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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交接,所以最近两天比较忙,这本只有大纲没有存稿,所以要停更两天,抱歉了小仙女们。
第一章 死亡
陆呦呦快要死了。
死在这安辰三十九年寒冬里。
她怀着身孕穿着嫁衣,要在万人瞩目的刑台之上被千刀万剐。
片片雪花从灰色天空坠落,轻飘飘的落在她已经半边都是血色,深可见骨的骨架上。
她的好丈夫,冰冷的站在一旁看着她,神色无悲无喜,仿若过去对她的深情不过是梦一场。
陆呦呦觉得自己可笑到了极点。
她张了张嘴,想要跟这个男人说些话,可是,口中空荡荡的,舌头已在死牢里被人拔了去。
她好恨,恨他的无情与薄情寡义,恨他大婚之夜与人私通还要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自己。
“活该!无耻荡/妇,该受此罚!”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在新婚之夜勾引太子,活该被千刀万剐,让世人都知道不守妇道的女人是个什么下场!”
“听说还是首富陆家的养女呢,还好人家家里眼光毒辣,一早就看出她不是东西,打小就断绝了关系把她撵了出去,不然家里出个这么丢人现眼的东西,哪里还抬得起头,恶心都恶心死了!”
“恶心?你怕是不知道这女的是从青衣巷爬出来的,那地方的女的有几个干净的?都是些靠着狐媚脸下贱身子勾引男人的娼/妇!不要脸的玩意!”
“怪不得能做出这等丑事呢。”
“不愧是青衣巷的头牌啊,这身段,这脸,啧啧啧。”
……
刑台下,众人还在漫骂。
可陆呦呦已经听不清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陆呦呦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刑台上,行刑者已经开始出汗了,按道理来说这千刀万剐,是要足足割够三千刀的。
倘若割多或割少了刀数,他也会受罚的。
所以,陆呦呦一直被人强行灌药,吊着她的最后一口气。
而一旁,她爱过义无反顾要嫁的男人依旧还在监刑,眼也不眨的还在一刀一刀的数着落在她身上的刀子。
直到——
她肚子被无情刨开,有什么东西被无情的扔在她脚下被血浸湿的雪里。
陆呦呦废力动了动眼珠子。
满是痛苦的看着脚下。
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奄奄一息的陆呦呦,终于见到他变脸了。
那一刻,他手里的笔好像都要握不住了。
他站在那儿,失态只有一瞬,他抿着唇抬眼看她,声音微抖,问:“为什么不……”
不什么?
不告诉他么!?
陆呦呦笑了,她还不断的喘着粗气状若疯妇。
心里却满是悲戚,满是对孩子的心疼与愧疚。
她本想在大婚之夜给他惊喜,却不曾想居然走到了这一步,告诉他又怎么样?
他真的会为了孩子放过她么!
怕是不会吧!
陆呦呦张了张嘴,想要狠狠的痛骂他,问他到底有没有良心这东西。
怎么能如此狠心对她母子!
行刑者还在继续,很快,他又变成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陆呦呦依旧还在疯了般笑个不停,眼球突出,面容扭曲,很是可怖。
她死死的盯着他!
她要记住这人的脸,哪怕变作厉鬼,也要回来索命!
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为她为孩子报仇雪恨!
随着时间的流逝,陆呦呦渐渐变得呆滞。
直到最后一片肉被从骨架上剔下,她终于是死了。
行刑者长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转身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潘玉崎,恭敬道:
“大人,罪妇陆呦呦受了三千刀,已气绝。”
潘玉崎白着脸,看着他手上染了血的刀子。
冷着脸纠正道:“是三千一十九刀……”
行刑者:“什么?”
他看着那皮肉不存的血色骷髅,薄唇紧抿,心尖突然颤了颤,但最终还是偏头移开了眼。
喃喃,“陆呦呦,你恨我吧……”
飘在半空中鬼面的陆呦呦笑了,恨他?
他配吗!
红衣厉鬼陆呦呦怨气冲天,她伸出利爪扑向那个男人,却在爪子与他接触的那一刻,天空出现黑洞,猛地将她吸入。
半边身子已经被无名力量拖入黑洞的陆呦呦,挣扎着,直到,最后一根手指被吞噬。
****
安辰二十五年,冬。
大雪连天,暴风肆虐,犯太岁,乃凶年。
京城首富陆家的一个小破院子倒是热闹,来了不少人。
看穿着打扮皆是行医的。
院子里的凉亭内有两男一女。
坐着的肥硕中年男子是京城大名鼎鼎首富陆灏天,这陆家的当家。
此刻他正脸带怒气的看着右手旁坐着的青衫僧袍女子,尤其是在看到那女子手里拿着的佛经,不知让他有多膈应。
“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经书!屋里头那丫头片子可是你亲女儿!死了当真是无所谓么?”
僧袍女子乃是陆灏天的原配夫人,潘来凤。
从前,潘家未获罪倒台时,陆灏天对她那是敬着捧着供着,可自从潘家因前太子谋逆被牵连,获罪满门抄斩,他对潘来凤瞬间就换了副嘴脸。
姨娘是大批的徃后院收,外头的花花草草更是不断。
一开始,潘来凤闹过,他一句为了帮她脱罪,他可是给上头上供了陆家的经济命脉乌石矿!够对得起她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又言,她又生不出儿子来,还不让他去找别的女人传宗接代,是要绝了他家香火传承么!
陆灏天渣的理直气壮,久而久之,潘来凤心也就凉了。
她不哭不闹在自己的院子里建了佛堂,换了僧袍,整日里吃斋念佛少有出门。
若不是今日陆灏天非要让人把她请来,她才不想再看到这嘴脸丑陋的夫君。
“老爷,您消消气,夫人性子一贯如此,并不是有意的,眼下,咱们还是先关心关心呦呦小姐吧。”
说话的,是站在二人身侧的柳姨娘。
柳姨娘乃是后院里陆灏天最为宠爱的女人,为他生下了一女陆幼林,现今,院里头的其余女人依旧无所出。
在正室潘来凤对家中内务撒手不管的时候,便是她接手了府中内务,在陆家,她算是大权在握极有脸面的了。
可就算如此,她依旧对正室夫人潘来凤毕恭毕敬,这些年不论风雨,每日的请安从未落下。
因此,不管是陆灏天还是潘来凤,对她都是很满意的。
陆灏天开始对着潘来凤算起了旧账,潘来凤垂着眼攥紧了那卷佛经,对他依旧不理不睬,柳姨娘额头冒汗在二人之间打着圆场。
最终,潘来凤冷声道:“屋里头的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你们爱救不救!”
潘来凤甩脸走了。
第二章 重生
陆呦呦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痛,尤其是脑子,仿佛脑浆子都挤在了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记得意识消失前的一幕。
瞬间眼睛就红的滴血。
陆呦呦轻轻晃了晃发胀的头,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顶的床罩上有一个破洞.
她忍不住凝视着那破洞,静静的出神。
那破洞黑漆漆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爬出个怪物来,把她整个人撕碎。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略冷。
“打今天起,幼林就是你们的大小姐了,知道了么?”
陆呦呦麻木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说话的是一位穿金带银长相富态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怀里抱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小女娃陆幼林看到陆呦呦看她,还对着陆呦呦抿嘴笑了笑。
纯真可爱讨人喜欢的紧。
这场景有些熟悉,突兀的对上小女娃的笑脸让她不由的一怔。
随后陆呦呦脑子慢半拍的看了下四周。
眼前的一切,和她记忆中某个梦境重合了。
这时,男子边上正巧有人问,“那床上的呦呦小姐怎么办?”
听到自己的名字,陆呦呦猛地睁大眼。
一模一样的对话。
她肯定是在做梦吧,这个梦她以前常常会梦到,那是她为数不多对小时候家的记忆。
而且,她明明是死了化作厉鬼了啊!
对了,她都变成厉鬼了,她有力量了,她要去报仇!
陆呦呦挣扎着要爬起。
第一时间发现陆呦呦动作的妇人赶紧上前,她扶起陆呦呦,一脸的担忧,“小姐你刚醒,慢着点,你今天可是吓死奶娘了啊。”
奶娘?
听到奶娘两个字,正要起身陆呦呦猛地抬眼看去,一脸的不可置信。
居然真的是记忆中的奶娘!
陆呦呦红了眼,忍不住细细打量她。
奶娘看着比她记忆里满头白发佝偻着腰的样子,年轻不少……
她眼角的细纹还未生起,头上只有隐隐几根白发,像是最近才长出来的……
犹记得上一世奶娘为了给她治病,奶娘步履蹒跚的背着她颤颤巍巍的在大街上乞讨。
想到她哪怕被人撵了一次又一次,仍旧没有要放弃她的样子,陆呦呦就愧疚的不行。
若不是她,奶娘就不会死了……
当时大冬天下着雪,奶娘抱着她躲在医馆的楼角取暖,路过的青衣巷老鸨见她长得好,便想从奶娘手里抢走她。
奶娘拼死相护,却被她们肆意嘲弄凌辱,奶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呦呦快跑……’
那是奶娘第一次唤她呦呦。
被人压在身子下欺负时,她的手仍伸向她,大声的喊着让她跑……
最终,奶娘的血浸湿了地面,染红了因为病重躺在地上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的陆呦呦的眼。
青衣巷的老鸨看着奶娘的尸体一脸嫌弃,冷血吩咐让人把奶娘的尸体扔去乱葬岗喂狗。
奶娘的尸体被拖走时,眼珠子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没有其他,有的只是对她满满的心疼。
五年后,京城青衣巷多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媚眼女伶,男人们都夸她的眼睛美,勾魂夺魄,犹如在世的妲己,可他人不知道的是,陆呦呦那浸染了奶娘血的右眼,其实早就瞎了……
耳旁是奶娘关心的话,陆呦呦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奶娘死去的那一幕。
一瞬间,她的整颗心都拧在了一起,窒息的喘不上气来。
陆呦呦伸手抓住奶娘的手,红着双眼看着奶娘,瞬间鼻子就一酸。
她想要喊声奶娘,说声对不起,结果愣是没发出半点儿声音来。
过了半晌,陆呦呦一手捂着喉咙,稳定了下情绪后,她才堪堪喊出“奶娘”二字。
出口的声音嘶哑,还带着磕绊,气力不足很是微不可闻。
但还是被对方第一时间听到了。
“小姐,我们小姐说话了,我听到小姐喊我了!”
