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之外的交通事故
破晓之前的夜最黑暗,浓稠,沉重,寂静,压抑。
远处赶路的大货车突然摁响喇叭,声音急切突兀苍凉,欲将漫漫长夜撕开一道缝隙,以窥视黎明。
梁天枫知道,用不了多久,一轮朝阳就会挣脱这黑暗,挣扎着漫射出一缕缕晨光。透人心扉的光明和抚慰哀伤的温暖会驱散这暗夜,为人世间带来新的一天。
跟平常一样,凌晨时分的G35高速上车辆很少,间或有一两辆车驶过,摇曳的车灯竭尽全力破开一点黑暗,散发出惨淡的光芒。
此时的梁天枫心里有些失落。黑暗透过车窗压过来让他窒息,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黑暗吞没,心里看不到一点亮光。
“或许是我想多了,瓦特啦。世事本就如此,只是我不洞明而已。读书真的读傻了?”
想到这儿,梁天枫嘴角微微上翘。
昨天的同学聚会表面上靓丽光鲜,却并没有预想中的温馨和愉悦。老友重逢的快乐没有持续多久,眼神转换间便被世故的攀比、谄媚、吹捧和虚伪所取代。
期待已久的欢聚变成彼此的攀比和向财富的摩拜,现实再一次将理想打击得体无完肤。
从土地中挣扎长大的梁天枫觉得自己依旧满身土腥味。但他并不讨厌这种土气,本色才好。
没什么能影响梁天枫品味红酒,自然优雅。老巴克说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真正品味红酒了,梁天枫算是很少人中的一个。
自从大一时候认识老巴克,被他教会品红酒至今,红酒一直是梁天枫唯一的奢侈。二十年来,他跟梅并不富裕的家里,却存了很多红酒。
多年前买的时候还是比较便宜的,按他们的工资水准,贵的也买不起。每年省吃俭用搬回来几箱的红酒累积成了两人爱情的见证。谁也没想到后来红酒价格会如此疯狂,按现在的价格,梁天枫酒窖里的红酒价值近千万了。
贵了也不卖,傻夫妻两人在自己的蜗居里每年享受地品红酒品掉一辆进口车的钱。
同学会的报到从昨天上午开始。同学们从全国各地赶来,有几个从甚至国外飞回。梁天枫不舍得机票钱,借了学校的桑塔纳,凌晨出发,一路开来。到达时已是下午,所以他直接去了酒店。
聚会从六点半开始,晚上九点达到高潮。
这些沾染了酒色和其他各种看不见的色彩的兴奋没有感染梁天枫。
自从见识了友情褪到无色,他大部分时间都躲在角落里,端着一杯红酒观赏人生百态,显露一付优雅的高冷姿态。
直到班长过来挑衅。
“梁天枫,你就是一混蛋。你看你混的,惨到底了。方楚梅怎么就瞎了眼,选了你这么一个瘪三。”
班长装出一副醉态,后面跟着一帮捧臭脚的同学。
扫了一眼,梁天枫笑了笑,并没有生气。不值当生气,他一眼就看穿了班长在装,这是故意来找茬。
他举杯示意一下,一口喝尽剩酒,然后转身走开了。他的财富别人不懂,对同学们的白眼和居高临下的恭维梁天枫毫不在意。
没有人知道他和方楚梅这些年面对着多少唾手可得的财富毫不动心,彼此都无需相视一笑的默契而坚守着奢华的清贫。如果他们把老巴克垂涎已久的几箱七几年的拉菲卖给他,他立马就是班里最富有的成功人士。但他们俩就是不卖,宁愿招待老巴克的时候拿出一瓶甚至两瓶就着酒鬼花生喝掉。
也没有人知道夫妻俩给那个号称全世界最贫困的县带来了何等变化,而他们俩拒绝了所有荣誉和提拔,始终坚守在教学一线,除了去年方楚梅推不掉的新中心学校校长,这还是老校长的拜托实在太沉重。
梁天枫的无视让班长更加愤怒,抓起酒瓶要往上冲。
见势不好,周围的同学赶紧上来拉开。
班长和梁天枫的矛盾由来已久。
大学四年,梁天枫一直是浙大的焦点,这不是因为他是当年高考状元,也不是在系里始终领先的学习成绩,更不是他大学第一年就帮一家公司谈成一笔上百万的国际贸易。
在学生的世界里,此类光环都是浮云。
梁天枫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跟校花方楚梅的爱情。而家境很好的班长恰好是方楚梅忽略的追求者之一。
不是那种轰轰烈烈的感动,而是平淡到不起一点波澜的爱情。
整个四年无数人因打赌会拍到他们两人的拥抱或者接吻而输得痛哭流涕。梁天枫跟方楚梅每天都在一起,但几乎没人见过他们拉手,更不要说拥抱了。
他们每天一起去图书馆读书,出了图书馆就是食堂或宿舍,标准“三点一线”式的大学生活。很多人在适当的距离偷听过两人的谈话,几乎都是与刚才读到的书有关。间或有不是的大多是中午或者晚上去哪个食堂。
简直了,就是活脱俩脱离时代的古董学生。
对成绩优异的学生谁不看重呢。中国式看重人才历来就是重用他,让他进入行政体制。所以辅导员,系主任,校团委,各方都派人游说,梁天枫每次都点头微笑着拒绝,而且每次都能找到恰当的不伤人的理由。
不能说梁天枫是书呆子。
除了拒绝班委,系会和校会的邀请,他会认真完成系里老师安排的任何工作,不管公事还是私事。而且他也会时不时的到系领导和辅导员办公室露露脸,谈谈思想动态或人生理想。
跟老巴克的认识就源于这种交谈。
当时系主任朋友的公司有一笔大业务陷入僵局,求助于他,对方跨国公司的董事长就是老巴克。主任了解到具体情况后发现斯维特先生很难应对,苦思之后,他建议朋友不妨用新人试试。
当然只是试试,而已。
主任心目中的首选就是梁天枫,他的想法是反正也没希望谈成,不放让学生去锻炼一下,长长见识。
当然那时候巴克·斯维特并不老,应该叫正当盛年。不过第一次见面梁天枫就把他忽悠成了老巴克,就像梁天枫上大学第一天就成了老梁一样。
梁天枫竟然谈成了。
因为这次交易梁天枫跟巴克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交情自此维系了二十多年。
巴克·斯维特对梁天枫的欣赏不只是他渊博的知识和不凡的谈吐,更是因为他的人品和情怀。二十几年从来就不向他提任何要求,就是君子之间淡如水的相交。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像梁天枫这样跟身价过百亿的富豪侃侃而谈,又毫无所求的。而且梁天枫毕业时拒绝了巴克·斯维特的亲自邀请,微笑着跟他告别,告诉他要陪爱情去开荒。
老巴克对梁天枫唯一的一次金钱上的帮助还不是通过梁天枫本人,而是拿出家族慈善基金“不成功”地援建了梅家乡的那所学校。说不成功是因为老巴克给钱时发现梁天枫已经忽悠到足够的人捐足够的资建一所相当好的学校。
当然梁天枫也没有放过送上门来的帮助,在他的忽悠下,斯维特国际慈善基金加大投入,“为学校”修了一条通道市里的县级公路。
“前方进入匝道,请注意减速。”
听到导航的声音,梁天枫下意识地踩了一脚,不想心神凌乱中却踩到了油门。发动机猛然发出一声轰鸣,车子突然加速冲进立交枢纽,突然的推背感使得梁天枫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东面一辆满载天然气的罐装车刚开上立交桥,因为车少,赶路的司机开得很快。
打了个哈欠,货车司机开大了音响,这时他突然发现方向盘有些轴,双手用力也难以控制。卡车似乎受到很大的吸力,向整个立交体系的中心偏离。
司机心里突然抖了一下,不由喊出声来:“这不可能啊?!”
他使劲捹一下方向盘,捹不动,车确实控制不了啦。
车辆失控让司机脸色煞白,大脑瞬间缺氧。
同一时间,北面一辆已经开进立交桥,满载氧气瓶的卡车同样失控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卡车和满车的氧气瓶,向立交系统的中心点冲去,也向拉天然气的罐装车撞去。
两车速度都很快。这个时间段,司机一般都趁着路上没车赶路,速度快理所当然。
眨眼间,两车冲出护栏,向立交系统的同一地点飞去,碰撞已经不可避免。
梁天枫对此毫不知情,所以并没有立刻收回猛踩油门的右脚。他心里还在盼着尽快见到宝贝女儿,已经约好了在高速下路口见面。原本约好一家团聚的,但市里领导去学校调研,做校长的方楚梅走不开,只好当爹的独自完成任务。
猛然间,走神的梁天枫听到一声巨响。抬头间,他看到前方两辆卡车飞出护栏,在立交系统的中心点凌空相撞。
耀眼的火球自立交桥中心猛烈燃起,巨大的冲击波摧毁了整个立交系统,路面向四周延伸着崩溃。
瞬间的巨响和强光让梁天枫失神了零点几秒。下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的车刹不住了,已经来不及,车毁人亡已是定局。
此时此刻,梁天枫突然笑了,他发现刚才的失意和伤感是如此的可笑。
面对死亡,一切浮华皆无足轻重,生命的意义在于生命本身。如果失去了生命,所有的思索,情绪,奋斗都成虚无。
在生命即将逝去的瞬间,梁天枫觉得自己开悟了生命的本源。
“对不起,梅,不能陪你到白头了,完不成生死相随的约定了。”
“对不起,女儿,开学时你怒冲冲离家而去,没机会再跟你相逢一笑了。我知道你心里憋着笑呢,故意逗我是不,一如高考前找茬冲我大发脾气以缓解压力。”
“我跟你妈二十年辛辛苦苦,最成功的就是培养了你坚强的内心。我知道你能挺得住,你要照顾好妈妈,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了。”
“还有很多话来不及说了,相信你自己悟到的要比我告诉你的好。”
“爸妈,儿子不能尽孝了,相信梅一定会替儿子做好的。”
此刻梁天枫的车也受到了那股力量牵引,向爆炸方向飞速冲去。
放开生死的瞬间,梁天枫内心非常平静,但是他突兀地感觉似乎受到某种了冥冥中的召唤,他心里猛然一抖,大睁着眼看向火光中心。
就在前方爆炸的中心,朦胧中梁天枫看到好像有一个空洞。洞中什么也没有,但又不是真空,也不是黑暗,诡异莫名。
被炸毁的路面在向梁天枫的车子延伸,如果不想办法自救,三百米后,车子将随路面一起沉落。
瞬间,梁天枫做出有生以来最勇敢的一次决定。
毫无道理的,梁天枫坚定地相信,爆炸中心的空洞将是他唯一的活路。尽管知道这只是临死的幻觉,他还是做出了举动。
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梁天枫右脚全力踩向油门。
发动机“嗡”的一声,发出声嘶力竭的轰鸣。
转速急剧飙升,汽车瞬间爆发出极快的速度,轮胎摩擦地面,破旧的桑塔纳尖啸着向爆炸中心,以F1的高速猛冲向那个可能存在的“空洞”。
飞飚中的梁天枫已经失去了所有感知,只是下意识地凭本能死死地踩住油门,控制住方向。
片刻之后,车下的路面完全崩溃,车子凌空冲进了爆炸的火球中。高热使车开始变形,车厢里的温度迅速升高,外车在迅速解体。
真的有一个洞,没有光亮也没有黑暗的空洞。车头正对着洞口冲了过去。
不可思议,在脱离火光的片刻,空洞中冲出一道亮光,光的中心像是一个球,击破车窗正中梁天枫的眉心。
五识失常但意识清醒的梁天枫感觉,球极小却又像无穷大。好像是水一样软的水晶球,又好像什么也不是或者就是一股能量。它击中眉心,却没造成伤口,轰入意识深处却又像将整个意识完全裹住。
“轰”旳一声,梁天枫感觉意识中被一个巨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者说是被一种“感觉”击中。瞬间,梁天枫感到有另外一个自己被带离了身体,冲进一个难以言喻的空间。这个空间似乎在身体内部,又似乎空洞庞大到包笼一切,就好像是一个世界。
更难以置信的的是,梁天枫能感觉到车子在燃烧解体,衣服也在燃烧,但是他的身体却依然存在,并没着火。
真正的诡异莫名是有一股能量很突然地从体内,好像某个无从探寻的空间溢出,迅速充满全身每一寸空间。这股能量进而溢出体外包裹住全身,带着梁天枫一闪而逝。
同一时刻,穿梭中的梁天枫感到似有透明的火自内心深处爆发。看不见的火焰燃烧着,熬炼着每一个细胞。宛如万千把小刀在身体每一寸钻进钻出,同时又有几百柄大锤在大脑里面不停锻打,无法忍受的剧痛无限延伸,仿佛要延伸到时间的尽头。
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梁天枫觉得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球载着自己的意识在光怪陆离中穿梭,既跳跃了无穷空间,也同时穿梭过时间。
“奔向天堂!?”
嘴角依然带着微笑的梁天枫知道,他一定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二章 泰都大学的天降火灾
泰都大学是曦虞国最好的大学之一。曦虞国是奭楙星最大的国家,泰都大学是全星球排名前十的大学。
大学校园的早晨安静得让人沉醉。
微风安抚着静谧的校园,轻轻唤醒沉睡的学子,也拂醒了昨日忙碌了一天的教师和职工。
三十八栋中单元901室,晟爷喝尽最后一口啤酒,将易拉罐捏成一团,随手向身后一扔,团起的铁皮精准地飞进垃圾桶。
他随意地摁着遥控器,电视频道不断切换。
不经意间泰都新闻台的一个画面引起晟爷的注意,记者背后的大火让他揪心。
“唉,怎么起这么大的火,不知道有没有伤亡。嗯?这地方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本台消息,今天凌晨,泰都大学阜苑林突发火灾,事故原因至今尚未查明。大火从树林中心燃起,火势已经被及时赶到的应急人员和消防干警已控制,人员伤亡情况现在还不清楚。这是本台记者在现场发回的报到。”
晟爷心里一紧,注意力集中到了电视屏幕上。
“嗯?我们泰都的火灾?不知道有没有学生受伤?”
焦急过后,他立即做出决定:“不行,我得去看看!”
