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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六道之人间道全文阅读

作者:一声奈何     大梦六道之人间道txt下载     大梦六道之人间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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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三五茶舍

    所谓生死轮回是说“舍此蕴已复趣他蕴”。世间众生因造作善不善诸业而有业报,此业报有六个去处,被称为六道。六道是佛根据业报身所受福报大小划分的。分别为:天神道、修罗道、畜牲道、饿鬼道、地狱道、人间道,按照生前因果自然会进入不同的道。六道,分为三善道跟三恶道。三善道: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三恶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轮回是不断在天道至地狱道之间的六道进行,纯看生前善恶。

    然在六道中,却以人间道为中心,因人心的善恶观念而随心所欲的去追求,造成报果。如人在日常中的语言、动作、思想,守法实践持五戒(不杀生、偷盗、邪淫、妄言、饮酒)中三戒以上者,可得六根整然的人身,五戒圆备者,即生大富大贵之家,长寿而扬名于世。六道轮回的善恶报趣,尽在人心的一念,能趋于善,即上升天人界,起一念恶,即堕恶道,因果昭彰。

    人间道众生行一切事之先,先起意,故翻为意;又,此道众生于世苦乐,顺逆之境皆能安忍,故亦名为忍。人间道在此单位世界中,分布于四大星球之上(东胜神州、南瞻部州,西牛贺洲,北俱泸州)。其中各大星球上之人道众生,身形与寿命,土地和资源各有悬殊差别;但,每一星球上国土或土地上的人种,发肤颜色,风俗习惯亦多不同。在寿命方面:东胜神洲人寿二百五十岁,南瞻部洲(即吾人所居地球)人寿一百岁;西牛贺洲人寿五百岁,北俱卢洲人寿为一千岁。其中但以北俱卢洲寿命最长,但无佛法。

    人间道众生是因先世行中品十善而感果报;但于人间道常受各种苦厄,诸如三苦(苦苦、坏苦、行苦),正因此,人间道苦乐相互参杂易趋觉悟而修道,是故我人既得人身,应当庆幸努力行道。

    。。。。。。

    我叫刘晓天,生于21新世纪,上过大学,参加过工作,端端正正一个祖国红旗下的大好有为青年,如今年岁刚过28,马上是三十而立之年。古语有云曰“三十而立”,以咱们的大先贤孔圣人的意思就是到了三十岁时,对任何事要有自己的立意和见解,不能人云亦云。而按现代社会的解释来说,就是人到了三十应该事业有成,成家立业,经济独立,很遗憾我是一样都没做到,当然,独立是独立了,但却跟经济挂不上边,照现在的流行语来说,我就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大龄宅男。至于为什么不是屌丝?因为我继承了一套房产,一栋市区三百多平米的三层小楼。

    如今,全国房地产业大行其道,红红火火,虽说国家尽力控制,但房价还是不断勇创新高。我名下的这栋三层小楼,虽然不是在市区中心商业地带,但也偏不了多少,按如今寸土寸金的地皮来算,怎么说也能值上个三五百万了,这么说来我也算是个身价百万的有钱人。可事与愿违,我这栋小楼所在的街道是市里明确规定的古建筑一条街,必须保持古风古建,不允许任何房屋主人私自拆建,就是想修缮都是要报相关部门批准的,而那些地产开发商们自然也都是市政府政策的支持者,从来也没想着这块地皮,不过我觉得最主要的是他们也看不上这一条小街,毕竟市里还有大片的好地等待开发,何苦在这一条满是破屋漏房的街上浪费时间。虽然市里说是为了促进本市的旅游业发展而保留这条街的古建筑,可这座城市本就不是什么旅游城市,原来的多数古建筑也早就拆了个七七八八,换来的是一个个高层住宅和大型商业,城市的产业结构也调整为工业城市,现在不知道为了什么还非要向旅游和绿色城市靠拢,真是让啼笑皆非。这个政策下达后,街道的一些房主也找过政府,可胳膊终究是拗不过大腿,一句“以大局为重,支持政府工作”就把他们全推了回来,不过,市里也给了一点好处,就是每户如果要修缮房屋,政府可以给与一定的补助,但必须保持原来的风格。事情有了结果,虽说不尽人意,但房主们还是各自散去了,毕竟日子总还要过的嘛。

    后来,市里也组织了几次关于旅游的宣传,只是实在没有那个硬实力,谁会大老远跑来看你一条用不了半小时就能逛完的破街,有这个功夫,爬爬山,游游水,欣赏一下自然风景不比这强。雷声大雨点小,经过几次宣传后没有成效,市里也就放弃了。可却苦了这里的房主,毕竟那个保存古建筑的政策还在呢。整条街青砖土瓦的整体风格是改不了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生计问题。那些摩登时尚的服装店,光彩夺目的小吃店,还有新潮流行的各色店铺自然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开设店铺,但东边不亮西边亮,随之而来的是那些以古为本的生意人看上了这个地方,随着越来越多的古玩店开了起来,这条街也就被称为了古玩一条街。当然,这条街也不是都倒腾古董的,还有一些国画店,书法屋也都开了几个,最离谱的是那些搞风水堪舆,相面算卦的半仙和大师们也大张旗鼓的开了店铺,甚至还有几家卖殡葬用品的。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些店铺放在一起倒也很协调,完全没有突兀之感。不过,在这众多的铺子中只有一个是特别的,那就是我的三层小楼,名为“三五茶舍”,顾名思义就是喝茶的地方。

    茶舍也不是我开的,而是我的师父也算义父,刘逸云,刘先生开的。虽说开的是茶馆,但刘先生并不卖茶,偶尔来几个客人也都是老街坊或者熟人,全都是免费喝茶,至于刘先生开茶馆做什么,我先卖个关子,还是先说说我的身世才行。

    刘先生对我来说是亦师亦父,虽说是他把我养大,供我读书上学,还教授我一些知识,但他从来不让我叫他父亲或者师父,照他的话说,我生来业障缠身,如果我称呼他做父亲会把业障带给他,损阴德折寿命,所以,他只允许我称呼他为刘先生。

    小时候我曾多次问过刘先生我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不像别的小孩子那样有爸爸妈妈。而刘先生也会不厌其烦的告诉我,说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突然是一声响雷,还是婴儿的我就出现在了茶馆门口,他那时已经年过五十,也没有孩子,就把我抱回了家里,回来寻找了一段时间未果就收养了我,还给我起名叫刘晓天。在我小时候听到我的这个来历是特别兴奋,感觉我就像电视里的孙悟空、哪吒那样,随着天地降生,肯定是出生不凡,孙悟空没有父母,所以我也应该没有父母,这也成了我后来跟小伙伴吹嘘的资本。只是后来长大一些我又问自己的来历,刘先生就说是在一天夜里,他跟几个老朋友喝了一点小酒,在回家的路上就听街口的墙根下有婴儿的啼哭,他迷迷糊糊的走进一看还真是一个婴儿,在那等了两个小时见没人来寻就把我抱回了家里,第二天又把我抱到了派出所报了案,寻找了两个多月也没找到我的父母,本来派出所的民警想把我放到儿童福利院,可刘先生觉得,既然让自己捡到了就是有缘,而自己又无儿无女,索性就办了一套手续把我收养了。听他这么说我就纳闷了,这怎么跟第一次说的不一样呢,我不是被响雷劈出来的吗,怎么又成捡来的了。直到我第三次第四次甚至第五次再问他,听到的内容又不一样,什么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被狗叼来的,反正是千奇百怪,到后来我长大些了,也明白了,说白了,他就是不想告诉我,这么多年一直在跟我编瞎话,索性我也就不问了,只知道是他把我养大的就行了。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一天天长大,上小学,初中,高中,又考上了别的城市的一所三流大学,勤勤恳恳的学了四年,后来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拿着微薄的工资,过着所有单身狗都一样的平凡生活,日子倒也轻松惬意。直到三年前,刘先生已经年过八十,还被查出了肝癌,身体每况日下,我便辞掉了那份可有可无的工作,回到他身边照顾起了他的生活起居。在这三年中我勤勤恳恳的尽着做儿子的职责,虽然知道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也从不允许我叫他师父,但,是他把我养大成人,也是他教我读书认字,礼义廉耻,没有父子之名却尽到了父子之实。

    三年中,我一边照顾他的身体一边跟着他学习了阴阳八卦,奇经驱邪的玄学知识,也跟着他走街串巷平了很多邪乎事,积累了不少看事的经验。

    现在,也该说说刘先生开茶馆却不卖茶,到底是干什么了。没错,他也是那种替人驱邪平事的玄学大师,也可以说是半仙。开茶馆只是掩人耳目,或者让别人觉得他比一般看事的人高级,有内涵,刘先生从没说过原因,但我一直是这么觉得。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时间从来不会因为你的小心翼翼而就走的慢一些,转眼间就是三年,刘先生的身体终于是再也承受不住病魔的摧残,在我一再要求下,他最终也没有去医院接受现代科学的治疗,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在阴阳之间走了一辈子,生死之事早已看淡,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寿终的死亡也不一定就是最终的死亡,可能还是一段新里程的开端。玄学大师的话一般人自然是理解不了的,但我理解了,毕竟我也算是半个玄学门里的人。

    尊重刘先生的意愿,我没有带他去医院,没有让那些使人尊严尽失的管子侵犯他的身体。一周后,刘先生在一个满天繁星,圆月高悬之夜平静的离开了人世。像很多狗血的电视剧一样,刘先生在临死前用颤抖的声音问我还有什么想说的,我也不负众望的问出了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我到底来自哪里?刘先生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用最后的力气告诉我:

    “这个谜底需要你自己去解开,如有缘,我们会再见。”

    说完这句话刘先生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说实话我当时是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敢情都最后了他也没告诉我,还让我更加疑惑了,如果他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那还让我问什么。

    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刘先生给我弄的这一出让我无比怀疑这句话是不是对的。失望归失望,看着刘先生枯瘦的面容,紧闭的双眼,还有那淡淡的微笑,我一时间五味杂陈,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往事,这个供养我陪伴我几乎三十年的老头就这么离开了我,悲伤的情绪占据了我身体所有的位置,我跪在刘先生床前“呜呜”的哭了起来。

    刘先生的后事是街坊邻居还有一些老友帮忙一起办的,虽没有大操大办,但倒也让他走的风风光光。刘先生临走前把自己所有的银行卡都给了我,我去银行查了查,其实也没有多少,毕竟他给人看事很少开口要钱,全凭人家愿意给多少,就算人家给多了,他还要退一部分,照他意思是说,钱财够养活自己的就行了,太多了也是业障。我一股脑的把所有银行卡取空,然后销户,这都是他临死前说好的,他好像不想给这个世界留下自己曾经来过的痕迹一样。

    一共不到五万块钱,刘先生并没有说这些钱的用处,但我也不想留,索性就全花在了给他办的白事上,什么都用最好的,就是那些推脱不掉的礼金我也没收到自己的腰包,而是在市里的公墓买了一块角落的地方。这年头不光活人住的房贵的离谱,连死人住的地方也跟着水涨船高,我倾其所有也只能是买一块边角的地方,不过也好,刘先生向来喜欢清静,肯定不会埋怨我让睡在角落里。

    处理完了刘先生的所有后事,我又用了两天时间把茶馆上下全部打扫了一遍,直到累的像狗一样,才坐在刘先生一直喜欢坐的那张老实木椅子上,给自己沏上了一壶普洱。闻着淡淡的茶香,看着空空荡荡的茶舍,突然间一阵空虚感袭来,往事历历在目,每一张桌子,每一张椅子,每一个茶碗,每一个角落都留存着我儿时的嬉闹声,还有刘先生慈眉善目的笑脸,不知不觉我已经是泪流满面,告别以往,迎接未来,可以后的路又在哪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干咳打断了我的思绪,也把我从伤感中拉了回来。我赶忙是用手抹了抹脸,装作被沙子迷了眼睛的样子,眯着眼看向门口。只见在那古朴的木门外正站立着一个中年人,他全身穿着一套藏蓝色的笔挺西装,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个金丝眼睛,正面带微笑上下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你找谁?”

    我一边问着一边喝了口已经凉掉的茶水,凉茶的苦涩让情绪瞬间平静了很多。

    “这里是三五茶舍吗?”

    男人礼貌的问到。

    “是,你没看到头上牌子吗?”

    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的囧像被他看到了,我此时心里有些不快,所以说话也不是那么礼貌。

    男人倒是没有在乎,微笑着迈过门槛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我身边,抬起一只手礼貌的说到:

    “你好,我叫孙元礼,是刘逸云老先生委托的律师,他在生前交代了我一些事情,说是在他的后事处理完后,让我来三五茶舍找一个叫刘晓天的人,请问,你是不是刘晓天?”

    听到男人这么说,我立刻明白了,一定是刘先生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赶忙站起来,礼貌的跟这个男人握了握手迫不及待的问到:

    “对,我就是刘晓天,刘先生交代什么事情了?”

    男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用眼角余光看了看面前的椅子。

    我赶忙说到:

    “不好意思,请坐。”

    男人又是礼貌的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把公文包放到桌子上,开始往外拿文件,而我则是清洗了一个茶碗,也给他泡了一杯普洱,把茶碗递到了他前面桌子上。

    “谢谢。”

    男人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在上面点了几下,看向我。

    “刘晓天先生,因为我们的工作有规定,我需要核实一下您的身份,请您把身份证拿出来。”

    “哦。”

    我答应一声便从兜里把身份证拿了出来。

    男人把身份证端正的放在桌面上,用平板电脑拍了一下,又抬起来面向我拍了一张照片。几秒之后,平板电脑传出一个生硬的声音。

    “验证已通过。”

    “好了,已经确定您是刘晓天先生。”

    男人说着把身份证还给了我,然后又把一沓文件递到我跟前说:

    “按照刘逸云老先生生前交待的遗愿,这是产权转让协议,三五茶舍原来的所有权人是刘逸云先生,在他去世后便转让给你,这下面是详细的条款,你看一看没有什么异议的话便在我标注的这些地方签上名字。”

    我拿起文件从上到下简单看了一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内容就是把茶馆所在的地皮房屋和茶馆内所有物品全部都给与了我。想想也是,刘先生生前没有儿女,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其他亲戚,而我可能就是他唯一的亲人,这个茶舍如果不给我也确实没有别人了。

    “好。”

    我答应一声,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人见我签了名字,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印台递了过来。我会意的在每个自己签的名字上都按上了手印,这才把文件又递回给了男人。

    男人又把协议看了一遍,确认我没有签错地方后,又拿出一张文件放到我面前说:

    “我与刘逸云老先生也认识十几年了,他曾经帮过我一些忙,所以你可以相信我。这一份是授权书,授权我替你全权办理产权转移的事宜,你看一下,如果实在信不过我,也可以自己去办理,只是会琐碎一些,如果你想自己办理,我可以把刘老先生放在我这里的产权证及各种资料都交给你。”

    按理说像这种关系到几百万的房屋产权转移确实是自己办理放心的多,只是我也比较懒,向来不喜欢与政府的那些单位打交道,看到他们那些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而且既然刘先生都把产权证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肯定是极为相信他的,那我就更没有不信的理由了。

    “好,那就麻烦你了。”

    我答应着便在授权书上签上了自己名字。

    见男人把文件全部收了起来,我又问到:

    “那个,孙律师,这个产权转移是不是需要一些手续费和税费之类的?”

    我虽然没有跟政府单位打过交道,但也是知道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么几百万的房产落到我名下,自己一分钱不用拿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人家代理给我办事,总还要一些劳务费的吧。我倒不是不想拿钱,只是我现在真是口袋比脸都干净,所有的钱都花在了给刘先生买的那块墓地上,还交了五年的管理费。

    孙元礼微微一笑,片刻就读懂了我的心思,说到:

    “费用的问题你不用操心,刘老先生生前已经把房产更名的税费、手续费及所有能涉及到的费用都给了我,不用你花一分钱,至于我的劳务费,我也一分不要,因为刘老先生对我有恩,我这也算是报答他吧。”

    听他这么说我一颗心算放了下来,只要不花钱就行,不过,他的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

    “刘先生对你有恩?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不便相告。”

    孙元礼微笑着一口回绝了我的问题。人家不想说我自然不能强求,便也笑了笑,把茶碗又向他推了推。

    “喝茶。”

    “好。”

    孙元礼答应一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赞赏的说到:

    “好茶,上好的冰岛老寨普洱,能喝到这种茶也只有在这里了。”

    我礼貌的一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茶我是真不太懂,虽然在茶馆里长大,却对茶文化一点都没兴趣,也从来没有跟刘先生学过,对于我来说,喝这种苦涩的茶水还不如酒和可乐来的直接,要么辣要么甜,直接了当多简单。

    见我不说话,而是又给他续了一杯,孙元礼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又品起了茶打量着周围的陈设,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过了十几秒,孙元礼放下茶碗突然说到:

    “差点忘了,刘老先生说了,如果你签下了产权转让协议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如果你没有签,就让我销毁。现在你签了,我也放心了,终于把他老人家交代的所有事情都办妥了,没有辜负他的嘱托。”

    我接过孙元礼从公文包里拿出的一个牛皮信封,仔细的看了看,整个信封平整干净,甚至四个角都没有一点磨损和折痕,封口处也完好无损,没有拆过的痕迹,信封居中的位置只写着五个字“刘晓天亲启”,字体如飞龙银蛇,隐隐透出刚劲之力,我一看便知道这正是刘先生独有的字迹。

    见我看着信封发呆,孙元礼把碗里的茶一饮而尽,从包里又拿出一张名片放到我跟前,起身说到:

    “我的任务都完成了,就先走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疑问或者需要可以联系我,这套房产的产权证我会在五个工作日内办理好,到时候再拿来给你。”

    我也赶忙起身,跟他又握了握手说:

    “孙律师,谢谢你。”

    “不客气,我先走了。”

    孙元礼走到门口突然停在了那里,沉默了几秒钟转过头认真的问我:

    “刘老先生走了,三五茶舍还会继续开吗?”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熟悉刘先生的人都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三五茶舍”也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茶馆,可现在刘先生走了,我自问没有他的那般能耐,而且也志不在此,虽然现在茶舍的所有权已经是在我名下了,可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开下去。

    见我愣在那里半天不说话,孙元礼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句话,只是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景,我竟感觉到有些失落和惆怅,一抹伤感又涌上心头。其实,我已经有了决定,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囊,我是打算把茶舍关掉的,虽然跟着刘先生也学了些看事的本事,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回归平凡的生活,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才最适合我,为了不睹物思人,所以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回到我曾经工作过的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至于这个茶舍,我本打算等我的工作稳定了就出租出去,多少也能给我带来一些收入。可刚刚面对孙元礼的目光,我分明就看出了渴望和期待,人家刚刚让我签了产权转让协议,我现在就说不开了,多少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孙元礼走后,我又重新做回椅子上,饮干了自己碗里的茶水,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信封打开看起了刘先生留给我的信。

    晓天,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就说明你愿意接手这个茶舍,你可能会有疑惑,为什么我不在生前就把茶舍给你,而是在死后让元礼找你。这是我耍的一点小心机,我知道你的性格,也知道你并不想走我的路,如果我提前把茶舍给你,你一定不会接受的,索性就在我死后再给你,对于一个老头子的遗愿,你总该不会推辞了吧。

    我当初给茶舍起名叫“三五”,是想让自己品三苦而持五戒,哪怕世事不公,生活困苦也要端正品行,行善积德,方可以入三善道。但老头子我说到没有做到,三苦是吃了,但五戒怎么也坚持不下去,你小子现在这么年轻,估计也跟我半斤八两,但我还是要说两句,既生为人,但行善事,方可再为人,谨记!

    我这一生无儿无女,也无血脉亲属,年过五十,机遇巧合得了你这么一个便宜儿子,虽然我从未让你以父之名称呼我,但你我有缘,虽无父子之名但有父子之实,我身死也心满意足了。我知道你对玄学之事并不感兴趣,所以养你这么大也从不强求你能学到我的本事。一直以来我从没有对你强制要求过什么,你的人生该是你自己选择,但人的命运是生来由天道决定的,哪怕你绕的再远,也终究会回到曾经存在的那个原点之上。既然我们绕不过这个点,那不如就强闯过去,所以我会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终其所有把我一身所学尽量教授给你,让你也有自保之力。至于你学到了多少,只能是看你的造化了,以你的聪慧资质,只要上天能给我五年时间,你必会小有成就。不过,我的想法可能得到了窥视,已经感觉到不可能再有五年时间了,所以我又耍了个小心机,在我房间的床下有一个檀木箱子,里面是我这几十年驱邪斗鬼写下的经验,如果我不幸提前离世,那便是你最后的倚仗,切记,切记。

    还有,这个茶舍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至于有什么隐情,恕老头子我不能告诉你,只能靠你自己去探索。现在茶舍给了你,那一生便是你的,但谨记三点,一、茶舍不可出售出租;二、在你有生之年茶舍不可改换主人;三、如果你不想经营茶舍也可改做其他,但房屋结构不可拆,只能修,哪怕你把茶舍闲置,也需要定期回来检查,有破损的地方及时修缮,谨记这三点,可保你一世周全。

    行了,正事说完了,说些没用的。老头子我虽然到时候回归尘土,但你小子也不要伤心过度,黑白老爷那都是能跟我称兄道弟的,所以我就是入了地府,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没准比在上面过的还潇洒得意,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有,别跟那些凡人一样,什么初一十五,清明鬼节的给我烧纸祭奠,我呀,也不需要,可算离开你这个拖油瓶了,让老头子我也清静清静,别有事没事的就念叨我,太烦人。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虽然我这一辈子没挣多少钱,不过也把你养大成人了,你长这么大,吃穿用度可花的都是我的钱,细数下来怎么也有个百十万了吧。等老头子我不在了,以你小子挣钱的那点本事,估计不是要饭就是捡破烂,别一天天装的那么清心寡欲,人活着还是要先吃饱肚子才行。剩下的我也不多说了,省得你又嫌我唠叨,嫌我烦了,就是想说我到时候就托梦给你,让你也知道老头子我这一身本事也不是吹出来的。

    阴阳之事,自由方圆,轮回六道,生生不息,善恶有度,且行且记!

    看完刘先生的信,我是一头雾水加哭笑不得,原来的那些伤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满腹的疑惑。从信中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刘先生是有很多话想交代给我,但又好像所有的话都没说明白,就像一个人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刚开口说了一句,又说不能告诉你,这让人十分别扭。

    我耐着性子又仔仔细细的把信看了两遍,确定没有遗漏一个字后,皱着眉头就思索了起来。那些云里雾里,他想告诉我又不告诉我的事情先不说,反正也想不通,何苦自寻烦恼。就单说对于这个茶舍的交代,意思是说,这栋三层小楼会跟我一辈子,而且还不让我出租,并且要时不时的花钱修房子。这么算下来,这哪是给了我几百万的房产,简直就是给了我一个大累赘。

    这么想着,我又向着周围望了望,可能是心里作用,现在整个房子给我的感觉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份熟悉和古朴,反而笼罩了一层氤氲之气,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和古怪,仿佛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

    我拿起孙元礼走时留下的名片,是真想立刻就把电话打过去,问问那份协议还能不能撤回来,这房子我不要了行不行?思索了良久,名片都被我快折成两半了,我才叹了口气,把它和折好的信一同又放回了信封里,心想,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最重要,如果我要是给孙元礼打了电话,真要把那份协议作废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虽说这个茶舍被刘先生说的有些神秘,但没准也还有什么秘宝藏在这里,所以他才会这么千叮万嘱的。每个人都是喜欢宝贝的,我当然也不例外,可不能没弄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就拱手让给别人。

    想到这里,我也就不纠结了,又给自己烧了壶水,优哉优哉的继续喝起了茶。我现在决定了,日子先这么过着,不是有句话是那么说的吗。“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还有什么“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既然这套房子是我的已成不可改变的事实,茶舍也一直开了这么多年,我索性就继续干下去,大不了以后不像刘先生那样给人看事,只卖茶叶不也是一个营生吗,以三五茶舍在这古玩街上的名声,保我吃穿不愁应该也不是问题。

    既然决定了就行动起来,我这几年大学也不是白上的,现在网络又这么发达,什么知识没有,以我的聪明才智,想学懂这些茶礼茶文化也是小菜一碟,学上个把月也就融会贯通了。至于其他的先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这房子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让我搞明白的。

    我一边喝着茶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各种关于茶的知识,什么普洱、白茶、绿茶,乌龙茶产地,价格一一详细的记在了脑子里。可让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决定开启我以后光怪陆离,悲喜交加,丰富多彩而又险象环生的生活,让我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主宰,而我只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叶孤舟,随着狂风巨浪上下摇摆,却也永不沉没。

第2章 无字玉牌

    自从我决定继续开茶舍后,一开始还信心满满,意气风发,想着趁着年轻大干一场,可事实却是事与愿违,你对生活充满多大希望,生活就会在你脸上扇的有多痛,这几天除了一些老街坊邻居偶尔会来茶舍对我嘘寒问暖,然后送一下家里做的饭菜,一个买茶的客人也没有。

    孙元礼倒是讲信用,在第五天的时候准时来到了茶舍,把已经更名的房产证还有一些刘先生留给他的资料全部交还给了我。当他看到我还在开茶舍的时候,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一直在鼓励我,还说以后有机会肯定会给我介绍客户,我当然明白他说的客户是什么,肯定不是买茶的客人。本来我想婉言拒绝,可面对一个帮我这么大忙的人,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含糊其辞的答应下来。他在临走时我送了他两块普洱茶饼,本来他是推脱不要的,可在闻了闻味道后就再也不撒手了。那几天我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自认为那两饼普洱怎么也能值上个2000块钱左右,人家帮我这么大忙,送这个价位的东西也算合适。可在看到他那副好像捡到宝的样子,我当时就感觉后悔了,像孙元礼这种混上流社会的大律师,出入的都是高级场合,喝过的好茶数不胜数,所以必然是极懂茶的,现在他拿着那两饼茶不放手,肯定是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好茶,让他能欲罢不能的茶,一定不只值两千块钱。我当时也楞了半天,心里想,刘先生那小老头也不知道从哪弄的这些好茶,就算你不卖茶,也得标上个价格呀,让我知道这茶到底值多少钱。茶这东西可不比市场卖的那些瓜果梨桃,价格都是明摆着的,差距再大也就是几块钱的事,可茶不行,这里面水可太深了,口味,产地,年份,品牌,各方各面都影响着价格,同样的一种茶叶,价格没准是天地之别,我这个还没入门的门外汉自然是不懂的。孙元礼眯着眼看着我笑了半天,脸上的褶子都能包个大馅的肉包子了。虽说我现在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但作为顶天立地的男人,脸还是要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一咬牙就把那两饼茶推到了他怀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能再收回来,说了送人家就得送人家。孙元礼思索片刻,终究是禁不住茶香的诱惑,像捧着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把两饼茶放进了公文包,看他那轻手轻脚的样子,好像生怕不小心就碰碎一样,我当时死盯着他的手,真想一把抢过来。

    孙元礼把茶饼放好后,眉开眼笑的看向我,见我表情阴晴不定,先是愣了一下,讪笑几声拿出手机加了我的微信,口里还说着客套话,说什么礼物太贵重不能收之类的,奶奶的,你都装包里了还说这个,律师口里果然是没实话。

    又是寒暄了几句,孙元礼便逃也似的告辞了,看他走路的那个速度,好像生怕我会追上去把茶饼要回来一样。

    我瞪着孙元礼离去的背景看了有两分钟,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心想,以后刘先生留下的这些茶叶可不能再大手大脚的送人了,随便两饼茶都能让一个大律师失了分寸,那剩下的肯定更是极品。想到这里,我又是想扇自己两巴掌,这几天自己闲来无事天天泡茶喝,而且那些老街坊来看自己,也是大把大把的茶叶往茶碗里放,现在想起来这可都是钱呀,大把大把的人民币就这么喝没了,真是浪费。

    我有些恼火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看了看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茶饼,赶忙小心翼翼的包好,连周围掉落的茶渣都一个不剩的捡了进去,在抽屉放好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以后这些茶叶我决定不喝了,就喝白开水了,省钱。

    在我正盘算着是不是把刘先生留下的茶都保存起来,然后再买些便宜的茶叶替换,毕竟这里是茶舍,不摆茶也实在不像那么回事。突然,手里响了一声,我瞬间精神一阵,因为这是有人发红包的声音。打开手机,我正看到一个红包醒目的出现在我眼前,确切的说是转账,金额是五千元,而转账发起人正是孙元礼。

    我的手指停在那个红包上面,足足停了五分钟,感觉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了。我是真想点开把钱收了,这些天我手头上仅剩的那点钱也花完了,要是再没有收入,估计下个月的水电费都交不起了。但因为我那可恶的自尊心,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收这个钱,算了,男人大丈夫,脸面最重要,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眼不见心不烦,正在我打算把手机休眠的时候,孙元礼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晓天兄弟,今天我有些失态了,那两饼茶可都是极品,虽说我是帮了你一点忙,但也不应该收你这么贵重的礼,不如这样,这茶算是我买的,也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先付你五千,不够你说话,我再给你转。”

    看到他的信息,我从椅子上“噌”的就站了起来,不愧是律师,好话坏话都让他说了,虽说心里不痛快,可你还反驳不了,人家帮忙是真的,自己主动送人家茶也是事实,反而是人家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不只收了茶还付钱,这有种打自己脸的感觉。

    我现在是真想一路跑出去,把那两个茶饼从他手里抢过来,听他的意思,这两饼茶可不只五千。虽是这么想的,但我在微信上却回到:

    “你帮我这么大忙,送这点东西也应该,要是给我钱可就打我脸了。”

    发完消息我又用颤抖的手指把钱给他退了回去。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跟刘老先生是朋友,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肯定会尽全力帮忙。”

    我回了一个“OK”的表情就再也没说什么,而孙元礼也没有再回信息,估计是在享受我送给他的茶饼。

    我关掉手机心想,还想让我找你帮忙,门都没有,下次帮了我估计又要送你茶,他们这种律师还是不打交道的好,不然被人卖了自己都不知道。

    把房产证放好后,我又开始百无聊奈了起来,抱着手机玩了几把游戏,刷了刷视频,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把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烧了一壶水,今晚又要吃泡面了,要是再这么下去,估计下个月连泡面都吃不上了,必须要想想办法,从哪里去挣点钱才行。

    我一边想着,有气无力准备关门上锁,又是浪费生命的一天。在我正准备插上门栓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撞在了门上,“嘭”的一声,半扇门都被他撞开了,多亏我眼疾腿快身手敏捷,瞬间就闪到了另一边。

    “我靠,撞死我了,晓天哥,天还没黑透呢,你关这么早门干什么!”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用手捂着额头,跌跌撞撞的就走了进来。

    “你没长眼呀,门你也撞,这门可是古董,比你年纪都大,撞坏了你没事,可别把我的大门撞坏了。”

    说完,我赶忙仔细检查起了门板,拍了拍,传出“咚咚”的闷响声。

    “你得了吧,还古董,我就是干这一行的,这门顶多就是一个五六十年的老榆木做的,又沉又硬,烧火我都嫌他不好点,你还拿它当宝贝。”

    “我说王胖子,你小子是故意来找茬的吧,我要关门了,赶紧滚蛋!”