安子巧上前搂住陆呦呦,很是激动。
她的小姐终于是醒了,这大病来的突然,可把她吓得够呛。
小姐要是真有个好歹,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陆呦呦木木的被人抱着,眼眶通红。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好真实……
奶娘看着她的表情好欢喜。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陆呦呦有种轻飘飘的虚幻感。
她是在做梦么?
陆呦呦的头紧挨着奶娘的心口,能听到对方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鼻尖有淡淡的皂角香,让她感觉无比真实。
难道不是在做梦?!
陆呦呦伸手去**娘的脸,温热柔软,奶娘眼角的泪落在陆呦呦指尖冰凉。
陆呦呦傻傻的伸舌舔了舔,咸咸的……
“不-是-梦-”陆呦呦怔愣了一瞬,看着奶娘的眼睛,眼底染上欣喜,“真-的-回-来-了-”
豆大的泪珠瞬间落下,带着绝处逢生的庆幸。
复杂的情绪,瞬间让陆呦呦懵了。
“小姐,你怎么了?”
安子巧见到陆呦呦默默的掉泪,嘴里还说着不明所以的‘胡话’,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小姐脑子不会是真的烧糊涂了吧?
她连忙看向陆灏天的位置,求道:
“老爷,小姐醒了,她好像有些不正常,您快再请大夫来给看看吧!”
听了她的话,陆灏天先是下意识的心里一松,然后上前两步看了眼床上的陆呦呦,不到片刻又冷漠的转过去了脸。
大惊小怪什么,这不是好好的没断气么,亏他以为死了呢。
陆呦呦抬眼,正好看到那中年男子眼里不加掩饰的恶意,瞬间怔住。
那张脸,是那个她无数次期盼接她回家的人……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出记忆中的两个字。
却又发不出来声音了。
大概是,这两个字在她有记忆时,就从未喊过吧……
“爹爹,姐姐生病了么?”陆幼林好奇。
陆灏天冷脸,“不用管她!死不了的,这丫头命硬的很。”
然后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下人吩咐说,“你们把她悄悄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养着,活了还好,死了就罢了,反正没什么大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记住,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懂了么!”
下人们恭敬应声。
陆灏天再次交代道:“从今以后,都管住自己的嘴,我陆家就幼林一个大小姐,以后谁敢喊错,一律拔了舌头打断腿,撵出府去!”
陆灏天说完,转脸又瞪了眼陆呦呦。
瞧瞧这短命相,真真是晦气。
这个丫头打小就病怏怏的不讨喜,加之他对正室的不喜,所以多看这丫头一眼,就让他想起潘来凤的冰块脸来,更加让他厌恶不已。
哪像他的乖女儿幼林,嘴甜会哄人,长的还讨喜。
算了,他也养了这丫头这么多年了,吃的喝的哪里少过?
就算如今把她撵出去,她也该感恩戴德才对。
此时陆呦呦气的发抖,她认出了说话的那人,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京城首富陆灏天!
场景重现,所以,她是死后重生了么?
重生到了小时候,回到了被亲生父亲当作垃圾丢弃的这一天……
陆呦呦还在发呆,而那所谓的父亲已经在迫不及待将她扫地出门了。
“行了,赶紧送走,省的晦气。”
陆灏天绝情的声音让陆呦呦回神。
她死死的抿着唇,看着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却忍不住心中发寒。
她和陆幼林明明都是他的亲骨肉,为何区别就这么大呢?
第三章 你配么?
这一刻,陆呦呦说不妒忌他怀里的陆幼林是假的……
她知道,按照记忆,她和奶娘很快就会被送走。
然后,她就以养女的名义被养在一个小庄子上。
之后,陆家像是彻底遗忘了她,断了钱银,让她与奶娘举步维艰。
奶娘一个弱女子又带着她,根本找不到生计,庄子上的人见她们可怜非但没有搭把手,反而联手赶走了她们,霸占了她们的住处。
最后她和奶娘二人只能沦落到靠乞讨为生……
想到这,陆呦呦不由的攥紧手里的袖子,激动的浑身颤抖。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刻!
奶娘没死,自己也还活着,一切还不晚!
陆呦呦眼里的泪不停掉落,让旁边一直照顾她的安子巧担心不已,小姐这是伤心了么?
是因为老爷的话么……
“小姐别哭,老爷是疼你的,真的。”她急忙将陆呦呦抱起,冲着门口喊,“老爷,小姐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大好了,您快来看看——”
她想让陆灏天过来瞧一瞧,毕竟是亲生的骨肉,他见到小姐醒了,说不定心就软了,这世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
听到安子巧的声音,陆灏天皱了皱眉。
他见到陆呦呦真的好像病好了,面上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心中更加烦躁。
真是让人讨厌的丫头,命怎么就这么硬!
枉费他故意把大夫赶走拖了那么久。
还有那个奶娘,咋咋呼呼做什么!
嚎的他脑门疼。
此时,他怀里的陆幼林正抬着小脑袋,徃陆呦呦那儿看。
在看到陆呦呦真的好像病好了,陆幼林瞬间脸就白了,她紧抿着唇,神色中满是不安。
甚至,还有些害怕。
陆幼林回头用小手紧抓着陆灏天胸前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陆灏天,带着哭音委屈巴巴道:
“爹爹,姐姐要是好了,我是不是就不能做大小姐了啊,是不是还得跟着姨娘啊,出门还要被别家的小姐说是姨娘生的下贱丫头,不配和她们一起玩…呜呜…”
陆灏天听了,脸色立马就黑了。
怀里的陆幼林是他的心头宝,最是见不得她难过了。
因为陆呦呦那个傻子,竟然让他的宝贝闺女也哭了,于是,他对陆呦呦更是嫌弃到了极点。
他先是对着安子巧生气道:“快让她闭嘴,哭什么哭,哭丧呢!倒霉催的东西!还不如早点死了干净!”
难以想象,这带着诅咒的话,是从一名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的。
骂完陆呦呦,他低头对着怀里的陆幼林一脸严肃道:
“爹爹说你是咱们陆家的大小姐,你就是!”
“等下你乖乖去和封家的小侯爷一起玩,把他哄开心了,到时你不仅仅是咱们陆家的大小姐,你以后还会是侯夫人,未来贵不可言!除了皇家的公主,没人比得了你的。”
“其他家的那些小姐,与你是云泥之别,她们只会妒忌你羡慕你,绝不敢再欺负你,知道么?”
陆幼林打了个哭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瞬间,她和陆呦呦的眼神再一次对视上了。
这时候的陆呦呦没哭,仅仅是脸上挂着泪珠。
上一世,她就已经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伤透了心!
陆呦呦看着懵懵懂懂的陆幼林,眼眶通红。
对于这个妹妹,她从小就是羡慕妒忌恨的。
羡慕她轻而易举得到所有人的宠爱,与她一个天一个地,妒忌她抢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恨她霸占了自己的婚姻富贵。
前世,她离开青衣巷后,费尽心机想要回陆府摆正自己的位置,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像是个跳梁小丑,使劲了百般手段,依旧上不得台面,输的一塌糊涂。
陆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正眼看她,更不愿意承认她……
只有陆幼林还愿意为自己说上两句话,甚至说愿意把身份地位还给她,但是陆家的父母根本不同意这事,反而警告她,再闹事就让她在这个世界消失。
那时候的陆呦呦只觉得陆幼林可笑,觉得她是故意装柔弱博同情。
直到,陆呦呦与那人成亲时,这才让她有了终于比过陆幼林的感觉。
因为,陆呦呦知道,陆幼林并不爱那个小封侯,她爱的正是那个人面兽心的潘玉崎!
嫁给他,一来,她是真的很爱他。
二来,是为了报复陆幼林。
却没想到,她最后却落得那般下场。
着实是可笑的紧。
重来一世,陆呦呦突然不恨陆幼林了,也不羡慕她了,所嫁非所爱,她也可怜的紧。
当初,她被人抓奸喊打喊杀的时候,这陆幼林还在一旁哭着,并怯怯的对周围的人说:
“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场婚礼,陆呦呦请她来是存了炫耀的心思。
却没想,最后帮她说话的居然是被她视为仇人的陆幼林,多么讽刺。
……
这个姐姐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小小年纪的陆幼林根本不理解,只觉得的她奇怪的可怕。
陆幼林缩了缩脑袋,下意识抱紧了陆灏天的脖子,小声说:“爹爹,姐姐的眼神好可怕,我不想呆在这儿!”
说着,瘪了瘪嘴又要哭。
陆灏天心疼的用戴满了宝石戒指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细声轻哄着,“别怕,爹爹在这儿,你做什么要怕她!幼林乖,爹爹今天就让人把你这个脑子有毛病的姐姐送走,送的远远的,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吓到你了。”
“真的么?”陆幼林满是惊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笑的天真,“爹爹对幼林真好,幼林最喜欢爹爹了!”
“真的,爹爹何时骗过你啊。”说着还捏了捏陆幼林的小鼻子,哈哈大笑,好一个慈父。
陆灏天轻声细语哄着陆幼林,抱着她就徃外走去,一点儿也不在意被他无视的陆呦呦。
“老爷,老爷,我们小姐没事的,您看看啊,不需要二小姐替她的。”
安子巧抱着陆呦呦急忙上前。
可是陆灏天根本懒得看一眼她,更不要说她怀里的陆呦呦了!
“老爷——!”
安子巧想要喊下陆灏天,想要让他停下脚步,看看自己怀里的小姐,可陆灏天的脚步却是一瞬也没顿下。
陆灏天走了,安子巧想要追上去,却被人拦下。
“行了,别嚎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身份?老爷能搭理你这个下人?”
其中一人不耐烦的推了安子巧一把。
安子巧身子不稳,眼看着要栽倒。
陆呦呦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桌角,猛地闭上了眼上!
而抱着她的安子巧,吓的脸都白了。
这要是真的磕到了,那可是要破相的!
姑娘家,面相可最重要的!
过了一会儿,陆呦呦并没有感觉到痛,呆呆的睁开眼。
原来情急之下,是奶娘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而且,桌角还在奶娘的手背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陆呦呦看着那渗血的伤口,眼更红了。
她觉得不管是现在的自己,还是过去的自己,都好没用,害得奶娘受伤……
安子巧揉了揉陆呦呦的脸,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她的小姐没事。
然后她站起身来对着周围的人怒瞪,火道:
“你们推我就算了,可小姐还在我怀里呢!怎么能这么对待小姐……”
安子巧被气的落泪,四周的下人们围着她,仍旧是一脸的冷漠。
他们有恃无恐的对着安子巧叫骂。
“屁的小姐,你是蠢的么?这么不会看人脸色?老爷的意思还不够明显?”