自言自语地说着,晟爷开始穿外衣,随后很快地出门向电梯口走去。
没人知道晟爷的来历,但是他算得上是泰都大学的最著名人物之一。
时间久了,大家甚至不再问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是晟爷现在五十来岁是学校在编职工。
晟爷差不多十五年前来到泰都大学,以在职员工的身份承包了三食堂。此后十五年中,他始终稳坐第三食堂。一开始的几年还有人动心思想顶下他承包三食堂,但是没有人能成功。那一年窜得最厉害的一个号称很有关系的家伙被抓进安全局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惹这事儿了。
这些年里晟爷在泰都大学校园内外的名气很大,比名教授都不差。
晟爷之所以名声在外,之所以成为“晟爷”,主要有三个原因。
首先是酒量,喝遍校园内外从无敌手,来的第一年就打出名头,被泰都大学酒场尊为“晟爷”。后来上至校领导,下至学生社团关键时候都会求助这位“酒神”救场。于是晟爷这个名字很快传开,慢慢代替了他的真名,成了对他的尊称。
有人叫帮忙陪酒的时候,晟爷从不摆架子,有求必应,很有江湖人的豪气。
晟爷不只是酒量大,他出场时候的风度和谈吐,绝对倾倒一片。
尽管每天酒不离手,晟爷却从不显醉态,更没有酒气熏人。每次出场,晟爷都衣着大气,谈吐不俗,没给大家丢一回份儿。
十多年来晟爷成功征服了每次场合的双方,每每宾主尽欢,还意犹未尽。晟爷如何具备这些本事一直是泰都大学不解之谜,神秘感更成就了晟爷名气。
第二个成就晟爷之名的是帮助人。他为人急公好义,仗义疏财,无论师生还是校园务工人员,甚至路过的乞丐,尽皆一视同仁。
晟爷从不贪财恋财,承包食堂挣的钱除了买酒,大都助人为乐了。十几年晟爷帮助的学生不说过千,八九百人足有。他可不是随便给点小钱帮帮而已,他是吃饭学费服装住宿费一概全包直到毕业。或者说他比人家亲爹管的还多。
至今晟爷都住在学校分给他的二居室,对所有劝他攒钱买房的人,他都嗤之以鼻,他的口头禅是:“嘿,您说,一个人要住多大地儿呐。”
第三个名气最让人放心,晟爷不好色。他看女学生的眼神纯净而温暖,很受女生界的追捧,被评为最有人气、最可心、最有安全感的——大叔。
晟爷来到泰都大学的时候孤身一人,很快热心大妈们就问出他没有老婆家人,于是开始给他操心找媳妇。
十五年过去,没人成功解决这个配对的难题,晟爷一直单着。他甚至对所有试图给介绍媳妇的人从不假以颜色。
每年晟爷都资助很多贫困的学生,其中已经毕业的被资助者有很多会加入晟爷的行列,使得受到帮助的学生日渐增多,而晟爷的声望越来越大。
得到晟爷资助的很多女生心里都把晟爷当父亲尊重,并且经常来看望公共“干爹”。
晟爷与女生们的频繁来往引起了学校保卫处的注意,他们派了刘运田跟踪调查。
现为保卫处长的刘运田跟了晟爷三年的时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当”的蛛丝马迹,最终不得不自认失败,向上如实汇报。刘运田正是因为这种锲而不舍的敬业精神引起上层关注,十几年里职位不断晋升,去年被提拔为保卫处长。
成为处长的刘运田想方设法追查晟爷的背景和跟脚。竭尽全力后只查到名字和当过兵,其他任何信息都是“没有权限”。
“没有权限”四个字代表着什么,做到泰都大学保卫处长的层次,刘运田心知肚明。这倒是让刘处长息了跟晟爷作对的心思,知道晟爷来路不简单。
但多年的辛苦总让人心有不甘,这种不甘心让刘运田多年来始终关注着晟爷。
“哪怕抓他一点痛脚也好,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就算是开玩笑的性质也值当。”
当然,知道“没有权限”意味着什么后,刘处长的这种想法绝对带有玩笑性质,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匆匆洗了把脸,晟爷抓起外衣下了楼,向阜苑林跑去。
要说晟爷还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就是开车的问题。
他车技绝佳,这一点已经被很多师生证实。可是晟爷就是不买车,谁劝也不买。按他的话说,就是:“买车的钱得喝多少好酒啊,浪费了。而且人一旦靠工具走路了,就废了。”
就算是毕业后事业有成的“干女儿”们送车他也不要,硬留下的车多被换了酒喝了。
门卫张大爷的儿子就用一年每月三箱好酒的代价,成功换走了一辆“公爵86”。这可是价值近百万的豪车。
当时记得晟爷说的是:“老张头,你们家小六子还成,不丢份儿,开走吧。”
如此这般的次数多了,大家索性由着他的性子,不再给干爹送车改孝敬其他的。
此后,“干女儿们”每次来看干爹,都只能默默欣赏晟爷在泰都大学偌大的校园里飞快地奔走着来来去去。
其实最让所有人诧异的还是喝酒。
与酒鬼们身体被酒掏空了不同,晟爷喝酒归喝酒,身体却很好,甚至比得上三十多岁的壮小伙儿。这也成就了他“酒神”的大名。
晟爷住的宿舍楼在东南角,侧后就是龙首山,每天他的晨练就是爬龙首峰。
龙首峰是龙首山的最高峰,海拔九百多米,据说是九百九十九米。全峰非常陡峭,普通人根本爬不到山顶,甚至去到半山腰的也不多见。
民间传说此峰是一条神龙被封镇在地壳,只露出头颅。神龙全长得有万米。
但这事儿经不起推敲,没人当一回事儿。不过三百年前建校时,施工的工程师大致估测过龙首峰高度,有近千米高。
宿舍区距离阜苑林大约四公里,以晟爷的脚力,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事故现场。
初升的太阳从东面的龙首山刚露脸的时候,晟爷走到了树林边,看到了围观的人群。
大家一看见他,就招呼着“晟爷”围过来。
不用晟爷开口询问,众人七嘴八舌开始介绍情况,这场面跟下属们见了大领导主动汇报没什么差别。
“晟爷,您来了。这火烧起得很早。当时天还黑着呢,树林里没学生,到现在还没看见人受伤。据说有人看见是天上掉下的大火球引发的,这应该是做梦没醒的无稽之谈。”
“是啊。嘿,还天火呢,当说神话故事呢。幸亏当初树林的防火措施不错,林间小道阻止了火势蔓延,烧的面积不是很大。”
“嗯?你等会儿,那边好像有动静!晟爷,咱们去瞅瞅?”
这时候,火已经慢慢熄灭,余火也差不多燃尽,消防和应急人员早就到达起火地点。
里面传出了喊叫声:“医护人员,快!这儿有一个人,来看看还有气没有!”
晟爷的心立刻纠紧了。
不由自主,脑海中再次闪现过当年的画面。
炮火中,战友们的脸在脑海中闪烁,死去的和还未死去的。
多少次看着弟兄们离去,恨不能代替,却实在帮不上,无计可施。
如果能够提升弟兄们的武功,那么很多人就能在绝境中坚持最终活下来。可是门规限定,他不能外传功法,只能帮战士们提升基础训练。而基础训练能提升身体素质,却不能让战士们练出内力,称为高手。
部队的功法太少,也太低级,甚至不完整,这也造成全军能修炼出内力的高手太少,远不够满足国家的需要。
作为守护在国家安全第一线的特战人员,大家都看惯生死。每一个任务都危险重重,每一次成功都经历九死一生。多少次送走牺牲的战友,又有多少次险死还生。
十多年不见了,还活着的哥几个不知道又走了谁。
“要是能把功法传给部队,……”晟爷马上否决了。他很清楚一旦他这样做了,就会面对山门几大门派的追杀,而曦虞国的军方也会被迫交还功法。那样会得不偿失,还会给国家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早晚灭掉这些垃圾,统一山门。全世界都面临危机了还在顾忌这害怕那,内斗内行。”
“晟爷,这儿!医生说还有生命迹象,但是……”
深吸一口气,晟爷赶紧收摄心神,眼光回到当前。他不关心起火的因由,牵挂的是人。
“人是在树林中心起火的地方被发现的。”一个看似官员的人几步小跑,来到晟爷身边说道。
“经过这么长时间该烧焦了,不可能还还活着吧。唉,当爹娘的得心疼死。可惜了,来这儿上学的,哪个不是精英啊。”
晟爷心里琢磨着事儿,脚底下还是使劲猛跨几步,赶紧向林中跑去。
应急救援人员和几个校医院的医生正围着一具人形的黑炭团,不知道从何下手。
外观上看,这是一具很完整的人形,就像一个人身体外边裹上泥巴再被烤焦了。
走近,晟爷打眼看去,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感觉很诡异,说不清道不明,冥冥中似乎这具黑炭与自己有莫名的牵扯。
“嗯?好怪异,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烧成这样还活着?这种牵扯的感觉似乎很玄妙……”
这个人形焦炭干干瘦瘦,感觉黑炭里面直接就是骨头架子。
“人还有气儿吗?还能救吗?”
晟爷揪着心,小心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竟会有些失态。
“啊,是晟爷。好奇怪啊,这具烧焦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生命迹象。但是烧成这样,要救的话恐怕——”
见是晟爷,一个校医赶紧说道。这个校医曾经求助晟爷陪女朋友家里人喝酒,一场酒喝得现在妻子的娘家人非常满意,当场就拍板了。
“而且,一旦救治,费用太高,学生的家庭不一定能负担的起,保险也赔付不了多少。就怕到头来人没救过来,家里钱却花光了。要不---。唉!”
那个看似官员的人回应着,表情没有任何虚伪,显然是真的关心。这很正常,没有人觉得这黑炭团还能救回来。
晟爷的眼瞪圆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救!全力救治!无论花多少钱,我来想办法。这是人命,不能拿钱量!”
“啊?这——,晟爷。这个——,……,好,救!救!我们这就想办法。”
医生们或多或少都受过晟爷的恩惠,又敬佩晟爷,赶紧答应。再说了,虽然是在校医院工作,医生的天职不会泯灭,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他们的犹豫只是不敢确定烧成这样子的伤员能否救得回来。
“别废话了,赶紧救人!”
晟爷的表情严肃地吓人。他越接近这个人,那种牵扯的感觉越强烈,好像此后的路都跟这具烧成黑炭的躯体有关联。
“好嘞!晟爷。”
“担架,快点!救护车!抓紧过来!”那个官员模样的人大喊起来,充分显示出其领导的风范。
第三章 不可能中的无限可能
梁天枫在不知所在的医院里醒来一周后,他的大脑仍然处于宕机状态。
陷入昏迷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活下来了,尽管当时场景太诡异,超出了他前面生命里所有的认知,甚至超出了他最没有限制的想象力。
模模糊糊中,梁天枫脑海里不停闪耀着那些变换不停拉伸又聚合的光束,那些不可思议的无法描述的奇状,以及画外音一般的内心独白:“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种发懵状态持续十天后,他终于接受了现实,开始思索自己的处境。
“竟然真的有时空隧道!这怎么可能!啊,我竟然穿过了时空隧道还活了下来。”
“嗯?似乎还没有受伤,只是身体太虚弱,一丝力气都没有。”
其实被抬进医院挂上输液袋营养液进入血管不久,梁天枫就醒过来了,但是无法接受的震惊压制了他的意识,使他十天里始终无法恢复。再加上穿出隧道后,身体竟然如此虚弱,也让他无力维持清醒的思维。
经过十天的补充,梁天枫慢慢有了一点力气,这才开始考虑活下来之后的事儿。他的意识慢慢延伸到穿入时空隧道前的一刹那。
“这是什么力量?怎么在我身体里面的?是我原本就有的吗?还是后来我不知道的时候进去的?现在去哪了一点也感觉不到呢?耗尽了吗?那个球是什么?怎么会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竟然……啊!?我现在还在不在地球上?”
梁天枫突然顿住思考,意识一下子从十万个为什么闪回到现实世界。
他挣扎着试着睁眼,却怎么睁不开。
好像眼皮外面糊着很硬的一层外壳,与脸皮连成一体。
使劲睁,疼。眼皮动不了。
用意识去感觉,全身似乎都被硬壳包了起来。
梁天枫试着挣扎了几下,就再也不敢动,一动就钻心得疼。
用意识仔细感觉了一下,他很快发现自己除了嘴巴因为刚才的大喊裂开一条缝外,全身外面真的有一层完整的硬壳,紧贴在皮肤上一点一点地揪,钻心地疼。
疼痛让虚弱的梁天枫难以保持长时间的清醒,很快就再次陷入昏迷。这种虚弱很怪异,就像是每个细胞都饿极了,急需大量能量。
昏迷的模模糊糊中,梁天枫觉得好像有人在隔着外壳摸自己的全身。被摸到的地方会有一股能量透过外壳进入身体,让饥饿的细胞获得一点点的缓解。可惜那双手移动地太快,能量不够多。这时候他模糊回忆起自己宕机状态时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是进医院当天就有了。
“难道这是给我补充能量的尖端技术?嗯,好像是,输液给的太少,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感觉得几吨营养液才够的样子,那么多身体可盛不了。”
梁天枫试图调动细胞去抓那手以尽快吸收更多能量,可还没等这儿的细胞有反应,那手就滑到另一边去了。
即便如此,这输入的能量还是让梁天枫让全身暖暖的,非常舒服。要不是发不出声而且动不了,梁天枫一定会开心地叫出声来。
迷瞪中梁天枫感叹:“要是这能量之手停住不动,让我吸收个够就好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梁天枫觉得疼痛已经不那么厉害,皮肤与外面的硬壳似乎分离了。感觉怪怪的,就像蝉在蜕壳,只要钻出壳就会获得新生。
如果仔细听听,似乎能听到“咔、咔、咔、咔”的壳开裂的声音。
梁天枫终于美美地“嗯——啊——”了一声。
过了不知多久,他又感觉到昨夜双输送能量的手。
这次手很快在胸口某个部位停住了。
梁天枫记得读金庸小说时,书里说过一个胸口部位的穴位,这里好像叫膻中穴。
这次那手在膻中穴部位停了很久,一股很强的能量被控制着不急不缓地输送进身体。梁天枫全身细胞以胸口为通道,饿狼一般猛吞。
吸收到了足够的能量后,细胞渐渐地稳定下来,让他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等等,我能听到声音了!有人在说话,我怎么看不见!”
“眼睛没事,眼皮外面的壳还没去掉,而且身体还是虚弱,没力气睁眼。”
“可是,可,可是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不是汉语,也不是拉丁语系的任何语言,斯拉夫语系?肯定不是。阿拉伯语?非洲土著语?不对都不是。以医疗技术判断,不可能是土著地区。因此,可以得出结论,我现在已经离开了地球,时空隧道的出口是另一个星球,所以对这里的语言我听不懂也没有任何印象。”
作为曾经的学霸,梁天枫有超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精通英、法、德、日四门外语,对俄语、意大利语、韩语等也有所涉猎,甚至因为敬佩陈寅恪大师曾研究过梵语和吐火罗语。但这些都没用,周围的人说的明显是他从没接触过的语言。
想了一会儿,梁天枫立刻感到一阵恐慌,他瞬间想到一个要命的问题:自己的来历太诡异。
既然这儿不是地球,那么他恐怕就成了外星人。一般来讲,外星人会被切片研究,这是地球上的常识。梁天枫知道他要想不悲惨地在实验室里消亡,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怎么办?怎么办!?首先,不能说话。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不是这里的人,而且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说的不是这个星球上的语言。”
“这儿肯定不是地球。没办法,装受伤很重吧,等醒了再装失忆,还装哑巴。不过我很快就会学会这里的语言,到时候再做打算。”
“不知道这个星球的人类外星啥样?不过既然能送我进医院而且救治,那么其体型应该跟地球人差不多,或许宇宙生命进化的轨迹有类似的地方。那么说很多科幻作品里异形外星人是作家脑洞开错了方向?”
恢复意识并拿定主意的梁天枫慢慢地想明白自己处境,开始放松下来,幽了自己一个默。接下来第一时间,他立即感到了饥饿。
火烧火燎的饿,胃肠里像点着的焰火燎烧着,刺激着胃壁和肠壁,令他难以忍受。
他坚定地相信,如果有的话,自己能一次性吃掉一头烤全羊,加上一整笼妈妈蒸的大包子,才能吃个半饱。
饥饿像几十只小猫在肠胃里打磨着爪子,这酸爽简直令人发疯。
这时梁天枫感到有人在他嘴里塞进一个东西,凭直觉是条软管。很快软管开始流出液体,梁天枫贪婪地猛吸。营养液迅速浸润消化道,虚弱至极的身体开始吸收营养,慢慢开始恢复更多生机。
可是梁天枫更饿了。
幸运的是,随着身体得到营养,自我保护机制开始发挥作用,他慢慢睡着了。
梁天枫非常想保持清醒,但是尽管全身细胞得到了能量,这些能量也仅仅足够他恢复意识。每个细胞仍旧极饿,不知需要多少能量才能吃饱。
“晟爷,人救回来了,他睡着了。您回去歇歇吧,这里交给护士,您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您看这儿,还有这儿,这儿,从裂开的疤痕看,皮肤已经开始生长愈合。估计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这简直不可思议了!”
晟爷紧张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心里觉得就像得了天大的宝贝似的,似乎这一辈子没希望的事现在有着落了。
他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想道:“我这是怎么了,年过半百了咋还会有这么不着调的想法。”
自从三天前人形焦炭喊出声开始,晟爷就一直守在病床边,不停地灌水灌药。
人抬回来后先是五天没动静,全身严丝合缝,只好在嘴部小心地钻个孔往里灌水灌药。可是前五天根本灌不进去,只能慢慢往里滴。三天前喊那一嗓子开始,嘴倒是张开了,可是不会吞咽,还不停地向外冒黑水。
当时真不敢相信这个炭块能活下来。现在好了,“黑炭”身上好多地方疤开裂露出皮肤,说明恢复得不错,估计明天就可以想办法开始给他“脫壳”。
“也确实该回去睡一觉了,哈——呃——”
心里一松气,晟爷马上哈欠连天。
晟爷喊了一声,“那谁,谁在呢?开车拉我回去。”
小六子“哎”了一声,打护士房里窜了出来。
“晟爷,我在这儿候着呢。那咱起驾?”
