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凤凰癞蛤蟆
第74章凤凰癞蛤蟆
小乞丐摇了摇头，拿着馒头就跑了。
“这孩子，真是让人可怜……”
薛香儿刚想拿手帕擦拭下眼角，装模做样一番，体现下她的柔弱善良，可看到那手帕上脏兮兮的，顿时动作僵了僵，将手帕移开了少许。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萧若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直到薛香儿分发完食物，她才收回视线，继续往来时的马车走去。
边上的玉嬷嬷见萧若云有留意那边的女子，立即很有眼力见的招来一个小丫鬟，“去打听打听那是谁家的姑娘，如此有善心。”
小丫鬟点点头，只是脚下还没走两步，便见听到那女子身旁的人大声的夸赞着，”我们薛家的香儿小姐，真真是菩萨心肠，对待一个小乞丐都这么好心，难得的好人……“
赞叹的话不绝，可听着总是让人感到很尬。
小丫鬟转脸瞅了眼老嬷嬷，眼里带了询问之色，还打听么？
这人都这么大声的说出来了……
老嬷嬷对她摇了摇头，小丫鬟自觉的调转脚步回来了。
老嬷嬷跟上萧若云，抬手扶着她走到马车旁。
“殿下，当心脚下。”
老嬷嬷关心了一句，她恭敬地掀起车帘，萧若云扶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内。
萧若云问：”可知道了那个是谁家姑娘？“
“殿下，刚刚咱们在门口碰到的那个姑娘是薛家的，听说叫什么香儿的。”
老嬷嬷脸色不怎么好，刚刚那人身旁的丫鬟故意说那么大声，只差没跑到她耳朵根前当着面让她记住这个名字了。
“原来是薛家的啊。”
听到薛家二字，萧若云想了解一下的心思淡了许多。
不为其他，就是因为当年薛、陆家两家闹出的笑话，虽薛家看着是受害者，可对那位薛家小姐来说，又何尝不是加害者？
同样令人不齿。
甚至，比陆家的陆灏天这个施暴者，把她送去任人糟践的薛家，更让人寒心。
”殿下，容老奴多嘴，不管她是什么香的臭的，您还是一概别搭理的好，免得惹一身的晦气。“
老嬷嬷姓玉，名荣，她是萧若云的奶娘，身份不比常人，如今封侯府的下人都是她在管。
玉嬷嬷平日里总板着脸，很是严肃，侯府的下人都怕她。
就是萧若云这位殿下，有时做错事或者有思虑不周的时候，她也是能板着脸说上两句的。
闻言，萧若云一愣，不知嬷嬷为何这般说。
“人心这东西不可信，您不要被一些人做做表面样子就给骗了，那个薛香儿，不是个好的，今日是故意等在那里演戏给您看的。”
萧若云微微讶异，“怎会？”
“殿下不信老奴？”
“自是信你的。”
原本因为刚刚门口所见，她对那个薛香儿还是挺有好感的。
可相伴多年的玉嬷嬷说出的话，必是不会有错。
就此，萧若云对薛香儿的印象一落千丈。
“本以为是个好的，可让锁云接触接触……”
现在封锁云对陆幼林抵触的很，虽然她也很喜欢陆幼林不假，可是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般，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见到萧若云失魂落魄的模样，玉嬷嬷知道公主殿下又联想起自己了。
当年，二公主与先太子殿下身边的潘石大人两情相悦，可当时，所有的人都反对这两人在一起。
陛下一道旨意，迫潘大人迎娶了封侯府的庶出四小姐封婉言，她们殿下也被指给了封啸天。
殿下自小性子软，胆子也小，那是她这一生唯一一次反抗，她不管不顾的要抗旨。
却被陛下用潘大人的性命做威胁，最后只能心死顺从。
所幸，丈夫封啸天婚后对她极为宠爱，婆婆大长公主也是对她有求必应，婚后夫妻二人不说两情相悦，但也相敬如宾。
虽所嫁非所爱，但是嫁给所爱日子过的平淡如水，倒也清净。
却没想到，封啸天会战死疆场以身殉国，她们殿下也就年纪轻轻守了寡。
这么多年，多少贪慕虚荣之人耍些可笑的手段，想要接近殿下接近封侯府。
就跟那个薛香儿一样，打的什么主意谁都门清。
无外乎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呵呵，真是只想的挺美的癞蛤蟆，净会做白日梦。
就凭她一商人之女，她也敢肖想小侯爷!
她配么？
不是人人都是陆家小姐那么好命，注定能当侯夫人的。
玉嬷嬷眼神冷了冷。
她看了眼萧若云。
殿下是单纯易骗，可她不是！
能护着如此单纯的萧若云从虎狼似的深宫长大，她可不是吃素的。
之后，玉嬷嬷又同萧若云说了些体己话，重点夸赞了陆幼林最近的表现。
马车也悠悠动了起来。
不远处的站着的薛香儿，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当作了癞蛤蟆。
她紧盯着那马车离去。
心思涌动。
关于这位二公主的喜好，她可是打听的一清二楚。
她今日特意褪下金钗华服，穿上这等素淡的衣服，说话做事俱是善良温婉，全是按照对方的喜好来的。
虽然这次她没被传见面，但她相信，二公主肯定对她的印象极好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好跟这位殿下下次见面时，要怎么装善良可怜了。
“小姐，您真的放弃当太子妃……而去当个侯夫人么？”
春杏一脸的不解，在她的固有的认知中，虽然两者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可是太子妃要更厉害一些不是么？
且，从春杏的话中，可看出，她竟从未质疑过薛香儿。
就跟薛香儿只要想，她就能当上似的。
薛香儿很满意这一点，她对春杏说，“你不懂，这侯夫人有侯夫人的好处，你只管听我吩咐做事就成。”
“小姐说的是，春杏必好好听小姐的话做事。”
薛香儿嘴边噙着笑，一脸嫌弃的把脏了的手帕扔掉。
她看了眼一旁依旧脑子转不过来弯的春杏，又冷笑了声。
当奴才的，当然不需要懂她的心思，只需要忠心就可，必要时，献出生命也是应该的。
旁人都道，她心善，选了个蠢笨的丫鬟在身前。
却不知，这正是她挑春杏跟在自己身边的真正理由。
“行了，别想了，晚上你再去给你表哥送些东西过去，知道么？”
春杏一听能去见自己的表哥，立马开心的应了。
日光西沉，这一日，薛香儿解决了两件大事，得意的不行。
而灵药斋的金友财还瘫在椅子上，他眼巴巴的看着门外渐暗的天色，整个人有种虚脱感。
感觉自己就如同这落日，要到头了。
“管事的，我们还要不要打烊啊？”
第七十五章 登门拜服
第75章登门拜服
金友财扯了扯眼皮，没心情回答他。
全福蹲在门口瞅着门外越来越少的行人，皱了皱眉，同时心里还松了口气。
没有官府的人来呢，说不准，根本就没事。
此时，陆呦呦正搬着小板凳，一直站在金友财身旁罚站。
她一动。
金友财就瞪她，“老实点！做错事还不服管了么！”
陆呦呦嘴角抽了抽，只好乖乖站好。
可恶，他们怎么就是不信任她，还体罚她！
过分！
要不是知道他们都是善良的好人，她肯定要偷偷……撒点毒粉了。
陆呦呦眨了眨大眼睛，看向金友财，祈求的看着他，“那个，我还要回家睡觉的……”
“不急。”金友财拨弄下了算盘主子，沉着脸道：“等晚一些我们一起去大牢里睡。”
陆呦呦：“……”
“我不是已经向您证明自己了么？”
陆呦呦抿了抿唇，之前她已经让他考过关于药材药性之类的知识了，他问的，她都对答如流分毫不差，甚至还说了许多独到的见解……
金友财斜了她一眼，冷道，“你以为你认识个字，背了几本医书，能辨别几个药材，你就能为所欲为天下无敌了？”
“人命关天的大事，岂能开玩笑！”金友财一拍桌子，“你要是能治病开方救人，那看过那么多名医的药方，给人配过上千百次的药的我，岂不是就能开炉炼仙丹让人飞升了！”
陆呦呦垂眼，抿了抿唇，“那你好厉害……都能炼仙丹了……”
“听不出好赖话啊！”金友财气的胡子都在抖。
“可我真的能的……”陆呦呦小声反驳。
金友财刚想嘲讽她两句，全福就一脸惊恐的跑了过来，“管事的，来人了。”
“我就知道……”金友财动作一顿，身子一软，紧接着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金友财看了眼依旧毫无悔过之心，嘴硬到不行的陆呦呦，把手搭在椅背上扶额……
早知道，就不留下这个祸害了！
可事已至此，只希望那人家里的病人，没有出大事吧……
金友财看了眼全福，道：
“你也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今晚估计都要到大牢里睡了。”
说着，就抬起了双手，等着那些差爷来拷他。
见到他这副认命的凄惨样，陆呦呦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因为她确信不会有什么官差来拿人。
听到她笑，金友财就气的牙痒痒，刚想凶他几句，而全福也赶紧说道：“不是官差，是济世堂的人来了。”
“什么？济世堂的！”一听是济世堂，金友财连忙放下了举着的手，站了起来。
他们可是竞争对手，他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硬撑也得撑个脸面来。
于是他赶忙摊开半个月都没打开过的账本，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涂涂画画。
然后，他在看到来人已经踏进门一只脚的时候，板着脸对全福道：“怎么回事，今日王老爷家需要的滋补药可备齐了，还有那城东李先生家的，也得备好，人家明天一早要来取的，还要赵老爷吩咐的……”
金友财这一举动，看的陆呦呦是目瞪口呆。
今日灵药斋什么时候有这些主顾光临过？
还是说是之前的老主顾预定的？
是她大惊小怪了……
因为陆呦呦身量小，柜台又高，把她挡了个严实，以至于她没看到全福同样僵硬的脸色。
不然肯定猜得出金友财在打肿脸充胖子呢。
噗呲一声，跟着程昱进来的济世堂伙计白安笑了。
谁不知道药堂开始济世堂附近，是纯粹找死，灵药斋生意能有这么好才见了鬼呢。
他可是听说了，这灵药斋掌柜的都换了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关门大吉呢。
白安眼里带了几分得意，看了眼一旁傻站着的全福。
同样是伙计，他是济世堂出来的，就是比这些不知名药堂的身份高呢！~
这时，程昱看了白安一眼，白安心里惧他，连忙收了笑。
他们家少爷，总是沉默寡言冷冰冰的，大家都不太敢在他面前玩笑的。
程昱来到柜台前，开口道，“金管事好。”
“哦，是济世堂的程大夫啊。”金友财带着假笑看向程昱，讥讽道：“今日是刮了什么风，把您这位大忙人吹到我们灵药斋来了？还是说，您是来买药的？不对啊，济世堂能缺了好药？”
对于金友财阴阳怪气的话，程昱不甚在意，他的淡淡道：“济世堂不缺药，缺人！”
什么？
缺人？
他们济世堂光活计就五六个，怎么会缺人？
白安挠了挠脑袋，觉得自己听错了。
而金友财听到他这么说，怔愣了一瞬，然后怀疑的看了眼一旁傻站着的全福。
难不成，这人亲自登门是要挖人？
挖全福么？
不可能的，全福那么笨。
难道……是打他的主意？？
金友财这么一想，就觉得肯定是的！
只有他这么优秀的管事，才配的上济世堂的继承人到店亲谈了。
金友财的虚荣心有被满足到，原本敌视的眼神此时也变了，他认为从对方能知道他是个人才这点来看，倒是让他有些欣赏了。
紧接着，金友财眉头一皱，心想，可他要答应么？
还在其职，就另跳高处，这……
不是他的为人啊！
但人家都那么有诚意的来了，让人家失落的走……
就挺伤人的……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金友财，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得意满满，总之，将变脸技术发挥到了极致，在场的人对他……
都挺尴尬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为嘛表情能这么丰富。
“济世堂，缺这样的人。”程昱拿出药方，放在桌上。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向陆呦呦这边，微微蹙眉，他只看到了个小脑袋，并未看清面容，便移开了眼。
刚回神的金友财，并未注意到程昱的动作，只听到对方好像说了缺‘他’这样的人，于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不要再说了，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是不会跟你走的。”
闻言，程昱微微讶异，他确实没料到会是金友财。
“竟然是您……恕在下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既然，您不愿意离开灵药斋来我济世堂，程某也不强求，想是您有自己的打算，今日得见您的药方，之精妙，程某自愧不如，往后有机会的话，还请您不吝赐教。”
第七十六章 假的
第76章假的
“什么？？”金友财傻眼。
这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就让他糊涂了。
程昱扫了眼他手下的账本，便告辞转身离开。
一直到人家离开，金友财都没回神。
陆呦呦有些好奇这人是谁，她踮起脚趴在柜台上徃外看，人家已经走出了大门正左拐，她视线低，只能看到一截白皙的下巴。