“一个傻子罢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陆家才不会要一个傻子大小姐,封侯府更不会要一个傻子当小侯爷的未婚妻。”
“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想要奴从主贵,你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主子,这个家,没人会在意她。”
“可她才是嫡女,是老爷夫人的亲生女儿,老爷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啊,夫人呢?我要带小姐去找夫人!让夫人为小姐作主!”
听到夫人二字,他们哈哈大笑,谁不知夫人最讨厌自己生的这个女儿了?
平日里,连见上一面都脸色阴沉,发好几日的火气,就连念佛经都压不住呢。
“天真,闭嘴吧你,烦死了,连夫人这亲生的母亲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多不招人待见了,怎的,你个做下人的,还心疼上了。”
“你配么?”
第四章 水云村
见到这些人欺负奶娘,陆呦呦气的全身发抖,这可把安子巧给吓到了。
她怕陆呦呦再有什么万一,于是抱起陆呦呦就想冲出去找大夫,却再次被人拦下。
“安子巧是么?别多管闲事,如今她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老爷怀里抱的才是呢!”
有人伸手指了指床,满是嫌弃的说:
“就是,你把她放在那里吧,任凭她自生自灭就好了,我们也懒得为难你一个妇道人家。”
“可她就是陆家的嫡出大小姐,你们不能这样对她,还有,大夫呢?快去请来给小姐问诊。”
见众人不动,安子巧想再次徃门口在,自己亲自去找大夫给小姐看病。
见她这么执着,众人已经很不耐烦了,直接粗鲁的把她推了回来。
“到底是她有病,还是你有病?轴什么轴!听不懂人话么!”说着那人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其中一人看不过去,拦下了他,“行了,大抵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你个女人就别耽误大家功夫了。”
求助无门,安子巧委屈的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大一小都是丧门星,哭的人耳朵疼,再哭我给你一巴掌信不信!”
还是刚刚那人,他抬手就要打哭的让他心烦的安子巧。
见到有人要打自己奶娘,陆呦呦双眼通红恶狠狠的看向那人。
那人被安子巧怀里陆呦呦的眼神吓到。
天呐,一个小傻子,怎么眼神这么可怕?
就跟恶鬼似的,多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不由的后退了一步,慢慢的放下手。
他旁边的一个人见了,皱眉道:“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小姐,刚刚老爷也说了,要把她送去庄子上养,既然这个女的不忍心,那让她跟着一起去吧。”
于是,他们开始催促着安子巧收拾行李,然后不耐烦的推着抱着陆呦呦的安子巧徃大门口走。
大门口的青石板上,落了许多的雪。
脚步踩在厚雪上留下一串脚印。
陆呦呦安静的呆在奶娘的怀里,打量着陆家的牌匾。
终有一天,她陆呦呦会风风光光回来,回来把陆家的人踩在脚底下,看着他们在地上爬,永不翻身!
这时,一白衣少年郎与他们擦身而过。
数步后,驻足眺望,与陆呦呦四目相对。
少年皮肤白皙五官偏硬,容貌俊美,气质出尘。
身上的衣服略旧却干净工整,站在雪景中仿佛仙人入了画一般。
陆呦呦趴在安子巧肩头,看着他,嗤笑。
这人真真是生了一副好样貌!
可惜,心却是黑的!
这正是前世害她的畜生丈夫潘玉崎!
此时,陆呦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唇抿的死紧,心里满是怨恨。
眼前的潘玉崎模样稚嫩,满是少年气,没有当初中状元得圣恩的风光模样,也没有为她赎身给她承诺的虚情假意。
现今,他隐姓埋名寄居在陆家,靠着他姑母潘来凤的接济度日,过的很是狼狈且贫困,但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令人作呕!
被陆呦呦恶狠狠的瞪着,潘玉崎不由的呼吸一滞。
那是呦呦表妹,她好像很讨厌他样子。
这想法让他有一瞬间茫然。
陆呦呦依旧瞪着他,这一刻,眼前的少年郎和记忆中在刑台之上无情数数的他,重合了……
一瞬间,满满的恨意涌上陆呦呦的心头,她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你-等-着-!”
等着下地狱!
陆呦呦虽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
让他也尝尝皮肉不存的酷刑,才能让她心里的怨愤平息!才能以慰她那可怜的孩子的在天之灵!
但是她知道,还不是时候。
她要慢慢蛰伏,等待一举推他入地狱的那一刻!
“小姐,你说什么?”安子巧听到怀里的陆呦呦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是却没有听清,“小姐?”
陆呦呦她垂着眼,紧紧搂着奶娘的脖子,轻轻摇了摇头。
再抬眼,那处儿却已经没了潘玉崎的身影。
一旁的下人还在不停催促,很不耐烦的样子。
奶娘紧了紧怀抱,红着眼跟上。
就这样,二人被塞进了马车里,马车缓缓移动,陆呦呦与上一世一样,再次离开了陆府。
不同是,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哭的小女娃。
行在路上车轮咯吱咯吱响。
陆呦呦掏出手帕,轻手轻脚的给奶娘包扎好手,然后红着眼睛扑在奶娘的怀里
她紧紧的抱着失而复得的奶娘,拼命从这个怀抱里汲取温暖。
“别怕,除非奶娘死了,以后不论小姐去哪,奶娘都会陪在小姐身边护着小姐的。”
陆呦呦的泪瞬间忍不住了。
她知道奶娘说的是真的,上一世,奶娘真的是用性命,陪自己到最后……
奶娘以为她是害怕,所以轻拍她的背,轻声唱着不知名的歌哄着她。
陆呦呦再次红了眼,心里发狠,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伴随着奶娘的歌声,她们来到了让她无比熟悉的庄子上。
上一世她们就是在这里受尽了欺负……
送她们来的人扔下了几两银子,便冷着脸走了。
奶娘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滴泪落在了陆呦呦的脸上。
“我的小姐怎么能住在这破落的地方,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能这么委屈她……”
这么好的孩子,陆家的那对父母到底还有没有心肝,怎么如此的狠心……
陆呦呦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安子巧。
世上只有奶娘一人,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好。
她会为她抱怨不公,她会心疼她的遭遇。
在奶娘眼里,她一直是最重要的。
“我的小姐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打小被人说痴痴傻傻,现今连家都回不了了,还被个下贱姨娘生的庶出丫头顶了身份,老爷真是糊涂了……”
说着说着,她又是叹气又是落泪的。
这一刻,她是满心的为怀里的陆呦呦不值。
陆呦呦伸出小手擦干她的泪,在安子巧惊讶的目光下,用小奶音说道:“奶-娘-不-哭,呦-呦-也-不-哭……”
说话一字一顿,很是艰难。
闻言,安子巧猛地抱住陆呦呦,睁大眼睛欣喜道:“我家小姐会说话了!不傻。”
安子巧是打心底里开心。
她的小姐终于是见好了。
陆呦呦看着这么欣喜的奶娘,也跟着笑了。
嘴角露出俩小小的梨涡,瞬间软了安子巧的心窝。
陆呦呦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说话发音都会很累,可这身体的声带明明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她还是努力的出声,认真的对奶娘保证道:“呦-呦-会-保-护-奶-娘-”
“真是好孩子。”
安子巧抱着陆呦呦,轻拍着她的背,满是欣慰,“我的好小姐,你没事就好,奶娘不需要你保护的,等你父亲知道你不傻了,肯定会把你接回去的,不会让你在这里受苦,还有你娘亲也一定很高兴的……”
陆呦呦心里清楚的很,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再也不会来接她了。
她也不会像前世一样去和陆幼林争抢陆家大小姐的位置。
一来是报答陆幼林前世的那句话……
二来她是不会让陆家有好结果的!
更不要说那个狠心的娘亲了!
她从未在那个女人身上,感受过一丝一毫的母爱。
陆呦呦装作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对着眼前的奶娘笑,试图用笑容让她不再难过。
从今以后,只要能和疼她爱她的奶娘在一起,她才不会觉得苦。
她会好好孝顺奶娘,让她再也不会操心劳累,会让她过上安心的日子,颐养天年……
更会——
让那个害了她和孩子的畜生不得好死!
陆呦呦垂着眼,双肩微颤。
时间还很长,她还很小,有所不及,一切都要慢慢图谋才可以……
等着吧,地狱的滋味她可得让害过她的人细细体会!
她这一世,决不会重蹈覆辙!
与此同时,陆家后院的小佛堂内。
塑了金身佛陀脸上是悲天悯人的慈悲,夕阳金色的光透过窗户打在金佛的下巴处,充满神性。
一身着灰色僧袍的妇人,手拿木鱼跪在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一脸的虔诚。
吱嘎一声,门开了。
白袍少年潘玉崎手捧着一本佛教走了进来。
在妇人一尺之外站住,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姑母。”
潘来凤半睁着眼,手上的木鱼声依旧不断,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随即闭上眼继续念经。
潘玉崎跪下,把经书放在潘来凤的木鱼前,淡淡道:
“这是侄子昨夜梦中惊醒,熬夜抄录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木鱼声停,潘来凤终于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眶红了红,“有心了……”
她双手捧起那本经书,哽咽。
见到姑母如此难过,潘玉崎也很痛心,他潘家上下一百六十七口,皆因前太子倒台被长公主一党抓捕下狱,长公主请了旨意诛了潘家九族,唯有他在姑母的冒死相救下,逃出生天,苟延残喘。
潘玉崎带着乞求开口:“潘家的仇,侄子会报的!我发誓!姑母,您能把那个东西给我么?”
潘玉崎不相信前太子会谋反。
他更相信,前太子一党皆是被现今高高在上的摄政长公主诬陷的!
“罢了罢了,虽不知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在我手上……可你想去什么就去做吧,姑母年纪大了,也看开了……”
潘来凤拿起手上的木鱼,徃地上摔去,木鱼破裂,从里面蹦出个金色的令牌。
她把令牌交到潘玉崎手上,说:“这是太子令,前太子的暗卫一向是咱们潘家训练的,拿此令,可号令前太子暗卫旧部,之前这令牌在你父亲手上,家变时他像是早已预料到,让人送到了我手里,这些年,我一直在佛堂守着它……”
潘来凤看着面前的少年,突然发觉,他长得真的很像那个人……
那个曾经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
“若是,若是你碰上了什么难处,可去封侯府求大长公主,你是她的外孙,她必会……”
“姑母。”潘玉崎打断她,手里的令牌泛冷,“侄子是不会去连累她老人家的,我活着的事情,只有您和姑父知道,就让外祖母认为我死了吧……”
潘玉崎一脸决绝转身走向门口,就在一脚跨过门槛时,他声音有些不稳的开口。
“呦呦表妹今日离府了……您不去见见她么?毕竟母女一场,不是么?”