“臭贫。赶紧走着。”
晟爷扶住小六子伸过来的手,慢慢向医院外走去。
他永远不会告诉别人,自己之所以这么累,是因为整整十天,他一直在用内力为黑炭块调理身体。
昨天夜里,昏迷中的小子竟然能够吸收他的内力了,一直到吸了晟爷近五成的内力才罢休。
“哼,臭小子,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路上晟爷半梦半醒地想着一个月后怎么诱惑这小子,怎么磨炼他,怎么看他到了极限再损他。最后收为徒弟,最好能收他当儿子。
晟爷知道能吸收自己五成的内力还没事,这小子一定是练武的天才。那么大火没烧死的人也一定是有大气运的人。
其实晟爷的真名叫杨晟刚,他的秘密除了军队的巨头和几个战友,几乎没人知道。
他曾经是山门的弟子,十七岁练出内力,被称为不世出的天才。
十八岁出山历练红尘,碰到采茶的叶桐并爱上了这个钟灵毓秀的少女。叶桐后来考上了泰都大学,毕业后回老家当了老师。
当年杨晟刚为了娶叶桐触怒师傅而被赶离开了山门。
在世俗世界里杨晟刚凭着超强武功,进入军队后不久就加入了特种大队。因为频出任务,跟叶桐聚少离多,二十八岁时终于修成正果,俩人结了婚。
婚后一年,叶桐生下一个精灵娃娃般的女儿。喜出望外的杨晟刚决定,执行完最后一次任务后就退役,回家养育女儿,陪伴娇妻。
人生悲剧总是无处预想,幸福的杨成刚很快遭遇一连串的苦难。
先是任务出了意外:竟然有人泄密,导致任务失败。在敌人疯狂的追杀中辗转半年,两名队友牺牲。杨晟刚跟小队两名幸存队友凭着过人的功夫和多年生死考验累积的经验,终于回到祖国。
回国后,他发现等待他的是更大的悲哀。叶桐和她父母死于事故,女儿杨茵菡下落不明。
杨晟刚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开始默默调查。有特种大队情报机构偷偷帮忙,查清真相并没有难度。事故是人为制造的,开发商为了节省成本,与当地所谓的暗势力勾结,强迫住户搬走来清空地面开发楼盘。
在交涉过程中,因觊觎叶桐的美貌动了坏心思,派手下制造事故杀害了俩老人,并派小头目偷走了孩子。叶桐是自杀的,保住了清白却死不瞑目。
警方当时是破了案的,但是暗势力交出两个替罪羊顶罪,开发商又拿钱请了大律师脱罪,大头目成功脱罪。
几方博弈后,他就来到泰都大学,成了食堂老板。
于是杨晟刚变成了晟爷,真名反而无人问津。实际上他来泰都大学只是由明转暗,承担了更艰巨的秘密任务。
一晃儿十几年又过去了,算算女儿杨茵菡应该十七岁了。晟爷动用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手段,女儿这些年还是杳无音信。
如果不是黑炭块勾起了回忆,晟爷已经快记不起这些了,除了坚信菡菡一定还活着,一定能找到。
梁天枫睡醒的时候,护士已经小心地除去了他眼上的疤块,让他能看到病房里的情形。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摆设和设备跟市医院差不许多。如果没有语言的差异,梁天枫认为自己就在市医院,待会儿梅就会煲好鸡汤送来。
四十多岁成年人的智慧告诉梁天枫,这不可能,当时的情况自己能活下来,就是奇迹,而奇迹的延伸就是,这儿已经不在地球。
再次回想起冲入时空隧道的那一刻,梁天枫又开始纠结穿越这类事情。
但仔细想来,梁天枫觉得自己跟穿越小说中描写的截然不同。毕竟那是虚构,而自己是真正经历了时空隧道。
“我并没有穿越到刚死去的人身上,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受伤也是真实的受伤。”
“除了那现在想起来还心悸的疼痛,一切都很正常。唯一难解的就是极度的饥饿,还有极度的虚弱。”
慢慢地梁天枫好像想通了:“如果不昏迷这么久,或者说跳跃进这个世界的时候,如果能摄取到足够的能量,就不会这么虚弱。我这是过度虚脱了。”
长呼一口气,心里放下那些现在根本无解的问题,梁天枫试着感觉身体外的伤疤,这更像糊在身上的泥被烤干了,而”不是伤口愈合结疤。
“该不是碰到了小说中的伐毛洗髓了吧?还真的很像,似乎就是呢,只是不知道给我带来什么变化。或许是因为那个击中自己眉心的东西,那是什么?难道就是所说的大机缘?”
再感觉一下,脑子里好像什么也没有。
“那个东西哪儿去了?身体里也没有,难道能量耗尽消失了,还是被完全吸收了?按照传说,不是应该接受宝贝,帮助修炼的吗?嘿嘿。算了,不想了,总会明白的。”
回想昏迷前的刹那,梁天枫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是在穿梭时空。他似乎能看到上下左右奇异的光点,而自己就是被裹携着,沿着看不见的通道瞬间穿过这些光点。
理智告诉梁天枫,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也太恐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等待自己的命运一定会是被送到顶尖科学家的实验室里,切片研究。
既然不懂这里的语言,梁天枫迅速做出决定:只能借伤装哑巴,装失忆,然后徐图发展。
“现在这种状况,好像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让我活了下来,那我就应该重新活出一番精彩来!经历了不可能的时空隧道,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宇宙有无限可能?”
第四章 饿来就吃,困来就睡
晚上十点,整个校医院大楼安静下来。
白天被晟爷和护士灌了足够营养液,体能终于恢复了一些,梁天枫好歹有点力气来失眠了。此前虚弱得连保持清醒都是奢望,失眠好像是上辈子那么遥远的事情。
自从恢复意识以来,疼痛、剧痒、虚弱、再加上恐慌,让梁天枫很难较长时间保持清醒,他大多数时间处于半昏迷状态。
世事总如此,身边有别人在的时候,自己很难进入自我的思维,心底总是有防备,哪怕别人并不打扰。
现在没人在病房了,梁天枫终于一个人了,可以静静地思考这新的人生。
在失眠状态下人总会想东想西,也会发现思维的速度无可比拟。一瞬间,梁天枫的思维可以穿梭于无限时空。前一刻流连于花香鸟语,下一刻已在茫茫宇宙感叹生命的短暂和渺小。心底认可了无限可能后,他第一次体会到面对乱飚的思绪时人的无奈。
兴奋劲过去,梁天枫一下子又觉得此刻的时间很沉了,就像那诗写的那样,像永远搬不完的石头,自己却又不得不一刻不停的搬。
他眨眼间就把今天以前的人生回想了不止一遍,另一刻又以不同方向把人生向前推进了四五十甚至上百年。
把几辈子的事儿都想清楚了后,还是无眠。
这些天他一直在睡,怎么可能觉得困。
一动不能动的失眠者只好借助冥想来煎熬时间。
“唉,既来之则安之这类事情,说起来容易,做到可就难了。这里完全陌生,不敢向别人解释从哪里来,也不知明天该往哪里去。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我该怎么安?”
“得仔细想想,不然在这个世界的路恐怕也不好走。记得当年系主任说过: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我这些年做了什么?好像啥事也没做,除了觉得自己为了爱情算是得道,其他的还真是过于自以为是了。”
“不能怪聚会时当年的同学们瞧不起,我好像二十多年真的没做啥发展,只是优雅地顺势而为了。没有为世界付出辛劳,世界自然不会给你众生的回报。”
“仔细想想,我获得的机会很多,完全可以做些事情。”
“我在梅家乡的这二十年里,虽然给当地经济带来一些改变,帮助乡亲们过上了算是富足的生活,但是都是被动而为,几乎没有主动为此做过啥事情,而我确实可以做到更好。山里资源还是蛮有的,即便不提朋友同学这些人脉,单只老巴克的支持就足以做一间相当大的公司,然后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我好想活得过于自我了,心灵倒是舒适了,却没有承担应有的责任。这就是没有担当吧。”
“我应该做一个全国级别甚至更高层次的集团,这是双赢的事,起码跟老巴克的交往会更自然,不像我们彼此隐隐约约的顾忌对方的感受。而且不但大家都有钱赚,还能带动本地多数乡民。最起码给他们一个高工资的工作也能避免很多上不起学的孩子不得以而放弃学业出去打工。我好像只是去劝说那些失学孩子返校,而没有实质性的帮助他们。”
“记得读过刘墉写的一个帮人戒赌的故事,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说空洞的说教最终起不到作用,帮人就要帮他们找一条出路,否则看不到希望的赌徒最终还会‘破罐子破摔’。嗯,除了有人资助的那几个孩子,其他被我和梅劝回来的最后好像都没坚持住。”
“现在想来,其实他们打工的选择也是对的,尽管无奈。没有物质支持,他们也很难学习好。不能指望早起忙家里农活的孩子上课不打瞌睡。也不能责怪放学先打猪草喂猪,在为父母做饭,还要捡够明天烧的柴火的孩子几乎天天完不成作业。”
“我跟梅这些年的精力都放在那个学校上了,以为建好一个学校就能改变当地人的层次,进而改变他们的生活。我们确实教出不少好学生,但是这些年很少有回来为家乡拼搏的学生。”
“那些想回来的也被家里拿鞋底子打了出去。是啊,好不容易走出这穷乡僻壤,谁愿意自己的孩子再窝回来受穷呢。”
“这些孩子们也不错,很快就把家里人都接了出去,没一个白眼狼。而且他们每年都在为学校捐钱捐物,对得起良心,也对得起培养他们的学校。”
“要是当年他们真的回来了能做什么呢?或许要么进镇政府不死不活地熬日子上班,要么像我一样在学校当个普通老师,甚至有可能只好在家种地。”
“说到当老师,也不能说都没回来,倒还真有几个孩子回来了。都是我跟梅教出来的尖子生呐。当时我们还很欣慰,为此多次开红酒庆祝。现在想想,不对啊,我应该像那些当爹的一样,拿鞋底子撵走他们,而不是去帮忙做通家长工作。”
“回来没机会发展,也没资源成长,要是在大城市,她们会有很好的机会。事实上她们因为多年的苦熬和坚持才变得出色,如果不回来可能有更大成就。以她们的心态一定会为家乡做更大贡献。当然,她们回来后确实贡献很大,培养出更多优秀学生。但这些工作中等学生就能做得很好。”
“要是我把老巴克忽悠进来,并借助这个机会把所有有意向的老板们都装进来呢?!当地是不是会经济大发展,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才进来,让更多的学生回到家乡来?”
“嗯,应该可以。我突然很同情那些网络游戏成瘾的孩子们呢。他们找不到其他的路,也看不到希望,只有在网络世界里才能获得些许的成就感来安慰自己,即便是虚拟的成就。”
“成就感很重要呐。一个找不到成功的感觉的人是活不下去的。这些孩子的家长似乎都很上心呢,花大价钱送辅导机构,请私教……。但是他们就是不肯耐下心来听听孩子的心声,拿出时间精力陪孩子做做游戏。”
“忙是推脱的最好借口。我这些年也一直很忙呢。嗯,女儿也很迷游戏呢。我好像也很少陪她。得感激她呀,自己顶住压力,发展得不错。她小时候出了不少问题呢,我真没做好啊。唉——”
“教育的真谛是什么?陕西有个博士很多年前总结说:教育的本质是激发并维持人内在上进的动力。我很赞成这个说法,但如何才能做到?”
“整个教育历程哪个阶段最重要?小学阶段呐。我们孩子上小学的时候,跟同学们联系还多,他们都认为小学也就那么回事儿,学不了多少东西,没什么大不了。我竟然听了,太后悔了。怪不得他们多数孩子最后没考上好大学,不过人家有钱呐,似乎孩子上的大学都不错。”
“怎么又到这个问题了,不理它,放下。佛说,放下,放下。放不下啊。”
“说起来我们孩子小学碰到的那俩班主任真恶心,竟然说话如此恶毒,我们孩子上了大学都还记得。不过她们真得工作很认真,很辛苦呢。”
“这算什么?很敬业很认真很负责地不间断地伤害孩子?好像这样的老师很多呢,有没有一半老师是这样的?似乎不少于一半?这个没法统计。”
“不过我们孩子坚强呀,竟然挺过来还发展得很好。这算我跟梅的功劳吗?也算也不算吧。一个朋友说得好:改变的门把手在里面。孩子是因自己而变化,而成长,我们这些当父母的都是外因,孩子内在上进的动力才是最核心的。”
“对啊,家庭的教育在小学阶段才是最重要的呢。很多家长不明白,总是抱怨小学老师把过多的事情交给家长来做。岂不知这本来就是做父母原本应尽的职责。小学老师起到的最主要作用是维持一个健康向上的标准,竭力让更多的孩子向标准以上努力。”
“小学生最核心的素养是习惯养成,而这需要艰巨的工作,如果仅靠老师们做到保证每一个孩子养成预期的各种习惯,恐怕给老师们一天二百四十个小时也不一定够用。所以小学阶段必须要父母来承担更多,家校配合。不管怎么说,一家父母只管自己一个孩子,而老师们要负责几十个。而且她们也有孩子也有家呢。”
“又跑偏了。佛说一切皆出于我。真是这样呢。要是我跟梅不是太忙,多陪陪孩子,给孩子更多的温暖和幸福,她好像就不会那么不合老师心意,也就不会收获那么多老师给的‘难忘’话语了吧。别说,还真是,抱怨完了,发现根子就在自己这儿。要不哥们教我:勿贪,勿嗔,勿痴,勿慢,勿疑呢。一切还是从自我心性修养上做起。”
“女儿在我聚会前打电话说啥来着?谢谢我能听进她说话还是能听她说话?记不清了,反正意思就是能耐心听她说话并信任她才帮她走出困境。我好像还真有这个优点,老巴克似乎也说过喜欢我的耐心倾听。”
“现在能做到耐心倾听的父母有多少?还是有几个?反正我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们里做到的很少,记忆中就做连锁超市的老马吧。他孩子出色,考上了前十的大学呢。”
“孩子进步有三大动力:虚荣心、比较、做什么样的人。这谁说的?记不清了,应该也是那个说门把手的朋友。我好像给总结成成就期待和认知判断了。不想这个了,父母只要能做到尊重和信任孩子,给孩子微笑、温暖和幸福感,孩子一定会很了不起。信任和尊重铸就伟大。”
“但是好像现在多数的父母喜欢‘拔苗助长’式的教育,处处指挥,到处代替,时时不满,不断职责。太浮躁了!”
“忙还是浮躁?这是个难题。”
“我好像只顾着自我的骄傲,把头埋在地里了。老巴克提醒了我很多次呢,后来人家不屑于说了,只是给我起了个‘犟驴’的绰号。”
“还真是这样呢。不理会所有人的劝说呢。我把全部聪明才智都用在为梅建一所漂亮的学校上了。是很成功,是收获了爱情,是得到了期盼多年的赞扬。然后呢?没了,就像网上那个笑话说的,太监了。”
“要不最后忽悠老巴克帮忙修了那条高质量的公路,我其实对当地的生活没有多少帮助。说起来还是老巴克有眼光,坚持用德国人来主管,这路到现在就没返修过。”
“说到学校和这条路,我好像一直很自豪呢。从来就没想到我其实可以做得更好,做得更多。”
“动员别人捐钱不是本事,带着他们把钱投资过来,并获得满意的回报才是正路。完全可以忽悠着他们把获得的收益再投入甚至加大投入。这样才能改变这个贫困地区,不只是经济,教育必然会得到改善。这样梅才能真有用武之地,而不是窝在山沟里品味爱情,跟我一起生活在自我陶醉里。”
“这些年完全活在自我的世界里了,教书,筹款,读书,品酒。总觉得自我很重要,很牛掰,不是那些钻钱眼里的禄蠹可比。但这样真的好吗?”
