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偷听。
这种局势太尴尬了,这大概是她第二次遇到国主了吧?都是沾光了,因为茶桢而已。
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罢了,没事就退下吧。”
不等她说话,国主就没有兴致了,也就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单呢?
他可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吧?
退到一边,她下次会休息的躲着点国主,怕别人说闲话,有时候四处留情也不是好事。
她扭头就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路过梅林,想起昨天晚上和茶桢大人在这里谈天说地真的很融洽。
“王爷,城边有很多难民我们如何解决?”
袅袅一听,停住脚步躲在一棵梅花树下,蹲下来,生怕惊扰了他们。
河边站着两个人,这不是南溪王爷么?今天他进宫了?
旁边还站着一个黑衣人,戴着面具鞠躬对着王爷在说话。
听起来好像是他国的难民营驻扎在城门外了,可能要采取行动。
这些事情需要王爷替国主分忧解难。
他们打算怎么对付这些同胞呢?都是一起流浪过来的人,她进来了,其他的只能自生自灭,担心有奸细混进来,肯定不会让他们进城的。
眺望远方,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俊颜有一丝的忧郁,但是转而变得有些平淡了。
“去吧,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他让自己的手下赶紧处置这些问题,国主不必知道的事情,他会全部摆平。
面对主子的吩咐,他立马点头接受命令。
袅袅心慌,可是也没有办法,这是要杀了那些人对么?
人走了,王爷还在原地呢?
“你想偷听到什么时候?别以为我会放你第二次。”
南溪狠厉的目光杀过来了,她吓得一激灵,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不怕死,就是珍惜自己的小命而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慢悠悠的走过去,有些迟疑。
他飞舞的长发,彰显着他的身份地位,她可是抬头不敢看他的,因为肯定想宰了自己。
“回王爷,你误会了,我就是路过而已……只是听说你要处置难民,他们都是我的……”
她没有说出口,心里难受吧,是真的,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忍不住既然自己听到了,她得必须争取一把吧?
“果然都听见了,我就怀疑你也是难民,怎么自己的亲朋好友在里面?”
她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真是讽刺的很。
“对不起,我承认我就是……我知道我也没有资格求情,至少能够活着。”
那里面也有老弱病残的,全部处死是不是太残忍了,她不信,他这么残忍。
“呵呵?不是一个道理么?求仁得仁,我不是那种好人,你可别会错意了,看在茶桢替公主治病,我就饶你不死,自己在这里给我跪上三个时辰,若是少一个时辰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他低着头在自己耳边低语,简直就是阎王催命一般,想让自己屈服和害怕,他做到了!
袅袅说不过他,也没有那个胆子,跪就跪吧,她是学不会……学不会对自己同伴这种下场做到面无表情。
她不是无情的人,不可能看着他们送死。
今晚茶桢回房,发现袅袅居然没有像平时那样准时过来给自己拿书,平时都会唧唧哇哇的在自己耳边吵闹。
莫不是去了苏通哪里?一天到晚也很难看见她的人。
夜色迷茫。
外面都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不由自主的合上书籍,起身准备关上窗户。
一个瘦弱的身影,东倒西歪的左右摇晃,出现在院子里,这不是袅袅么?
他起身来到门口,看着她浑身湿漉漉的,莫不是掉进河里了?怎么都湿透了。
“袅袅?”茶桢唤住她。
她刘海都湿透了,眼睛却很有神,最疼的是膝盖,不过顶得住也没事。
“大人,我这是摔跤了。”她撒谎。
不可以惹麻烦,不然又不讨喜了,她还是挺担心的。
“是么?看你膝盖确实是摔了,一个大活人走路都不带眼睛的么?”
明明是怒气冲天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那么动人呢?自己自己亲生父母一般的口吻吧?
她傻乎乎的笑了。
茶桢也懒得去计较了,早告诉她诸多道理,不知道她能听进去几分呢?
“快进屋。”他让她上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沐浴一番,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有些傻乎乎的。
今天回来晚了,幸亏大人没有责怪。
——咚咚
一阵敲门声,她赶紧放下梳子,随意披着一件长外衣便过去了,开门就看到是他。
他手里端着的是一碗黄色的汤汁,闻到了,就是姜味。
“喝下好睡觉。”塞到她手里,袅袅笑了。
只不过不希望她得病而已,免得又是麻烦。
“谢谢大人,大人其实对我真的很好呢?”
她忍不住感激,多说了几句。
茶桢回头,停住脚步。
潇洒的背影虽然有些迟疑,可是她还是挺感动了,秉持着不给他惹麻烦就好了。
“夜里凉,把药喝了早些休息。”
这是他的嘱咐。
在茶桢的治疗下,公主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这是袅袅看到他的能力,其实每一次她都看在眼里。
今日苏通告诉自己,他师父回来了,想让自己过去庆贺庆贺。
她不好意思一个人去,想让大人也去凑热闹,可是又不能什么都不带。
大家距离这么近,他们也都经常碰面,只有茶桢每次都是少言少语的。
可是苏通却很客气的请教他一些问题,这些表现还都是挺友好的呢?
“你在做什么?”
茶桢看着她一个劲的翻箱倒柜,这里可是自己的房间,虽然没有阶级之分,他也习惯了她在自己房间里找东西,这动静太大了吧?
“啊,不是我前几天放了一个东西在抽屉里不知道放在哪里了?那个苏通让我去他那里,我想带个礼物。”
她害羞的回答,好像不记得了,自己放在何处了。
“他师父回来了?”茶桢问。
“对呀,你去么?他也邀请你了,听说宫里都是师徒关系一起在药房里做事的,真巧我们也是,我怕别人误会就说你是我师父。”她赶紧解释。
袅袅走过去,看着他起身,随便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把折扇。
这好像也是国主前不久赏赐给他的吧?
17.礼物。
“这是国主赏赐的孔雀开屏折扇一把,我留着也无用,你拿去送人吧?”
他不可以拒收国主的东西,本来也没想着待在身上,送人是最好不过的。
袅袅接过,这可是一次都没有拿出来用过。虽然她和茶桢进宫已经个把月过去了。
他甚少用国主赏赐的东西,吃的也都是一些每日必送的水果,有时候怀疑他是一个动物。
吃野果子就能饱腹的人,这个秘密他只跟自己说了,其他人还真不知道。
每次吃饭也只有他和自己在,所以他觉得他十分信任自己了已经。
静谧的室内,只有那光暗交错的地面在摇曳着夜影之光,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能不能别表现的那么无欲无求呢?感觉周围的任何事情都跟他模没有任何关系,永远保持自律的一个人。
“拿着吧?以为我会吃了你不成,若不是看你最近帮我取药辛苦,我也不会送。”
他会放着,不动,自生自灭。
可惜了这堆东西了,袅袅大概有些了解他了,他真是一个怪人,平时待人都是冷冷清清的感觉。
以前的婢女一大堆,天天偷窥他盯着他,如今呢早就死心了,一句解释自己是修行之人,都以为他当和尚了。
就差没有把头发给剃光了。
一个人抱着盒子出来了,她不得不收,他也不愿意去凑热闹,只有自己去了。
距离门口还有几米的时候就能听见里面的谈笑声,声声入耳,毫不夸张。
“师父,你这次云游回来带了这么多好吃的,真是太好了。”
苏通一个劲的开始翻开箱子他就是骑马去的,每次都会带两个箱子,足够装东西了。
苏师傅正准备让苏通搬东西呢,岂止门口站着一个少女手里还捧着东西。
苏通看见了,立马拉着袅袅过来拜见自己的师父。
“师父,我给你介绍下,你不在的时候我认识的新朋友,叫袅袅,就在我附近的别院,宫里新来的御医你知道吧?名气很大。”
苏真人自然是有所耳闻的,都知道来了一个能干的医师,还来自天脊山的大神仙,呵呵。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混个位置坐坐了,他可听闻天脊山的神仙下凡,不沾染俗事半分。
怎么就跑到宫里来了呢?
这个男人好生奇怪啊?为什么这么瞪着自己,好像挺鄙视的眼神,头发胡子一大把的,都没有梳理打扮一下。
这是从外面刚回来的么?很普通的服饰甚至还有的地方有破洞,苏真人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外表,所以他已经习惯了。
这个地方都是自己徒弟打理的,他也就喜欢收集一些古董玩意儿。
“这是你朋友?”
“是啊,宫廷御医茶桢大人的徒弟。”
“是么?这么年轻……”
他看她模样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了。
袅袅也没有介意,她把扇子送给了苏真人,代他茶桢大人问好。
总之也是一片心意。
苏真人把玩着孔雀纸扇面露微笑,是一把上品的好折扇。
“你师父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他还真是有眼光啊?”
他有些轻浮的笑着,指着袅袅那忽闪不定的大眼睛。
“师父,你也不早点回来,国主大人可能要打仗了。”
苏通收集到的小道消息。
他回来了,立大功岂不是更好,这样可以带着他出去,给士兵看病什么的。
他挺想出去的,不是很想留在这里给女娥配药的,没意思的很。
“打仗?苏通?打哪里?”
“黑水国啊?如今我们最大,对了你不是凤凰花城的百姓,我和师父是。”
他解释,黑水国迟早要歼灭的,只是现在气候不好,他们的兵马也不足,这不是才打击了她的家乡么?
若是说出来怕她生气。
袅袅没有说话,又是难民,又是打仗,没有安定的地方,有些心灰意冷。
“苏师傅,我先回去了,苏通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她提着裙子就跑出去了。
连苏通给的回礼都没有拿,真是的。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小丫头的。”苏真人质问。
看那个丫头怪怪的,肯定不是凤凰花城的人。
指不定那个茶桢什么的还真是天脊山的人,从那下来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
心里这么想着,就觉得奇怪,赶明儿自己有空就去会会他。
“师父,你是不是把袅袅给吓跑了?”
苏通才觉得,时候回来的太急都没有沐浴更衣,肯定吓到别人小姑娘家了。
他想出宫,见世面。
“瞎说什么?为师帅气的很,哪里邋遢了,给你,扇子!给我收起来。”
扔过来的扇子,他接住了。
别人送的宝贝就这么扔来扔去他真是后悔让袅袅来这里看他师父了,算了。
明天他亲自去赔罪,带点东西。
第二天,清晨。
袅袅还没有起床就听到了外面晨钟暮鼓,一片欢腾。
宫里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昨日苏通对自己透露的小消息,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概是有一批士兵要出去了,她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开始跑出去了。
头发也没有来得及梳妆,有些披头散发的感觉。
反正在自己的别院。
来到茶桢门口,是昨日的苏通前来请罪了。
“袅袅?你这是?”她怎么跟个鬼似的,衣冠不整的,被外面的钟声给吓醒了么?
苏通瞪着自己,有些不解。
“你来了?你家大人呢?怎么没有看见人啊?”
苏通敲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什么?”
她也不知道啊,自己睡晚了,才起来。
茶桢起的早所以她也不是特别的清楚。
苏通头疼了,把牛蹄膀包好塞进了她手里,他还有事呢?