潘来凤瞬间脸就冷了下来,“见那个小贱人做什么!晦气!你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提她!”
第五章 报恩
潘玉崎顿住,僵着身子回头看她,眼神晦涩难懂。
那一瞬间,潘来凤从潘玉崎这个侄子身上,竟感受到了不知名的冷意。
她皱了皱眉,刚想嘱咐他离那个小贱人远点,却发现门口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寒风裹着冷意从门口灌入,吹进佛堂,哗啦啦的吹开桌上一页页的佛经。
金佛依旧是半垂着眼悲天悯人的姿态。
潘来凤起身关了门,再次来到佛前跪下,她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念得却不是经文,而是诅咒。
“佛祖啊,就让那个小贱人还有那个大贱人受尽折磨早点下地狱吧……”
****
一个月后。
京郊十里外的水云庄上,大家伙都知道京城首富陆家放了个养女在这养。
近日这养女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大夫匆匆的来叹气的去。
没多久大家就传,这位首富家的小娃娃脑子八成是坏掉的。
一晃多日过去,就见她常常拿着个小本本坐在门槛前自言自语,痴痴傻傻。
陆家也没个人来看她,唯独她那奶娘守着她。
路过门口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叹气,长得这么好的女娃娃,可惜了。
天降冰雹灾年起,家家户户的庄稼汉们愁都掉了眉,只盼着这冰雹早点停,莫要坏了新生的庄稼。
是夜,狂风起,吹的窗户纸刷刷响。
睡梦中的陆呦呦双目紧闭,眉头拧在了一起。
她抓着胸口的衣领不住的急喘——
突然,她喘着粗气猛地坐起!
黑暗中,脸色白的可怕。
她又梦到那个在血泊中的孩子,回来后的每一晚,她都重复在睡梦中看到他!
他也是恨的吧,恨他那个残忍的父亲。
恨她这个无用的母亲。
愧疚自责兜头罩来,这一刻都快要把陆呦呦逼疯了。
陆呦呦伸手捂着那不住的起伏胸口,冷汗浸湿了后背,碎发随着密汗卷缩在面颊,眼里蓄积的泪终于落下。
她好恨,恨潘玉崎,恨陆家,更恨她自己。
前世种种,午夜梦回,让深受折磨铭记于心。
窗户纸还被吹的刷刷响,陆呦呦看了眼在一旁熟睡的奶娘,然后轻手轻脚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刚一离开暖烘烘的被子,她冷的抱着肩膀缩了缩脚趾,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爬下了床。
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然后她轻手轻脚套上小棉袄,穿了一双半旧的鞋子,蹑手蹑脚的徃外走。
期间,因大风声,照顾她的奶妈安子巧并没有被惊醒。
陆呦呦打开门看了眼周围,然后关好门,走到一旁闲置房间内的柜子前,踮着小脚打开柜门,吃力的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
被子很大,抱着的时候难免垂地,试了几次,但是只有五岁的身体太矮太弱太没力气。
抱着被子就已经在微微喘气。
没办法,她现在的身子实在是弱的可怜,她只能咬着牙拖着被子徃外面走。
被角脏了她也顾不得了。
陆呦呦出了门,然后轻轻的带上门,便徃大门口走。
空中的风直直的徃衣服里蹿,冻得人骨头发麻。
她吸了吸鼻子,紧了紧被子,费力的顶着风前行。
今天,她要去一个地方。
一步三晃,那风大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这个小团子吹走似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后院门口,可她太矮踮着脚也弄不开门闩。
重活一世,人小也废,让她心里很是郁闷。
看了看周围,最后她睁着俩雾蒙蒙的大眼睛看向墙角,抿了抿唇。
那里,有一个黑漆漆的狗洞。
陆呦呦看了看门,又看了看狗洞,没办法,她最终还是弯下了腰。
今天她是一定要出门的。
陆呦呦弯下身子咬着牙吃力的把被子顺着狗洞给塞了出去,然后用自己那冻得通红的小嫩手顺着薄薄的一层冰雹从狗洞爬了出去。
折腾了许久,才爬了出来。
陆呦呦被冻的抖着身子缩着脖子,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摸着土墙徃拐角处走。
伴随着大风声雪白的月光,光怪陆离。
黑漆漆的道口仿佛下一秒就变身成可怕的怪物将她一口吞下。
让人害怕。
陆呦呦板着小脸不是不想走快,而是路上冰雹太滑,她大病初愈身子又虚,走两步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挤压出来,她扶着墙,喘息了一下,目光定定的看着不远处。
那里有一个小破屋,住着一个脾气暴燥得了疯病的哑巴,还有一个整天阴沉着脸的小瘸子,他们是近几天才来这里的。
俩人衣服破破烂烂,不知道从何而来,像是乞讨过来他们庄子的。
那个哑巴疯疯癫癫,众人见还是个孩子的程昱断了条腿,很是可怜,便没有轰走他们。
前世,这小瘸子程昱对她有一饭之恩,所以,今晚她打算去报答一下他。
她知道他肯定在受冻,所以费力的抱着被子来了。
此时陆呦呦脚步轻快了很多,因为方向是顺风,走两步路就被风推着走一大步,倒是省力又快速,不一会儿,她就到了小破屋门口。
小破屋之所以被成为小破屋,就是因为它够破。
四面漏风不说,就连个挡门的都没有。
除了两堵墙,根本不能称之为屋子。
陆呦呦看着空荡荡的‘门’眼里闪过害怕,但摸了摸怀里的小本本,最后看了眼身后自家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她陆呦呦重生一次,虽然依旧不是很有出息,但是该报的恩她得报。
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给自己鼓气,却被冷风入口,呛咳了一下,小脸憋得通红。
暗骂自己身子不争气。
还有这该死的好运气,吸口凉气都会被呛到。
陆呦呦抿着唇,慢吞吞的走了进去。
进到里面一看,这里摆设一穷二白,就连凳子都死缺了个腿的。
不远处不能称之为床的破木板上,铺满了茅草,一大一小蜷缩在其上。
大的那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靠在里侧,面色红润胸口起伏平稳。
小的那个躺在风口,右小腿露出一截,上面有一道蜿蜒的疤痕,从脚腕起到裤腿处止,泛着青紫色隆起,很是丑陋可怕。
程昱面色发白,嘴唇发绀,浑身瑟瑟发抖,时不时的发出低吟,看来就算是在睡梦中,他依旧在害怕什么。
陆呦呦上前了一步,鞋底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程昱蓦地睁开眼。
陆呦呦猛地愣住,直到她发现程昱两眼呆滞涣散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他没醒……
陆呦呦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她看着他那极其单薄的身子,若是在这寒风中苦熬一宿,怕是会冻死了去。
还好她记得上一世冰雹的第二天,程昱得了重病差点死掉的事情,还是她奶娘安子巧心善,见他可怜,拿了平日给自己养身子的药送给他吃下,让他勉强活了下来,但是却落下了咳嗽的病根。
第六章 小瘸子程昱
上辈子他又瘸又咳,一步三咳走到哪都不被人待见。
后来,也不知他怎得寻了关系去死牢那当了牢头。
当时她被拖上刑台前,是看守牢房的程昱给了自己一碗饭,他说,饭里放了麻药,他不想让自己死的很痛苦。
他还说,他相信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陆呦呦双眼通红,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虽然,那麻药他可能买假了,她依旧很疼就是了。
她犹豫了下,然后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把被子盖在了气息微弱的程昱身上,又伸手放在了程昱的眼上,想要帮他合上。
可做了这动作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就跟给死不瞑目的人合上眼似的,吓的陆呦呦一个激灵。
呸呸呸,她怎么会这么想!!
黑灯瞎火的想到这种场面,怪吓人的。
陆呦呦摇了摇头,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油纸包的小块糖,塞在了程昱冰凉的小手里。
程昱和她一样命苦,所以今日她特意省下了糖送他,希望他,这辈子能甜一些,不要再做出放火烧村的事情来了……
静静的看了一眼睡梦中的程昱后,陆呦呦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跑到门口,才扶着墙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眼破屋,陆呦呦嘴角带了丝笑。
今晚,他应该不会再生病了吧。
黑暗中,有人死死的握住了掌心的糖……
天寒地冻,穿的单薄的陆呦呦跑在路上,一连打了许多个喷嚏。
月光洒落脸旁,映的她的脸白的可怕。
从怀里掏出小册子打开。
只见上面写到——
【下冰雹的晚上,去帮他,他叫程昱,虽然是个小瘸子平日里也凶巴巴的,但却是个好人,他对你有一饭之恩。】
这是她靠着记忆写下的,她发现,除了死亡那天的记忆外,前世的其他记忆会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必须拿笔记下。
不然……
她会渐渐忘记……
大风又起,陆呦呦只觉得的脸被冻得通红,胸腔内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顶着风,她费力的徃回走,爬了狗窝回到了屋里,悄悄回了房间躺下,
翌日,天晴人声沸。
村子里孩童打闹的声音断断续续,因教书先生家里的田也糟了祸害,所以学堂放了三日的假,没心没肺的孩子不懂地里的苦,追逐打闹笑的欢快。
听说那首富家的养女又病了,一早就请了郎中上门开药,这大病刚好又缠身,大家伙都说她犯了太岁命太轻,怪不得被人嫌弃撵来了庄子上呢。
陆呦呦家后门前,一群四五岁的孩子正围在这里,笑嘻嘻的看着不远处的破屋子。
“快看,那个死瘸子又出来了!”