    “别介呀,晓天哥,我是给你送吃的来了,省得你又吃泡方便面,那东西多难吃。”

    王胖子讪笑着一屁股坐在了茶桌旁的椅子上,把手里的几个袋子丢在了桌子上。

    我一听他带了吃的东西,赶忙是凑了上来,打开几个袋子,熏鸡,辣鸭头,猪耳朵,肘子,烤肠,拌凉菜还有一袋五香花生米。

    我这几天都是与泡面和青菜为伍,看到这些肉菜早已是心痒难耐,抓起一根烤肠就放在了嘴里,一边吃着一边问:

    “酒呢?”

    王胖子眯着眼笑着说:

    “要啥酒?你刚不是还让我滚蛋吗?”

    “哪那么多废话,你买的这些不都是下酒菜吗,要是不带酒不是你的风格。”

    “嘿嘿,还是你懂我。”

    王胖子笑着从怀里掏出两瓶玻璃粉就放在了桌子上。

    我拿来两个玻璃杯子,一边示意王胖子倒酒,一边把大门关好,这里怎么说也是茶舍,对着街面明目张胆的喝酒总归是不好。

    等我再回来坐好的时候,王胖子已经把杯子都倒满了酒,他举起杯子跟我碰了一下,说:

    “晓天哥,来,我敬你一杯。”

    我没搭理他,撕了个鸡腿就往嘴里填。

    “一会儿再喝,我先吃点,今天中午就没吃饭,这几天光吃泡面了,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跟面条,走路都左右直晃。”

    王胖子见我没喝,只是抿了一口便把杯子放下,没有再说话,反而看着我大快朵颐。

    王胖子本名王威武,年纪和我相仿,也可能比我小个一岁半岁的,身高一米七左右,圆脸,小眼大鼻头,还长了一张大嘴,整个人身材也是圆滚滚胖乎乎的,虽说也不到三十的年纪,可无奈长得比较着急,任何人见他都以为已经四十好几了。王胖子说自己原来不胖,一直保持在110斤之内,只是近几年有些放纵,所以才吃的多了一点,喝的多了一点,这才长胖的,但他也说自己这不是胖,而是壮。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家里是军人世家,太爷爷当过红军,打过日本鬼子,爷爷参加过抗美援朝,打过美国鬼子,爸爸现在还是军队里的一位营级干部,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王威风,现在也是一名军人。本来,他爸意思是想让他也参军的,而且作为一个军队里的干部,也有一些门路,只要他进了军队的大门,那以后必然是顺风顺水,王胖子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人的命天注定,他十八岁那年跟他弟弟一起去参军,他爸连门路都找好了,怎奈他身高实在是达不到军队的要求,而且体力也差,最低档都达不了标,被军队刷了下来,而他弟弟以优秀的成绩进入了军队,本来他妈是想让他爸找找后门,可他爸一看他的测评成绩哪还有脸说是自己的儿子,说什么也拉不下脸去走动,没办法只能天天练体能争取第二年继续报,天不遂人愿,到了第二年该参军的时候,他又因为练的太狠,韧带严重拉伤,住院住了两个月,又错过了征兵的时候,没办法,接着等第三年,到了第三年该报名参军了,他小子又发高烧,得了急性肠炎,这一下又是住了一个月的院,等出了院又错过了时间。而此时他弟弟因为在部队成绩优秀,早已经是提了干,当上了个小排长。这一下他的自尊心彻底被击碎了,在家里也不上进,二十多岁的人了,天天坐吃等死,他爸更是看不上他,天天骂他是个废物,烂泥扶不上墙,而他妈夹在他们父子之间心力憔悴,大病了一场,看到这个情况,王胖子也知道自己在家里是待不下去了,索性等他妈病好了,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家。离开家后,王胖子辗转去了几个城市,打打零工,做做保安,挣得钱也就刚能维持温饱,正好那个时候流行“鬼吹灯”和“盗墓笔记”的小说,王胖子手里也没有闲钱,别的消遣娱乐也玩不起,每天除了跟一些狐朋狗友吃喝就是窝在在床上看这些盗墓的小说,他的身材也是这个时候开始发福的,因为看小说看的入迷,王胖子就感觉自己怎么跟小说里面的那个王胖子这么相似,所以,从那以后他再跟别人介绍,就说自己叫王胖子,很少再提王威武的本名,毕竟他现在的样子和威武也确实挂不上边。时间一长,认识他的人也都开始叫他王胖子,再也没人记得他的本名。他当时就想着,既然小说里王胖子能靠倒斗掘墓发家致富,自己也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为什么就不行,索性,辞掉了所有的工作,一头扎进了古玩生意里面,他给自己定的愿望,就是有生之年能像小说里的王胖子那样也去盗一个大墓,倒腾出几件神器一夜暴富。可现在的社会可不是以前还没有改革开放的时候,哪能像以前那样想盗墓就盗墓,大街小巷,荒村野地到处是摄像头,可以这么说,也就是国家值不得查你,要是想查,你几年之内从哪住过店,在哪吃过饭,就是喝多了在哪个角落撒过尿都能查个一清二楚。王胖子在国内也去过很多大的城市,像BJ、西安、南京等古玩生意红火的城市都待过,开始的时候也是吃亏上当,但吃的亏多了,总该是长记性的,慢慢的也就摸出了些门路,捡了几个小漏,挣了点小钱,现在这个时代,国家对古董管控的比较严格,想捡大漏那是不可能了。王胖子本身又是豪爽的脾气,挣的那点钱三花两花就没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年前转来转去就来到了这座城市,在街口租下了一个百十平的小门市,继续从事古玩生意,虽说也没挣到大钱,但毕竟这里属于三线城市,消费水平低,倒也勉强能生活的下去。

    我跟王胖子认识也是在三年前,我回来照顾刘先生,他正好在店里跟刘先生请教一些事情,我们两个本来年纪就相仿,而且王胖子又是自来熟的性格,嘴皮子还总是一套一套的,请我出去喝过几次酒后就称兄道弟起来了。

    我吃了大概有个五分钟,见向来嘴皮子不歇王胖子一直看着我不说话,便明白他是有别的事,索性擦了擦手端起酒杯问到:

    “王胖子,今天你是不是有事?”

    王胖子见我端起酒杯赶忙也端了起来碰了一下,讪笑着说:

    “晓天哥,看你说的,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觉得刘先生走了有些天了,怕你寂寞,所以过来陪你喝点,晚上也好睡的香。”

    我眉头一挑,斜了他一眼,这小子还在跟我装,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再问了,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没事就好,来,走一个!”

    我说完把酒一饮而尽,王胖子也是喝干自己杯子里的酒,又开始倒。我也不说话,他倒我就喝,不知不觉一瓶半白酒就喝完了,王胖子的舌头也开始打转了。

    “晓,晓天哥,我,我其实早就想来找,找你,喝,喝酒,只是,我,我这几天有点事比,比较着急办,所,所以才,才来晚了,你,你海涵,我再干一个。”

    我此时喝的也有些迷糊了,只看着王胖子举起杯子就要干,我下意识的想去拦住他,可能是因为喝的有点多,眼睛也没有了准头,一把没拉住他的手,那杯酒还是让他喝进了嘴里。

    我跟王胖子的酒量本就是半斤八两,都差不多,平时一起喝半斤刚好,七两微醺,九两就多,一斤绝对倒地了,现在我们也就刚好一人喝了七两,头刚开始晕乎,但脑子还很清醒,看到王胖子现在的状态好像就跟喝了一斤的样子,这让我觉得他绝对是心里有事。我把剩下的那半瓶酒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让王胖子够不到,站起身说:

    “行了,别喝了,我看你要喝多了,我去给你拿瓶水。”

    我有些脚步摇晃的走到冰箱那里拿了两瓶冰凉的矿泉水,又回到桌前坐下,帮王胖子打开一瓶,递到他手里。

    王胖子可能是真喝的有点多了,端着瓶子试了几试这才把瓶口放进了嘴里,然后是连喝再洒的,“咕咚,咕咚”一口气干了半瓶多下去。我也因为酒精的作用烧的喉咙难受,端起瓶子喝了几大口,冰凉的清水一路从喉咙走到胃里,把酒气冲散了几分,刚才有些眩晕的感觉也消失了不少。我放下瓶子看向王胖子,见他正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我,迷离而又火热,我心里顿时一阵哆嗦,他这时想干什么,难不成酒后乱性,看上我了不成,我可是纯爷们,绝对的直男,没有这种不良嗜好。

    “王,王胖子,你给我清醒点,你再这么看我,信不信我用酒瓶子抡你!”

    说着我就拿起空酒瓶子冲着他比划。

    王胖子摆了摆手,“切”了一声,不屑的说到:

    “你又不是什么美女,长相跟我也差不了多少,谁会看上你,我可是老爷们。”

    “靠,你真找抽,我长的可比你强多了,就你那脸,跟火星撞地球一样,看见就让人反胃。”

    面对我的嘲笑,王胖子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反而仰起头闭着双眼,喉结不断的在耸动。

    “我靠,你不会想吐吧,别吐这里,给我去厕所里。”

    看到他这个状态,我慌忙起身去拉他的胳膊,我可不想明天还要忍着恶臭打扫他的呕吐物。

    王胖子挣脱我的拉扯,用一本正经的眼神盯着我问到:

    “我是你兄弟不?”

    被他这么突然的一问,我一时有些蒙,愣了一下点头说:

    “是,是呀,咋了?”

    “是就行,那我有事想让你帮忙,你帮不帮?”

    此时的王胖子,眼神明亮,哪还有刚才那股醉意,我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子刚才是在跟我装,想打友情牌,估计没演好。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也不着急了,慢慢坐下,把自己的酒杯推到他跟前,说:

    “王胖子,你小子这是跟我演戏玩呢,想让老子当你是兄弟,就把这杯酒干了,再说事!”

    王胖子见我面色有些微变,赶忙讪笑着端起酒杯说:

    “嘿嘿,我就知道骗不了你,我就是想试试,我干了还不行吗?”

    说完把酒一饮而尽,还摆出一个极为扭曲的表情,好像受了多大罪一样。

    我靠在椅背上,等他表情平复了,才缓缓的说到:

    “我酒劲马上可就要上来了,等我酒劲上来脑子就不好使了,第二天就会忘事,你小子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事求我,现在都到这份上了,你愿说不说,反正一会我酒劲上来,你说了我也听不见了。”

    “那你答应帮我呗?”王胖子着急的问到。

    “你先说什么事,你要是让我抱着原子弹炸白宫去,我也得答应你不成,我能办就帮你,不能办你自己想辙!”

    见他这么磨叽,有开始有些生气了。

    “你办得了,肯定办的了。”

    王胖子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在屏幕上划拉,我则喝着矿泉水等着他接下来说什么。

    片刻之后,他把手机递给我,我翻看了几张图片,疑惑的问到: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无字牌。”

    “对,就是白玉的无字牌,而且还是清朝古玉。”

    “这白玉也不怎白呀,上面怎么还有一条红线。”

    我把图片放大,看到玉牌中间稍右点的位置上有一条明显的红线,如头发丝一般细,如果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玉牌有点邪门。”

    听到王胖子这么说,我来了兴趣,把手机递还给他,问到:

    “怎么个邪门,难道它成精了,我可不会收妖。”

    王胖子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

    “你能不能正经点,我很严肃的跟你在说这个问题,这可关乎到我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

    我“嘿嘿”笑了两声,便拿起一个辣鸭头开始啃,王胖子见我不开玩笑了,便开始讲他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

    在一个月前,他的一个老客户来他店里转悠,两人闲聊中,他的客户告诉他,说再过几天就是他女儿的生日,他想买一块玉当做生日礼物。玉这种东西向来是看缘分的,一个玉件先不论好坏,如果你一眼看上了,而且爱不释手这就是缘分。他的客户也明白这些,所以一有时间就去商场和玉器店转悠,可面对那些琳琅满目的玉器,他始终是一件也看不上,无论雕工有多好,材质有多好,他总是觉得不是他想要的,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没有缘分。

    王胖子做生意精明的很,一听他的客户这么说,立刻拍着胸膛说自己也收了几件玉器,肯定有跟他有缘的。于是翻箱倒柜拿出了他收来的玉器。客户开始时候还满怀期待,可看了半晌一直在摇头,说这些玉件看着虽好,但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心动的。王胖子见客户都不满意,这上门的生意眼看就要跑了,抓耳挠腮的想办法,突然间,他想起来,前几天有一个河南人给他发过一条微信,说是有一块清朝的玉牌子想卖给他,他当时问了问价格,觉得太贵,收来没什么利润,就没有再理会。现在,正好这个客户想买一块玉,死马当活马医,让他也看看图片,如果看上了,自己就能小赚一笔了。

    本来王胖子自己没抱多大希望,毕竟那块玉牌子他也看了,没有什么特别惊艳之处,要说唯一好的地方就是看起来比较古朴,毕竟是清朝时期的,时间的底蕴在那里摆着。可让王胖子没想到的是,那个客户看到手机上的图片就挪不开眼了,一直用手在屏幕上摩挲,好像把手机当成了那块玉牌子。王胖子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那是一个高兴,知道这事没准能成。

    和王胖子想的一样,等他把手机要回来后,客户一把就拉住了王胖子的胳膊,说什么也要买那块玉牌子。此时,王胖子倒不着急了,这上赶着不是买卖,总得拿捏一下才能挣大钱,不过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也不知道那块玉还在不在那个河南人手里。他随后给那个河南人连着发了几条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复,王胖子只能是先安抚住客户,说卖家可能没拿着手机,等他联系上了一定第一时间把玉牌子收回来。客户走的时候还对王胖子千叮万嘱,说无论花多少钱,就是贵一点也一定让王胖子替他收回来。

    等客户走后,王胖子高兴的直蹦高,这笔生意如果做成了,可是无本万利,简直是白捡钱,只要他把买家和卖家两边都联系好,自己就能稳稳的赚个信息费。而且,既然客户愿意出高价钱,自己只要跟卖家串通好,没准还能小赚一笔。

    随后的两天王胖子一直给那个卖玉的河南人发信息打语音,可那个河南人就像消失了一样,信息也不回,打电话也都是不再服务区,而客户却是一天好几个电话问他到底收没收回来。就在王胖子觉得这买卖肯定要黄的时候,第三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那个河南人突然回了一条信息,说是玉牌还没有卖,如果他真想买的话就要把钱先打过来,然后他再发快递把玉牌派送过来。现在的社会骗子这么多,王胖子自然也不是傻子,经过一顿讨价还价,最终河南人把价格定在了四万元,王胖子先付一万元的定金,等收到玉牌,买家看重付款后再把剩下的三万元给他打过去。虽然这个价格比最开始要的价格多了整整一倍,但毕竟没有什么风险,而且钱也不用自己出,何乐而不为呢。

    王胖子直接跟买玉的客户要价六万,也说了先付一万定金的事情。客户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立刻付给了他一万定金。在等了两天时间后,玉牌终于是送到了王胖子的手中,他的客户也在第一时间来到了店里。两人研究了整整半天,还找了几个卖玉器的朋友给看了看,确定这是上好的白玉,而且时间也应该有个两百年以上,只是不能断定是不是清朝时期的。能确定是真玉就行了,至于是什么时期的倒显的不是那么重要了。客户自然也是十分高兴,当场就把剩下的五万给了王胖子,而且还多给了五千块钱,说是算做劳务费。王胖子自然是高兴,这里外里自己什么也没搭,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就纯赚两万五,这种买卖天天有才好呢。

    等王胖子把剩下的三万块钱付给那个河南人后,又给他发了几条信息,就是让他想着自己,如果有什么好东西,别忘了先告诉自己,可那个河南人收了钱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信息。

    转眼间就半个多月的时间,有一天买玉的那个客户风风火火的闯进王胖子的店里,拽着他的衣领就想凑他,王胖子虽然个子不高,但也有把子力气,三下两下就把那个客户推倒在了地上,在他刚想冲上去踹上几脚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他的这个客户也是一个大公司的高管,收入不菲,每天穿的衣服也很高档得体,尤其是头发梳的油光锃亮,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可现在他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脚上穿着一只皮鞋一只布鞋,裤子和外套上全是褶皱,内搭的白衬衣领口满是油泥,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换洗了。而原来神采奕奕的面容此时苍白憔悴,两只黑眼圈都能跟大熊猫比比了。看到他这个样子,王胖子的火气也消了大半,小心翼翼的把男人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坐到椅子上,这才问他为什么突然冲到店里想揍自己。

    男人用手指着王胖子的脸,胸口上下起伏,估计是气的够呛,但怎奈身子虚弱,知道不是王胖子的对手,片刻之后竟然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胖子是更加疑惑了,给男人倒了杯水,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这才让男人心情平复下来,给王胖子讲了这半个月的经历。

    原来,他在王胖子这里买走玉牌后,又做了一个精致的包装盒,第二天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还在上初中的女儿。他女儿也特别喜欢这个玉牌,当天就穿上绳子挂在了脖子上贴身戴着。看到女儿喜欢,男人也觉得这钱花的值,这快玉牌与自己有缘。本来一切都很好,可只平静了三天时间就出事了。开始的时候是女儿总做噩梦,说每天晚上总有一个披头撒发的女人追他,说让她还东西,男人和妻子安慰了一下,没当回事,可后来他女儿开始发高烧,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胡话,而且每天晚上都直愣愣的起床然后闭着眼往外走,如果不是因为男人的妻子睡觉轻,听到了动静,估计他的女儿半夜就迷迷糊糊的走出门回不来了。没有办法,他们夫妻两个连夜带着女儿去了医院,一顿检查过后,什么病都没有,就是单纯的发烧,打了一针吃了点药女儿的烧就退了。本以为是虚惊一场,可回到家后,当天夜里,女儿又像昨天一样迷迷糊糊的就往外走,还不断说胡话。他们夫妻以为女儿得了梦游症,所以到了晚上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不让他走出去。再后来,他女儿的状态更加奇怪了,每天都是精神错乱,哭笑不得,一个活泼可爱的乖孩子硬生生的变成了神经病。这下可好了,女儿的学也不上了,他们的工作也不干了,只能成天看着孩子,市里所有的医院都去了,一点病也查不出来。后来还是他的妻子看到女儿脖子上戴的玉牌才问男人什么时候给女儿买,男人这才想起来,就是在戴上这快玉牌后自己的女儿才开始变成这样的。本来,他们打算帮女儿把玉牌摘下来,可女儿就是不让,还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喊的急了就用头去撞桌子,吓的夫妻两个不知所措,只能先让她戴着,但女儿突然变成这样的原因算是找到了,男人以为是王胖子利用邪术想害他女儿,所以才火急火燎的来找找王胖子。可刚才被王胖子一推,他又想明白了,王胖子与他根本就没有利益冲突,而且也不认识自己的女儿,所以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但那块玉牌绝对是有问题的。

    等男人讲完,王胖子自然是不太相信,就跟着男人回了一趟家,在看到他女儿的样子后,王胖子也被惊的半天没说出话来。与古玩打了这么多年交到,王胖子自然是知道有这种邪乎事的,所以可以肯定一定是那块玉牌有问题。在跟男人和他妻子说了一堆好话后,王胖子拍着胸膛保证这件事他一定可以摆平。

    从男人家里出来后,王胖子第一时间联系了卖玉牌的那个河南人,可此时才发现,那个河南人的手机号已经变成了空号,甚至微信都把他拉黑了。没有办法,王胖子只能是想办法自己解决,本来他是想找刘先生和我的,可当时刘先生已经是大病在床,他没有好意思张口,随后就找了古玩街上别的先生,可结果是钱没少花,事却摆不平,男人的女儿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快不成人样了。后来,男人实在是急了,说要报警抓王胖子,告他坑蒙拐骗,谋害他人,还让他把钱都退回去。王胖子是好说歹说才又争取了三天时间,发誓如果三天解决不了这个事自己就去自首蹲大牢,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实在走投无路这才来找我。

    听王胖子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手里的一瓶矿泉水也喝完了,把空瓶子丢到垃圾桶里随口说到:

    “你傻不傻,这种事他想告你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你怕什么,大不了把钱退给人家。”

    王胖子给自己又倒上一杯酒,说:

    “我要是有钱早退给他了,而且就是把钱退给他,摆不平这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跑路呗,让他找不到你不就得了。”

    “你说的倒轻巧,我王胖子在古玩市场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说也有点名气了,这要是跑路了,我还怎么在这个圈里混,再说了,如果他真报了警,就是不因为这件事,我卖过假古董,还有其他别的事也会被查出来,到时候肯定要进牢里蹲个十年八年的,我现在正是大好青春的时候,可不想在那里面过。”

    我拿过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白了一眼王胖子说:

    “你找我就是想让我给你平这件事吗?”

第3章 驱邪1

    听到我这么说,王胖子眼露金光,端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嘿嘿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在这条街上,不,在这个城市里,刘先生那都是首屈一指的活神仙,你在他身边跟了这么多年,也一定得到了真传,处理这种小事还不是手拿把掐。”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端酒杯。

    “你别给我戴高帽,我不吃这一套,咱们哥们情谊归哥们情谊,我有言在先,这事我也不一定能摆平,如果平不了你可别埋怨我。”

    “嘿嘿,只要你答应就行,有你在我心里就有底了,真平不了大不了我就跑路。”

    见王胖子一口又干了一杯酒,我也端起来呡了一口,问到:

    “王胖子,你捣鼓古玩这么多年,对这种无字玉牌可有了解。”

    “你小瞧人是吧,我当然知道。这无字牌,又名无事牌,寓意平安无事的意思。起源于明朝末年,是著名玉雕大师陆子冈最先发明的,将印章融入玉牌之中,后世称之为“子冈牌”,其中一款无一纹饰,取其谐音,“无事牌”,深得大众喜爱,广为流传至今。当然,也有说是因为古时候玉料比较珍贵,碰到难得的好玉,主人不舍得雕刻,所以便取名“无饰牌”。我说的对不对?”

    听王胖子说完,我同意的点了点头,说:

    “看来你小子在古玩圈里没白混,能说出一些道道来,不过,这无事牌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什么意思?”

    “无事牌也常被叫做“许愿牌”,这是因为在佛家的思想理念中:无即是有。什么都没有,那就是什么都有。据说只要把你的愿望或者祝福许在无事牌上,愿望就会变为现实。唐代高僧无门慧开禅师有一首流传甚广的禅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无名慧开禅师苦参“无”字话头开悟,深得六祖慧能大师“无念、无相、无性”的要旨,后编纂了《无门关》一书,在序言中写道:“大道无门,千参有路;透得此关,乾坤独步”。无,便是心无挂碍,便是平常心,便是大自在。无事牌,也是希望我们能用佛家的心态从容对待生活和那些无法避免的挫折和苦难,在无常的世事面前保持平常心,乐天知命。正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道无名”,无事牌毫无修饰,朴素无华,也是在时刻提醒我们要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做人。”

    我借着酒意把这一套说完,惊的王胖子看着我眼神都充满了敬仰。

    “晓天哥,我知道你有才,到今天才知道你是这么有才,你咋知道这些的?”

    现在这种情况我自然是装作高深,笑而不语。其实,这也不是我说的,是在一些书上看来的。三五茶舍的三楼有一间大屋子,里面都是刘先生从别的地方搜罗来的古书,还有一些是他自己编写的,我自小就喜欢看书,尤其是像那些稀奇古怪的书籍,很多时候,刘先生在书房里写写画画,我就坐在旁边翻阅各种书籍,不懂了就问,刘先生知识渊博,对我的问题都会详细解答,所以不知不觉中我也积攒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虽比不上刘先生,但也能让我受用一生了。

    我没有回答王胖子的问题,反而问到:

    “你只知道无事牌寓意好,可知道佩戴它也是有禁忌的。”

    “这能有什么禁忌,无事牌又不跟其他雕刻有貔貅、龙凤之类玉件那样需要开光,不是谁都可以戴吗?”