“这个你拿着啊,昨天很抱歉,我师父随性惯了,说话没有分寸。”
“啊?没事,我都忘了,就是你昨天说你可能会出宫?你这是要做军医么?”
她试探性的问了问,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猛地推开了茶桢的大门,空无一人?
里面好干净啊,就像没有住过似的,不太对劲,肯定有猫腻。
“完蛋了!”她忍不住脱口而出,牛蹄膀也扔了,她开始在院子周围到处寻找茶桢可能在的地方。
结果,一无所获。
她找不到,居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拜托了苏通去找,包括公主那里都没有,怎么可以这样呢?
18.不告而别。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走到门口,她整个人都懵逼了,那个气愤啊?不说自己毒有没有解开吧?也无所谓,能够活着就行了。
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
“袅袅,你这是怎么了?”苏通跟在她身后。
她披头散发的到处跑已经够可怕的了,还跟丢魂了似的。
莫非茶桢大人出宫了不成?根本不可能。
“苏通,他走了,不要我了。”
她接受不了,房间,外面都找过了,他每次活动的几个地方,自己了如指掌。
“别紧张,他是宫廷御医怎么走?四周都是侍卫的,国主知道了不会放过他的。”
她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折返回去,来到他的空房间,他没有带走银子和珠宝,也没有带走华丽的衣服。
只有当初的那一件,当初见他的时候,最普通的布料,高调奢华的漂亮服饰他都没有带走。
这么无欲无求的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不,她也不可以留在这里。
“袅袅?你冷静点。”
背后的苏通安慰着她,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拿一个红色的发带,直接把头发绑起来了。
垂落在胸前的两缕发丝,让她显得很娇弱也很柔美。
“你一定有办法带我出宫的对不对?这里的银子……还有我的我都给你,苏通带我出宫好不好,我得跟上他。”
坚定的眼神,让苏通移不开眼睛。
袅袅居然冒险出宫,为了那个御医。
这里不好么?他以为她在这里很开心的说。
“为什么?他走了便走了,但是你若走了我害怕你们一起会国主通缉,不告而别擅自离开,国主不会答应的。”
这是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事发的太突然了。
国主也不一定会放过他们的,治好了公主,肯定会想尽办法留住茶桢。
“我知道,可是我在这里无亲无故,我的命是他救的,说好的……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帮我行不行?你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
她就差点没有下跪了。
犹豫不决,看着她期盼的眼神,看来她真的想离开这里。
她迫切的想要赶紧出去。
苏通不明白,到底为何?思量再三,他答应了。
“我答应你,只是这一次若是你出了意外我也保护不了你的命。”
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他渴望自由,可是也不敢像她那么决绝和大胆。
这大概就是两个人的区别吧?
袅袅可能不知道今天宫里发生的事情,就是国主会出兵打仗,带着人马要去黑水国,这一去,可能就是逃出宫的好机会。
如果人没有走完,他可以利用点关系买通人马去战场,其实很少有人愿意去,这一去就是面临着生死危险。
这就是苏通说的,她的命就得自己去把握了。
没想到袅袅欣喜的接受了,她觉得这就是机会也很感激苏通做的一切。
换上了一个轻便着装的后勤杂物工,本来大部队就有给士兵提供粮食的,她去再好不过了。
临走之前,苏通给她准备了包裹,里面肯定是有逃命的盘缠,不至于在路上冻死或者饿死。
“谢谢你这么帮助我苏通。”她接过包袱十分感激,戴着土灰色的帽子,混在人流中。
苏通笑了笑,其实是苦笑,他觉得袅袅是个不错的人。
在宫里少有的知己,真性情的好朋友。
他本来挺珍惜的,如今知道她留不住,不喜欢宫里的生活他也会支持她的。
跟在最后面的袅袅,感激涕零的回望了一下苏通,他背对着自己,没有回头。
出宫异常的顺利,她跟着军队一起出宫了。
听大家议论纷纷,国主在最中间,公主病好了,南溪王爷和几个得力的臣子在宫中把持。
尚武大将军也跟着国主一起出来了,看来此事势在必得了。
她是为了出来找茶桢,不告而别太过分了,她一定要找到他才可以。
在她身后也就只有几个毛头小子,看起来畏惧的很,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去送死的。
她伪装的很好,帮一些人背着背篓什么的东西,就这么背一路走一路,离开了凤凰花城。
地上都是寸步难行的瓦砾,崴脚,大家都是互相搀扶的往前走。
他们身份最低了,没有资格上马车,更加没有资格去骑马。
全部都是步行的就只有他们二十几个人,可见他们声势浩大。
这是去黑水国的路,袅袅也是读过书的,她边走边看。
黑水国有些肥沃的黑土壤,物产丰富,也是丰衣足食的很。
她不懂什么大事,只知道百姓最想要就是吃饱饭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呢?
高高的树林里,这是少见的大树,仿佛他们进入了一个茂密的丛林里,已经看不到前方的路,没有路他们也会砍出来一条路的。
袅袅猜测也快到了饭点的时间了,他们都是要做饭的。
除了抱材火,然后去找一些可食用的野菜,什么杂乱的事情都得自己去做。
不过还好没有被人压迫,大家相处的都很融洽。
“喂你很面生啊?谁推荐的?”一个小眼睛的,龅牙的男子摸了摸胡子靠过来。
袅袅蒙着脸,就露出眼睛,所以也看不出来是男的女的。
她咳嗽了一下,指着自己的嘴巴。
意思很明显她是一个哑巴,不会说话,这是保命的最好的方式。
“不会说话啊?怪不得?哎……”龅牙哥没有在理她了。
她自顾自的在找野菜,反正也没有打算和谁说话。
先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不知道茶桢在哪里?她是不是得找个机会逃跑啊?趁大家睡睡之后逃跑才是对的。
很快自己就有想法了,对,先让自己吃饱才是对的。
几个男人在生火,她就摘菜,帮一个老爷子打下手。
大家看起来都不怎么高兴,毕竟没有人愿意去打仗,就算是做一个烧饭的,也没有什么热情的表现。
吃一顿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快点~”她被人催着,动手太慢,也是自己没有做过什么苦力活。
这如今也算是自己自作自受,她有好多东西需要学习,原来大家吃饭是这么困难的。
她的手都冻麻木了,没有知觉了,可是又不能停下来。
毕竟怕大家觉得她在偷懒,无碍,她坚持几日就好了。
先摸清楚大家的作息时间然后再计划如何脱离这里。
19.落英。
等待夜幕降临,四周有些雾蒙蒙的一片,只能听到一些虫鸣声,就在这密林深处,到处都是人。
大家有的依靠在一起聊天,她装哑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收拾自己的包裹。
包袱里都是一些银子和保暖的衣物,有一件厚实的,马上要去黑水国了,茶桢到底在哪里呢?
看着天空,感觉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
叹息一声,心里无比低落。
坐在树底下,旁边就是帐篷,几个人睡一起,她可不敢,每天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脏一点。
“阿欠!”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自己发红的鼻子。
该死的,找到茶桢一定要好好臭骂他几句。
咦,前面怎么听见有人在喊求救声。
她剥开草丛,偷偷摸摸的走过去,事实告诉自己其实军营里挺乱的,她一个弱女子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明确的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迫和尖叫夹杂在一起,她实在忍不住过去偷听的。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前面的星星之火在闪动着。
瞪大眼睛发现一个娇俏的美丽女子,她身边围绕着几个男人,努力挣扎。
可恶,那求救声太大了,都惊扰了他们这些做后勤的。
还有这种事情,她真是快气死了,女子似乎奋起抵抗,拿起地上的石头就砸过去了。
夜空中一声哀嚎,那女子衣衫不整的开始逃跑了,看到这里,她也忍不住跑起来了。
完蛋了,那女子被抓到肯定活不了。
“给我抓住她!该死的东西!”
骂骂咧咧的男人提刀子就冲上去了。
她心都发抖了,女子仓皇而逃,一路狂奔,晚上太黑了,又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最后跌跌撞撞的扑倒在一个泥潭里,不能自拔。
没有看错,他看到几个男人穿着军服狠狠瞪着那个女子她深陷泥潭走错了路。
“跑啊?怎么不跑了?让你从了小爷你还打我?找死?”那个男人满头都是鲜血,看起来特别可怕。
手里的火把照射在女孩脸上,显然很是绝望了。
“大哥,就让她死在这里如何?”
看起来他们是兄弟,几个人议论纷纷最后同意。
“你若从我们,我就救你。”
女孩嗤鼻一笑,她情愿死在这里也不会同意。
“狗贼,你会有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陌生女子浑身都是泥巴大喊起来。
“闭嘴!你再顶嘴我们就放火烧死你!”
说着手里的火把靠过去,因为她在最中央,下半身已经陷进去了,出不来了。
袅袅紧张的不得了。
好在几个人没有胆量去救,倒也最后决定放弃了她。
过了一会儿,她决定出来了。
解开自己身上的腰带,她要救她一命。
女孩没有哭也没有叫,似乎是想死了。
黑漆漆的地方,她抓紧时间很小声跟她说话。
“姑娘,你别怕……我一路跟过来,救你的。”
她小声说,生怕把他们引过来了。
“你是谁?”
“我啊,逃难的。”她回答。
终于把自己的腰带用小石头绑起来抛过去,幸亏这是吃饱饭了自己有力气,硬是把她拉上来了。
可是浑身也是脏兮兮的了。
臭烘烘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泥潭,她只能带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子一起逃离这里。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拿包袱哈。”
她机灵的偷偷跑回去拿东西,以后带着她朝着无人的小路走去,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镰刀,这是割野菜用的。
她拿来用了。
防身也是十分不错的东西,最后才知道女孩是卖艺的,结果本来给国主跳舞的最后不小心被那个小兵给绑过去的。
这也太乱了吧?军营中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很多人都知道,只有袅袅简直觉得是另外一个地狱了。
她开始有些后怕自己这些行为了。
“我叫落英,很小就卖到宫里做歌姬了,虽然说是卖艺我是最差的,只是给那些才子佳人做奴婢的,自然没人为我出头……”
落英哭了,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后台。
大概自己死了都没有人知道,她是被迫出来的。因为姐妹中她最差,大家怂恿她出来给国主做艺,说白了很可能就成卖身的慰籍军中士兵的堕女了。
她哪里知道这么可怕,就算死也不会出来了。
剥开草丛,她忍不住坐在地上哭了。
可是不能停下来。因为她们两个人不见了,肯定会惊动国主的,到时候跑不了的。
“别哭了,我这火折子也快顶不住了,你跟着我,我跟你相依为命。”
她不介意带一个可怜的女子,两个人也好有个伴儿不是么?
“谢谢你救我!”
“别这么说,快走吧,我们找个地方你换个衣服,我们打扮丑点没有关系,要活下去。”
她计划着,背着包袱然后扶着她。
两个人相依为命的在黑夜中赶路,互相扶持。
跑到了一个毫无人烟的地方,这里光秃秃的。不知道路线如何,只能凭着感觉走,两个人可以说狼狈不堪。
“你看,那里有一个山洞。”落英说,指着一个湖泊的对面。
她愣住了,有山洞也不敢擅自过去啊,如果有野兽怎么办?