那群孩子蜂拥而至,围着瘦弱的程昱哈哈大笑,甚至还有几个故意拍手鼓掌的。
“他走路可真奇怪,好不了了对么?”满是恶意。
“我要是像他这个样子,我才不会出来呢,真可怜。”虚假的同情。
孩童的话语,直白的思维,直刺人心,伤的人体无完肤还不作罢,非得追着人身后,说的更加恶劣见人面色难堪让人出糗才开心。
程昱一瘸一拐的拿着水桶微微弯着腰,费力的向着河边走去。
他面无表情,眸光死寂,听着周围的嘲笑声一声也不吭。
有孩子伸手一指,夸张的大喊道:“你看他不止是瘸子,他以后可能还是驼背呢。”
“先生说了,不许我们说他,还让我们找他玩,但是他每次都不理我们,哼,真以为我们愿意看他呢。”
村里的先生在村里很是有威望,程昱父子二人能留下,也是因为他发话的原因。
不止如此,他还免费让程昱去学堂念书,交代其他的孩子不要欺负他。
本是好意,却被很多孩子的父母不喜,但因为他的威望,没人敢反对,但还是交代自己的孩子离程昱远一些。
而孩子们却因为程昱的残疾,还有先生对他的特殊,对程昱更是不喜,喜欢捉弄他嘲笑他。
程昱微微弯着腰拿着水桶,一瘸一拐的费力向着河边走去。
他面无表情,眸光死寂,听着周围的嘲弄声一声也不吭。
有孩子伸手一指,笑道:“你看他不止是瘸子,他以后可能还是驼背呢。”
“先生说了,不许我们说他,还让我们找他玩,但是他每次都不理我们,哼,真以为我们愿意看他呢。”
“我才不要和他玩,不是我不听先生的话,是我娘亲说了,让我不要和这个小瘸子玩,不然也会变成他那样的。”
“我爹也是不让我和他玩,担心我学坏。”
第七章 欺负
“就是就是,你们谁要和他玩就不要和我们玩了,免得把我们给带坏了,挨家里的骂。”
几个小孩咋咋呼呼间,程昱已经从河里打了水在徃回走。
他的脚步一浅一深走的极其费力,桶里的水微漾,浸湿了他破旧的鞋面。
他努力忽视那些孩子捅刀子的话,可是越想忽视,心里就越难受,心里是满满的自卑,就连动作都是瑟缩的,很恐惧在人前出现,让人看到自己的不堪……
他恨不得立刻马上跑回破屋子去,让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他,看不见他腿上的残疾,听不到周围的嘲笑。
但是越想走快,他跛的就越厉害,周围的嘲笑声越大,让他更加的无地自容。
他好恨,恨那个男人。
为什么要打断他的腿!
明明他是他唯一的儿子,不是么?
程昱红着眼,攥紧手中的木桶,指尖发白。
就在这时,有调皮的孩子带着恶作剧的笑,伸脚想要绊倒他。
程昱看到已经晚了,他连忙换脚,可他鞋底极薄,走在冰雹上本就光滑。
脚落地太快,根本没承受住气力站稳,便开始打滑。
程昱连忙换脚,可他鞋底极薄,走在冰雹上本就光滑。
脚落地太快,根本没承受住气力站稳,便开始打滑。
此时他身子一晃,水桶一荡,桶落水洒。
整个人摔倒,坐在了水里,下半身完全湿透了,犹如落汤鸡一般,在风中瑟瑟发抖,没个人愿意帮他。
程昱冻得直发抖,心也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他知道自己此刻必定是可笑又滑稽的,他恶狠狠的瞪着周围的人,尤其是刚刚伸脚绊他的。
那个小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白白胖胖,程昱知道他叫莫狗蛋,他父亲是村里的杀猪匠莫大牛,母亲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乔碧云,莫狗蛋从小就被父母宠的没边儿,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小霸王难缠鬼。
平日里,就他欺负自己最欢了!
程昱沉着脸看他。
莫狗蛋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又觉得自己居然被个小瘸子吓到了,实在是太丢人了,于是故作凶狠大声道:
“哼,绊你怎么了?还敢瞪我,再瞪我,我就打死你。”说着,莫狗蛋还冲着程昱挥了挥小拳头,脸上满是恶劣的笑,“识相点就滚出学堂,我才不要和小瘸子臭乞丐做同学呢。”
周围看到了的孩子均是哈哈大笑起来。
“快看,小瘸子摔了狗吃屎,真有意思。”
“怪他,谁让他和我们一起上学哩,和乞丐一个学堂,别的村子的学生回看不起我们的。”
这时人群中,有人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喊道:
“哇,你们看,他看起来是不是像是尿裤子了啊?”
“好脏啊他!”
“没错,他肯定是尿裤子了,被吓到了么?胆子好小,我以前走路常摔跤,我爹打我,我都没吓尿过。”
“羞羞羞,都六岁了还尿裤子。”
“小瘸子,胆小鬼,恶心死了,居然当街尿了一地。”
“恶心!”
程昱倒在地上,尾椎骨痛的咬牙,此时周边的嘲弄声,让他无地自容,心里更是满腹的怨气。
他用力的往下拉着上衣边,想要挡住湿透了的下身,可他拉了好半晌,衣服依旧是那么个长度,根本遮不住他的丑态。
“俺娘说了,尿裤子要换裤子的,先生也说让我们多帮帮他,我们帮他换裤子吧!!”有人像是发生了新大陆,提意道。
有一就有二,一个个的孩子眼里都染上了兴奋的光。
“好啊,我们帮他吧,我还没有玩过这种游戏呢。”
一墙之隔的陆家。
陆呦呦被奶妈用厚衣服团成了团,抱着碗姜汤喝的正勤。
吱嘎一声大门开了,陆呦呦抬头见走进来了个体态肥胖的妇人,她挎着一篮鸡蛋,进门就冲着厨房吆喝了声,“子巧妹子,快来,姐姐我来找你问问事儿。”
陆呦呦抱着碗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也没说话。
这妇人一脸的横肉面相凶,一看就是那种不是好惹的。
她叫莫惜春,年轻时家里穷,庄子上的莫家和乔家就换了亲,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她嫂子乔碧云是庄子上有名的大嘴巴,搬弄是非造谣生事,庄子上的闲言碎语总是有她们的一份功劳。
平日里陆呦呦坐在门口晒太阳,见她不是在说东家的长短,就是在嫌弃西家的东西,家长里短硬生生说成了不见血的豪门宅斗,让人佩服她的口舌和精力。
这不是陆呦呦不喜欢她原因。
而是上一世,这个坏女人成日的徃她们家跑,妄图从她们身上得到好处。
后来,就是她联合其他人霸占了她们的房子!将她们赶出了村子,害的她们只能乞讨为生。
想到这儿,陆呦呦长睫下的眼神冷了冷。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的!
第八章 不许
“来了,等下。”
此时厨房里走出个柔弱妇人,正是陆呦呦的奶娘安子巧。
莫惜春看到安子巧,忍不住心里生出了几分妒忌。
这个寡妇长得好,还带着个傻子住在这么大的屋子里,平日里出行有马车,就算不做农活也有的吃穿,不知有多让人羡慕,所以现在庄子里有不少都人眼热想打她的主意。
尤其是村里的光棍们,成日的都在门口蹲点献殷勤,想要傍上她进门过好日子。
想到这,莫惜春暗骂,呸,不要脸,这女人也就是表面装柔弱正经,背地里不知道多少男人翻进了她家院墙呢。
此时安子巧手上沾着些许的面粉,她刚刚正准备给陆呦呦做糕点呢,听到动静出来的急,便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笑着出来了。
可在看清来的是谁后,她脸上的笑容便僵了僵,但还是有礼貌的开口问事。
“是乔西儿她娘啊,怎么了?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莫惜春将鸡蛋放到陆呦呦脚边,上前拉住安子巧的手,热切道:
“瞧你说的,我这不是来关心关心你们么,大家左右邻里的,应当多走动走动,多关心关心才是。”
莫惜春对着安子巧笑的巴结味十足,随后她看了眼一心喝汤的陆呦呦,眉尾上挑,带了几分的讥讽,“这位娇娇小姐又病了?本来脑子就不好使,现在看着更呆了。”
陆呦呦低头喝姜汤,没理她,这样的人你越是理她,她就越是分不清主客,上纲上线不说,嘴巴还不把门,陆呦呦觉得对她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于是陆呦呦转了身,背对着她们喝汤。
安子巧听了莫惜春的话,脸色蓦地就沉了。
在她眼里,她家小姐自然是聪明可爱又乖巧的,这听了她说陆呦呦的不好,心里顿时不舒服了,自然对她也就没了好脸色。
但是她也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只是皱眉问莫惜春到底来做什么。
“那个……”莫惜春将鸡蛋提起放到安子巧怀里,腆着脸道:“子巧妹子,我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侍候这孩子伺候不过来么,今年我家地里头有乔西儿她爹爹一个照顾田地就成,我闲着没事索性来这里帮你点忙,也能让你轻松些不是?”
话里话外,不外乎是想上门找个活计。
陆家可是辰国的首富,虽听说这个养在他们庄上的是个傻小姐,可那也比他们普通人有钱的很。
她来这里肯定能从中捞出许多好处来!
更不要说这女娃娃病病殃殃,说不得哪日就一病呜呼了,到时,这安子巧又软的很,一个女的没见识,只要她拿好话哄着就不信心眼玩不了她!
到时这么大的宅子,她们一家搬来住岂不好?
莫惜春想的美,安子巧却是听的直皱眉,期间,陆呦呦听到墙外闹哄哄的声音,睫毛颤了颤。
那边莫惜春还在缠着安子巧,想要让安子巧同意她来院里做活,安子巧自然是一百个不同意的,一直不愿松嘴。
这边陆呦呦安静的放下碗,抱着小板凳徃墙边走,墙边刚巧停了辆马车架子,她笨拙的踩着板凳爬上马车车辕,扒着墙踮着脚费力的徃矮墙外面看。
这一看,可是让她好气。
原来外面闹哄哄的是因为几个坏小孩正在扯小瘸子程昱的裤子。
“快看啊,你腿上有好大一条疤。”
“把他裤子全扒了看看,说不准他身上好多疤呢,吓人。”
小孩子的恶意总是那么直白的可怕,程昱白着脸,死命的抓紧自己的裤子,心里满是羞耻,自卑到了极点,无助的满是绝望。
突然,一个石头狠狠的打在了冲在程昱最前面的小孩后背上,小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疼啊,有人打我,呜呜。”
“哎呦,是谁,谁拿石头扔我们。”
“爹娘,我疼……”
哭声络绎不绝,小孩子的声线尖锐刺耳,挨了打一个个抹着泪徃家跑。
程昱脸上也带了泪痕,他没被石头砸到,他是因为刚刚被人扒裤子的时候绝望哭的。
初春的风,微凉,发丝拂过长睫,他抓着裤子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矮墙,那里空无一人。
矮墙后,陆呦呦钻进了马车里,垂着眼双手抱膝而坐,右手里还攥着小石块,胸腔不断起伏。
陆呦呦磨牙,眼带怒气。
哼,不准别人欺负她的恩人!小孩子她也砸!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莫惜春的气愤的声音——
“安子巧,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陆家的下人么,凭什么拒绝我!”听声音就知道她气急败坏。“一个小傻子,我还懒得伺候呢,傻子的奴才,你真以为自己多高贵。”
“不好意思,我们家小姐很乖,我一个人带的过来,并不需要多个人照顾她,而且我们家郑焕也在呢。”
安子巧的声音很轻,但是态度坚决。“我们做奴才的,从不觉得自己高贵,相反,有些人巴着当奴才我们小姐还不收呢。”
莫惜春脸色难看,骂了几句,都被安子巧给挡了回去,她一看讨不到好,立马呸了一声,叉腰骂道:
“呸!说的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图那个小傻子的钱,你儿子好赌,钱哪来的?还不是你偷这小傻子的钱给他的……”
马车里,陆呦呦悄悄从帘子掀开个逢,看着莫惜春那骂人的嘴脸,攥紧了手里的小石头,她打算,要是莫惜春再胡说,她就扔石头砸她!砸个头破血流才好!