虽没看清全脸，就觉得……长得应该不差的……
而这时，全福回过神来，他一脸吃惊的看着金友财说，“管事的，我看出来了，他们济世堂想挖你走，你居然不去，好有骨气啊！”
居然能拒绝福利待遇那么高的工作。
让他佩服。
金友财身子歪了歪，还好扶着柜台才没倒，其实刚刚他是想先拒绝两句推诿两句然后再答应的。
谁知道人家居然直接干劲利落的走了。
他其实好后悔刚刚‘立场坚定’的自己。
听说济世堂管事一个月可是有六七钱银子呢！
痛心！
“不过，掌柜的你什么时候会开药方会医术了啊？人家居然拿着药方上门，看来是被你的医术给震到了！”
全福一脸稀奇的盯着柜台上的药方看。
终于好像有点明白过来的金友财，他默默看向正用两手扒拉着柜台的陆呦呦，迟疑开口，“难道说，这个是……”
“管事的是真的会炼仙丹么？”陆呦呦眯眼笑，歪头又问他，“可以飞升的那种？”
金友财黑脸，此时他尴尬的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全福一听这话，大呼小叫起来，“什么，管事的还会炼仙丹呐！真厉害！”
看着一脸好奇盯着自己瞧的陆呦呦，金友财从齿缝里挤出俩个字，“不-会-！”
“啊——”全福一脸失落。
陆呦呦抿嘴偷笑。
金友财此时却在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了一番陆呦呦。
陆呦呦就那么站在那儿，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
良久后，金友财道：“我同意你坐堂，但是，必须用帷幕挡上让人看不见身形，不然，没有人会信服，还会给灵药斋招来恶意和麻烦。”
“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啊？”
全福觉得自己好像被隔开了一个世界似的，一整天都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这一大一小在打什么哑谜。
陆呦呦轻笑，道了声好。
此时，程昱正在回济世堂的路上，一旁的白安疑惑的开口询问，“少爷，我们不是要把那金友财挖来咱们济世堂么？您怎么不和他多谈谈的，看他的态度，明显是在拿乔。”
他有些着急的看向程昱，“您不是说他比您还厉害么，万一以后和咱们对着干，病患都去那个灵药斋可就不好了……”
程昱不在意的道：“不是他。”
“啊？”白安不明白了，“什么不是他？”
程昱停下脚步，看向灵药斋方向，此时落日余晖下，为他的身影裹了层淡淡的柔光，中和他身上的那股子冷感，让人不由的望而驻足……
茶楼上，正在端杯品茗的陆幼林，怔住。
看着站在街头的那人，莫名的让她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人……
幼时，家中有一表哥，姓潘名玉崎，一身的气度，与楼下的那人真的很像。
懵懂时，她以为那样谪仙般的人，这世间绝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她曾以为，那样的人会一辈子属于自己，后来那人突然失踪，之后便再无音信，让她伤心了许久……
也让她初初萌芽的女儿家小心思，歇了。
直到今日，看到气质如此相像的另一人，她的心就像不受控制般，跳的飞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似的。
“陆幼林，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封锁云木着脸，眼底满是不耐烦。
“你既知我不喜你，你何苦非要嫁我！给您我双方都找不自在！”
封锁云带着鄙视满是警告的话，没有让陆幼林脸色有丝毫的变上一变，她依旧看着窗外的那人，端着杯子轻抿了口茶。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被人这般无视，还是一身份低贱商贾之女，这让自认身份人一等的小侯爷封锁云受不了！
他忍无可忍的抬手打翻陆幼林手里的茶杯。
伴随着杯子落地，茶水溅湿了陆幼林的裙角。
陆幼林身上穿的裙子是暗紫色的，与她稚嫩的脸相比，很是老气。
一般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是喜爱各色明艳华裙的……
就她特殊。
封锁云嫌弃的从她的裙上移开眼。
陆幼林收了收脚，把被打湿的裙子遮在桌底……
“你能不能别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了！你看看你，没有一点点身为人尊严么！我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了。”
封锁云是打心眼里瞧不起陆幼林。
小时家里人的区别对待，还有陆幼林说哭就哭的娇气，让他讨厌，现在，陆呦呦死气沉沉的脸，跟他奶奶一样老气横生的打扮作态，都让他看到就恶心。
明明花一般的年纪，非要搞得跟要入土似的阴沉。
“你听到了没有？”
封锁云拧着眉，他面对陆幼林的脾气是越来越瞎了。
人前对外人甚至对娘亲还有奶奶他都能做到冷静自持，进退有礼，可每次遇上陆幼林，他的脾气他的性子就完全翻了个个，说的话，做的事，都是直戳人痛脚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陆呦呦我可是见过的！”
听到这话，陆幼林依旧没什么太大反应，这些年，封锁云没少拿这事威胁她，年纪小的时候，她还被吓哭了几次。
陆灏天死了，陆家也不行了，不管是她还是陆家，现在都是靠着和封侯府的婚事勉强撑下来的。
可是他说的多了，却也没见他真的跑去大长公主和二公主面前揭穿她，把她打回原型，让陆家整个崩溃，久而久之，他再拿此事威胁，她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反正，他也就只会嘴上说说！
她现在每日想着的都是，怎么讨好大长公主，让她更喜欢自己点，就算日后封锁云真的跑去揭穿了她的身份，毁了这份婚约，她也不至于会被降罪，下场凄惨。
说不定，多年的懂事陪伴，大长公主会依旧愿意认同这份婚约……
第七十七章 酒窝
毕竟，小小陆家，嫡庶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不是么？
反正，那个傻子姐姐不在了……
想到这儿，陆幼林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
“笑得这么开心，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封锁云身上的冷气不住的放。
“嗯。”
陆幼林捏着手下的裙角，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嗯什么嗯！”
封锁云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到了。
“我嗯，表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那你还非要嫁给我！”
陆幼林抬眼看向楼下的那人，淡淡道：
“你不喜欢我，和我嫁给你，是两回事，不影响的，成亲后我会努力当好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好好教养子女，也会在二公主和大长公主身边尽孝道，做一个本分的儿媳。”
“你说的什么话……”封锁云黑着脸，手指握拳骨节发出响声，满是愤怒。
“你才几岁？就想着生儿育女教养子女什么的，说话古板的要死，看着都觉的假！你活着累不累啊！你就没有喜欢的人么？真想一辈子和一个不喜欢的丈夫过一辈子？”
“想法？”陆幼林难得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天真。
“我们这样的人不需要想法，爱情和成亲是两回事，我嫁你，嫁的是你的身份，你娶我，娶的是大长公主的满意，除此以外，你要爱情，我不会阻你，婚后，你纳妾娶侍，我一概不会多问的。”
封锁云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幼林，而后反应过来，“你真现实，还很虚伪！真的让人很恶心！”
他拍桌站起欲走，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和她说不清楚！这陆幼林自小脑子就有病！
陆幼林看了眼已经走到门口，正推开门的封锁云，道：“当然，如果你要收些***之流过不了明路的，我也会不做声的。”
“……”封锁云回头看了眼依旧神色淡淡的陆幼林，骂了句‘有病！’，便砰的一声摔门而出。
陆幼林拧了拧眉。
疑惑的看着门口。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可这封锁云分明对那个沐七上心的很……
算了，管他呢，他是不是断袖，和谁断袖，都与她无关。
陆幼林嘴角勾起一丝嘲弄，再回首，那窗外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看着地面上的碎片，陆幼林心下微微失落，起身离开。
*****
济世堂。
“混帐！你还好意思回来！”
程昱一进门，便听到这气话儿，紧接着空中便飞来个鞋底子，他微微侧身躲过，那鞋子正好打在了白安的脸上。
白安疼的嗷了一身，“老爷，都说打人不打脸的啊……”
再说，您能不能看准点啊，每次挨打的都是他……
“程昱，你给我滚进来！”姚策懒得搭理叫苦连天的白安，直接板着脸把程昱喊了进去。
程昱叹了口气，跨门而入。
姚策坐在正位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义母上官晴也一脸不赞同的看向进来的他。
“父亲，母亲。”他恭敬的行礼。
姚策冷哼一声，不理他。
程昱也不起身，就那么弯着腰，保持着行李的姿势。
上官晴哪里看不出来这父子二人其实是在暗暗较劲，她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扶起程昱，然后瞪了眼吹胡子瞪眼的姚策。
“多大人了，还和儿子置气，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姚策刚想还嘴，怨她这时候还向着程昱这个小混帐，结果人家上官晴已经在训程昱了。
“你说说你，也不小了，十五岁了，你一向都是懂事让我放心的，怎么今日做出这等混事来？一点儿女儿家的脸面都不给薛家小姐，日后，谁敢为你说亲啊！”
“是儿子不是。”干巴巴回了句。
上官晴看着程昱站在那儿，像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其实她知道，这孩子根本就没有！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一向听话懂事的他，居然在婚事上与他们作对。
他们不是不听他的，让他找合意的。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念头。
这能不让为人父母的他们着急么！
难不成真的不管他，让他单身一辈子被人取笑？
还不如直接剃度出家的好！
“你说你，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姚策在一旁干着急，他一脸不悦地从边上走过来，跺脚道：“你不喜欢这薛家的小姐，那你告诉我，你喜欢谁，哪怕是天仙我都给你想法子！是真的！”
“于其把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不如多做些有用的事。”程昱撩起眼皮，看向姚策。“儿子最近发现一个药方，让人惊叹，打算深入研究下对方是什么思路，想是能学到不少东西……”
“药方药方，他是能给你生孩子还是能给你暖被窝啊！”
姚策气的一拍桌子站起走了。
上官晴头疼，这俩父子现在一谈到婚事，就跟针尖对麦芒似的。
“昱儿，你跟娘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不愿意相看人？”
上官晴拉住程昱，阻止他要回屋的步子。
程昱怔了怔，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说说，你就说说长相什么的，成么？至少，你让我知道你喜欢是男的女的……”一咬牙，上官晴说出了个红脸的话。
“男的女的？”程昱略带奇异的看着眼前的义母，心下发笑，他摇了摇头，“我喜欢的人是女子。”
上官晴先是一愣，紧接着喜上眉梢，不可思议的看着程昱。
他说的是……
我喜欢的人是女子。
他果然有喜欢的人呐！
她压制住心中的紧张，连忙追问。
“是什么样的女子？？”
程昱他微微抬眸，看向屋内点亮的烛火，“大概是喜欢带着糖的送人的，爱笑的……”
说完这话时，他顿了顿，又加了句，“有酒窝的……一边一个……”
听完这话，上官晴又是一愣。
这样的姑娘……
好像她并不认识啊？
上官晴想了想，平日里常与他们家来往的人家，谁家的姑娘符合。
可单单是酒窝这一条，就没有的。
那就是病患了？
明日起，她得好好留意留意才是，可不能让傻小子继续闷不吭声了，到时没了媳妇，上哪哭去啊！
?