    “确实是百无禁忌,谁都可以佩戴。但有一点不能乱。无事牌是保佑主人平安无事的,也是承载主人愿望的一个载体,尤其是玉材质的无事牌,你们古玩圈不是有那么一个说法吗,人养玉,玉养人,一个人长期贴身佩戴一件玉饰,时间长了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玉吸收了人的精气更加温润,人吸收了玉的灵气更加美艳动人,简单来说就是互为主仆,一生不可再分开。现在的人没有了这种思想,只把玉件当做一个装饰品,玉的灵性逐渐消失,也便没有了那种讲究。但古时的人是十分在乎这些的,所以对随身佩戴的玉饰十分看重,这让玉也承载了大量的意念,从而只认一位主人。”

    听我说完后,王胖子思索了良久才一拍桌子说:

    “靠,我明白了,就是说我卖出去的那个无事牌原来是有主人的,现在他离开主人了,所以一直在作妖想回到主人的身边,这么说,这玉牌子还真成妖怪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说:

    “从你跟我说的这些话里,我现在只能做出这个推断,但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还要看到实物,或者与佩戴玉牌的人接触一下才能确定。”

    “这个简单,我现在就联系我那个客户,我们去他家里看看不就行了。”

    看到王胖子立刻拿出了手机就要打电话,我连忙一把夺过来,说到:

    “你有病呀,现在都几点了,晚上十点了。”

    “没事,反正他们一家三口子整晚整晚的都不睡觉。”

    “那也不行,我们两个现在喝了这么多酒,两个满身酒气的醉汉,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家里去看事,你能信人家也不信呀,要去明天去。”

    王胖子挠了挠头说:

    “也是,可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要是你明天解决不了,我可就真要蹲大牢了。”

    看到王胖子着急的样子,我也懒得再逗他,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安慰他说:

    “行了,要是真像我今天推断的这样,这事就简单,保准不让你蹲大牢,省得我还得拎着盒饭去看你。”

    听到我这么说,王胖子立刻露出笑脸,端起酒来就又要敬我,我看了一眼满杯的酒,皱了皱眉头。

    “要是你想让我明天起不来床就接着喝,反正我不着急。”

    看到我要端酒杯,王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顺手就把酒倒进了垃圾桶。嘿嘿笑着说:

    “不喝了,不喝了,等你把这事给我平了,我请你吃大餐,喝茅台,喝五粮液,到时候你随便挑。”

    轰走了王胖子,我又去三楼的书房,翻看了一些资料,毕竟明天是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处理这种事情,必须要做到有备无患才行。

    .........

    第二天早晨,我睡得正香,就听到“咣咣”的一阵砸门声,紧接着床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迷糊着眼,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王胖子。

    “晓天哥,我在你门口呢,你不会还没起呢吧,你快点,我这都火烧屁股了你还睡得着!”

    我接听手机后,还没等说话,王胖子就是一顿大嗓门吼叫,我含糊的说了几句知道了,就挂了手机,一大清早的听到他那破锣嗓子叫唤真是倒霉。顺便瞄了一眼手机,尼玛,才六点多,王胖子这小子昨晚喝的是酒吗,不会是兴奋剂吧,今天起这么早,还这么精神。

    我在心里默默跟王胖子的八辈祖宗都一一打了招呼,这才不紧不慢的穿衣起床,在我正坐在马桶上较劲的时候,王胖子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我此时正拿着手机看新闻,铃声一响吓了我一跳。

    “靠,你能不能快点,我快急死了,别上厕所了,洗把脸赶紧出来!”

    “滚蛋!”

    我咒骂了一句又把电话挂掉,不自觉向着周围望了一圈,我现在在二楼,王胖子在一楼门外,他怎么知道我正上厕所呢,莫非这小子偷偷摸摸给我屋里装了摄像头,不行,一会儿我还真得问问他。

    刷牙、洗脸、梳头、抹油,这一套洗漱的时间,王胖子又是打了两个电话,我直接按掉没接,这小子倒真是锲而不舍,我越是不接他越是打。也不知道手机响了几次,我终于是收拾完毕,开始往楼下走,打开门后,正看到王胖子蹲在门口,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皱着眉一个劲的在按手机屏幕。我上去就冲他那个肥硕的屁股踢了一脚。

    “我靠,你有完没完,催催催,老子手机都快给你打爆了,要不是我调成了静音,非被你把耳朵震聋。”

    王胖子一个趔趄,差点没趴在地上,站起指着我喊到:

    “靠,你装大爷呢,让老子等这么长时间,敢情事不是出在你身上!”

    我瞪了他一眼,转头把门重新锁好,不耐烦的问到:

    “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去吃早饭了。”

    王胖子看到我这表情,也没了脾气,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就向着他那辆破面包车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

    “祖宗呀,你就是我祖宗行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过了今天你可就要去大牢里看我了,早饭我早给您买好了,在车上呢,咱一边走一边吃行吧。”

    被王胖子连推带搡的塞进车里后,我这才看到座位上有两个面包,还有一盒牛奶,大早上吃这么凉的东西,还不得闹肚子,再说,我的肠胃对纯奶不受,喝一次拉一回肚子。正当我打算想问问王胖子是不是就吃这个时候,王胖子早就迫不及待的一脚油门把车开了起来。我一时没有防备,差点没从座子上翻到后面去,就是座位上的牛奶面包也不知道掉到了车里的哪个角落。

    “靠,你赶着去投胎呀,我他妈还没坐好呢。”

    “这比投胎急,你赶紧把安全带刹好,老子要开出F1的气势了,到时候撞你个头破血流我可不管。”

    王胖子头也不会的使劲踩油门,这辆不知道几手的破面包车,“叮当”乱响,“呜哇”乱叫在马路上疾驰而去。

    王胖子也确实是说到做到了,虽然这里不是F1的赛道,但还真开出了F1的感觉,一路上风驰电掣,漂移超车全用上了,只是苦了这辆面包车,估计这次开完了以后也该报废了。我跟王胖子一路上都很安静,谁也没说话。王胖子不说话,是因为要聚精会神的看路,生怕一不小心出了事故,而我不说话是因为我说不出来,随着一路上车身的剧烈摇晃和颠簸,我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这要让我下了车非得给王胖子几拳,他不想要命了也别带着我呀。

    也不知道行驶了多长时间,随着一声急刹车,我的头差点撞到前面的座椅上,多亏了安全带起了作用,及时拉住了我。我也不管现在到了什么地方,第一时间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干呕了起来,也庆幸早晨没吃饭,要不然现在全得吐出来。

    王胖子倒是神清气爽的从驾驶位走下来,长舒了一口气。我瞪了他一眼,强忍着干呕就一脚踹了过去。

    “你想要我命是不是,看我不踹死你!”

    王胖子见我真急了,一边躲闪着一边陪着笑说:

    “晓天哥,晓天哥,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着急吗,这可关乎我的身家性命,要是你替我平不了,我得给自己留出时间跑路呀。”

    “你小子昨天晚上说的都是放屁吗,还是想好跑路了是吧。那你现在就跑,我也不跟你去了。”

    说完,我气呼呼的扭头就向来时方向走去。

    王胖子三步两步追上我,拉着我的衣服,不断说着:

    “别,别,别,我就是那么一说,你看,都到这里了,怎么也得进去看看呀。”

    “不去!”

    我拖着王胖子继续往前走。

    “别介,我请你吃饭,喝好酒,喝茅台,再不行,我,我给你钱,不让你白帮我!”

    听到他这么说,我停住脚,看了他一眼,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昨晚说帮你过来看看是为了你的钱吗?”

    “是,是,是,不,不是,晓天哥,你多义气呀。”

    “不过,话说回来,你能给我多少钱?”

    王胖子没想到我还真问他要钱,一时愣在了那里。也不是我非要钱,只是没办法,地主家现在也没余粮了,要是我不挣点钱,明天就该喝西北风了。

    “不是我给你钱,早上我给那个男的打电话了,他说如果我今天真能找来大师帮他女儿把这事摆平,请大师的钱他出,而且还多出,决不还价。”

    “你怎么早不说,是想瞒着我把这钱自己扣下,你真不够意思。”

    “我哪能呢,这不是没机会说吗,而且,你不是说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吗,要是给人家平不了,这不就尴尬了吗。”

    “靠,看不起我,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我的能耐不是吹的,走,哪家是。对了,我可不是图钱,我是除魔卫道,来救那小女孩的。”

    “是,是,是,你高尚,我,我庸俗,只要你能摆平,你说什么都行。”

    王胖子见我不再推脱,赶忙是一边讪笑着一边领着我向前面的几栋小别墅走去。其实,我刚才倒不是真要走,但王胖子今天早上的所作所为太他妈气人了,我怎么也得教训他一下。我跟刘先生学了那些能耐,没碰到事倒无所谓,碰到了肯定要管一管,毕竟大家生活都不容易,而且又是一个刚上初中的小女孩,救是必须要救的。当然,如果主家能给一点辛苦费也是极好的,毕竟人都要吃饭的吗,尤其是像我这种马上弹尽粮绝的人。

    在王胖子的带领下,我们两个人来到一栋二层小别墅的门前,这个小区都是这种小别墅,房子坐落在最中间,周围被栏杆围住,前后都有一处不大的空地,务实的房主在空地上种植了蔬菜和瓜果,而有些人则种植花草,修身养性。我们面前的这个小别墅与周围其他的房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院落里的绿植已经有些发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也铺满了落叶和凋谢的花朵,看样子是主人已经有很多天没有打理庭院了。

    王胖子带着我来到院子的铁门前,铁门一侧有一个不大的液晶屏,王胖子轻车熟路的在上面按了几下,然后把脸放在摄像头下,贱兮兮的一边笑一边打着招呼:

    “宋大哥,是我,王胖子,我今天又带来个大师,肯定能帮您把事办了。”

    片刻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液晶屏上传来。

    “进来吧。”

    随后“啪”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我心想,这些有钱人还真会玩,来了客人都不用出来亲自迎接了,动动手指就自动开门了,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王胖子带着我走进庭院,来到房门前,刚想再去按门铃,房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披着睡衣,头发凌乱,表情憔悴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

    王胖子见到他赶忙讪笑着说:

    “宋大哥,我今天带来的这个大师绝对能帮咱闺女,肯定可以平了这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整条街最厉害的大师,刘晓天,刘先生。”

    男人没有理会王胖子,面无表情的看向我,眉头稍微一皱,看样子好像有些不满。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现在的人都以为大师嘛,必须要穿着另类些,年纪大一些,然后留一点胡子,再佩戴上很多佛珠,手串什么的,显得高深莫测。我以前跟刘先生去看事也碰到过一样表情的人,但他们可能不知道,大隐隐于市,真正有能耐的大师才不会那么显摆,如果真要碰到像他们想象中那样的大师,那多半是江湖骗子。

    这种怀疑的眼神我看得多了,也便不在乎了,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男人虽有所怀疑,但看我如此镇定的样子,还是有所触动,毕竟是混上流社会的,最起码的礼貌还是有的。

    “你好,我叫宋作舟,有劳大师了。”

    说完向我伸出了手,我也礼貌的向他握了握,说:

    “宋先生不用客气,我听王胖子说了事情的经过,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我这么说,又看到我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宋作舟的精神立刻是好了很多,赶忙让开门口:

    “请进,请进。”

    我跟王胖子走进客厅,宋作舟又把我们让到那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纯皮沙发上,拿起桌子上的一盒中华向我们让烟。

    王胖子嘿嘿笑着接过了烟,我则是摆了摆手,倒不是我不抽烟,只是现在我是来看事的,本来主家对我就有些轻视,我再抽烟就更显得业余了。

    见我不抽烟,宋作舟也不再客气,放下烟盒后,用沙哑的嗓音喊到:

    “史微,家里来客人了,你烧壶水,我给他们沏点茶喝。”

    这时,二楼的一个房间传出摔门的声音,随后是一连串下楼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褶皱长裙的女人来到了客厅。这个女人看样子有四十多岁,身材有些微胖,但风韵犹在,可能是长时间没有打理自己的原因,头发有些油腻,简单的梳着一个马尾辫,苍白的脸上眼圈很重,还挂着泪痕,一看就知道是长时间流泪的原因。

    女人来到茶几前面,打量了我几眼,没有说话,王胖子赶忙起身,笑着说:

    “嘿嘿,嫂子,我又来了,这次我找了一个靠谱的大师,肯定能救我大侄女。”

    女人听他这么一说,眼里露出恨意,直盯盯看着王胖子,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估计王胖子早就死了百十遍了。

    “王胖子,我告诉你,这事是你给我们家小英带来的,今天可是第三天了,如果今天你解决不了,我一定去法院告你,让你蹲监狱!”

    王胖子一个哆嗦,看样子也是很怕这个女人,赶忙陪着笑说:

    “嫂子,你看你说的,我这么多天连觉都睡不好,这不是整天替我大侄女想办法吗,这次你放心,肯定能解决,如果解决不了,不用你说,我自己就去派出所自首。”

    “这都是第几次了,你的话还能信吗?”

    “这,这......”

    王胖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我。

    我心里叹了口气,站起来说到:

    “史女士,没错吧。我跟王胖子关系不错,这件事我听说了,你放心,我应该是可以处理好的。”

    现在也只能是赶鸭子上架了,先许下愿再说,不是有句老话吗,唯有女人和小鬼难缠,这女人要是撒起泼,是神仙来了也没用,只能是先给她吃个定心丸,把话说满了。

    女人又是打量我一眼,嘴角里挤出一句话。

    “你最好能处理好,不然我连你一块告!”

    说完,也不等别人有反应,转身就要离开,我一时也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坐在一旁的宋作舟此时显的有些尴尬,毕竟是混迹上流社会的人,自己的女人这么蛮不讲理多少还是让自己的脸面有些挂不住的,他干咳一声说到:

    “行了,史微,你去烧点水吧。”

    女人冷哼一声回到:

    “没水,要喝茶让他们自己去烧!”

    说完再也不理会我们,径直又跑回了二楼,“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们三个男人都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还是作为主人的宋作舟,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

    “你们别往心里去,这些天因为小英的事,我妻子也是劳累伤心过度了,你们理解一下,我也没办法,不过,她要是真这么说了,还真会这么做。我去给你们倒点水。”

    好家伙,不愧是混迹商场的人,这一句话说的,既给了我们台阶下,还威胁了我们,让我们不得不尽心尽力。

    我看向王胖子,嘴角挂上一抹冷笑,王胖子也是无奈的摇了摇,掏出火机点燃了手上的烟。

    一分钟不到,宋作舟端着两杯白开水走了过来,放在我们面前,不好意思的说到:

    “实在不好意,家里没有茶叶了,你们将就喝点白开水吧。”

    我心里想,你一个大公司的高层管理,又住着别墅开着豪车说家里没茶叶,谁信呀,不给喝就不给喝,还编一个这么蹩脚的理由。

    王胖子却不在乎,立刻说到:

    “没事,没事,喝白开水好,白开水健康,下火。”

    说完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我也不能薄王胖子的面子,也象征性的端起来呡了一口,开口说到:

    “宋先生,虽然王胖子已经把你女儿的情况跟我说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再跟我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宋作舟思索了片刻,给自己点燃一根烟,然后开始把他女儿种种变化详细说了一遍,大概意思跟王胖子说的也差不多,唯一让我在意的是,宋作舟说他女儿疯癫的时候,表情变化十分丰富,时而望着墙壁愣愣的发呆,时而做出女人特有的妩媚样子,又时而会做出男人特有的动作,比如翘二郎腿,大大咧咧的,在说胡话的时候嗓音也在变化,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从嗓音上能判断的出来,有时粗有时细,粗的时候面容平静,细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疯疯癫癫的事情。

    我听完,也是皱眉思索良久,不自觉就去摸了一根烟,宋作舟可能没想到我会抽烟,先是一愣,立刻起身送上打火机给我点着了。我也是一愣,苦笑一下,说:

    “不好意思,我一想的入神就会不自觉吸烟。”

    “哦,我也是这个习惯。刘先生,你可有办法治好我闺女。”

    我深吸了一口烟,这中华也不好抽,跟别的便宜烟都是一个味道。

    “宋先生,你说的那些状况我需要亲眼看到才能判断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吧,你带我看看你女儿再说吧。”

    “好,好,好。她在二楼,我们现在就上去。”

    宋作舟说着把手上的烟掐掉,我和王胖子也赶紧把烟按在烟灰缸里,跟着他一起上到了二楼。

    二楼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开着门,一间看样子是书房,另一间有一张双人床,床上凌乱的铺着一些被褥,应该是他们夫妻的主卧,而闭着门的那一间应该就是他女儿的房间。

    宋作舟径直来到闭门的房间前,敲了几下门轻声说到:

    “史微,小英现在好点了吗,我带他们两个进来看看。”

    房间内没有发出声音,片刻之后门便被打开了。宋作舟先走了进去,我和王胖子才跟了进去。

    房间的摆设有些乱,整体颜色是粉色的,一看就是标准的公主房,粉色的窗帘拉着,显得有些昏暗。宋作舟的妻子坐在床前的一张椅子上,眼眶湿润,一看就是刚才在抹眼泪。床上挨着墙壁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卷缩成一团,正在不断的颤抖。可能是听到我们进来了,那个身影又是一震,往角落里又挤了挤。

    “小英,你没事吧,爸爸带了两个叔叔过来看看你,你不要怕。”

    宋作舟说着眼眶也湿润起来。

    在适应片刻昏暗的环境后,我才看清角落蜷缩的正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头发凌乱,遮住了脸,本来雪白的裙子上,有很多各色的污渍,房间的气味也太好闻,有一种夹着饭菜和污秽的臭味。床前的梳妆台上有一个相框,我拿起来看了一眼,在一片充满阳光,绿油油的草地上,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女孩正甜美的笑着,表情看起来是那么幸福。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张照片,那时候她还那么可爱,可现在.......”

    宋作舟没有说完,眼泪已经从眼角流了下来。

    我轻轻放好相框,又看向角落里的小女孩。

    她可能是感觉到了我在看他,晃晃了头,在头发的缝隙里露出两只惨白的眼睛。我心里一惊,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眼神,而是仿佛死人一般。

    “那块玉牌呢?”

    我问到。

    “在她脖子上,现在应该被手攥着,她不让我们接近。”

    我又仔细看去,果然看到她的脖子上有一个红色的绳子,一直延伸到胸口的位置,而她的双手也紧紧的在胸口攥着,好像生怕被别人抢去一样。

    “得想办法先把玉牌摘下来。”

    我的话刚一出口,女孩好像听懂了一般,立刻紧张的向墙角又靠了靠,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抗拒。

    王胖子没轻没重,听我说要取下玉牌,向着床前就走了一步。女孩立刻尖叫了起来,那声音尖锐的仿佛可以刺穿耳膜。我和王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赶忙捂住耳朵,而宋作舟夫妻像是已经习惯了,先是从兜里掏出耳塞塞住耳朵,才大声的用话语安慰起他们的女儿。

    而小英压根就不听他们的话,喊了一阵,就开始用头撞旁边的墙,看得我们是一阵着急。

    “你们快出去,都出去!”

    宋作舟的妻子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我和王胖子也知道,在这里待下去,那女孩非要把头撞破不可,到时候可就酿成大祸了,所以,我们两个赶忙灰溜溜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又下楼来到了一楼客厅。

    我们两个互相看看,都露出难看的表情,但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皱眉坐在沙发上。

    半个多小时后,女孩的尖叫声渐渐变小,停息,宋作舟黑着脸从楼上走了下来。

    我跟王胖子赶忙站起来,还没等说话,宋作舟就面色不善的问到:

    “你们到底行不行,要是不行早说,别再挑战我的耐性了!”

    “宋大哥,宋大哥,你消消气,对症下药嘛,这也不知道咱闺女这么大反应呀。”

    而我则是异常平静的说到:

    “我有办法把那块玉牌取下来,但是我需要一些东西。”

    听到我这么说,宋作舟和王胖子都看向我。

    “什么办法?”

    “晓天哥,我就知道你行,你快说用什么东西,我现在就去买。”

    “不用买,王胖子,来的时候我看到小区里有人在庭院里种植了桃树,你去跟人家要几个枝条回来,记住必须要是健康的枝条,上面不能有坏死和干枯的叶子,不能有虫子。”

    “好,我现在就去。”

    “等等,我还需要一根柳树条,来的时候我没看到,宋先生,这附近你比较熟悉,能不能找到?”

    宋作舟想了一下,说:

    “小区南面有一个人工湖,那里肯定有柳树,我现在就去找,这柳树枝条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不过,最好是往年的枝条,不要当年刚生出来的。”

    “好,没问题。”

    王胖子和宋作舟答应一声,火急火燎的就冲出了门。而我也没有闲着,自己找到他家的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盘子和一个碗,把碗倒扣在盘子上,正好严丝合缝,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拿着它们又回到了客厅。

    半个小时后,王胖子和宋作舟一起回来了,王胖子手里拿着几根桃树枝条,裤子上竟然还有几个破洞,而宋作舟更是狼狈,全身的泥水,手里的柳枝倒是干净,一点都没有被污染。

    看到我疑惑的目光,王胖子捂着屁股说到:

    “奶奶的,种桃树的那家没有人,我翻栏杆进去的,他家竟然还养了狗,我跟那条狗斗智斗勇,好不容易才采了这么几根,差点被那畜生咬了,你看行不行?”

    我点了点头又看向宋作舟,宋作舟苦笑一声说:

    “我也好不到哪去,湖边倒是有几棵柳树,可被物业修剪了枝杈,我想要取柳枝还得爬树,费了半天劲才爬上去,柳条拿到了却不知道怎么下来,一闭眼就跳进了湖里,不过,柳条没沾水,我一直高举着。”

    我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他们手中把桃枝和柳条都拿过来,检查了一下,符合我说的要求。

    “王胖子,把桌子上的盘子和碗端着。宋先生,冰箱里面有没有冰水,拿上一瓶。”

    “有,有矿泉水,行不行?”

    “行。”

    准备妥当,我们三个人就又回到了二楼小英的房间前。

    还是宋作舟敲了敲门,他妻子走了出来,却又反手把门关上了,面带怒意的看着我们,我们知道她这是误会了,以为我们又要去招惹她的宝贝女儿。

    宋作舟尴尬的一笑,贴到他妻子的耳边说了几句,他妻子低头想了想,这才让开门。我们三个小心翼翼的开门走了进去。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们进来,小英又是颤抖起来。我赶忙吩咐王胖子把盘子和碗放在梳妆台上,然后分给他和宋作舟几根桃枝,让他们两个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窗户前。随后从兜里掏出两张来的时候准备好的黄纸,分别拧成一根棍,十字星状的摆在了倒扣的碗底上,打开那瓶冰凉的矿泉水,倒在了盘子里。

    我做完这一切后,看了宋作舟和王胖子一眼,叮嘱他们不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能离开他们现在的位置,直到我说行了他们才能动地方。得到两人的肯定答复后,我掏出打火机,分别点燃黄纸摆出十字星的四个尖角,然后拿着两根柳条就向着小英慢慢走去。

    小英可能感觉到了危险,睁着惊恐的眼睛大叫起来,还是那种尖锐到能刺破耳膜的声音,王胖子和宋作舟都咬牙强忍着一动不动,可宋作舟的妻子却忍受不了,想冲进房间来。

    “别让她进来!”

    我大喊一声,宋作舟也是发了狠,面对妻子的撕扯,一肩膀就把她撞了出去,顺便一脚便踢上了门,整个身体更是往门上一靠,任凭他妻子在外面如何敲打,他就是不动地方。

    而我也强忍着耳膜的刺痛,一步步的向着角落里的小英走去。

    “你若不出来,我便用柳条打死你!”

    我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小英停顿了一下,声音一下子又提高了几度,虽说这个声音更加让你人难受,但小英的身体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点都动不了,也无法把头撞向墙壁。

    我又厉喝了几声,见还是止不住小英的叫声,一咬牙双手高高举起柳条就要抽下去,眼看柳条就要打到小英的身体上,突然,小英紧绷的身体一软,整个人如烂泥般就瘫了下来。同时,碗底上的黄纸十字星的一角“噗”的一声灭了,盘子里冰凉的水冒出了几股水泡,我眼疾手快,一把就把还在燃烧的十字星握在了手里,混合着手里还拿着的柳条,几秒钟就编出一个圆环,立刻套在了碗上面。做完这一切,我才长舒一口气,双手吸着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喊到:

    “行了,没事了。”

第4章 驱邪2

    可能是王胖子和宋作舟的耳朵也受到了尖叫的影响,我又是大喊了好几句,他们两个才听清,都是全身一松,揉起了耳朵。

    没有宋作舟的全力阻挡,房门被“嘭”一声撞开了,他妻子扫了我们一眼,冲着宋作舟就冲了过去,一边哭喊着一边又挠又打。宋作舟抱着头不断求饶,我和王胖子也赶忙过去拉架。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一个微弱的声音,如水滴般清脆的传入了我们四人耳中,虽然声音很小,却掷地有声,洞穿了我们每个人的心房。

    “妈,我好饿,我想吃东西。”

    看着床上的小英勉强支撑着身体,苍白的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宋作舟和史微赶忙是扒开我和王胖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小英,小英,你醒了,你吓死妈妈了.........”

    “我的宝贝闺女,你可算醒了,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对........”

    一家三口抱成了一团,一起放声痛哭。

    我跟王胖子也是鼻子发酸,互相看了一眼,苦涩的露出一抹微笑。

    “那个,宋先生,不是我要打断你们,只是,现在还是把那玉牌先摘下来吧。”

    我想了片刻,觉得这件事现在最重要,便开口说到。

    宋作舟抹了几把眼泪,哆哆嗦嗦的说:

    “对,对,对,快,把那块玉牌摘下来。”

    他妻子也恍然大悟,两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小英脖子上的玉牌摘了下来,这时的小英完全没有了防备,只是泪眼朦胧的躺在父母的怀里抽泣,仿佛受到极大的委屈一样。

    宋作舟把玉牌交给我后,又和他妻子抱着孩子哭成一团,我端起桌子上的盘子,向王胖子使了个眼色,便一起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这么多天的磨难,也该让他们一家三口痛快的发泄一下了。

    我和王胖子回到客厅,我把盘子小心翼翼的放到茶几上,王胖子递给我一支烟,笑着给点着,说:

    “晓天哥,这事这么简单就处理好了?我先前请的咱们街上的那几个老混子,来了这里是又贴符又跳大神的,钱没少要,屁事都没干成,还是你有本事,几根破树枝子就把这事给平了,我是真服了,你说他们是不是都是骗子?”

    “他们是不是骗子我可不知道,我只是对症下药,用最简单的方法做最正确的事。就比如说,你感冒发烧,吃几片药可能就好了,不用非要又做核磁又住院的。”

    “对,还是你最有办法,是不是这事就算结束了。”

    我吸了口烟,盯着茶几上的盘子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不能肯定,需要等到晚上,毕竟现在是白天,邪气较弱,所以才能这么简单就处理好。”

    王胖子看我看着那个盘子,也来了兴趣,伸出手就想碰上面的柳条,我立刻拍了他的手一下,说:

    “别碰,小心邪气外泄出来。”

    “哦,晓天哥,你能给我讲讲为什么几条破树枝子就能镇住这些东西吗?”

    “桃树属阳,天生有辟邪驱阴的作用,所以我才让你和宋作舟拿着桃枝站在门口和窗前,为了就是不让邪气逃窜出去;而柳树属阴,与这些阴邪的东西可以共存,所以能伤害到他们,这玉牌里面的邪气只是原来主人的一缕怨念,并没有什么能耐,所以他们极怕受到伤害,你别看这跟柳条很细,对于我们来说九牛一毛,可对于那缕怨念来说就如大山一般重,这才能镇住他。”

    王胖子似有悟的点了点头,说:

    “我大概明白了,我记得好像从网上看过,说是人的灵魂重量只有21克,这21克的东西肯定是拿不动这根柳条。”

    我白了他一眼。

    “又是那些专家说的?你要是愿意这么理解也行。”

    “那这清水有什么作用?”