陆呦呦不许任何人欺负她奶娘!
被人这么说,安子巧哪里忍得住,“你胡说,滚!”
第九章 郑焕好赌
“哎呦,你推我做什么?哼,还不准人说了,你个黑心肝的毒妇。”
莫惜春欲骂,却蓦地后脑勺一疼,伸手一摸,居然一手的血,“哎呦,哪个不长眼的扔石头打我!不要命了么!”
从安子巧的方向并未看到有石头砸莫惜春,还以为莫惜春是信口胡言,想要赖上她们呢!
所以她手下的劲更大了,直直推着莫惜春后退了好几步,莫惜春一个踉跄,那鸡蛋篮子差点把她给绊倒,好不狼狈。
安子巧皱眉:“滚,快滚,不要打扰我给小姐做吃的,你大声咋呼把我家小姐吓到怎么办!”
莫惜春眼神凶狠,一手捂头一手叉腰道:
“我呸,就一个小傻子,还一口一个小姐的喊着,恶心谁呢!她算哪门子的小姐,别自抬身价了!”
“闭嘴,我家小姐不是小傻子!她很懂事的!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乱说!”
安子巧不愿意了,她不许别人说她家小姐半个不是,于是上前又要和莫惜春纠缠。
二人互相推攘,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时屋里传来声响,不多时走出个人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说话的是安子巧的儿子郑焕。
郑焕此人十五,长得五大三粗看着忠厚老实,却好赌,所以名声并不怎么好,但是他对自己的亲娘还是很维护的。
“你敢欺负我娘?”
郑焕对着莫惜春一瞪眼。
“我郑焕的亲娘也是别人能欺负的!”说着就抬手举拳,冲向莫惜春。
见到郑焕这样,莫惜春动作就是一僵,心里怕了,刚好被安子巧给推开了。
“你滚,谁稀罕你的破鸡蛋!”安子巧急红了眼,她把篮子一踢,鸡蛋碎了一筐。
“还有我儿子在呢!我们家里有男人,真当我们是能随意被欺负的!我们小姐可是陆家的千金!你敢再说她,我就告诉陆老爷去,让他来收拾你!”
安子巧是故意这么说吓人的,免得日后庄子上的人觉得她家小姐好欺负。
莫惜春自是不怎么相信安子巧的话的,毕竟,陆家要是真在意这么个养女,能把她扔这来?
可她见到郑焕出来了……
谁都知道,这郑焕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还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到底是个女的,心里有些怵他,她也不敢多呆了。
于是莫惜春颤颤巍巍直起身来,呸了一口。
“走就走,真当你们这是香饽饽,我还不乐意来你们这帮忙呢,毕竟你们是黑心的母子,贪主家金钱的坏东西!尽是欺负人!”
莫惜春骂骂咧咧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拎着她那筐破了的鸡蛋,出门时还特意把门关的轰隆响。
郑焕见了阴着脸想要去追,想给给这满嘴喷粪的臭娘们一个教训,长长记性,却被安子巧给一把拉住了。
安子巧听那些话,此时心里胸口堵的不行。
“郑焕,你听听,听不出来人家怎么看咱们的!”
安子巧气的眼睛通红,同时心里也委屈。
今日被莫惜春指着脸上说,着实让安子巧难受的很,气的都想把郑焕给暴打一顿。
“现在出门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了,咱们明明不是拿主家钱的人!你给我把那赌瘾戒了!不然我不会给你钱了!这名声要是坏了,日后可怎么给你说媒啊!”
郑焕没有收入来源,两手空空只会跟安子巧要,安子巧给他的都是自己的体己,绝没动过陆家给陆呦呦的半点东西。
且陆家那边根本就没给多少,陆灏天巴不得陆呦呦死了干净,怎么会给钱?
据每月送钱的人说,那都是那吃斋念佛的陆呦呦亲娘让送的,但是再问其他,就半句话都没带来过,看样子她对陆呦呦也是没几分关心在意的。
……
安子巧絮絮叨叨了许久,但是郑焕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虽安子巧心知自己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外面的人不信,闲言碎语的,往后郑焕名声烂透了,她要怎得帮他说媒娶亲?怎么对得起他郑家的列祖列宗!
郑焕不在意的嘴上说着好好好,但是脚下却是徃马车那走,他套了马,就要牵着出门。
陆呦呦在马车里呆着想出声,但是马车外母子的争执声很大。
让她不敢出声掺和。
安子巧欲要拦住郑焕,被他嬉皮笑脸躲了过去,临出门,郑焕回身看着安子巧道:“娘啊,我知道因为妹妹的事情,比较疼陆呦呦那个小傻子,反正陆家现在不要她了,你把她当个玩意儿养着我也没意见,但是你能不能别多管我的事,我心里有数的。”
当年安子巧生下的女儿夭折了,丈夫也失足落水而死,为了维持生计不得已她卖身进了陆家。
自从到陆呦呦身边,她便一向是把陆呦呦当成自己女儿来看的。
并且因为对不起自己女儿的补偿心理,她对陆呦呦十分的宠,听不得别人说她半句坏话。
“什么叫陆家不要她了,她是陆家的嫡出大小姐,不许你叫她小傻子!你该叫她小姐才对。”
郑焕最见不得他娘这么维护那个小傻子,明明他才是亲儿子,但是他娘却对小傻子比对他好,这让他心里很是不平衡。
“得了吧,陆家已经找了位新小姐代替了她,你看看谁管过她……”
郑焕上了马车,瞧了眼脸色极其难看的安子巧,“那边本来就是想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的,你对她好,愿意宠着她捧着她,那是她的福气,多拿她点钱怎么了?那不是应该的么!我的娘啊,你就是死脑筋。”
“你别打小姐钱的注意,我跟你说,你趁早歇了这心思,不然,我……”
“算了,和你说不通,我去进城去办点事儿,晚些儿回来,你不用给我留饭了。”
说着,便驾了马车离开。
安子巧看着大敞的院门,气的捂着胸口直呼家门不幸。
这郑焕进城能有什么正经事,不外乎是要去和那群狐朋狗友去赌了。
第十章 赌场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不听好意嗜赌如命。
烂赌鬼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能有什么出息!
此时,马车里的陆呦呦站起身子想要出去,可郑焕这人驾车有个怪癖,那就是喜欢走陡一点的地方,一颠一颠的。
她小短腿才刚踏出一步,那马车一颠就又把她颠了回去。
跟玩癫癫乐似的,可把陆呦呦颠了一肚子的火气,
“那-个-,我……”
小奶音微微上扬,一字一顿,听着是挺可耐的,可陆呦呦每个字说的都很费力。
说话困难是一方面,声音太奶又是一方面,这是陆呦呦平时不愿开口说话的原因,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听到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真的很不自在。
尤其是每次她说话,安子巧都会开心的不得了,拿着糖块哄着她再说一句,跟逗弄宠物似的。
陆呦呦是要脸的,所以除非安子巧拿的是她最喜欢的花生酥,不然她才不会没志气的开口。
而此时,她声小身虚,发出的小奶音在吱嘎吱嘎响的马车里,根本就让外面的放声高歌的郑焕听不见。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伴随着郑焕那四不着六的难听歌声,小团子陆呦呦在与失重感做抗争,她半垂着眼,难受的不行,胃里头也在翻江倒海。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要回去,不然奶娘会着急的!!
一个时辰后,郑焕拴马下车,从马车里探出了个小脑袋。
正是脸色异常难看的陆呦呦!
陆呦呦刚想开口让郑焕送自己回去,结果一张口,就哇的一声就趴在车上吐了。
那动静,很大,那场面,是很有味道。
酸臭味拂面而来。
郑焕:“……”
此时郑焕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好么!
这小傻子怎么跟着来了??
还吐了?
这么娇弱的娃娃,万一有个好歹,他娘安子巧不得打断他的腿?
郑焕忍着恶心上前拍了拍她的背,瞅着这小傻子虽然吐了,但是精神还可以,这让他放心不少。
正巧,这时对面有人看见郑焕,喊了句。
“郑哥今天又来发财啊?”
发财,就是去赌场玩几把的意思。
他们觉得这样说沾喜庆。
郑焕一把抱起陆呦呦,笑嘻嘻回道:“那是,今个兄弟们一起发财啊。”
说实话,郑焕抱孩子的姿势很难受,就直接环着陆呦呦的胸,让陆呦呦下半身坠着。
此时的陆呦呦不仅俩胳膊疼,被箍的胸腔也不好喘气,更让她有种再次想吐的感觉,陆呦呦在半空中蹬了蹬腿,她小声说了声,“疼……”
这郑焕也太气人了,折腾的陆呦呦又想吐了。
郑焕这才注意到不对劲,急忙换了个姿势。
陆呦呦刚觉得他靠谱了,结果他是直接伸手一托陆呦呦的屁股,把她给抗在了肩上。
陆呦呦:“……”
她就不该对郑焕抱有期望,不过至少比刚刚好受多了。
“不过你这带着个小娃娃,是招财的么?”