?哦，今天日万终于结束了~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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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故意设局
晚上，陆呦呦回了家后，便看到青鸾带着傻娘蹲在门口看星星，或者说，是在等她。
一旁青鸾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傻娘也没什么反应。
她也不需要什么回复，只顾着说着自己在薛家的过往，像是沉浸在回忆里。
见陆呦呦回来，青鸾愣了愣，然后连忙站起上前迎了迎，“小姐您回来了。”
陆呦呦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包酥糖交到她手上，“给你的，很甜的，平日里哄她也可以用。”
青鸾笑眯眯的，道了声好。
她虽然很好奇陆呦呦白天都去做什么了，搞得很神秘似的，但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还是知道‘主子不说，便不能问。’这个道理的。
这一夜很快过去，第二日陆呦呦依旧吩咐青鸾照顾好傻娘便出门了。
一到灵药斋旁，陆呦呦就觉得这边气氛不对。
一大早门口居然就有人在排队等着了，看那些人的面容还有状态，都是患病在身的……
按理说，灵药斋开业时，确实是说能看病加买药的。
但是呢，灵药斋偏偏开在了闻名的济世堂周围，搞得一直招不到到坐堂的大夫，看诊台都成了幌子，看病一说，也成了笑柄。
灵药斋只能当个普通的药材店，可平日里就连个买药的都没有……
生意冷清。
“听说了没有，这儿的金大夫可比济世堂的程大夫厉害。”
“那还有假，程大夫亲口承认的。”
“济世堂那边人太多了，一大早就坐满了人，这不是难受的慌就来这边看看。”
“怎么还不开门啊？”
一群人眼巴巴的盯着济世堂的大门瞧，可这大门紧闭的，半点开的迹象都没有。
陆呦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突破人群……从人家脚底下爬了进去。
她刚要伸手敲门，就眼前一花被人扯了进来。
金友财抱着陆呦呦，背靠着关的死紧的大门，一只手还捂着陆呦呦的嘴巴。
一旁同样神色紧张的全福，他趴在门边，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况。
“管事的，这人越来越多的，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都是从济世堂来的。”
全福砸吧砸吧嘴，一脸的紧张，“啧啧啧，咱们可怎么办好，您不是不会看病么……”
金友财和全福是住在这灵药斋后院的，今天全福起床正要开门，便看到一群求医的，一个个都说要让管事的给看病，不给看就不走，堵在门口，真是吓死个人了。
“开着药堂却不让病人进来，这不叫个事儿啊。”
“谁说不让他们进来了！”金友财神在在的看了眼全福。
全福一楞，不明所以的开口，“可您不是说您不行么？”
金友财黑脸，抬手捂住陆呦呦的耳朵，“谁说我不行了！不能对一个男人说这话你不知道么！我才过而立之年几天？你就说我不行！”
全福：“……”
他才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
这管事的，真是会带歪话题。
“可是您不是说看不了病么……”
全福收回看外面的视线，转头看了眼金友财，一脸的郁闷。
“一帮人在外面堵着，咱们灵药斋闭门不见，招牌算是砸了……”
金友财嘴角扯了抹笑，略带奸诈，“我是看不了病，可不是有她么~”
全福一愣顺着金友财的视线看向他怀中的陆呦呦。
陆呦呦：“……”
她眨了眨眼，略带无辜，“要我做什么？”
****
灵药斋对面酒楼，二楼靠窗户的位置刚巧能看清灵药斋的门口。
程昱点了一壶清茶，从早上就坐在了这里，像是在等着什么。
不一会儿，白安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
“少爷，灵药斋开门营业了！”
程昱拿茶盏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垂眸轻抿了一口，这才不急不慌的看向窗口。
此时，灵药斋的大门已开，伙计正在一边发牌子一边吆喝让人排队。
“他们之前不是不敢开门么？怎么又开了？真是奇了怪了。”
白安走到程昱身边站定，抬手挠了挠脑袋，疑惑的开口，“少爷您不是说那个金友财是骗子么，根本不会看病……”
程昱将茶盏放下，微微眯了眯眼。
那说明他等的那个人来了，那个开出药方的人就在灵药斋里面，所以他才敢开门呐……
程昱起身就走。
“唉，少爷你去哪？等等我。”
见程昱离开，白安连忙去追，脸上还有了兴奋的神色。
他觉得少爷今日故意让这些人来这灵药斋看病，为的就是拆穿金友财的谎话，等下一定有大热闹可瞧。
于是，白安兴冲冲追了上去。
此时全福正在门口维护秩序，见到程昱越过自己就要徃里去，他呆了呆，然后脸色一变连忙追了过去将他拦在门外。
“是程大夫啊，您今日来可有事儿？”
全福把大门挡了些，让程昱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只看到金友财正坐在坐诊桌后，一脸凝重的像是在给人诊脉。
见他直徃里看，全福动了动身子，彻底挡的严严实实的，程昱皱眉，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程昱眉尾挑了挑，有些疑惑，怎么是金友财坐在那里？
难道他昨日判断错了么？
想起昨天不经意间看到金友财账本上的字迹，程昱眉头轻蹙，愈发觉得其中有鬼。
全福看着面前的程昱，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紧张，僵住身子开口。
“程大夫，您也看到了，我们济世堂今天托您的福，比较忙，管事的腾不出时间来见您，你要有关于医术上的事要请教我们管事，就请改日，等我们管事清闲了，您再来吧。”
全福光明正大的撵人，程昱脸色微僵，周围的病人见了，都大吃一惊。
“看来是真的，程大夫的医术确实不如里头那个，你看，他都亲自来请教问题了呢。”
“嗯，是的，平日里这灵药斋冷冷清清，咱们还以为人家里头的大夫医术不行，谁知道人家是低调啊。”
“不显山不露水的，要不是程大夫亲口承认，我都不信呢。”
“现在呢，眼见为实了吧，快快快，都排好队，我们金管事厉害着呢。”
全福笑着让人排好，不许插队，同时，还不忘对想要进去的程昱严防死守，生怕他闯进去看穿什么。
第七十九章 猫儿
程昱身子微僵，抬眸看拦着自己的全福。
而此时白安已经追了上来，他一看这灵药斋的居然敢挡住自家少爷，立马就怒了。
“你、你就是你，灵药斋的伙计是吧？眼睛瞎啊，你干什么挡我家少爷的路啊！没看到我家少爷要进去么！快让开！”
“都说了今日我家管事没空见他，病人的身子重要，耽误不得的！”
全福按着金友财交代好的话说，这话一出，瞬间就让一旁站着排队的病人引起一阵倾佩。
“这灵药斋的金大夫，为我们着想，真是好啊。”
“决定了，如此看重病人的药堂，我以后就认准这里了！”
全福点点头，“那是，我们金管事医术高明本店药材价格公道，认准我们灵药斋是正确的选择！”
“哎哎哎，我说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瓣蒜了）”
白安没说完，就被程昱拉着走了。
直到进了旁边的巷子口，才松开手。
“少爷，少爷，我们那个、不是来找麻烦的么？”
“不是。”
白安一愣，可那个金友财不是个骗子么！他们得去揭穿啊！
程昱看了眼白安，然后又看了眼人声鼎沸的灵药斋门口。
皱了皱眉。
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预期。
此时，确认自己已经赶走了他们的全福，正洋洋得意的对着屋里的人说着什么。
“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语落，程昱又道：“我在这里等着，你私下去问一问出来的人是不是金友财给他看的病。”
闻言，白安的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是啊，不让他们进去一探究竟，他们随手抓个进去过的打听打听不就好了。
“好的，少爷，我这就去。”白安答应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这时，从墙头跳下来个黑衣人，他看着白安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你怎么让这么个人跟着，毛手毛脚还急躁。”
“嗯？”程昱转身看向来人。
黑衣人揭下来面巾，对他笑了笑。
程昱见了那张脸，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沐七。
程昱移开视线继续盯着灵药斋那边，淡淡道：“人无完人……”
听到这话沐七愣了下，没想到他还是个这么通透的人。
见程昱不说话，也不好奇他这身打扮，沐七颇感无趣，然后将手伸到程昱眼前。
程昱低头，看了眼那手。
鲜血从袖口渗出，染红了指尖，最后落到了地上。
程昱这才发现，沐七情况很不好，他脸色惨白，身子微晃，应是失血过多导致。
沐七虚虚的对着程昱一笑，便要栽倒。
程昱上前一把扶住他的手臂，皱眉问，“怎么回事？”
沐七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如果我说我不小心拿刀切菜时，不小心自己砍了一刀在身上，你信么？”
此时，程昱看沐七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痴。
“你真厉害，能一连砍自己好几刀。”程昱声音略冷。
沐七脸上的笑挂不住，笑的僵硬比哭还要难看。
程昱也不多问，就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将他搀扶起来。
他看了眼一旁的灵药斋，皱了皱眉。
沐七这副打扮，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于是他调转方向走向人少的巷子里，他打算带沐七绕路回家医治。
沐七被程昱扶着，此时他还在勉强自己笑，“我就知道你面冷心热，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程昱依旧没说话，巷子里静悄悄的，突然，话多的沐七竟不出声了。
程昱有些奇怪的侧脸看他，却发现他此时眼眶红的厉害。
他思忖了下，轻声问，“怎么了？”
“程昱。”沐七声音微哑，整个人被不知名的哀伤笼罩着，“我输了，输了，输的彻彻底底，那个家伙不要脸，居然，居然做得出那种事！”
像是难以启齿似的，沐七咬着牙说了些让程昱听不明白的话。
“程昱你说，你若是养了只很喜欢的猫儿，然后，你又有了媳妇，你媳妇很恶毒，她不喜欢猫儿。”
程昱突兀的低声说了句，”不会的……“
语气很笃定。
被打断，沐七情绪有些散，呆呆的看了眼程昱，见他没有然后了，于是又接着道：
“就跟你有媳妇似的，你先听我说完好吧，刚刚说了，你这个媳妇很恶毒，不，她都算不上你媳妇，你就是和她睡了的关系，她现在要弄死你的猫儿，你要怎么办，你要帮她把猫儿弄死么？”
这突如其来的问法，把程昱弄的一愣，尤其是，猫儿这个词。
