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乞丐。
兵荒马乱,饥寒交迫。
一路上的逃亡,已经筋疲力尽了,小小身躯在风雪中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跑,太瘦了,太瘦。
她的家在哪儿呢?这个本该享受荣华富贵的小丫头,如今家破人亡。
战争夺走了她的家人,双亲,逃跑的途中,自己的脚都受伤了。
她家本是镇上最有名的官宦人家,小名林袅袅,因为朝廷局势不稳,被他人连累,导致今日的下场。
鞋子破了也脏了,她好像两三天吃过一顿饭了,成为这一群队伍中最末尾的流浪汉。
富荣,这是她的家乡,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即使回去,她也会被人抓起来,说不定会被卖掉吧?
袅袅红红的手有些出血了,因为腿脚不便,摔跤了好几次。
大家都是自顾自的逃难,她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今年才十二岁,有的也就是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玉佩,唯一值钱的东西。
这个东西就是刚出生,父亲给戴上的,永保平安。
真是讽刺,望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地,她更冷了。
掌心冰凉,手里的白色玉佩紧握着,仿佛这是此生最为珍重的东西。
有几个人已经倒地不起了,昨天还咳嗽不止,今天就要被抛弃了。
她不想成为下一个,也不能成为下一个。
如果还有下辈子,她希望自己生在平凡人家,不,不奢望了。
有口饭吃就行,就这么简单。
“救救我!救救我!”
就这一句用了所有力气,一个腿部已经出血化脓的老人家,在求救,所有人当没有听见似的。
国亡了,家也不在了,哪里可以被人拯救呢?
红着眼睛的袅袅,心寒的从老人身边有过,同样的破败不堪。
她也就能够坚持住今天了,明天如果还不出太阳。
她肯定会被冻死的吧?袅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看着一群人朝着下一个地点出发。
她所在的国荣,本来是一个不错的小国家。
父亲也就是一个小官,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她真的不明白。
其实更多的是不理解。
受伤的永远都是小百姓,她是无辜的,可是……
袅袅没有力气了,前面有一棵树,已经干枯到发黑了,是一棵老树,她走累了,觉得跟不上这些人的步伐了。
只能一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最后的目的地歇息。
老人铁定是不行了,她估计就是下一个了。
真希望在临死之前自己可以吃上饭,饥寒交迫让她都快要失去理智了。
坐在树根旁边,因为冷自己的手都麻木了,她有些酸涩,眼泪都没有。
如果渴了可以吃点雪,可是更加的冷,毫不犹豫的抓起地上的白色雪,猛地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嘴唇因为破皮了,疼得她紧紧握紧拳头。
只有腥味,殊不知是自己疼得咬破了嘴唇,被自己吃了下去。
“咳咳……”捂着自己的嘴唇,她觉得体内都是寒气,没有一丝温度。
这里是一片荒地,下一个地方是另外一个国家。
她都不知道在哪里,只知道大家都急着逃离富荣,觉得富荣不行了,已经被其他国主给盯上了。
他们这些人吃不饱喝不暖,留在那里就是死路一条。
大家都逃走了,她也不例外。
她跟不上大家的步伐了,袅袅摩擦着自己的手掌,似乎不害怕了也许这样下去对自己是解脱呢?这也说不定。
咯吱,咯吱……
什么动静,她敏锐的耳朵听见了。
前方有一块凹陷的地方,莫不是什么野兽来了吧?
这个时候,她的心在发紧,实在太害怕了。
可是她跑不动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躲藏在那里了。
听到了响动,她也只能在这里等待。
一抹灰色的身影,看起来是一个人,模糊的很,这里居然还有人,她警惕起来,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算了。
反正自己就像砧板上的肉,如果是个好人,她想跟上去,如果不是,就是坏人了,可能今天就是自己最后一天在这个世上了。
很好,了无牵挂,可以安心去陪伴自己的父母。
本来没有眼泪,却闻到了咸咸的苦味,那是内心的苦味,让她失去了对生命的感知。
男人慢慢靠近大概也看出来了,自己像个乞丐一般的坐在这里,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十分凄惨。
天底下伤心的人太多了,她根本算不上的吧?
袅袅索性不去看他,直接闭目养神起来。
她没有那个力气去思考了,爱咋咋地吧。
“咚!”的一声,她听到了什么东西扔过来了。
袅袅一看,男人扔给自己一个馒头,虽然是白色的,可是她依旧看得出来那是一个馒头,和地上的雪比较,它更加有食欲。
人在饥饿无比的状态下,吃什么都会觉得很香的。
她一下子扑上去,地上的雪花飞舞起来,鸡爪子一样的抓住那个白馒头,一口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放在以前,她根本不吃,她是有钱人的小姐,地位尊贵,不说吃肉吧,起码每一顿饭都有肉吃,最差的也就是面条什么的。
这么一个僵硬无比的馒头,让她的嘴巴都啃破了皮都咽不下去。
天气太寒冷了,根本没有热的东西,没有任何食物,有的也就是这冰冷的雪水而已。
男人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啃起来,手黑黑的不说,可是很瘦,看得出来是饿了许久的人。
听说这一地带的难民很多她肯定就是其中一员了吧?
冰天雪地的,他也碰到了不少死人,有的因为天气缘故,在地上蜷缩成为一团。
当然也有饿的不行的,她算一个吧。
袅袅吃着吃着,根本没有注意男人的打扮,他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加上他看起来很高大,特别的像自己家里的保镖。
这个男人扎起一个马尾,披肩的头发很长,他只露出一双深邃而又犀利的眼睛,可以看的出来,他就是路过而已。
为什么会想救自己一命呢?吃完了馒头,她觉得自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前一秒的时候,她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了。
2.一饭之恩。
男人直勾勾的瞪着她,清澈的眼眸,这丫头面黄肌瘦的很,与那些人不同的是,她的眼睛很干净,就是太脏了些……没有刚才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个男人好生奇怪?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他有一匹马,马背上好像也有包袱,一定都是吃的。
“先生,救救我?”虚弱又可怜的样子,毕竟她啥都没有。
她不是恬不知耻,她得活啊。
男人保持沉默,只是眼底里波澜不惊的模样,让人欲罢不能,似乎不在乎。
他给自己吃的,说明他有善心不是么?
“为何?”
他问道,他的声音好冷啊,也很低沉,是冰块么?
“先生救我,赏我口饭吃,可见先生为人心地善良,一饭之恩,我愿意倾我所有报答你。”
“…………一饭之恩?”
男人冷哼一声,蔑视的语气。
未免太过于廉价,只是不希望有人继续死在自己面前而已。
他修身养性,见惯人世间的生死离别,能做的太少了,窥探一二人的本性让他觉得难堪无比。
人如蝼蚁,他这也是心善,只不过不想她年纪轻轻就死在这人不知鬼不觉的鸟地方。
师父让他下山,体验人生百态,酸甜苦辣,百年可归,这真是一个漫长的日子。
历练自我这一次是尤为重要的考验,人人都知天脊山,却不知天脊山是神隐之地,有去无回,他师父居住天脊山深处,神人隐士…………而他将来是要回去继承衣钵的,这次只是让他体会人生百态,修行在个人,他还不懂得其中太多道理,只是生死有命。
他今天或许不该多管闲事。
袅袅仔细打量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生的勇气,让她舍不得这个机会。
没有他,冰天雪地,她活不过今晚,她磕头请安什么都做。
面对男人,她只能这么做。
拜托你了,我不想死在这里。先生,你是大好人,救救我吧,她吐尽自己内心痛苦遭遇,更多的是她一个人没有能力,也没什么技能。
只有求他了。
“以身相许就罢了,我是修行之人,你我男女有别,算了吧。”
他委婉拒绝,地狱里也能做个饱死鬼。
袅袅没想到他人如此凉薄,那为什么刚才要救自己?
不行,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男人潇洒上马,干净利落,瞄了一眼她,瑟瑟发抖,腿部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吧,破破烂烂的衣服根本抵御不了寒气。
拍打了一下马背,他拉起绳子驱赶马儿,就转身离开了。
白色的马儿还没走几步,袅袅已经跟上来了,她赖上他了,决定了。
男人觉得很奇怪,她怎么如此倔强。
蹒跚几步的气喘呼呼,这是赖上自己了吧。
跟了一路,他也没说什么,只不过没有让马儿跑起来。
袅袅看到了目标,她可以活下去了。
就是他了吧。
一个人想要活下去总是有各种法子的,此时此刻自尊心已经没有了。
她知道,他是好人就行了。
一路上,她都拼命的撑着自己追赶他的步伐。
一点一滴,一个脚印一个坑。
路上没有树木了,只有白茫茫一片的雪地。
终于,精疲力竭倒在白色的大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这会可真要断气累死自己了。
梦中她仿佛听到了谁在呼唤她,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堂之中。
那个恩人是放弃自己了么?自己要在这大雪天冻死了,她太惨了。
生而为人,她觉得自己还没有活够呢,早知道何必吃那个嗟来之食呢?到头来都不过是如此下场。
男人坐在一间破庙里,烧着柴火,看着那个丫头,脸上乌漆墨黑的流着两道泪,这是做梦都梦到了自己不行了么?!
他还是忍不住救了她,虽说人生苦短,沧海一栗中最为脆弱的也是人命,她这么跟着自己也不是办法。
把她背到这里,还是那句话,不想她死在自己面前罢了。
想起自己日日在师父面前诵经打坐,汲取天地之灵气,是他自己觉得书中道理自己从未体会过,也没有实践过,不知其苦,便无法知晓其中各种道理,他听腻了那些所谓的大道理。
总觉得山上的日子自己已经过够了,这才让师父放他下山。
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涉世太深,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生命有命,万不可强求。
可能是被饿醒了,她闻到了味道,睁开双眼自己身上披着的是稻草,也是这里哪里有什么被子呢?
他还是救了自己,很好,很好,她可以活下去了,怎么样自己都得跟着他了,至少不会被饿死了。
“醒了?”