“自我不可以丢失,但是人性得真实,不可以靠虚幻的自我沉醉来支撑,要找到真我。”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这样生活。建学校?好啊。我可以挣到钱后,再每个乡镇建一所最好的学校,甚至在全国每一个贫困地区建一所。”
“吹牛谁不会呢?或许。但是万一成功了呢。有老巴克这尊大神在,我只要真诚,做好企划,而且确实让他赚到钱,这万一恐怕能改成一万吧。而且有了这么一杆大旗,不说一呼百应,多忽悠来十几家甚至几十家公司或者企业该没有问题吧。”
“气量小了,格局……,唉,根本就谈不上格局呐。”
“说到气量,想起‘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其实古人说的是‘无度不丈夫’,强调君子要有气量,胸怀广阔,放眼天下。而不是像我那样把思想局限在了一个小框子里。”
“我是咋当上学霸的?好像是从小因为记东西快,不断得到夸奖,然后就像小公鸡一样傲娇的去为了得到更多的夸奖而拼命学习。学习之外呢?似乎很少真正动心。”
“说起来活的好滋润呢,尽管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说到润字,倒是记得一句话: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人;佛光普照,只渡有源之心。我这傲娇的四十年还真的没多少根根蔓蔓呢。不能怪同宿舍的哥几个跟我生疏了,二十年里我除了找他们支援我建学校,似乎没多少交流呢。”
“交情,交情,只有不断的利益交换才有感情。是,我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建设学校,但谁也没有资格拿自己的所谓高尚来苛求别人,最好的朋友也不可以。”
“毒舌没关系,腹黑也不要紧,但是傲娇真的会没朋友的。”
“去年有一哥们曾跟我说反思人生,‘从你蒙昧的状态开始重新反思自己到底要什么’,我觉得很有道理。我到底要啥呢这辈子?……算了,那一辈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新一辈子了,不知道会活得如何。”
“看来,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呐,一次重获人生的机会。这次我一定要珍惜,起码要比上一辈子做更多的事,走更多的路。”
“从今天起,我的目标就是追寻真我!年龄不是界限,心灵是修养的本真。诚心正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管那么多呢,饿来就吃,困来就睡,活在当下。”
“不想了,呵——啊——,好困啊,终于可以睡一觉啦。”
第五章 护犊子
“那小子应该死不了啦,吸了我这么多内力,昨天差点让我露馅。哼哼,等他醒了,可不能放过这小子,最起码得给我免费打工五年,不,得十年才能回本。”
第二天早上,晟爷在去医院路上一直在心里唠叨。这对他可不是正常现象,作为修炼出内力的大高手,四十七八正是壮年,六十七八也不会显老。而好唠叨可是上年纪人的专利。所以唠叨完了,他挠了挠头,思索了一下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但是不得其解。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晟爷,您来了。您看,这是那个烧伤病人昨晚和今早的检查结果,这简直不可思议,跟普通烧伤病人完全不一样。无论怎么讲都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吧,这不科学呀。晟爷您看,从数据结果分析,这病人除了体弱,这跟正常人也差不多了,这太不科学了。”
晟爷心底得意地笑了,“老子用全身功力帮这小子恢复呢,那还能不快。可是老子不能告诉你真相啊。”
“小张大夫,恢复得快不好吗?”
“啊?那倒不是,就是——”
“嗯,那是这个小子与正常人不一样,是外星人?”
晟爷的话有些噎人,弄得小张大夫有些无语。
“这,啊,晟爷,您说哪儿去了,那哪能啊。他很正常,就是恢复的快了一点。”
张大夫知道,晟爷这是又开始护犊子了,他这脾气可是全泰都没有不知道的。张大夫心里嘀咕道:“嘚,当我没说,这关心还关出毛病来了。”
“那不就结了。行了,早恢复早出院,老子的棺材本都快花光了。”
说着这话晟爷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
事实上治疗梁天枫的钱都是晟爷的“干女儿”们出的,这些钱没花完,晟爷自己还落下不少酒钱。虽然晟爷心里觉得那小子能救过来完全是自己的功劳,弄点酒钱根本是理所当然,但是用内功疗伤这事太惊世骇俗,可不能让人知道。
由于晟爷的护犊子,张大夫没有再跟其他人讲起,病历记录他也没保留,直接交给了晟爷。没有人怀疑梁天枫不是普通人,也没有人觉得他不是曦虞国人。肤色、容貌、包括身体构造跟普通人没有差别。
似乎是冥冥中自有天定,梁天枫穿跃时空隧道来到的这个星球的这个国家除了语言文字不同,人种特征竟然跟地球上的华夏完全一样。
拿着小张大夫给的病历走进病房,晟爷立马看到醒来后双眼四处乱看的梁天枫。
今早护士清理了梁天枫脸上的黑色硬壳。从脸部外表看,黑炭块似乎已经完全恢复健康。
晟爷心里大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哟呵,醒了小子。不错,命够大。说说吧,哪个系的学生,家是哪里人?这被火烧是怎么回事呀?”
“咝啊——,咝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啥呀,但我不能不做表示呐。”梁天枫在心里说着,竭力装作说话的样子。“咝啊——,咝啊——。”
梁天枫做出发音的样子,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嘶鸣。
虽然他用尽全力摇头,然而房间里其他人看起来,他只不过头部微微摆动而已。
因为虚弱,梁天枫现在没有力气移动身体。虽然吸收了晟爷的内力,也吃了大量营养液,但是这些能量加起来也不够,跟梁天枫身体完全恢复需要的能量相比,杯水车薪。
梁天枫也惊异自己身体竟然需要这么巨量的能量才能恢复健康,但是他的意识已经感觉了无数次,身体没有异常反而更有活力。他知道这种情况可能是好事,说明自己身体潜力增加,能力增强。
“这样的体质是不是就是练武天赋呢?我会不会因此成为武功高手?”
这两天大约摸清自己身体的变化后,梁天枫不止一次的意淫。
看着“急切”的梁天枫,晟爷笑眯眯地安慰道:“啊,说不出话呀。没事,不着急,不着急,等身体全好了就会好起来的。”
事实上,梁天枫很清楚,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或者说自己根本就没生病。
梁天枫觉得这火灾肯定是自己穿越时空过来时带来的。
他记得在那层能量膜的保护下,自己的身体根本没被火烧。所谓烧焦的外壳应该是身体排出的废物混合了衣服烧尽的灰结成的。
“应该是受到了透入眉心的那个东西的保护,毫发无损,昏迷是因为被烤的快干巴了吧。不对,也可能是因为没有能量补充,过于虚弱了。”
“但是这些不能跟眼前这些人说呀,就是想说也不会说这里的语言呐。再说了,我无论用地球上的哪种语言,在这儿恐怕都是另类。没办法啊,装吧,等熟悉了扎下根了再想办法。”
听了这好多天,靠在自己的语言功底,梁天枫倒是能猜出不少词的意思,也大致了解了自己此刻的处境。这儿真的已经不是地球了,自己因为那次意外穿到别的世界了。
不应该叫穿越,因为梁天枫自己能体会到虽然虚弱,这还是自己的身体。他当时并没有立即失去意识,能体会到自己在保护下穿过了时空隧道。
“就好像好莱坞大片中宇宙飞船的穿梭,或者说叫跃迁。”
最让梁天枫兴奋的是能睁开眼的那一刻,因为他看到这里的医生护士是人形,跟地球人没有差别,或者说就是华夏人。如果不是这些天清醒地听了很多,知道了实际情况,梁天枫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刚刚醒。
身体基本恢复运动能力后梁天枫不得不开始考虑接下来该咋办,总得先有生存的机会,才有后期发展的可能性。
“现在最着急的是身体内部的废物必须马上排出来,好像内脏也跟经历了蜕变,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有很多废物被运转到肠胃里了。好像是身体当时排出废物有两个途径,向外通过体表,这是硬壳的来由,向内排到消化道。好想吐,就是没劲儿。嗯,还想拉粑粑。”
火灾造成的昏迷滞后了这个排泄过程。经过这两天晟爷用管子灌营养液,能量被吸收后,水分跟废物混合,消化道里液体废料积压得更多了。
正在挣扎着做出动作,梁天枫身体里突然间发出了奇怪的呼噜声,体外的疤壳也发出“咔咔”的碎裂声。梁天枫双眼急速向一边甩动,全力憋着喷涌到嘴边的洪流。
手和脚现在无力动作,梁天枫只能用眼睛向晟爷示意,同时手指头脚指头一起抽抽地抖动。
“嗯?这是咋了?别急啊,我来看看什么情况。”正满怀怜悯和爱心感动的晟爷根本弄不懂他梁天枫眼神的意图,反而向前靠来。
梁天枫的右手臂终于艰难地向外一摆了一点点,眼睛急转,晟爷还是不明白。
终于梁天枫的嘴巴再也控制不住了。
“哇——”
积攒在肺部和肠胃里的液体,乌黑粘稠而且散发着刺鼻臭味,自鼻子和嘴巴一起喷出,正中晟爷的脖子。
“啊——,噗——。臭小子,怎么不说一声!”
“呀,我去,好臭,哇——”
房间里一下子臭不可闻,晟爷也不负大家所望,被熏地呕吐起来。
躲闪不及的晟爷脸都绿了,瞬间明白了梁天枫眼神和动作的意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当肚子再传出第二次轰鸣时,梁天枫这次眼神看向了洗手间。
这回不用说也明白了,晟爷抓起骨瘦如柴的黑炭块冲进了洗手间。关门声之后,响起嗵噗、噗嗵的屎屁俱下声。
刚才跑出病房的护士和医生忍不住爆笑。
排空废物的梁天枫感到了全身舒爽。舒服过后是痒,外壳从皮肤上剥离的痒。他的眼神立即盯向了淋浴喷头。
“小子,你确定可以?”
虽然听不懂晟爷说什么,梁天枫大致明白晟爷的意思,于是他用肯定的眼神表示,并用尽全力点了一下头。
“那好吧,咱爷俩一起洗洗。”
晟爷迅速地脱掉衣服,打开喷头慢慢调好水温,才把梁天枫抱了过来。晟爷很细致,没敢一下子猛冲,而是先用水浸润,再小心试探着冲洗。
温热的水流慢慢浸润了梁天枫的全身,体外的硬壳开始慢慢碎裂脱落,被温热的水冲进下水道。
晟爷小心地一点点清洗着梁天枫的身体,温润如玉的皮肤慢慢展露出来。
梁天枫缓缓活动着身体,转头向镜子看去。镜子里出现的人让梁天枫大吃一惊,惊叫出来,同时肚子里最后的废物也喷了出来,覆盖了镜子。
“啊——”
一声惊叫伴随着再一次喷出废液,吓得晟爷差点把手中的人扔出去。
“怎么了?小子,弄痛你了?哪儿不舒服,快告诉我?”
梁天枫迅速掩盖了惊异的眼神,换出一付痛苦和茫然的目光。嘴里发出“啊,啊”的哑巴声。双手慢慢舞动,做出几个天知道什么意思的哑语动作。
“你是哑巴?”
本来就听不懂晟爷话语的梁天枫装作哑巴一样痛苦地摇头。
“不是我故意要骗您,可我真的不能说实话呀。”
实在猜不透,晟爷不再努力,眼神里有一丝失落。
无奈的晟爷将就着清洗了一下衣服,湿淋淋地穿上,用浴巾裹着梁天枫回到了已被清扫干净的病房。
盖上被子后,饥饿不期而至。梁天枫抬起因为长时间不动而变得笨拙的手,指着嘴,另一只手摸着肚子,啊啊发声。胃肠也争气地发出“咕咕”声。
“行,小子,这回你晟爷明白了,你这是饿了。等着,爷马上去给你弄饭去。可怜见的,该有十几天天没吃东西了吧。等着啊,老子马上回来。”
晟爷和医护人员出去后,梁天枫陷入了沉思。
“那是我?我变年轻了?老天爷,谁能告诉我这是咋回事儿?”
刚才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少年人,一如高中时风华正茂的自己,并不是记忆中的中年容貌。
想到刚才的失态,梁天枫此刻心里还在发憷:“幸亏接下来的呕吐遮掩了我的惊讶,否则真的无法解释这种过度诧异,一定会漏出破绽。”
他又仔细的摸了摸身上原来有伤疤的地方,都没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小时候很调皮,腿上留了不少疤痕,而他也因此没少挨揍。但伤疤都没了,再抬手看皮肤,光滑如玉,比梅的手都白。
“梅?唉,我现在可以百分百地肯定,已经不在地球了,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珍重自己。奇迹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可是接下来怎么办?看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是时空隧道或者那个球再或者那能量给我洗髓另造了。这个造化可不小,虽然知道回不去,还是担心梅看到了会吃惊,会害怕。”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事到临头梁天枫的大脑还是再次暂时宕机。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在心里告诫自己:“看来当前也只能装哑巴,装失忆了,不然一开口就会露馅。等学会这里的语言之后再说其他,相信这会很快的。”
四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梁天枫,凡事都经不起推敲的。
他瞬间就做出了理智的选择,“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重新再活一遍吧。唉——。”
“从今天起,我就算是十七岁吧,今天就是我生日。虽然带着忘不掉的四十年经历,但我可以放下。佛可以放得下,我亦可以!”