她们两个人又不会武功,就一个武器怎么办?
“听说黑水国的附近都是茂密的丛林,也有黑熊出没。”落英说,她也有些担心了。
“你得换衣服了,只能先去看看了。”
她苦笑着,自己打头阵,如果有突发情况让她一个人先逃跑算了。
她铁定哪里也去不了,就是想找茶桢,有种直觉。
茶桢就在黑水国也说不定。
沿着湖泊走,落英先自己洗把脸,然后换了一身衣服,还是袅袅给的,厚实一点的。
其实这里已经不是很冷了,他们长途跋涉这里,气候也发生了变化。
落英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子,白净而且很有礼貌,倒是在宫里也是读过书的。
她换上了干净的服饰,说真的很像自己幼时的同伴儿。
“袅袅,你说你不是我们凤凰花城里的人?哪里人啊?”
“我……我就是一个四处流浪的人,我没有家。”
她说的很轻松,不喜欢打仗四处征兵的,可是这也不是她自己说的算。
要说茶桢才是她追求的,他的精神才是自己最觉得神秘的。
也就那么一次和自己攀谈过。
20.中箭。
“抱歉,我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就像我无法决定我来这里,差点……”
说起来就心酸,都是为了活命,有口饭吃而已。
“落英你别气馁,这不是没事吗?别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
她也会的吧?彼此安慰才会有动力。
从草丛里穿梭,来到了这一块山洞,袅袅手里的镰刀发出了亮光,一把冷箭突然射过来了。
她的头发居然掉了几缕,飘落在地上。
“落英快跑!”
她朝着身后喊了一句,落英吓得不敢说话了,直接呆住了。
紧接着很多冷箭从山洞里面射出来了,她们根本看不见。
被几只冷箭射到了,她直接倒地不起了。
捂着心口不停的抽搐,落英发出尖叫声,渐行渐远了。
她直接痛晕过去了。
细细碎碎的声音,她的意识逐渐不清了,这是要死了吧?
没想到死在这陌生的国度,真是可悲呢?
茶桢,你在哪儿?
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那是云头,看起来有些不稳定的天气,明明刚才还天气晴朗的很,这么快就变天了。
一个戴着斗笠帽子的男人,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袱,他的侧颜,足以让人心动。
虽然脸上已经有了一个假的刀疤直接从额头延伸到脖子,特别的可怖。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幽冥呢?
这里是黑水国,路上都是游民,摆摊买卖的尽情的吆喝,感觉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总之和凤凰花城不同,这里热闹非凡,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是很少见的。
真正的国泰民安大概就是如此,人群中一个仓皇而逃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女人满脸都是眼泪,似乎很是惊慌,有一瞬间的错觉,他想到那个叽叽喳喳的丫头。
成天围着自己身边,问东问西,似乎对自己的事情特别的感兴趣,他很捉摸不透么?他不清楚。
只知道自己每个晚上都会夜观星象,觉得周围一片暗淡无光,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也许受到了什么牵引。
天脊山上有百兽园,各类动物都有,一般人找不到路上来很容易迷路。
常年都是自己一个看守天脊山,注意到这个时候,他的人已经不知不觉的朝着城里深处走去了。
和煦的阳光照射过来,一个床榻上躺着一个少女,奄奄一息。
他是黑水国打猎的猎人,那日躲在山洞里,那个山洞是他们这里黑狗熊的窝,谁知道大家把这个少女当成了狗熊,也是因为太害怕了。
没有看清楚就乱射冷箭,出来之后才发现他们差点杀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没办法只能让他这个首领给拖回来了。
不知道能不能活,上面还有毒药来着,这姑娘也是倒霉,鬼知道那个黑狗熊不在老窝里。
这才出现这么一幕,看着她骨瘦如柴的身板儿,熬的过今晚就能活,若是熬不过去,中了三箭都没有射中要害,怕是能撑住。
他也很愧疚,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像荒野的狼王,他是被狼收养的孩子,所以有些野性。
没有父母独自一个人生活,也是他们中最好的猎手,大家还挺尊敬他的,觉得他是神圣的狼王之子。
其实自己就是有些生存的技能,不会饿死而已。
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概是屋子里的味道太呛人了,她在难闻的气味中苏醒过来,闻到了特别可怕的味道。
她剧烈的咳嗽惊醒了正在吃肉的人。
袅袅睁开眼睛,十分干涩的眼睛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置身于一个木屋子里面。
她看到了一个可怕的野人正在吃人,吃什么肉,血淋淋的那个眼睛还是绿的发光的那种。
差点没有被吓死过去,硬生生的挺住了。
“姑娘,呵呵呵~”
男子发出呵呵的声音,她身子都僵硬了,闷声的突然吐了一口血出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姑娘!姑娘!”他大吃一惊,自己还没吃饭呢?这不是肚子太饿来不及煮熟了,就生吃牛肉了吗?
他习惯吃生的了,生牛肉挺好吃的,刚宰杀的特别的新鲜对身体也是极好的。
没想到第二天的下午,她自己醒过来了。
这真是稀奇的很,真是一个奇迹啊?
袅袅做一个噩梦,梦中自己被人追杀,不知道是人是兽,总之自己怎么就是跑不动。
天煞的,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吧?想要活下去就这么难吗?
真是太难过了,为什么都不放过自己,给条生路自己呢?
茶桢,茶桢你在哪儿啊?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早知道还不如死在那场雪地里,她哭了,害怕的哭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奇怪啊?到底是死是活,刚才好好的,被自己吓晕过去了。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梦里做噩梦般的流眼泪了。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流眼泪,只有一个劲的说对不起,虽然身上和嘴巴上都是鲜血来着,似乎真的吃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可如何是好呢?”他头疼不已。
估计还是必须得找个大夫看看才可以,不然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太可怜了。
随便找了一个黑色的布头,把她包起来,他穿的白色的无袖上衣,黑色裤子,轻便。
扛着她就出门了,最近的医馆那是在城里面的,深处,平时自己很少去的。
因为他几乎不生病的一个人。
如今若不是为了这个丫头,他也不会过去。
进了大门,一路上他个子十分的高大特别的引人瞩目。
不少人以为自己活见鬼了,加上他身上那股子的血腥味,让别人忍不住侧目,议论纷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坏事,不禁可怜里面的女孩子。
袅袅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可能是因为她的头发松散了吧?
被人扛着走在冷风中,她的心脏肺部都快要爆裂了,本来自己就吓得不轻,硬是被人折磨的再次醒过来了。
“哎哟~好臭啊!离我远点。”
男人只是傻笑,没有理会,他不喜欢住城里,倒是外面还舒坦些,虽然也是一个部落的小人物。
他可是黑水国国主钦点的首领,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那是因为自己解救过一次国主的生命,换来的头衔。
他对这个不感兴趣,包括什么大将军什么的。
一个首领足够了。
21.惊现。
“让开咯,让开咯……”男人吆喝着,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大赤赤的出现了,周围的人都掩面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直到前面有一个男人纹丝不动,干什么就是挡在自己面前,这前面就是医馆了,这个男人站在门口挡着自己的路了。
“喂,兄台麻烦让个路,我要救人。”
他忍不住咆哮,人命关天呢?把一个姑娘都快逼死了,必须马上看大夫的。
这个男人也是奇怪,莫不是是个聋子,自己嗓门超级大的,一般人看到自己就是闪开,他怎么动也不动的伫立在自己面前,他换手一拉。
犀利的眼睛带点忧郁,特别是那种不舒服的气势,根本不是人发出来的。
他有些特别敏锐的直觉,这个男人天生带正气,虽然是个破相的男人,看着也年轻帅气的很,勾勒的轮廓线条特别的明显。
他可以去做男宠的,都说黑水国国主男女通吃的。
他若是去了,绝对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只可惜那张脸若是能复原就好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呢?
茶桢走进了医馆,只是漠然的无视了他的存在。
哟呵,这小生还挺高傲的很呢?真是。
男人扛着袅袅来到一处椅子上,放下。
一口气过来他都不带喘气的,只有袅袅此时此刻浑身跟散架了似的。
她真是太惨了,老天有眼,让她别死得那么痛苦好么?
“来人!来人!我这里有重病之人,快不行了,赶紧给她医治!”
粗犷的声音洪亮而又霸气,把里面的大夫都给惊动了,以为这里进贼了。
小门之中走出了一个老大夫,他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满脸是血的粗壮男人,他这里不收尸体的。
他带个什么东西过来,一身的血腥味着实让人受不了了都。
“大夫,你就是大夫?”
男人拽住老人家的老胳膊,就要让她过来看袅袅。
告知这是一个女人,被自己吓死了快,赶紧搭救。
“我这身老骨头快不行了,别拉着我啊?”大夫也是害怕了。
光天化日之下,进来一个这么人不像人的野蛮人,肯定就是东区郊外的猎人部落。
“快点,她吐血了都。”
“好好,你得先放开我,我等看看先。”
男人这才松开手,包裹的严严实实,袅袅已经快窒息了都,可是又没有力气,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喉咙总觉得堵得慌似的,无法呼吸了,不行,她得想办法,求救啊?
“唔唔……”太闷了,她要出去,她得动一下。
男子看大夫慢吞吞的连个布料都解不开,真是太气人了,等他救人,人早就呜呼哀哉了。
门口围满了人,大家都没有见过绿色眼睛的怪物,对,都是觉得太稀奇了,所以把这个医馆围堵得水泄不通。
“哼!”男子不满,恶狠狠的瞪了这一群人,大家都被这种可怕的气势,震退了好几步,以为他这是要吃人。
谁让他满身都是血淋淋的,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充斥着正间屋子。
茶桢木木的站在那里,似乎都闻不到味道似的,无动于衷。
他刚才还是觉得隐约之中有些熟悉,虽然血腥味盖过了味道。
到底是什么?竟然也想不起来了。
用力撕掉了布料,露出一双忧郁到极致的眸子,失去了光亮,眼睛刺痛到流不出来眼泪。
杂乱的人流让她看不清楚,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这个男人移开身子的时候,她怎么就见到了那张令人魂牵绕梦的脸呢?
是他!是他啊!!
茶桢也有些哑然,居然在这里遇见了她,她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一时之间,五味杂瓶,各种滋味让人哑口无言。
“他…………唔……”口齿不清的袅袅要断气了。
“大夫,她如何了?”
“还好,死不了!”
茶桢来到他们面前,换上了一张无比冷漠的脸。
如王者风范的架势,就要冲破这间屋子。
“让开!”语气决绝,有力。
背后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离宫出走,是自己设计好的,固定的几个地方,也是为了自己找到逃出去的地点。
他很轻松的就离开了。
临走之前,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终究不会饿死,至少在宫里有吃有喝,最差就是一辈子为奴为婢而已。
如今在这里,她贸然出现,实在让人惊叹。
“你谁呀?要干嘛?”他抱着袅袅不撒手,自己没有害死她。
他死抱着袅袅就是不松手,大夫看这个阵势也只是摇头。
病人还活着,他若是这么折磨着乱动,恐怕熬不过去了。
“她是我的人!”