男人见她陷入了沉思,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绪,她看起来就像缺水的鱼。
自己手里烤着的馒头,确实很香,所以她闻到香味了就醒过来了,这是饿鬼一枚。
“咳咳,谢谢恩人……”她还是再次感谢,声音稚嫩可是太过于沙哑。
一个水壶扔在自己脸上,她赶紧抓住,打开羊皮水壶就咕噜咕噜的喝下去了。
喝完了水,人也就舒服多了。
看着星星之火,迸射出来的火星子,霹雳啪嗒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显得特别的大。
她只身一人,能够获救,真是太幸运了。
“谢谢你的水,我…………”她摸了摸自己胸前的玉佩,还好,都在。
见她没事了,他便保持沉默了。
明天他会继续赶路,去下一个地方,也就是大批难民涌入另外一个朝廷了。
三足鼎立,已经废了一个,如今也就两个自立为王的人在斗争了。
他原本也无心关注这些东西,百姓受苦是真事,这是他一路的所见所闻,至于那些官场事情,都是道听途说不得而知了。
“明天你自己打算,既然你没事就早点歇息。”他冷漠的说。
火光之下,他依然蒙着脸,这让她很好奇,可是他是自己恩人啊,她确实得报答他,不,是跟定他了。
她没有别的路了,只有这么一条了。
“不,恩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舔了舔嘴唇,大言不惭。
“你我素昧平生,救你只是意外,你跟着我就是累赘。”
他一个人习惯了,带个女人太麻烦了。
“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保持距离的,不会拖累你的,真的。”
袅袅很听话的看着他,他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
有口饭吃,是没有问题的,她想受教育他看起来也很有学问,跟着他不会吃亏。
3.凤凰花城。
袅袅知趣的也没有说话了,不想惹自己的大恩人生气,她会乖乖听话的,没准儿别人就同意了,总之今天就这样吧,她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有篝火这个寒冬夜也不至于太冷。
总是能凑合着过过一夜的。
月牙弯弯,冷冽的空气侵蚀着周遭的一切,依靠在柱子旁边,一个月光下的男人,依稀可以看见那优雅的身姿,他望着夜空中那最亮的星星。
掐指一算,不应该啊…………
草堆里熟睡的丫头,动也没有动。
第二天醒来,浑身僵硬的很,她看到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上马了,这不是要扔下自己,开始赶路了吗?
仓皇的从草堆里爬出来,她一个踉跄倒地碰到下巴,疼得两眼冒星星,泪珠儿挤出来。
“恩人,别走。”她赶紧叫住。
白色马儿哼哼吐气,似乎觉得不耐烦。
趾高气昂的马儿看起来都不喜欢自己,她脸皮其实很薄的,甚至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就这么低声呼唤而已。
男人抬起高昂的精致下巴,今天也很冷,她的脚并没有好起来,他身上也没有带药,若是让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也是浪费自己救她一命的心。
“你叫什么名字?”清冽的冷音,不绝于耳,倒是一个清冷而决绝的语气。
“袅袅,我叫林袅袅,今年十二岁……你呢?”她很清楚的回答,唐突冒昧的问了他。
“呵……我比你大,你家里可还有人?”
袅袅木木的摇头,回答,家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没有,她老实回答。
他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男人似乎猜测到了她的处境,沉默许久。
“你若想跟着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只有一点……”他从马背上突然下来了,黑色的衣衫偻缕,看起来一路上也不是很好过。
他靠近自己,似乎在审视检查自己,她自然不懂什么意思。
“不可杀生,不可犯戒。”他厌恶视生命如蝼蚁的人,他救也只是救可救之人。
一人之力太过于渺小,所以他觉得她可以救。
袅袅思考,欣喜,转而释然了,不就是做尼姑吗?
她什么都可以,她不用死,可以活下去了呢?
“我答应你。”轻松回答。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瓶子,很小巧,利索的打开瓶盖。
倒入掌心,一粒黑色小药丸,这是要给自己吃么?
“吃吧,你若真心想跟着我,就把这个吃了,如果心生邪念,作恶的话,它会让你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
袅袅一惊,这么狠毒?!那什么才叫作恶的人,她自然不会,她连踩死蚂蚁都不会的。
父母健在时,自己也是受过教育的,去过学堂的。
看她迟疑,以为她不愿意。
他足足比自己高出两个头,这也是让她觉得有安全感的人。
跟着这个人修行,肯定不会吃苦的。
她毫不犹豫的从他手里捡起,塞进嘴里,简直入口即化先甜后苦,这药真是绝了。
一股子浓烈的香味,融入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她吃了。
“咳咳,好吃。”不忘记评价一番。
“是么?上马吧!”她是被他拉上马的,坐在后面的马鞍山上,一时之间觉得他好高大啊,毕竟比自己年长几岁。
她还是挺有安全感的,只是怕他不高兴,没有去环住他的腰身,而是紧紧后退一下,抓住他腰间的带子。
一路上也就是骑的很慢,估计是怕她不舒服,颠簸的太快她身子受不了。
突然之间发现他还是一个挺细心的大哥哥,两个人也都是直呼其名的,并没有什么阶级之分。
这更加让她信心百倍,跟着他行走江湖也是不错的。
前面白茫茫的一片,陡然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群体,她透过他的身姿,偷偷看了一眼。
前面一定是有人来了。
闻到了马粪的味道,大概是顺风而下的吧,对面黑压压的一群人,看起来似乎在等什么。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莫不是跟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士?
看他也就很普通啊,她也就是一个普通流浪儿而已。
黑色的斗笠,黑色的夜行服饰,已经把这一片的区域都给包围住了,这漫天飞雪的地方,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人。
为首的是绣金色凤凰的衣领,她眼睛极好,看的很清楚,想必眼前的男人也看得很清楚。
他们被拦住了,无路可走。
“来者可是茶桢大人?”前面的人开门见山的问。
浑厚有力的声音,一看就是练家子。
袅袅吞咽着口水,拉扯着他的衣袖,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他叫茶桢,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在下,正是……”他回应,气宇轩昂的挺直了背部,一点儿也不怕。
袅袅紧张兮兮的,她憋着气,大气不敢喘。
对面马上的男人下马了,他起身来到茶桢的面前,就地跪下了。
简直吓一跳,地上简直跪出来一个坑了。
他什么来头,居然让这个男人下跪。
“等候多时,听闻天脊山神子下凡,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们国主遇上,大人请一定要随我们回去,国主十分想见你。”
他字字铿锵有力的很,国主不就是凤凰花城的主人吗?两国交战,他这是来请茶桢的?
茶桢是神子?她完全不知道,连天脊山都不知道在哪里?更加没有听闻这号人物。
这么说起来,茶桢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啊?
她找到了终身靠山啊?!天哪,袅袅细细想来,都要留下激动人心的泪水,嗓子眼儿都开始发酸了。
神仙一样的人物,她真是太幸运了。
茶桢目视一切,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他不知道自己下山居然被一个国主知道了,如今天下大乱的很,他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抱歉,世俗之事我不想掺和,你们国主的心意我心领了,在下自会前去相见。”
他本就要去凤凰花城,听闻凤凰花城没有花,一株也找不到,因为土地的原因,他们那里没有盛开的花朵,天气冬季太盛,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祈求神仙庇佑保护,也是无可奈何的。
见到茶桢拒绝,为首的有些不悦,可是没有气馁,他不能把茶桢大人带回去,估计也没有好果子吃的。
“国主的妹妹病重,大人既然要去凤凰花城为什么不随我前去面见,如此拒绝我也不好回去复命!大人,可怜我一家老小……”
后面的意思就是他也是没有办法,国主的妹妹病了,找他有用吗?这会不会就是借口还是陷阱啊?
4.安顿。
看茶桢一点儿也不着急,袅袅可是很着急的,她怕出事。
“既然如此,有劳阁下带路。”
思索一番,若不是带着一个拖油瓶,他本想悄无声息的进城,想到是这种场面也是无可奈何。
男人一听,激动不已,立马磕头请安的,上马带路,动作迅速,看起来事情就这么定了。
她看不懂了,一大群队伍跟在他们后面,说实话,她有些担心不已。
茶桢什么来头,居然比自己父亲还厉害,又没有当官,居然被人请到城里去了。
袅袅拉扯了一下茶桢的衣袖,很轻,他很快感知到了。
“何时?”声音很小,似乎不在意。
“我们会不会有事啊?恩人?……你为什么要同意?”
她知道这么问很唐突,可是有种进了虎口的感觉,所谓的国主可是皇帝啊,这一分为二了已经…………如今他这是要去见他么?
自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攀上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啊?
冻红的小手慢慢收回来了,她瞻仰他的容颜,被遮住的很神秘,总是有种后怕的感觉,倒也不是自己吃了他给的毒药。
反正这条命是他给的,他目前对自己也很好,她很满足了。
“你放心,进城了我会安顿好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袅袅有些惊慌不已的咳嗽了一声,猛吸一口寒气咽了进去,透心凉的感觉。
“你以为我拒绝我们就可以不用见国主了吗?来者不善,却也是无可奈何,既来之则安之。”
大风吹来,他黑色的秀发只是束起来一个简单的马尾,可是也是利落优雅的很,这是气质吧?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的孩子。
虽然说大自己几岁而已,她有种心疼。
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担忧自己的未来了。
他可以顶住,可是带着她就不好说,好歹会把她给送进去,至于以后是何种光景,真不是他应该操心的问题。
凤凰花城,男耕女织的生活相比较还是不错的,因为国主似乎是一个刚上任的小人物,还没有作出大的动作,他这么安排肯定着急找扶持人,军师参谋什么的吧?
茶桢看着灰色的天空,心若是明亮的看什么都宽大无比的很,他的眼睛直视前方,一览无遗。
来到了凤凰花城里面。
这里的人倒也不是很多,可能天快黑了的缘故,路上寥寥无几几个人。
他们被安排在一个偏僻的府邸之中,听旁边男人的介绍,他说自己是国主的贴身侍卫,对于国主的事情就没有多说了,只是让他们在这里住下,然后派了几个士兵把守。
其实就是监视他们吧,下了马也有人过来牵马过来,带马儿去吃草,这地方有些偏僻,一个看起来不是特别大的府邸。
在远处看的时候就知道了,设计的这么窄,从一个巷子里面穿进去的。
梅苑,一个破旧的牌匾在头顶上悬挂着。
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她确实看到院子里都是一些梅花树,这不是有花的吗?凤凰花城没有花?估计是只有梅花了吧?
红艳艳的红色梅花,看起来真是美的不行。
一下子忘记了寒冷和内心的不安。
站在门口的袅袅,她迟迟不敢进去,好久没有进一间像样的屋子里休息了,昨天还是破庙里,今天就有房子住。
她心酸不已,看着茶桢大人大步迈进去,丝毫不管她在做什么,因为害怕被抛弃,她也是跟的很紧的。
地上光滑无比,同时也是很滑的,她只能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他走的那么快又那么稳当。
左右两侧都是树木,直达最中间的就是一个内堂,里面陈列摆设也很古朴,并不是特别的奢华,至少远没有自己家以前那么奢华富裕。
是啊,她有点触景伤情了,想到了自己那个早已经不复存在的家了。
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破破烂烂的,真不像人,最重要自己的脚啊,受伤了,走路一歪起来简直没眼看了。
“你去左边的房间,我会让他们给你送衣服的。”
她这个模样估计好多天没有洗澡了,不知道流浪了多久,身体又矮又瘦的,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估计肚子也很饿。
茶桢只是打量了一下就觉得她有问题。
“呃……谢谢你茶桢大人。”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就不能只喊着恩人的称谓了。
“叫我茶桢即可,我并不是什么宦官人士。”
他不需要别人这么喊他,闲散惯了……听着不自然。
“哦,我知道了。”她退后,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便匆忙的离开了。
这副模样实在不好见人了,估计也会让他觉得很没有形象,她也不会是流浪乞丐了。
房间一看就是特地打扫过的,袅袅习惯性的检查周围的家具,包括窗外的景色,历历在目。
这里环境虽然偏僻安静,但是景致还是不错的,这些假山假石之内的东西坐落在院内,她一看就能看出真假。
关上门窗,果不其然,马上就有人送衣服过来了,她需要好沐浴更衣了,毕竟流浪了快半个月,这半个月简直就是地狱中生活。
她泡澡的时候,晕乎乎的都有种恍隔如世的感觉。
雾气朦胧,闭上眼睛,都不敢回想过去和未来,只能好好珍惜这一刻,自己活着可真好。
锦衣玉食的日子恐怕不敢奢望了,她也没有那个心态去面对了,这样就很好了。
梳妆打扮,一身素色衣裙,还挂着香囊,真是想的周到呢?她拿在掌心闻了闻……香味果然十足。
估计别人一开始都闻得到她身上的臭味吧?只是碍于她是他身边的人,不好意思说出来。
看着镜子里面的美人儿,嘴唇恢复了血色,只是肌肤赛雪的更加白嫩了,才十二岁的闺女……她本该有着不一样的人生。
如今一切只能靠自己了呢?
