过三任储君,臣会把自己的一些见解与南山先生讨论,到时候就看南山先生如何因材施教吧,皇上应该相信南山先生才对。”
沈天赟推了教导储君的事,太子是在第二日就知道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也不愿意沈天赟来教导他,母亲的事实在太尴尬。
虽然父皇说了沈天赟乃良才,要他同他学习,可是为人子女总要先考虑亲娘吧。
南山先生教导过三人任储君,他很满意这个人选。
所以在杨文皓跟他说得时候,他直接表个态,“父皇,儿臣很满意南山先生。”
“沈天赟的才干,大渊没有官员可以匹敌,你的想法父皇清楚,你太优柔寡断,储君不能如此。
你母后的事,你必须要有分辨力,要不然你以后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太子对此不以为意。
“父皇,母后只是想偏了,以后纠正过来就行。”他认为他有自己的判断力,母后会为了他而改了以前的性子。
“皇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母后改不了了。”你也改不了了。
怪不得沈天赟不愿意教导太子,这个性子,作为一国储君确实有些让人失望。
杨文皓只得努力为儿子铺路。
还好春闱后点的那些策论优秀官员,对公务已经上手,沈天赟答应帮忙培养对大渊有用的人才,十年大渊必能涌出各个科目的人才。
至于太子,自己慢慢教吧。
杨文皓花了一下午给太子讲解御下之术,帝王的决策,帝王心术,还有帝王的心胸。
时光在流逝,丰都边境的商贸,在加入拉回人后,变得更为繁华,这个消息传回京都的时候,杨文皓大喜。
京都周边七城,每年的粮产都再稳定增长,百姓欢喜得奔走相告。
水利设施的好处更是得了京郊百姓的大肆夸赞。
大渊的各大城池,日渐繁华。
第一百七九章-四方来朝
在新的官员陆续进入各部后,沈天赟清闲了好一阵,陪着春微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临明寺还愿。
走在长长的山道上,沈天赟执着春微的手,五指交握,沈燕瑭和沈服兰走在前头,云屏云锦也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
非名与和明两个人看着大的小的,沈天赟和春微远远坠在后面。
京都已经是初夏,时不时能听到两声蝉鸣。
“娘子,没想到光阴过得这样快。”沈天赟此刻的心中只剩下了幸福和感动。
“嗯。光阴从来最是易逝。”
临明寺的山道没有什么改变,距他们上次来临明寺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
“娘子没有后悔吧。”沈天赟看着眼前成熟了很多,添了风韵的春微问道。
“有什么可后悔的,我的夫婿把所有对我的承诺都做到了,孩子聪慧伶俐,又活在太平盛世之下,再没有比这更舒心的了。”春微仍然如从前一样巧笑倩兮。
“嗯。再过几年我就退下来,我陪娘子去旅行。”沈天赟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春微。
“好。”
两个人看着彼此,眼里是深浓得化不开的眷恋深情。
沈天赟与春微细细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临明寺。
春微带着两个孩子,虔诚的跪立在佛前还愿,沈燕瑭很乖巧,他对神佛有敬意,与他爹一样,安安静静闭眼祈愿。
一家人跪在大殿上,佛香烟雾缭绕,沁入心脾。沈天赟抬头静静地望着庄严法相,心里的庆幸遍布全身。
春微领着孩子们重重磕了头,又给临明寺添了厚厚的香油钱,然后就离开了。
住在后院很少出现的临明寺主持,竟然难得的出现在了大殿的拐角处,看着沈家一家人慢慢离去。
他身边的沙尼感到很奇怪,“主持,您为何单单只是看沈家,难道沈家人有哪里特殊?”
“沈家人改变了大渊的气运,因为他们,大渊的国祚得以改变,大渊能再繁荣三百年。”主持淡淡的说道。
这是上天赐大渊的机缘,也是因为沈天赟夫妻前生的功绩太大。
“这,这样厉害?”沙尼不懂。“主持算出来的?”