很久前，他好似养过一只，时间很短，不到一天，那只猫儿……
死了。
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他忘记了。
所以他看了眼执着的问着他问题，非要让他回答的沐七，薄唇抿了抿，说，“大概会把它远远送走吧，送给喜爱又能更好照顾它的人。”
听完这话，沐七一把推开程昱，他身子不稳，只能狼狈的扶着墙站立，“那只猫儿不想走，就是要留下，你就要弄死它么！那你当初养它做什么！还不如远远的躲开别捡呢！他饿死冻死病死，都和你没关系！”
程昱：“……”
这一场面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知道，此时的沐七哪里说的是猫儿的事情，说的分明是他自己。
程昱站在那里，也不知怎么回他。
沐七冷冷的看着他，咬牙道：“它死也要死在自己要呆着的地方！”
沐七提气跃墙，一眨眼便没了身影。
“……”
程昱看着那高高的墙，叹了口气。
喃喃自语，“或许那个主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程昱抬脚离去，走了半路，又侧头看了眼那个院子，是灵药斋的后院墙没错。
沐七他应该会没事吧……
灵药斋内，陆呦呦累的只想伸直腿躺躺。
此时她正悄悄躲在桌子底下，这桌子被金友财故意掏了个洞，拿了块布挡着，病人来了他就让人把手伸到布下，好让陆呦呦偷偷把手伸出来诊脉，诊完脉她趴在地上写药方。
金友财却在上头和人故弄玄虚的东聊西扯，然后装模作样的写个空白的药方和她换了，让人等着他再去后面的柜台抓药。
他这么一弄，显得亲切待人态度好不说，还亲历亲为的抓药包药，每一个进来的病患都对他满意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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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突破口
第80章突破口
憋屈了一早上，陆呦呦可算是能出来透透气。
金友财腆着脸给她揉了揉肩膀，笑眯眯道：“放心吧，估计下午就没人了。”
陆呦呦没说话，暗自生闷气。
倒是一旁的全福好奇的问，“为什么啊？”
“傻啊，那济世堂能愿意一直给咱们送病人？姚策不得气死啊。”
金友财翻了个白眼，全福一听立马就明白了。
他抬头往外瞧了瞧，排队的人闹哄哄的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他好奇的出去打探了下，竟然是姚策亲自坐诊，乖乖，人家可是御医，给皇帝看病的，这灵药斋的虽然听着医术挺好，但怎么着也好不过御医吧！
于是剩下的人一窝蜂的全走了。
全福傻了眼，回来便看到金友财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直呼管事的厉害。
金友财冷笑了声，然后看向陆呦呦，问，“你今日看出来了什么？”
陆呦呦揉着发僵的手腕看他，“……”
“那你知我为何不让你出面？”
陆呦呦本不想搭话，但是金友财一直看她，“嫌麻烦……那我们只卖药材就是。”
陆呦呦根本不想听他忽悠。
金友财伸手一把摸了摸陆呦呦的小脑袋，“只卖药材太憋屈。”
他接手这家药堂有多久，他就憋屈了有多久，只卖药材吃济世堂的漏出来的残汤剩水，真的tm丢人！
这俩人打哑谜，全福眼巴巴的看着。
金友财又说话了。
“你不想踩着济世堂的脸多挣点钱？”
陆呦呦一脸好奇的看向金友财，她万万没想到，一个感觉随时准备尥蹶子走人的药堂管事，会有这想法？
注意到陆呦呦的眼神，金友财不自在的摸了摸胡子，“泥人都有三分火性，更何况是人，几年前，京城多少家药店？上百家！如今呢，就稀稀拉拉数十家，且大多数都跟这灵药斋一样，冷冷清清，这京城的药堂大夫皆是看济世堂脸色行事，一个个的没了脊梁骨，统一调高了药价，老百姓只能被迫接受……”
陆呦呦眨了眨眼，她回京城不久，根本不知道这些，只知道济世堂好像比以前更有名了……
而且，她也没必要了解这些吧？
“那您这么看不过眼，以前……”
怎么不跳出来，反而现在对着她一个小姑娘说这些。
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陆呦呦有点慌，这金友财的表情可太认真了。
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金友财深深的看了眼陆呦呦，“那是以前没有你啊，我问你，你的医术比那个程大夫如何？”
而随着金友财的话讲完，全福像是总于意识到他的意思，他有些揣揣不安的盯着金友财和陆呦呦。
这俩人是要搞事啊！
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哪里搞的过济世堂啊！
管事的怎么脑子拎不清了呢！
陆呦呦睫毛颤了颤，她与旁人不同，右眼可以透视，病人身上的病灶她可以一眼看清，就这一点，就比其他的医者强了百倍不止。
这也是她为什么学医如此精进的原因，连神秘人都感叹，她天生就是学医的料。
现在金友财问她与那个济世堂比较医术如何，陆呦呦想了想对方的药方，拧了拧眉，
“还有的学。”
金友财：“什么？？”
陆呦呦还不谦虚的说：“他还有的学。”
全福：“……”这丫头好大的口气。
金友财闷声笑了出来。
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得直不起腰来。
突然，这时陆呦呦耳朵动了动，她好像听到后院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于是她懒得理会沉浸式狂笑的金友财，转身便去了后院。
这时全福上前拉了拉金友财，示意他够了。
“哎呦，你别打断我，你不知道，这丫头好狂啊，哈哈哈。”
金友财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个姚策要是知道自己悉心教导出来义子，居然被个小丫头说还有的学，那老脸还肯定难看的要死。”
全福黑线，“管事的，你刚刚为什么要忽悠她啊？”
这济世堂是垄断了京城不假，那也是因为姚家和上官家的联合了，而那所谓的统一药价，也不是济世堂搞的，明明是药材商上官家做的，和人家济世堂有什么关系啊。
金友财止住了笑，“你怎不知，她不知道我在忽悠她？”
全福：“啊？？”
“那个丫头，精明的很，没见她故意不搭话么。”金友财此时脸色变得极为严肃，他看了眼傻乎乎的全福，压低声音拧眉道：“上官家与姚家联合的太紧密了，上边不是很喜欢他们继续这样……”
全福也一秒变脸，他看向侧门，压低声音，带着迟疑询问，“您觉得，这丫头是个突破口？”
所以才那么多戏。
“今日我不直接让她出面，既是保她也是在防她，若是真的能利用她的医术和济世堂打擂台，再利用这灵药斋的药材渠道故意压一波价格，到时，姚家和上官家必定会慌，那她们背后的主子，可就……”
金友财顿住，言尽于此，全福点了点头。
而这时后院传来陆呦呦的声音——
“金管事快来，出事了！！”
金友财和全福交流了个眼神，瞬间变脸，严肃道：“来了来了，什么事，咋咋呼呼做什么！”
就连全福都一秒入戏，眉眼间染了焦急之色，率先跑到了后院，问陆呦呦，“怎么了这是？”
陆呦呦看着墙角的某个‘躺尸’，全福顺着看去，刚想尖叫被金友财一巴掌拍到后脑勺上给憋了回去。
“这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们后院？”他推了推陆呦呦，皱眉道：“愣着做什么，你医术好，快去看看有没有救，没有救我们赶紧报官，让官府的人处理。”
“啊！”全福大张着嘴，脸上带着慌张，“真的要报官么？这出了人命案，我们岂不是要关门，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这要是开不了门，等掌柜的来查账，会不会把我辞退了……”
全福脸上的担忧之色不假，真的让金友财眼皮子狠狠的抖了抖，趁着陆呦呦蹲下查看的空挡，他抬脚踹了全福一脚，让他不要那么多戏。
全福捂着屁股，脸上依旧是那副略憨的表情。
这黑衣人是脸朝下摔倒的。
陆呦呦试探着走近了两步，见他没暴起伤人，便蹲下将手搭在那黑衣人的手上，探脉。
第八十一章 女子？
探完脉，陆呦呦心里有了数，然后便回头看向全福，让他把人搬到屋里去。
全福上前把那人背在背上，刚巧把脸露了出来，陆呦呦一怔，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沐七。
！！！！
陆呦呦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沐七的手，然后又拧着眉探了次脉。
一旁的金友财，一直都在观察着陆呦呦，他自然看出陆呦呦的神色不同寻常。
于是开口问，“认识？”
陆呦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就觉得他长得好像一个认识的人。”
听陆呦呦这么一说，金友财也不由的视线停在了沐七的脸上，然后居然也怔愣了一瞬。
开口问，“他是男是女？”
陆呦呦猛地看向金友财，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而此时金友财已经上前将手放在沐七的喉结上，捏了捏。
然后一把就撕下了沐七颈间的假喉结。
陆呦呦：“……”
金友财没好气的看了陆呦呦一眼，这丫头刚刚还想瞒他！
他是老江湖，眼光毒的很。
“你诊脉还辨不出男女的？”
他低头看着手里做的逼真的假喉结，发现制作这东西的人倒是厉害的很，都能以假乱真了。
陆呦呦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假喉结，然后瞪了眼金友财，“你怎么可以随便动人家的东西！”
然后她推着一脸懵逼的全福，“快把人送到个干净的病房安置好，不然真的要出人命了。”
陆呦呦也脑子乱的很，她也不知道小时候还要让她当童养媳的沐七，怎么就变成女的了。
而且，细想当时她身边徐老的态度，明显徐老也是不知道的。
沐七一个小女孩，这些年到底为何要隐瞒自己的性别？
陆呦呦整个人也凌乱的很，所以一紧张语气不由的利了几分，对着全福道：“走啊！”
全福傻愣愣的被她扯着衣袖，就扶着人跟着她走了。
独留金友财站在后院里，扶额。
这一天天的，事真多，尤其这个小丫头来了后。
*****
京城郊外庄园内，修建的小桥流水颇有诗意，一人拆了金冠，散着发，手持美酒，赤足淌水。
嘴角还噙着笑，眼神略微迷离。
程昱走到水池边驻足，看了他片刻，见他这副荒唐样，眉头轻皱，声略沉，“殿下。”
萧辰峰见他来，笑容加深，对他摆了摆手，“你来了啊。”
程昱看了眼他身旁东倒西歪的堆了许多的酒壶，心里明白，这人已经醉了。
他转眸看向萧辰峰，“殿下，您这样有失体统，有关于济世堂的事情，在下需要和您商议一下。”
“怕什么，这里除了你我又没有其他人，难不成有人明早要去长公主面前参我一本不成？”
萧辰峰嘴角噙着笑，抱着酒壶猛地又灌了一口，酒水从口角流出也不甚在意。
“济世堂的事情不急，反正等姚策给你接手了，不就是我的了么，有什么好商议的，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萧辰峰躺在身后的石上，看着天空，眼神恍惚。
“你知道么，孤今日很开心，开心极了。”
“终于把那个碍眼的东西撵出去了，痛快！”
“畜生就要有做畜生的样子，耀武扬威多年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你不知道，他今日那副被抛弃的可怜样，真真是……有趣极了……”