茶桢宣告主动权,她是他的人,他又是谁?不管是谁,也不能让他折磨袅袅。
“哈?胡说八道,她是我射中的猎物,也不是黑水国的人,你是哪个府邸的?还是一介流浪乞丐到此?想骗我?没门。”
他看起来脑子不好使。
“我说,你们认识吗?我就是个开医馆的小老板,能不能去后院吵吵?”
大夫简直看不下去了,他得做生意呢?才惹不起恶人上门闹事。
“救她先。”
“嗖~”的一声,一个鞭子抽过来了,直接打在了壮汉身上。
茶桢直接把袅袅给抢过来了,狠狠的抽了几鞭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怒气,抱着半死不活的袅袅就要离开。
壮汉当然不会轻松放过他了,不痛不痒,他身上的伤口多的是,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抢战利品,岂有此理。
绿眸闪动,他是部落首领,愤怒无比,腰间的小匕首十分锐利,他忍不住想要宰杀这个可恶的异乡人。
茶桢察觉危险,一瞬间,身上气场全开,内力迸发,一股子强力的力道像数千把利刃围绕在壮汉身边。
茶桢没有回头看过那个男人一眼。
首领惊呆了,他从未见过的人,内力如此深厚,看上去根本就不是练武奇才啊?这个人一等一的高手。
他到底是谁?居然只能气势压迫自己,就能让他寸步难行,是无形的压力。
不,不是人身上发出来的,和野兽打过数次交道的他,实在太明白了。
他好像惹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该死,那个女人岂不是没命了吗?他心有愧疚,但是却无能为力拯救她一命。
一生没有害过人,他从未出手伤害某个人。
大家都纷纷瞠目结舌,没有看走眼那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子可怕的力量,能让人畏惧。
22.敷药。
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了,闻到了浓烈的草药味不是很呛鼻,但是有些凉。
她意识是清醒的,猜测不是凉,是自己上身被人掀开了,衣物一无所有,这是什么情况,整个人就是趴在床榻上,这床还真是舒服,是软的呢?
鬼知道最近自己是如何渡过的,真怕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不能见他一面了。
完全披散的黑色长发如盛开的墨花无限延伸,头发很长都及腰了。
目光如电,能够看到一个坐在自己床边的背影,在捣碎什么东西的声音。
活命,顾不得自己此时此刻的暴露,她没有动,生怕再被吓出个毛病来。
估计刚才那个男人也是想救自己来着,就是没有把握好,让自己重伤难治。
安静,突然变得很安静,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之后,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还是袅袅忍不住,那个难受啊,他怎么这么狠心呢?
就算自己是路边的小猫小狗,养了几个月也有感情的吧?他就这么走了,一句都不说,断的真干净啊?
亏她那么崇拜他来着,打内心里十分的尊敬他的。
“你……你……”豆大的泪珠儿掉落在床边上,真是控制不住。
自己到死都想着他的好呢?他居然这么对自己。
听着她颤抖的声音,他心生不忍。
“抱歉,袅袅你要学会自己独立,而且我给你创造了一个不错的环境。”
这是他的解释么?
他自认为已经足够了,他得到的赏赐都可以给她,她若全部带走,变卖也是可以的。
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不是么?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不是朋友吗?不是师徒吗?不是挺好的吗?你看你给我喂了一颗毒药,我也吃了,我对你可是忠心的,为什么不告而别?”
她质问,扯动了自己背上的伤口,都射穿了,她忍着,能够忍得住。
特别是现在看见他了,她更加忍得住了。
不痛了,好像真的不痛了,安心的很。
“………………………………”得到的就是永久的沉默。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神秘,他去哪儿自己就去哪儿,以后得跟紧点了。
“上药吧?你的箭伤很严重,穿透了,不过放心我调制的药不会留很重的疤痕。”
他这是宽慰自己的心么?哎……自己就这死活没出息,也就软下来了。
“你看,我们能遇见就是缘分,我早知道你瞧不上在宫廷做什么御医,你那么厉害,哪里能够困的住你。你会武功,而且很高的那种,妈呀,你怎么不早说呢?不对,怪我自己领悟力太低…………”
瞧她说的眉飞色舞自己快走光了都不知道,救命要紧。
她还真是一个爱叽哩哇啦的小麻雀,一看到自己嘴巴就没有停过,不停的说,说的眉飞色舞的,好不厉害,没见过这么能说的人。
百灵鸟也没有她这么会说。
心中涌起莫名其妙的心安是什么鬼,让自己特别的安宁,从未有过的安宁,她没事就好。
如果不是今天特地去医馆取药,恐怕也不会遇见她了吧?
宫里本就不是自己向往的生活,人分三六九等,他是那一种呢?他不知。
面对这未来的几年生活,倒是像师父特意给自己安排的另一种生活。
他总要回家的,然而却不记得家的路了,太远了么?连师父是何模样都不记得了?
心里在想,这手也没有停,一直给她敷药来着,背部一览无遗,蝴蝶骨都出现了,白嫩的肌肤多了一些疤痕,确实是不好看了。
总想着有些愧疚,面对她,还是和自己的计划有些偏差了。
敷药过后,便拿着一件单衣给她盖好了,让她好好休息。
她也是受惊过度而已,倒也不是特别严重,就是身上的箭伤需要疗养一阵子,只能暂时在客栈里休养了。
看着他起身,袅袅急了。
“你去哪儿?”她紧张的问,后颈发紧,他不会逃跑了吧?
“我给你买点吃的,你不饿?”
马上要入夜了,她都没有吃东西,一定很饿了。
茶桢背对着她,收拾东西。
“啊?说的也是,确实有些饿了,谢谢你?”她不忘道谢。
茶桢没有说话,只是带上门,便出去了。
这里只有一间房,难道他和自己睡一间房子么?
真是奇怪啊?可是这么想自己更加兴奋了,说明他不会跑了,会一直守着自己,太荣幸了。
安心了之后,敷衍了背上出了热辣辣的,自己忍得住也就沉沉的入睡了。
两个人就这么彼此相依为命的在黑水国渡过了一晚。
一大早,就有人在楼底下吵闹,好像是有官兵过来了。
茶桢起的早,他便带着她先离开了客栈,去一些比较偏僻的城郊区坐下,这里倒是靠近东郊区了。
想起那个可怕的猎人,她不免心有余悸。
最近都知道黑水国要打仗了,又是一场可怕的浩劫,本来想寻求一个安静的地方都没有。
真的是四处流浪,无非从这里去了那里。
这么好的地方若是经过战火,恐怕就不那么完美了。
一处农户家里,他们付了点钱买了一间破屋子住下。
这里也是他们一个可以暂时栖息的地方,远离那么人流这里确实挺安全的。
都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竹林,就是蛇虫野兽有一些,倒也不是可怕的事情。
袅袅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茶桢,有他在嘛,自己根本就不怕好么?
茶桢放下包袱他正在打扫这间屋子,她也想帮忙,自己没有那么严重了,可以干一些体力活了。
院子房子虽小,就左右一个房,里面中间就是一个大堂了,足够了。
地上的落叶很多,打扫起来也是要花费时间的。
从屋里出来的茶桢看到袅袅一个劲的扫地,很麻力的样子。
“你若不舒服就放下吧。”
她在恢复期,没有必要做这些。
袅袅摇了摇头,头上就简单的插着一个木桃簪子,披散着头发,有一种小女儿家的姿态。
望着一排排的竹林,绿色的屏障一般,她闻到了清新竹子的气味,真的是太好闻了。
听说有竹笋呢?忍不住流口水了,自己不会做饭,她会学习的,指不定以后会做一顿好吃的竹笋给茶桢吃。
等等她为什么要给他吃,对,感激他治好自己的伤么?就是这么简单。
23.礼物。
夜色迷人,竹林深处的房屋就是他们的家了。
偶尔外出的茶桢得知,花城的城主随时会进攻这里,他本无心管这些闲事,只是大街小巷人人惶恐不安,街上官兵也是越来越多。
说明这个城里也不是很安全了。
城门城外都是士兵,算是防御了吧?终究不安全,远离人流最多的地方,反而藏匿在这里也算安全一点点。
“叩叩~”
半夜三更的袅袅披着外衣站在茶桢门口,这么早他就入睡了么?这几日倒是辛苦他了,想到这里她想当面感激他一下。
“何事?”里面传来了他的声音,昏黄的烛火在微微闪动着,坐在床榻边上的茶桢正在整理东西。
隔着门板儿,他说话不是很大。
“那个,你现在方便吗?”
正准备说来着,门突然拉开了,还能是谁,看着她披散着头发,有些慵懒,肯定是好好沐浴过的,湿答答着,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说呢?
还好这里气候不错,她也不至于更加严重。
望着茶桢,她抿了抿嘴唇。
“我想说句抱歉,对于花城的事情,是我惹事了。”
她还在纠结,他因为不开心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才特地离开的吧?
“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下山的事情我以为只有自己知道,你也不必介怀。”
他不知道自己的谣言怎么传出去的,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哪里都是一堆麻烦事。
“呃……”纠结万分。
茶桢让她进门了,有话她可以直截了当的说,自己也不会有太多隐瞒,该说的也会对她说的,心里清楚她就是太好奇的一个人。
坐在竹躺椅上,这椅子还是他做的呢,他还真是有才了,果然看看自己从花城来这里,真的是为了投奔他而来的。
他居住天脊山的时候就下山过,不过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喜欢读书,包括民间的一切奇人奇事。
总觉得下山生活多姿多彩一些,这才决定下山来了。
“茶桢?!”她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为什么他老是在发呆呢?不是看着夜空繁星发呆,就是做事的时候站着一动也不动的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说自己没有任何吸引力吧?从他救自己的这件事情上,她觉得自己对他真的很有好感。
虽然吧总是蒙着脸,不让人看,就这个她没有勇气问。
害怕他是因为自己自卑,不敢给别人看脸来着。
“本想让你好好安顿在宫里,国主和公主倒是不错,应该不会为难你的。”这个他有了解。
“你就是这么想的么?呵呵,好吧那你先给我解毒?”
她不是吃了他的毒药么?既然这么狠心,那就好人做到底咯。
瞧她鬼灵精怪的模样,他看起来或许像一个恶人,但是内心并不是真心害她,倒是总想着如何救她。
“怎么?”
“没有解药?我讨厌尸骸遍野的地方,所以带走了你,但是又担心你其心可诛。”
他突然说道,袅袅就纳闷了,她怎么就其心可诛了。
她一个大家闺秀流浪至此,没有杀过人放过火,饿的要死的时候没有去偷。
他害怕自己走错路,他太不了解自己了,他到底有没有心啊?