茶桢也换了一身蓝色衣袍竹叶青色点缀的纹理,有着入乡随俗的理念,他也不想太过于招摇显眼了,免得别人起疑心什么的。
只是怕不久后见到那个国主,麻烦才是真的来了。
一桌子好肉好菜招待着他们,袅袅坐在旁边,始终没有动筷子。
她是真的饿了,可是基本礼仪还是懂的。
偷偷看茶桢,他居然还戴着狐狸面具,太狡猾了,为什么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呢?不会是毁容了吧?
还是天生落下什么残疾?她有些心疼了。
5.尚武。
发现某人在偷懒自己,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吃饭,她洗涑一番,看起来还像个姑娘样子。
“吃吧,不用拘礼。”
他说的很明白,向来没有太注重这种礼仪问题,所以不想掺合这些事情,规矩多繁琐的很,远没有自由自在一个人舒服。
自己恐怕也是躲不掉的,他夜观星象,自己可能会遇到难题,罢了,本就顺其自然,他等下还需打坐入定。
袅袅露出可爱的笑容,她其实早就饿的不行了。
“那……那我吃了啊?”她毫不犹豫的挽起衣袖,抓住一只鸡的鸡腿儿开始大吃特吃起来,嗯……味道真是好极了,好嫩的鸡肉啊~
她上一次吃肉的时候,已经不记得了。
看着一只烧鸡被自己吃的零零散散的,可见她胃口是多么的好。
茶桢似乎对这些好吃的无动于衷,是哦,她没有见他吃过东西,可是他却带了很多食物。
他怎么活的下去呢?袅袅聚精会神的观察着他,希望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莫非他还是一个神仙人物不成,都不用吃五谷杂粮的?
“咳咳~”小脸蛋儿憋红了,然是自己吃的太快,噎住了吧?
她这副狼狈模样,倒也让他刮目相看了,饿鬼投胎就是她了吧?也是见她的时候可不就是奄奄一息。
袅袅猛的喝了一口水,深深的灌进去了整个人也好多了,还打了个饱嗝~
“抱歉我肚子太饿了所以…………”
她不是不顾形象的,因为控制不住自己。
“这副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吃人呢?”他吐出一句,嘲讽的意味在里面,想不到他还会对自己调侃几句?真是稀奇的很呢?
“……………………”某人黑线,不敢说话。
他看了一眼似乎没有任何食欲了,只是目光如注看向了大门外。
来了一个人,步伐稳重,气场全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自然是不认识的,低头沉思,倒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袅袅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
这个男人长的太壮实啊,魁梧的身材一看就是练家子,比自己以前家里的保镖都要高大。
只是那满是胡子的脸颊,让她震惊了,多毛怪么?
“茶桢大人,国主有请。”男人跪了下来,让袅袅赶紧起身站了起来,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吃了。
男人抬起头,看样子就是国主身边的人吧?
“你是?”茶桢问,声音低沉无比。
“我是国主身边的人,大人只要随我去即可,这地方太过于简陋了,实在不适合大人居住。”
他娓娓道来,原来他叫尚武,看不出来还是一个将军,这么大的权势人物,单枪匹马的一个人来。
未免太浓重了点,不,那茶桢岂不是,身份很尊贵了?
她默默的站在茶桢身后,偷瞄这个男人。
尚武十分客气,他说国主妹妹实在病得很重,又说天脊山神仙下凡,自然觉得有神仙才可以救公主的病了。
“这么说来,非我去不可了?”茶桢反问。
宫廷御医也是有的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恐怕不会特地拦截自己。
茶桢戴着狐狸面具,尚武将军尚不知他此刻是何等表情,只知道这个人是个世外高人,若是有神仙那也是在天上的人物,怎么会在凡间呢?
纯属无稽之谈罢了。
尚武请他坐在一旁,自己简单概括了一下公主的病情,公主从小体弱多病,也是因为这凤凰花城的缘故,气候环境所阴影,女子似乎在这里寿命很短,也就五六十的命。
只是国主是最疼爱公主的,看她生病卧床,终日惶恐,恐怕以后会不大好,自然心急如焚。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富可敌国的同时,但是也需要照顾一下自己的亲人,这唯一的一个怎么可能说就这么不管不顾。
只是宫廷御医都没有法子,才会使出这招来。
这也是气运不是么?偏偏就那么巧,他出现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本就打算去天脊山请仙人的。
这不是正好么?袅袅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可真是一个好哥哥啊,知妹看其兄即可。
他那么疼爱她那个妹妹,毕竟血浓于水不是么?
茶桢正襟危坐,衣袖一挥动,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生死有命,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医仙,将军为何就只找我呢?”
他意图很明显,有其它的,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若真是求医也就算了。
若是心有目的,使用卑鄙手段留下自己,也不得而知。他向来讨厌这么勾心斗角的乱世俗事,救一人简单,救天下人太难了。
恐怕这就是一个幌子。
尚武脸色不太好,他也就是听闻有这么一号人物,自己也是权侵朝野的大将军,低头来见,他这种态度,推三堵四,冷言冷语,真是令人失望。
袅袅不傻,她早就看出来了,察言观色,这都是老把戏,只是大人不吃这一套,就很伤人了。
没办法,她一流浪儿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那大人是不去了?哼,也好今天赶路一天是辛苦,那我改日再来。”抱拳离开,脸色不太好。
他是一介武夫,不想动手。
尚武扭头就走,茶桢也没有挽留,他不屑一顾的表情,彻底惹怒了一个国主的大将军啊。
人走远了。
只能听见嗤之以鼻的风声,估计大将军气的不行了吧?
“那个……那个……”袅袅傻不拉几的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身份太特别,自己也不太好说啊?
“有事?”
“要是公主真病了呢?你都救了我不是吗?”
她尴尬不已的低着头,始终不敢直面他的双眼。
真的是会吃人的眼睛吃人的心么?她干嘛那么害怕啊?反正自己都吃了他的毒药了。
茶桢背对着她没有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无视自己了吗?她叹息一声……望着寒冷的天气,若是公主奄奄一息呢?
她其实挺容易心软的,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还是改不掉自己这种毛病,这是自己底线。
如果可以救,她是必须救的。
“救你,已经是一个大麻烦了。”
这是他留给自己的话,大人离去。
他正直而又从容的背影,让袅袅看得出神了都。
什么意思呢?自己是一个大麻烦吗?他有那个善心的嘛,她真的是个拖累啊?
袅袅承认自己有目的,她想依靠他,觉得他神秘的不行,总体来说觉得他是一个奇才,一个大家闺秀成为流浪乞丐,江湖上的奇人异事,自己知道的甚少。
他的出现,打破了自己的幻想。
6.我的人。
在梅苑。
他们两个人一人一间房子,居然没人上门了,莫不是前几日那个将军什么的,被茶桢给惹怒了不来了,也有可能。
不过也好,这里有吃有住的什么都不缺,她已经不用流浪了,每天好吃好喝的待着,别提有多幸福了。
是的,她很知足。
一个人坐在走廊里,看着漫头飞舞的大雪花儿,很安静很安静。
整个人也懒得动弹了,欣赏着美丽的人间美景啊,她可是很知足了。
毕竟吃过那种苦,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咦,那不是茶桢么?她眼睛直视前方,有人要出来了。
憋了两三天了,他可算出来了。
不吃不喝的待在屋子里,他到底在做什么?
袅袅拍拍身上的雪花儿,像个唧唧哇哇的小麻雀似的,飞奔过去。
她没什么朋友,现在最亲切的人恐怕就是他了吧?看他为人正直处世态度,才短短几天,她心服口服,其实没有其它。
袅袅单纯觉得他很厉害而已。
茶桢什么都没有拿,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衣衫,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好像个教书的先生,给人一种严谨自律的感觉。
狐狸面具戴着就没有拿下来过,可惜……可惜啊……看不到他的真容。
“大人,你去哪儿啊?!”袅袅半路杀出来。
“无事,随处走走。”他停住脚步低头看了一眼她慌里慌张的俏模样。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感觉。
整个人神神秘秘的很,袅袅紧张起来。
“这个我陪你去好不好?他们不让我出去。”
她试过了,就是狗眼看人低罢了。
“……………………”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自顾自的朝前走,这阵子雪停了一点,不是很大,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呢?
袅袅腿受伤还没有完全好起来呢,所以走路很缓慢,像七八十岁的老婆婆,一歪一歪的,坚持跟在他身后。
他们两个人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其实就是监视自己的保镖而已。
袅袅也不在意她只要跟着他便好。
一路上倒也没有看见几个人,估计天气太冷了,大家怎么会出门呢?
“茶桢大人,等等我?”
袅袅很小声的呼唤,他走路可真是快,走路都不打滑的人物。
“你若无事可以自由活动。”
他指着她的腿,她回去便好,不用跟着自己。
一个腿受伤的人,大冬天的跟着自己出来做什么?
“呃……我没事的,这几天一个人待在宅子里也很闷想跟你出来走走。”
他两袖清风,不慌不忙的模样,看着让人觉得好奇,她很好奇他的好不好?
特别是自从知道了他是天脊山的高人,更加的仰慕他了,只是一种心生的尊重,没有其它意思。
他的双眼扫过自己,便扭头又有了,后面的随从,一言不发,不知道什么意思。
都来到了凤凰花城,他们又不会跑的说。
走出了小巷口,终于可以看到人了。
虽然不是密密麻麻的人,可是人来人往的大人小孩子还是有的,她看的出神,可是也没有忘记自己一定得跟着他。
茶桢来到了一个恬庄药铺,这里是卖药的地方,他莫不是要买什么药材吧?真是意外呢?