有人看到郑焕抱着小孩子,立马打趣到。
郑焕死鸭子嘴硬,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乌龙把主家的娃给带来了,于是道:“那是……你们不知道,我这妹妹天生的福娃,我带着她来,今天一定能发财的。”
说这话,郑焕自己都不信,他觉得这世上没有比他怀里的这个更倒霉的娃了。
爹不疼,娘不爱,好好的千金小姐成了庄子上见不得人的野丫头。
但是,话都这么说了,他今天肯定是要带上她进去赌场的,不然把她放在马车上丢了,可就完了,他还指望着这小傻子给他娘发月钱呢。
“回-家-”陆呦呦好不容易吐出这二字,却被郑焕给无视了。
陆呦呦伸手打他,可她那小拳头落在郑焕背上跟挠痒痒似的,根本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她加大的声音,“回-家-!”
这次郑焕是听清了,可他一脸的不在意,他略带烦躁的看了眼前头赌坊,心里痒痒的很,哪里舍得回家哦。
于是他压低声音道:
“回什么家,等我带你发了财,再回去!”
陆呦呦倒是想反抗,但是哪里反抗的了。
两脚无助的扑棱着。
就这么着,郑焕扛着陆呦呦就进了赌坊。
赌坊里,有人看到郑焕居然带娃娃进来,不少人都偷瞄了下,还以为是哪个烂赌鬼没赌资拿自己孩子来做赌注呢,虽有人这般想,但最终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爱赌的人,哪个是有闲心多管闲事的人。
大家都专注的盯着开注的,赢钱的大笑,输钱的大骂。
这乌七八糟的环境,就连空气都不怎么流通了,到处充斥着臭汗味还有烟叶的味道。
刺鼻,让人脑子发懵。
第十一章 小福娃
陆呦呦看了眼周围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小嘴抿的死紧,一脸的不开心。
周围都是情绪激动的人,嘴里不怎么干净,显得乌烟瘴气的。
坐在对面的庄家是个头发花白上了年纪留着稀疏山羊胡的老者,此时他正半眯着眼手拿着一根烟枪,时不时的抿上一口,吞云吐雾好不惬意。
陆呦呦好奇的看了看他。
他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是两只深陷的眼睛,眼睛里非但没有他那个年纪该有的浑浊,反而在睁眼时满是精明,对周围骂骂咧咧的赌鬼们也浑不在意的样子。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聚在赌桌前的人,随意的磕了磕烟枪,然后清了清喉咙,就伸手开始摇骰子。
他是徐老三,人称徐老,乃是这家如意赌坊的头号坐庄手,听说这如意赌坊开了多长时间,他就在这呆了多久,身份不明,但赌坊的内外的人对他都很是恭敬。
赌桌前,郑焕那叫一个兴奋,他两眼放光的看着摇骰子的徐老。
被郑焕困在身前防止乱跑的陆呦呦,满脸的不自在。
她几次想走,都被郑焕一揪衣领给抓了回来。
“小傻子老实点,在乱跑就让你被人贩子抓去,再也回不去家。”
郑焕不乐意她跑来跑去的样子,觉得这小傻子也太不听话了,于是故意吓唬她。
“知道人贩子会怎么对待你吗?就跟门口的驴子一般,整日的拿鞭子抽你,让你不听的做活,还不给你吃的喝的……”
陆呦呦:“……”
陆呦呦两颊气鼓鼓的,一肚子的闷气。
她才不是小傻子呢!
更不会乱跑!
吓唬谁呢真是……
不过,好吧,现在她确实是人太小了,如今她连个郑焕都挣脱不了,就算离开郑焕自己从赌坊跑了出去,靠着这两条小短腿也回不了家,半路还真说不准会不会被人贩子抓去。
想到这一点,陆呦呦垂下了眼,更郁闷了。
无法,陆呦呦只好安静了下来,乖乖的呆在郑焕的身前,发呆。
不过,她耳朵动了动,下一秒眼神却不由的也盯着赌桌上的骰盅,长睫颤了颤。
她发现,她只要一直盯着那个骰盅,居然可以透过骰盅看清里面的骰子点数!!
陆呦呦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眼前的画面消失,可当她再次聚精会神想着要看清骰子的时候,她又看到了!!
陆呦呦心里猛地蹦出个念头,想着,要不然也试一试……
她低头从自己腰带上掏出了个小荷包,打开,里面装的是奶娘给她的零花钱,不多,就几钱银子。
她从里面掏出来全部的钱,然后踮着小脚,小手一推,就把那些碎银子放在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大’上。
虽说她不知道为何这一世和上一世的情况不一样。
陆家不仅把奶娘的儿子郑焕给送来了庄上和她们一起……
虽然郑焕人混帐了些,但是家里有男人至少她们不会轻易被人欺负,而且陆家还会每月派人都给她们银钱,让她不用和奶娘和上一世一般去要饭……
总感觉,肯定是哪里有不同了,但是陆呦呦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不同。
但是,陆呦呦知道,有钱才是王道,她不能只盯着陆家的那每月的施舍度日,只有好好攒钱才能免得日后吃苦。
所以今日既然来了赌坊,她就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要试一试。
上辈子在青衣巷,她是有学过听音辨点数的,但是当时青衣巷被培养的女探子学的都是怎么输,怎么输的让男人开心,好从他们口中探听想要的情报变现。
陆呦呦知道,自己看见的不是幻觉,与她耳朵听到的一致。
莫名多出这个能力,她倒是也不慌,现在,她就只想着怎么多赢一些钱!
钱可是个好东西,人人都爱,没有人会嫌弃兜里的钱多的。
此时,陆呦呦所在的桌子已经围了差不多十来个人,
这群人五大三粗嚷得脸红,甚至有个家伙直接光着膀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徐老手下的骰盅,一副再输就要闹事的样子。
“小!小!这一把一定是开小!”
郑焕此时眼珠子也盯着那徐老手下的骰盅,也跟着叫着:“开小,肯定是小的!老子就不信了,上次来就一连开大,这次还能开大!”
郑焕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他觉得自己天生的发财命,这把一定能赢!
郑焕的声音震得陆呦呦耳朵发麻。
她抬头看了眼头顶赌瘾上头眼冒绿光的郑焕,摇了摇头。
郑焕就是人菜瘾还大,根本没几分赌运的那种,往日里,都是输的口袋空空才回家,就没见他赢过一次。
这世间,要说什么东西不能沾染,那就是赌了。
赌瘾上的头的人,他不赌个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他就不会知道厉害。
上辈子她没少见大喊着我再也不赌了的家伙只要腰里有二两银子,转眼又跑到赌桌上,发梦觉得自己可以翻盘的人。
这世上,赌鬼最不可怜,可怜的是他家里人,摊上了这么个畜生。
江澄看着面前的赌桌,打定主意就玩今天一回……
周围依旧闹哄哄的,路呦呦心尖一颤。
可她这想法和其他赌徒又有什么区别?
她双眼看着自己刚刚下注的钱,突然又有些后悔,不该赌的……
因为有个赌鬼儿子,奶娘最讨厌赌博的人了,知道她也赌了,一定很难过的。
而此时,拿着烟杆的徐老已经揭开盖在骰子上的器皿,他先是扫了一圈周围人的脸色,最后眯眼笑道:“四点、五点、六点!大!”
一阵哄闹。
“操!怎么是大啊!”
“该开小了啊!”
徐老看了眼周围一帮愁眉苦脸的赌鬼,然后低头用烟杆从钱堆里扒拉出几块碎银,慢腾腾的归到陆呦呦刚刚压的位置。
众人看向那钱,又随着徐老的眼神看向陆呦呦。
那眼神,那叫一个复杂,最后又统统看向一脸懵逼的郑焕。
“这娃娃居然也下注了?还赢了?”
“瞧瞧,还真带了一个小福娃来啊。”说话的正是刚刚和郑焕开玩笑的人。“看来郑焕今天是真的要发财啊。”
陆呦呦:“……”
她缓慢的眨了眨眼,心里却是不屑,赢了不是很正常?
毕竟,就算眼睛没有透视,可听声辨骰是她不知挨了多少打来学会的真本事。
这些人,比不过的。
陆呦呦抿嘴偷笑。
上一世,她总是输,这还是她第一次赢钱呢。
不过赢钱的感觉,还真的挺不错的。
突然,她有些理解赌徒心理了,怪不得赢钱的总是想再来一把,不输个干净不下来赌桌,这心理上的刺激感还有不劳而获的兴奋感,谁都喜欢。
第十二章 赌一把
郑焕郁闷了,此时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己没赢钱反倒是身前这个小傻子稀里糊涂赢了……
郑焕原本伸手想帮小傻子把钱拿过来,结果小傻子居然一脸提防的看着他,这可把郑焕一阵好气,气过了又想发笑,这小傻子,还挺财迷的啊,他才看不上她的几两碎银呢。
陆呦呦踮着小脚将赢的钱扒拉到胸前护住。
这是她赢得!
才不给郑焕这个赌鬼呢!
陆呦呦瞪了郑焕一眼。
郑焕傻了眼。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声。
“哟,这小娃娃还挺护食,是个攒钱的好手。”
“小财迷鬼啊。”
“将来一定有出息,哈哈哈。”
“是个管家的好手啊,也不知道将来嫁的人降不降的住。”
“赌运这么好,财运也好,命肯定也好呢。”
“那是,看看这小模样啊,之前没注意,你仔细瞧,长得可真是太漂亮了,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
陆呦呦长得好,粉雕玉琢的,让人忍不住逗弄她。
此时,赌桌上的人也不赌了,都你一言我一语的开着玩笑,更有甚者拱着郑焕,让郑焕跟着她来下,甚至有几个嚷嚷着给定娃娃亲的。
陆呦呦不经逗,虽说是成年人的灵魂,可偏偏就是因为这一点,任她思想再怎么成熟,被一众男人打趣,还是不免心里觉得不对劲,耳根子通红。
郑焕看不下去了,毕竟小傻子是自己带来的人,于是一瞪眼,对着周围嘻嘻哈哈的人道:
“行了,别胡说了,她才多大,懂什么?就看着我押注她跟着学的,哪里知道这是赌钱,赢了这把不过运气好罢了,得了得了,还娃娃亲呢,你们家的小子可配不上她。”
“怎么就配不上了,我们在座的兄弟们,哪个不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家境不错的……”
眼瞅着有人要上纲上线,此时一直没出声的徐老抬了抬眼皮子,冷道:
“好了。”
然后他把烟杆子在桌子上磕了磕,打断说话,不耐烦的催促道:
“行了行了,一个奶娃娃有什么好看的,还要不要继续了啊。”
说着就重新盖上了骰盅,开始摇骰子,瞬间把在场的人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陆呦呦瞬间松了口气,然后跟着众人一起看向骰盅,她耳根微动,眼睛不由的眯了眯,看了眼旁边的郑焕。
郑焕拿着手里的钱很慎重的选了大,然后就牙关紧闭,紧张的盯着庄家手下的骰盅。
陆呦呦好笑的歪了歪头。
这吃了一次亏,郑焕也不坚持压小了,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个想法,纷纷压了大。
陆呦呦抱着刚刚赢来的钱,眼神突然和那个庄家对上。
“小娃娃,你还压不压了?”