气呼呼的袅袅觉得天都是黑的,不开窍。
“你告诉我,不会骗我吧?那我不是一辈子得这样了,我会不会得病?”
“你若一心向善就不会了,况且下山之前我也吃过了。”
他似乎自己自愿吃的,为何缘由自己也不记得了。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大哥?你耍我对不对?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这么狠,行走江湖你这样下去哪里交得到朋友?”
她不是说他,只是觉得他这种想法太奇怪了。
“恩……这个我没有想过,具体的来说我不需要。”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
袅袅头疼不已,坐不住了简直,本来跟他开开心心的聊天来着。
谁知道他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啊?简直鸡同鸭讲嘛。
“你在生气?”他不理解。
“不然呢?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有时候觉得你很迟钝。”
她尊敬是一回事,可是这脑回路又是怎么一回事。
“迟钝的不是你吗?逃出宫居然被射杀?”
他指着自己,身上几个箭伤。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酸了,她这是为了谁呀,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他么?
“还不是因为你!”忍不住咆哮。
是生气,十分生气,他就是木鱼疙瘩一个,算了,懒得计较。
“算了,不说了,越说越生气,我去休息了。”
“………………”无言以对。
她也不想打搅他了,免得自己气的半死都不知道。
背上都是痒痒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愈合的关系,浑身难受的很。
居住在这里她已经很满意了,最近茶桢已经把这里打扮的很像样了,当然她也是有帮忙的。
没有任何人来打搅,只有偶尔路过一些什么动物,都是一些飞禽走兽,四周他还设置了陷阱。
晨起,看书,然后散步。
他过的日子还真是悠闲啊,如果是在这里的话。
大概是她近段时间过着更舒适的生活吧。
“茶桢,今天我们出去透透气好不好?家里不是没有米了吗?”
她像个管家婆似的,从他背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她想学会做饭,然后给他做顿饭吃。
“我们没有生活来源,所以大概没有钱去买米。”
这是实话。
“你说笑的吧?那之前你不是带我去住客栈了么?”
有吃有喝的一周的时光呢,他哪里来的钱。
“劫富济贫。”
他运功站立如松,吐气如云看上去特别的优雅从容。
袅袅拍拍身上的灰尘,笑了。
“我懂,你是遇到劫匪了,或者就是山贼的吧?打劫他们的钱,明明宫里那么多的银子,没有见你带走一分一毛。”
他只是轻松的摇摇头,不知如何讲解。
“那都是送给你的,你不是想要一个容身之所么?那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好了,没有钱就是寸步难行,你终不该陪着我过苦日子吧?或许你也不愿意过苦日子,若是其他女子恐怕就攀高枝了,嫁给某个王爷或者某位有钱的臣子,该说你心大还是压根儿根本没有计划,可是也千里迢迢来这里寻我。”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免得她总是半夜三更的前去敲门问候。
三言两语恐怕也是说不完了。
24.秋河。
这一连串的炮轰是怎么回事?她……她只是想跟着他而已啊。
粉嫩的小嘴唇,突然不利索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都能听出来,他为自己如何的考虑,一下子就说到自己心坎里面去了。
“呜呜……”简直哭的不能自己。
茶桢头疼,他不会应付女人哭,也不喜欢看见女人哭,自己好像没有说的很过分吧?
“你对我这么好,我做牛做马都跟着你。”
“………………”
她哽咽着说出这句话,心里认命了,他可真是一个大好人,为自己考虑的头头是道,就像自己的再生父母。
竹香缠绵入骨,她的眼泪却能穿透人的心肺,不知为何哭泣。
“走吧,不是想出去透气么?今日就陪我去庙里上香。”他从怀里抽出一个白色手帕扔给她。
袅袅接过手帕,手都在颤抖来着。
这是他温柔的一面啊,在宫里他也不曾这样的。
陪着他去庙里上香,这是第一次吧,之前在宫里没有自由,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如今看起来她这样跟随着他,日子也有些融洽了。
他真像自己的亲人。
走出竹林,就是一排排的小巷口了,不得不说黑水国很大,城里范围内都没有固定的地方摆摊,所以经常到处都是人。
小到巷口,大的就靠近皇宫了吧?这里毕竟还是太偏僻了一些。
最近的庙里,也要走路一个时辰啊,不得不说她真的是出来散步的,另外他们没有钱呢。
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太不和谐了,一个很高,一个很低,加上他戴着面具,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这里是一个破败的石庙,看得出来四处都是石头堆放起来的墙壁,有些糊弄人。
墙边都是苔藓和一些杂草,长的很高。
地上也是湿漉漉的,像是有人特地清洗过的。
“进去吧。”他走在前面,等她。
这是哪儿啊?这么破旧的庙?袅袅犯嘀咕。
这石头庙里虽然不大,但是很清幽,不知道茶桢如何找到这里的,对了,他比自己早些到黑水国正常的很。
上了台阶,看着四个柱子已经坑坑洼洼了,就知道年久失修。
里面供奉的也就是一尊普通的弥勒佛像而已。
“请问施主找谁?”一个光头男人,十分清秀啊,瘦瘦的都快赶上自己了,圆圆的眼睛特别有神,看起来像读过书的秀才。
手里的扫把还放在一边,行了一个礼。
“上香。”茶桢回礼,低头。
“施主,随我来。”
可能是有眼缘她很清楚的看到那个和尚对茶桢笑了笑,干嘛笑呢?
她有些担心,茶桢不会没钱想去做和尚吧?
“喂……我们没有钱给香油钱啊?”
她情急之下四处搜罗,值钱的东西也就是头上的簪子而已,虽然不是特别的值钱,但是好歹比没有钱给的好。
“……………………”
袅袅拔下头上的木簪子塞给了他,茶桢看了看手里的簪子没有说话。
“小和尚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的,这个石庙是我自己搭建的,我没有地方可去。”
他回答,事实上他本是一个秀才没有中举,十年寒窗不过如此,流浪至此已经分文不留了,乞讨的几个钱就修缮了一下这个破石头庙。
没有人会进来供奉香火,滚滚红尘不过如此,权利名利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守着石头庙,大概是他这辈子的终结。
望眼欲穿,茶桢从他眼里看到的。
茶桢和袅袅点了香,也拜了拜佛。
他便来到了这石头庙的院落,虽小但是却与外面不同。
“这里本来有一棵榕树,根须缠绕,生生不息,但是也会老去。”
小和尚突然发感慨了。
也许是好久没有遇到过什么人了,一个月说话的次数都没有十句话,太孤单了吧?
袅袅懂那种感觉啊,流浪,战乱的日子,大家都没有力气说话了,还是想活下去,拼命的活下去。
无非就是想找到一个容身之地而已。
“那就种一棵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寂寞吗?”袅袅突然问。
“寂寞孤独,那是我的命。”他回答。
茶桢看了看这里,点头又摇头。
“何必庸人自扰,看的出来你并不是真心想当和尚,不过这里也是你的寄托之地。人生流转,若是只为追求一个结果是不是太可悲?你若心坚,豁达开朗之地也是自己的另一种活法。”
茶桢表明态度,小和尚有些不敢置信。
从未有人开导过他,从未。
“父母为我而死,而我一生无业绩,除了惭悔赎罪我还能做什么?莫不是身体之躯,受之父母,我也跟着去了。”
袅袅有些动容,他怎么那么傻呢?
她父母也不在了啊,她也是想活的啊,是啊,就是在自己快死了的时候遇到了茶桢,她活下来了。
活下来好啊,让她觉得生命有些意义。
“傻瓜。”袅袅有些生气,为何自暴自弃呢?
“施主是哪里人?”小和尚忍不住问。
看得出来,他气质不凡,不是普通人。
他没有那么趾高气昂,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说的多点,他身上的佛性似乎比自己强许多。
“只不过是个异乡人,我叫茶桢。”他第一次跟别人介绍自己呢?这么郑重其事的。
袅袅笑眯眯的站在他身边,也告诉这个和尚自己的名字。
“我叫林袅袅,小和尚你呢?”
“我叫秋河。”他第一次笑着说。
秋河笑了之后,人也变得有些腼腆了,对茶桢这个男子,他第一次表露心迹。
茶桢和他畅谈了几句,倒是袅袅一个人坐在台阶上。
看着秋河和茶桢两个人说的津津乐道。
他们两个人还真是能说,说着说着自己就困了。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依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呼呼大睡了。
晚上睡得太晚,和茶桢聊的很晚,白天他还起那么早,自己被他给吵醒了没有办法就只能起来了。
“施主,和你深谈受益良多,若是你来我这里恐怕人气会很旺,提几个字都会有人来。”
他攀谈的能力太强了,丝毫不输给那些王公贵族之人。
秋河是个很崇拜有才华的人,面对他,第一次觉得有了知己和共鸣啊?
“过赞了,我也只是书中学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大师,你若喜欢我可以来这里陪你讲解几句。”
他反正也是无所事事的一个人。
“那真是太好了。”
25.小东西。
秋河觉得生命中有了一点光亮,终日守候在这里,今日才有一丝温暖。
两个人结束谈话,茶桢做了告别。
看着已经熟睡的袅袅,真是好笑又好气,说闷要出来的是她,出来就睡觉也是她。
有时候真搞不懂,她到底想些什么?他不是一个特别心狠之人。
倒是考虑她的处境,还是费了一点心。
一片叶子掉落,掉落在袅袅身上,她的眼睫毛很长,眼睛也很漂亮,会说话一般,他甚少这么仔细的观察着她。
只知道她时不时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自己周围,她吃了自己的药,自己也确实没有解药给她解毒。
毕竟当初制药,就没有想过做解药呢?害怕自己滥杀无辜,做了不该做的恶事。
咦,她本来睡的好好的,突然觉得有些痒痒的,特别是她自己的鼻子。
猛的睁开了眼睛,这一睁开不要紧,茶桢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了,不会吧,自己偷偷睡觉被他看见了?