两个人一起进去了,她左顾右看。
店铺浓烈清新的药材味道,倒不是很难闻,地面打扫的很干净。
她看到掌柜的是一个女人,没错,很少有买药材的是个女人。
她扎着一个高发髻,头上戴着一个青玉簪子,吊坠细小珍珠,很秀气。
瓜子脸,五官也是特别的精致,正眼一看是个美女呢,额头中间还有一颗美人痣。
她看得出神了,而茶桢早已经买好了全部药材,打包好了。
他来到自己跟前,自己差点吓一跳。
“慢走~”药店的老板娘热情的打招呼,吓得她赶紧低头出去了。
摩擦手掌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冷了。
“给你。”
一包药材压在自己头顶上,把她差点没吓死,她捂着脑袋,抓紧头上的东西。
看着一包包的药材,她惊呆了,敢情他特地出门是给自己买药?
非亲非故的一个人他都能做到这个地步,袅袅差点没有感动的哭出来了。
鼻子酸酸的,捧着药材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脸。
他真是一个大好人。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忍不住哽咽的问道。
茶桢淡如清水的眸子实在看不出来,总觉得他是一个十分寡淡的人。
空气中,氛围变得很奇妙。
她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你即吃了我的药,就是我的人了,哪里会让你真的残废了,这里天寒地冻的,你的腿如果再不治疗可能会越发严重。”
他不过不想让她变成一个残疾的人,也不是什么神奇的药材,只是自己知道如何治疗罢了。
茶桢走到了前面,不再多做解释。
袅袅可是全部都听进去了,是,他就是一个大善人啊,救人一命,他却把自己说的那么轻巧,他明明就是一个特别细心的人。
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都可以这么好,她的腿会没事,而她已经决定以后会一直跟着他的。
“谢谢,谢谢你。”
她除了感激没有拿的出手的了。
“不必……回吧!”他挥手。
袅袅像个听话的兔子,捧着药材,跟了上去。
回府的路上,两个人并肩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了马蹄声,听那个架势好像出什么大事情了一样。
让她有些后怕的躲在茶桢背后。
茶桢戴着面具还是挺少见的,出面出现一对人马仔细看过去,也就十个人左右吧?
她以前也是见过世面的,只不过这里不是自己的亡国。
她表现的特别小心。
刚抬头就看到一匹白色马儿上面坐着一个贵人。
头上戴着的是官帽,黑色的,加上身上那一袭深紫色的官服,她脸都没有看到,赶紧把头低下来。
“什么人?”
马儿停了下来,而且是停在了茶桢面前。
大概觉得他们两个人特别奇怪吧?
幸亏后面的随从,告知了。
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南溪王爷,听闻才高八斗的南溪南王可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奇人,比现在的国主还声势浩大。
她从小听书,倒是知道这号人物,真是太神奇了。
7.南溪。
南溪王爷的目光很快移到了自己身上,她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那股子火辣辣的目光似乎都要把自己给烧穿了。
她吓得都快哆嗦了,不由自主的拉紧了茶桢的衣袖,所谓紫气逼人的气势,她算是体会到了。
茶桢一动不动,没有行礼也没有任何动作的就这么直挺挺的对峙。
“你是何人?”南溪王爷问,手指着自己。
“呃……这个……我……”
有些吓到了,这么场面很少见的。
锐利又夺目的眼眸,在宣誓着主权,这里他最大。
这两个可疑人看到自己并没有自动让开,也没有低头下跪,哼,城里什么时候有了这号人物了?
他倒是没见过,有意思。
“大人他们是尚将军的朋友,暂时居住在梅苑里,冲撞了大人,不懂礼节实在抱歉……”两个随从尴尬不已的出来解释。
“噢?朋友?”俯视着这个男人,他觉得这个男人戴着面具还是挺少见的,莫不是脸上有残疾,或者就是一个丑八怪见不得人。
罢了,他没心思去猜测,只不过最近有很多难民进城,他不是不让,就是不喜欢有他城的人进来,野蛮人物太难调教。
终究不是凤凰花城的百姓,他可是要多加小心才可以,人多容易乱。以免有人搞破坏。
只是这个女孩子,长相特别像一个人,他没有想出来,算了。
他急着进宫去面见国主大人呢?哪里有空理会这些。
“走。”轻蔑冷哼,骑马就离去了。
倒是袅袅紧张的不行,这个男人眼睛好可怕,她识人不多,很像小时候学堂里的眯眯眼,坏小子,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大概觉得有些难以掌控,让她觉得好麻烦,好可怕。
他跟茶桢,她觉得茶桢冷脸心热,这种人还是最有安全感的。
咦,茶桢呢?
她原地思考,一个劲的自言自语。
茶桢早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了。
路上恢复了平静,袅袅赶紧提着裙子跟了上去。
但愿刚才的一幕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回到梅苑。
袅袅来到大堂中间,找到水壶,第一时刻就是找水喝,想着茶桢还没有喝呢?又毕恭毕敬的倒了杯茶去他房里。
敲门,没有声音?
“大人在吗?”
“进来吧……”低沉的声音,在自己听来好像在打鼓。
袅袅捧着茶杯,没人伺候只有一群监视他们的人,果真没有意思。
她一进门就看到他在打坐呢?
“我给你倒了杯水。这天儿这么冷,你喝点热水暖下身子吧?”她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看了看,不知道该干什么。
是的,憋几天了,人也很闷,她如今很珍惜时光,珍惜这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事吗?”
坐在床榻中间的男人问,他闭目养神,不喜欢有人打搅的说。
“哈?那个……没事……就是无聊的很。”
茶桢摇头,似乎觉得她很调皮。
“既然坐不住何不去自己煎药,你的药每日三次,必不可少。”他耐心讲解希望她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袅袅退后几步,怕他不悦。
保持距离就好了,她知道的,知道怎么做,就是找个人聊天罢了。
“今天……今天那个男人呐,你知道吗?我听闻过,是个赫赫有名的王爷。南溪王爷,听闻就是他辅佐现在的国主上位的,没准儿也是他派兵攻打我们的,所以我……”
她就是一个憋闷,父母都是意外,可是也是国事引起的。
“一个国家的灭亡你如果要归结到一个人,那仇人可就多了……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我知道。我没那么说,可是这里毕竟是他国而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她没有安全感,思索过去,计划未来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她想有个依靠罢了。
想到茶桢说的那句话,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她是他的人。
她从来没有停过这么感动的话,真心的。
三足鼎立,如今一分为二,也很为难。
“能活着便足以,这是我见你的第一眼感觉。你既然吃了我的药,城里的事别掺合,随他去吧……”他本就无心管这么琐事。
如果只是流浪至此就算了,他不喜欢勾心斗角的生活,如果实在避之不及……
“茶桢大人?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国主大人见你你都可以推脱。”她很好奇。
茶桢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普通人,你我皆是。”他没有正面回答,因为麻烦已经够多了,她就是一个大麻烦,他还想着如何让这个麻烦快点解决。
十年之约,他不是在人间游玩的,能够让他的心更加坚韧,活的更出色。
师傅说,修行在个人,他在修行途中无意中救了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必定是一个人,而不是带着某人回去。
她必须独自生活下去。
“你不告诉我就算了,可是我不是吃了你的毒药吗?我不会害你的,不会到处说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不好?”
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她不想做恶人,既然是个普通人,她就做一个普通人好了。当然是向他学习,努力融入另一个地方。
如果有他在的话,她估计会很有安全感的。
“跟着我?你不是想要一个容身之地吗?”
他没有听错,安顿她的好地方。
凤凰花城。
袅袅嬉皮笑脸起来,端茶倒水,送到他冰凉的手心里。
他穿的也太少了。
“……是啊,可是我不是大人的朋友吗?啊不,我是大人的随从,我照顾大人。”
袅袅毛遂自荐。
“我不需要人照顾。”
他觉得自己丰衣足食,挺好。
这啪啪打脸的节奏,没有让袅袅灰心。
“啊?那个我什么都会做,做饭也可以。”她回答。
天真的眼眸,闪闪发亮,那是激动人心的眼泪。
“不需要。”他吃的甚少,修行之人鱼肉少吃,不是不吃,没有那么溺爱。
好尴尬啊……
“你现在身份尊贵,总得有一个可以伺候的仆人是不是?我可以给你做仆人,这样你看起来也像那些富家公子一样。”
她打个比喻?
“富家公子?你把我比做那些俗人?”茶桢不悦了。
8.登门。
咦,她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题,她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他可千万别误会了。
看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话都没有说完就后悔了。
他一个人自由惯了而已,可是先前已经答应了救她,就这么抛弃说起来也不是好事,毕竟他还没有好好安顿下来。
茶桢勾唇一笑,只是被遮住的面具,让袅袅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从语气里探知一二。
这种氛围真是要命,可不就是,她就是觉得跟着他有肉吃,不用挨饿受冻,拼命让他给自己安排个好位置,贴身伺候就行。
她如今不是千金大小姐,伺候别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她愿意伺候茶桢。
瞧她鼓起的腮帮子,茶桢有些头疼了。
“你出去吧,我想早点休息。”
“啊?那……那好吧,我这就出去,不过记得晚上吃饭哦~”
她笑眯眯的像个猫咪,轻手轻脚的带上门。
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白雪瓦砾,其实她只是太寂寞了,很久没有说话了。
如今情势慢慢好起来了,她觉得自己重生了一般。
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第二天清晨,屋檐上都已经干冻的结冰了。
袅袅坐在屋檐下,今天早上就没有看到茶桢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醒过来。
自己一个人百无聊赖在梅苑里四处转悠,能玩能看的地方都走遍了。
她出不去,说是只能待在这里,为什么茶桢就可以随意走动呢?真是头疼的很啊。
“咯吱~”什么声音。
袅袅抬头看到门口大开,似乎有人进来,越来越大的脚步声让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似乎来了很多人啊?
前面的士兵举着紫色的旗帜,她抱着一个大柱子,躲着没有作声,刚后退没有几步,后背贴着一个人的身体。
让她差点没有叫出来了,回头一看,是茶桢他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袅袅大气不敢喘,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人都已经站成两排了,茶桢来到台阶这里,看到对面缓缓走过来的人,太过熟悉。
今天穿着的是便服,一身灰色蛟龙图腾,格外醒目,同时彰显了自己的尊贵身份。
她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昨天街上遇见的南溪王爷么?
他怎么来了?!
所有人都低着头,包括袅袅,她都不敢直视这个男人的眼睛。
“听闻天脊山神仙下凡,高人出世,名为茶桢,之前就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你既然济世救人,来到了我凤凰花城……莫不是尚武大将军给的脸面太大,你既然敢胆拒绝他?”
南溪王爷讥讽的夹枪带棒他要来会会这个人,这不就是昨天路上的陌生男子么?装的神神秘秘的,指不定也是江湖庸医,他就十分厌恶这种表里不如一的江湖骗子。
披着的是貂绒大衣,纯白色貂绒大衣是自己涉猎捕捉的,十几位绣娘制作而成,奢华无比,有人给他拿衣服,搬椅子。
这身份,了不得。
茶桢始终直挺挺的站着,没有行礼。
他居然不怕自己么?莫不是吓傻了吧?