第六章 哑巴的苦难说不清
无声无息的,三食堂出现了一个干杂活的哑巴小伙儿。他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长得高挑匀称,特别英俊帅气。女生们评价:如果他不是哑巴,那一定与排名第一的校草有得一拼。
哑巴很勤快,手里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儿。不洗菜切菜时,就去打扫卫生,就餐的学生多时就去帮忙卖饭。他脾气还非常好,不管见着谁脸上都堆满微笑,让人不由生出好感。他的笑很有感染力,谁见了都觉得亲近和喜欢。
唯一不喜欢梁天枫并让梁天枫痛恨的是突然变得脾气暴躁的胖子厨师沈三万。
不管多么勤快,胖子都能找到借口收拾梁天枫。
“你个臭哑巴,别在老子眼前晃悠,碍老子的眼。”
“没事儿死一边去,老子用不着你来献殷勤。”
“滚滚滚,凑上来找揍呢,闪一边去。”
于是梁天枫每天都会被菜勺砸,被竹竿抽,衣服底下看不见的身上到处青紫一片。
装哑巴的梁天枫从不抱怨,默默忍受。
他最怕的不是被虐,而是被人关注而寻根究底,不管怎么说自己来历太吓人。
他能忍住打骂的另一个原因是自己身体恢复的速度。原本在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觉得不同寻常,现在他更肯定了这一点。
第一次被胖子收拾后的第二天一早,梁天枫发现昨天的伤痕竟然全都消失啦,这让他诧异又欣喜,忍不住自言自语:“我的身体似乎真的跟以前不一样啦,不只是变年轻了,好像力量也变强了,而且体质跟普通人不一样了,总之是变得很强,不一般的强。”
梁天枫不知道胖子为什么找茬,但他只能忍,即便他觉得似乎自己一拳就能放到那个胖子。
梁天枫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小心翼翼,把真实的自己缩进坚忍的“蜗牛壳”。
他怕,怕别人知道他的真实来历,拉进实验室去切片研究。当年据传闻地球就是这么对待外星人的,尽管谁也没见过。但是现在梁天枫认为那不是谣传了,因为他自己此刻就是外星人。
就这样谨小慎微的忍耐着,梁天枫在新世界算是安下身来。他的忍耐使得沈三万施暴的事被隐瞒下来,就算是第三食堂工作的大叔大婶们也不知道小哑巴每天被虐待,以为胖子只是偶尔发个脾气,欺负欺负新人。
即使偶尔有大叔大婶看到,也不过轻飘飘地说一句:“小胖,别欺负哑巴,多好的孩子啊。你们俩好好处,没事照顾着这孩子。”
“好好,刘叔。”
“是是,李婶。”
“您放心,张妈。”
沈三万很无耻,当面说得很好,转头就加倍虐小哑巴。好像越有人关心梁天枫他就越发变着法儿加倍欺负梁天枫。不过伺候沈三万很少当着别人面儿收拾小哑巴,但是背地后他已经开始动菜刀。沈三万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从小听话,所以大家从来不往这个方面想。
沈三万的菜刀耍得超好,刀工曾经拿过厨艺比赛金奖。所以他能够用菜刀在梁天枫身上玩出花来,既不损伤衣服也看不出伤口在哪儿。
说起来沈三万也是苦出身,他是晟爷从街上捡回来的流浪儿。刚捡回来时就跟个瘦蔫儿的小狗似的,整天跟在晟爷后面不撒手。他也不记得家乡在哪儿了,只记得自己是从人贩子手里跑掉的,已经在街面上胡混了两年多。
晟爷实在查不到他的家乡,就把他扔在了第三食堂,大家伙一起照顾着。读书写字不用愁,那么多大学生免费教,轮着教。晟爷头疼的是小沈三万打死不去学校,就这么在食堂混着。教他学功夫,很喜欢,但坚持不住。不是吃不了苦,而是没长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晟爷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但是沈三万对吃的情有独钟,最后学了厨师,接手晟爷在第三食堂主厨。而晟爷能腾出空来干别的事,也算能够接受。
十年下来,沈三万也就慢慢长大成人,娶了媳妇安了家。
没人想到,被爱心浇灌长大的沈三万会如此变态地虐待新来的小哑巴。
尽管每天被欺负着,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去。除了永远的饥饿感,梁天枫没觉出生活有什么不能接受。“只要能先活下来,受点欺负也没什么,总有机会翻点的,早晚能换回来。”
后来,有学生发现了能干并且讨人喜的“哑巴”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特点,身体瘦瘦的,饭量却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第一个发现这个事情的是食材系408宿舍的肥女们。
说起这个算是全校知名的笑料,事先谁也没料到,分到同一宿舍四个人竟然全都膀阔腰圆。
那天她们心血来潮,拉着帅哑巴打赌,看他能吃下多少个包子。结果狠心爆猜二十八个的李月菲获得胜利,奖品是一个礼拜不用打扫宿舍,不用洗衣服。
身高1.68体重186的李月菲并不清楚,二十八个远不是哑巴的极限。梁天枫觉得再吃二十八个包子也没问题。
但是他明白自己要是真那么做了,恐怕就藏不住了。
梁天枫感觉,食物进入自己的消化道后,似乎并不存留,很快就被分解并输送到全身。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体机能不只是恢复能力增强,似乎是全方位的进化。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来三食堂吃饭的学生们大都知道了这事儿。于是乎更多的学生以哑巴的饭量打赌,结果总是往多处猜的赢,似乎他的肚子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每见到如此,晟爷总是无奈的摇头,因为晚上梁天枫并不因此少吃一点。
没有人跟晟爷说起过梁天枫被欺负的事儿,梁天枫自己也没有。好在胖子守着晟爷的时候是不敢过分的。但晟爷最近似乎非常忙,在食堂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
此时的梁天枫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能吃饱饭活下去就不错了,不能奢求太多。
每时每刻梁天枫全身细胞都在渴求,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能听到喊声:“能量!我们需要能量,极多的能量!”
现在的情况,梁天枫没有别的途径补充能量,只能靠吃。他可不敢像电影中那些超人类一样尝试充电。梁天枫觉着要是真那么做了,自己一定会成为真正的炭块。
就算饿,也乐得配合学生们打赌的梁天枫却不敢晟爷面前这么吃。从晟爷的眼睛里闪出的睿智让他忌惮,他怕漏出马脚。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学生们的好奇和打赌解了梁天枫的燃眉之急,他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
梁天枫感觉自己的力气也慢慢大起来,而且好像比原来大了不少。虽然不敢让别人知道,梁天枫偷偷试了一下,似乎比起原来那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自己力气大了不止三倍。晚上没人的时候他试着举了一下放食材的大桌子,竟然轻松举过了头顶。
晟爷不大去食堂也是有原因的,自从知道救的人是哑巴后,晟爷一直还没过去心中的坎儿。
当初发现黑炭块能吸收内力后,晟爷就知道这是个练武天才。本以为可以收个徒弟兼儿子养老送终的,没想到却是个残疾。自己一身本事没法教啊,虽然体质好,可内功这东西不能乱来呀。稍差一点就可能走火入魔,那可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了。
学校经过调查并没有学生失踪,看来这哑巴还是个外来的。
晟爷找了个找手语老师来问,搞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医生说这孩子可能失忆了。已经大约能听懂曦语的梁天枫内心大定,心里狠狠地给那医生点了一个大赞。
晟爷偷偷观察了梁天枫一个月,没发现任何不妥。最终发现这孩子心地不坏,人也勤快,也就安心的把他留在了三食堂。
本来晟爷就乐于助人,多帮一个也乐得其所。
“唉,也就是一孩子。世上的苦人多了,也不差这点吃的,养着吧。”
一个多月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的晟爷看着梁天枫叹了口气,又瞥了一眼闹得起劲的学生们,背着手走进后厨。
看到晟爷走了,学生们闹得更欢了,起哄的,吹口哨的,大喊加油的,声震餐厅屋顶。
吃了一个多月,梁天枫约摸明白了一个问题:虽然食物的数量多了,品质却不够高。好像摄取的普通食物所含能量比较低,不足以补充身体的能量。
后来,梁天枫从李月菲她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食物是分品质的。他慢慢明白自己需要高品质的食物,就像玄幻小说里的凶兽肉或者丹药一类的东西。
可是现在的梁天枫弄不到这些,现实世界里也没有这个,只能靠数量弥补。
“天爷,这得到啥时候才能吃饱啊!”
“总是这样靠当学生打赌的工具赚吃的,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每次都得压制着自己的欲望,不敢放开吃。要是吃得超出常规太多,肯定会引起关注,容易露出破绽。”
“每次吃不饱还得装出撑得痛苦状。从早到晚小心翼翼的,害怕被人看出有问题。心累啊!”
“看来我得加快学习速度,尽快融入这个世界。要是能够获得高品质的食物就好了。实话说,老是饭桶似的吃,确实让人膈应的慌。”
适应下来的梁天枫也适应了沈三万的打骂,而且他也发现沈三万并不是要干掉他,下手似乎也留了一些分寸。当然,这么重的手即便留一点,普通人也受不了,幸好自己不是普通人。
慢慢地早就经历人情世故的梁天枫感觉沈三万难为自己还真是要赶走他,因为他嫉妒,嫉妒晟爷看他的眼神,嫉妒那眼神里透出的关爱。
“不过一个小屁孩护食一样的发作,忍过去也就算了,等机会收拾你。还是赶快学会这里的语言和文字最紧要。”
一个多月里,梁天枫的小本子上已经记了几百个常用字,作为语言天才的他基本找到了这里语言的规律。只要找到一本字典,他很快就能学会这里的文字。
梁天枫已经基本听懂了别人说的话,但是他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装作很笨地慢慢学着文字。
其实梁天枫心里有些奇怪,自己不但力气长了一倍,记忆力好像也好了很多。四十多岁已经过了机能高峰,应该是开始忘事的年龄,自己好像恢复到小时候的记忆力了。
记得初一下学期考试前两周,因为梁天枫期中考时政治科目时分数不到九十,班主任就要求他周末去学校背政治,还派出课代表监督。
好像当时梁天枫用不到两个小时背了一整本政治课本,还包括检查的时间,这让老师和课代表瞠目结舌。
现在的记忆力似乎超过了初中的时候。任何需要记忆的内容拿眼扫一遍,或者听一遍就能记住,多过一遍就可以牢固背过。
厨房里有本菜谱,梁天枫无聊时翻了一遍。结果发现除了文字还认不全,里面的内容却像刻印在脑海里,一想就能清楚复现。
本以为这是因为在地球时自己喜欢厨艺,所以记起来容易,可储藏室那本日历也能翻一遍后记住时,梁天枫就没那么淡定了。
“看来除了身体强化,其他方面也超出常人了。这真是太棒了!”
但是还没来得及兴奋够,这些变化很快引起了梁天枫的惶恐。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他害怕不小心漏出一点马脚,而被抓去解剖切片。于是他变得更低调,更小心地忍受胖子厨师每天的虐待,唯恐秘密被发现。
普通人的心态使他一时还难以适应得到大机缘这种改变。
梁天枫甚至怀疑,如果不是生死一刻通悟人生的话,自己能否撑过伐毛洗髓的剧痛。
但是经过几次超级折磨,撑过来的梁天枫现在精神上完全蜕变。最明显的就是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变得极其沉稳,几乎是处变不惊,这是此前四十年梁天枫从未体验过的。
不过心底的秘密实在太大了,压得他很难受。就像无助的孩子突然得到举世无双的财富,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恐慌中日子也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地过着,一晃眼已是深秋。
自夏天穿梭时空来到这个世界,四个月匆忙过去。
龙首山的红叶已经红透,层林尽染的苍凉逐渐驱散了梁天枫心里的恐慌。尤其是每次看到晟爷眼底的怜惜和温情,梁天枫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时间是抚平痕迹的最有力武器,也是考验人心的最好工具。时间久了,梁天枫跟晟爷的感情日渐深厚,彼此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晟爷始终不满意的是,这小子就是不住到他家里,而是执拗地在食堂的储物室支了一张小床。
每天早上晟爷来上班的时候,大部分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哑巴的勤勉带动了三食堂所有的工作人员,使晟爷反而有格格不入的意思。无意中晟爷也逐渐改变生活节奏,变得积极起来。
“这孩子要不是哑巴就好了,唉。”
每到夜深人静,晟爷总忍不住叹气,人生不如意者八九啊。
第七章 终于吃饱了
“哑巴,来,姐给你好吃的。”
“啊哦,啊哦。”一看到肥姐,梁天枫眼神亮起来,笑喊着迎了上去。
自从赢了那次打赌,李月菲就主动承担起了姐姐的义务,隔三差五的给哑巴弟弟带好吃的,间或跑来把梁天枫的脏衣服打包带走,后来梁天枫才知道泰都大学的宿舍都是有洗衣机的。
李月菲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吃,而且是挖空心思的吃,所以长得胖了“一点儿”,绰号“肥姐”。比李月菲稍微小一号的舍友们一致认为,假如肥姐减一半体重,按照身材比例,和五官配比,她可以跟校花前三一争短长。
对这些建议,李月菲不屑一顾,依然爱吃如故,毕竟她当初就是因为好吃才选择食材系的。
因为家境一般,所以肥姐买零食的时候很少。她多数时候带来的都是经过她巧手加工的食材系的研究材料,味道相当好。
更关键的是,这些材料的品质要高出普通食物很多,一次补充的能量远超出一笼肉包子,可惜的就是每回带的量太少。毕竟只是一次实验的材料,扣除实验消耗,也省不出多少。
装哑巴的梁天枫始终不敢提出多来一点的要求,他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甚至招致麻烦。即便李月菲的善良贴心已经让梁天枫从心里接受了这么个胖姐姐,他还是决定谨慎为上,低调是王。
除了隔几天肥姐带来一点安慰,梁天枫在第三食堂的生活算得上不见天日。他几个月的忍气吞声让胖子厨师更加得寸进尺,从一开始的随手打骂,演变成各种的所谓“惩罚”。这个月开始更是变着法儿甚至有些变态地欺辱梁天枫。
不过其中有一项梁天枫勉强能接受,虽然别人看起来很屈辱。
胖子每天把食堂剩饭桶拿来,逼着哑巴吃干净。
“狗一样的臭残废,你也就配吃这个。妈的,不给老子吃完,老子拿刀劈死你个臭哑巴。”
悟透生死后,梁天枫心里并没有觉得这有多屈辱,他心里反而有些感激沈三万。他实际上早有吃这些剩饭的打算,但是如果没有借口,他是不敢那么办的,吃剩饭肯定会引起关注。现在胖子这么逼迫,正好如梁天枫的意。
但是食堂里的其他大叔大妈们看不下去了,这太糟践人了。她们开始指责胖子,护着小哑巴,不让他吃。但胖子依旧我行我素,等下班后继续逼着梁天枫吃。
梁天枫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得罪的胖子,似乎胖子跟自己有天生的仇恨。
当三天前胖子开始罚哑巴不吃饭的时候,梁天枫就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其他什么都能忍,但不吃饭这可是生死攸关。天知道不给那些疯狂的细胞们提供能量会发生什么,肯定很糟糕。梁天枫决定反击,但是如何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反击却是个难题。
“向晟爷告状?”
“这是弱者的卑怯,不是我梁天枫的选择。”
“我自己来,弄残废他,总有机会的。胖子,你给我等着!”
做出决定的梁天枫开始有心地搜集胖子的信息,并每天不露痕迹地为食堂里的其他员工帮各种忙以收买人心。
半个月过去,效果逐渐显现,胖子厨师在食堂里变得孤立。而梁天枫从经过他小心引导的各种闲聊中逐步整理出胖子的大致信息。
整合分析能得到的各种资料后,梁天枫的反击终于展开。
或许是因为对残疾人的同情,也可能是基于晟爷的声望,梁天枫出院后安顿在第三食堂的事情并没有引起校方多大的关注。
虽然相关的领导和管理人员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来过几次,但是看到装聋作傻的梁天枫勤快地忙来忙去,慢慢也就不再理会这件事。
除了保卫处长刘运田。
刘运田并不是坏人,也不是心存恶意。他之所以做出调查哑巴的决定,一方面出于职责所在,另一方面是他心里对晟爷有点小疙瘩。
这无形中给梁天枫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好在晟爷决定收留小哑巴的时候,不知从哪儿搞来一份详尽的身份证明材料。直到两个月前晟爷把身份证明交给梁天枫的时候,他才明白前几天晟爷费尽心机问他名字的原因。
“梁天枫,男,新元282年出生。籍贯,懋嵎行省西山郡桐柏县桐里村。幼稚园,村办星星幼稚园。证明人,李青花。小学,桐柏小学,证明人……”
当看到晟爷出具的身份证明后,刘处长马上就派人去警局户籍网调查。结果一切都有据可查,真实可靠,这反而让刘运田怀疑。这太像假造身份了,不是资料的完整,而是他刚生出那么一点怀疑,资料就摆在面前了。
刘运田心里嘀咕道:“谁会没事去查一个哑巴的资料,这也太有心了,就像故意等着别人来查。这事儿晟爷可是整的过了,你说您等我要的时候再去想办法准备也是个说法,这提前准备好算什么?”
不过想到当初调查晟爷时的“没有权限”,刘处长打消了进一步到梁天枫出生地调查的冲动。他觉得即便是去了,也不会找到问题。
“也就是一小哑巴,也没什么必要费功夫,而且就在食堂干点杂活,算了,不去管他。”
有了晟爷的保护和关爱,梁天枫在新的世界逐步扎下根下来。
“既然晟爷给了我一个身份,那就以这个身份活下去吧,最起码没给我改名字。”
安定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快放寒假了。对胖子的反击也到了最关键的阶段。
近一个月里,梁天枫充分运用了当年地球上华夏的那位伟人的战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尽最大可能孤立敌人。他每天心里笑滋滋地跟自己絮叨:“把朋友搞得多多的,让敌人变得少少的。嘿嘿嘿。”
在阳光的笑容里,梁天枫跟第三食堂除了胖子厨师以外的所有员工打成一片。这一个月里他更用心地帮助送米面油盐蔬菜肉蛋的商贩,与这些人关系也非常融洽。跟学生们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胖子已经不大能欺负到梁天枫了,因为周围所有的人都护着勤快善良的“帅哑巴”2梁天枫尽量不跟胖子独处。但是沈三万负责食堂管理,他限制梁天枫吃东西,这弄得梁天枫也没办法,每天吃得不够,肚子里火烧火燎的。
每每看着胖子暴怒地摔东打西,梁天枫心里不断冷笑,脸上却不露丝毫,仍旧一脸阳光。
“这还差得远,你要断我前途,我就还你前面无路。”
梁天枫现在已经大约明白胖子厨师为什么欺辱自己。
胖子是在逼他离开第三食堂,离开晟爷。
如果在地球上,这倒是算不得什么。可是在此时这个举世无亲的新世界,如果离开了晟爷的庇护,梁天枫很清楚后果是什么。
这段时间梁天枫也了解到胖子厨师也是十一二年前晟爷捡回来的流浪儿,来的时候已经十来岁。因为除了吃学啥都不用心,最后无奈的晟爷只好让他学了厨艺,然后安排在食堂做几个大锅菜混口饭吃。
前些年,晟爷给胖子说了一门亲事,媳妇是桐柏的农村姑娘,贤惠大方。晟爷把新媳妇也安排在食堂干活。
然而胖子结婚后没过半年就露出懒惰贪杯暴脾气的本性,开始上演“家庭暴力”。
去年,因为胖子醉酒打骂而流产后,姑娘实在忍无可忍,卷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钱跑路了。
此后胖子更是变得无所顾忌,肆意妄为。
“仔细想想,这胖子就像恶狗护食一样,护住晟爷,对任何试图接近的人‘呜呜’狂吠,并张牙舞爪。”
“要是你不来惹我,倒也罢了。就算惹我,别断我前途也就忍了。但是——,不让我吃饱饭?这可不能忍。哼!”