萧辰峰眯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他开心的画面，又灌了几口酒。
程昱静静的看着他，他已然是瞧见了沐七那失神落魄的样子，可也没看出来萧辰峰有多开心。
身为太子，活得就是个傀儡，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都像是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他也自甘堕落，居然去个沐七身上找存在感……
程昱只觉得这人很可怜。
摆不正位置，心态也有问题。
他现在这个状态，根本谈不了什么事情，于是程昱行了个礼告退。
萧辰峰看着他的走的笔直背影，只觉得好笑。
这人当初跪在自己面前说愿意当狗时，可不是这副清高样。
清高样？
额，怎么感觉他好像在刻意模仿某个人啊？
萧辰峰眯了眯眼，晃了晃醉酒后略沉的头。
管他呢，这次他出的主意甚好，就不怪罪他了好了~
萧辰峰继续喝酒，他想，这次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他终于赢了一次。
程昱离开郊外的庄子，便赶回了京城。
白安在济世堂门口站了许久，眼瞅着天黑了，可算是等到了回来的程昱。
“少爷可是让我好等，您到底去哪了？老爷今日又发了好大的火气。”
白安叫苦不迭。
程昱停下脚步，问他，“灵药斋那边打听了么？是谁在看诊配药。”
白安这时才想起之前程昱让他打听的事，连忙回道：
“是金友财没错了，我问了好几个去看病的，都说是他亲手诊脉亲自开方配药的。”
程昱点了点头。
“程昱，你回来了是不是！你还在那跟白安说什么话呢！滚进来！”姚策一脸不悦地背着手站在门口，“你看看你今天做的什么事，怎么还让人去灵药斋看病！我姚策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行了行了，你小声点，让人看笑话不是。”上官晴上前拉住他，“昱儿，快进来和你爹好好解释解释，他今天一整头都气的不行。”
此时白安已经见状不好脚底抹油了。
程昱跟着姚策夫妻二人进了内堂，一进去，姚策就一拍桌子让程昱跪下。
“你知道你做错了么！”
程昱跪在了堂前，腰挺的笔直，他看着怒火中烧的姚策，不卑不亢回道：“儿子知道。”
程昱刚想把今日试探灵药斋的事情告知他，结果没想到姚策再开口，就话风突转。
“你说你为了出去和人家约会，也不能故意让病人去灵药斋看病啊！你跟我说声，我自然会帮你找好代班大夫的，你说你，这么晚了才回来，你有好好把人家姑娘送回去么？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榆木脑袋不懂一点的风花雪月，一点儿也不讨喜，你出去前怎么不向我请教请教？万一人家姑娘嫌弃你……”
姚策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让程昱僵住。
义父这……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约会，什么姑娘？
总之，程昱跪着接受了姚策的一顿思想上的鞭策，走的时候还头重脚轻的一脑袋雾水。
待到他走后，姚策看了眼一直在憋笑的上官晴，“笑什么笑，都不见你着急，就我着急抱孙子啊。”
第八十二章就她？配么！
“急，怎么不急，不然我也不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他有心仪的姑娘了啊。”
上官晴笑着看了眼姚策。
姚策盯着程昱离去的方向看，却没了玩笑心思，目光沉沉。
程昱想是已经发觉他……
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想到这儿，姚策看了上官晴一眼，多年的夫妻让上官晴顿时察觉出异常，便笑着问，“怎么了？又虎着脸。”
姚策没出声，他起身走到身后的药柜处，随意打开拿出了个药材来，递给了上官晴。
“有些事，程昱不说，我竟也不知，今个配药时我就顺便看了眼，这一看，就都看了。”
他背手而立，看着大堂内一个个的装满了药材的柜子，而后回眸看了眼沉默的上官晴，沉声道：“姚家百年声望，济世堂这块匾，是我的命，你懂得。”
上官晴拿着药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他，“只是差了些年份，药效差不离的，这事昱儿是知道的，所以开药时也是特意……”
“特意加重了剂量？”姚策看着她，猛地抬脚踹翻身前摆着的药篮子，“你可知，别的大夫看了他的药方，会如何讥笑？你又可知这药价如今几何？上官晴，你也是医者出身，怎的这时上犯糊涂。”
“程昱为了维护你的面子什么都不说，我如今也是在压着火气在和你说话讲道理，可你再不对上官家的人做约束，以次充好，这济世堂怕是不能再和他们合作了！”
姚策撂下话，便气呼呼的走了。
上官晴捏着手里的药，整张脸都隐在了黑暗中。
她也不想的，可是娘家的人给她施压，姚家的人除了姚策其他人皆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她不能生育！
这些年，她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姚家的长辈希望她大度给姚策纳妾延续香火，上官家的人，希望她过继自己兄弟家的孩子，继承济世堂。
一个个都跟虎狼似的盯着她，逼着她！
当初收养程昱，也是她被逼急了让姚策做的，但是显然，程昱成不了她的依靠，这孩子一直都是很有自己的主意，她拿捏不住，所以她才会假借药材之事试探他。
看他听不听话。
程昱自然是最先发现药材不对，他没有去质疑她，反而沉默的改良自己的方子，这结果让她很满意，同时，娘家那边给的回扣也让她很舒心，所以，这件事便从一开始的单纯试探，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本来，济世堂内的事情姚策已经不插手了，却没想今日他坐了堂发现药柜之中药材的不对劲……
可真的要停手么？
没有钱，又无子女傍身，日后姚策若变心，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停手，姚策已然发现，她若是正大光明的对着干，说不准会被他一气之下休了，到时她可就成了京城的笑话。
上官晴突兀的心里生出了怨气，一是怨姚策迂腐，同样是药，药效虽差，但方子可补，不过贵上少许，有钱大家一起赚不好么？
冥顽不灵！
二是怨程昱，这人自小就养不熟，不知道走之前给她做好掩饰，思虑周全些，不然怎么会让姚策顶上发现了这药材的事情！
上官晴已经被黄白之物迷了眼，她不愿意放手这等来钱快的门路，思来想去，这事儿还得她去点拨点拨程昱才行，只要他和自己能站在一线，一起瞒着姚策，一切就能和过去一样。
房间内，程昱坐在案桌前，他手上拿着一个发黄的小本子，瞧着是有些年月，应该是泡过水，边角有些卷曲，他打开其中一页，他垂着眼，不发一言的静静看着。
一旁油灯的灯芯烧炸，溅出点油，被他用手背挡住。
手移开，便见那页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一个人的名字。
程昱面无表情的用指尖一一拂过字痕，薄唇抿了抿。
究竟是有多恨一个人，才会笔锋都带着怨气。
又究竟是有多爱一个人，才会这般恨他……
敲门声起，程昱凝目，听声音是义母上官晴。
他垂头将手上的小本子放到一旁的箱子里，上了锁，这才起身去开门。
对于上官晴的到访，他自是清楚她的来意。
****
翌日，灵药斋开门，又回归了往日的冷清。
陆呦呦闲着无事，正拿着笤帚清扫大门口的地砖。
“竟然真的是你！”
薛玉儿从马车上下来，她看着穿着布衣扫大街的陆呦呦，一脸的不敢置信。
刚刚她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原以为那么有骨气的不入薛府，你有多大的能耐呢，原来，就是在这里扫大街啊。”
“姐姐，我们还有要事，你停下跟她说什么话呢？”马车上，薛香儿一脸不悦地从掀开窗帘，眼尾满是讥讽的扫了眼陆呦呦，“她能找到个扫大街的活，没去要饭丢人，已经是不错了，我的好姐姐你快上来，小心被她传了穷酸气！”
薛香儿言语刻薄，本来她还想着按照娘的计划，给哄骗入府，再好好收拾她。
可那前提是她爹爹对这个庶女上心的情况下。
现在看她这落魄的样子，想是她爹对她根本就没上心，也不值得她们母女浪费心思来针对。
薛香儿现在根本就不把眼前的垃圾当成一个能上的了台面的对手，还生怕薛玉儿在这边浪费时间。
薛玉儿皱眉看了眼薛香儿，道：“毕竟是薛家的人，她丢人也是我们丢人，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薛家人？就她？配么！
薛香儿一脸不屑，眉眼间已经是带了不耐烦，“我的好姐姐，咱别自降身价成么，你我都是正统的嫡女，她一个见不得人母不详的私生女，算什么薛家人？她当日离开，不就是自己也不承认么。”
所以，能不能别找事了！
“香儿！二叔叔愿意接她入府，自然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她薛玉儿这人爱憎分明，虽也讨厌这个小贱人，可是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维护薛家的脸面的！
薛玉儿上前一步，一把抢过陆呦呦手里的笤帚扔在了地上，还踹了两脚。
“若是没钱，我给你些就是，总归是饿不死你，你不能做这种丢薛家脸的事情！”
第八十三章 不许你丢人
笑话，他们薛家家大业大，传出去不得被人说二婶子没有容人之量、将庶女赶出家门，只能靠扫大街为生么！
虽她与二婶子不怎么亲厚，可这样，往后谁敢娶薛家女回府掌家！
因为当年那事儿，薛家的男人现在出门，都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呢！
陆呦呦并不觉得扫地是很丢人的事。
可手里抱着薛玉儿一脸高傲施舍的钱袋……
陆呦呦捏了捏，鼓鼓当当的，估计好几十两呢。
她是不缺钱，但是也不会嫌弃钱多，于是默默的咽下去了要出口的话。
陆呦呦站在那儿，嘴角不由轻轻勾起。
薛玉儿看她居然还笑得出来，就心里一阵好气，只觉得这小贱人太没脸没皮了，既然这般厚脸皮，过不下去就不知道回薛家么！
搁在这路上扫大街，丢什么人！
薛玉儿本想再多教育教育这个脑子有病的小庶女。
薛香儿却下来马车走到薛玉儿身旁拉她，一脸不悦道：
“这都是她自找的，你何必管她，还把这些钱都给她，你自己日后开销怎么办！”
要知道，她们这些薛府的小姐们，一个月也就五两银子的零花钱，薛玉儿给这个小贱人，可是她娘亲另给她们出门做衣服的钱！
她虽说是假借做衣服哄薛玉儿一道出门，为的是找机会让薛玉儿再见见那个穷郎中。
可，新衣服她还是想要去做的好不好！
薛香儿盯着陆呦呦手里的钱袋子瞧，心想，怎么才能不失面子的给拿回来。
可眼神刚和那个小贱人一对上，对方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直接把钱包塞到了怀里。
薛香儿咬牙，这贱人好生不要脸，给钱就要啊！
那是她新衣服的钱！
陆呦呦看到薛香儿怒不可遏的样子，眼神晃了晃，拍了拍胸前的钱袋，心想，看在钱的份上，她今日就不教训她了，于是捡起地上的笤帚，对着薛玉儿灿烂一笑。
“今日谢谢姐姐给的零花钱了，姐姐说的话，鹿鸣记住了，下次一定换个姐姐看不到的地方扫大街。”