袅袅忍不住紧张了,各怀心思。
这个男人普通的很,要不是公主病了,病的严重他也不会亲自过来,想不到国主那么执拗。
一定要找他来看病,真是天下无人了么?总归是为了公主。
他亲自下榻过来也是为了国主分忧,大将军不会办事,也就是在战场上有着一席之地。
黑色长靴和那个正直的坐姿给人一种压迫感。
“在下茶桢,见过南溪王爷。”他不卑不亢。
“噢?看你是个野蛮人,也就不必拘礼,倒是没让你下跪磕头了,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公主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他个性直爽,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问。
如果他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人,今天就地处死也不为过,最好有真才实学才行。
茶桢拱手作揖,倒也不生气。
深知其来意,也知其中缘由。
“我一介草民,流浪至此,其实不懂医术,公主若是天生体弱,只能慢慢调养。”
他确实不会医术,简单的病理通晓。
“噢?你说你不知道,这人都没有看过,就这么有把握,推脱是没用的,我向来不滥杀无辜,你今天跟我过去,给公主治病。”
他挥一挥衣袖,有些不耐烦了,看起来似乎要强制带茶桢过去,这下把袅袅吓到了。
“等等,王爷,我们去,大人只是近来疲惫的很……而且……他不熟悉这个地方……所以……”
她挡在茶桢面前,那一刻,王爷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个女人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国主去世的母亲,没错。
怪不得他看得特别眼熟,也就七分相而已。
那惶恐不安的眼睛,却故作镇定,假装坚强,国主的母亲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女子,可是因为体弱多病剩下小公主就去世了。
这就是为什么国主那么心疼自己的妹妹,他同样也很心疼。
如今局势不稳,他如果连这个事情都没有做好,不配做他这个王爷。
回忆远处,此时此刻公主的性命要紧。
“噢?既然如此,你们两个收拾东西随我回宫。”他站起身子,看也没有看自己一眼。
果然霸道的很,毕竟是个王爷嘛,无可奈何。
茶桢漠然的准备回房,倒是袅袅步步紧很。
她不想茶桢吃亏而已,因为不知道他的能耐,害怕这个南溪王爷会伤害他所以着急了,就一时口快。
茶桢的房间。
看着他收拾东西,袅袅赶紧过去帮忙,被他拒绝了。
“对不起……我唐突了……”她很抱歉,她道歉。
“唐突?他一个王爷取人性命,易如反掌,你只不过贪生怕死罢了。”
打包好自己的衣服,看着袅袅呆呆地。
“不是的,大人……我不是怕死,只不过我们在别人的土地上,对不对?这样做会吃亏的,父亲告诉我,该低头就要低头。”
她向来记得清楚,家训如此。
“呵,所以不要拿我和他们比较,不是同一种人如何沟通,你可知那宫里不是好待的地方。”
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拒绝。
“我……我很抱歉,可我不想你被他羞辱。”
在她心里她觉得茶桢很厉害,什么都会。有这种感觉,才会想着依赖他这个人。
“罢了,去吧。”
他也没有生气,倒是袅袅心不在焉的,帮着他提包袱。
9.进宫。
这梅苑,恐怕就不能待了。
不过,只要他去哪儿自己就跟着去哪儿,心里有这种念头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走出梅苑,坐在马车里的两个人倒像是被关押的罪犯,她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囚犯了,周围都是重病把手。
若不是相信茶桢的能力,不,必须相信。
不然那个南溪王爷肯定会宰了他们的,她的视线移向了茶桢,此时此刻他很镇静的闭目养神,虽然隔着面具,但是还能感受得到他的轻松。
明明自己也不是很喜欢去宫中,总有种背叛自己家乡的感觉,可是自己的家早就没有了,小家大家也就是这个输家的结局。
凤凰花城又可以兴盛多久呢?她叹息,不知所云。
小脸惆怅不已,这些少女般的心事早就暴露无遗,看起来她很困惑,既然如此就不该自己擅作主张要求自己妥协。
算是妥协么?可能是因为天气的缘故,他本就顺其自然的心态,因为怕麻烦,岂不知她就是这个麻烦的源头。
来到宫中,耳听八方,外面细细碎碎的嘈杂声音片刻之间都没有了,不像大街上,人们在赶集。
除了安静,就是安静吧。
正襟危坐的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没有命令,他们也没有下车。
袅袅知趣,她偷偷掀开了帘子,不知道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现在外面是怎样的场面。
她还是挺好奇的,看一眼也算安心了。
没想到刚掀开了帘子就看到一双目不转睛的眼睛,那是来自南溪王爷的压迫感。
她吃瘪的表情,让茶桢不免有些好笑。
“吓死我了~”她做个鬼脸,朝着茶桢傻笑。
这王爷莫非就这么一直盯着他们么?肯定是偶然吧?
“这里便是宫中深处,可见这凤凰花城国力富强的很,你觉得我们进来这么容易,出去会很容易吗?”
他可能是无聊,也许是不甘寂寞,就跟她调侃了几句。
她涉世未深,自然不知道这宫里都不是善茬的人,本想让她安个好家的,这下可好了。
稀里糊涂的进了这里,想必他们是逃不掉了。
“大人,你会武功吗?会的吧?”问的小心翼翼,殊不知自己手心在出汗。
从见她便知她是一个怕死的人,莫非觉得自己会把她给卖掉吗?
“会与不会很重要吗?能够用智慧解决的问题为什么一定要用野蛮的方式。”
他不喜欢,可是也不喜欢勾心斗角的宫心计。
真是的,这是什么道理,这么说来他觉得无所谓似的呢?
她嘟嚷着,这不是为了怕出意外自保么?
两个人刚说完话,便要求下车了,这附近太安静了,跟冷宫似的,加上城墙特别的厚,特别的高,估计是看不到外面的,也逃不出去的。
王爷让一部分的士兵散去,就留了四五个人在他们周围。
“想必你们也无事,公主病得严重,你们即可随我去面见国主,然后给公主看病。”
没有商量的余地,似乎就是口头命令自己似的。
“听从便是。”
意外的茶桢答应了,他随着南溪王爷指派的人走在最后面,这谦卑的模样,完全不像他呢?
袅袅也不是完全了解他,所以也很听话的跟着他,不再乱说话了。
想到自己将要看到一个消灭自己家乡的敌人,她多少有些愤愤不平,其实就是不满意吧和怨恨吧?
毕竟自己父母他们是被,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命运不公平。
“啊~”她捂住心口,不知道怎么回事,疼得叫出来了。
茶桢扶住了她,她脸色苍白,葱白的手指都快要搅断了,拉紧自己的衣领。
“大人,我朋友不舒服……”他正想开口求助一番。
南溪王爷回头,轻哼起来,真是软脚虾一般的废物,才会吓得双腿发软。
“也罢,前面有一个凉亭,你们便在那里等传召吧?”
他懒得看他们一眼,面对真实的考验,他们还真的是不堪一击的呢?
想到这里真的很想马上揭开这个男人的骗术。
日子过的太悠闲了,总要打发几个人来满足生活的乐趣,不是么?
茶桢被几个人带到了前方的假山假石的凉亭里。
虽说太冷,可是她情况不好。
袅袅紧张了,她是不是病了?
支开其他两个人,他们两个人就单独在这个凉亭里面了。
拍拍凳子上的灰尘让她坐下,她怎么突然就心绞痛了呢?
“怎么样?”嘘寒问暖的问。
“刚才正想我父母呢?就心疼的要死。”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脸蛋儿都白了,本来就瘦的不行,要是她病了,他会不会马上把自己给抛弃了,到头来还是一样的下场。
“心生怨恨。”茶桢冷漠的说,背对着她,面无表情。
他真的好冷淡啊,这都要见国主了,他还这么冷静,问他会不会武功,也不告诉自己。
神神秘秘的高冷男,真是让人难以接近。
她小时候讨好父母都没有这么艰难的,他就是一个大难题。
“我,我没有怨恨。”袅袅狡辩,莫不是吃了他的东西,自己也不会如此,平常人的心思,她如何控制得住啊?
这不是她的错。
“容易焦躁的人,同时又容易情绪化的人,你莫不是动了什么不好的念头,也不会刚才心痛难忍对不对?”茶桢打击着他,飘逸的发尾,看起来整个人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那是灿烂的,是耀眼的,很是扎心。
本来心就疼了,怎么还对自己发难说风凉话呢?真是气死人了!
“咳咳……冻死我了,是!我就是凡夫俗子比不上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修行高人,可是我忘不掉父母的下场,更何况现在要去见那个……那个……”她吞吐起来。
“你不必去了,去了也是徒增烦恼,留在此处等我回来。”
他挥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超脱又淡然的很。
“喂,你……你一个人怎么应付?”
她可以给他壮胆子的?
回眸一记眼神,这是什么意思?她就这么没用处么?心好像不痛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是一个什么大神医呢?
“……………………”没有任何话语留下,只是一个决绝的背影那么孤傲冲天。
啊,她觉得自己败了。
10.华英。
茶桢抛下自己,独自去面见国主了,明明说等着传召了再过去,他一点儿也不怕,坦然面对。
可能觉得自己真的是麻烦和累赘了吧?环视周围,除了几个士兵看守着自己。
她如今此刻只能待在这小小的凉亭里,希望他平安无事。
若是出事了,她肯定后悔死了,是她考虑不周导致他出事的。
风声呼呼,犹言在耳。
捂着心口也不是特别疼了,倒是缓解了许多,茶桢说的是,是她自己心生怨恨,才会自作自受吧?
凉亭附近的小湖已经开始结冰了,她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景色发呆。
不知道茶桢一个人去有没有危险,她不由得有些担心了。
远处听到了有人在说话的声音,那个声音好刺耳,好像是有人在争吵。
袅袅站起身子,只能原地走动,来回瞧着,声音越来越近了。
“王爷,等等我~”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看到了,从假山那头冲出一个美丽的女子,看服饰很奢华啊,手镯是铃铛,叮叮的响,怪不得她听得那么真切。
“华英……我的话很清楚了,不想重复第二句。”
这不是南溪王爷的声音么?他怎么在这里。
莫不是刚面见完国主,她偷偷看着,被人看着也不能过去。
华英摇头,她是国师的女儿,他怎么能无视自己,太过分了,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而已。
做个朋友也不可以么?青梅竹马的好不好?为什么长大了就彼此疏远了呢?
她不明白,今天看到他进宫,她就接着进宫见公主的机会,偷偷来看他了。
看到自己就开跑,没意思了吧?