决定对付胖子之前,梁天枫只是默默忍耐,并没有仔细想过胖子对他动手的力度和可能造成的后果。
等反击的步骤设计完备准备实施的时候,他仔细回顾了这几个月方方面面的细节,以免出现疏漏。他这才发现要不是自己因为身体的脱胎换骨,对胖子的折磨根本不可能忍耐下来。而要是普通人被这么虐待,要考虑的恐怕不是能不能忍受,而是会不会残废。
想明白这个道理,梁天枫最后的一点犹豫和不忍心彻底消失。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梁天枫还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胖子的痛打出问题,反而在不断的恢复中变得更加健康强壮。这就好像打铁,胖子的不断打击,让梁天枫不断排出杂质,体质变得更纯粹。
当然这一点儿也不能减少梁天枫的恨意,想到几个月的虐打,废掉胖子的决心更加坚定。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食材系408的肥女们打包了系里冰柜里所有没用得了的材料,集体到三食堂跟梁天枫告别聚餐。
消息总会长脚,传得飞快,大学生没有不喜欢聚会的。于是原本几个人的小聚,结果就变成了食材系282级新生班全体同学大聚会。“哑巴”荣幸地成为特别嘉宾。
男生路子野,他们把老师们冰柜里的材料也顺了过来。
最无耻的是带着高度近视镜的冯纯伟,人家从系里的实验大棚里堂而皇之地挖来大包的食材。
没说的,谁让他是唯一主动报考食材系的男生,还是学习尖子,导师说他有成为顶尖大师的潜质。
其他十一个男生也是系主任下死命令让系里各中层到各自家乡挖来的,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
说到挖人的起因是泰都大学年度校级足球比赛。
食材系已经连续二十届足球比赛垫底。
上学期放暑假前例行的期末聚餐时,文学系主任多喝了几杯,对食材系的足球水平极尽嘲讽之大成。文学系的语言功底真是没得说,不带一个脏字的嘲讽里,食材系主任钱云山的脸色在红白紫之间不断转换。
终于钱云山被逼急了眼。他大吼一声“明年春天让你文学系好看”,然后摔门而去。
可是即便被逼到这份儿上,主任也没敢说一定赢文学系,只是以江湖老话让你好看遮脸。
底子差,没办法呀。报考食材系的男生本来就少,每年都是想办法拼凑一支球队应景而已,而且拼凑的队员里“水分”很多。
其他系对于食材系乱拉人的行为从不在意,不只是因为比赛结果,各系的足球队都是专业的,人家很有傲气的的。
毕竟是曦虞国顶尖的大学嘛,招几个足球专业的优秀学生根本就不是事儿,除了食材系。据国内舆论,食材这类事儿是女人专有的事业。
从聚餐会回来后,气愤的钱主任立即就开始布置。紧急召集的全系教师会议上,钱云山跟全体教职员工痛下决心,今年一定要招到最少十一个体育生。
钱主任也知道难度,所以没敢说必须是足球专业。
实际上前几届系主任并非没有想法,可是食材这个专业?
难。
各中层领导和所有有门路的教职员工被发配回了各自的家乡。所有人一起大展手脚,可人家学生和家长一听说食材系,都摇头。
“食材?那是女孩子干的事,我一男体育生去干嘛?”
最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无所不用其极之后,还是有十一个男生被忽悠来了。主任立即做出决定,所有体育生被放到一个班,说有利于增强配合。
报到之后,每个男生都一肚子“苦水”,除了喜欢食材的马纯伟。他是自己选的专业,不是特招生。马纯伟是这一届高考的全国第二名。
体育生里面还真有一个足球专业的,名字叫王强。
据说王强当时一听是泰都大学就蒙圈了。
毕竟学习成绩就一般,王强从来就没做过名牌大学的梦。知道被泰都大学录取以后,王强整整一个暑假都在惊喜,根本没去想食材系是什么,直到报到时见到其他十个难兄难弟。
聚餐开始了,见到这么多高品质食材,梁天枫双眼放光。他清楚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有大量补充能量的机会。
“孤注一掷吧,注意一点应该没事的。”
梁天枫开始行动了,他放弃了坚持了三十年的非美食不吃的尊严。无论生熟,只要没人注意,他抓起食材就往嘴里塞。
哑巴勤快地跑来跑去,对此大家习以为常,没人觉得有啥不对。
而且人多了,酒喝得特别快。很快大家都喝嗨了,四处找人拼酒。几乎没人注意一直在拼命猛吃的小哑巴。毕竟,孩子嘛,不能喝酒的。
吃到大部分人发泄得差不离儿,喝得东倒西歪的时候,梁天枫吃掉了将近三分之二的高品质食物,他觉得自己好像吃饱了。
他心里大吼一声,“天爷啊,终于饱了。”
鼻子有些酸酸的,一股热流忍不住往眼里涌。
这时候李月菲过来搂住了哑巴弟弟,“别哭,过完年开学就回来了。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喝得差不多的408的肥姐们一听说哑巴哭了,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许下若干承诺后,心满意足地帮梁天枫擦干了眼泪。
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胖子出现了。此时男生们刚刚被肥女们和哑巴的真情打动,围着哑巴和他的姐姐们,每人吹了一瓶啤酒。
“你个臭逼养的叼哑巴,在这儿添什么乱,嗯!滚,赶快滚,滚到后面干活去!#*^*#~&~#……”
胖子显然喝酒了,眼睛带着血丝,一来就冲着梁天枫大骂。不堪入耳的骂声中,他试图突破围绕的学生们过去打哑巴。
这下捅了马蜂窝啦。刚喝到兴奋头上的一帮年轻人血气方刚,还刚感动得差点掉泪,这一下子就炸了。
最先动手的不是体育生们,反而是高胖的冯纯伟。
“去你妈的!”骂着胖子厨师,他顺手就把手里的啤酒瓶砸到了胖子头上。
体育生们一看被“酒瓶底”抢了先,这还了得,于是抄家伙全体冲了上去。他们打过无数的架,可比书呆子狠多了,椅子腿,拖把柄,能拿到手的家伙事儿齐招呼。
梁天枫心里冷笑着,也冲了上去。他“咿咿啊啊”的喊着,看起来像在护着胖子拉架,可谁也没注意到的是梁天枫看似无意的几个动作后,胖子的四肢全部粉碎性骨折。
第八章 一切皆出于己
寒假之前下了场大雪,雪停后地上积雪有近二十公分厚。
从小喜欢雪的梁天枫兴奋得不得了,干完食堂里的活就冲进大雪里。一会儿滚个雪球,一会儿堆个雪人,看架势他恨不得一整天都呆在雪地里。
这股疯劲倒是成全了他,望着在雪地里疯跑的梁天枫,消除了晟爷心底的最后一点疑虑,他慈爱的眼神中透出某种果断,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
梁天枫那不一般的沉稳让晟爷考虑很多,很多时候他的处变不惊,宠辱无畏远远不是十七岁的少年能做到的。
晟爷动用了所有手段查也不到这孩子哪来的。梁天枫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突然就出现在世人面前。
从现在的行为看来,这也不过是个大孩子而已。再想到他被火烧成那样,晟爷认为所谓沉稳也可以是木讷和呆傻。
晟爷越想越觉得这孩子一准是个流浪儿,甚至从小倍受欺凌,心理有阴影。
“既然查不到来历,那他有可能是自小被遗弃,不知道被什么人养大。这次一定是在树林里睡着了,从而糟遇到火灾。当时突然的大火肯定吓坏了这孩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终于恢复了。”
想到这儿,晟爷心里更心疼这孩子了。
既然碰到了那就好好把他养育成人,不必多想了。
关于伤好得快的问题,晟爷认为自然是他使用内力给治伤的功劳,所以没有丝毫怀疑。不知不觉中,梁天枫躲过了他来到奭楙星最关键的第一个关口。
晟爷出面找校长压下了学生打人致残的事儿。
毕竟胖子也没有什么亲人,晟爷是唯一的事主,他既然不追究,校方乐得顺水推舟。学校看晟爷的面子,拿出一笔钱了事。不过食材系主任钱云山对晟爷万分感激,给送来两箱二十年的曦虞国酿,这可是市场上买不到的特供酒。
没有人怀疑梁天枫,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他在护着胖子,而且事后他全身青肿。就算痛得晕过去的胖子也没意识到是哑巴下的狠手,反而为自己此前的行为感到有些悔意,眼里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然而没有人看出沈三万眼睛后面的恐惧。他是从社会底层混出来的,虽然油滑懒散,脑子可不笨,反而精明得很。
“这哑巴身体条件太好了,简直就是练武的天才中的天才,老爹一定已经相中了。无论我说不说出真相,老爹都不会放弃哑巴。还不如忍下来,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缓和。估计老爹不是收徒弟就是认儿子,我总之是排不上号了。而且也残废了,得讨好这个哑巴才能活下去。社会说得好,反抗不了就顺从。唉,想不到天上掉下这么个宝贝天才来。早知道我去嫉妒啥呀,讨好还来不及呢。我真是蠢透了,笨驴,怎么就让妒忌蒙了眼。我活该,自找的,这十几年社会白混了。唉,希望还能有机会。”
梁天枫虽然报复了胖子,心里没有快感,他知道自己也是没办法。但凡胖子别在吃东西上限制自己,其他方面忍一下也就过去了。
他反思如果再碰到类似情况他会怎么办,梁天枫觉得自己一定会更坚决。
“关键还是我太弱,就这种渣子也来欺负我。我得想办法尽快变强,强大到再没有人敢如此欺辱。”
不过梁天枫倒是这有一丝兴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力量变得这么强了。当时他以为最多也就是打断胖子的手脚出口恶气,没想到医院的诊断竟是粉碎性骨折。
胖子算是彻底残废了,不可能再回来上班。对此梁天枫有些警醒,他暗自叮嘱自己:“看来以后得注意控制力量,要不然恐怕会惹大麻烦。”
几个月下来,梁天枫已经学会了曦虞国的多数常见字,已经可以与晟爷能借助笔和本子交流,这给晟爷重新带来了希望。
其实梁天枫来到新世界不到两个月就已经基本掌握了这儿的语言,但他对这个世界还不很了解,不敢开口说话。毕竟窝在第三食堂得到的信息有限,如果说话,必定会被问到很多事情,他可答不上来。
然而未雨绸缪还是必要的,每次在本子上写要说的话的时候,梁天枫都会做出一些古怪的动作和发出某些无法理解的声音。
他这是在为以后开口说话做准备。理由早就想好了,火里的烟尘损伤了声带和喉咙,内伤恢复得慢。当初喷吐出的浓黑粘液就是最好解释。
等合适的机会开口说话以后,梁天枫决定自己的神智也会好转,会逐渐想起很多事情。当然这些得充分了解这个世界的地理人文和现实情况以后再认真编造。
终于放假,学生们离校之后,梁天枫彻底闲了下来。
李月菲临走之前给了他一本很旧的曦虞国大字典,像是旧书摊淘来的。上面写写画画的都是李月菲的笔迹,很显然这是李月菲用着的字典。
梁天枫心里满满的感动。
把字典当成小说读的日子开始了。
食堂也没有别的书,要不然梁天枫也不会去背日历和菜谱。谁也不会想到哑巴想要读书,所以从来就没有人给过他书。
用三天时间将字典看了一遍后,梁天枫已经大致掌握了曦语,知道了自己穿梭到的这个国家叫曦虞国。其文字与汉语一样是用图像表达意义,只是发音和字形与汉语相差极大。
这些难不到梁天枫,作为精通地球各国语言的学霸,梁天枫把语言分为用图形记录思想和用声音记录意义两大类。其中汉语、梵语及古非洲的楔形文字是图形语言的代表,而以希腊语系和拉丁语系为核心的语言则是记录声音的变化。
图形语言中汉语最简洁,一个字即一幅图,也是一个意义单元,而梵语和楔形文字是用一组图表达一个意义单元。梁天枫最瞧不起以汉语为模板再横加篡改的语言,那不算独立语言,畸形而已。
前面几个月的努力,梁天枫已经基本掌握了曦语的听说,等这本字典背完,读写也就没有问题了。这已经算慢得很了,没办法,不敢发挥,学得太快了一定会引起关注,现在最好悄声隐藏。
手头资源贫乏,只有熟悉的学生来吃饭时,梁天枫才能问一点。问的时候还得装哑巴,还不能表现出聪明。当初学法语、德语时都没这么费劲儿。
梁天枫学习声音记录类的语言特别快。
一般来说,他会首先整理出表达意义的音节变化,再根据意义表达需要不断变换句子构成。
例如学英语时,梁天枫整理好词根和词缀意义体系后,先随意用各种意义单元组合成“单词”,再验证词典中是否有这个词,不亦乐乎。
组合累了,他就先随意想一个主语加动词加宾语的意义主干,比如“birdeatworm”。接下来他就根据语法书开始添加和替换各种修饰的词、短语和从句。
当梁天枫能够用拼凑的方式写出看起来相当有质量的英语文章后,剩下的事情也就只是背单词了。而经过前面组合的乐趣,他背单词的速度让英语老师也敬佩不已也就顺理成章了。
语言问题解决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进图书馆了解这个世界的地理、历史、政治、经济等各方面信息了。
梁天枫急迫地想了解现在生存的环境,并且参与进去,努力拼一下。就算不为了出人头地,也起码能获得高品质食物。饥饿的时间长了痛苦是以几何基数翻倍的,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如果不能解决食物来源,梁天枫很清楚,饥饿一定会再次出现,自己的时间并不是那么充裕。在下次饥饿袭来前,必须想办法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有生存和发展的立足之地。
“靠别人不是我梁天枫追求的道,所谓靠山山倒,靠树树跑。凡事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强大才是硬道理。人心难懂意味着看透人心,才知真假;世态炎凉告诉世人历经世态,才现炎凉;人情冷暖是说通悟人情,会知道冷多无暖;社会残酷警示你在社会背后,你只会发现残酷。”
梁天枫突然想起一段诗句,他记不清是在那本书上读到的:
“当你孤独时,你会发现,
能够给你拥抱的人没有。
当你委屈时,你才发现,
能够和你交心地人没有。
当你无助时,你会发现,
能够拉你一把地人没有。
当你失眠时,你才发现,
想和你聊天的人没有了,
当你犯错时,你才发现,
能够原谅你的人没有了。
当你迷茫时,你才发现。
能够指引你前进的人没有了,
当你伤心时,你会发现,
给你勇气安慰你的人没有了。
当你出事时,你会发现,
身边地朋友没有了,
所以人呀,万事得靠自己,没有任何人靠地住,
除非你有利用价质。”
世界的本质就是这样,利益至上,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些美好多是作家心中的理想。眼泪教会坚强,受伤让人学会武装自己,多次失败后才知道如何成功,人生在世靠谁也不如靠自己,更何况在这个世界梁天枫真的没有任何依靠。
几个月里梁天枫却不敢露出任何去图书馆看书的欲望。
“一个在食堂干杂活的哑巴去图书馆?没道理的,藏拙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来历不明啊。好在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彼此相处时间长了,梁天枫觉得晟爷变得更亲近了。梁天枫感觉晟爷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再看自己亲生的孩子。虽然哑巴梁天枫帅气,阳光,勤快,善良,在第三食堂人见人爱,但被晟爷这么看着,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即便是半年来心理有很大变化,但底子里梁天枫还是有四十多年的经历,不是真正的十八九岁。
晟爷是个中等身材的方脸汉子,身体很匀称,不怒而威。粗眉毛,眼睛不大但很有神,嘴唇微厚。他的面容比较大众化,当年这有利于执行任务。自从发现可以用书写的方式与哑巴交谈,他乐此不疲。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到,教武功也可以用这种方式。
收徒弟的念头像疯长的野草,再也遏制不住。在正式提出这件事情之前,晟爷开始有意地给梁天枫增加营养,增强体质。经常煮一大锅鲜肉给他,而且要看着他吃完预定的量。
多年的苦修,晟爷很清楚练武之前身体基础的重要性。
几天大鱼大肉地补下来,梁天枫终于完全恢复了体力。
并不知道晟爷要收徒的打算,梁天枫静极思动,决定以后每天早晚都得去锻炼一下,跑跑步,还可以打打太极拳。
说起来在地球的时候,作为学霸的梁天枫却始终是运动场上的“千年小白”。别的同学三遍学会的动作,他十遍也做不好,而且明天一定会忘。
这或许是因为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书的原因吧。
没有体育特长的梁天枫锻炼的最常用方式是走和跑,爬山一类的自然成了他的最爱。记得刚当上老师的那年,梁天枫发现他所在的中学附近有一所道观,里面只有一个老道,长得仙风道骨。
第一次进道观见到老道,就被老道说投缘。
去的次数多了,彼此熟悉起来,交谈也随意起来。老道的渊博通透和对道家至理的感悟让梁天枫惊叹,而梁天枫的无书不读也引发了老道的谈兴。
后来,老道说特别喜欢梁天枫直爽大度,硬拽着非得教他打太极拳。梁天枫估计老道这是一个人闲的受不了,借机多留自己一会儿。因为与老道交谈让人多有收益,梁天枫也乐得配合。
老道说他是道门太极拳的正宗传人,教的功夫了不得,不是世俗流传的那些太极拳可比。
他教的拳跟流传于世的陈氏太极,杨氏太极,武当太极等等都不大一样。有时候梁天枫甚至怀疑自己学习的到底是不是太极拳。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梁天枫的学拳生涯开始了。
可惜梁天枫实在不是这块料。
几年下来,他也没学会,只是勉强记住了一百零八招拳架子,还有老道絮絮叨叨说的很多似懂非懂的拳诀,拳理却始终不通。
气得老师傅直骂他:“笨小子!花架子!开不了窍的废木头!”