说完，便背对着她们跑进了灵药斋。
“什么，她还要继续丢人！”薛玉儿气的脸色发青。“都给她银子了的！”
“可恶，你看看那小贱人得意是嘴脸。”薛香儿语气中带了埋怨，“她就是饿死也是她自找的，你给她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就是给，你给几个大钱不就好了……”
谁曾想，一直被她认为没脑子的薛玉儿，居然语重心长的看着她道：“香儿你糊涂，我们知道是她不识抬举自找的，可你也不想想，其他人会不会这么想！给她点钱，省的做出丢人的事，顾全的是咱们的脸面。”
“可，明明是她自己不想和我们搭上关系，自然这样，我们薛家就当没她这个人好了......”薛香儿剩下的话已没说完，但是薛玉儿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可二叔叔……”
薛香儿一把抓住她的手，接着道：“姐姐，你要明白，她如今做这等低贱的活，我爹爹都没说什么，显而易见，是不想搭理她了，已经把她给忘得干净，她跟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咱们别搭理她就是。”
她是薛家的嫡女。
薛鹿鸣这个小贱人一辈子只能被她踩在脚底下。
她薛香儿日后是要嫁侯府的，以后是要做皇后的！
就算是薛玉儿这个长房嫡女，也是比不得她的！
想到这儿，薛香儿不着痕迹的鄙视了一眼薛玉儿。
别看现在姐妹相称，以后，薛玉儿也就只配跪着看她脚尖的。
经过薛香儿一说，薛玉儿拧了拧眉，她觉得薛香儿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如果二叔叔真的对这个庶女上心，就根本不会对她放任不管，怎么可能让她做工养活自己呢？
她不该......给银子给的大方来着。
她有些后悔了。
****
这一日，和往常一样，冷冷清清的大堂，没有一个人光顾。
全福拿着抹布，擦着一点儿灰尘都没有的柜台，脸上依旧是憨厚的笑容。
一旁的金友财扒拉着算盘，无所事事的发呆，也不提什么踩脸济世堂的事情了。
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是他一时不忿提的。
陆呦呦觉得他有些奇怪，性格反复无常的，而且从他能一眼认出沐七是女的，就说明这个人肯定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
而且，她留意到，那个全福……
虽然他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可这精力也太旺盛了，一直在动来动去，一天下来，活动量巨大，他没有丝毫不耐烦不说，额角更是没有一滴的汗，耐力和体力都是异于常人，且行走间脚步无声，呼吸更是听不间隔……
想来，这人是个武功极高的……
这让陆呦呦不由的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那时全福扶着沐七进了屋子，陆呦呦的绷带都还没拿出来，沐七就乍醒把全福敲晕。
整个过程沐七的动作行云流水，关键是，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还是失血过多脑子不清醒，她居然没发现站在角落里的陆呦呦，紧接着就跳窗跑了……
当时陆呦呦拿着绷带蹲在‘晕倒’的全福面前，一脸的无语。
她就这么容易让人忽视么？
因为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全福晕倒的时候，明显眼珠子转了下，他本来下意识想动手挡住沐七的攻击的，但是却犹豫了，可能是想要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情把，总之他硬生生受了沐七的一手刀。
也是那一刻，陆呦呦发现全福的不简单。
这时视线刚巧和拿着抹布的全福对上，全福对她憨厚一笑，陆呦呦自然而然的回了个灿烂的笑。
不得不说，全福的演技是真好。
陆呦呦感叹了下。
不过，这都和她无关，她接到神秘人的命令是老实的呆在这里，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既来之则安之，陆呦呦搬着小板凳走到金友财身旁，放下板凳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钱袋打开，数了数。
嗯，不错，居然有三十两呢，不愧是薛家的人，出手就是大方。
原本，陆呦呦搬着板凳坐在他身边，金友财连眼皮子都懒得动一下。
直到，陆呦呦掏出钱袋来，金友财才施舍的给了个眼神。
第八十四章 再遇
然后，陆呦呦数银子的动作万分潇洒时，金友财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金友财瞪着俩眼珠子，倚在柜台上，皱眉问：“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乖乖，三十两呢，他一个月的工钱才多少？
虽比领死工资二百来钱的全福强点。
可加提成他能有一两就偷笑了啊！
所以，他看到陆呦呦有这么多银子，能不眼红么！
陆呦呦看向他，微微挑眉，不知道金管事知道她给自己家丫鬟开的月钱是五两，会不会更吃惊？
陆呦呦抿嘴偷笑，“就刚刚您不是让我闲得无聊就去扫大街么，我就去了，然后一位小姐看我可怜，就施舍了些银子给我。”
“什么？那位小姐还在不在！”在的话他也去扫大街！
此时的金友财，万分悔恨，刚刚他应该自己拿笤帚去扫的，不然，这钱就是他的了。
看着金友财悔恨的眼神，陆呦呦觉得有趣极了，她笑着把钱袋一收，说，“要不管事的您也去扫大街试试，那位薛家小姐可能还没走远……”
话没说完，陆呦呦就看到一直默默偷听他们说话的全福，冷不丁的捡起拿起笤帚走了。
“管事的，您不去试试？”陆呦呦笑着看了眼明显意动却又拉不下脸的金友财。
金友财冷哼一声，“骗鬼呢，就算是薛家的人再有钱，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给人这么多银子，你就是骗人的，傻子才信。”
傻子全福硬是扫了半个时辰的门口，这才失落的回来。
金友财对着陆呦呦一挑眉，“你看，是大傻子吧。”
陆呦呦抿了抿唇，嘴角微勾，没接话。
“你是不是骗我？扫地就有人给银子……”全福趴在柜台上，看着陆呦呦，“亏我这么信任你，本想着能赚点小钱给我妹买点零嘴呢。”
“哼。”金友财冷笑了声，“蠢，这天下要是真的有这种好事，大家都拿着笤帚去大街上等着了。”
金友财开始数落起全福来。
“还有啊，别老是给你妹买糖葫芦什么的，下次回去多买点鱼啊肉啊的，多给她补补身子，还有，臭衣服袜子的，你自己洗了，别每次拿出去让人家帮你……”
全福听着这些话，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一旁陆呦呦听这俩人的对话，眼睫颤了颤，看来，全福确实是有个妹妹不假，爱吃甜食，脾气还很好的样子。
“算了，说了这么多，你自己好好准备准备，月底了，你也该回家看看了，反正店里清闲的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这小丫头不是在么，打杂的活她也能干。”
“那就谢谢掌柜的了。”全福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不像是演的。
“那就辛苦你了，鹿鸣。”
说着，还把倒在地上的笤帚捡起来放到了陆呦呦手里。
陆呦呦：“……”她真的很想说，自己不是来打杂的。
“你还愣着做什么？”金友财看她，全福也看她。
陆呦呦看看他们，又看看手里的笤帚。
好吧，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俩人统一战线使唤她呢。
陆呦呦哼了一声，抓着笤帚的一端便拖着走了出去。
全福看着陆呦呦气呼呼的样子，捂嘴笑，金友财连忙轻咳了两声，掩饰嘴角的笑意。
“你说我们这样不是欺负人么。”
“欺负的还是十多岁的小姑娘。”
全福凑到金友财身旁。
“那你刚刚给笤帚给的倒是自然。”
“我这不是，被骗的很郁闷么。”
金友财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蠢蛋，原来这家伙真的信扫大街会有人给钱啊。
“哎，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先说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不拱着她和济世堂对着干了？搞得今天还是很无趣。”
本来他还以为会有什么让人大场面呢。
金友财垂眼拨弄了下算盘，“计划变了，姚家和上官家要窝里斗了，咱们先观望观望……”
全福点了点头，“那我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回家了啊？我妹妹还在家等着我呢。”
金友财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全福。
全福接过，打开轻嗅了下，眼中闪过不可思议，“这……这可是宫里的好东西，管事的您这是……”
全福知道这是金友财给他妹妹的，心里闪过感动，这东西治疗疤痕可是有奇效，还是贡品，得之不简单。
金友财很随意的说了句，“给你妹带去就是了，记住，别多说话。”
全福点了点，收在了怀里。
而此时，拄着笤帚站在大街上陆呦呦，再一次被熟人给看见了。
一美艳妇人一把抓住身侧的小姑娘，她盯着陆呦呦，皱着眉疑惑的道：“幼林，你看那是谁？”
“姨娘，在外，你还是不要直呼的我名字好。”
陆幼林将手从柳姨娘手中抽出，与她微微拉开了点距离，柳姨娘感受到她的疏远，脸上尴尬了一瞬。
“小姐，你看！那、那是陆呦呦？是陆呦呦对吧！”
听到这个名字，陆幼林就跟被针扎了一般猛地双肩一颤，她不敢置信的顺着柳姨娘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街边，站着一个和她年岁相当的小姑娘，那眉眼……
可不就是失踪多年的陆呦呦么！
陆幼林眼里闪过慌乱。
怎么能是陆呦呦呢？
她不是……
应该死了才是！
都消失了这么多年了，她就不能一直消失下去么！
她为什么要出现！
是要抢走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么！
柳姨娘见到陆幼林神色不对，知她在担心什么，于是一把扶住陆幼林。
“小姐别怕，姨娘一直在的。”柳姨娘关心陆幼林的神色做不得假，毕竟是亲生的，哪怕陆幼林现在很是讨厌她……
“走，我们过去看看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傻子。”
“是，是啊。”陆幼林一把抓住柳姨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是个傻子，对我不会有威胁的对不对？”
“就算不是，姨娘也不会让她威胁到你的。”柳姨娘一咬牙，说出来句带着暗示的话。“姨娘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过的好……”
第八十五章 杀心起
陆幼林微微抬眸，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颤了颤。
“姨娘，我就不用过去了，反正她不会威胁到我的不是么？”她垂下眼，屈膝对着柳姨娘行了个礼，“那一切就拜托姨娘了。”