扭扭捏捏的女儿家姿态,她放低自己的身份,只要看在自己父亲份上,他不可能翻脸的。
“只是我军务繁忙的很,你想让我陪你游山玩水,实在没有那个闲情。”他尊重她,也希望她有自知之明。
“别那么无情嘛,好不好?不就是一起去我家吗?不会有人说的,听说国主赏赐了我父亲一个宝物,我想给你看。”
她就是想偷偷单独跟他约会。
南溪王爷算是所有王爷里最俊俏的人物了,足智多谋不说也是最早得到封号的王爷,武功比别人好,才学也比别人厉害。
她的心意早就决定了,自然不肯放手了嘛。
明目皓齿,都说国师女儿美若天仙,特别是她的一头卷发,琥珀色的眼睛,也就是因为国师娶了一个异族女子,倾国倾城的一个美人,只可惜生下华英就去世了。
华英有着跟她母亲一样的美貌,但是太没有继承母亲的睿智太贪玩了,他懒得计较,也许是太过于天真了吧?
南溪抿了抿嘴唇,凉薄的心态连袅袅都看的很清楚。
“是么?如果真的是奇珍异宝,想必国师大人肯定会发帖子登门拜访的,到时候再说吧。”
华英急了。
“可是……可是父亲赏赐给我了,如今可以看的可就只有你了。”
他不是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吗?她为了投其所好,特别寻找的宝物,让看看都不赏脸。
“华英如今公主危在旦夕,我得替她遍访名医,若是你能有帮我到时候我会考虑陪你。”
他心里担心的事情,远不是儿女情长的玩意。
美丽的容颜有些失望,可是转瞬即逝换上了一副温柔无比的笑容。
“我……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好不好?溪哥哥,你有什么难处只管找我就可以了,好不好?”
不管什么心愿,只要她能做的自己都能帮助他。
——阿啾!
可能太冷了,袅袅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整个人都愣住了。
完蛋了,惊动了前方的两个人。
华英正觉得奇怪那里发出来的声音,只见背后一个女人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该死的,莫非刚才那一幕被她看到了?
“来人!把她给我押过来!”
华英指挥着凉亭的士兵,袅袅心想完蛋了,她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故意去偷听啊?
南溪王爷也看到了,这不是茶桢的人,真是好笑。
“是!”士兵把她拖过去了。
袅袅被人拉扯到前面,被迫跪下来,她头都不敢抬起来,面如死灰。
瞧这个奴隶,衣服这么朴素哪里的人,居然敢偷听自己说话,她的身份往哪里搁啊?真是晦气的很。
“华英,只不过是个小奴隶,你回去吧,我会帮你处理的。”
南溪说话了。
玩味的眼神,把华英迷的神魂颠倒的。
“不行,你瞧她肯定是在我们身后偷听许久了,那样我说的话传出去了怎么办?必须把她处死才可以哦~南溪哥哥!”
她狠狠瞪了一眼袅袅,袅袅虽然没有看到,可见这个小姐不好惹啊?
“你如今是国主封的郡主,这样传出去别人会觉得你没有气魄,只不过是个哑巴,你瞧她不会说话,肯定不会胡说八道,若是敢说一句我会帮你处理的。”
他安抚着华英的性子,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的人。
某人冷汗直冒,是啊,茶桢说得对自己很有可能一不留神就没命了,这里可是宫里啊,自己又没有身份。
她随时随地的会没命。
“好吧,既然南溪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你要答应我,下次有灯会你陪我去?”她撒娇着眨巴着美丽的琥珀色的眼眸。
“好。”答应要求,华英别提有多高兴了,留下一抹深情的微笑便离开了。
袅袅紧张的不敢动,南溪王爷让其他人撤退。
不过是个丫头,他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
“抬起头来。”
黑色的靴子上都是金丝线,她哪里有勇气抬起头啊?
只能慢慢的抬起来,看着别处,根本不敢看他。
她果然有几分长的像国主的母亲,哼。
“你叫什么名字?”
“我……”四周没有一个人,她吞吞吐吐是怕了。
“怎么?刚才我可是救了你,不然你早就身首异处了?不会这么没有记性吧?”
南溪直视着她,似乎一眼就可以看穿她,如此而已,他倒是觉得她沉得住气,没有第一时间求饶呢?
普通人恐怕吓得瘫软在地了吧?
“说话?”他没有耐心。
“我叫林袅袅。”她谨慎的回答。
“噢,家里可还有人?”
“没有……”她如实相告。
南溪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太过瘦弱了,仿佛一捏就会碎的女娃。
估计和华英差不多了多少。
11.御医。
原来是一个孤女,指不定是他国的难民也说不定,流离失所。
“谢谢王爷相救。”她表示感激之情,低头表示尊重。
“那倒不用,你能跟着茶桢这样的人物,以后指不定会飞黄腾达,他如果留在我们这里肯定对国主大有裨益,你到时候可以好好说服他。”
袅袅愣住了,这不就是希望自己帮他说服茶桢么?原来如此。
娇俏的脸蛋儿,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居然这么信自己会能说动茶桢?
“王爷,我……和他,他只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已,怎么可能会听我的话,再说他也有师父之命。”
她没有把握呢?
“呵呵,既然我刚才救了你,你也得回报我不是么?你也知道,宫里没有可靠的人物,寸步难行,你说如果得罪了什么人?岂不是命悬一线。”
吓,威胁自己?本来已经很忐忑不安可是也不好暴露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了。”
她只能妥协了。
南溪王爷很满意的点点头,这世道有权有势的人很多,可是真正能做到四通八达的大人物太少了。
他喜欢有才华的人,也喜欢顺从自己的人。
看着他自信而又高贵的离去背影,简直天壤之别,她会说的场面话实在太少了,怎么会是王爷的对手。
可是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背叛别人吧?她暗自下定决心,茶桢是个可靠的人,这是自己一开始就感觉得到的。
在这里等候半个时辰以后,茶桢回来了。
她本来在凉亭处等候,可是却看到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婢女,和刚才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
他高傲的身躯和步伐,没想到戴着面具的他,远远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神采奕奕呢?
“等久了?”他问候一句,去的有些久了。
袅袅点头之后又开始摇头,那倒没有呢?
她就是担心他处境,可千万不能有事才行。
乌黑的发尾垂落胸前,有些慵懒,但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比较精神的。
“国主大人你见了吗?”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有其它住的地方。”
这里是皇宫,一路跟上,怕他烦心,只字未提了。
青石小路,绿油油的植物把这里都给包围了,看几棵大树上叶子都寥寥无几了。
毕竟是这个天气,未免看起来有些冷清了。
可是自己身后的这一群佣人,都是国主赏赐的吗?
他们住进了一个相对繁华的小别居。
屋檐下,让佣人各自离去,剩下的只有自己和他了。
“大人?这里是?”她指着周围,目不转睛。
“这里距离公主的寝室很近,方便治疗,国主我已经见过了,还算讲道理。”
他这么说,她能理解吧?
“啊?什么身份?你能治疗公主了?”
“不知道?!”无情的回答。
长长的走廊和别致的小院落原来距离公主的地方很近,看来也是国主特意安排的,他居然说不知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呢?
瘪了瘪嘴,算了不惹他生气。
“那你能告诉我国主让你留下来是不是给你奖励了?为什么突然给你佣人伺候。”
茶桢笑了。
“宫廷御医而已。”
他随便说一说,没有见过公主自然也不知情,在这种情况好好安顿下来也是好事。
“御医?”
“对,就是专门给公主看病的御医。”他耐心解释了一番。
原来他在国主面前随便说了几句就能当个宫廷御医了?什么来头这么厉害的吗?可是她啥也不会,岂不是拖累,如今佣人他都有了。
自己恐怕没有留下来的余地了。
“你真厉害。”真心佩服的话,她对自己感到失望和绝望。
她也没有足够的头脑,所以在这里肯定会生命不保的。
想起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自己就很后怕,很后怕啊~
茶桢见她在发呆,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脸色看起来很差,莫不是生病了?
一个温暖的大手摸上了自己的额头,没有错,是他的。
他在查看她是否真的病了。
“咳咳,你干嘛?”后退几步,老鼠见了猫的情景,很不自在。
男女还是保持点距离好一点,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支持不住了。
何时对自己这么友好过啊?
“我看你脸蛋绯红,是不是风寒?”
他玩味的问,其实知道故意逗趣。
袅袅见他心情很好,就不计较了。
“我……我没事呀,只是你戴着面具是为何?难道见国主也没有摘下来么?”
“这是我个人隐私不便回答,况且国主允许我戴着面具。”
国主深明大义,他没有强求自己做任何的事情,可是有一点就是自己对这里其实没有兴趣。
虽说修行一日,始于足下。可是如今举步维艰是不是耗费时间呢?
十年之后自己能否归来,他也不知,不畏惧生死,他是有这种觉悟的。
透过袅袅,他想到了自己的以后会如何,如果说自己心乱了的话,就说明自己意志力不够坚定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怪可怕的?”
她心思单纯,不知道的话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了呢?
不对,他不是一个修行的人么?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自己去歇息吧?明天我可能就要准备见公主了,给她治病。”
“大人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或者说我想帮你。”
她很期待。
“你会什么?”
她想了想,好像什么都不会。
“我……我也不知道?”
“想必你读书肯定很愚笨。”
“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难道不是么?女孩子家能做什么?你若是能习惯这里的环境自然是好,我也好安顿你?”
他是这么个意思。
“别啊,今天王爷见过我了,他还想着让你留下来呢?我猜你是留不住的,所以我就假意答应了。”
她其实支持他的,天涯海角这么大,她不会留在这里的,跟着他就是没错的。
茶桢挑眉,深思。
王爷?和她能有什么好说的,虽说这个人看起来无害,但是接触的不多,人心难测。
师父说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可是人又是最为神秘复杂的东西,他深居天脊山,接触的人太少,所以没有感觉。
只觉得千篇一律,总归要老死的,如此循环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师父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悠闲了,才让自己下山历练历练呢?
这可真是一个大麻烦。
12.苏通。
“是吗?你是怕王爷取了你小命,别说的那么高尚为了我。”
她吐了吐舌头,说的太透,太欺负人了。
这个小别居暂时也可以安置,既来之则安之,其实也不是都是她的错。
毕竟是自己风头过盛,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强,只不过是自己意料之中了。
回到各自的房间,这里充满了新鲜感,袅袅刚准备倒杯茶水喝喝,就有人过来了。
敲门紧接着一些人送了很漂亮的衣物,看得出来都是不错的料子,想起自己以前富裕生活,如今她也觉得兴奋不起来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及时行乐。
经过苦难,她觉得自己过的更加的小心翼翼了,吃好喝好,不浪费。
穿上金黄色的华服,虽然厚重但是保暖啊,里面还塞着香包呢?太贴心了,不知道茶桢有没有。
这些都要花费不少的金银吧?她家里不是特别有钱,但是过的也是中等水平。
在宫里,她一个小人物就能穿的这么好,可想而知那些王公贵族了吧?