    “清水没什么作用,我点的十字星灯有作用。对于阴物来说,这个白天就相当于我们的晚上,你想,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你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出现一个亮光,而亮光下又是一所房子,你会不会奔着亮光而来?”

    王胖子点了点头,我又接着说:

    “这十字星灯就相当于那个亮光,而这盘子、碗和清水就相当于适合阴物居住的房子。当时整个房间里,我们三个男人都阳气正盛,还有桃枝阻挡了出口,而冰凉的清水对于那缕怨念来说就是最合适的避难所,所以它才会钻到这里来。”

    王胖子“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大腿。

    “我明白了,晓天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我再也不信那些大仙们了。”

    我没有再理会他,从茶几的下一层找出一个一次性塑料杯,把玉牌从兜里掏出来,试了试正好能放进去,小心翼翼的端起盘子把清水全倒了进去,正好能没过玉牌,然后又快速把柳条塞在了杯口。

    做完这一切后,我把杯子放在了阳光下,这时杯子里的水产生了气泡,看样子好像是不断的在往玉牌里面钻,五分钟过后,我看没有气泡再出现,便打开门,把水泼在了阳光能照射的地面上,不消片刻水便被蒸发干净了,随后我又掏出一张黄纸,把玉牌小心包裹好放进了兜里。

    王胖子安静的看着我做完这一切,才学着我样子松了口气。

    随后,我们两个又闲聊了十几分钟,宋作舟才和他妻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此时他们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但明显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看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宋作舟赶忙拉着妻子向着我鞠了一躬,我慌忙起身阻拦。

    “宋先生,史女士,你们这是干什么?”

    “刘先生,你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们该谢谢您。”

    “是呀,是呀,那个,我刚才也是被孩子急的,多有得罪,还请刘先生见谅,这都中午了,我,我现在就去买菜做饭,都在家里吃,老宋,把你的好酒拿出来,我们得好好谢谢刘先生。”

    “对,对,多买些海鲜,买好的,买贵的。”

    看着夫妻两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又想起他们这些天经受的磨难,我也从心里替他们高兴,斜了站在一旁呵呵傻笑的王胖子一眼问到:

    “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哦,她睡着了,睡的可香甜了。”

    史微说着还露出会心的笑容。

    “孩子也受罪了,大病初愈该好好休息一下,这么说吧,这件事虽然办的差不多了,但我还要确定一下孩子确实没事了,所以我们还要等到晚上,中午也只能在这里吃饭了。这样吧,这件事是因为王胖子引起的,中午饭不用你们麻烦了,你们也累这了这么多天了,就让王胖子点些买卖,请我们吃,就当他赔罪了。”

    “对对对,中午饭我来请,你们都歇着。”

    王胖子会来事,知道我这是在帮他,赶忙一口答应下来,拿出手机就开始点外卖。

    “这多不好意思,来我们还要让别人请客,不合适,不合适。”

    宋作舟说着就想去拦王胖子,我则一把拉过他的胳膊,说:

    “就这么定了,孩子现在身子弱,你让嫂子给他煲点粥喝,最好先别吃大鱼大肉的,先吃点清淡的,对身体也好。”

    听我这么说,史微也是恍然大悟,点着头说:

    “对,刘先生说的没错,你看,我光顾高兴了,忘了这事,我现在就去给小英煲粥,老宋,你好好陪刘先生,晚上还要劳烦人家呢。”

    宋作舟满口答应下来,就开始翻箱倒柜,而他妻子则去厨房忙活了。

    片刻之后,两杯上好的龙井茶就摆在了我们面前,宋作舟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

    “你看,刚才脑子糊涂忘了,我这还有好茶,刚想起来,你们尝一尝,怎么样?”

    我跟王胖子对视一眼,都是一笑,这混上流社会的就是脑子活,不见兔子不散鹰,这要是我们没帮上忙,估计就只能喝白开水了。

    我抿了一口,确实是好茶,入口茶香四溢,还有回甘。

    “好茶。”

    我称赞的说了一句,宋作舟赶忙是又给我加满,说:

    “要是刘先生觉得好喝,等走的时候给你带点,我这还有呢。”

    “那倒不用了,那个,宋先生,现在嫂子不在这里,有些事我还要跟你说一下,只是怎么跟嫂子说你自己考虑一下,别让她再跟着担心了,毕竟是个女人。”

    “好,你跟我说吧。”

    宋作舟没想到我想的这么周全,感激的点了点头。

    “小英的病我现在只能说是驱除了大半,毕竟是白天阴气弱,到了晚上我还需要再确定一下,还有没有邪气在她体内,所以,从晚上八点开始,我需要守着孩子,如果你不害怕的话也可以陪着,但嫂子不能参与,毕竟她是女人,属阴。”

    宋作舟思索了一下,说:

    “行,没问题,都听你的,我爱人那里我去说。”

    “好,我还需要一些东西,一块红布,还有孩子的一缕头发和十个手指十个脚趾的指甲。”

    “这个有什么用?”

    “用处我现在不能说,但我保证是为孩子好。”

    “行,没问题,我一会儿让孩子她妈办这事。还有别的吗?”

    “还有就是,需要找几个花瓶,没有的话酒瓶也行,主要是把那几个桃枝养起来,放在窗口和门口,能够起到驱邪的作用。”

    “这个简单,我家里有花瓶。”

    “那就没有别的了。对了,这个盘子还有碗,最好不要再用了,你找一个能晒到阳光的地方,把它们摔碎,等三分钟,然后收进垃圾桶就行了。”

    “好,你们坐一会儿,我先去跟孩子她妈说一下,把这些事情先办了。”

    我和王胖子点了点头,宋作舟便离开了。

    “这两口子脸变得真快。”

    王胖子小声跟我嘀咕,我看了他一眼,也小声说:

    “还不都是你闹的,人家也不容易,理解一下。”

    王胖子自知理亏,也不再埋怨,埋头捣鼓起了手机,我则看着面前的茶杯,思索着晚上该怎么处理剩下的事情。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外卖是终于把饭菜送到了,你还别说,王胖子这次还真大方,肉菜、素菜、甜点一应俱全,数了一下,有十几个菜,我从早晨起床就没吃饭,现在都下午一点多了,看到这些菜肚子“咕咕”直叫,要不是因为在别人家里,我早就大吃特吃了。估计王胖子也跟我差不多,看着这些菜直流口水,可也碍于面子强忍着想上手的冲动。

    不过还好,没让我们等太久,宋作舟办完我吩咐的事情后,看到饭菜送来了,找出两瓶茅台就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留的好酒,咱们喝点,今天一定好好谢谢刘先生。”

    看到是茅台,王胖子两眼放光,舔着舌头一直在说太浪费了,手却伸出去直接打开了包装,拧开盖子闻了一下,陶醉的说到:

    “这玩意就是比玻璃粉好闻,也不人家贵呢。”

    我本来想阻拦,但没有王胖子手脚这么快,见他把酒打开了,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

    “看你那点出息,谁让你手这么快的。”

    “没事,没事,酒不就是喝的吗,再说,你帮我这么大忙,救了我孩子一条命,就应该喝这个。”

    “真不好意思,王胖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没事,真没事,来,我给你倒上。”

    宋作舟说着,就从王胖子手里拿过酒,直接倒了起来。我本来是打算不喝的,因为晚上还要帮忙解决后面的事情,但怎奈受不了这茅台酒浓厚的香气,纠结半天,才下了决心,喝就喝吧,别喝多了就行。

    “嫂子呢,你让她一块来吃呀,这么多菜我们三个也吃完。”

    王胖子端着酒杯问到。

    “她陪孩子呢,刚煲好粥,而且她也不喝酒,就让她们娘俩多待会吧。”

    我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毕竟孩子刚恢复本性,身子虚弱,必须有人照顾才好。

    “我们喝吧,来,刘先生,王胖子,我敬你们一杯。”

    宋作舟说完一口就把杯里的酒喝干了,这可是一两的杯子,我倒不是一口干不下去,只是觉得,这么贵这么好的酒,不得慢慢品吗,这一口下去可就是好几百块钱,有钱人还真他妈奢侈。

    王胖子倒不在乎,迫不及待的一口也干了,这个时候了我也不能认怂,也把酒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两瓶茅台就喝的差不多了,我们三个男人你一杯我一杯,都喝了半斤多,这酱香的高度酒就是烈,本来我喝半斤哪都不到哪,现在却有些头晕了,话也开始多起来,早没了一开始来的时候那副大师派头。说酒呀,是男人拉近关系的必需品,还真是这么回事,无论两个男人熟不熟,以前认识不认识,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要酒喝到量了,那都能称兄道弟。

    “我说,宋大哥呀,不是我吹,要是王胖子早找到我,咱闺女这事我早就给办明白了,还能让她受这么大罪。”

    “小刘兄弟呀,你真是高人,王胖子找了那么多大师,屁用没有,我自己也找了,也没用,你看,你一来马上解决了,我佩服你,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你宋大哥我在这市里还有点关系,你绝对能用的上。至于王胖子,以后不搭理他,光知道坑兄弟,你早把小刘兄弟找来不就得了。”

    王胖子眯着眼嘿嘿笑着,一点也不在乎,端起酒杯说到:

    “我,我错了,宋大哥,你不认我可以,但我得认你这个大哥,我王胖子做事从没丢多人,这次算是被坑惨了,放心,宋大哥,这个场子,我王胖子得找回来,那个河南人我肯定不会放过他。我先干为敬,给你赔个不是。”

    “我不喝,你喝三杯,要不我就不原谅你。”

    “行,三杯就三杯。”

    王胖子是真怕这么好的酒自己喝的少,一口干了一杯,又倒上一杯干了,再倒第三杯的时候发现只倒了半杯。

    “完了,没酒了。”

    “放心,你宋大哥这里不缺酒,我给你拿去。”

    眼看宋作舟起身要走,我赶忙拉住他说:

    “宋大哥,不能再喝,我们晚上还有事呢。”

    这场酒,宋作舟作为主人,又是想感谢我,所以不得不喝,而王胖子是单纯的想喝好酒,所以他们两个都有点喝多,但我还清醒着,因为我知道晚上还得靠我来办事,所以并没有他们喝的那么多。

    听到我这句话,宋作舟的酒也清醒了大半,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小刘兄弟,你说的对,我这些天也是遭罪遭大了,就想发泄一下,所以一时没控制住,咱们不喝了,等把我闺女的是解决清了,我再请你们喝,不醉不归。”

    王胖子迷迷糊糊的站起来,端着那半杯酒,说:

    “下顿我请,得给我一个机会赔礼不是,我干了。”

    说着又是一口干掉,我和宋作舟也各自坐下喝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而王胖子也确实是喝多了,尤其是最后那两杯半,直接把他灌晕了,坐在椅子上开始闭上眼睡觉。

    我上了趟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整个人感觉清醒了很多,再回来的时候王胖子已经打起了呼噜,我和宋作舟只能是架着他去了一楼的客房,等把他安顿好后,我也躺在旁边睡了过去。

第5章 驱邪3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听着王胖子如雷般的鼾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睡得着。随手拿出手机一看,七点半了,赶忙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这好酒就是好酒,别管喝多少还真不上头。

    我出了房间来到客厅后,看到宋作舟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他看到我出来,脸上有点担心的问到:

    “小刘兄弟,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说:

    “没事,放心吧,宋大哥,耽误不了事。”

    看到我没事,宋作舟忐忑的心情才踏实了许多,把烟掐掉后说:

    “你嫂子给咱们做了点简单的晚饭,先吃点,咱们再办事,王胖子呢?”

    “哦,他还睡着呢,不用管他,没有他也不要紧。”

    “好,走,去餐厅吃点。”

    我吃点了菜,喝了两碗稀粥,胃里舒服了很多,酒劲也彻底散了,看了下手机,发现已经是七点五十了,便急慌慌的叫着宋作舟去了二楼。

    来到小英的房间,宋作舟的妻子坐在床上正抚摸着孩子的头发,见我们进来了便站起身来说:

    “你们来了,小英,一会儿爸爸和刘叔叔陪着你,我去收拾一下家务,马上就回来,你不用害怕,有什么事情就叫爸爸和刘叔叔帮忙。”

    半躺在床上的小英此时已经换洗了衣服,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明显比原来漂亮了很多,她乖巧着叫了一声爸爸和刘叔叔,我也向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

    “放心,叔叔不会让任何东西再伤害你的。”

    “小刘兄弟,麻烦你了。你要的那些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只是家里没有红布,只有一个我装首饰的红色布袋,你看行不行?”

    我接过宋作舟妻子递过来的红布袋,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绺头发,还有一些剪成月牙状的指甲。

    “可以,放心吧,嫂子,这里有我不会有事的。”

    史微又向宋作舟点了点头便走出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我们下边怎么办?”

    宋作舟问到。

    “等就行了,像往常一样,你们父女两个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管我。”

    我说着把椅子搬到门口,一手掐着一根柳条,一手拿出手机摆弄了起来。

    宋作舟点了点头,从桌子上拿出一本书,坐在小英的床边讲起了故事,而小英则抱着一个玩偶,闭着眼睛听着,不时还露出幸福的微笑。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小英早已睡着了,宋作舟也趴在床头微微的打着鼾声,而我也有些昏昏欲睡。在马上十一点钟的时候,突然,我感觉到一丝冰凉的阴气从我耳侧拂过,我瞬间清醒,看向床上的小英。

    此时,小英平静的面容突然皱起眉头,冷汗也冒了出来,全身开始颤抖,仿佛在经受着无比的痛苦。一直攥着女儿手的宋作舟可能也感受到了孩子的颤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慌忙问到:

    “小英,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

    我站起身来,拉起宋作舟,小声说到:

    “别出声,那东西要出来了。”

    我的话刚落音,小英便停止了抖动,猛的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几乎没有黑色的瞳仁,全是眼白。

    我和宋作舟都是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就向后退了一步,我感觉自己一个哆嗦,全身瞬间冒出了冷汗,而宋作舟更是不断打着摆子,要不是我搀着他,估计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他害怕情有可原,但我此时不能怂。

    “别怕,我们身上有阳气,如果你要是害怕的话阳气就会减弱,那可是你闺女。”

    听到我这么说,宋作舟咬紧牙关给自己打气。

    “对,那是我闺女,我要救她,谁敢伤害她,我就跟谁拼命。”

    宋作舟小声嘀咕了两句,立刻来了勇气,双腿站的笔直,目不转睛的瞪向床上的小英。

    我也努力的在想能让我发怒的事情,人身上有三团火,是阳气的本源,愤怒可以让火燃烧的更旺,阳气便会更盛,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总说鬼怕恶人的原因。

    我和宋作舟都是面容凶狠的看着床上的小英,而她也用那白色的眼球盯着我们,仿佛就像两支军队在对峙,谁气势上输了谁就会败下阵来。

    也不知道我们对视了多久,感觉时间都静止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既然小英没有多余的举动,我觉得应该让他知道我们不怕她。

    我拉了拉宋作舟的胳膊,一起向前迈了一步。床上的小英眉头皱了一下,向后移了一点位置。我一看,她这是怕我们了,乘胜追击,又是拉着宋作舟向前走,直接来到了床边。

    小英紧张的张了张嘴,可能是还想用尖叫声吓退我们,可看到我手里攥着几根柳条,便立刻又闭了起来,随后,身子一缩向着角落里爬去。

    宋作舟看了我一眼,小声问到:

    “下面怎么办?”

    “小英身上大部分的怨念白天已经被我收到玉牌里面了,现在只是残存的那一点,等我把他逼出来。”

    我正想拿出玉牌,然后逼迫小英身上的那是怨念回到本体上,却没想到小英却“呜呜”的抽泣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碎碎念着,声音有些妩媚婉转,完全不是一个十几岁小女孩该有的声调。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突然,小英的声音又变了,这次变的沉稳平和了许多,细听之下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只是还是听不清说的内容。

    “对,就是这样,几乎每天晚上小英都会变成这样,说一些听不清也听不懂的话。”

    宋作舟小声告诉我。

    “她说的是鬼语,生人只能听清声音却听不清内容,如果被活人听懂了会有霉运加身。宋大哥,你想听吗?”

    宋作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躲在角落里碎碎念的小英,想了片刻,终究是没有下定决心,他可能是怕如果真知道小英说话的内容,以后会让自己心里形成阴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面对自己的女儿。

    “我,我还是不听了。”

    我点了点头,从手里的柳条上掐下两片叶子,团了团分别放进了两个耳朵里。听鬼语确实会让人走背字,但如果想彻底解决小英身上的邪气,我必须要弄明白所有的事情,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

    我刚把柳叶放到耳朵里,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还抢我的东西,我让他们都死,都死。”

    随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彩霞,你这又是何苦呢,有我陪着你还不够吗,虽然我们生为人时没有能在一起,可我们现在在一起,以后也会在一起。”

    “我不信你,你是骗子,大骗子,说了会回来娶我,你没回来,根本就没回来。只有这个玉牌陪着我,谁碰我的玉牌我就让谁死!”

    “我们都在玉牌里,这就是我们的家,它属于谁那又有何妨呢。”

    “不行,这里只能有我们两个,我不允许别人进来。”

    “我能感觉的出,这个小姑娘是真心喜欢这块玉牌的,所以她的生魂才会进入这里,你可以把她放出去。”

    “不,不能放,进来就不能走了。我们缺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她就是我们孩子,是老天赐给我们的,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你扣着她的这一缕生魂,时间长了,这个孩子会没命的。”

    “没命了正好,我就是想让她死,到时候她也永远出不去了,我们就成一家人了,永远在一起。”

    “你这样做不对。”

    “你说我不对,你对吗,离开的时候说了肯定会回来,可你回来了吗?我不想听你说话了,一点都不想听!.......”

    又等了片刻,我再也听不到声音了,而小英则低着头,抱着膝盖,不断的抽泣起来。

    我掏出耳朵里的柳叶,皱着眉头,从刚才的对话中,我可以判断出,小英的身体已经和玉牌融为了一体,并且有一丝生魂被玉牌里的那个女人扣在了里面,而玉牌里还有一个男人的魂念,大概意思好像就是,那个叫彩霞的女人应该就是玉牌的主人,她和那个男人两情相悦,本应该是在一起,男人却离开没有再回来,所以她才会把跟男人在一起的执念留在了玉牌中,可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男人没回来,却留了一丝魂念在玉牌里。虽然有疑惑,但我也大概缕清了此时的情况,玉牌的主人是叫彩霞的女人,她把等待男人的执念留在了玉牌里,因为是执念所以思维混乱,颠三倒四,有些歇斯底里,而男人的那丝魂念一直在劝慰女人,让他放弃执念,现在小英的一丝生魂又被困在了里面,被女人当成了与男人共同的孩子,不肯放出来。也就是说,女人是恶,男人是善,小英是受害者,但现在恶占据了主动,控制住了一切,也掌握着小英的生死。现在想保住小英的命,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把玉牌中小英的那丝生魂抽离出来,让它回归本体;第二就是让女人同意小英作为玉牌的新主人。可现在女人牢牢控制着玉牌中的一切,又不能损坏玉牌,这两个办法无疑都行不通。

    看到我脸色凝重,半天不说话,宋作舟有些坐不住了,问到:

    “小刘兄弟,你说话呀,想个办法把小英身上剩下的邪气逼出来呀。”

    我叹了口气,说:

    “宋大哥,情况有点复杂,逼出小英身上的邪气倒简单,只是想保住孩子的命恐怕要费一些周折了。”

    听到我这么说,宋作舟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你,你是说小英还有性命之忧,我求求你,无论怎么样也要救救我闺女。”

    “宋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会救孩子,只是会麻烦一些,你要有心理准备。”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能救她就行,我怎么都行。”

    “这样吧,我先把小英身上的那点邪气逼出来,让她恢复本性,后面的事情我再想办法。”

    “好,好,都听你的。”

    我从兜里把玉牌拿出来,去掉上面的黄纸,在小英面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便又靠近了一些,可没想到,小英突然伸出双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我一惊,赶忙往回拉扯,这晚上玉牌要是再被她抢了去可就麻烦了,白天阴气弱我还能吓唬一下她,现在阴气正盛,想与她斗法的话非要伤了她的身体不行,小英现在身体早就虚弱不堪了,要是再伤了她的身体,恐怕会伤及性命。

    虽然我已经双手用上了全力,可没想到,阴气正盛的小英力气也不小,双手死死攥着我的手往她自己的怀里拉,也多亏下午的时候我让她妈把她的指甲剪掉了,不然,她的指甲一定已经把我的手掐的鲜血淋漓了。

    见我和小英都在奋力抢夺玉牌,宋作舟急的也不知道该帮谁,帮我怕伤了小英,毕竟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孩子,手里没轻没重的,而那个孩子又是他女儿,更是下不去手,而帮小英,又怕她重新戴上玉牌,这白天的努力可就算白费了。

    “你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不能让她把玉牌抢了去!”

    我大喊着更加用力往自己这边拉。

    宋作舟又是犹豫了片刻,才咬牙冲了上来。

    “你拉我干什么,掰小英的手!”

    宋作舟可能是急糊涂了,一上来就拉我的手,好像我成了欺负他女儿的人一样。

    “哦,哦。”他含糊答应着一手拽着我的胳膊,一手拉着小英的手腕,可面对女儿纤细的手臂,他是说什么也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劲就会把小英的手拉断。

    我看到他出工不出力的样子是真急了,大喊到:

    “我有的是方法对付你女儿,就是怕伤到她,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可用我的方法了,到时候你怪我!”

    听到我这么说,宋作舟也下了决心,自己动手还能把握分寸,要是真让我出手就不知道是什么结局了,毕竟这是他的女儿,可不是我的女儿。

    “掰她手指!”

    我又喊了一句,宋作舟也发了狠劲,一根跟开始扣小英的手指,眼看已经玉牌已经露出来了,突然间,小英又开始尖叫起来,我和宋作舟一时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力量也松了几分,小英抓住时机一边尖叫着一边又把手死死的握了上来。

    我强忍着耳膜的刺痛,说什么也不放手,宋作舟刚才耳朵就靠在小英面前,那几声尖叫像大锤一样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耳朵里,现在正双手捂着耳朵趴在床上,五官都扭曲在一起,承受着无比的痛苦。

    这时,房门“嘣嘣”的被敲响了,我知道,我们在房间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传来宋作舟媳妇焦急的喊声。

    我现在正和小英较劲,哪有空去开门,而且也不能让女人进来。

    听着敲门声越来越急迫,我心里也越来越急,趁着小英尖叫声停歇的那几秒,冲着门大声喊到:

    “快去叫王胖子!”

    宋作舟的妻子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拍门声随即停止了,大概过了一分钟之后,王胖子的声音就出现在了门外。

    “我靠,里面什么情况,晓天哥,给我开门!”

    现在,宋作舟还捂着耳朵趴在床上痛苦的颤抖着,我与小英拔着河也分不出手来,便大声喊叫着让王胖子破门而入,赶紧进来支援。

    门外又是沉默了片刻,紧接着“嘭”的一声,房门被撞击了一下,但并没有开,可能是有钱人装的卧室门质量太好,王胖子连着撞击了三次才把房门撞开冲了进来,他摔倒在我脚下面,看到现在的情况赶忙站了起来。

    “什么情况,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看到趴在床上的宋作舟,王胖子以为是我和人家父女两个打了起来。

    “别说的没用的了,赶紧用柳条抽小英!”

    我现在也没空给他解释,刚才跟小英抢夺玉牌的时候,手里的柳条就掉在了地上,一直空不出手去拿,现在我也是彻底急了,既然抢了半天抢不过,就只能用最狠的方法了。

    王胖子拾起地上的柳条,试了几下也没下去手,一个大壮小伙子用柳条抽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这让谁也下不去手呀。

    “我,我,我下不去手,还是你来吧。”

    王胖子说着就把柳条往我怀里塞。

    “我要有手还用你!”

    我现在两只手都被小英的手死死的拉着,根本就抽不出来。

    “那,那还有别的方法吗?”

    “有,你用花瓶敲她脑袋,把她打晕!”

    王胖子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插着桃枝的花瓶,咽了咽口手,这要是用花瓶敲下去,非得给人家小女孩开了瓢不行。

    “我,我还是用柳条抽吧。”

    “那就别愣着了,快!”

    这时,小英又是大声尖叫起来,王胖子一个哆嗦差点跟宋作舟一样趴在床上。

    忍受着剧烈的头痛,王胖子也是真急了,大吼一声,就真抡起了柳条:

    “靠,非找抽不行是吧!”

第6章 驱邪4

    王胖子的这声大吼,底气十足,一股子酒气就从嘴里冲了出来,正喷在小英的脸上。酒是粮**,那都是五谷杂粮的精髓,本身就带着天地正气,也有一些驱邪的做用,再加上王胖子动了真火,本来就长的不好看,这一下怒发冲冠,更是丑陋无比,凶相毕露,抡起的柳条还没落下,小英就被吓的晕了过去,手也随之松开,我瞬间把玉牌拉回怀来,又扑在了小英身上。

    “啪”的一声,柳条重重的抽在了我的后背上。

    “靠,怎么回事,晓天哥,你没事吧。”

    王胖子见我护住了小英,柳条重重的抽在了我身上,一时有些慌。

    我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转身瞪了他一眼。

    “谁让你使这么大劲的!”

    “这不是你让我抽的吗。”王胖子委屈扒拉的说。

    我也没再理会他,把已经昏迷的小英放平,从王胖子手里夺过柳条,又把玉牌放在了小英额头上,开始用柳条从脚向上慢慢捋,一直捋了三遍,又把花瓶里的桃枝拔出来,沾了些水甩在了小英的身体上,看到她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拿出那个红布袋,把玉牌放了进去。

    宋作舟此时也没有那么痛苦了,用手掐着头看我做完了这一切,问到:

    “我女儿没事了吧?”