陆幼林走了，独留柳姨娘留在原地，她看着陆幼林的背影，愣了愣。
半晌后，她惨白着脸低头，“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世上，只有亲生母亲的爱，是无私的，夫人她……只是在利用你啊，我的幼林！”
这些年，不知为何，陆幼林这孩子与她是越发的生疏了，反倒是对夫人格外的亲厚，府里的下人们，全部都换了两番，老人一个没有，搞得陆家上下没一个人知道她才是陆幼林的亲娘。
陆灏天死了，陆幼林又不给她抬身份，弄的她在府里不上不下，很是没脸。
如今，连个下人有时都有胆子讥讽她，陆幼林就那么冷眼旁观着，很是让她寒心。
柳姨娘红着眼，抬袖擦了擦泪痕，转头看向陆呦呦所在的方向。
就算明知幼林这孩子是在利用自己。
她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她，那就只能按照她的意思，除了威胁到她的后患了。
谁让，自己是她亲娘呢！
想到这儿，柳姨娘站直了身子，一狠心向着陆呦呦走去。
“你是……呦呦小姐么？”
熟悉的称呼传到耳边，陆呦呦拿着笤帚的手顿了顿下，随即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低着头扫地。
“是呦呦小姐对吧，我是柳姨娘啊，你还记得我么？”柳姨娘努力挤出抹和善的笑，“我小时还报过你呢。”
“你认错人了么？”陆呦呦淡淡抬眸，装作很是陌生的样子。
其实，是真的很陌生了。
五年时间。
足够让她模糊记忆中，只有一面之缘的柳姨娘的脸。
“怎么会认错呢？”柳姨娘嘴角扬起几分假笑，“呦呦小姐，五年了，我和幼林小姐都可担心你了！对了，夫人也是的，当初送你走，也是逼不得已，那时你年纪小，不知道，是因为老爷不喜欢你，你才会被送走的，现在老爷不在了，你可以回家了啊！”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为的就是试探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陆呦呦。
陆呦呦若真的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很有可能把她说的当成事实，进而说出身份。
可她不是，她清楚知道潘来凤那个女人对她是有多冷淡。
她仍记得上一世，她见到了那个女人，哭着说出自己才是她的亲生骨肉时，她对自己说的话。
那个女人说——
“笑话，一个青衣巷里爬出来的贱人也配说是我的女儿？”
那个女人还对自己身旁的潘玉崎说——
“你要是娶这么贱人进门，就不要认我这个姑母！”
自那时，陆呦呦就对潘来凤这个母亲彻底死心了。
当她知道怀了孩子时，是那么的开心，她想把自己从未得到的母爱父爱天下一切最好的都给他，所以那么拼命的想要配的上潘玉崎，想要与他成婚。
哪怕是大婚当晚，她看到潘玉崎与另一个女人在婚床上颠鸾倒凤。
她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恨他，而是，她的孩子怎么办？
她不希望他像自己一样没人疼没人爱遭人白眼的过一生。
甚至，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好的父亲，她愿意……忍一忍，婚后和潘玉崎保持距离，她虽嫌他恶心，可也愿意维持一段毫无感情的婚姻，只要给腹内的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就可以。
但是，他没有给她机会，她脚都未踏入房门就被人打昏，再醒来就被迫在一个男人的身下承、欢。
新婚之夜偷情的成了她，潘玉崎依旧是那清高的状元郎，她成了被人唾骂的贱人。
她还记得，潘来凤曾到大牢里见她。
那时她一身是血，潘来凤拿着帕子捂着口鼻一脸的嫌弃，她听到她在笑。
她说，“下贱人做下贱事，活该有此下场。”
她求她救救腹内的孩子，他也是潘家血脉，可是潘来凤却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贱种，和她一样不配来到这个世上……
现在想来，一个把她和孩子，一口一个贱人、贱种的潘来凤，根本不可能是她的母亲……
就算真的有血脉关系，她也不信！
陆呦呦紧抿着唇，眼底闪过几分讥诮的神色，稍纵即逝，再抬头看向柳姨娘时，已经面无表情，“您真的认错人了，我姓薛，是大名鼎鼎的薛万千的女儿，并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呦呦小姐。”
柳姨娘脸色一僵，听到面前这小姑娘说自己是薛万千的女儿，顿时看着陆呦呦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薛、陆两家的往事，京中谁人不知？
这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就算真的不是陆呦呦，可长得又那么像她……
都说女儿肖父，难不成……
柳姨娘冷不叮的一个略显荒唐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可随即又消了。
既然不是陆呦呦，那她是谁，就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碍陆幼林的路就好。
她的幼林和自己不一样，未来是名正言顺的封侯夫人，风光无限，前途无量，谁敢妨碍她，谁就得死！
柳姨娘眼里一抹狠厉一闪而过。
“那确实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
柳姨娘又反复看了眼陆呦呦，尤其是在她眼尾的红痣上留意了下。
注意到这孩子衣着，还有手里拿的比她还高上少许的笤帚……
柳姨娘顿了顿。
她低头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塞到陆呦呦手里，“我看你与我家小姐长得极像，见你吃苦，心里也难受，这些银子你拿着吧，买些好点的衣服吃食！不管怎么说……薛家也不能这么苛待你啊……”
陆呦呦眼睛亮了亮，婉拒道：“不行，素昧平生的，我怎好收您的银子。”
“你就拿着吧！”
柳姨娘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眼里带了些愧疚，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因为当初那件事她也是有错的，害的那位薛小姐那么惨……
她不容陆呦呦拒绝，冷声道：“收着吧。”
柳姨娘态度坚决，陆呦呦只好‘十分勉强’地收下这袋银子，“夫人真是个大善人！”
柳姨娘走时，心里还在感叹，薛家真不是东西。
怎么能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赶出府，让她不得不在路边做这种活计为生……
还好遇上了善良的自己，给了包银两，让她能过的好一些。
第八十六章 登门
第86章登门
陆呦呦看着这袋银子，又看了看柳姨娘的背影，然后抿了抿唇，追了上去。
“这位夫人，您等等我。”
“怎么了？”柳姨娘停下脚步笑着看她。
只要一想到这个小姑娘可能是当年薛家小姐的孩子，她就有些愧疚。
陆呦呦抓紧手里的钱袋，此时日光正头，她抬眼看着对着自己笑的柳姨娘，小声道：
“近日天气不好，昼夜温差大，易染风寒，夫人最近晚些时候离水远一些的好，省的着凉……”
“额？”柳姨娘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说这话。
刚想低头问一问什么意思，那小姑娘已经跑了。
而一旁茶楼上，有人猛地惊站起，打翻了一盏好茶，湿了衣袍……
“少爷，您这是……”
白安刚想询问发什么了什么事，居然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少爷如此失态，却见自家少爷正猛盯着灵药斋的大门口瞧。
心想，少爷是因为灵药斋才会如此？
程昱看着已经跑入灵药斋的身影，低声，“是她……”
“什么？”白安皱眉，表示听不懂。
“真的是她。”
程昱面容显得有些激动的徃楼下走去，白安瞧着他脚步还有些踉跄，连忙上前去扶住。
他们家少爷有腿疾，平日里看着和常人一般，但是受累些腿就会疼的走不动道。
白安皱眉看着程昱的腿，“您倒是小心些啊，这些年，老爷费了多少功夫才帮您养好的，您可不能不爱惜自己身子。”
白安见少爷依旧不理自己，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微微头疼，怎么瞧着就跟犯了癔症似的。
一会儿说‘只有她知道。’
一会儿又说‘是她没错。’
说了好多，就是没说那个‘她’是谁。
白安郁闷，不过少爷的腿应该没事，显然是刚刚慌了神才会走道踉跄。
程昱盯着自己的腿，猛地怔住，紧接着带了些慌乱，“我……我不能这么去见她……”
“少爷，您要去见谁？”
难不成少爷真的有心上人了？？
还要去见她！
白安惊讶的长大嘴。
本来今天济世堂的人都在议论此事来着，他还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人来着……
他和少爷形影不离，要是真的有女人他不知道，当他是瞎么！
原来，他真的瞎啊……
早上刚说出去的话，此时，白安觉得有些脸疼。
说起来，这也不怨他啊，谁知道少爷藏的这么深……
“少爷，您就别瞒我的，您说的到底是哪一位姑娘啊？人家是不是也喜欢您啊，您说出来好让我帮您参谋参谋啊。”
白安带了些埋怨，但是程昱显然根本没听出来。
程昱在听到白安那句‘人家是不是也喜欢您啊’的时候，就整个人都僵住了，想到某个人名，他的脸变得极为阴沉。
把面前的白安都吓的一哆嗦，看着程昱的表情，白安心里打鼓，乖乖，他家少爷怎么感觉整个人都……
就变得很可怕……
跟他刚进济世堂时的样子差不多。
白安其实是和程昱差不多的时间进济世堂当学徒的，那时程昱还没有被老爷收为义子。
一开始见面，程昱整个人都阴恻恻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蛰伏在角落里隐蔽的恶狼，随时都都有可能会扑上来咬人似的。
同龄的人都不敢和他玩，只有白安胆子大，会跟他一组上工给老师傅打下手。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反正他性子越来越好，由里到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学东西认真又愿意下苦功夫，从他们这一群学徒中脱颖而出，被老爷认作义子，成了现在人人敬仰的程大夫，济世堂的少掌柜。
所以啊，人跟人，同样的机遇环境，有的人就能扶摇直上，有的人就是原地踏步，程昱有被老爷看上当少掌柜的命，他没有，就只能在济世堂当个小伙计，连医术都学的不伦不类的。
他还是很羡慕程昱的。
甚至，还有些妒忌。
“少爷，难不成你是单相思？”白安小心翼翼开口，带了些幸灾乐祸，“那您可真是有点悲催了……”
程昱走到窗户旁，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陆呦呦的小脑袋，压着声音无比肯定道：“她一定会喜欢我的。”
白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看到站在金友财身边的陆呦呦，眼底闪过惊讶的神色。
那个小姑娘长得是挺漂亮的，但年纪是不是好像有点小......