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从铜镜里看到的自己,确实有些面黄肌瘦了,和以前没法子比。
以前自己至少是个大家闺秀,不愁吃喝的千金大小姐。
不过苟活至今,她倒学会了如何顺应这个环境。
起身开门,她想看看茶桢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刚推开门,就听见走廊里有人在窃窃私语,有点吵闹,透过门,半掩着怕惊扰别人。
“好香啊~这是什么香味这么好闻。”
几个婢女此时此刻不就站在茶桢的门口么?她看的真切,自己闻了闻确实闻到了异香,这种感觉仿佛置身花海之中。
茶桢一个人在屋子不知道捣鼓些什么,等到所有人各自散去,她迫不及待的跑过去了,来到门口。
这个香味,肯定就是他屋子里面的。
这么好闻,他不是做御医了么?还以为他会烧制什么或者熬药之类的东西。
正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门来了。
她愣住了。
“有事?”茶桢站在门口看着她,惊吓的小脸都挤在一起了,丑萌丑萌的。
对了,自从给她吃了药,她确实有几分忌惮自己。
他身上怎么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有些扎眼,大概因为这个料子太顺滑了吧?很亮的感觉。
她看到了他身后的青色小炉子,他这是烤东西吗?
“没事,你在干嘛?”
“进来说话吧。”他让她进去,袅袅听话的进去了,也没有犹豫。
关上门,里面好暖和啊,毕竟有炉子他肯定在里面搞好久了。
木桌子上放着的是一个大石板黑色的,上面就是青色的小炉子,里面好像有东西呢?
“你在干嘛?”
她指着问,疑惑。
“你说呢?某人妄自菲薄,给我惹下麻烦。”
“天哪你这么快就想到了治疗公主的方法吗?”
“刚才听几个婢女在议论纷纷,我猜测公主可能不是身子上的疾病,心理的……”
公主虽然身子差,但是也适应了花城的气候,每天都有人替她把脉,山珍海味的养着,都是极品。
她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除非其他的了,没有征兆的就病了。
他觉得不解,一般人受刺激的比较大一点。
对于这个问题,他虽然没有见过公主,但是也猜测到了几分。
“你和婢女聊天了?他们会告诉你?”
“有钱就可以,反正我不缺钱。”
国主赏赐了的东西,他都送给了下人,自己用不着,所以不会留着。
“大人,你的心态还真是好,你如果给钱她们,她们肯定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怪不得我刚才在门口看到她们议论纷纷。”
他在搞什么?
茶桢坐下,用白色的手帕盖住了上面的盖子,打开看了看。
袅袅看了一眼,里面是颗红色的药丸。
香气四溢,满屋子都是,恐怕就是这个东西了,他身上都带了一些什么东西啊?
看了看后又盖上了盖子,放下,然后起身。
“这个是给公主吃的吗?好香啊?”
“嗯。”他回答。
望着他一丝不苟专注着看着炉子,自己显得很无聊。
刚来这里她都没有好好走走,正准备开口呢?
“你去出门右拐有一个专门放药材的药房里帮我取点东西。”
还需要一些东西,所以安排她去。
“什么东西啊?”她纳闷。
“冰雪草,很常见的。”他回答。
“噢,好的我马上去。”
听到吩咐有事做了,她马上开始行动了。
一遛弯儿的就跑到了药房的大门口,哇,原来国主真有心,这附近就是药房,可真是太方便了。
为了照顾好公主的疾病,真是考虑周全啊?
刚走进院子背后就冒出来一个人,她吓一跳。
一个背着小背篓的男娃,他包着头发,晶蓝色的衣服上印着几个字,好像是医什么的字,圆嘟嘟的脸颊看起来特别的招人喜欢。
“你是谁?这里不是你该进来的地方?”
也就七八岁的模样,说话这么气势汹汹的,不禁让人有些好笑。
“小兄弟我是来取药的,不是什么坏人,再说了,宫中也不是坏人能进来的地方吧?”
他戒备心好重的啊?
“说的也是,可是看你的衣服,你都没有别字,哪个宫的,做什么的?”
他手叉着腰身自己才回来就遇到了一个陌生人,药房的药都是很珍贵的,被偷了可怎么办?肯定会被师父骂的呢?
“这个,我是今天刚进来的呃……就是茶桢大人你知道吗?住在这附近,他让我来取药,也是一个御医,你可以问的。”
她赶紧解释,就是取药而已。
“噢?我刚回来不知道,算了,你既然告诉我住址我就给你药。”他妥协了。
就这么简单?这小娃还真是好骗呢?她笑脸盈盈的。
“进来吧?不要乱碰我在院里晒的药材哦?师父可是很忌讳的。”
他守规矩的很,毕竟在宫里又不是在外面。
“好,谢谢你小兄弟。”
“我有名字,你叫我苏通就好了,我是药房苏大人的亲传弟子,可是一级药师呢?你呢?”
他圆溜溜的眼睛,很有神。
“我啊,你叫我袅袅就可以了,以后我估计会经常来打搅你的。”
毕竟在这么近的地方,指不定会经常碰面取药什么的吧?
看着苏通,倒是一个小人精呢?
“你在这里别动哦,我进去取药给你,你要什么药材?”
“冰雪草,下次来你还是戴着牌子来吧?不然谁知道你是哪里人。”
13.似曾相识。
这个叫苏通的小男孩,其实挺热心肠的嘛。
他亲自给自己包好了冰雪草,塞给了自己。
“最近宫里又来新人了,你可是我这个月见到的头一个呢?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他很有礼貌的拱手,然后从袅袅身边走过。
“咳咳,你师傅也是御医么?”
她好奇的问,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放下小背篓在收拾东西。
“不是,就是管药材的而已,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有些警惕,这还进宫多久就学会攀关系了,他不吃这一套。
“没什么,这个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她抱着东西,回头看一眼,便独自离开了。
想必茶桢也等久了吧,她快速的回去了。
过了今晚她算是安心了,待在宫里的日子已经开始了。
今天就是要去给公主治病了,她打下手,就是提东西的。
虽然有些规矩自己也很懂,但是大场面自己看的也很少,生怕惹是生非,一直低着头,紧紧跟着茶桢。
远处都是一排排的佣人婢女,她们守候在公主的门外。
茶桢走在最前头,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随着他进去便是了。
对于她而言,配合他才是最关键的,有人引他们进去,她看到了里面站着一个人。
一看金色的靴子,恐怕就是国主大人了吧?
“见过国主。”茶桢行礼,袅袅也是。
她待在茶桢身边,国主没有看仔细,只是说话很温柔。
她抬头一看,这国主可真是年轻,长的也还好,英气十足,看着就有着王者风范的模样。
头戴金冠长发的男子,伫立在自己面前,可是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眼光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
一直看着茶桢在说公主的病情。
她没有靠近,倒是茶桢和国主大人已经进入了公主的寝宫内部。
算了她还是在这里候命吧?
“公主如何?”国主问,他遍访名医,就是为了自己的亲妹妹。
公主躺在床上,闷闷不乐,周围也没有一个伺候的人,是因为她不喜欢一群人围着自己。
掀开水晶帘子,柔软的大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公主。
看起来和袅袅相当的年龄,一双丹凤眼睁开,可能感知有人来了,真好看到了茶桢。
“哥哥?”她忧伤的眸子似乎没有被吓到,茶桢退了出去。
国主坐在她旁边尽量安抚她的情绪,她手脚冰凉,已经让你烤了炭火准备让她身体回温。
有时候很正常,有时候又会出冷汗。
“我在这里,没事,我请了最好的御医来看你,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公主摇摇头,没有说话,朱唇微微颤抖,泪两行,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茶桢你给公主看下,若是能治好公主你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尽量。”他不卑不亢,袅袅都怀疑是不是国主都要让他三分啊,真不知道一个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也能这么给力。
袅袅走了过去,茶桢让她出去等着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她点头,也不会打搅他们。
一个人悠哉悠哉的来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下,这附近的人都在外面呢?大概是被人遣散走了吧。
想必有了他,公主的病也会好起来的。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她来到另一个国度,没有难过和开心,一切都觉得淡淡的。
若是能一直待在宫里,那也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她的小命好像还在茶桢那里。
门咯吱一声开了,她赶紧起身站起来,低着头。
原来是国主大人,他出来了。
“见过国主大人。”袅袅知趣的退后到一边,生怕惊扰了他。
这个女孩很面生,只是那面孔让他瞄了一眼,居然定神了。
母亲?不,有几分相像罢了。
完蛋了,她是不是做错事情了,为什么国主瞪着自己呢?她不是真心偷懒的。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突然温柔无比,让人措手不及了。
眉眼之间有些惊艳,也有些不解,世上居然有如此想象之人,一下子有些开心和感动。
“回国主,我叫袅袅。”她没有说出全名,总之也想惹麻烦,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国主靠近自己,她就后退,是怕吧。
“你别紧张,我看你面相不错,是茶桢的徒弟?”他问。
如果是这倒也是缘分,早就传闻天脊山神仙下凡,她莫不是母妃的投胎转世,心里不免有些感动了。
此时此刻能出现在这里,这也让他觉得更加宝贵了些。
“回国主,我不是他的徒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估计没有那个资格做他的徒弟吧?只是自己确实给他添麻烦了。
“那我让你留下来伺候公主你愿意吗?”
他不追究她的来历,如果只是孤女,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似曾相识。
留在自己妹妹身边,也能让妹妹心安,就她这个长相。
“我……”她其实想留在茶桢身边。
“呵,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如果哪天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这个给你。”
他从身上的腰间取下一块青玉,上面都是图腾,是龙。
她惊讶的看着他,他目光如注,是温柔的,亲切的,一点儿也不像南溪王爷那般锐利轻狂。
他可是花城的国主啊?
“拿着吧,有难处来找我。”
袅袅呆呆的双手接过,十分贵重。
等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国主已经离开了。
微风拂面,凉意全无,接受了惠赠,她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态面对这个宫殿里至高无上的王。
他看起来很平易近人呢?
“傻站着做什么?”
一出来就看到她一个人在发呆,视线移向她的手心,紧握着的东西,一看就看得出来是什么东西。
“大人,这是……这是国主大人给我的,他可真是一个好人。”
茶桢面无表情,虽然戴着面具,可是她依旧可以感受到他似乎不悦,对自己?
她哪里搞错了?
“没有记错的话,他可是灭了你的国呢,这么快就忘记了?”
公主服下冷香丸,好多了。
忧郁成疾,可能是思慕过切的缘故,至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多问。
负责把她救治好而已,然后离开这里,他不可能待在这里一辈子,也没有任何人困的住他。
这些袅袅都不明白。
“我没有忘记,只是…………”
14.朝夕相处。
茶桢叹息一声,她畏惧自己?
“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
“好,那我就说,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我跟着你,或者跟着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我是怕死也很依赖人,可是我想跟着你。”
她早就想好了,不会留在这里的。
她也信了他的本事,虽然他神秘的很,又不告诉自己,她有何物问那么多呢?此时此刻就是需要彼此信任的吧?