    我点了点头,晃了晃手里的红布袋说:

    “嗯,暂时没事了,这里面的头发和指甲就相当于你女儿的分身,现在和玉牌放在一起,又有红布的遮蔽,应该不会再上她的身了。”

    听到我这么说,宋作舟赶忙上前去看他女儿,而一直站在门口的史微也跑了进来,两夫妻又是抱着小英抽泣了起来。

    过了有两分钟,我拍了一下宋作舟的肩膀说到:

    “宋大哥,小英让嫂子照顾吧,你跟我们去楼下,有些事我要跟你交代一下。”

    “好,史微,你陪着小英吧。”

    我们三人来到楼下客厅,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外面月朗星稀,安静的出奇。

    “宋大哥,我就有话直说了,这玉牌中有小英的一丝生魂无法抽离出来,现在小英虽然无碍了,可没有这一丝生魂,三魂七魄便是不完整的,带来的结果就是,她的身体会越来越弱,人也会变得越来越笨,要么变成痴傻之人,要么会得大病死去。”

    听到我这么说,宋作舟手里的茶杯“啪”的就掉在了地上,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迫的求到:

    “小刘兄弟,你是高人,你有大本事,肯定能救小英是吧,一定能救是吧?”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

    “情况有些复杂,我需要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行,不过,你也不用紧张,我有一些方法可以暂时保你女儿无忧,只是麻烦一些。”

    “没事,再麻烦我也不怕,只要能保住小英。”

    “好,你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把你们家每一个门口和窗口都摆上花瓶,插上桃枝,要采摘正午十二点前后的桃枝,不能有枯叶和死枝,在发现桃枝上的叶子变蔫时及时更换,多买一些诸如大蒜、姜、洋葱和辣椒之类有着辛辣味道的蔬菜,榨汁,用清水稀释后擦拭小英的身体,每天一次,这些辛辣的东西能补充阳气,也有一定的驱邪作用,最后就是,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不能让小英离开这所房子,而且必须有人陪着她。”

    “行,没问题,这些我都能做到。”

    王胖子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听我说事情有些复杂后,心里是更加惭愧了,满怀歉意的说到:

    “宋大哥,我真不知道这块玉牌是这种东西,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不会卖给你。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全力帮忙。”

    宋作舟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他现在已经是身心疲惫,不想再追究以前的责任了,要是追究的话他自己也有责任,孩子过生日送什么不好,非要送一块玉,挑来拣去就看上了这么一个邪物,现在,他只想着倾其所有把女儿治好,别的都不想了。

    见宋作舟颓废的窝在沙发里不说话,胖子此时也哑了口,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我清了清嗓子说:

    “宋大哥,你不用想别的,我刘晓天既然管了这事,就一定会管到底,放心吧,这件事我有把握解决,只是需要让我好好准备一下,这块玉牌我想先拿走,研究明白了,才能对症下药。”

    宋作舟听到我这么说,又燃起了希望,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临走时说什么也要把中午喝过的龙井送给我,我推脱不掉,又想到茶舍里刘先生留下的茶都被我收藏起来了,正好没有茶喝,这盒龙井尝着不错,拿回去喝也行,索性便不再推辞,拿在了手中。

    我们从宋作舟家里出来后,都已经是晚上一点多了,本来宋作舟是想留下我们在他家过夜的,但想到还要跟王胖子睡一个客房,那震天的呼噜声犹在耳边,我是说什么也不留下了,都出来一整天了,还是回自己家好,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再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比什么都强。

    可能是真应了听鬼语人倒霉的话,王胖子的那辆破面包车,一路上一直在熄火,后来索性就打不着火了,这大半夜的也没个人影,找拖车更是不可能了,就是不想要这辆车了也不能扔在路上,毕竟也是有正规牌照的,要是把它扔路上,估计明天早上王胖子就该被叫到派出所里去了。没有办法,我和王胖子只能是轮流推车,一人推一段的,可我就纳闷了,我推车,王胖子把方向盘的时候,车走的很顺畅,可到了王胖子推车,我把方向盘的时候,车就晃晃悠悠的不怎往前走,我也仔细观察了,也不是王胖子耍滑头不用力推,这毕竟是他的车,虽说不值钱那也不能扔了,可无论他使出吃奶的劲,车就是走不了几米,而我推就很顺畅,奶奶的,难道都是倒霉催的,今天晚上必须我来推车。

    花了三四个小时,出了一身臭汗,我和王胖子终于是把车推了回来,差不多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大亮了,这么算下来,我从昨天早晨出来到现在,差不多二十四小时没回家了。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用手指着王胖子的鼻子,恨得是咬牙切齿,要不是他,我能遭这么大罪吗。

    可能是因为实在太累了,我一句话也不想再说,踢了王胖子一脚,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着茶舍走去。

    “晓天哥,等天亮了我就去找你,赶紧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王胖子没心没肺的在我身后喊到。

    “滚蛋,老子要睡一天一夜,你他妈别来烦我!”

    “呵呵呵,谢谢你帮我把车推回来。”

    我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栽倒,这个王胖子气死人不偿命,等有机会一定好好宰他一刀才行,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气。

    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才醒,洗漱完毕后,看了看手机,发现王胖子给我打了四五个电话,也多亏我调成了静音,要不非得让他吵醒了不行。

    我下楼后,又是简单的吃了碗泡面后,这才打开店门,正午刚过阳光正强,我眯着眼看了一眼王胖子店铺的方向,今天早上他的那台破面包就停在了那里,现在已经没有了,应该是王胖子拖去修了。

    我给自己泡上一杯昨天宋作舟送给我的龙井茶,小心的抿一口,这东西就是比白开水好喝,虽然不甜不辣,但总归有些味道,而且回味甘甜,苦涩中带着微微的香味,就是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茶香了。自从我决定好好学茶叶知识后,现在是越来越会品茶了,不过,最主要的是我知道茶叶不便宜,以后可不能像喝矿泉水那样狂灌一通了。

    品了几口茶,我便从兜里把那个红布袋拿了出来,昨天没有仔细看,现在这么一看,这个布袋一定是装贵重首饰的,材质看样子应该是丝绸的,而且上面还用深红色的丝线绣了很多祥云,无论里面以前装是什么,光这个锦囊也该值点钱。摩挲了片刻我才小心翼翼的解开封口,把玉牌拿了出来,昨天喝了人家两瓶茅台,今天又在这里喝着人家给的龙井,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我这又喝又拿的,怎么也要给人家把事儿办了。

    这块玉牌呈长方形,四个角都被打磨成了圆弧,防止佩戴的时候扎伤皮肤,拿在手里温润细滑,整体白如凝脂,一看就是不可多得好玉,而且看上去确实有些包浆,并不像新玉那样给人一种透亮的感觉。玉牌的两面没有任何雕刻,只有在上端中间的位置钻了一个小孔,想想也是,毕竟是无事牌吗,这要是雕刻了东西就不能叫无事牌了。

    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半天,这块玉牌唯一让我感觉遗憾的就是,它不是整体白色,有一条丝线般粗细的红色杂质,贯穿了整个玉牌,让人觉的有些美中不足。

    这块玉牌怎么这么像糯米糕呀。

    我这么想着,不自觉的把玉牌拿到鼻子上闻了闻,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传入了我的鼻子中。我以前跟随刘先生的时候,也处理过很多墓地中的邪乎事,对这种味道特别记忆犹新,有科学证明,气味给人留下的记忆是最深刻的,甚至超过了体感和视感,所以,只要你闻过某种气味,大多会记一辈子。

    正在我盯着玉牌思索的时候,王胖子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我就开始埋怨:

    “晓天哥,你还真能睡,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怎么也不回,本来想着请你吃早饭还有午饭的,现在这个时间只能等晚上了。”

    我看了他一眼,问到:

    “你那辆破面包车修好了?”

    “哦,没呢,我找人帮忙拉到修车厂去检查了,他们说可能是发动机坏了,需要拆开看看,我懒得在那里等,就先回来了,等有了结果他们给我打电话。”

    “哦。”

    我应了一声,又看着玉牌发起了呆。王胖子看我不理他,就自己拿了个茶杯,也给自己沏上了一杯龙井,喝了一口说到:

    “这茶也不好喝,在我嘴里都是一个味儿,不过,昨天的茅台是真好喝。”

    我没有理他。

    “宋大哥他闺女的事你想出办法了没有?你得快点,不然他又得来找我。”

    我依旧没有理他。

    “你怎么不理我,你倒是说话呀?”

    我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说:

    “这不正想着呢吗,你别总是在我旁边叨咕个没完,烦不烦。”

    “我不是替你着急吗,你可答应人家了,还保证给人家解决,别到时候毁了自己的招牌。”

    “你小子要不要脸,要不是为了你我能有这事吗?哦,现在你倒推到我身上了,想金蝉脱壳不成,门都没有,只要办这事我肯定叫着你。”

    “看你说的,我哪想金蝉脱壳了,我王胖子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呀,放心,我随时听你指挥,你说打哪我就打哪,就是抱着火箭撞美国白宫去,我也去。”

    “那你现在就去。”

    “去不了,跨着太平洋呢,我要是抱着火箭,人家也不让我上船呀。”

    “你不会走陆路呀,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那边能绕过去。”

    “那也不行,还有个白令海峡呢,还得坐船。”

    “我说,你咋这么贫呢,有没有正事?”

    “嘿嘿,有,你盯着这个玉牌看了半天了,看出门道没有?”

    我白了他一眼,把玉牌递给他,可是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吓到了他,王胖子伸了伸手没有敢接。

    “我要是拿了这玩意,那东西会不会找上我?”

    “放心吧,没事,只要不长时间贴身佩戴在心口的位置不会有事的,再说你又不是没拿过,刚送来的时候不是你最先上手的吗,到现在你不也没事吗。”

    “也对。”

    王胖子说着双手把玉牌接了过来,看他那小心的样子,好像在端着一个火炉一样。

    “你用鼻子闻闻上面是什么味道?”

    王胖子疑惑的把玉牌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说:

    “没什么味道呀?”

    “你仔细闻,认真闻,倒腾了这么多年古玩,又看了那么多盗墓的小说,你别跟我说你闻不出来。”

    王胖子又是翻来覆去的闻了半天,突然间眉头一皱,盯着我说:

    “怎么有一丝土腥味,还有......”

    “尸臭味。”

    听我这么一说,王胖子立刻把玉带递还给了我,赶紧抻出一张湿巾使劲擦自己的手。

    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

    “你小子别告诉我,你倒腾古玩这么多年,没碰到过从墓室里挖出来的东西。”

    “碰是碰到过,可我都是戴着手套才上手的。再说,这东西多邪性,我又不是不知道,还是小心防护着点好。”

    “行了,你别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这玩意影响不了你。”

    王胖子听到我这么说,才扔掉手里的湿巾,还把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感觉没有别的味道,这才放下心来。

    “我再怎么说也是做生意的,这玉牌这么邪乎,要是影响了我的财运,那我可就要完蛋了。”

    “还做生意,就你那小破店,顶多算是个小卖部,还怕影响财运,要是你有财运用得着来这条街上吗,去市中心大商场多好。”

    “那不一样,我是看上这里的风水了,再说,我一倒腾古玩的,也不能跑商场里去开吧。”

    我是真懒得跟他打岔玩,把话题又拉回了正常的上面,说:

    “这块玉牌如果不出我所料,一定是从墓室里盗出来的,而且绝对是从棺材里尸体贴身的地方拿下来的。”

    听我这么说,王胖子也点了点头。无事牌一般就是用作脖子上的挂件或者腰间的玉佩,古时候男人带玉佩,女人做挂件,从玉牌中间的小孔就能猜测的出来,这绝对是挂件,是女人贴身佩戴在脖子上的。

    “这么说,卖给我玉牌的那个河南人是个盗墓贼?”

    “也不一定,没准也是他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你还能联系上他吗?”

    胖子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又翻腾了几下,说:

    “联系不上了,这小子手机号也消了,微信还把我拉黑了,怎么联系。”

    “你跟他没别的业务往来吗?”

    “以前我去河南收古董的时候认识的他,他一听我是收这个的,就说家里有不少好东西,让我过去看看,我就跟着去了,看了一圈屁都没有,楞说他家存水的那个大缸是明朝的,还有腌咸菜的坛子是宋朝的,我又是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那都是假的,也就是建国后的玩意,我肯定不能收呀,但毕竟是在人家地界,不能得罪人,便给他扔下二百块钱,说以后有好东西再联系我,这才加的我微信,这是第一次跟他收东西,还坑了老子一把,差点蹲大牢。”

    “你是说你去过他家?”

    “是呀,去过,大概两年以前吧。”

    “那你现在还认识吗?”

    王胖子想了想,说:

    “如果道路变化不大,应该能找去。”

    “那就好,这事有眉目了。”

    王胖子看到我故作高深的表情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要去河南找他?”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想解决这块玉牌的事必须要追根溯源,现在只有河南人这一条线索,我们必须要去一趟,最好能找到他。”

第7章 通灵香

    听到我这么说,王胖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义愤填膺。

    “靠,我早就想去找他算账,本想着这事结束以后去,既然现在不去不行了,那明天咱们就走,看我不把那个河南人打出屎来!敢糊弄老子,我要让他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看到王胖子这么气愤,我赶忙插口说:

    “你行了吧,买东西不问清底细,怪不得你会上当。别那么多废话了,既然你知道地方,赶紧订票,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早上走,早点给你解决,小爷我也早点轻松。”

    “订,订什么票?”

    “废话,当然是动车票或者机票了,难道这大几百公里的路你想走着去?”

    王胖子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说: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在一个破山沟子里,没火车站,也没有机场,最近的火车站到那里也有百十里地呢,而且都是山路,没车能到。”

    “那你怎么去的?”

    “我就开我那个破面包车。”

    我皱了皱眉头,这王胖子还真能钻,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能找去,不过,细想之下也确实正常,现在全国交通都很发达,如果不找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收不到好东西,尤其是像王胖子这种想捡漏的主,必须要不走寻常路。

    见我露出难色,王胖子赶忙说:

    “没事,等我的车修好了,我给咱开车,一天一夜肯定能到。”

    我倒不是怕去不了,只是真不想坐王胖子那辆破面包车,不光性能差,坐着还不舒服,这一路上跑风漏气的,肯定要遭大罪,尤其是昨晚推了一晚上的车,我是彻底对他那辆破车有阴影了。但也没有办法,如果去的地方这么偏僻,自己开车肯定是最方便的,王胖子也只有那辆破车,总不能为了他的事再去跟别人借车。

    见我撇着嘴半天不说话,王胖子嘿嘿笑着说:

    “晓天哥,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修车厂让他们加班加点给我修,明天肯定能修好。”

    也不等我再有什么话说,王胖子起身就跑出了茶舍,我看着他那胖乎乎的身体,一颠一跳,感觉自己怎么就认识他这么一个人,跟个熊猫一样,还是松狮脸上图上两个黑眼圈的熊猫,就是一个假货。

    王胖子走后,我又盯着玉牌看了半晌,感觉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又放回红布袋里打起了游戏,这一玩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等到肚子“咕咕”直叫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到现在就吃了一碗泡面,肚子不抗议才怪呢。

    赶忙起身想着出去吃点饭,然后早点回来睡觉,如果明天真要跟王胖子去河南,估计是有罪受了。

    正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正看到王胖子拎着几个袋子晃晃悠悠的跑了过来,还没到我身前就喊着:

    “晓天哥,你是不是要出去吃饭,别去了,我买回来了。”

    看着他一副谄媚的笑容,怎么就这么别扭。

    我斜着瞪了他一眼,问到:

    “你说吧,又怎么了?无事不献殷勤,看你这样子估计是又捅娄子了。”

    “你看你说的,我就是那种人吗,走,走,走,进去说。”

    王胖子说着,推着我就进了茶舍,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后,才搓着手笑着说:

    “我觉得呀,你下午说的那个坐火车去也挺好的,就是远点,不行的话我们到当地租个车,或者叫个滴滴什么的,不也挺好吗?”

    我又白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当我傻,你说的那个地方连公交车都没有,又是一个山旮旯里,能有滴滴?”

    “那没有,坐个农用车也行了,拖拉机肯定是有的。”

    “完蛋去,我还想要我的屁股呢。”

    “那,那,再不行,咱们,咱们开11路呀,走个一天半天的也能到。”

    我一脚踢在王胖子屁股上,说到:

    “你脑子被驴踢了,说,到底怎么了,你要是让我走着去,我不去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

    “别介呀,我说,我说,修车厂的师傅说了,我那辆车报了废了,发动机让我开坏了,说修的话要换发动机,加班加点也得个三五天,而且还老贵了,都快赶上我再买一辆面包车了,所以,我思来想去,就三千块钱把那车卖了,这不,咱们去河南的路费什么的也有了。”

    “那破车,卖就卖了,卖了三千还不少呢,你去租辆车不就得了。”

    其实,听到他这么说,我倒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受那个罪了。

    “我,我问了,租一个破现代一天还要三百呢,而且又是油费,路费什么的,这一趟下来还不得三五千,我哪受的了。”

    “你他妈就扣吧,反正你找不到车我就不跟你去了。”

    我也不再理会王胖子,自顾坐到桌子旁把几个袋子打开吃了起来。

    王胖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看我吃的正欢,贱兮兮的说:

    “要不,我买点酒去?”

    “不喝!”

    “喝点呗,你看,昨天帮我了那么大忙,我这还没请你呢。”

    “是不是喝茅台?”

    “不是,这,这,这,咱们就别浪费那个钱了,还喝玻璃汾,我,我给你买一箱。”

    “不喝!”

    “那,那我喝,我去买了,你等我一会儿。”

    王胖子被我怼的脸红一块白一块,我见他这个窘样,气也消了一点,虽然知道,这小子平时抠抠索索的,但这次也确实是让他破费了不少,没办法,现在,在这座城市我无亲无故的,刘先生去世后,也就跟王胖子是关系最好的了,他的忙我怎么也要帮的,受点罪就受了,做兄弟的总归要付出一些。

    见王胖子低着头要出门去买酒,我喊到:

    “白的不喝了,来一提啤的吧,昨天喝的酒还没彻底醒呢,拿啤的透一下吧。”

    “好的。”

    王胖子听到这么喊,转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跑着就去买酒了。

    我平时还能克制住少喝酒,王胖子是真没酒不行,说了让他拎一提啤酒,直接拎回来了两提,说什么哥们在一起不能分酒,一人喝一提吧。没奈何,喝吧,又是推杯换盏的一顿。喝啤酒跟喝白酒不一样,白酒那是一口一口的喝,除非杯子小才能一口干,喝啤酒就不行了,每回都是三两的一杯,一口干,三下五除二我们就各自喝了四五瓶了,可能是因为昨天喝的茅台有后劲,又或者是今天的啤酒度数高,反正我跟王胖子都有些晕乎了,天南海北的开始高谈阔论起来。不知道怎么着,就说上了通灵的事情,我就给王胖子讲了一些简单的通灵故事,王胖子听的是唏嘘不已。

    “晓天哥,你说那块玉牌里面有一丝女人的执念,这算不算有灵?”

    王胖子可能好奇心大起,拉着我的胳膊问到。

    我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算是吧,但很弱。”

    “这能不能通,如果能通灵的话,直接问问那个女人想怎么着不就行了。”

    “你说的那么简单,那是执念,没有逻辑和思维,就是能通上话也就是一个疯婆子,你能跟疯子谈判吗?”

    不过,经王胖子这么一说,我倒是脑子灵机一动,对了,这也算是一个办法,如果不用千里迢迢的去河南,倒也挺好,死马当活马医,没准在这里就能解决呢,王胖子省一笔路途费,我也不用跟着受罪,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我一本正经的跟王胖子说:

    “我们试一试也行,你出去吧。”

    王胖子听我说能试一试,两眼冒光,他早听说这种事,只是自己没经历过,刚才又听我说的那么神奇,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别介呀,我也算当事人,事情又因我而起,我怎么要在这里,再说,我看以前刘先生施法的时候,你都在旁边护法,现在我帮你护法,这样不安全吗。”

    听王胖子这么一说,我想了想也对,毕竟以前都是刘先生和我两个人做这些事情,一人施法一人护法,如果发生意外还可以援助一下,现在我独自做这个,心里倒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点了点头,交代了王胖子一些发生意外后该怎么处理,王胖子也是仔细听着,还找了个本子和笔记了记,看他那如临大敌的样子,肯定是心里十分紧张。

    我交代完所有的注意事项后,便让王胖子把桌子收拾一下,自己去二楼的库房拿了一根黑色的香,这可不是普通的香,而是掺杂了犀牛角粉做成了通灵香。犀牛角属寒,用做中药上对人的神经会起到一定的作用,有清热解毒,镇定安神的作用,尤其对小孩子受到惊吓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现在,随着犀牛成为了濒危动物,国家也对犀牛角管控越来越严格,犀牛角粉已经成为了极为贵重的药品。茶舍里的这些香还是刘先生在世的时候自己做的,除了用榆树皮磨成粉后做主要材料,还融合了柏树根,槐树根,檀木等一些喜阴的植物,柏树和槐树要采用墓地里十年以上树龄的,能起到通阴的作用,檀木香味可以让人稳定心神,不至于无法分清真实与梦境,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贵最重的犀牛角粉,是偶然得到的一个犀牛角饰品研磨而成。

    我曾听刘先生说过,以前有一对恩爱夫妻,新婚不久后因为一次车祸,妻子当场去世,丈夫因为长时间无法从悲痛中恢复过来,便寻访了很多奇人异士,得到了一个燃烧犀牛角粉可以让死去不久之人鬼魂显形的方法,便高价收购了犀牛角,研磨成粉后再掺杂一些特殊材料,每夜燃烧后与死去妻子的魂魄相会。

    这种方法可以一时宽慰活人,也可以让突然去世的人交代未了之事,但不是长久的办法,毕竟阴阳相隔,活人长时间与死灵在一起,对双方都有反噬作用,活人身体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死亡,而死灵的能量也会越来越弱,直至无**回转世,永远消散在人世间。最后,是这个男人的父母看出了端倪,找到了刘先生,通过一些特殊方法,平息了此事,让男人继续生活于现世,而他的妻子也入了轮回,重新转生。

    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王胖子已经把桌子收拾好了,我又拿了一个香炉放在了桌子上,毕恭毕敬的把通灵香点燃插了上去。片刻之后,一股檀木特有的香气便飘了出来。王胖子鼻子用力嗅了嗅,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我一眼瞪了回去。他只能是吞了吞口水安静的坐到了一边。

    我起身把门窗关好,又关上灯,因为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此刻屋子里是一片漆黑,只有通灵香燃烧的星点火光,仿佛就像一只血红的眼睛。我摸索着又把角落里的一盏小壁灯打开,这才看清脚下的情况,小心得来到王胖子身边坐下,把玉牌从红布袋里拿出来,端端正正的放在了香炉的正上方。

    过了有五分钟的时间,王胖子终于是耐不住寂寞了,小声问道:

    “这就完事了?下面做什么?”

    “等。”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又是过了五分钟,王胖子又不耐烦了,小声说:

    “这要等多久?”

    “我哪知道,让你等你就等。”

    “我看人家法师们施法都会念咒,什么天地玄黄,日月乾坤,急急如律令什么的,你就插根香就算完事了?”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面相玉牌恭敬的开口小声说到:

    “玉牌之灵,你若愿受此香火,便出来相见。”

    等了片刻,见我再没有说别的话,王胖子又嘀咕道:

    “这,这就完了,是不是太简单了?”

    我本来想聚精会神的感受通灵香的气脉,可王胖子一直在旁边嘀咕,被三番五次的打断,我是实在受不了了,双眼瞪着王胖子一自一顿的说:

    “你在说话,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出去。”

    王胖子见我真有些急了,识趣的嘿嘿笑了两声,双手趴在桌子上盯着那个香开始发呆。我也不再看他,全神贯注的开始观察香火的变化。

    没有王胖子的嘀咕,周围立刻陷入了一片寂静,如此昏暗的灯光,再加上能安定心神的檀香味,还有喝了点酒的原因,王胖子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听着他发出微弱的鼾声,我也感觉眼神渐渐模糊,头脑更是有些发晕,面前香火的亮点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所有的亮点都不见了,一片黑暗袭来。。。。。

    在一片黑暗中,一缕模糊的光影出现,烟雾缭绕,勉强能看清面前的景象,景象中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女孩自出生起就佩戴着一块白色玉牌,与男孩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渐渐两人从孩童到少年再到青年谈婚论嫁的时候,女孩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妙少女,男孩也成长为英俊潇洒的翩翩美男子,本该是比翼双飞的大婚之日,突然间国破家亡,山河破碎,一群手持枪炮的外邦人的闯进了婚庆之地,枪火的轰鸣声代替了礼花的灿烂,鲜血泼洒染透了红色的喜字和红纱,到处充斥着凄惨的嚎叫和悲怆,人群四散奔逃,红彤彤的喜宴如夺命号角收割着人们的性命,幸运的是新娘和新郎都有惊无险,逃脱了这修罗般的地狱,只是亲朋好友却死伤无数。新郎在悲愤中撕扯掉礼袍,义无反顾的握了战刀,与这些入侵者拼杀在了一起,新娘泪眼婆娑把玉牌交付于新郎,一句等你胜利归来代表了一切。新郎随身带着新娘的玉牌,战斗于山川湖泊,大街小巷,死在他手上的洋人数也数不过来,一次战斗中,突然,本该是盟友的同胞刀兵相向,与洋人画虎为皮,鲜血染透了大地,浸湿了战袍,新郎胸前的玉牌也被浸泡在鲜血之中。山河破,兵甲碎,大地笼罩在一片萧瑟中,仁人志士血染沙场,叛贼敌寇杀人放火,神州大地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白色玉牌守着新郎残破不全的尸体在鲜血中慢慢被浸透,直至腐烂变为白骨。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不知过了多少年,一个逃荒的乞丐偶然露宿荒野中捡到了玉牌,视若珍宝般藏于身前,兜兜转转来到了一座城镇,因为饥饿晕死在一处宅院门口,宅院的女主人慈悲心肠,施舍饭食救了乞丐一命。乞丐感恩,临走前把随身珍若宝贝的玉牌送给了宅院的女主人,他未曾想到,这个女主人正是玉牌的第一任主人,送给新郎玉牌的那位新娘。

    新娘失而复得玉牌,视若珍宝,每日佩戴于胸前,把玉牌当做了新郎的替身,直至相思成疾,忧闷而死,死后其家人更是把玉牌作为贴身陪葬与新娘共同埋葬于棺木之中,直至现世。

    在我看完这如梦似幻的场景后,头脑无比的清明,随后在一片恍惚的烟雾中竟出现了一个手持折扇,清朝打扮,风度翩翩的男子,向我深鞠一躬幽幽的说到:

    “多谢先生大能,让吾借此地浩然正气挣脱束缚,于汝相见,诉说吾之前世因果,小生在这里拜请先生,解吾爱之执念,往生于轮回,拜求,拜求。”

    随后又是一阵烟雾,男子鞠躬叩礼的形象渐渐消失,直至周围又是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第8章 客人

    随着黑暗袭来,我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面前的通灵香已经燃烧殆尽,周围还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我盯着面前的玉牌皱眉思索片刻,感觉刚才的梦境是如此真实,但为什么出现的是一个儒雅的书生,而不是那个掌控玉牌的女人。

    一旁王胖子用手托着那张大脸睡得正香,嘴里的哈喇子都流到了桌子上,我扫了他一眼,嫌弃的撇了撇嘴,便起身打开了灯。

    屋里突然光线大亮,王胖子也陡然睁开了眼睛,“噌”的便站了起来,向着周围望了一圈,出了一口气,才又一屁股坐下。

    我坐到他旁边,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了,这一觉竟睡了足足两个小时。

    王胖子皱着眉,托着腮,满脸疑惑又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问到:

    “怎么?你也做梦了吗?”

    他赶忙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却被我打断。

    “行了,我知道你做的什么梦,我们两个应该是进入了同一个梦境,一块玉牌的前尘往事。”

    “对,对,就是,我知道玉牌的来历了,就跟看了一场电影一样,真神奇,晓天哥,你是真有能耐,我服你了。”

    我没有理会王胖子的奉承,拿过玉牌端详起来,白色玉牌上那一道红色更显得耀眼。

    “玉牌上的这道红色不是杂质,而是血迹,确切的说是那个男人的一丝精血,它渗透到了玉牌之中,有了这丝精血,男人的残魂才进入了玉牌之中。”

    王胖子点了点头,问到:

    “那我们还去不去河南?”

    “必须去,告诉我这一切的是那个男人的残魂,但他并不是正主,至于为什么他出现在我们梦里,而作为正主的女人却没有出现,我还想不明白,但想解决这件事,河南必须要去,必须要找到那个女人,或者说找到她的墓地。”

    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但我和王胖子早已经没有了睡意,我收好玉牌后,泡了两杯茶,一杯放到王胖子身前,问到:

    “你是打算今天晚上在我这睡吗?”