不对,别人这是光明正大的看啊,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一骨碌的赶紧站起来,她失礼了,居然自己睡觉了。
“回家吧。”
茶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袅袅赶紧附和一声,跟在他身后。
那道炙热的目光,他看自己睡觉多久了?为什么不主动叫自己起来呢?呵……怪人。
紧接着茶桢经常带她出入石头庙里,见秋河,也给秋河提了几个字。
这座石头庙人气慢慢有了变化,不知道因为秋河还是因为茶桢。
他避事不见人,袅袅才知道他这是为了挣钱,没有任何的银子,就无法生存下去,若是自己也能帮忙就好了。
茶桢让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绝对不忤逆他,知道他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对自己挺好。
外冷内热的一个人。
正在给他整理文书,经书一大堆,这里虽然破,但是里面藏书不少,都是秋河自己收藏的,没想到他还有这个爱好。
“袅袅,你去街上买点墨回来吧,我今天有香油钱了,一个老婆婆给的。”
秋河走过来,手里握着几个铜板,扔给了她。
她很快接住了。
“不错嘛,好歹也有人过来了,最重要我们不用饿死了。”
她嘀咕着,茶桢真是厉害。
“饿死?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不让他去考官?他肯定是可以中举的,天资比我高。”
他很崇拜他真的,每日陪读他仿佛回到了以前。
若是能早点遇到他就好了,不至于他如今过的这么悲惨。
“啧啧,他可不是一般人,天脊山你听说过没有?那是活神仙,虽然我也没有见过,可是我觉得他很与众不同。”
这是心里话,她偷偷告诉秋河的,秋河性子也很温和,有些读书人的书生气,能够听得懂道理。
最重要他们没有阶级之分,说话自然会比较和谐一点。
茶桢就像这里的明珠,神一般的存在,她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天脊山?我看过……典故,天脊山不是兽山么?莫非真有神仙?你刚才说他从天脊山出来的,没准儿还真是。”
秋河一脸崇拜,天脊山野兽很多,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也有人说那财富和那些神兽只听命于一个人。
那不是百兽之王了,哪里是人能活着的地方,不过听袅袅这么说。
他来历肯定是不一般的,如今战争不断,恐怕没有人会去那个天脊山,一般人进不去,进去了也是出不来的。
他呆站着,殊不知袅袅已经拿着钱出门了。
她可要好好服侍茶桢啊,这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宝物啊,比金山银山都来得真实。
一路上了大街上,吆喝声不断,但是听到有人卖奴隶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因为有人在大哭尖叫声,起哄声真的是不绝于耳了。
人流挤在一起,真的是混乱的不行,各个仰着脖子去看热闹。
五花大绑的几个奴隶都跪在地上,旁边有四五个打手一个黑胡子的老板。
手里的鞭子甩来甩去的,看那个架势就知道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她本来是去买墨汁的,给茶桢,怎么就忍不住过来凑热闹了呢?
“这个女人,便宜贱卖,四十两银子,雪花银啊!”
众人一听这简直抢劫,一个瘦不拉几的女人能卖四十两银子。
不如买头猪牛养都没有这么贵的,谁不知道如今局势不稳,很可能朝不保夕,谁会去买一个女人啊?
落英绝望了,她这是羊入虎口被人给骗了,被人贩子当猪一样贱卖,她为什么就是摆脱不了被人卖被人欺负的局面呢?
老天爷真不公平,途中被救,自己还害死了一个清白姑娘,袅袅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眼泪哭得红肿不堪,让人怜惜的很。
“太贵了,我的小妾都没有这么贵……”
“就是,就是那身板儿不能生养!”
“就是,就是……!”
听起来人命根本不值钱,在这里至少如此,众人也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而已。
袅袅看着她,是她,虽然脸上脏兮兮的,手臂也是红的,肯定被人给打了。
落英,落英你怎么在这里那日没有逃掉么?居然进城了。
她身上没有钱,不知道该怎么办?急死人了。
“闪开!闪开!”人马声音洪亮,一匹一匹的黑马冲过来了。
“把人都给我抓起来!”
这不是黑水国的国师吗?听闻国师专门给黑王物色美女,无论男女他都招手,有时候软硬皆施。
今天居然用抢的了。
“让开!”一大批的部队人马开始抓人,一片混乱。
袅袅躲在墙角看到了那个国师,呃……皮肤真的很黑,不是一般的黑,好像不同于其他人。
大家居然很习惯,这明显就不是一般人的肤色。
那莫不是被太阳给晒的,俊俏倒是俊俏,就是太黑了。
眼珠子也是黑的,牙齿白的不行啊。自己看的入迷,岂不知自己被人也给盯上了。
国师的眼睛很厉害,都说他会巫师,一般人不敢与他对视,怪不得其他人都不敢直视他啊,只有林袅袅一个人傻不拉几的瞪着他。
这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他盯着自己,突然邪恶的站了起来,她是个普通的路人好么?
“小东西~”一声慵懒但是又听得见的声音,完全具备穿透力直接朝着自己袭过来了。
她差点没有当场石化。
“我去……”袅袅赶紧转身逃跑,溜之大吉。
26.被抓。
这个男人简直有毒,她还是先保命要紧,回去找茶桢商量对策才可以。
确认过眼神,是我要抓的人。
没想到黑水国也不像自己记忆中那么的和谐,不过呆了数日就以为了解这个国家,真是发错特错。
当官的都可以随便抓人什么的,她头顶飞奔过来一匹马,那马儿简直高大的不行,她整个人差点死在马蹄之下。
众人尖叫四起,都以为要出大事了。
没想到国师拉紧缰绳,马头高高抬起,马蹄就落在自己的右侧。
她瘫软倒地,人就无法动弹了,腿软。
威风凛凛好不潇洒,他的黑色披风随风而动,气势如虹,真的称得上武功高强的强者啊。
黑水国的百姓都知道,国师很受黑王器重,两个人虽然治理有方,但是太贪图美色,那宫里网罗的美女如云。
总之,就是好色的很,也算是上天入地都通晓的。
“把她给我带回去。”一声令下。
还没有看清楚国师的脸,她就被人架起来了。
这下好了,回不去了呢?
落英和她这次混乱的见面居然是在牢房里,为什么要关进牢房里,女的一起,男的在另一头。
她真是郁闷到不行了。
几个女孩子哭唧唧的拥抱着,也有麻木不仁认命的。
落英蜷缩在在角落里,眼睛都无神了。
还是袅袅发现她的,她怎么会这样。
“落英,醒一醒,是我?”
袅袅走过去,看着她,摇晃着她的身体,她怎么如此狼狈,不过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做梦吧?是你,袅袅?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被……”
袅袅有些可悲的摸了摸肩膀,自己被拽得疼死,这些人真不会怜香惜玉。
“我看到你,结果惹麻烦了。”
“你不是中箭死掉了吗?我亲眼看到的。”
落英泪眼婆娑的可怜样,就知道受苦不少,可是命途多舛她也没有办法,除非有人相救,又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袅袅我抛弃你独自离开,当时我…………”
一双温暖的手按住了她颤抖不已的肩膀,她知道啊。
当时那种情况下根本就是本能,是她让她逃跑的,如果不跑的话绝对活不了。
“别哭了,我本来想救你来着,没想到还是逃不掉,算我倒霉吧,也是你和我的缘分是不是?”
她安慰着她,她也没什么朋友,两个人也算同病相怜了。
落英抱着袅袅痛苦不已,她想离开这里,特别的想,就算吃不上饭,也好比这种四处逃亡的好。
被卖为奴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如今又害死了别人。
她对不起林袅袅。
袅袅观察,但愿茶桢觉察到自己的失踪,都怪自己不小心当时就应该再快点,也不对那个国师那么厉害,她能跑到哪里去。
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了。
“袅袅,幸亏你没事,不然我会愧疚而死的,遇见你真是我的幸运。”
她破涕为笑,本来都打算了此残生的,若是没有遇见她。
她觉得自己的内心世界都是一片黑暗的。
“傻瓜,别这么想,没有到最后一步不要放弃自己,绝境逢生,知道吗?你看我几次遇险都没有事,若是有茶桢我信任他。”
他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遇到了他,其实不是坏事。
“茶桢是谁?”落英和她挤在一起,突然觉得被关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啊,神人也。”
袅袅苦笑着说,希望自己没有拖累他就好了。
“是吗?听你这么说,他一定很厉害吧?都可以逃出皇宫,一定有本事。”
“说的也是,不过你和我不知道下一秒会如何?我担心呢。”
她没有说假话,只要能活着就好。
“我们会被送进宫里去吧,你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城里的人都很奇怪么?”
“奇怪什么?”
“女子啊?少有女子在街上走,那日若不是我惊慌失措逃跑,逃到这里被人给抓了,也不会这样…………”她发现了,可是晚了。
“我真没有注意。”她郁闷了。
“这是是黑水国,由黑王统治这个城,听说他男女通吃,特别喜欢美丽的东西,爱收集,占为己有,这是他的缺点,我也是听她们几个说的,她们是本地人,我不是。这里贩卖人口太多了,我中招了。”
落英讨论着,原来黑王爱美色,男女都一样,美丽的东西太多了,为什么就注重这个,要么就是一个变态,但是这个问题谁敢说呢?
没人敢这么说的,想到这里,郁闷的紧。
还是花城的国主好啊,温柔体贴,就是缺乏王者之气。
他和黑王还是不一样的,这个城被这样的人统治,不觉得很可悲么?
“大家没有能力反抗的,因为国师会妖法,国师不是人,你看他肤色。”她补充。
落英解释,她听得两眼发直。
“哈?不是人?因为他黑么?”
“不是,大家都说,他不是人,有人看到过他眼睛发红,像野兽,也有人说他吃人。”
袅袅听得云里雾里的,这种人也能做国师?乱的很太可怕,这是什么地方啊?
“等等,这太夸张了吧?简直乱套了,我看他除了皮肤黑色的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吃人的模样,不,之前那个射杀自己的猎人,不是吃肉么?
那个样子简直跟野兽没什么区别,他眼睛也是绿色的,别人看着也害怕。
这是什么地方,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没有,袅袅我没有胡说,我怕的很,你说我如果被他们吃掉!”
光吃漂亮的东西,开什么玩笑,她不要。
她绝对不要吃掉,袅袅郁闷的很。
“别怕,没事的,天脊山神仙下凡,茶桢就是,他不会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相信我,他吃斋念佛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这个跟他没有关系啊?他就算慈悲也不会为了你和我送死吧?”
这里四处都是人,他一个人,没有权势怎么会进的来。
再说了,他们关系很深刻么?如果不是那种关系,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那是为什么呢?
“落英,你听我说,就算不求别人,我们有时候得靠自己不是吗?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我们两个人必须团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一如当初她以为自己要死在泥潭之中,袅袅也是这般信誓旦旦的拯救自己,不会让自己死去。
27.出事。
“袅袅,谢谢你待我这么好,只是我们如今处境,一般人恐怕救不了。”
对于今天局势问题,她看的太清楚了,一个歌姬能歌善舞的又能做什么用呢?
落英叹息着,袅袅极力安慰着,这不会最差的情况,绝对不是。
关了没几个时辰陆陆续续就开始有人提出去了,为什么是提,因为女子已经脚软,身子又轻,两个人轻轻松松就架出去了。
大家都觉得一个个都是去赴死的,能有什么用。
她才觉得可悲的很,命大不由天了。
眼看着就要到自己了,落英怕了。
“袅袅,怎么办?”
“落英,听我说,无论什么情况,保命要紧,先活下去,等我。”
两个士兵直接把落英给拖走了,最后只剩下自己了。
一无所有。
牢笼里,只能闻到发霉的稻草味,闷闷的令人不舒服。
他们到底要把落英带到哪里去,又是进宫么?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袅袅,袅袅救我!”
抓住这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落英显得很无助和彷徨。
袅袅也很难受,该死的,她如果有武功就好了,只可惜自己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终于轮到自己了,落英离开才半个时辰,自己就已经被人给拖出去了,她觉得自己可以走,这些人怎么这么野蛮呢?