一个人寸步难行,两个人总该好一点的吧?他也可以把自己当男人使唤。
这个无所谓的嘛。
面对林袅袅的慷慨言辞,茶桢不为所动,人性太过于复杂,他从未信任过任何人。
“随便,我要回去了。”
袅袅默默的把青龙玉收起来了,他还真是冷淡呢?不要白不要呢?她跟着他便是了。
听闻公主的病情稳定了,大家都知道了宫里来了一个特别厉害的神医,那就是天脊山来的活神仙。
总之就是把他吹嘘的不得了,踏破门槛了都。
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她就是给他打下手的小婢女,帮他整理东西,然后取药材,另外经常出入公主的寝宫,已经习以为常了。
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今天又来药房取药了,独自一个人。
门是开着的,一进门就看到了苏通正在搬东西,可能有些重,是一个架子,他一个人搬不动,奇怪的是他这里就只有他和自己的师父,没有其它的佣人。
“我来帮你啊。”她小跑过去帮他搬东西。
苏通拍拍了手,移动了一下架子,今天可能要下雨。
他得早点把药材搬进去,想不到袅袅就来了。
“谢谢。”
“客气了,你师傅呢?”
“他啊,经常外出的,几乎见不到他的人。”他回答。
不过一个人也习惯了,习惯等待和处理这些枯燥的事物。
“你今天来拿什么?”他问。
“咳咳,来玩不行吗?每天除了在这几个老地方我都没有去别的地方实在是太闷了。”
她回答,跟着茶桢,她什么都帮不上,好像自己就是跑腿多余的。
他忙得很,每天静修,阅读各种书籍,自己就跑去给他借书看了。
他的爱好就是阅读,打坐,晨起练功之类的修身养性,着实觉得像一个老人家。
她耐不住这种寂寞,也只能忍耐了。
“听说茶大人是国主如今最重视的御医,你可有福气了。”
普通夸赞,结识下来,他觉得袅袅很善良,两个人也聊的来。
“我有什么福气?”她不懂。
“吃喝不愁,将来在这里谋职的话,也可以嫁个好人家。”
苏通眯着眼睛坏笑,他这是拿她开玩笑吗?
袅袅脸红一通,这是啥话?
“我不嫁人!”脱口而出的话,让人失笑。
苏通摇头,他觉得女子本就要嫁人的,如今好好找个出路本就是自然,难不成要老死在这宫里么?
“难不成你想嫁给国主?我可告诉你国主宠妃很多,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你接近公主也没有机会的。”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她没有任何后台,对国主没有利益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考虑呢?
“苏通,你怎么这么八卦呢?比宫里的那些女娥还多事,我说不嫁就不嫁,吃饱穿暖就够了,哪里有想法说嫁给国主?我从未这么想过。”
她才安定下来,如果在这个城里这个城将来垮台了,自己又去投奔谁呢?苦了自己,更加苦了自己以后的孩子。
一个人多好,就像茶桢,对,茶桢修行之人,应该会孤老终生?
这么一想,他们就是同类之人,真好……
“喂,你在想什么呢?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意思是国主的女人太多,我以为你会和她们一样,其实她们都喜欢做国主的女人,国主又温柔体贴,特别对女人……”
苏通早就耳闻了,不知道有多少暗恋之人,如果不是她或许还好一点。
“安心拉,我不会的,至少我现在不会。我只想好好生活,对了,你近日不是说可以出宫吗?替我准备下礼物。”
她想给茶桢准备礼物,毕竟看他太辛苦了,想要送点东西给他。
他对自己其实挺好的,除了吃毒药的事情。
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苏通看她发呆,不知道干什么。
每天来他这里不是发呆就是为了她的大人。
“好啊,你要我带什么东西?”他说。
“喝的,香茶。”
因为她知道茶桢很少吃东西,修行很注重这个么?他就吃点瓜果子而已,然后喝茶。
“没问题,只是你自己呢?”
她就没什么可带的么?瞧她经常不爱打扮自己。
“我很好,有吃有喝够了。”
她满意现在的生活,别无他求了。
“你才十二岁呢?我看你胭脂口红都没有擦过,你再看看那些婢女,没有打扮的美美的。”
她是不是太放纵自己了,觉得蓬头垢脸的习惯了,怪不得没人看中。
袅袅唉声叹气,她成天跟着茶桢不敢太招摇,因为他的一句话,别给他惹麻烦。
进宫就是自己闯下的麻烦,她已经知道错了。
夜晚降临,宫里还是十分热闹的,这里毕竟是皇宫,天天晚上歌舞升平,有人请茶桢去参加国主的宴会,他一直都是拒绝。
自然她也没有资格到处游玩的。
“你若乏了直接去休息即可。”
茶桢在写字,看着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木桌子上玩茶杯。
宫中也没有什么朋友,她其实挺开朗的,就是跟着自己改变了而已。
修心太重要,她无法安定,所以才会如坐针毡。
“不了,我看你写字。”她不困,就是无聊了些,天天都是这样的日子,已经习惯了。
过一天就少一天,什么时候会离开都不知道。
“公主的病快好了。”
茶桢回答,如果好了,他会不告而别的。
至于她,也许没有想好如何安顿她吧?
“你……你会留在这里么?”
记得他说过他要走的,不会是说要离开的吧?这里怎么出的去啊?
“………………”
他抿了抿了嘴唇,似乎有些口渴了,袅袅懂事,赶紧给他倒茶去了。
来到桌前,摇曳的灯火在晃动着,看不清楚此时此刻的眼眸,是什么情绪呢?
“你写了好久了,歇一下吧?”
她还挺照顾他的,毕竟朝夕相处的嘛。
15.触犯龙颜。
宫里待久了,当初粗糙的手指,如今也养的葱白如玉了,肌肤也白嫩了许多。
在茶桢的眼里,她依旧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乞丐。
“今天睡不觉,罢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袅袅惊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出去玩,他说的出去玩意思就是在宫里转转而已,自然不是出宫。
可是还是太让人感动了。
“真的吗?太好了!”一扫阴霾。
她兴奋的跺脚,就差点没有尖叫起来了。
茶桢哑然,她原来是在这里呆久了想出去走走。
以前养过一只野猫,很凶,温顺的模样,有点像她。
不由得想起自己终年在天脊山的场景,如今也是一去不复返。
整理了一下衣领,披着长袍,担心外面太冷,戴着毡帽,毛茸茸的纯黑色。
袅袅披着的是粉色的披肩,她出门走在他身后,并没有并肩,至少宫里的规矩自己还是要学的,不可以给他惹麻烦。
天寒地冻,彼此两个人也不觉得冷。
冻红的手指来回揉搓着希望能回升一点温度,走着走着也来到了红色梅园,这里可能很少有人来吧?
但是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皇宫就在他们的前方隔着一条河,对面的戏台子上都在表演着节目。
地上很滑,不仔细很容易摔跤。
他怎么来这里了?
“你喜欢热闹吗?”茶桢问。
“还好,只是一个人不是太孤单了吗?”她的意思,他看起来就很孤单,每天和自己说话没有超过十句。
自己受不住了就去找苏通聊天,解闷。
两个人站在岸边,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微凉却让人更加振奋。
一定是因为他的缘故吧?
“孤单?我们从来都是独自一人,自然我不像你,你有父母。”
“可我如今父母也不在了。”
她想和他达成共识,有他她如今也不孤单啊?
“说的也是,我看你挺适合呆在宫里的,如果国主答应我一件事情,你想要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歪头,他这是对自己好么?
茶桢戴着狐狸面具,注视着前方的歌舞升平,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
“我跟着你。”她毫不犹豫的说。
“我将来是要回天脊山的,可惜天脊山收男不收女。”
他趁早让她断了这份念想。
袅袅不气馁,也没有关系的。
“为什么?”她想去啊,天脊山,她想看看他的生活环境。
突然之间被自己这种可怕的念头给吓到了呢?她怎么会想去了解他呢?
看着星空默默的发呆,说起来也奇怪,他总是爱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莫不是他就住在天宫么?
那可真是神奇的很啊,一下子对他充满了着迷。
今晚这个寒冬夜,他居然也会和自己攀谈起来她把自己从家长如何流浪一字不漏的告诉了他。
茶桢也告诉了她关于他下山的经历,其实他也吃了不少苦头,他师父让他下山却没有给他一分钱,全部靠自己,自力更生。
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去体验生活,她有些疑惑不解,什么人生,大苦大悲。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所以他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尽管没有朋友,从来只有一个师傅在教导,让他懂得了许多的道理。
他不后悔下山去看看,让师父说的浮世图到底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袅袅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把他说的每句话都记下来了,她估计永远不会后悔遇见他。
至少如今有了一个寄托。
第二天她起晚了,大概昨晚上听他谈天说地自己就犯困了,睡晚了,早上起不来。
在没有梳妆打扮的时候,跑到他的房间门口,忍不住敲门。
“大人在么?大人?”
一个劲的呼唤,要不是身后的婢女告诉她,茶桢已经去见国主了。
是的,有他在,公主逐渐好起来了,可以下床走动了。
这让她都感到很惊叹,美丽的公主在茶桢的照顾下,娇艳欲滴,像一朵美丽的花儿。
公主高兴,国主自然也很高兴,自己站在花园的树后。
看着茶桢扶着公主的手,在散步。
光辉下,两个人看起来很般配,不对,般配,怎么会想到这个词语呢?
如果没有猜测的话,茶桢是不愿意留在宫中的,他想离开这里,而且他不想带自己走,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没有说穿那些话罢了。
太阳底下,她有些失落。
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很不开心,突如其来的不开心,实在太过于明显了。
自己一头撞进了国主的怀里都不知道,等自己回过神,她早就傻乎乎的跪下来了。
国主看她呆呆的,以为她生病了。
国主身边跟着几个婢女,袅袅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
“奴婢该死!”她低头认错。
“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起来说话。”
国主让她起来,这么怕自己,她以为她是特殊的,没有自己母妃身上的贵气,倒也不是那么差。
“奴婢不该,是奴婢没有看到国主,冲撞了国主……”
头顶上出现了爽朗的笑声,她紧张的冷汗直冒。
“无碍,你起来吧?不然我可真得治你罪了。”
这句话管用,她二话没说站起来了。
看着国主,心里脑子里都是茶桢那一夜望着夜空发呆的表情,实在让人向往天脊山的一切。
真好,真好…………
“在宫中还习惯吗?和茶御医。”
他关切的问,始终负手而立,像一个大哥哥似的,实在太过于温柔,真是没错。
声音永远温和,温和的让人沉醉。
袅袅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她都很清楚。
“习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她始终不去看他的脸,免得遭到别人的非议。
“最好的,你的只是普通吃穿,不过跟着茶御医会好点,怎么不敢看我呢?我很可怕么?”
他身上的气息像万年松,背部一直挺直的,而且很清新的感觉,给人印象是一个宽宏大量的明君。
“没有,我怕触犯龙颜。”
她如实回答,然后傻乎乎的笑着。
“我准你抬头看我,不需要害怕我。”
他笑着说,袅袅一抬头他闪亮的眼眸,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