主持摇了摇头,“观出来的。一来,沈天赟在奉安埋头生产粮食,总结经验,将之推广,让大渊的粮食储备达到了惊人的数量;
二来,沈天赟为大渊开了商贸,稳定了古瓷和拉回两异族,大渊的商贸发达,国库充盈;
三来,沈天赟兴修水利,解决了粮食灌溉问题,又修了防洪堤和泄洪堤,更是在各城修建储水的水库,以防干旱灾年出现。这仅仅是沈尚书沈天赟之功。”
“沈家的功绩,果然大。”沙尼明白了主持为何会来此目送沈家人下山了。
“沈天赟之妻徐春微,不到二八就救下了丰都边境几座城上百万人的性命,以身试药。
徐春微又研制出了现在的良方,军队和民间的伤亡,直接下降了一半,以后大渊人的寿数,将由原来的五十不到,上升到六十五岁。
她还将新的医术流传了开来,风雨堂五年后就会涌现出一批良才。
再有她在风雨堂教授的算学,解决了很多遗留问题,大渊的学术,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将空前繁荣。”
临明寺主持虽远居京郊,却对京都的事异常熟悉。
在他说完这些话后,沙尼目瞪口呆,“这样的功绩,他们以后会被人著书立说吧。”
主持没有再说话,他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了这样了不得的事。
天佑大渊。
归家的沈天赟和春微并不知道临明主持对他们俩的点评,不过沙尼记了下来,后来更是他亲自为沈天赟和徐春微著书立说。
大渊的内外皆没了仇敌虎视,商贸的繁荣又空前绝后,粮产,水利,无一不关乎民生,这些大渊都在根本上解决了。
工部的工事全部完成后,已经是沈天赟归京的第五年。
这幅蓝图沈天赟亲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杨文皓心中的欢喜胜过所有。
这美不胜收的万里江山,可以安安稳稳的一直走下去,没有哪个帝王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盛世。
边境商贸再传好消息,古瓷和拉回人直接定了四季布匹,大量的粮食,还有其他的种植作物,打算择与大渊相似气候的城池发展农耕。
边境的停战协议又延长了五十年,古瓷和拉回的国书传来的时候,满朝文武哗然。
在沈天赟归京的第六年,大渊周边的四个国家,古瓷,拉回,大力,乌刺都遣了使臣来大渊的京都朝贺。
李执负责接待,沈天赟从旁协助,与四国的使臣好好切磋交流了一番。
杨文皓办了国宴,着大渊三品以上的官员携亲眷一同参加。
春微接到旨意后正在挑衣服首饰,沈服兰在一旁给她提建议。
“娘穿戴什么都好看,我的娘亲是世上最漂亮的娘亲。”沈服兰一嘴的蜜。
“行了,就你这抹了蜜的嘴,就没说过娘不好的话。”春微深知女儿的秉性。
“谁说的,我娘本来就漂亮,谁不长眼我跟他急!”
“行,你的自己挑好了吗?”
“娘放心,哥哥给我挑好了,娘,你是不是该给我哥说亲了?”
沈燕瑭今年有十三岁了,半大小子,长得那叫一个俊,最近京都有好几家的夫人都想着与春微攀谈上,打算与春微混熟了近水楼台。
“你就甭替他操心了,你哥的主意大着呢。”春微曾拐弯抹角问过,结果沈燕瑭让她暂时别管,他自己会搞定!
听听,儿大不由娘!
“好吧。我还等着嫂子进门,娘你能轻松些呢。”沈服兰决定等会先去哥哥那里探一下口风。
春微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夜里就问了沈天赟,结果沈天赟竟然愣了,“你从没想过这件事?”
这不该啊,沈天赟很注意兄妹俩的各种事,怎么会忽略婚姻大事!
“等我问过燕瑭吧。”沈天赟回到。
“你父子俩有秘密瞒着我,还是个大秘密。”春微说的很肯定。
这些年春微早就发现了,只是懒得拆穿这父子而已。
“没有,娘子你多想了。”
“沈天赟,你当我是傻了?燕瑭私底下对你说过很多朝廷的动向问题,他一个半大少年,如何知晓的?”
“娘子,这事燕瑭自己不想说……”
“行,我知道了,无非就是几个原因,一,他重生了,二,没重生,但是预知了以后会发生的事,三,……”
“行行行,娘子别猜了,第一个。”沈天赟自动招了。
春微“哼哼”了两声,还以为她猜不到?笑话!
……
天家在接待完四国来使,收了四国的朝贺礼物后,就吩咐开了宴,皇贵妃带着后宫的几个妃子接待了朝中重臣的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