    王胖子没有回答我,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说:

    “晓天哥,要是梦境里的内容是真实的话,这块玉牌还真是清晚期的,以前只看历史,没亲身经历过,这次身临其境,真是让人........”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我接着说:

    “让人心情沉重,义愤填膺。”

    “对,就是这个,可恶的洋鬼子,狗娘养的的清政府,胖爷是晚生了几百年,要是我生在那个时代也是一个像他们一样的英雄好汉。”

    王胖子是做古玩生意,对中国的历史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我想,即便是一个学过历史的高中生,从那段梦境中也能看出来,穿着各种特殊服饰,手持长枪短炮的洋人正是晚晴时侵略中国的八国联军,而对抗那些洋人的除了清朝军队,手持大刀的民众就是义和团。那段中国最黑暗的历史所有人都知道,八国联军炮轰塘沽港,入侵BJ,火烧圆明园,烧杀抢掠,以慈禧为首的清政府连夜奔逃山西,有志之士自发组织义和团与洋人对抗,后来,清政府与洋人阴谋苟同,一起镇压义和团,中国民众轰轰烈烈的自保运动被残酷的镇压下去,生灵涂炭,山河尽碎。

    我和王胖子心情都有些沉重,沉默了片刻,我才说到:

    “过往的历史我们后人也没有办法更改,现在,知道这块玉牌的来龙去脉了,我们还是想办法解决吧,尽快去趟河南找到卖玉牌的那个男人才是当务之急。”

    王胖子也同意的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王胖子没有离开茶舍,非要跟我睡在一起,我肯定是不能答应,最起码他那震天的呼噜声我就受不了,但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他,而我睡到了刘先生原来的房间。

    自从刘先生去世后,我已经把他的房间收拾了一遍,家具摆设都没有动,床褥等也都清洗了一遍。我躺在床上,看着满屋熟悉的陈设,一种忧伤油然而生。突然间,我想起刘先生留给我的信里说他的床下有一个木匣是留给我的,便赶忙起身翻找起来。

    找了半天终于在床下的最角落里把木匣拿了出来,这个木匣没什么特色,长宽都大概是三十多厘米,材质看着像红木,又像檀木,这个倒不重要,只是上面还上着一个四位数的密码锁,刘先生信里可没告诉我密码,我皱眉想了想,把能记得的重要日期都输了一遍,也包括我的生日,都没有能打开,本想着要不就强行破坏,等以后再修好就行了,但考虑良久还是作罢,既然他把这个木匣留给我,却不告诉我密码,肯定是我知道密码,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反正现在也用不上里面的东西,我的好奇心也没那么重,索性把木匣放回了原位,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紧接着传来王胖子的喊声:

    “晓天哥,晓天哥,赶紧起,来客人了,我去开门了。”

    我随便答应了一声,便传来王胖子“咚咚”下楼的声音。

    我这个人一般情况是晚上玩手机,白天起床会很晚,所以,自从刘先生走后,舍茶什么时间开门都是看我什么时候能睡醒,一来二去的,原来那些早起的老街坊也就不会早早的来茶舍了,我倒是难得清静,更加喜欢睡懒觉了。

    王胖子说来了客人,让我到有些意外,因为我不再免费给别人提供茶水,所以来茶舍喝茶闲聊的人已经很少了,今天怎么就突然有人来了。

    我起床洗漱后,怀着疑惑的心情下楼,正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和王胖子对坐着聊天,王胖子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茶舍的门也打开了,原来桌子上的那些酒菜也收拾没了,还给那个中年男人泡了一杯茶。

    我干咳一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中年男人看到我下来,赶忙站了起来,笑着说到:

    “呵呵,小刘兄弟,我今天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

    听他的口音,再一打量,这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宋作舟,只是他现在与我前天看到的模样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职业正装,雪白的衬衣上还打着一个藏青色的领带,头发更是梳的一丝不苟,除了脸上还带着一丝憔悴,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俨然就是一个大老板的形象。也难怪我一眼没有认出来,前天看到他,还是一副颓废,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今天就变成了社会精英。

    “原来是宋大哥,真是精神了不少呀。”

    “哈哈,这还不是因为小刘兄弟帮了我的忙,我过来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一些俗物,全当我感谢你救我女儿的恩情了。”

    宋作舟说着把一旁的几个礼盒拎到了桌子上,我一看都是些鲍鱼海参,这还不是值钱的东西,有钱人还真阔绰。

    “你看你说的,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王胖子一把把那些礼盒都拎到怀里,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我不屑的扫了他一眼,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我真想一脚把他踢出门去,不过,现在有客人也懒得理他。赶忙是让宋作舟坐下,然后问到:

    “宋大哥,小英怎么样了?”

    “哦,她好多了,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精神好了很多,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我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又回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单独处理这种事,还真怕出现什么纰漏。

    我和王胖子都不傻,宋作舟也是精明之人,他虽说来茶舍是感谢我,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主要还是因为他女儿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大好青春还在等着她,总不能就困在房子里过一辈子。

    我向来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知道他来的目的便也不会装聋作哑,最主要的是因为我已经答应了他这事会管到底,必然不会出尔反尔。

    “宋大哥,你女儿后面的事情我和王胖子已经商量了,初步决定先去找到卖给你们玉牌的那个河南人,问清玉牌的来路后再见机行事,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很多情况,我也有信心能处理好。”

    宋作舟一听我这么说,本来有些微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一直跟我说着谢谢,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在我们聊天的时候,王胖子双眼盯着门外愣愣的出神,我也向着门口扫了一眼,发现门外不远处正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宝马越野车,我们这条街道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没有一家能买得起这种价值几十万的车,所以这辆车应该就是宋作舟开来的。

    “宋大哥,门口那辆宝马是你的吗?”

    王胖子满脸羡慕的问到。

    宋作舟喝了口茶,看了一眼门口,点了点头说:

    “这条街没有停车场,我就直接开到了门口,是不是占错地方了,我现在就去开走。”

    “不用,不用,停在那里就行,这车得有几十万吧?”

    “嗯,办齐了正好八十五万。”

    “性能怎么样?”

    “挺好的,开了有四五年了,没出现过任何毛病。”

    “四驱还是两驱,跑山路怎么样?”

    “四驱的,出去玩跑过几次越野,没什么问题,一般的山路都能跑。”

    “那坐着肯定贼舒服了。”

    “还行吧,不过,开着倒是很舒服。”

    听着他们两个讨论汽车,我有些无所事事,毕竟我对这东西不太懂,也不是很感兴趣。

    王胖子嘿嘿笑了两声,给宋作舟重新满上一杯茶,有些拘谨的说到:

    “那个,你看宋大哥,我跟晓天哥为了咱闺女准备去河南找那个卖玉牌的人,本来今天早上就想去,早一天解决我大侄女也少受一天罪不是吗。可好巧不巧,我那辆破车前天开坏了,说是没个一周修不上,我们去的那个地方都是山路不太好走,如果坐火车再转汽车又要浪费好几天的时间,而且我今天买票还没买上,也不知道要等几天,你说这么下去,大侄女可就要多受几天罪了。”

    听王胖子说完,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看上人家的豪车了,想开着人家的车去河南。宋作舟也不傻,听出了王胖子的意思,只是思索片刻便说到:

    “开我的车去,咱们能早一天解决我一家子也就早一天轻松,不过,你们看,我能不能也跟着去,给你们当个司机也好。”

    宋作舟说完看向了我,他知道能做主的还是我,王胖子向我挤眉弄眼,意思是让我赶紧答应下来,以王胖子的性格,我知道他的打算,如果宋作舟跟着一起去,不只能开上豪车,这一路上的费用他也省了。

    我无视了王胖子的示意,想了想说到:

    “宋大哥,虽然开车去河南也不远,顶多一天一夜的路程,可你也受了十天半个月的罪了,气色刚好些,我怕你身体吃不消呀。而且小英现在的情况,家里又离不开人,只有嫂子的话我怕她自己一个人顾不过来。”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身体好着呢,开车出差也是经常事,而且我昨天已经找了保姆,家里也没问题,再说,怎么着你们也是为了我女儿操劳,我虽然大能耐没有,但跟着你们也能帮上些忙,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人强,早解决我不是早轻松吗。”

    听他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他这是怕我跟王胖子开着他的车到处瞎转,出工不出力,跟着我们明面是帮忙,实际上是想监督我们尽快把这件事办清。想到这里,我也就没什么好推辞了,既然他不太信任我们,愿意跟着,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又不用我出钱,只是出点力,替王胖子省点算点也好。

    还没等我同意,王胖子早就等不及了,赶忙说到:

    “还是宋大哥想的周到,我第一次开这么好的车估计也开不熟,你要是一起跟着去我们也就放心了。晓天哥,不如就这么定下来吧,你看咱们哪天出发?”

    我撇了撇嘴,这个王胖子还真是个人精,说的话滴水不漏,让他做生意都白瞎了他这口才,要是做传销估计早发了。

    “这样吧,宋大哥你先回去安顿一下家里,跟嫂子也交代一声,最好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我们这一趟去可能需要个三天五天的,最好做足准备。”

    见我答应下来了,宋作舟也露出了笑容,跟我又客气了几句便火急火燎的开车走了。送走了宋作舟,王胖子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几个礼盒上面,一边拆着包装一边说:

    “鲍鱼海参这玩意儿我见过还真没吃过,晓天哥,托你的福咱们尝尝,好家伙,还有鱼翅呢,这不就是粉丝吗?”

    我一把把那几个礼盒拎起来,踹了王胖子屁股一脚说:

    “滚蛋!这是人家送给我的,谁让你吃了!”

    “晓天哥,你这不够意思,没有我搭桥你能吃上这个?再说了,这么多你也吃不完呀,都是补品别再给你补坏了,让兄弟替你分担一点,一起上火。”

    我是实在拗不过脸皮巨厚的王胖子,到最后还是让他打开了一袋鲍鱼还有一盒海参。我除了会泡方便面,煮方便面别的是一概不会,王胖子的厨艺也是后娘养的,说的像那么回事,实际操作起来也是屁都不会。我们两个在厨房里七手八脚的捣鼓了四五个小时才勉强做了顿大餐,吃饭的时候都是下午两点了。

    这顿奢侈的午饭虽然看着像那么回事,但吃起来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要么没放盐,要么没放糖,味同嚼蜡,也可能是我们没发好,海参吃着像胶皮,鲍鱼吃着像更硬的胶皮,要不是知道这些东西价格贵,我真想都倒进垃圾桶里。

    忍着牙被崩掉的风险,我跟王胖子连吞带咽的奋斗了一个小时,才喝着啤酒把这顿奢侈大餐吃完。

    “这玩意儿也不好吃呀,咬的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王胖子双手托着下巴,一个劲的在抱怨。我也揉着发酸的腮帮子,没好气的说:

    “让你嘴馋,非要中午吃,我在网上查了,这些东西要发好几天,你倒好,发了三四个小时就要吃,没崩掉你的门牙不错了。”

    “我这不是等不及了吗?”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猪八戒吃人参果。”

    “你还说我,你也没少吃呀。”

    “我那是怕你吃不了。”

    “用你,再来两盘胖爷我也吃得了。”

    “你得了吧,饭也吃了,赶紧滚蛋。我得找两片健胃消食吃,不然非得消化不良。”

    “行,我走了,盘子你自己收拾,对了,剩下的那些你放好,等我回去查查怎么做好吃,我再过来做着吃。”

    “靠,你给我回来,厨房给我收拾好!”

    王胖子哪还理我的茬,头也不回的一溜烟就跑去了他的店里,看着他那肥硕的大屁股,我真想再上去踹上两脚。

第9章 小山村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宋作舟就如约开车来到了茶舍,他今天没有穿正装,穿得是一套比较休闲的服饰,虽然我不懂什么牌子,但一看那身衣服就便宜不了。我跟王胖子穿戴倒是简单,不约而同都穿了一身运动服。我们三个走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好像我们两个就是宋作舟的跟班一样。不过,到这个时候也不能再回去换衣服了,我们三个寒暄了几句就上了车。王胖子自来熟的想去驾驶位,却被宋作舟拦住了,他说先让王胖子熟悉一下自动挡车的操作方式,等他看会了再让他开。王胖子嘿嘿笑着一口答应,坐到了副驾驶位上,而我则像个大老板一样独占宽敞的后座。

    这好车就是好车,全皮的座椅跟沙发一样,坐上去是无比的舒服。王胖子坐在前面和宋作舟聊的热火朝天,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多话说,我则坐在后面看了会儿手机便闭起眼睡觉。一路上倒是很顺利,宋作舟开了有两个小时就换上了王胖子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聚精会神的坐在副驾驶盯着路,过了一段时间见王胖子车开得很稳当,便也放心下来,不一会儿就传了微微的鼾声。这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王胖子在开车,我则悠哉的坐在后面,中间在服务区吃了两顿饭,买了一些东西,加了一次油,在天黑的时候终于是到了河南的一座小县城。本来宋作舟的意思是连夜开到那个村里算了,但王胖子说去村子的路都是山路,而且他也就是两年前来过一次,如果晚上开车的话,一是不安全,二是他怕自己认不清路,到时候再找不到就麻烦了,所以,最好是在这个县城里面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早上再开车过去。我同意了王胖子的意见,虽说我没开车,但在车上坐了整整一天也够累了,现在我是无比想念能全身都躺平的大床。宋作舟可能也是累了,便没有再说什么,同意了我们的意见,在县城里直接找了一个最高档的酒店住了下来。这个县城不太大,也就两三条街的样子,我们住的酒店说是三星级别的,但老旧的装修怎么看也不上档次,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这些对于我和王胖子倒是无所谓,只是宋作舟一直皱着眉头,他出差次数多了,住的酒店最少也是五星的,现在让他住这种酒店,多少有些不适应,我劝了劝他,毕竟是出来办事的,不是来享福的,只要床褥干净就凑合吧。宋作舟也不是那种墨迹的人,反正这已经是整个县城最好的酒店了,他也没得挑。晚饭就在我们入住的酒店吃的,别看酒店装修老旧,但做的饭菜倒很是美味,我们三个分了一瓶当地特色的白酒,吃饱喝足后便各自回房睡觉了,今天晚上最重要的就是养好精神,从明天开始才是重头戏。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我们三人在酒店里吃了早餐,便开车向着王胖子所说的那个村子赶去。现在国家的基建这么厉害,村村几乎都修了公路,没想到我们去的地方却几乎都是土路,最好走的也就是用一些石头砌成的路,这一路上把我们颠的,差点把早饭都吐出来了,也多亏开的是好车,性能也不错,不然早就在路上抛锚了,我就纳闷,这种破路王胖子是怎么开着他那辆破面包车找来的,没把他的车颠散架了倒还真是个奇迹。

    兜兜转转的,中间还走错了几次路,到了快中午时候可算是来到了王胖子说的那个村子。王胖子把车停到一处空地上,说到:

    “到了,前面转过那个土坡就是村子了,车就别开过去了,那村子里都是小窄路,车走不了,而且到了村口也不好掉头,我们还是走两步过去吧。”

    我和宋作舟都点了点头,这一路上光坐车了,走走路倒也不错。

    我们下车刚走了几步,王胖子一步两回头的向后看,我就问他是怎么了,他说这么好的车放在那里安不安全,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担心了起来。宋作舟倒是无所谓,说没事,反正他的车都上着全险,坏了丢了都有保险赔,再说,这一路上也没看到有几辆车,就是有人偷,他们也弄不出去。听他这么一说,我们两个也就放心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这个地方一眼望去都是些土山,山上稀稀拉拉的有些树木,要不是那些裸露出来的黑褐色的石头提醒着我,我还以为来到了传说中的黄土高坡。

    王胖子顺着山坡走了几步就开始喘粗气,埋怨起这路太难走。我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问到:

    “王胖子,你说的那个河南人叫什么名字?”

    王胖子想了想说: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知道他姓梁,好像他们村的人都叫他二狗子。”

    我笑了笑,这个名字还真接地气。

    我们又随便闲聊了几句便来到了村口,和许多山村的模样一样,这个村子的村口也有一个大磨盘,旁边是几棵树,树下有一排石头,上面坐着一些半睡半醒老头和老太太,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眯着好像睡着了。

    我们三个人的来到立刻引起了老人们的注意,都用那种看动物的眼神一直盯着我们。我和宋作舟感觉有些尴尬,王胖子倒是自来熟,一脸谄笑着掏出一包香烟就走了过去。

    “大爷,大娘,你们歇着呢?”

    王胖子一边递烟一边点头哈腰的称呼着,看他的表情好像都很熟一样。

    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接过烟问到:

    “你们是外乡人吧,来俺们村干啥?”

    “哦,没什么事,过来找个老熟人。”

    “找谁呀?”

    “找二狗子,他在不在村子里?”

    王胖子话刚一出口,本来想接他烟的一个老头立刻把手又缩了回去,拍了两下屁股转身就走了。其他的老人也是互相看看,有的继续装睡觉,有的也起身准备离开。

    跟王胖子搭茬的那个老头,也是眉头一皱起身就想走,王胖子赶忙是拦住他,掏出打火机就送到了老头的嘴边,老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把叼着烟的嘴凑了过去,烟点着后,王胖子才嘿嘿笑着说:

    “大爷,你说这是干啥呀,我不就是提了句二狗子吗,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什么二狗子,你去问别人吧。”

    老头说完推开王胖子,晃晃悠悠的就走了。

    王胖子干笑两声,又看向别的老人,见他们都是避让我们的目光,好像在躲瘟神一样。

    “行了,你别问了,看来他在村里名声不好,你不是认识他家吗,咱们自己去找。”

    我把王胖子拉了回来,小声说到。

    王胖子也看出了现在的情况,便点了点头,带着我和宋作舟向着村里走去。

    这个村子里的房屋大部分都是用石头砌成的,看着都有些年头了,村里的街道很窄,也就能并排走两个人,石头砌的院墙也不高,在外面走都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我们三个人在村里走着,不时的东张西望,而村里的人也都是些老人孩子,看到我们充满了好奇和疑惑,我想这个村子交通这么不发达,年轻一代的估计也和许多其他村子一样出去打工了,所以村子里才都是老人和孩子。

    转了几圈,王胖子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石头院子面前,这个院子相比起周围的石头房子是更加的破败,半人多高的院墙都倒了一大半,院子里更是什么破烂都有,要不是看到去往屋子的方向有一条干净的小路,我都怀疑这就是个没人住的破房院子。

    王胖子四下张望了许久,指着院子里的一口破缸说:

    “对,就是这儿了,那个破缸我记得,他还跟我说是宋朝的,非要让我买,宋朝哪能出哪种东西。”

    见王胖子找对了地方,我和宋作舟也安心了,看村里人对我们的态度,这要是进错了地方,估计要被人家赶出来。

    我上前推了推紧闭的木门,没有推动,应该是从里面反锁了。宋作舟也走上来,用力敲了敲门板,传来“咚咚”的闷响声,我们等了片刻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宋作舟又想再敲门,却被王胖子拦住了。

    “你们两个还真行,这院墙都倒了,就剩这么一个破门还敲,这一迈步不就进去了。”

    王胖子说着抬腿挎了一步就从旁边倒下的石墙迈了进去。

    “你不经主人同意就进去,算私闯民宅。”

    宋作舟提醒了一句,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已经快走到房门口的王胖子,说:

    “行了,跟着他进去吧,反正这门也是摆设了。”

    见我跟着王胖子也从石墙上迈了进去,宋作舟摇了摇头也跟了上来。

    我们两个来到房门前时,王胖子正猫着腰从一个破损的窗户向屋子里面看,我拍了他一下问到:

    “看清了吗?里面有人吗?”

    王胖子摇了摇头,说:

    “里面黑咕隆咚的,没什么动静,看样子是没人。”

    宋作舟没有理会我们,还是礼貌的走上前去,拍了拍房门,等了片刻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王胖子有些不耐烦了,扯开嗓子喊到:

    “二狗子,梁二狗子,胖爷来找你了,你要是在家给我出口气,不然胖爷可就闯进去了。”

    他这破锣嗓子一喊,立刻打破了周围的平静,我估计现在半个村子都能听见他的喊声。

    我踢了王胖子一脚,说:

    “靠,你能不能小点声,本来村里人就对咱们没什么好感,你这一喊估计都知道咱们是来找二狗子了,还不把咱们给轰出去。”

    “我又没得罪他们,这里是中国的领土,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凭什么他们想轰我们出去就轰我们出去,我又没偷又没抢的。”

    “你玩蛋去,没看到村口那些老头老太太的表情吗,二狗子在村里这么不受待见,我们来找他,肯定认为我们也是那类人了。”

    “奶奶的,坑了人,还不让我找了。”

    听他这么一说,宋作舟可能也想起了自己这些天受的罪,拍门的力气是更大了。

    我是无奈了,这两个人,一个用力拍门,一个扯着嗓子喊叫,村里的狗都被他们惊到了,一时谩骂声,狗叫声乱做了一团。

    “你们三个别在这喊了,他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想找他去别的地方!”

    突然,旁边的一个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怒喝。

    我们三个转头看去,正是在村口跟王胖子说话的那个老头。

    王胖子脸变得快,看到老头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掏出烟就走了过去,隔着院墙给老头递烟。老头没有接,反而铁青着脸说:

    “你们别在这喊了,俺家老婆子受不了鼓噪,要找他去别的地方找。”

    “我们去别的地方也行,大爷,你老人家给指个地方,你看,你刚还说不认识他,这不跟他是邻居吗,肯定知道他去哪了,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就走。”

    老头被王胖子将了一军,脸上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说到:

    “不知道,你们爱去哪找就去哪找,要是还在这里瞎喊,你信不信俺让村里人把你们给轰出去。”

    王胖子一愣,知道这是真惹怒人家了,赶忙又换上笑脸:

    “大爷,大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您老怎么这么爱生气呀,要不,让我们去您家坐坐,也好等等看,没准二狗子一会儿回来呢。”

    “你别来,俺不愿让外人来俺家,尤其是跟那不敬不孝的瘪犊子有关系的人。”

    老头说的瘪犊子肯定就是二狗子了,我听他话里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事情,眼看他转身就要进屋里了,我赶忙上前严肃的说到:

    “大爷,我们不是外人,我们是便衣警察,来这里是了解情况的。”

    老头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停住了脚,转过身来疑惑的打量着我们,我知道他是有些不相信,赶忙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证件,在他眼前晃了晃就放回了兜里。

    老头看到我的证件立刻是恭敬了起来,笑着说:

    “真是的,咋不早说,俺是这个村的代理村长,配合政府工作是必须的,有什么情况你们问吧。”

    我清了清嗓子,小声说:

    “大爷,你知道什么是便衣警察吗?”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就像以前打仗时候的地下党。”

    “您说对了,看来大爷知道的很多呀。”

    “呵呵,再怎么说俺也是个代理村长,觉悟肯定是有的。”

    “所以我们不能随便暴露身份,您看我们是不是能到您家里聊上几句。”

    听我这么一说,老头也感觉自己刚才有点莽撞,四下张望了一圈,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严肃的点了点头,小声说:

    “我懂,我懂,俺去给你们开门,你们进来,咱进屋说。”

    “好,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都是当职的,这也是俺的工作嘛。”

    看着老头满面春风的走了,王胖子和宋作舟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说晓天哥,你什么时候成警察了,怎么还有警官证,我怎么不知道。”

    我狡诈的一笑,从兜里又把那个黑皮的证件拿了出来。这是我在一个小超市买的卡包,主要是为了装身份证,驾驶证和银行卡,这个卡包没什么特色,不过,最主要的是正面有一个硕大的国徽,我看着挺有意思就买了下来。警官证上面都是带警徽的,我之所以能骗过老头也是笃定他没见过真正的警官证,毕竟生活在这么一个小山村里,肯定见的世面不多,所以就想用这个带国徽的卡包试试,毕竟是中国人就一定见过国徽,没想到还真成了。

    王胖子和宋作舟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都向我竖起大拇指。我则小声提醒说:

    “都记住,从现在开始咱们的身份都是便衣警察,可别露馅了。”

    两人一起点了点头,尤其是王胖子,表情立刻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来到老头家里后,老头自己介绍了一下,说他也姓梁,今年刚刚六十出头,与二狗子还是一个家族的,不过比他大两辈。本来村长不是他,只是前两个月那个老村长得急病去世了,他这才当上代理村长。他还有一个老伴已经卧床好几年了,平时家里边也就只有他们老两口,儿子和儿媳妇在外打工,一年难得回一次家,还有个女儿嫁到了大城市里,也基本上不回来,所以只有自己留在这里照顾生病的老伴。

    听到他这么说,我们三个也像模像样的慰问了他老伴一下,一顿嘘寒问暖后,宋作舟还拿出了五百块钱,说代表市领导给他们老两口的慰问金,这可把梁老头感动坏了,直夸共产党好,说自己一定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全村服务,做好这个村官。

    看着梁老头热情的样子,我心想,宋作舟真不愧是大企业的高管,这种慰问的事情肯定做过不少,说话办事有板有眼的,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听他说的那些官话,还真以为他是一位大领导,我跟王胖子倒成了他的手下。

第10章 借宿

    因为眼看马上就正中午了,梁老头便热情的起锅做饭,说无论如何也要请我们吃饭。看着那满是污垢的锅,还有脏兮兮的餐具,我们三个是提不起一点食欲。可对于人家的热情又不好拒绝,现在想走又不能走,毕竟还没有问关于二狗子的事情。正在我们左右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时候,王胖子脑子一转,一本正经的说到:

    “梁大爷,我们有规定,在外面不能占人民群众的便宜,吃饭更是不行了。”

    梁老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说:

    “你看俺这老糊涂了,忘了共产党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俺这要让你们吃了饭,倒是让你们违反纪律了。”

    听他这么说,我们三个赶忙是点头附和,又是一顿寒暄后,梁老头才放心做起了饭。

    我们一直等到梁老头和他老伴吃完饭,王胖子递上一根烟,梁老头美美的抽了一口问到:

    “这二狗子是不是又犯什么事了?你们赶紧把他抓走,省得他在村里霍霍别人。”

    我们三人互相看看,我想了想开口说:

    “梁大爷,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三个是从别的省来的,因为带着任务,不便相告,也还没有找当地的相关部门了解情况,现在既然碰到了您,希望您配合我们工作,把二狗子的情况跟我们说一下。”

    “中,俺也明白,俺肯定配合你们。”

    随后,梁老头一边抽着烟一边把二狗子以前的事情跟我们说了一遍。

    原来,二狗子名叫梁福生,他爹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了他,因为是老来得子,从小他爹娘就把他当宝贝疙瘩一样惯着,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跟伺候大爷一样管着。二狗子天天是饭来伸手,吃来张口,从来没干过力气活。这一惯就把他给惯坏了,二十多岁的人了一点正经事不干,净干些偷鸡猫狗的事,没少祸害街坊四邻,这二狗子的外号也是从那时候叫起来的。他爹娘是天天跟着着急上火,可现在想管也管不过来了,只能是老两口自己受着。后来他爹因为年纪大了,得病死了,他娘也没坚持两年,散手人寰。没了爹娘的管束,二狗子更是无法无天了,因为懒什么活也不干,就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直也找不到媳妇,可正值壮年的大小伙子,拿受得了这个,天天跟着一群小媳妇屁股后面转悠,直到一天夜里摸进了村里的一个寡妇家,把人家给强暴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偷鸡摸狗发坏的事,看在他死去爹娘的份上,村里人能忍也就忍了,可这次不行,今天强暴的是人家一个寡妇,要是明天再摸进自己家去对自己媳妇动手动脚那还了得,村里几个长辈一合计,既然村里人管不了他,索性就让政府管,随后带着那个被强暴的寡妇就去派出所报了案,当天二狗子就被抓了去,判了三年,村里也安生了三年。可三年后,二狗子回到村里一顿破口大骂,当时,村里年轻的都出去打工了,剩下这些老头老太太哪敢出声,他又是从里面出来的,都对他畏惧三分,也就没人理他,任凭他骂了几天才消停。

    可能是政府的教育起了作用,二狗子回到村后再没有干什么违法的事,安生的住了一个月便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村子,村里人都认为他良心发现出去打工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回来了。可没想到,两年后他又回来了,开着个小汽车,还带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说是在外面挣了大钱,回家翻盖房子结婚。看到他这个样子,村里人自然是替他高兴,可算是老天开眼,让这小子走上了正途。当天晚上二狗子就请全村老少吃了顿饭,还信誓旦旦的说,等结婚的时候请全村人去城里的饭店吃大餐。可只过了一天,第二天晚上村里就来了几辆警车,二狗子和他带来的那个女人从被窝里被抓了出来,直接戴上了手铐被带走了。再后来,村里人才知道,二狗子蹲监狱的那几年认识了几个狱友,都是作奸犯科的主,出来后便跟着他们混,那几年古董生意正热,几个人一合计就干起了挖坟掘墓的事,两年之间从一些古墓里盗了不少好东西,大赚了一笔。只是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盗墓的,干的活也不利索,还没等着享福呢便东窗事发,被警察又给抓了回去。还好他只是从犯,又被关了四年。因为他犯了两回事,回到村里后安生了不少,但村里人也不爱搭理他,都不想跟他有瓜葛,生怕哪天把自己也给害了。二狗子也不再那么咋咋呼呼,学着种起了地,在村子里待到了现在,直到前些天不知道从哪里又挣了钱,天天胡吃海塞,喝的晕晕乎乎。

    听完梁老头的讲述,我也大概明白了,既然二狗子这几年没有离开村子,就说明他没有跟外面的人接触,所以玉牌肯定不是从别人手里收来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玉牌肯定是他从墓里挖出来的。只是,我还有些疑惑,八国联军侵略中国的时候,并没有来过河南,这里也没有义和团,那玉牌托给我的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我是想问问梁老头这附近有没有老坟或者墓地,可想了想又不能问,毕竟我们现在是假扮警察,要是问这些怕他产生怀疑。

    “二狗子有多少天没有回来了?”我问到。

    “差不多有一周了吧,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那一周前他是不是天天在家?”