徐老笑了,下巴上稀薄的山羊胡晃了晃,看着挺和蔼的,但是却让陆呦呦心里发毛。
她捂紧手里的钱,然后摇了摇头。
她又不傻,才不会压呢!
徐老见了陆呦呦的样子眯了眯眼,眼含深意的吐了口烟。
“切,您老管这小傻子做什么?”郑焕不耐烦的开口。“得了,就别卖关子了,快开吧。”
陆呦呦伸手扯了扯郑焕,不知为何她很怕那个老者,她不想郑焕语气太冲得罪了人。
郑焕哪里会明白陆呦呦的意思,他白了她一眼,眼底满是鄙夷。
这个小傻子扯他做什么?
是不想让他赌钱么?
她以为自己是谁?
居然敢管他!
他郑焕需要听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
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么!他还需看她的脸色不成?
搞笑!
众人见徐老仍神在在的抽烟,也忍不住催促了。
“行啦行啦,您老惦记那小丫头两个子做什么么,快开。”
“就是,大家伙都等着呢,带一个小屁孩玩什么。”
“她能有多少钱?别惦记了!”
“开吧开吧,这把一定是大!”
徐老不急不慌的吐出一口烟气,便笑着揭开盖子,声音平稳公布答案,“六点、六点、六点,豹子!通杀~”
哀嚎声一片。
“豹子,居然开豹子?”
“庄家通杀……靠,真是晦气。”
……
众人骂骂咧咧。
输了钱的郑焕却是垂着脑袋丧气又奇怪的看了眼陆呦呦。
没想到,这小傻子不压居然还是给蒙对了……
郑焕嘴里发苦,脸色也青了。
这小傻子走的什么狗屎运!
这样都行?
郑焕一脸的无语,然后不知想到什么,他从怀里又掏出了几两银子稳了稳心神后,打算接着下注。
他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他非得赢不可!
就在众人热情高涨下注后,这次不用那个徐老问,陆呦呦直接小脚一点把怀里的钱堆在了大上。
然后俩大眼睛缓缓地眨了眨,等待着徐老揭晓谜底。
郑焕瞪了她一眼,这小傻子哪里来的自信啊!
居然还全压了。
等会儿输了可别哭的太惨,他可不想哄她。
切!
这一把赢的肯定是他。
郑焕就是有这种感觉!
不会错的!
可以说,所有赌博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他自己都觉得挺可笑的。
但莫名又很坚持。
陆呦呦看着徐老手下的骰盅,嘴角的笑刚要勾起,头上就传来郑焕不耐烦满是嫌弃的话。
“小傻子,你选错了,这把肯定是小,你别瞎玩,把零花钱输光了去我娘面前哭鼻子,到时我娘不得拿藤条打我。”
郑焕想了想,还是把陆呦呦这小傻子压的钱拿回来吧。
他还是不喜欢她哭鼻子的,难看,娇气,让人烦。
陆呦呦不乐意了,她伸手想要抱住郑焕的手阻止,但是无奈……根本没啥用,郑焕还是无视她的反抗把手伸了出去。
陆呦呦好气,小虎牙磨了磨,感觉痒痒的想咬人,明明她这把可以翻倍的!
谁让他多管闲事了!
陆呦呦失落不已,感觉大局已定,小钱钱马上就要飞走了。
可令路呦呦意外的是,郑焕那爪子刚摸到那钱,就被那个徐老随手用烟枪过打落了。
几个火星子从烟斗飘出,瞬间在郑焕手背上烫出几个红点。
郑焕被烫的龇牙,直接就傻眼了。
“徐老,您这是做什么……”
郑焕对上他的眼神是有些怕的,而且,就在他说话的那一刻,边上的打手已经聚集了过来,显然,是把他当成闹事的了。
第十三章 翻本
此时郑焕见到这一幕整个脸都白了,打手都过来了,没那么严重吧……
他就是想帮小傻子把钱取回来罢了。
“我,我不是有意冒犯的。”郑焕额头冒汗,整个人紧张的不行。“不拿了就是……”
陆呦呦见了这状况,不由的攥紧郑焕的袖口,心下也紧张不已。
而且那个徐老,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郑焕抬手抓住陆呦呦的小手,打定主意要护住她,可不能让她受了半分的伤,不然回去就和他娘交代不了了。
“这上了桌的赌注,不可更改。”
徐老轻飘飘的挥了挥手,没有为难郑焕意思,打手见了没有犹豫的离开,只是走时还是用眼神警告了郑焕一番。
缩的跟鹌鹑似的郑焕,这才松了口气。
一副得救了的表情。
“现在,我就公布这轮结果吧。”说着徐老就揭开骰盅盖子。
开、开了!
郑焕瞪大俩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呦呦。
她、她又蒙对了?
而陆呦呦的嘴角也得意的勾起,她看了眼郑焕,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郑焕刚输了钱,心里很是别扭,才懒得看她。
周围人赞叹。
“我去,这女娃娃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算上刚刚没压的那把,就算是蒙对了三次了!”
“看着病歪歪的,没想到却是是个福娃啊!”
“好运气,真tm好运气,我都眼红了,这娃是你家的?你还不天天带着来发财啊!”
郑焕没有理会周围人的逼逼,他看了眼啜着烟嘴眯眼笑的徐老,然后低头看了看一脸’傻乎乎‘的陆呦呦,很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这小傻子,说不准转运了呢。
以前爹不疼娘不爱,跟地里的小白菜似的。
现在却逢赌必赢啊!
这是个小财神爷啊!
郑焕眼睛发亮的盯着陆呦呦。
陆呦呦不自在的垂下脸。
对面的徐老跟上次一样,把赢的钱推给陆呦呦,陆呦呦踮脚收到自己桌子面前。
她垂下眼,神色也带着点小激动,但毕竟不是四五岁的娃娃,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徐老又摇好了骰子,让众人下注,这次陆呦呦呆了呆,然后选了小。
郑焕眉头紧蹙,说实话,他挺想跟着陆呦呦压的,可是他一连输了三把,这一次再输可就口袋空空了。
他想着,就算小傻子前几把运气好,但也不代表会一直好,凭他有多年经验,他知道人连赢几把总是要输上一把的,所以他凭感觉,选择了大。
他就不信自己一直点背,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片子赌运好?
徐老笑着道:“买定离手,开了啊,这把一点、三点、四点,小!”
郑焕如招雷劈,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看着正把钱收起来的陆呦呦,瞪大了眼睛。
这小傻子,是真的改运了啊!!
不然怎么可能每次都能蒙对?
郑焕目光炯炯的盯着陆呦呦,将她抱起。
“小财神爷啊,我们继续来,继续来,这次我跟着你来。”
他一定能赢很多钱!!
他要把以前输的钱都挣回来!
陆呦呦看着迷怔的郑焕,眉头皱在了一起。
她想喊郑焕走,但是郑焕跟鬼迷了心窍一般,非但不走,还虎着脸吓她,说她不教他怎么压,他就把她扔在这儿。
周围的赌徒也是一脸眼热盯着她瞧,看样子也是打定了注意等下跟着她下注。
那边徐老又摇好了骰子,准备让他们下注。
不过此刻徐老可陆呦呦的眼神很微妙。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娃娃,他可不觉得是这女娃运气好。
一连几把都能压对,说不准是个厉害的。
见到众人一副要跟着她压的样子,于是徐老把手悄悄按在了桌下的机关上。
“小财神爷,快快,你下哪个?”
耳旁是郑焕催促的话,陆呦呦垂下眼,那个徐老有古怪。
她想了想,掏出两个碎银来先是压在大上,然后赌桌前的其他人一窝蜂的跟着。
而郑焕在自己身上翻了许久,终于翻出俩铜板来,跟着压了。
徐老看着陆呦呦,吸了口烟,道:“确定?买定离手不许改了的。”
不知为何,陆呦呦总觉得好像不对劲,她盯着徐老看了眼后,又把移到了小上。
众人自然也是跟着。
当揭开器皿盖子的那一刻,本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郑焕,瞬间变得煞白不已。
怎、怎么会输了呢!
明明之前小傻子压的都赢了啊,但这次居然输了!
转眼间,郑焕身上那是一个子都没了,他只觉得自己完了。
“谁让你改的!明明压大就赢了啊,你怎么能再选小了呢!”
他应该选大的!
郑焕的语气比较凶,悔的肠子都青了,周围其他人也骂骂咧咧。
“一个小屁孩,装什么赌神呢!”
“靠,老子怎么就跟着压了啊!”
……
就在一帮子人乌糟糟的骂人时,空气中再次出现庄家徐老的声音,“继续了,继续了。”
郑焕黑脸,继续?他哪里还有钱继续啊!
瞪了眼面前的小傻子。
这个小傻子不会是在逗他玩的吧?
他身上最后的俩个子都没了!
见到郑焕眼睛发绿的看着自己的小钱钱,陆呦呦赶紧低头将剩下的钱统统都收到小荷包里,抱住。
摆明了是不让郑焕打主意的意思。
郑焕黑线:“……”
他会抢她钱?
在这个小傻子心里,他郑焕是那种人么?
郑焕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陆呦呦头顶,额头上青筋冒起。
咬牙切齿道:“谁会占你便宜真是,走了,回家!”
“哎,郑焕,这把肯定选大啊!你看看你都输了多少次了!别走啊,这把肯定能让你翻盘!”有人吆喝着,“你把那个娃娃的钱拿来押注不就成了,赢了你再给她,没事的。”
郑焕心思微动。
对,下一把说不准就能赢了……
就在这时,郑焕的手被人轻轻拉起,小奶音在空气中响起,“回-家-哥-哥-!”
陆呦呦通过透视眼知道,那个徐老靠着桌下的机关动了手脚,她不是故意让郑焕输的……
再者,郑焕输了也是好事,可以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