看到了眼光,刺眼的完全睁不开眼睛。
她听到有人在议论纷纷,似乎在决定谁买自己?
搞没有搞错,这是贩卖人口,已经这么光明正大了么?
自己被带到了一个木台子上面,被人押着只能跪在地上她想看看自己对面坐着的是谁。
没想到都是一些当官的权臣之人,不,她还看到了那个国师,就大赤赤的坐在自己对面。
威风无比的很,用十分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好像没有得罪他吧?居然大街上就把自己给抓来了。
又是这种眼神,很好,谁都不敢这么正眼看自己,他讨厌别人议论他的肤色,特别讨厌,那种不可置信的目光,就是对自己的大不敬。
然而袅袅根本不知道自己惹怒了这位大国师。
“这个女人我要了。”
国师发话了,讽刺的瞪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
“为什么抓我?你到底是谁?”
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袅袅,她要反抗,绝对不要束手就擒啊。
国师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特别的快慰。
“你冒犯了我,看你也不像黑水国的人,抓你是应该的,没有把你卖到宫里做仆人就不错了。”
他算是大发慈悲,让她跟着自己。
最近人手不够,黑王玩死了不知道多少女子,都是自己处理的。
他也是受累的很,没办法,谁让黑王没有子嗣呢?太医们都没有办法,但是都不敢说。
他也不会说出来。
“我的朋友,刚才的那个女孩子,你们把她卖到哪里去了?”
“哼,除了你,都进宫了。”
他宣判着死刑,让袅袅心一抖,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带走,我得回府了。”
国师有些不耐烦了,挥袖绝尘而去。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就自己得罪了他,这是什么破理由和借口啊?
她什么都没有做,她是无辜的。
许久没有回去的袅袅,聪明的茶桢早就知道发生了意外。
倒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的人,是秋河。
他忘记多说一句了,出门安全,没有想到一次意外就发生了。
都是他的错,没有告诉袅袅更多关于黑水国的秘密。
起身跑到庙里去找茶桢,天色不早了没有见到袅袅,可能不是好事。
“茶桢怎么办?袅袅肯定出事了。”
秋河苦闷的说,大家都是好人,怎么会这样。
坐在香案旁边的男人,沉着冷静,合上书本,往日这个时候她就等不及要早点回去了。
多灾多难的女子,她还真是。
“我知道。”
秋河坐在他对面。
“都怪我,其实之前忘记告诉你们了,黑水国的国师偶尔抓人。”
他告知茶桢,抓人其实是为了给黑王找女人而已,大家都心里清楚。
可是进去的女子都是悄无声息的失踪了,也许不是,可能大家不敢说。
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了,生活在这里,也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他虽然不问世事,可是也习惯了这种环境。
“接着说吧。”他不慌也不忙。
袅袅待不住,他知道,出事也是迟早的事情,让她留在花城是对的,但是事与愿违。
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办到的。
“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能力和那些人对抗,这也都是大家默认的,除了这个问题比较严重,黑水国其他治理还是挺好的。”
秋河叹息,面对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不妙的。
“她会被谁抓走?”茶桢问。
“只有国师了,他经常游走在大街上,甚少出城,也只有他有那个权力,可是茶桢,这浑水不适合你。”
虽然这关乎袅袅的生命,这年头都是连自保都是问题,所以那能够帮助别人,都是有心力不足罢了。
“这浑水不是我愿意的,但是我也不愿意看着她去送死,你知道在哪里对吧?”
他说,秋河点头又摇头,他不喜欢撒谎,面对佛祖是如此,对茶桢更加是如此。
茶桢对自己的开导,让他再次受益。
“可是你……”他吞吐起来。
“不用担心我,这天底下没有关得住我的地方,从花城到这里不过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他喃喃自语,总是把这些全部抛开了。
“好吧,我带你去,不过也是只能远远的看着,先观察下好么?”
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但是他愿意帮助茶桢,救袅袅。
打探消息,这是自己唯一可以做的。
茶桢嫣然一笑,虽然戴着面具可是秋河仍能感受到他的好意,如此,他就陪着他去好了。
袅袅被人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蒙着眼睛,她被当做猪样一般,随便带到了一个柴房里。
因为自己的手摸到了粗糙的东西,像一些枯枝败叶的什么。
她冷哼一声,没有说一句话。
这群人简直蛮不讲理,落英要吃苦了,倒是自己没辙了,还是想办法活下去才是最真实的。
28.关押。
“大人吩咐,这个丫头留在府邸里,孝敬老爷。”
只听见门外的人在讨论,她竖起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门咿呀一声的开了,老旧的煤灰味道令人难受,自己被人野蛮的拉起来,眼睛上的布条也撕开了。
她眨巴着大眼睛,狠狠的瞪着对待自己的人。
“哟,这丫头倒是白净,就是性子野蛮,不过经过我这老妈妈的调教,看你怎么使性子。”
一个喉咙沙哑但是又很有架势的老妈子,满脸皱纹,年龄已经很大了,但是特别的凶。
“哎哟!”袅袅被人按在墙壁上,这老妈子的两个打手好凶悍啊,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直接把直接按在墙壁上。
疼得后脑门快没有直觉了。
“你们想干嘛?”
“让你学乖点,别废话,就你这样还伺候老爷呢?!老爷可是特别喜欢听话的姑娘,你刚才那眼神什么意思?是蔑视我不成?”
“我……我没有啊,他无缘无故抓我来的,还囚禁我的自由,有没有王法?”
“哈哈……王法,小姑娘,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凡是老爷看上的,一个都跑不,就算是黑王也得给国师几分面子,你一个小丫头,能活着不错了。”
她到底干什么了,就是看了他一眼而已啊,因为肤色怪异,黑色的,多看几眼怎么的了。
他这个人是个怪物吗?看几眼就要绑别人,什么玩意儿。
这城里根本没有讲理的地方。
“去带她洗个澡,换身衣服,调教,调教再送过去?”
老妈子不耐烦的拍拍手,她忙着呢,没时间费口舌。
“等等,什么意思?”
话没有说完就被人再次给拖走了。
说真的,她很疲惫,比任何时候。
这个老妈子就是让自己知道规矩的,说自己触犯了国师。
不就是犯了忌讳么?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和议论他么?
这国师来头不小呢?威风霸气的很,也是一个作威作福的家伙。
比那南溪王爷好了那么一点点,别人至少是个读书人,这货绝对大字不识一个,野蛮人的后代。
“哎呀!”背后被人杵了一棍子,屁股疼的很。
她正在学如何走路,不抬头看人,然后手里还端盘子呢?
老妈子坐在凳子上,嗑瓜子,然后盯着自己,那架势不得了。
“用心点,错了规矩,打死你。”
凶巴巴的吼着自己,恨不得吃了自己。
“我腿软。”她郁闷的说。
“阿华,给我打!”老妈子见惯了。
“我做,我做……”她赶紧站直身子,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可是能怎么办呢?
心里郁闷的不行,天哪,她都来回走了好几圈儿了,脚都走疼了。
好想茶桢啊,说起来只有茶桢真的为自己好,想起来就心酸了。
就这么着急的训练,到如何端盘子,送茶水,如何避开各种忌讳。
她大概了解,这个国师其实很自卑,不喜欢别人看他的脸,肤色问题。
他黑他还有理了。
每天伺候他的人多如牛毛,他也觉得少,有钱人的生活,不是自己想得到的。
“你们几个带着她去下人房里。”
说完就看到几个打手过来抓自己了,她怕了。
可是也无可奈何。
住在最破的柴房里,她只能辛苦点,活下去才是王道。
就这么精神不佳的熬过了两三日,那个老妈子终于没有再教训自己了。
国师是多么缺人啊,最后也只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送饭的任务。
大庭院,高脚楼,可以看的出来他自己住最高城,每日送饭都要爬七楼。
这些个婢女,好像都是如此,每天习以为常了。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很冷漠,没有多说么一句话,到处都是雄兵把守,感觉不是普通的严格。
她端着盘子就是为了送一道菜而已,盖着没有打开,香气已经四溢了。
话说自己吃的那么差,哎。
终于到了第七层,这里就是一个大凉亭了,旁边有几个房间,走廊也很宽阔,真是富裕的不行。
她看着高处,才看到选。
这里视野真是太好了,真的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自己的一言一行,似乎都被人看在眼里,她把盘子放下就准备离开的。
这么大的一个圆桌,就是专门给他吃饭的么?
咦,旁边的笼子里,养着一只鸟,就是普通的鸽子什么的,她还以为是老鹰呢?
灰色的羽毛,定睛一看才看到是灰色的鸽子,养的真肥。
她叹息一声,准备折返回去。
谁知道刚回头,自己就撞上了一堵墙,鼻子都快要撞出血了,疼得两眼飞花泪,蹲下来,捂着受伤的鼻子,哀嚎起来。
哪个没有长眼睛的家伙,妈呀,这不是国师吗?他们说的大老爷。
“目中无人的下人!”国师冷哼,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看着她冒冒失失的模样,真是又够丢人的。
罢了,才几日而已。
袅袅吓得连连后退,害怕他会对自己不利。
“哪国人?”
“我……我花城的。”她直接说了,骗了就骗了。
“噢?花城的人,凤凰花城?听说你们想进宫这里,不自量力?!”
他有些瞧不起的意味,真是太搞笑了,他这是什么态度。
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真是欠扁。
“我……我……”不知如何回答,装个傻白甜。
国师坐下,望着一桌子菜索然无味的很。
眼前的小丫头,若不是像花城的那位,他才不会抓。
这若是给黑王看了,还不生吞了她。
花城的那位已逝去的女人,害死了黑王的母亲,所以说黑王最痛恨的长相恐怕就是她了。
人有七分相,已经够定罪了。
袅袅不知,自然啥都不清楚。
他是国师,权势地位,一等一。
自己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对象,能有什么话语权啊?
“你是他国的奸细?”他低沉的问。
“回国师大人,我不是,我就是一个逃难的人。”
“逃难?花城环境有这么差了?百姓都开始出城流浪了?”
他不屑一顾的说,眼里都是嘲讽的意味。
“不是的,家里无人,才流浪到这里的,我不是坏人真的。”
她可怜巴巴,也学会了如何伪装博取别人同情,还不都是为了求生欲么?
29.豹子。
“是。”
她表示顺从,不抵抗不反驳。
“你可知你若是被某人发现会死无葬身之地?”
国师大老爷神叨叨的,他算是大发慈悲救了她一命。
“小的不明白。”
她真不明白,她跟人结怨吗?根本没有吧?
“我的国主,也就是黑王,你的长相难道没有人说过?”