终于有一天,老先生耐心用光,直接一拳打昏了梁天枫,给他来了个灌顶传授。
据说当时老道用神功给梁天枫醍醐灌顶后,大笑一声,扬长而去。但是谁也没见过真实情况,只是从此后再也没见过此人。
醒来后的梁天枫根本没感到任何功力大进的迹象,忍不住大呼上当,白挨了一拳。
后来的几年,梁天枫也断断续续地练拳,却始终没什么长进。
不过有一件事,梁天枫当时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但也没当回事儿。当时被打昏醒来,发现兜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八句类似于四字谒语的话。
“何期自性,赤子蒙尘。何期自性,界珠凝神。何期自性,去尘返真。何期自性,自造乾坤。”
放假三天之后,学校基本没人了,曦虞国的新年就快到了。
晟爷给冰柜里装满肉,又买了一大堆菜,食堂里粮食足够。昨天晟爷给蒸了两大锅干粮后扔给梁天枫后,转眼就不见人影。
他没告诉任何人去了哪儿,就这么不见了。
无语的梁天枫只好自己慢慢熬日子。
梁天枫不知道的是,他的出现彻底勾起了晟爷的回忆。
昨晚晟爷喝了很多酒,却喝不醉,后来他对着天上说道:“桐,我要收个儿子,你不同意我就收个徒弟,差不多的事儿。这是大事儿,我得去跟你商量一下,明早我就出发,也不知道那个茅草屋倒了没有?桐,我觉得菡菡快找着了,她一定好好的呢。我预感这次能找着女儿跟这个儿子有关联。你要相信一个内劲巅峰的高手的预感,这可不是随便就来的。桐,你要保佑女儿,保佑我很快找到她。不多说了,明天见面再聊。”
在去桐柏山的路上,晟爷有些得意地自言自语:“收儿子是大事啊。不过忙完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此事暂时还要保密。”
第九章 开窍
确定晟爷离开泰都大学后,梁天枫先是失落了半天,觉得刚找到的唯一依靠没了。虽然知道晟爷开学的时候就回来,他心里还是忍不住这么想。等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似乎自己终于有了施展做饭手艺的机会。
“我去,这半年的饭吃得我,真是嘴里淡出个鸟来。”
“话说晟爷怎么就让这么个胖子做饭,那做的东西是人吃的吗?唉,就是晟爷亲手做的菜也只不过是比胖子稍好而已。这么好的材料怎么到他们手里就做不出像样的味道呢。现在好了,就我自己做自己吃,不用担心啥啦,终于可以好好吃顿饭了。”
自从身体吃饱后,梁天枫在地球时那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毛病就又回来了。
据说嘴馋的人都特别会做饭,梁天枫的嘴馋是有传承的。父亲是村里的大厨,父亲的舅舅是城里大饭店的厨师长。从小他的口味就被培养得很有水准。
梁天枫永远忘不了村里红白喜事上大厨们做菜的豪迈。嘴里叼着烟,耳朵上一边别着一支。鼓风机吹动,炉火冒起很高,大厨炒勺里的菜高高飞起,又平稳着陆,不溅出一点儿汤水。
据说很多农村孩子就是羡慕这种绝技才走向厨师之路的。梁天枫知道自己不是,他之所以会擅长做饭一个原因是父亲从小的疼爱惯出他的馋毛病,另一个原因是他跟父亲一样惯出一个更馋的女儿。
梁天枫没见过爸爸炫技,但是他知道自己老爸一定会。他不止一次问道:“爸爸,你为什么不这么炒菜呀?”
“长大后你会知道的。”这个回答有些意味,伴随梁天枫很多年。
直到女儿问他同样问题时,他看着手腕上烫的疤痕说道:“长大后你会知道的。”
现在疤痕已经消失,但回忆还在,还牵着他的心。
在有传承的馋人梁天枫眼里,晟爷和胖子厨师的手艺实在一般。当然,真正要饭的人是不会嫌弃饭食的,饥饿状态的梁天枫有啥吃啥。梁天枫也不敢露出自己做菜的手艺,只能忍耐着难吃的饭菜。毕竟星球不同,厨艺差别太大,他怕露出马脚。
但是放假前肥姐她们喂饱了梁天枫,他不再那么饥不择食,有机会有条件自然要讲究讲究。
摸摸有些瘪的肚皮,梁天枫迅速开始准备。虽然学习了一本菜谱,但是要说做饭,自然还是过去就会的拿手菜做起来舒服。
说起第三食堂的饭菜味道问题,梁天枫已经从在食堂工作的大叔大妈闲聊时听了个大概。主要原因是晟爷很吝啬。
虽然帮助学生时花钱他从不心疼,晟爷在其他地方花钱就不舍得。用他的话说:“这些钱省下来能多帮几个学生呢。”
当然,酒钱得排除在外。不过给晟爷送酒的人很多,他自己反而不怎么花钱买酒。
吝啬的晟爷始终不肯雇个好厨师,一直坚持亲自掌勺,一直到沈三万学会做菜。
胖子沈三万学别的不上心,唯独对做菜很用心,很快就掌握了常见大锅菜做法,小炒菜也日见水准,而且做起来有模有样。饿久了的人对食物的态度是别人难以理解的,掌握让自己吃饱的技能同样是他们所渴求的技能。长成胖子的流浪少年在被晟爷收留前每年都经常挨饿,所以热衷于做饭并不奇怪。晟爷慢慢将食堂里做菜的工作交给沈三万掌管。
第三食堂的工作人员要么是学校困难户的家属,要么就是周围有困难的大叔大妈。按晟爷的话说,有厨师手艺的人不需要帮助。不过后来大家就都会那么一点了,晟爷就被赶下了灶台。
虽然第三食堂饭菜味道一般,但是大学食堂的饭菜又有几个味道好的呢。所以食堂的生意也不算差,不温不火,平平常常。
晟爷离开泰都大学的当天晚上,关起门自己做饭自己吃的梁天枫很认真地做了三个菜,一汤两炒,水煮肉片加清炒绿菜和蒜爆肉。青菜味道很好,可是地球上没有这个品种,所以梁天枫也不知道叫啥名字。他现在的语言水平还有限,对这些日常物品的名字和把握不清,反正能吃,暂时就叫绿菜也无所谓。
“嗯,本大厨手艺没忘呢,似乎大有长进,因为身体素质好了,对刀功的掌握和火候的把控更强了呢。”
因为没人,梁天枫大胆尝试了村里厨师们的炫技,竟然轻松做到,感觉比那些厨师还要强很多。
三个菜分量都很足,做菜前用电饭煲煮了一锅米饭,梁天枫美美地享受了一顿大餐。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梁天枫就没事儿干啦。
忙了一学期突然没事干让他有些不适应。胖子肯定是回不来了,梁天枫反而有些怀念被虐的时候,毕竟有事可干。
坐在刷碗的水槽边上二十八分钟后,静极思动的梁天枫最终决定开始放假前设想过的健身计划。虽然他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但是先去操场跑几圈总是没错的。
绕操场慢跑了三圈后,梁天枫开始加速。
又五圈后,他觉得自己的体力增加了很多。
以过去的经验,八圈后身体应该很累,喘气会很粗,全身早就透汗。
今天早上梁天枫第一次发现跑完八圈没怎么觉得累,似乎再跑十圈八圈的没有难度。他不敢再跑了,怕有人看见引起麻烦。
想了一会儿,梁天枫决定试试当初跟老道士学的“太极拳”。上学期他经常看到操场上有老师练类似的拳法,不过名称不叫太极,但动作都很简陋,毫无意境,也就是几个身体动作罢了。
梁天枫摆起了拳架子,慢慢练了几式拳招后,他突然不动了。
莫名其妙的,梁天枫觉得这几式练得不对。这感觉很难说,就好像脑子里早就知道该怎么练似的。接下来梁天枫的潜意识中突然就开始浮现出在地球学拳时老道士说的拳理。
当时他根本听不懂,只是装懂,就像问老师问题的学生在老师语气里露出一丝不耐烦时,立即点头说会了一样。
但是现在他竟然真懂了,没人教导,自然而明。这有些诡异,似乎他本来就知道每一式该怎么做才是正确或者说合理。
“这不科学呀。怎么突然就通了?反正是好事,练呗。”
梁天枫觉得自己脑子好像突然间开窍了,当年老头教给他的拳理源源不断地开始在脑海闪现。每一式都有内在的配合,他这才明白原来拳招配合内在气息运转才是练拳。在地球上时他只不过在摆样子而已。
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梁天枫终于知道了为何自己以前练的被称作花架子。
“好像前面二十年练拳就是练了一场空,怪不得老道士气跑了不再教我啦。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但是已经忘记的东西还能再想起来?这是我的记忆力或者说大脑能力也进化了,跟身体一样?”
梁天枫有些兴奋,也有些诧异。
“也好,那就重新认真练吧。还不大懂的地方也不着急,慢慢练着也许就明白了。”
当初学拳的时候,梁天枫对松和静,对意和气,神和虚等等始终领会不了,最多买本书对着体会虚灵顶劲、气沉丹田、沉肩坠肘、涵胸拔背、松腰塌跨等要领。那时候他以为这就是动作要领,做到了,动作就标准,动作标准了自然就对了,就像考试做对了标准答案。
现在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开窍的梁天枫突然明白了,这是行拳全过程的意念所守,也是所谓内力之源。
“真的有内力?想想那老道士打晕我的那一拳,力量不在外而在内,我根本就没觉得疼。看来内力真的存在,只是我以前太陋,接触不到罢了。”
当初梁天枫之所以学不会主要是其意念不在体内。练拳时脑子里想的要么是正在读的书,要么是学生的事,有时候是父母、梅和女儿。可谓是经典的练拳不练意,过于注重姿势是否正确标准。
对标准和正确的计较应该是学习成绩太好造成的,意识里带着寻求标准答案的思维定势。梁天枫从来没有想到过,拳理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是要靠个人悟的。本人不开悟,师傅只能干着急。
“除了练拳,我好像当年处世也有这个毛病。认死理,跳不出坑。”
“佛家说,受害者就是肇事者,凡事的根源都在自我,原来如此。”
曾经的抑郁不得志,十几年的怨天尤人,三十年的自我膨胀,在梁天枫悟道的此刻,一切都仿佛随风飘散。
此时,梁天枫明白,生死之间的悟,到现在才是真的通了。
心境的提升让梁天枫神清气爽,觉得体内生机勃勃,每个细胞都充满了能量。
保持着太极拳的起势,梁天枫完全静了下来。
缓慢调整身体,百会穴虚灵与天相接,涌泉穴含蓄与地连通,意守丹田,融自身于天地之间。天为阳,地为阴;左为阳,右为阴;前为阳,后为阴,实为阳,虚为阴。阴阳相合,是为太极。
在与天地相合的静心中,梁天枫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周围天地间似乎有流动的能量在进入身体。想描述,思维里却描述不清,玄妙至极又普通随意。
虽然梁天枫知道没有所谓醍醐灌顶,但还是忍不住想道:“这难道就是当年老师傅醍醐灌顶传承给我的?是不是因为我一直心有所属,难以入静,所以感悟不到。”
一时想不清楚的梁天枫知道,虽然脑子里突然就开窍了,自己并不明白缘由。想揭开谜底,恐怕自己的能力得达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或者说功力得深厚到一定层次。
考虑到自己“千年小白”的资质,梁天枫一点奢望都没有。只能下定决心咬牙坚持,铁杵磨针,总有成功的一天。
原计划在下学期开学前,每天早晚跑步各不少于三公里,每天练两遍太极拳。通过锻炼先把身体调理好,下学期再找机会进图书馆学习。
现在看来学会这套“太极拳”是不可能了,觉得开窍后梁天枫虽然不知道其所以然,但他好像自然就明白其中道理。每一式真正练成功,绝非一日之功,何况他觉得自己现在连起势还没练好呢。
“不着急,我现在比起地球时已是强上百倍了,一定可以练好的。”
梁天枫变得信心百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操场上练功了,这肯定会惊世骇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抬头看了看朝阳中傲然挺立的龙首山,梁天枫决定,暂时到常人上不去的龙首峰去,那儿就是以后的练功场。
虽然还没爬过龙首峰,但梁天枫没来由的相信,爬上陡峭的山峰对他毫无难度。
回到三食堂,梁天枫仔细思索这个冬天的计划。
凌晨起床,去龙首峰练拳练功。
早饭在山上吃,饭后继续练拳。
中午在山上吃饭,下午练一会儿拳,然后回食堂背字典和准备第二天的食物。
晚上睡眠时间不需要太长,现在的体质完全撑得住。
不过盘算一下晟爷留下的肉菜恐怕坚持不了一个冬天,二十天左右就该吃完了。
“反正食堂里的米面足够,多做一些就好。没有肉菜,米面也能吃饱。好在上次吃饱后身体对能量不再那么急迫,只要解决了肚子饿的问题就好。”
大致做好规划的梁天枫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争取下个学期开学前把这个所谓的一百零八式‘太极拳’修炼成功,到时候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凌晨三点左右,梁天枫带好昨晚准备的早餐和午餐,离开第三食堂向寂静的龙首峰跑去。龙首山距离第三食堂不算远,所以跑到龙首峰下用不了多少时间。
十五分钟后,梁天枫跑到了山脚下。。
没有月亮,星星越发显得明亮。
星辰的微光中,梁天枫看不清楚路径,但是他却能清晰地“察觉”陡峭的龙首峰,有一条小路通到半山腰的一个平台。
就是察觉,不是看见,星光太弱,眼睛看不到远处。这种感觉很怪异,梁天枫也说不清楚,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难道说我有了修仙小说中的所谓‘神识’?这根本不可能!就算有神识这种东西,可我还没开始修炼呢。或许这就是一种直觉,因为身体和大脑的进化,我的感知能力增加很多,所以能直觉这条路。”
梁天枫勉强给自己一个解释,虽然这个解释他自己也不满意。
山腰平台背靠悬崖,悬崖北面有一道凸起的石梁,延伸到峰顶。
梁天枫迅速沿小路跑到到平台位置。这儿倒是有几块平地可以锻炼,但是明显的各种痕迹表明,每天来此锻炼的人不少。
“既然每天有人来,显然这里不是适合他练功的地方,因为到时候没法跟看到的人解释。为了避免有可能的麻烦,还得向上。”
梁天枫无奈,只好继续向上爬。
但是再往上爬可不容易,因为没有路,只有那道石梁。
梁天枫仔细盘算了一下,直觉以自己现在的体质爬上去应该可以。
他很清楚,来到这个世界后在吃饱之前,他体力不足不可能爬上龙首峰的峰顶。
“这也就是说一般人到不了峰顶那个地方,所以那儿就是练功的理想场地。更何况每天爬上爬下山峰也是锻炼。”
上峰顶真的没有路,唯一能抓和踩的就是这道延伸的石梁。
石梁遒劲挺拔,扶摇直上。白天闲暇的时候梁天枫曾经多次眺望,觉得这道石梁像极了龙扭头时遒劲挺拔的龙脊。
深吸气,再慢慢呼出来,梁天枫调整好状态。他背好包,全身收拾利索,双手交错抓住“龙脊”上凸起的石头,开始缓慢攀登。
试了十几米后,梁天枫发现自己的力量足以支撑,于是逐渐加快了速度。
大半个小时后,梁天枫全身透汗地登上了峰顶。
透畅的出汗是极大的享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梁天枫还是第一次这么痛快。
气儿喘匀和后,梁天枫回想刚才攀爬的过程,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
“我胆子这么大了?还是我的能力变强大了。不管咋说,看来我真的不一样了。不知道我能走到哪一步。先不管那么多,这儿肯定不会有人上来,先让身体强壮起来再说。”
第十章 这不是太极
略作休憩,简单地吃了早餐,梁天枫摆起拳势开始练拳。
还是从起势练起,意守全身,神意静笃,似有若无,气息绵绵。
入静的梁天枫很快再次感受到异常。四周的空气中似乎有细微的能量在随气息流动,若有若无。感觉很模糊,但这些能量实实在在地存在。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气感?”