    “差不多,俺记得他前些日子跟村里借了个三轮车,说是去镇里一趟,下午回来的时候拉了一车东西,都是些酒和吃的东西,他那点能耐俺知道,不是偷来就是抢来的,警察同志,你们赶紧找到他,把他抓走,争取关他一辈子,别让他回村里祸害人了。”

    “只要他犯了法我们会抓他,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王胖子和宋作舟,他们两个都是摇了摇头。

    “梁大爷,我们可能会在村子里待上几天,看能不能等到二狗子回来,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个住的地方。放心,吃喝不用您管。”

    梁老头想了想说:

    “这样吧,你们就住俺这里,正好俺儿子他们一家不在,空出了两间房,这里又离二狗子家近,方便监视。”

    “那就谢谢梁大爷了。”

    “不用,不用,俺现在是村长,配合你们工作是应该的。”

    “放心,我们也不白住您的房,每天给您一百块钱当房费,您看行不行?”

    “这儿哪行呀,俺不能要。”

    王胖子脑子转的快,立刻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塞到梁老头手里说:

    “大爷,大爷,你别推辞,忘了我们有纪律的。”

    梁老头拿着那一百块钱,想了想,眉开眼笑的装进了兜里,带着我们就去了院子里另外的两间石头房内。

    这两间房子跟梁老头住的房子差不多,外间有一个灶台,两把木椅子,角落里堆着干柴,还有一些农具,看来平时是当做库房用了。里间有两个破旧的衣柜,还有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大炕,炕上的一角放着被褥,看样子还比较干净,睡我们三个人应该是足够了。

    “这些被褥都是干净的,你们随便用,就是有一些灰,俺帮你们打扫一下。”

    我赶忙拦住梁老头说:

    “不用了,我们自己收拾吧,您老去看看大娘吧。”

    “好,有什么需要你们跟俺说。”

    “对了,梁大爷,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特殊,千万要替我们保密。”

    “行,可要是村里人问起来俺咋说?”

    “你就说我们是过来游玩的。”

    梁老头想了一下又说:

    “不行吧,你们来的时候在村口,胖警察已经说了是要找二狗子,他们都听到到,这咋办?”

    我思索了片刻,说:

    “没事,您不是村长吗,这事就拜托您去给解释了,别让他们瞎说就行,以您的能力肯定能办到吧。”

    被我这么一戴高帽,梁老头立刻笑了起来,说这事就交给他办了,肯定没问题。

    梁老头走后,宋作舟环视了房子一周,苦着脸说:

    “小刘兄弟,咱们真要在这里住吗?”

    对于一个连三星级酒店都嫌弃的主儿来说,让他住在这里确实是有些难为了。

    “必须要住几天了,有两个原因,一,既然没有人知道二狗子去了哪里,那我们就必须在这里等等看,没准他回来就能逮到他;二,从梁老头说的话中我敢肯定,二狗子一定是挖了古坟,这才把玉牌盗了出来,所以这村子附近肯定有古墓,即便找不到二狗子,只要找到被他挖的那个墓地,我们也能把事情解决了。”

    一听我说附近肯定有古墓,王胖子是两眼放光,嘿嘿笑着说:

    “晓天哥,真有古墓呀,那岂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我白了他一眼说:

    “你小子别想歪了,我说的古墓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又没有王侯将相,而且我来的路上也观察了周围的地形,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不可能有大人物埋在这里的,我说的古墓可能也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坟头。”

    “那也行,既然二狗子能挖出玉牌,肯定还有别的东西,没准能便宜了咱们。”

    “一块玉牌就够麻烦的了,你还想要别的?再说,二狗子既然已经挖了,难道还给你剩下东西?”

    听到我这么说,王胖子也明白了,叹了口气便拿起一个扫把开始扫炕上的浮土,我则去整理被褥。

    宋作舟看着我们两个忙碌,站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问到:

    “我们得住几天?”

    “这个可没准,要不这样,宋大哥,你如果实在住不下去就去车里睡,再不行了去县城的酒店,等事情有了眉目我再通知你。”

    宋作舟想了想,摇头说:

    “不行,这里离县城太远了,如果有个万一我怕赶不及,我就睡车里吧,反正现在天又不冷。”

    我们简单收拾完毕,就去车里把随身物品拿了下来,又简单吃了点带来的面包什么的,便想着休息一下就去村里面转转,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也打探一下到底有没有古墓古坟。

    两点多的时候,我和王胖子便走了出去,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拿着手机四处拍照,既然是装作游人,总得像模像样才行。而宋作舟一个人留在了梁老头家,时刻观察着二狗家的动静,只要发现他回来就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在村子里转了一大圈,给一些小孩们分了不少糖,而碰到的老人们也向着我们善意的点头微笑,全然不是刚进村时的戒备眼神,看来梁老头这个村长还是有能力的,估计是告诉他们我们并没有恶意。

    天快黑的时候,我跟王胖子才回到了梁老头家,宋作舟向我们摇了摇头,意思是二狗子家没有什么动静,我也摇了摇头,告诉他在村子里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跟梁老头要了壶热水,吃了点泡面,宋作舟本来想去村外的车里睡觉,但看到外面天已经黑了,又想起睡在车里的话是自己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过夜,难免心里有些发憷,便和我们一起睡在炕上凑合了一宿。

    虽然平时王胖子睡觉打鼾如雷,可今天晚上却难得的安静,除了几声磨牙没有听到呼噜声,看来这山村的纯净空气还能治打鼾。

    一夜无话,伴随着鸡鸣狗吠声我们三个都很早的起了床,虽然睡觉的地方条件简陋,但难得是我们都睡得不错,起床后都是精神熠熠。

    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二狗子家转了转,发现还跟昨天一样,应该是没有回来。

    梁老头想请我们去他屋里喝粥,我们婉言拒绝了。王胖子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次数比较多,也有在外露营的经验,带了一些简单的露营工具,其中就又一些锅灶,我们跟梁老头买点了玉米面,自己熬了粥喝。宋作舟难得的胃口大开,这么朴素的餐食也吃了两碗,按他的意思就是说,越是这种粗食他越觉的好吃,就是玉米粥都比在家里喝的香甜。我跟王胖子自然没有他这种觉悟,这玉米粥再好喝能顶上一顿红烧肉吗,我觉得有钱人就是喜欢作,挣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能吃好的,现在有能力顿顿吃了好的,又想吃穷苦人家的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吃过早饭后,梁老头说他今天替我们盯着二狗子家,而且还通知了一些村民,告诉他们一发现二狗子回来,第一时间就来通知他。我们三个也是无聊,便想着出村去周围的山上转转,没准能有什么发现。

    我们三人一路闲聊着,溜溜达达的在村里转悠,一个老太太提着一个篮子迎面向我们走来,我们互相微笑问好,在她经过我身边后,我一把拉住了王胖子和宋作舟。

    “晓天哥,怎么了?”

    见我拉着他们不说话,却转身看着老太太的背影若有所思,王胖疑惑的问到。

    “你们看到刚才那个老太太篮子里有什么东西了吗?”

    “好像有几个苹果还有馒头什么的。”

    宋作舟想了想说到。

    “还有一把香。”

    “什么香?”

    王胖子问到。

    “就是上供烧的那种香。”

    “这又不是初一十五的烧什么香?”

    我白了王胖子一眼,说:

    “非得初一十五烧香吗,别的时候就不能烧了。”

    宋作舟可能是想到了什么,说:

    “我明白了,老太太篮子里又是水果又是馒头的,还有香,一定是去某个地方上香了,一定是寺庙。”

    我点了点头:

    “没错,这老太太岁数看着也有七八十了,肯定是不会去太远的地方,这就是说明这个村子周围有庙,我们跟过去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哪个村子里没庙,跟咱们又没关系。”

    “你不去拉倒,我跟宋大哥去,反正闲来无事。”

    “你这是职业病,有庙就想去看看。”

    我没有搭理王胖子,和宋作舟一前一后的跟在了老太太后面,王胖子望了望村口,也转身不情不愿的跟了上来。

    别看老太太年纪挺大,但走起路来却一点都不慢,我们三个在后面小跑着才勉强跟上她。在小胡同里穿来穿去的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我们来到了村外,这里应该算是村庄的后山,附近的石头房子不多,也基本上没有住人,看来大部分村民都搬去了前面住,毕竟那里有一条还算宽敞的土路,出入也比较方便。

    跟着老太太出了村,走了一段羊肠小路,再绕过一座山坡,在山后的一处空地上出现了一座石头房子,四四方方的形状,两扇掉漆的朱红色大门甚是惹眼,与村里石头房子不同的是,这座房子的房顶竟然用上了琉璃瓦,虽说有些破败还长了草,但从外观上看的出,当时建造这座房子的时候一定花费了不少钱。

第11章 村外小庙

    我们三个人躲在一个土坡后面打量着那座小庙。老太太则推开庙门走了进去,庙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在我们的位置只能看到老太太的身影,却看不清庙内的情况。只见老太太忙碌了一会儿,应该是在摆贡品和点香,几分钟后,便双手合一跪在了地上,停顿了有几分钟才毕恭毕敬的开始磕头,一连磕了三个,又是起身跪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然后提起篮子走出庙外,把门关好后这才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赶忙拉着王胖子的宋作舟伏低身子来到山坡的另一边,等老太太转过上岗再也看不见后才走了出来。

    “晓天哥,你还怕那个老太太看见咱们吗?又没干什么亏心事,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咱们是跟着人家来的,虽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总归是不礼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解释了一句向着周围望了望,见除了我们三人再没有别的人,便径直向着小庙走了过去。

    来到庙门口,我打量了一下,朱红色的大门倒是没什么特别,只是门框周围的石头上都雕刻着很多祥云的花纹,房檐下也雕刻了东西,只是可能时间太过久远,并看不清雕刻的是什么内容,不过,从这些雕刻上我也能看出当时建造这座小庙确实是花费了不少功夫,看来建庙的人很重视这座小庙。

    看了一会儿我便轻轻推开了庙门,一股香火的气息掺杂着丝丝凉意吹过我的脸庞。我用鼻子轻嗅了几下便走了进去。

    庙里面没有窗户,四周全是石头砌成的墙壁,唯一的光亮也就只有这扇门透进来的阳光,庙门的正面是两尊石像,正中高一些的石像面容威严,横眉怒目,身穿铠甲,手持钢刀,不似佛也不似道,怎么看怎么像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而它左边是一座矮上一些的石像,还披着一件有些掉色的红披风,看那慈眉善目的样子,一看便知道肯定是土地公了。两尊石像站在一个石台之上,眼神向下俯视着庙门前的空地。石像之前是一个一米半左右高的台案,看木头的包浆程度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台案之上正中放着一个黑乎乎的看不出材质的香炉,里面还插着三支香正在徐徐燃烧着,香炉的两侧放着一盘苹果还有一盘馒头,摆的很整齐,这些肯定就是刚才老太太篮子里的东西。台案之下还有两个破破烂烂的蒲团,因为长期的跪拜已经变了形状。

    王胖子也站在我旁边打量着石像,用手摸了摸他的胖脸说到:

    “那个小的石像我能看出来是土地老爷,可这个大的是谁,看着这么威严,怎么像一个将军呀,比土地老爷大的,还是一个将军,难道是四大天王中的魔礼青?”

    我瞟了他一眼,说:

    “你别瞎猜,心里想什么出去再说,在这里别瞎说。”

    其实我刚开始看到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转念一想又不对,四大天王是佛教的护法天神,又称为护世四天王,他们分别是增长天王魔礼青,手持法宝青云宝剑,职风;持国天王魔礼海,手持法宝碧玉琵琶,职调;多闻天王魔礼红,手持法宝混元珍珠伞,职雨;广目天王魔礼寿,手持法宝紫金花狐貂,职顺;四天王联合起来便是“风调雨顺”,其实,这个说法在中国民间广为流传是受了《西游记》和《封神演义》两部小说的影响,佛家古籍中所记载的四大天王与民间传说有很大差别,在佛教中,四大天王是拥护佛教的护法之神,象征佛门的威严警戒,常把守于寺庙门前,而且所司职责也不尽相同,这里就不再一一细说。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全部都是以身穿金甲的古代武将造型出现在人们面前,所以王胖子才以为这是四大天王中的一个,但他们都是以四个为一体被供奉在庙里,几乎没有单独供奉的,而且这尊石像手里的大刀也明显的提醒着我们这不是增长天王魔礼青。不过,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从他比土地公高出一头的情况来看,地位肯定是更高,做我们这一行的必须要敬畏鬼神,遇庙便拜总是没错的。我双手合一向着两座石像恭敬的拜了一拜,这才看向别处。

    宋作舟和王胖子见我拜石像,也学着我的样子拜了拜。

    “这怎么还有一块石碑?”

    听宋作舟这么说,我和王胖子也来到了石像的右侧,果然看到在石台旁边有一块用青石做的碑,上面还刻着一些字,最大的三个字是“功德碑”。

    以前在中国农村有很多这样“功德碑”,大部分都是因为出钱修路造庙做善事,为了表彰无私奉献的功绩而制作这样的石碑,立于明显的位置以让后人可以铭记这份功德,后来建国后,社会宣传无名英雄,以做好事不留名为美德,这样的“功德碑”便越来越少了。

    我借着手机的光亮仔细看了一遍“功德碑”上的内容,可能是因为石料不太好又或者是当时雕刻的字用的力道不够,石碑上的一些字已经辨认不清了,但关键的信息我还是看明白了,大概意思就是:一九二几年,村里的几个有钱大户出资修建了这座小庙,并嘱咐后人供奉,不要断了香火,牢记修庙人的功德。这些内容倒没什么特别的,所有的功德碑都是千篇一律,只是最后面的一排人名里有一个名字让我心里一惊,“梁彩霞”!我想起了几天前宋作舟的女儿小英,被玉牌影响心智时那段鬼语对话,男人曾称呼掌控玉牌的女人魂灵为“彩霞”,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这个梁彩霞肯定就是那个“彩霞”。而且石碑上刻的时间是一九二几年,最后一个数字虽然实在看不清,但也无伤大雅,反正有大概的时间就行了。八国联军是1900年到1901年之间侵略的中国,义和团运动也是在那个时间,石碑是1920年后的,按照玉牌托给我的梦境来算,梁彩霞这时应该是四十多岁,时间上倒也算合理,只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八国联军侵华是在京津冀地区,根本没到过河南,可梁彩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见我盯着“功德碑”半天不说话,王胖子撞了我一下问到:

    “晓天哥,咋了?”

    我把手机装回兜里,说:

    “走,咱们回去,看来有些事还得问问梁老头。”

    我们三个把庙门关好后,就开始往回走,路上我也把关于梁彩霞的事和自己的疑惑跟他们两个简单说了一遍,宋作舟不知道梦境的事情,有些听不明白,但因为时间紧迫他也没问,我便也没说,王胖子倒是听明白了,见我没说他也也没有多话。

    回到梁老头家已经是快中午了,梁老头正在做饭,看他忙碌的样子我们也不好打扰,问了问二狗子的情况,知道他还没有回来,便回到自己的屋子简单吃了点东西。再出来的时候,梁老头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马扎上在屋门口晒太阳。

    我们三人走过去蹲在他旁边,王胖子递上一根烟,我则给他点上,问到:

    “梁大爷,上午我们闲着没事在村外转了转,在后山旁边发现了一座小庙,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那是座什么庙呀?”

    “哦,那是座山神庙,有一百多年了。”

    “里面那尊大石像原来是山神呀,我说怎么不认识呢。”

    王胖子恍然大悟。

    “既然是山神庙为什么还有土地公的像?”

    “土地公是后来请进去的,开始的时候只有那一尊山神像,这庙可有历史了,怎么,你们感兴趣?”

    我笑着也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说:

    “这不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您老给我们讲讲,也当听故事了。”

    梁老头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

    “行吧,反正也没事干,就给你们讲讲,不过,俺也是听村里长辈说的,你们就当个故事听吧。。。。。。”

    他们这个小山村的名字叫田家沟,原来的村民几乎都姓田,现在田家也是大姓,他们梁姓是后来的,家谱上记载的是从天津大沽口附近的一个小镇举家搬迁来的,因为田家沟的村民好客淳朴,再加上这里比较偏僻,远离了那些是非之地,梁家祖辈就决定定居在了这里。当时这里还有一条小河,水源充沛,人们的生活也很平静和富足。只是过了几年遇到了大旱,粮食都种不活了,很多田姓人跟随着别的村人一起出去逃荒,走了一多半。而梁姓人刚搬来几年不想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便都没有跟着去逃荒,可生计也是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家族里的长辈一合计,觉得可能是自己家族来这里定居没有告诉当地山神,便合伙出资修建了山神庙,以用来告慰山神。梁家是从繁华的地方搬来的,钱财还是有一些的,所以建庙倒是简单,花大价钱请了一些师傅便把庙建了起来,只是在立山神像的时候为难了,毕竟村里人谁也没见过山神的样子,到底要立谁的石像才能附和山神的形象。想了许久,最后是梁家的一个女子拿出了一张画像,画像上是一个身穿软甲手握大刀的武将形象,她跟所有人说,自己来到田家沟后就经常做梦,梦里面经常出现这么一个形象的人,所以就画了下来,让大家看看是不是山神的样子。画像中的男子正气凌然,器宇轩昂,确实有几分神仙的气质,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山神的样子,索性便把画像中男子的面容稍加修改了一下雕刻了一尊神像,只是看着更加威武霸气,不怒自威。山神庙修建好之后,又请了道士开光,说来也怪,也可能是山神显灵,庙修好的第二天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随后几年这里开始慢慢的风调雨顺起来,虽然干枯的河流没有再出现,但地下水很是丰沛,维持村民的生计也不再是问题。后来又过了几十年,开始流行供土地爷,村民们便又集资修了一尊土地公的石像,一起供在了庙里。庙里的山神像很是灵验,小事不说,就是在闹日本鬼子的时候也保护了村民,河南是日本侵华的重灾区,死伤的民众无数,可他们村子里小日本只来过一次,只在这里过了一夜便匆匆忙忙的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来过,村民们认为是山神显灵,香火更是不断,一直到现在,如果哪个人家里有病有灾,或者求个平安什么的,也都会去庙里拜一拜,不管有没有用,总归得个心安。

    听完梁老头的讲述,我跟王胖子会意的对视了一眼,所有的疑惑算是解开了,也知道为什么玉牌会出现在这里了,原来梁家是从天津大沽口迁到这里的。要是这么看,更加确定二狗子一定是挖了村里的祖坟,这才把玉牌盗了出来卖给了王胖子。

第12章 祖坟

    宋作舟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还真当故事听了,一直眉头紧锁着不说话,我则压抑住心头的兴奋,问到:

    “梁大爷,要是照你这么说,你们梁家原来也算是津门旺户了,为了躲避战乱才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的,平时的红白事是不是有很多讲究?”

    “能有啥讲究,都是过苦日子,再说,有钱那也是祖辈上有钱,到了俺们这一辈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啥好东西也没都留下,入乡随俗吧。”

    “那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们这边办白事的话有什么讲究吗?”

    梁老头听我这么问,有些疑惑,反问到:

    “小同志,你对这个感兴趣?政府不是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吗?”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唐突,赶忙解释说:

    “您老别误会,我可没有责怪和调查的意思,就是好奇罢了,我呀,虽然上着班,但从小就对这些农村的风俗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婚丧嫁娶的那些礼节,这也反应了咱们华夏五千年来的传统和历史不是。”

    “都是老礼了,现在的年轻人呀都嫌麻烦,是能简化就简化,能省就省了,我看到时候等俺们死了,估计也就是棺材板一装直接埋土里了,哪还有什么大操大办的,不一把火把俺们烧了就谢天谢地了。”

    “哪能呢,老传统要去其糟粕,留下精髓,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要是都像你这么想就好喽,俺们现在办白事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那一套,可在俺小时候,老辈人办事那是真讲究,俺跟你说,以前如果有人死了..........”

    梁老头开始絮絮叨叨,口沫横飞的说起以前村里办白事的事情,真是事无巨细,我们开始的时候还认真听着,但实在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听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也听够了,都有些心不在焉,梁老头却还在自顾说着,放到手里的烟也不抽了,好像是可算逮到几个愿意听他唠叨的人,这次要说够才行。

    我在一旁还时不时的点几下头,宋作舟早就倚着墙快睡着了,而王胖子更是无聊的拿着一个石块在地上划来划去,眉头早就皱成了一团。

    其实我问这些内容主要是想引导着梁老头告诉我他们以前埋葬死者有没有陪葬东西的习俗,最好能告诉我们哪个老坟里陪葬了东西,如果直奔主题的问,未免有些突兀,也怕他产生疑惑,怀疑我们的身份,到时候如果被揭穿了可就麻烦了。

    王胖子应该是理解了我的用意,不断地冲我使眼色,我则无视了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用话语引导梁老头说些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见我没什么反应,而且还在转弯抹角的问问题,王胖子是实在受不了了,把手里的石头一扔,问到:

    “梁大爷,梁大爷,我们其实就想知道您祖辈人去世的时候坟里陪葬什么好东西了吗?”

    不出我所料,王胖子这么直来直去的一问,梁老头立刻愣了一下,开始上下打量我们,疑惑的神情是谁都看出来了,看他的意思是开始怀疑我们身份了。

    “你们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也紧了一下,埋怨的瞪了王胖子一眼,王胖子看到梁老头的表情也后悔了,赶忙开口解释,可我了半天也没编出一个好的借口。

    别的不说,就说这次编造警察的身份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如果梁老头对我们产生怀疑,转身在背地里给110打一个电话,那我们估计都得进局子里。

    宋作舟此时也知道要麻烦,皱着眉头向我使眼色,王胖子则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也向我求助。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说了就已经收不回来了,我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装就装到底吧。

    “梁大爷,你别误会,我们也没什么意思,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来这里是找二狗子,您也知道,他第二次被抓进去就是因为偷盗古墓,这次我们来还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有证据显示二狗子又偷偷卖了几件古董,挣了一笔钱,但因为证据不足才来村子里调查。您不是也跟我们说了吗,他这些年都没离开村子,所以,我们怀疑二狗子盗的墓就在村子里,没准就是您家族的祖坟。”

    听我这么说,梁老头满是皱纹的脸拧成了麻花,手里夹着烟一个劲的吸,直到把半只烟抽完,才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怒气冲冲的说到:

    “这个扯犊子玩意儿,要是真敢盗自家祖坟,看俺不把他腿打断!”

    说完立刻站起身向外走。

    “梁大爷,你去干什么。”

    “能干啥,招呼人去坟地里看看,看那个兔崽子是不是真挖了祖坟。”

    我们一听心里顿时轻松了下来,看来梁老头是信了我的话,见他快走出院子了,我赶忙拉上宋作舟和王胖子跟了上去。

    跟着梁老头在村里转了一大圈,叫了十几个老头,还有几个中年男人,梁老头简单点了点,确定每家都到齐了,一群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出了村,向着一个山头走去。

    路上村民们也是疑惑,交头接耳不明白他们去自家祖坟为什么还有我们三个外人跟着。梁老头看了我们一眼,见我们确实在人群中有些尴尬,便瞪了小声嘀咕的那些人一眼喝到:

    “你们嘀咕什么!他们三个是俺请来的客人,有特殊身份,必须跟着去,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看来梁老头在村里的威望不低,不然也不会被推选为村长,他这一喝所有人立刻是不再说话,看我们的眼神也充满了礼貌,还有一丝畏惧。

    我心里想,这些村民还真是实在,梁老头这么一说也就变相的告诉他们我们身份不一般,肯定是政府的人,毕竟梁老头现在是村长,能让他称为客人的可不是普通人。不过,他们随便怎么想,我们可什么都没说,要是真被拆穿那也是他们自己想当然的结果,我们可没骗他们,要说骗也就只是骗了梁老头一个人。

    我们跟着这群人翻过一个山头,又转过两个山岗,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在一座平缓的山坡上看到一片坟地。坟地里稀稀拉拉的有一些树木,还有几座不高的石碑。我是真没想到村里的墓地距离村里这么远,要不是有村民带着,估计自己也找不到。

    梁老头带着我们直接从一条小路走了上去,来到坟地里环视了一圈,说到:

    “各家各户都去检查自己家的坟,看有没有被动过土的地方,有的话赶紧来告诉俺。”

    村民们答应一声便各自散去,梁老头也铁青着脸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仔细查看的坟头的土。

    我叮嘱宋作舟和王胖子也分头去找,让他们注意看石碑上有没有梁彩霞的名字。

    这片坟着实不小,细数之下怎么也有三四百个坟头,梁老头把二狗子可能挖了祖坟的事也告诉了村民,所以村民们都看得很仔细,每个坟头都转好几圈,等把所有的坟头都检查完毕已经是过了一个多小时,等大家再聚到一起时,到了下午五点多,梁老头仔细问过所有人确定没有祖坟被挖掘过,才把疑惑的目光看向我,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宋作舟和王胖子,他们两个明白我的意思,向着我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找到刻有梁彩霞名字的石碑。我一时也陷入了疑惑之中,按理说我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但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梁大爷,村里的坟地就只有这一片吗?”

    “差不多吧,山后面还有一小片,那个是逃荒出去的人家里的祖坟,他们没有回来,也没有人去烧纸,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您带我们去看看吧。”

    “好。”

    又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山坡的另一边,这边倒是有一片平整的空地,空地上杂草丛生,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连条小路都没有,空地上有几个小土包,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就看不出来。

    “唉,这些坟没人烧纸,也就没人给填土,这时间长了就看不出来了,要是再过几年估计俺都认不出来了。”

    我们小心翼翼的穿梭在杂草中,每走一步都是仔细看好脚下,生怕一个不注意踩了坟头。这边倒也好检查,因为都是些杂草,如果土被翻过一眼就能看出来。检查了有半小时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我又问梁老头:

    “还有没有别的坟地?”