他不信,当时那个女人可以说轰动全城,一个国土没有四分五裂的时候,她选择了花城,结束了对黑王父亲的欺骗,可是欺骗终究是欺骗。
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弃了黑王的父亲,成为了他国的王妃。
这件事情可是黑王心中的一根刺,他忘不掉那个女人的绝情眼神,他与黑王就是青梅竹马,少年最要好的同伴。
自然最清楚,这档子事情。
“谁?说我像某个女人?”她不经意说出口,毕竟是真的有人说过,南溪王爷,另外花城国主也是。
她捂住嘴巴,出口太快了。
“呵……你果然不简单。”他鄙视的看着自己。
这真是不打自招,没准儿她还真是花城宫里的人。
“过来给我斟酒。”
他用命令的语气对袅袅说,瘦不拉几的女人,手一握紧就能捏死的样子。
袅袅虽然紧张,可是没有表现出来,读过书的,知道害怕也是徒劳,中规中矩的伺候他便是了。
将一杯酒水放在他跟前,岂止他动手就拉住了自己的手。
这动作力度真的能把自己给掐死的感觉,特别的有力,生怕自己会长翅膀飞掉。
这眉眼,这粉嫩的嘴唇,有几分姿色,就是太瘦了。
他为啥这么看着自己,一看就不安好心。
“你应该谢谢我,若不是我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出你的样貌,有心之人把你送到黑王面前,恐怕你会死得很难看。”
“可是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长的像,我没有害过人啊?”
她退后,解释。
如果他能讲道理就能明白,她本就是无辜的,黑王会这么昏庸么?不分黑白。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是害死他母妃的那个女人。
“看来你不明白呢?一个人的报复心,怎么因为因为死去就烟消云散呢?”
国师漠然的抿了抿嘴,喝了一杯酒。
他差点忘记了,自己不该跟一个身份低贱的仆人说这么多的废话,为何会在大街上将她抓过来,也就是好奇而已。
袅袅却觉得,他好像对自己没有那么凶巴巴了的,虽然他是这个府邸的主人。
想到这里,她突然下跪了。
“大人,求求你放我回去,我不是什么坏人,那是只是看到自己的朋友被人贩卖才跑过去的,她叫落英,听说被你们卖到宫里去了,求大人大发慈悲,放过她吧?”
落英肯定很害怕吧?三番五次的事情,她心里肯定很崩溃。
面对这样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
始终低着头,他没有把自己直接押送到黑王面前,说明他有善心。
“自身难保,还替你朋友求情?话说你还真是愚蠢,我凭什么答应你?”
她不过是自己抓来的奴隶,自己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大人英明神武,府邸奴仆无数,肯定不缺我这笨手笨脚的小丫头,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玷污了国师的府邸,还请国师宽宏大量放过我。”
她奉承几句也是应该的,她还想着茶桢会不会离开,这是最让她担心的事情了。
“呵……你这小嘴也学会奉承了,听说过豹子么?本大爷见惯了贪生怕死之徒,违心说这些话就是想离开这里,怎么你不是孤身一人么?还是为了你亲人?爱人?”
“我没有,也就是有一个朋友,真的。”
他心里冷意连连,什么朋友,都是一些贪生怕死之徒罢了。
“如果说我不放呢?虽然你冒犯了我,我心情欠佳,妄想救你朋友是不可能的了,我怎么能够问黑王要人呢?他是君我可是臣。”
话说得很明白了,袅袅清楚,她就是一个奴隶,还要求主子放自己朋友。为自己涉险。
只有茶桢,唯独茶桢才能救落英的命吧?
这世道本就是一趟浑水,她又如何开口让茶桢救。
自己这就是要食言了么?
瞧她,脸色难看的很,一张小脸蛋儿除了几分俏丽,做个小妾都是抬举。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若做一件我觉得满意的事情,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近来日子无趣,他也腻烦了,无非就是为黑王寻美人而已。
其实他知道凤凰花城准备进宫黑水国,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背地可是训练雄兵的一把手,什么巫师,国师……既然想活在黑水国的保护下,就得学会奉献一些东西。
他也黑王分忧解难,也是为了自己。
“什么事情?我可以做的一定做。”
见他松口,知道他也是故意为难自己。
他威严无比的模样,不像开玩笑。
肤色虽然黑,但是特别的有精神。人也很显瘦,高高的个子,自己在他面前显得很无力。
畏惧强权,不惹麻烦。
她在茶桢那里学到的,瞧,别人有实力也会隐忍不发。
她不敢再次鲁莽了。
“我这后院样了一些奇珍异兽,孔雀也就算了,就是那头黑色的豹子不爱吃东西。虽然已经尝了几块肉的滋味,我说的是人哦?”
他嗜血的表情很丰富,这是故意吓唬自己么?
“………………”
“你想怎样?”
“若是你能让那豹子进食,我就放你出去?”国师摸了摸顺滑无比的黑发,动作轻浮。
“进食?”她疑惑不解。
“对啊,这豹子生人勿近,不肯吃死物,一定要吃活物,没有几个人敢进去,它又很狡猾,你丢进去它不吃,它又很喜欢逗人,得人进去,它才吃。”
“你意思是它其实想吃人?”
她已经幻想到那血盆大口露出的獠牙是多么的可怕了。
豹子?为什么会有人想养这个动物,不对,这是什么恶趣味。
“怎么害怕了?”
袅袅点头,之后又马上摇头她不怕,没什么好害怕的。
“让他进食就可以了对吧?”
“对,他不爱吃东西,我可不想我的宠物饿死。”
人命果然如草芥,她苦笑,接受这份考验。
30.活物。
很快她便被安排到了后院,喂养国师大人的爱宠,还真是受宠若惊。
他这明摆着让人去送死的吧?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剥开内心其实都是纯黑色的。
一条人命,算个什么。
这后院真的就是一个关押各种野兽的地方,她又没有那种能力,看着枯树干支上的黑色豹子,那眼睛特别的像当时的猎人,就是用冷箭射自己的猎人。
为什么突然想到他呢?其实那个人就是一个猎人吧?
她被人猛地打了下后背,自己哆嗦起来,看到老妈子来了,这不是那个教训自己规矩的老太婆么?
她赶紧远离,脸色不好。
“活物替你准备好了,这笼子里,你随便挑。年纪轻轻的就要送命,我这里有把刀,受不住自行了断也是可以的。”
老妈子嘲讽的笑了起来。
一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罢了,她见过有人送死的,没有见过这么快的。
这豹子不知道伤被多少人。
看着笼子上的匕首,有点长,闪着寒光,她倒是真的为自己考虑。
大屁股的老妈子,扭着腰就走开了。
还有几个仆人挤在一起,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很是可笑。
都是一些什么人,看自己好欺负吧?那头豹子打着哈欠。
她就这么盯着,手里的刀怎么可能自行了断,当然是防身用的。
他没有说,没有说豹子不可以伤吧?这不就是机会么?
轻手轻脚的来到了笼子门口,看着笼子里的大公鸡。
给黑豹子吃鸡,再怎么看,豹子更加想吃自己呢?
它从树枝上跳下来,敏捷有力的很,那身躯一点也不瘦呢?
“大家快来看啊,那蠢人要去喂食了。”
背后陡然出现他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巴不得自己赶紧进去送死,人已经冷漠到这种地步了么?
她可是为了赶紧出去救人她想救落英啊,茶桢一定有办法。
“哈哈,一看就是胆小的很,她也不知道这头豹子咬死了多少人!得罪了国师大人还想跑?”
“就是,就是……不自量力的臭丫头!”
袅袅闭着眼睛,做着思想斗争。
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就这么简单的理由。
她早就该死了,可是老天不收她,自有她用武之地。
打开笼子,一手抓住公鸡的脖子,飞扑的翅膀拍打着,掉落了一些鸡毛。
她也不怕,直接把公鸡扔进去了。
大家振奋的很,都一下子围过来,看戏的都津津乐道。
“臭丫头,它不吃!你得进去引诱它吃。”
他们怂恿着,国师说能进食就可以了,能进食自己就可以出去。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怕了吧?哈哈……”
几个贼眉鼠眼的下人,相互调侃。
她深呼吸,看着黑豹子一动也不动,看着公鸡站立在原地,果然是不吃的。
一定自己进去么?她冷笑,看了看手里的匕首。
还没有完呢?这里四周都是一个很高的栏杆,再往上面,就是一排排的倒刺,豹子根本出不去。
观察四周,可是人可以爬,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果然自己准备进去的时候那个黑豹子就开始跟着自己动了。
它的眼睛贼亮贼亮的,很精明,明明就是一只动物而已。
大家看着这个丫头准备送死他们就是来拖尸体的而已。
本来就没有打算救她。
袅袅心里也很清楚,谁知自己刚准备进去,那个豹子就飞奔而来了,她情急之下,直接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臂,那个男人吓得赶紧撒手,几个人吓得花容失色,门打开了。
黑色豹子直接跳出去了,大家四处逃窜起来,可是跑的越快的,被豹子追得越紧,反而成为了它的食物。
场面一下子控制不了了,混乱无比的很。
“救命啊!救命!”
一个男子吓到腿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头刚抬起来,黑色的豹子就已经扑倒过来了。
直接咬住了喉咙,能听到刺耳的声音和尖叫的凄惨之声,不绝于耳。
太过于血腥和残酷,袅袅忍住没有过去看,而是自己寻求庇护所,不慌不忙才是正确的。
场面太乱,大家只能赶紧通风报信,派来了弓箭手围着这只黑豹子。
这么野性难驯的动物根本不适合养在府邸,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国师要这么做,他位高权重,取乐之道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身上吧?
“就是她,就是她把黑豹子放出来的。”
老妈子冲过来了,几个人用兵器武器将豹子先制服,另外几个人就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她逃不掉的,被人猛的踢了一脚,自己倒地不起了,太过于狠辣。
老妈子扯着自己的头发,凶狠恶煞,恨不得处决了自己。
“胆大包天的臭丫头,你这是要同归于尽啊!看我怎么告诉老爷,把你卖到青楼去!好好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她吃痛的瞪着她,就是不说话。
“…………”没啥好说的,就是为了自保而已,不然她也不会如此。她只不过不想死在这里而已,她还想见见茶桢?
那个谜一般的男子,自己的救命恩人。
“把她绑起来,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闯大祸了,老爷还没回来,你就好好体会体会…………”
老妈子指着自己的脑袋,骂骂咧咧的,她沉默不语。
这是要折磨自己了么?她不是故意放出来的,绝对不是。
可是没人会听自己的,走过后院的小路,她被人强制压制,捆绑起来扔进了柴房里面。
然而府邸大门外。
看着大门纹丝不动的茶桢,丝毫不怕侍卫投射过来的异样眼光。
他看起来还是比较斯文的,秋河待在他身边,视死如归。
他觉得茶桢不是鲁莽之人,一定是在想办法救袅袅。
“茶桢,近期是有不少人抓紧了国师府邸,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没有办法,在这里除了黑王,谁都不敢进去。”
秋河说明其中利害关系,就是怕他鲁莽行动。
他和袅袅什么关系,其实他不清楚,总之是朋友甚是亲人的关系吧?
平日里也没有表现的太夸张,这么为她,肯定是很重要的人。
“国师府邸么?袅袅一定在里面,生死未卜,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她性子还是太单纯,不知道什么缘故被抓了。
冒冒失失倒也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