少爷说的不会是她.....吧？
白安犹豫了下，“少爷，那位瞧着好像……和您……”
程昱一记冷眼，白安猛地将喉咙里的‘不搭’俩字咽到了肚子里去，“真的是太般配了！”
他昧着良心，梗着脖子道：“没错，就是很般配！”
他们少爷是不是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虽然少爷也还没到十五，可……
那姑娘有十岁么！
白安心里骂对方畜生，但嘴上不敢多说话了。
此时，灵药斋内。
刚刚金友财和全福亲眼瞧见陆呦呦就那么站在门口，居然就有一美貌夫人上前搭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给了她鼓鼓当当一钱袋，当时这俩人眼睛都直了啊。
从前他们从不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
现在却是信了。
二人围着陆呦呦瞧来瞧去，依旧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为什么她出去扫个地就有人上赶着给钱呢？
难不成，是看脸？
金友财眼皮子抖了抖，然后一拍桌子，对陆呦呦道：“从明天起，你就在咱们店门口扫大街，挣得钱二八分！”
陆呦呦：“……”
“听到没有！”
陆呦呦抱着钱袋，眯眼十分干脆的拒绝，“不要！”
“一九，我一你九，成不成！”
“不要！”
“那你把挣钱的秘诀教教我，我去扫大街总成了吧……”为了白花花的银子，金友财觉得不要这张老脸了。
“不行。”陆呦呦不搭理他。
二人孩子似的吵到下午，此时已然到了闭店的时间，而全福一早就收拾了东西回家休假了，店里只剩下陆呦呦和金友财。
见陆呦呦一直不松口，金友财脸上挂不住，他站在门边一副要关门的样子，让陆呦呦赶紧滚蛋。
陆呦呦正抱着自己的小板凳。
这小板凳俨然已经成了她的私有物，每次她都要放好才走。
就在这时，一把剑破空而来。
第八十七章 混乱（一更）
第87章混乱（一更）
金友财此时正站在门口，那把剑贴着他的头皮当的一声钉在了门板上，连带着削去了他半边发髻。
金友财只觉得头皮凉飕飕的，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一蒙面人，迎风至，拔下剑欲刺。
金友财就那么瘫在那里，连丁点反抗都无。
看到这情况，陆呦呦搬着小板凳上去对着那蒙面人的膝盖就是一板凳。
“跑啊！”陆呦呦瞪了眼没有用的金友财。
她是看出来了，这人就嘴皮子厉害！
要是全福在就好了！
金友财被陆呦呦拉回神，连滚带爬的徃里面跑。
陆呦呦：“……”
在这时，蒙面人举着剑一低头，就看到了陆呦呦，他愣了一瞬，看了眼手里的剑，抬手又是一刺，陆呦呦抬手用板凳一挡，那剑尖直接穿透了凳面，离陆呦呦的眉间只有一毫米的距离。
黑衣人与陆呦呦对视，看的陆呦呦心里发毛。
该死，她根本来不急掏毒粉！
陆呦呦咬牙对着金友财喊道：“笨蛋啊，徃外面跑啊！”
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杀人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追到大街上！
金友财像是终于脑子反应过来了，连忙反身想要穿过蒙面人跑到外面去。
陆呦呦：“……”
这是上赶着过来送死么？
果然，金友财一接近，那蒙面人抬脚一踹，就把他硬生生踹飞了进去。
金友财摔在了墙上，哇的一声呕出血来。
他捂着胸口，提了几次气想要爬起来逃跑，都因为那窝心脚太狠，让他没有成功。
而蒙面人这边手腕一转，剑身一偏，刺啦一声，陆呦呦手里的小板凳就散了架。
陆呦呦小手被震的发麻，直接失力摔了个大马趴。
那蒙面人低声笑了下，那声音，让陆呦呦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紧接着，那蒙面人看都不看陆呦呦一眼，提着剑就要向着金友财走去。
此时，金友财也闭上了眼，感觉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啦，他这是惹了到了什么人，才遭此难。
明明身份并没有暴露的。
眼瞅着金友财认命，但是陆呦呦不能认啊！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在自己眼前。
于是，陆呦呦抱住了蒙面人的腿。
蒙面人皱眉，略微苦恼的看着陆呦呦。
金友财左等右等不见自己受伤，于是悄咪咪睁开眼，一睁眼就看到陆呦呦抱着蒙面人大腿的画面。
瞬间感动的不行，这小丫头关键时刻不自己逃命，居然还要救他，他平日又那么欺负她，也太不是东西了……
蒙面人将剑尖抵在陆呦呦的脖子上，冷道：“放手！”
陆呦呦摇头，眼眶红红的。
见她坚持，蒙面人将剑尖徃她脖子上又贴了贴，陆呦呦只觉得脖子一凉，就划出了个小口子，血染红了剑尖。
陆呦呦自己还没感觉到什么呢，那拿剑的人却是僵住，他把剑移开了一点。
然后，陆呦呦张嘴就咬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额，大腿上！
蒙面人剑都要拿不稳了，不是疼的，是尴尬的。
而这时，砰的一声，黑衣人身子晃了晃，歪倒在地。
陆呦呦看着正拿着烛台的金友财，傻了眼。
闷闷道：“你打的这么狠做什么！”
“死了活该！”金友财眼睛眯了眯，扶着墙想要上前再给那个蒙面人来上一下。
而陆呦呦看着那染了血的烛台却是一怔。
陆呦呦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烛台，只见，染了血的烛台上部是尖尖的，竟锋利无比。
陆呦呦瞬间慌了，她扔了烛台就要去看蒙面人的伤势。
金友财见此，他扶着墙皱眉，“你这是做什么？现在不是你烂好心的时候，我知道你不想杀人，我也不想，那你快去报官，把这蒙面人拿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那蒙面人居然捂着后脑勺占了起来，他一脚踢开陆呦呦，没怎么使劲的那种，拿着剑就要劈了金友财。
金友财吓的又是一个腿软。
“不要杀人。”陆呦呦瓮声瓮气的爬起，就想故技重施，结果人家又对着她屁股来了一脚，她又趴下了。
陆呦呦对自己倒地姿势，略感屈辱，她咬咬牙，从怀里掏出几个药包来。
然后选抿唇选了其中一个，打开药包。
与此同时，蒙面人这次是动真格的了，金友财逃无可逃，肩膀上已经是挨了一剑，血流不止。
金友财瞪大眼睛，眼瞅着下一剑对准的是自己喉咙，却不知道哪里又穿进来一个黑衣人，持刀挑开蒙面人的剑，两人瞬间缠斗起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原本背对着他们根本不知道身后已经打起来的陆呦呦，一声大呵，反身撒了一把不知名的粉末。
“让你再踢我——！”
蒙面人与黑衣人的位置早已调换，所以，那粉末全都撒在了黑衣人身上。
陆呦呦看着对方用横刀挡住蒙面人剑的姿势。
陆呦呦眨了眨眼，与黑衣人对视几秒，空气凝滞。
她好像撒错人了。
与此同时，门外一声轻笑，“让我好好看看，是谁敢在我的地盘这里闹事？当治安官我是死的么？”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板直直的倒地。
沐九云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抱着横刀，眯着眼，眼神狠厉。
见进来这么一大帮子朝廷的人，金友财松了口气，看来他这条小命是保住了。
而蒙面人持剑，欲跑，几名官差与之缠斗。
“还是个冥顽不灵的？”
沐九云勾起一抹冷笑，拔刀冲了上去。
而此时，陆呦呦伸手扯了扯那黑衣人的衣角，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窗户。
黑衣人：“……”
陆呦呦瞧着他脑袋好像不好使的样子，于是压低声音小声说，“跑。”
陆呦呦以为这人是神秘人派来保护自己的，万一这人被官府抓了，可就是糟了。
黑衣人愣了愣，然后深深的看了陆呦呦一眼。
跳窗跑了。
陆呦呦觉得他跳窗的姿势有点挫。
腿好像不大利落。
神秘人派来保护自己的人好像有点不靠谱。
不过她好像忘了些什么？
陆呦呦皱了皱眉。
有人喊道，“沐哥，有一个跑了。”
“什么？”沐九云回身看了一眼破了的窗户，浑身散发冷气。
第八十八章 麻烦 （二更）
第88章麻烦（二更）
蒙面人也趁着沐九云回头的功夫，从另一边跳窗逃了。
金友财看着两面透风的房子，头疼的直捂额。
“沐大人，您来的也太慢了。”
沐九云看了他一眼，冷笑了声，“那下次我来的再晚一些，就不用听你抱怨了。”
金友财：“……”
这意思是等他死了再来么！
金友财黑着脸。
而陆呦呦却猛地一看爪子上的白色粉末，愣住，糟糕，她还没有给他解药呢！
沐九云刀归鞘，走到陆呦呦身旁，用刀鞘顶着陆呦呦的小下巴，抬起，瞧了瞧。
“瞅着，长得怎么这么眼熟？”
陆呦呦睫毛颤了颤，小手勾在一起，“……有么？”
“你说呢？”沐九云蹲在陆呦呦身旁，一把揪住陆呦呦的领口，拽到跟前。
拇指按在陆呦呦眼尾的小红痣上，用力，擦了擦。
陆呦呦皮肤薄，他略微一用力指下的皮肤就红了一大片。
陆呦呦疼的眼里带了雾，“你干嘛！放开我。”
陆呦呦踢他。
而一旁举着刀的其他人，“那个沐哥……咱们还追不追了？”
其他人尴尬的收了刀，在一旁好奇的看着沐九云欺负小姑娘，脸色很是复杂。
瞧着沐哥心情还挺好的样子。
和平时的严肃样差别也太大了。
沐九云拉着脸，不耐烦的对他们一挥手，就跟打发人似的，不悦道：“那你们还不快去追。”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于是一窝蜂的走了。
现场一片狼藉，就只剩下身受重伤的金友财，被欺负的眼睛通红的陆呦呦，外加瞧着就有些不像好人的沐九云。
“你放开！”陆呦呦磨牙。
“啧啧啧，点的还挺真。”沐九云一把挡开陆呦呦的手，就这么拎着她站起，徃门口走。
“你这是做什么？”金友财此时还吐着血呢，瞧着就要命不久矣似的。
沐九云看了，皱了皱眉，道了声‘麻烦’，然后把刀徃腰上一别，便背起了金友财。
就这样，沐九云腰上扛着一个金友财，手上夹着一个陆呦呦，半夜踹开了济世堂的大门。
济世堂内白安正想开口骂人，大晚上的找死呢，就看到了凶神恶煞的沐九云。
沐九云是前一阵子当上京城治安官的，虽然官职不大，办的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案子。
可是，这让每次抓贼都搞得街上鸡飞狗跳的，还脾气不好，谁敢说他两句，这人都会把人抓了扔到牢里关上一两天，渐渐的，就没人敢惹他了。
所以，白安认出沐九云的第一眼，就乖乖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沐九云把金友财徃地上一扔，“救人。”
见白安还傻愣着，他又把刀抽出，徃桌子上一拍，冷脸道：“再说一次，救人！”
白安被吓的一哆嗦，立马点头哈腰的上前查看了下金友财的伤势，再发现受伤的是金友财时，他还蛮惊讶的，但是有沐九云那个凶神在，他也不敢多问。
“嘶。”金友财被白安没轻没重的一动，疼的脸都变形了，“你轻点啊！”
白安没回他的话，反而是对着沐九云道：“这，他伤的太重，我不行的，我去找我家少爷来看。”
得到沐九云的一点头，他立马飞快的徃后院跑。
这会儿子，陆呦呦也不挣扎了，反正是无效的，就呆呆的任沐九云抱着。
沐九云把陆呦呦放到一张桌子上，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瞧。
陆呦呦：“……”
看猴呢？
这为什么这么惊讶的样子。
片刻后，沐九云终于开金口了，“这些年，你去哪了？”
陆呦呦没理，挪了挪小屁股便想从桌子上下来，金友财那边伤势不清，她得去看看。
可她那小短腿还没着地，又被沐九云给推了回去，沐九云皱眉，“老实呆着，别乱跑，我带你来见一个人。”
这些年，人家发了疯似的找她。
她倒好，消失这么久回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是忘了有那么一个人是么？
陆呦呦皱眉，一呲牙，“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沐九云冷笑，“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就你这属狗的臭脾气，刚刚你是不是又想咬我！”
陆呦呦默默闭上了嘴，骂谁属狗呢！
他脾气才臭呢！
“我要去救人，你别闹了。”
这话，陆呦呦一路上不知跟他说了多少次了。
每次得到的都是——
“你能救谁？”沐九云抬手就在陆呦呦额上弹了一下，“还是那么蠢，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陆呦呦刚想说话，只见一人紧跟着白安走了出来。
他头上带着帷帽让人看不清脸，此时已经蹲在金友财身旁为他诊脉了，而白安也在他的吩咐下给金友财包扎。
沐九云挑了挑眉，盯着那个帷帽心下发笑。
这人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做什么？
就跟见不得人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陆呦呦也觉得奇怪，她好奇的多看了两眼，然后身子腾空，沐九云这家伙居然提着她衣领走了过去。
陆呦呦只觉得丢人，沐九云是把她当成个物件了么？
她自己有腿的好不好！
陆呦呦气的腮帮鼓鼓的。
然后感觉自己被人给抱住了，抬眼一看，是那个大晚上还带着帷帽的怪人。
他好像也对沐九云的行为看不过去，正一手抱着她，一手抓着沐九云提着她衣领的手腕。
两人暗暗较劲。
沐九云眯了眯眼，讥笑道：“着什么急？本来就是带过来给你瞧瞧。”
沐九云先收力抽手。
然后陆呦呦便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放了下来。
“谢谢。”陆呦呦轻声道了谢，然后跑到金友财身旁，帮着白安一起给他包扎伤口。
沐九云站在程昱身旁，“才见面就护上了？看你丝毫不惊讶的样子，看来早就知道她来京城了。”
程昱目不转睛的看着在金友财身旁忙活的陆呦呦，沉声：“你离她远点，别给她招惹麻烦。”
“可你知道么，今个要不是我，她可就危险了，瞧见那个金友财没有，说不准我晚去会儿，她就和他一个下场了。”
沐九云不以为意，他看着陆呦呦，眯了眯眼，意有所指道：“谁是麻烦还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