    梁老头摇了摇头,又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周围的村民,所有人都在摇头。

    “没了,俺们这个村子又不大,就这么两处坟地。”

    我陷入了沉思,难道我猜错了,二狗子没有挖这里的坟,或者是他盗墓的技术好,有些细节我们没有发现。

    正在我苦苦思索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说到:

    “老梁呀,俺记得好像还有一个坟,是座姑女坟,你记得不。”

    姑女坟就是未出嫁的女子去世后埋葬的坟地,按照农村的传统,未婚女子是不能入祖坟的,只能是另外找地方单独埋葬。

    我听那老头这么说,心头一震,对呀,梁彩霞应该没有结婚,那座姑女坟一定是她的。此时,梁老头也想了起来,一拍大腿说到:

    “对,对,对,还有一座,只是俺没去过,也不知道在哪,你们有知道的不?”

    周围的村民都是摇了摇头,那个白发老头也摇着头说:

    “俺也是以前听俺爹说的,俺也没去过,她是个姑娘,又没后代,没人给她上坟烧纸的,哪还有人记得,不过,俺觉得六叔肯定知道,要不回村去问问他老人家。”

    “对,六叔肯定知道,走,天也快黑了,赶紧回去吧。”

    我望了望天边,太阳确实已经快下山了,虽然现在人多不怕什么,但天黑后在这种都是坟头的山上,未免有些忌讳,而且那座姑女坟又都不知道在哪里,只能是先回村,明天再做打算。

第13章 二狗子

    一群人开始浩浩荡荡的往回走,别看来的时候走的都快,那是因为心里担心自家的祖坟被盗,可这一群人岁数小的也五十大几了,还有几个七十的,这往回走就明显吃力多了,而且天也越来越黑,山路本就不好走,速度就更加提不起来了,来的时候走了一个多小时,可回去一个小时也才刚刚从山上下来,山里边本就比平原地方天黑的早,又走了半个小时转过一个山岗天就已经全黑了,毕竟人多,而且都有手机照亮,走夜路慢慢溜达倒也不显得害怕,一群人就这么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回走,眼看再转过一个山岗就能看到村子的灯火了,突然前方出现了两点亮光,一看就是手电的光芒。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上山?”梁老头望着前面的亮光,小声说了一句。

    其他人也都很疑惑,但也没当回事,毕竟这上山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走个对头总能碰上,等碰上了再问个究竟便是了。

    很明显,那两道亮光比我们这群人走得快,我们刚转过第二个山岗,那两道亮光就从上山跑了下来,等到了近前,竟是一个年轻的妇女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梁老头看到是他们,语气有些不满,问到:

    “田牛他媳妇,这里是后山,不是说了你们女人没事别来吗,这又是晚上,来干啥?”

    那妇女喘着粗气,看来一路上是跑来的。

    “大,大伯,那个,那个。。。。。”

    “狗子叔回来了!”

    她旁边的孩子可能觉得那个妇女说话太费劲,赶忙喊了一句。

    孩子的话刚说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了,片刻之后梁老头才焦急的问到:

    “二狗子回来啦?妈的,这小兔崽子,他在哪呢?”

    这个时候,妇女的气也喘匀了,说了村里的情况。

    二狗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知道,就是在做晚饭的时候出门泼水,看到一个人影背着一个大包袱鬼鬼祟祟的从他门前过,她就下意思的问了一句是谁,那个人影开始没有说话,她接连问了两句,那人影见躲不过了,才应了一句,说自己是二狗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村外跑去。她记得梁村长嘱咐过村里人,见到二狗子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她也知道二狗子的人品,见他这么慌张,肯定是没干什么好事,可下午村里手脚能动的男人都被梁老头叫来了山上,思来想去,她只能带着自己儿子来山上通知梁老头。

    “二狗子走多久了?”

    梁老头问到。

    “从俺见到他到现在应该快一个小时了。”

    我和王胖子还有宋作舟一听都快一个小时了,哪还站得住,跟梁老头说了句我们先走,就迈开脚丫子跑了起来,好不容易等到他,可不能让他跑了。

    梁老头见我们三个跑了,也跟后面的村民嘱咐了几句,让妇女和孩子跟着人群回村里,然后叫上了几个壮实些的老头跟在了我们后面。

    我们三个人毕竟是年轻,跑着跑着就把梁老头他们落在了后面,王胖子因为他这一身肥肉,体力是最不好的,跑了一会儿便喘着粗气说:

    “我,我是跑不动了,你,你们先走,我得歇会。”

    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行,我们先走,你等着梁大爷他们,让他多叫点人去村外的小路追,我跟宋大哥去大路上开车追。”

    我嘱咐了一句便拉着宋作舟继续向山下跑,如果二狗子走大路,我们有车,只要能跑到停车的地方肯定能追上他。

    “要是二狗子不走大路呢?”

    宋作舟问到。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追追试试吧。”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和宋作舟可算是来到了停车的地方,忍着剧烈的喘息,宋作舟上了驾驶位,我则坐在了后面,打开车灯,一脚油门便顺着来时的土路追了过去。

    我跟宋作舟一路开着车来回走了四五趟,看的眼都花了,也没发现一个人影,一直找到了晚上十点多,实在是有些乏了。给王胖子打了个电话,说是梁老头动员了全村人,各个出村的小路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二狗子,但二狗子家的门是开着的,说明他肯定是回来了,我们要是找不到就赶紧回来吧。

    我跟宋作舟回到梁老头家后,他跟王胖子还在等我们,简单聊了几句,说明了各自情况便都回屋睡觉了。

    宋作舟有些失望,坐在床上唉声叹气。我安慰他说:

    “宋大哥,按现在的情况来说,咱们逮不逮到二狗子其实没关系,反正已经知道梁彩霞的坟就在这村子附近,只要找到她的坟地,再想办法开棺,我把玉牌往她的棺材里一放,然后再用一些手段,做一些法事,这事儿就能解决了。”

    宋作舟听我这么说,心里踏实了不少,转念一想又担心的说到:

    “一百多年的坟头了哪那么好找,如果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放心吧,宋大哥,他二狗子偷偷摸摸的都能找到,晓天哥也不是一般人,能找不到吗,再说,不是还有梁老头和村里人帮忙呢吗。他们不是也说了吗,村里有个叫六叔的肯定知道,我们明天就去找他,肯定能问出来。”

    “那人家要是不让咱们开棺呢?”

    “王胖子说的对,只要找到梁彩霞的坟地,他们一定会开棺,到时候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玉牌往棺材里一放,这事就解决了,你就放心吧。”

    听我和王胖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么一劝,宋作舟心里也豁亮了不少,我们又聊了几句便各自睡去,只等着明天找到梁彩霞的坟,赶紧把这儿事平了,好踏踏实实的回家。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我们三个起床就去找了梁老头,梁老头知道我们着急,也没磨蹭,伺候完他老伴吃喝便带着我们去了村里。

    路上,梁老头给我们介绍,说这个六叔有九十多岁了,是现在村里年纪和辈分最大的人,身体上倒还硬朗,就是耳朵有点背,脑子也不像以前那么灵光了,如果他要是不知道那个姑女坟,估计村里也就没人知道了,而且也让我们别抱太大希望,毕竟六叔岁数实在是大了,有些事不记得也正常,他孙子的名字都有时候不记得,更别说时间这么久远的事儿了。

    我和王胖子都点头称是,但宋作舟却是眉头紧皱,一脸担忧的神色。

    梁老头能当上村长,察言观色那是基本能耐,本来他就一直认为宋作舟是我们头,现在看到他脸色有些难看,转念一想便又保证,说即使六叔不记得了也没事,反正村子就这么大,周围就这么几个山头,他们村子里的人都熟,大不了到时候多派出些人去找,一寸一寸的找,用不了几天肯定也能找到,就是要多花点时间罢了。

    我认为梁老头是在说大话,村子里现在顶多有三五十人,就算都腿脚利索,想找遍这么多山头那也不是三天五天能完成的。不过,梁老头这么说了,我也不好驳他面子,只能是附和几句让宋作舟别担心。

    走了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了一处石头院子里,梁老头进门就堆着笑脸,跟主人家寒暄了几句,就说有重要的事情找六叔,一个比梁老头年纪还大的老人把我们带到了里屋。屋里有一个大炕,一个几乎没有头发的枯瘦老人正半躺在炕上,从他脸上的褶皱和老年斑,还有交叉在腹部干瘦的双手可以确定,这个老人年纪绝对超过九十了。

    我们几个人进到屋子里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炕上的老人,他依旧闭着眼,胸膛有规律的起伏着,好像是睡着了。

    带我们进来的那个老头是六叔的儿子,见他爹半躺在床上没有动静,便笑了两声说:

    “呵呵,俺爹年纪大了爱睡觉,而且他耳朵也不太好使,俺给你们叫一下。”

    说完走上前去,轻轻拍了几下六叔的胳膊。

    “爹,爹,醒醒,村长来了,想问你点事。”

    等了几秒,六叔交叉的手动了几下,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浑浊的双眼有些黯淡无光。

    “六叔,是俺,小胜子,过来看看你,想问您点事。”

    看到六叔醒了,他儿子赶忙是扶着他坐了起来,还把后面的被子往前搬了搬,以便让他坐得舒服些。

    六叔眯着眼看了半天,才开口说到:

    “哦,是小胜子呀,来吃饭呀?”

    “爹,不是,他是想找您来问点事,不是吃饭。俺爹耳朵不好,你说话得大点声音。”

    “中。”

    梁老头点了下头,又大声说到:

    “六叔,俺想过来问点事。”

    这次的声音明显比刚才高了好几个分贝,估计在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了。

    “哦,有事呀,说吧。”

    看来六叔是听明白了。

    随后,梁老头,还有六叔,还有六叔他儿子,跟街上卖东西的一样,看谁嗓门高,喊了有一个多小时才把想问的事情搞清楚,这个过程震得我们三个耳朵都快聋了。不过还好,在我们所有人坚持不懈的不断提醒下,再加上我和王胖子的旁敲侧击,六叔脑子虽然不灵光,但也不糊涂,不只告诉了我们姑女坟的大概位置,还拿出了族谱,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给我们讲了那个姑女坟的故事,那座坟埋葬的主人果然就是梁彩霞。

第14章 姑女坟(求推荐,求收藏)

    在梁家的家谱上出现了梁彩霞的名字,而在她的名字旁边还写着一个名字“方子清”,只是名字上还打着一个叉号,意思应该是写上后又划掉了。

    六叔用他颤颤巍巍的手指着梁彩霞的名字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讲的内容和我了解到的也差不多。大概意思就是:他们梁家原来是天津人,与同为天津人的方家世代修好,到了梁彩霞这一代也是一样,从孩子一出生开始,梁彩霞和方子清就被定下了婚约。梁彩霞和方子清从婴孩到少年,从少年再到成年,一直在一起,关系也越来越亲密,梁彩霞长得美丽动人,落落大方,方子清也英俊不凡,器宇轩昂,两个人真真的是郎才女貌,他们彼此之间也是充满爱慕,急切的等待着喜结连理的那天到来。捱过了互相爱恋的日子,终于是等到了大婚之期,本来是和美的好日子,却不想洋鬼子一声炮响震碎了所有人的美梦。没有办法,为了安全只能先把婚事暂停,两家人各自回家,安顿好一切再商量下次婚期。只是,再也没有能等到下次。当天夜里洋鬼子就屠戮抢劫了天津几条繁华的街道,方家毅然在其中,而梁家因为距离城中心远,逃过一劫。第二天,方子清满身鲜血的来到了梁家门前,告诉梁家家主,自己的父母姊妹和一众亲属为了保护家财被洋人全部杀害,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梁家本来是要收留方子清的,可他有家仇在身,只在梁家养了几日便离开了,走之前还告诉梁彩霞让她等自己回来。再后来,就听说方子清加入了义和团,还做了小头目,专门杀洋人,本来梁家人是高兴,自己亲家的仇终于是报了,方子清也可以回来完婚了。可这一等就是两年多,没有等到方子清回来,却等到了义和团被尽数剿灭的消息,方子清也在其中。梁家与方家关系世代亲密,因为方子清的事,梁家家主怕受到牵连,被朝廷追责,便带领着整个家族离开了天津,迁到了现在这个河南的山沟里。

    这个故事我和王胖子倒是有所了解,没有什么惊讶的地方,毕竟玉牌托梦给我们了。可宋作舟却是第一次听,惊的张大了嘴巴,眼睛竟然还有些湿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宋作舟立刻抹了下脸,装作没事一样看向窗外,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感触良多,有些触景生情。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商场精英,尔虞我诈惯了,眼窝子却这么浅,一个故事都能听哭。

    我们没有纠结这个故事,问了梁彩霞坟地的位置,六叔说他那时候也还不懂事,只是后来跟着长辈去上过几次坟,后来就再也没去过,大概的位置应该是在西山的山脚下,老河滩南侧。

    随后寒暄了几句,宋作舟又是扔下五百块钱,还是用的政府慰问老人的理由。六叔的儿子自然是很高兴,跟梁老头一起带着我们,又叫上了几个村里人便去了西山。走的时候我也说了,如果找到姑女坟可能需要打开看看,盘算一下丢失了什么东西,还有价值,才能定二狗子的罪。梁老头想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还让村里人带上了铁锹和镐头等工具。

    一行人出了村沿着干枯的河沟往上游走,来到西山脚下后便四处散开去寻找。这片地方可能是因为原来是河滩的缘故,河虽然干涸了,但地下水很丰富,所以这片地方长得草很茂盛,差不多有半人多高,还有一些比较粗壮的树木。

    王胖子拿着一根树枝跟在我屁股后面,说是这么密的草肯定会有蛇,他比较怕蛇,我免不了鄙视了他一顿,说他这么个大小伙子竟然还怕蛇,而且北方基本上没有什么剧毒的蛇,咬上一口也没事。不过,王胖子还是死皮赖脸的跟着我,我也无奈只能是走在前面开路。

    找了有半个多小时,我被一棵树冠很大的树吸引了目光,站在那里愣愣的出神,王胖见我站在那里不动,走上来问到:

    “晓天哥,怎么了,你找到了?”

    我摇了摇头,指着前面的那棵树问:

    “你看那是棵什么树?”

    王胖子望了一会儿说:

    “那不是棵槐树吗?这周围都是柳树杨树,怎么突然有一棵槐树。”

    我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向着那棵槐树走去。

    “槐”字是一个木一个鬼拼成的,所以古人把槐树称为木中之鬼,属阴,因为其根系发达,树冠庞大,枝繁叶茂,容易遮挡阳光,所以大热天走在树荫下面都感觉阴森森的。有人曾发现,把家门口的槐树砍掉后,会接连不顺灾祸连连,那是因为槐树在古时也叫做丧槐,槐树阴气旺,种在家中会导致家里人生病,随着树龄增长,树根已遍布地下,阴气也越发旺盛,命脉与房主一家相连,砍掉后不利房主,所以槐树不能随便种,也不能随便砍。也有人说因为槐树多生孔洞,很多孤魂野鬼和山精野怪喜欢居住在其中,所以槐树招鬼,而且槐木木质坚硬,古人上吊也喜欢选择槐树,久而久之,槐树招鬼的传闻就流传了下来。但其实呀,这只是人们对槐树的其中一种说法,还有一种是镇宅之用。古时宫廷会种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坐在树下,面对三槐者为三公,《周礼·秋官·朝士》上说:“面三槐,三公位焉”,《古文观止》中有一篇东坡先生所著的《三槐堂铭》,讲的也是这个典故,可见槐树风水地位之高,可化煞驱邪招财,有镇宅的作用。北宋初年,尚书兵部侍郎王佑文章写得极好,做官也很有政绩,他相信王家后代必出公相,所以在院子里种下三棵槐树,做为标志,后来,他的儿子王旦果然做了宰相,当时人称“三槐王氏”,在开封建了一座三槐堂。另一个典故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南柯一梦”,记载在唐朝人李公佐写的《南柯太守传》中。说是广陵人淳于棼,喝醉了酒,躺在院子里的槐树下面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到了大槐安国,并和公主成了亲,当了二十年的南柯太守,官做得非常荣耀显赫。可是后来因为作战失利,公主也死了,他被遣送回家。然后一觉醒来,看见家人正在打扫庭院,太阳还没落山,酒壶也在身边。他四下一瞧,发现槐树下有一个蚂蚁洞,他在梦中做官的大槐安国,原来就是这个蚂蚁洞。槐树的最南一枝,就是他当太守的南柯郡。由此可见,槐树还有让人做梦的本事,难怪要称之为木鬼了。所以汉武帝修建上林苑时,群臣远方,各献名果异树,其中槐树就被列为异树贡献了六百多株,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槐树到底是招鬼还是镇宅不能一概而论,在风水上应该综合周围的环境再做评价。不过,在这里,漫野洼地突然出现这么一棵长势旺盛的槐树,一定有蹊跷,不是人为做的风水局,就是天生异变,发生了什么离奇的事。

    王胖子跟着我来到槐树下,转了一圈,拍了拍树身说:

    “这棵树长的还真壮实。”

    我没有理他,盯着树冠下的一小片草地发呆。这一小片草都是嫩草,也就是刚长不出来不久的新草,与周围半人多高的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用手里的棍子扒了扒草下面的土,发现有些腐烂的干草,看草叶的切口整齐,应该是被工具割断的。

    “王胖子,我想咱们找到了,这里被挖过。”

    王胖子听到我这么说也走了过来,用手扒拉了几下,果然出现了更多的枯草,而且土质也比较松软,便笃定的说到:

    “嗯,小说里也是这么写的,这种情况一定是盗墓人所为,看来此处确有蹊跷。”

    我懒得跟他咬文嚼字,便大声招呼周围还在寻找的村民过来,等人都来了,梁老头用铁锹挖了几下,果然觉得土壤松散,都是在田间地头跟土地打交道的人,这一挖就明白,这里一定是被人挖过。不由多说,梁老头赶忙是让村民们开始挖了起来。在这一群老头里,我们三个自然是最年轻力壮的,所以力气活也多是我们三个在干。一直轮替着挖了半个多小时,我的铁锹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物,赶忙伏下身子扒开泥土去看,果然发现了一块硬木,凭我的经验,一看便知道这是棺材。

    本来累成狗的王胖子想不挖了,但看到我的这个发现又来了精神,我叮嘱他们小心点挖,别把棺材砸坏,毕竟这是埋了上百年的木料,肯定有些腐朽了,可顶不住用力的一击,最主要的是,人家的后人都在这看着,这要是把棺材挖塌了,那是对祖宗的不敬,没准还要找我们算账。

    又是挖了半个小时,可算是把棺材全挖了出来,你还别说,这古时候用来做棺材的木料就是好,都一百年了,棺材一点都没有腐烂的痕迹,从几处划痕中我可以断定这是用楠木打造的,看来梁彩霞的家人很宠爱她,舍得用这么贵重的木料做棺材。要知道,古时候王侯将相用做棺材的木料都是檀香木,次一些的富贵之家用的是楠木,一般家庭用杉木,再就是贫苦大众用什么木料的都有了,能有棺材的已经是不错的了。梁家从天津搬到河南,已经是家道中落,埋葬一个未出嫁的女子都用上了楠木,真是够奢侈,这要是让现在的人看到,那除了羡慕嫉妒恨也就没别的了。

第15章 开棺(求收藏,求推荐)

    不出所料,村里的这些老头也都是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看到这么一口上好的棺材,都围着坟坑啧啧称奇,双眼直冒小星星,一脸的羡慕,要不是因为这口棺材是自己祖辈用的,肯定想着拉回家自己用了。我的关注点则不再棺材的材质上,而是棺盖上,古人的棺材在盖上棺盖后一般都会再钉上铁钉,就是俗称的“棺材钉”,也叫“镇钉”或者“子孙钉”,一般要用七根,据说这样能够让子孙后代兴旺发达。

    我仔细观察了梁彩霞的棺盖,上面没有一个“镇钉”,而四个角上各有一个孔洞,应该是原来“镇钉”的位置,只是现在被拔走了。一般镇钉都是七个,这里为什么是四个,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梁彩霞一生未出嫁,也不可能有什么子孙后代,所以就没有遵从传统,钉下四个只是为了紧固棺材,又或者是有别的风俗,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镇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没用的,而且还是避之不及,毕竟这东西属于阴物,很多人都忌讳,可对于我们干这一行的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宝贝,而且是年代越久越珍贵。刘先生就有一枚宋朝时期的“镇钉”,被他当做宝物和法器,在帮人平事的时候起了很大作用,毕竟这东西是用来镇住尸体的,与阴气接触密切,属金,天生带有镇煞驱邪的作用,后来,刘先生去世后我把它收藏在了茶舍的仓库里,当做了古董,本来这次来的时候是想带着,又怕半路上过收费站有人查,这么一个大长钉子,要是被警察当做凶器就不好了,被关几天倒是无所谓,可要是被收缴了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这棺盖上没有了“镇钉”,但从这一点我也可以肯定,这口棺材一定是被打开过,这也省了我们不少力气,只要让村民们打开棺盖,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玉牌往里面一放,这事儿就算完成大半了。

    我把要开棺的想法跟梁老头说了,梁老头跟村民们商量了一下同意了我的主意,他们也想看看这口楠木棺材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随后,梁老头带着村民开始向着棺材磕头,我们三个外人则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毕竟不属于村里的人,跟棺材的主人也没什么亲属关系,磕头总归是不合适的,但我还是拉着王胖子和宋作舟向着棺材鞠了躬,也算是对死者的尊敬和开棺的歉意。

    头磕完后,梁老头就开始安排人们开棺,棺盖虽然不大,但用料实在,又是材质紧密的楠木,而且长期吸收了地下的水汽,变得极为沉重,七八个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盖抬开,真不知道二狗子一个人是怎么打开这么沉的棺盖。

    打开棺盖的时候我们都有心理准备,肯定是要看到一具腐朽的干尸或者枯骨,可更加可怕的事情出现了,棺材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声,周围的人也都惊讶的张大嘴巴,现场是一片安静。

    梁老头疑惑的看向我,我也是摇了摇头,想了想小声说:

    “二狗子不会连尸骨也偷走了吧。”

    王胖子离得我近,听我这么一说,也恍然大悟,说:

    “没错,肯定是的,我听说现在古尸也值钱,尤其是那些外国人,就喜欢收藏各种尸体。”

    听他这么一说,梁老头立刻是怒火中烧,指着村子的方向就骂道:

    “这不是人的二狗子,连自己祖宗的尸骨都偷,真他妈的是个混蛋,要是让俺逮住他,非得把他腿打断,梁家是得罪哪个大神了,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畜生来.........”

    周围的村民也都是满嘴的脏话,把二狗子的祖宗都骂了一个遍,殊不知他们跟二狗子是一个祖宗。宋作舟站在一旁铁青着脸不说话,我知道他是觉得这事又解决不了了。

    我赶忙走到他身边,还没等我说话,宋作舟就小声问到:

    “现在把玉牌放到棺材里行不行?管不管用?”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

    “没用,尸骨都没有了,玉牌怎么可能认主。没事,咱们再想别的办法,看来还必须要找到二狗子,让他完璧归赵。”

    听我这么说,宋作舟也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蹲在地上抽起了烟。

    骂了一会儿,梁老头应该是骂累了,问我:

    “小同志,下面咱们咋办?”

    我也叹了口气说:

    “没什么好办法了,还得找二狗子,把棺盖盖好,先简单埋上吧,别让棺材风吹日晒的。”

    “对,抓二狗子,等回村俺就通知在外面的人都回来,一起找二狗子,对了,你们在这,你说还用不用报警,怎么说政府也比咱能耐大。”

    “不用,不用,我们不就是吗,等回去我会通知上面,让他们查一下二狗子的行踪。”

    我凑近梁老头的耳朵小声说。

    梁老头会意后,便又带领着村民们盖好棺盖,开始往回填土,我们三个则走到一旁商量下面该怎么办。

    正在棺材埋了一半的时候,一个村民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看样子是村里找过来的,他在梁老头耳边说了几句,梁老头一下就愣在那里,手里的铁锹也掉了下去,“啪”的一声砸在了棺材上。

    看到这个情况,所有人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疑惑的看着梁老头,我们三个也走了过来,宋作舟开口问到:

    “梁村长,怎么了?”

    “二狗子死了!”

    他的话一出口,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昨天所有人还村里村外的找二狗子,怎么过了一天他就死了。

    “真的吗?”

    “不可能吧?”

    “咋就死了?”

    “........”

    周围的村民七嘴八舌的问,梁老头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那个来报信的村民: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俺看到二狗子的尸体了,都硬了,还是俺报的警,警察都来了,这不来找您过去呢。”

    梁老头不经意的看了我们三个一眼,说:

    “行,俺们现在就过去,你们留下几个人继续填土,一定把棺材埋好。”

    “好,你去吧,俺们埋好也过去。”

    随后梁老头拉着那个村民就火急火燎的往回走,我们三个人站在那里没有动,王胖子小声问到:

    “咱们去不去?”

    我想了想说:

    “去,必须去,走。”

    我刚走出一步就被宋作舟拉住:

    “你没听到吗,来真警察了,咱们装了几天的假警察,这要过去还不露馅吗?”

    “没事,路上我跟梁老头说一下,二狗子要是真死了,咱们的线索可就断了,你家的事也就平不了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不然警察把尸体拉走我可就真无能为力了。”

    听到我这么说,宋作舟想起了家里的女儿,狠了狠心走在了前面,见我们两个都跟了上去,王胖子也无奈的跑了过来。

    路上我们也没闲着,让那个报信的村民把事情的原委给我们讲了一下。

    他早上是搭另外一个村民的电三轮去镇上赶集,带他去的那个村民有事回来的早,他则一直转悠到了十点多,这才往家走,因为没有车,就想着抄近道走小路,一路上倒也没事,就是在离村子还有两三里地的时候,他突生尿意,就到一个山坡旁边小解,刚解下裤子就看到陡坡下面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仔细分辨了一下竟然是个人,他妈呀一声,尿都憋了回去。那条小路是在山梁上,两边都是陡坡,以前经常有人不小心掉下去,因为确实不安全,后来村里人就很少走了。他寻思着坡下的人肯定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就赶忙找路下去救人。等他费了老劲下到陡坡下面,果然看到是个人趴在那里,手脚都异常的弯曲着,看情况是折了,而且脑袋那个地方还流了一大片血,眼看就是活不了了。他撞着胆子把那个人翻了过来,一看竟然是二狗子,又试了试鼻息果然是死了。本来他想着回来先告诉梁村长,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死了人,他又是第一个看到的,而且二狗子与他还有点过节,怕村里人怀疑他杀的人,所以思来想去就先报了警。等着警察来了,询问了他发现尸体的经过,又判定不是他杀这才让他回村找人,可二狗子家里除了他自己哪还有别人,所以就问了村里人来这里找梁老头了。

    听那个村民说完发现二狗子的经过,我们都没有没有说话,宋作舟更是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路上我找机会跟梁老头说了一下,告诉他我们是来执行特别任务的,所以还是不能暴露身份,就是跟本地的警察也不能说。

    梁老头现在正着急上火,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其实,我说的话漏洞百出,要是细想下来他肯定会怀疑我们三个人的身份,不过,现在他脑子里都是二狗子,还有二狗子死后要处理的后事,一团乱麻,哪还有空怀疑我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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