梁天枫自己都怀疑这种说法,第一次练功就能有气感,那得多大的天才。他可没忘记当初老道士失望加无奈的眼神。
一走神,气感没了。但他没灰心,轻喝一声:“重来!”
调息凝神,梁天枫竭力让心灵沉静。随着身体舒展,能量随着意识而动。体内有热流与体外的能量呼应,若存若无。
梁天枫逐渐彻底地静下来,身静,心静,意静,神静。体外的能量徐徐地进入体内,融入热流,并使的热流一丝丝地增加。这种增加很细微,如果不全力体察根本感觉不到。
当精气神凝聚到一定程度,梁天枫很自然地打出第一式。
这一式老道士叫,但梁天枫在地球时查过太极拳的书,这根本就是似是而非。这一式跟太极拳“金刚捣碓”根本不对路,不但动作差异,拳意也完全不同。
梁天枫现在顾不上这些,只是根据感觉行拳。
内在运行意识,外在身体运转拳法,内外配合。双掌前伸下按的同时,体内热量随动作运转,全身松静自然。
体外的能量随手而动,慢慢与体内热流交互渗透。似乎有丝丝缕缕的东西被带到体外,粘到衣服上。
随心而动,梁天枫的动作很慢。身、手、脚皆随意动,流畅自然。
第二式,老道士取名懒扎衣,同样只是借用了太极拳的名字而已,根本不一样。梁天枫决定不再纠结这些名字,就按照第一、第二的排下去。
意随手动,气动全身,若有若无的热流在体内流动。气劲先由左腿缠至右腿,同时通过丹田上行至两臂,再由右腿缠至左腿,同时由两臂贯于两手。
热流在与体外能量互动中一丝丝增强,同时梁天枫觉得自己的力量也在一丝丝变强。
梁天枫没再想第三式的名称,只是按照记忆中拳招松肩、含胸、竖腕,劲长而雄浑。拳诀好像是:封转闭守,攻守兼备,坠身延展,长劲绵绵。
练到第三式,梁天枫感到体内气息有些不稳,丹田部位微痛,血脉伐张,有些心慌。
“不能再继续了,今天也就到这儿啦。”
缓缓停下拳式,调息凝神,他意识到不能按照过去的思路一次练整套拳。
“以前只是摆架子,无所谓内,也无所谓外,也根本不费劲。现在练拳已经截然不同,内部的调息似乎要打开某些通道或者积累一定能量才能继续下一招。”
梁天枫才知道为什么当时老道士反复说急不得,练武得一步步来。当然后来老道士急眼可怪不得梁天枫,毕竟他把招式记得很熟呐。
“太极拳也有这种情况?读过那么多书,还真没见到过。或许我也不知道吧,民间的健身拳应该算不得数。”
再回到起势,缓缓运转气息,把起式和第一第二式反复练习。
体内气息活泼泼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是梁天枫搞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气感,他心里道:“或者只是细胞在增加活性。”
“反正感觉挺舒服的,身体也在强化。坚持练下去总会有收获。”
梁天枫跟老道士学会的所谓“太极拳”共三路,每路三十六式,加起来一共一百零八式。
一上午的时间梁天枫没有再练第四式。
他很自然地就知道需要把每一式练到极致,不用着急。
为什么知道却说不清楚,梁天枫不由想起了所谓的醍醐灌顶。当时老道士打昏他或许就给灌顶了呢。
“管他呢,原本资质就不好,练了二十年都没练会。现在能练三式了,慢慢来吧,总会越练越多。”
这种不急不躁的心态恰恰是练这套拳的关键之处,心性沉稳,静守初心。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简单起来。每天晚上准备好食物和水,凌晨开始跑步到龙首山。一身透汗的爬上龙首峰,摸索着练三或四式“太极拳”,到达极限后开始从头反复演练掌握的拳招,直到极限前的招式。
梁天枫又用了八天的时间掌握了第一路拳法。此时他感到身体素质又增强了不少,而且每天练拳回来,流的汗都有难闻的异味。
“这应该是体内杂质在继续排出,应该是好现象。这样说来这套拳了不得呀,如果练成了我似乎就具备了超出一般人的能力。能达到啥程度呢?上天入地移山倒海有木有?嘿嘿,嘿嘿,嘿嘿嘿……”
生活的安定和暂时的安全让梁天枫安下心来。而每天练拳的入静和体质的提升也让他的心境得以突破,慢慢生出强者的信心。
心境的提升改变了梁天枫的心态,他的学习和练功都逐渐精细起来。
一天天练下来,梁天枫发现自己的力量每天都在增加,体质也在不断强化。直觉能力也越来越强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小说中的神识了。
“仔细想想,应该不是,就是精神力增强而已。哪有那些有的没的,低调是王道,不可乱想,不可傲慢。嗯嗯,就是这样。”
二十几天过去,梁天枫终于见到修炼的成果,心里不由欣喜。
“凌晨的昏暗中,我不用眼看就能清晰地避开所有障碍,而且爬龙首峰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个月后,奔上龙首峰顶竟然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而且也没怎么出汗。”
身体强到这个程度在他以前的人生中是不可想象的。
早上爬到峰顶,他忍不住对自己说道:“嗯,今天上来心不虚,气不喘,进步很大嘛。嘿嘿,这么看来我好像突破了一个极限后强化了。”
然而,在每天进步的欣喜中,梁天枫悲哀地发现冰箱里的肉没了。为了多坚持几天,他已经改成隔一天吃一次肉了,但还是没了。
“如果吃完这些,怎么办?嗯,好像我没什么办法。唉,吃得过快了,一时高兴有些放肆啦。不过有肉吃的日子过得实在是爽啊。”
在新世界两眼一抹黑只是出没于食堂的梁天枫很无奈,而且他也没钱。晟爷曾经打算给他工资,他为了掩饰没敢要。当然就算有了钱,装哑巴的人也不好去花。
“不管咋说,人家收留你,还管你饭吃,怎么好意思要钱。可现在咋办?”
“好在食堂里储备的米面油盐还是足够的,只是练功的时候需要能量大,只是米面的话要吃很多。”
“看来又得当一次大胃王啦,米面就米面吧,总能补充体能,无非多吃一些。唉,怎么就没精打细算呢。”
反复修炼中,梁天枫发现练拳行功的时候,实际就是在锻炼身体。就像打铁一样,气劲和拳功一起作用,一丝一丝地锻出身体里的杂质,一点点地使身体变得更强。随着一式式拳招练下来,梁天枫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强。练到第三路的时候,体内每天还是排出少量的杂质,不过杂质的量在逐渐的减少,不仔细探察已经感觉不到。
变强的身体好像能容纳更多的能量,对精神力的支持也就越强。而精神力的强大就能调动更多的外部能量与体内交换,让身体更强。
唯一让梁天枫摸不着头脑的是精神力不大听自己的招呼,似乎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影响。
“或许我功力不到的原因吧,就像打游戏时级别不到开启不了相应功能。总会知道的,只要达到相应级别。”
沉浸在拳意中的梁天枫忘记了时间,他没有意识到,明天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了。校园里越发的寂静了,大家都躲在家里团聚过新年。原本还偶尔来瞧一眼哑巴的王婶,张婶她们也顾不上过来了。
梁天枫倒没注意这些,也没觉得孤单。他现在应该算得上拳疯子或者武痴,每天练拳,心无旁骛。新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就这么无声滑过,全心练武的梁天枫似乎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新年过后的第六天凌晨梁天枫终于练完全部拳法。
“终于练会全部拳招啦。不过越练似乎奥妙越多,拳招里面蕴含的东西似乎现在根本参不透。”
“看来没有老师真的很菜呀,你说当时咋就没开窍,没能跟老道士好好请教呢。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自己慢慢参悟。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了,这根本就不是太极拳。”
梁天枫回到起式,静心入定,细察内外。体内的热流从一开始的一丝一丝增大到了一缕缕的,活泼机动地在体内涌动。热流与外界能量的交换也加快了一点点,而精神对外界的感知也增强了。
梁天枫模模糊糊地觉得,体外流动着的能量应该不止一种,因为这些游离能量有各种颜色。体内热流似乎不挑食,一口吞下。
“这似乎不大对,应该有更细致的方法处理,拳理中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现在的梁天枫还弄不明白这些,只能模糊地练下去。入静凝神,八风不动,梁天枫突然有种福灵心至的感觉。逐渐完全收敛心神,再次回到起式静了下来。
“这个起式不简单,好像对全部拳法起着重要作用。要是有个师傅就好了。老道士当年讲过吗?似乎有,又似乎没有。以我当年的情况,恐怕他讲了我也弄不懂。”
进入深层的松、静后,他意守丹田,将涌动的热流收拢。若息若存间,极其缓慢地,梁天枫开始练第二遍拳。
松静中,意识与拳式圆满交融,全身无一处用力,却无一处无力。气随拳走,意随身动,体内热流的增加又变快了一点。
隐隐地,梁天枫在行动圆润中,意识感到有无形的障碍在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缓缓行拳,不动如山,妄念无存,逐步积蓄。练完第二遍,梁天枫第一次体会到气息在体内正好在周身涌动一圈。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个周天。可是经脉穴位啥的在哪儿?我确实变强了,但这么模糊的强化好无奈。要是有个师傅该多好啊。”
“我在医院时有人给我的身体输送能量,那就是武侠小说里面说的内力吧。这个人应该是晟爷。这么说来,他应该很厉害,能不能拜他为师呢?”
“不妥。要是他知道了我的情况不见得是好事情。好糟心,似乎我唯一的路就是自己悟。既然不能找师傅,那给我基本有关修炼的书也好啊。现在我就是盲人摸象,根本不知道原本是什么,只能瞎猜。”
“拳是练全了,可是下一步该咋练?就是这么一遍遍的重复?身体的进步好像停下来了,精神力也不大增长啦。这是不是就是小说中说的突破前的‘障’?”
梁天枫现在大约知道了当年老道士说的瓶颈是啥意思,可是却不记得其他。该怎么突破壁障他毫无办法,既没有人可问,也没有资料可以参考。
虽然如此,能练到这个地步,梁天枫还是很兴奋的,毕竟已经远远超出地球时的境界。
“现在我算不算弃文从武呢。可笑我在地球练了二十年拳竟然比不过在异世的一个多月。可是茫然无亲,求教无门,只能一个人走夜路,好纠结。真不知道我是该兴奋莫名,还是该自艾自怜。”
“退缩?不可能。在地球时就没退过。武功就是人创的,我虽然不是天才,但找一条路出来还是能做到的。人要自强才有未来。如果对自己都没信心何谈成功。”
“《易经》上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圣经》说天佑自佑者。佛家和***好像也有类似的说法。既然神仙上帝佛祖真主都那么说啦,所以这个道理是对的。相信自己的人才有可能成就自己,所以说我一定能行。”
“继续练下去,我会越来越强。那么强到一定程度我能不能再次跃迁时空回到地球呢?能!一定能!既然能活着来到这个世界,我必然能活着回到家里。”
“唉,就是不知道做到这一步得多少年之后啦。到时候时过境迁,是不是儿童相见不相识呢?管他呢,先在这个世界上变强再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尽管下了半天决心,心境又提升了一些,甚至算得上开始有强者的心态。但当天回到第三食堂吃过晚饭后,梁天枫发现冰柜终于见底,没有肉的生活又要开始了。
第十一章 以后叫我燃姐
生活就是吃穿住行,吃始终排在第一位。不管什么道理,饿着肚子做啥事都没有道理。古人都说仓廪实才知礼节,吃不饱练武肯定是行不通的。
“没肉有面嘛,吃不好吃饱是没问题的。”
梁天枫没有抱怨,吃过晚饭蒸了几一大锅馒头,又把晒好的干菜泡好,炒成咸菜。
“不管怎么说,吃饱肚子是没问题的,总归能对付到晟爷回来吧。而且现在不是一开始的饥饿期,再加上每天能吸收外界能量,还不用向刚离开医院时那样吃那么多食物。”
虽然不慌张,但是梁天枫隐约能感觉到,等身体的力量和热流突破瓶颈,也就是说武功突破壁障后,身体一定会再次陷入饥渴之中。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突破,身体和热流距离积蓄满还很有一点距离,但是梁天枫知道这个突破应该不远了,坚持练下去,十天左右会有变化。
炒好了咸菜,熄掉蒸笼下的火端下馒头,梁天枫心里略定。但是忍不住再次打开冰柜门,望着空空的冰柜,心里免不了有些恓惶。
第一次,梁天枫心里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对自身强大的强烈愿望,对掌控自己命运站在世界之巅的野望。
躺在床上,睡着之前,他暗自下定决心。
“在这个世界,我一定会站在顶峰,就像在龙首峰顶俯视整个泰都!”
带着强者的心入梦,梁天枫不知道会梦见啥,但他还是怀疑这种霸气是不是他自己的。
入睡前的片刻,他意识里闪现的是跟梅回到她家乡入职时的情景。
由于梁天枫并不是直接分配,当时乡教育办主任找了好多借口,就是不在接收函上签字。晚上回到家,梅的父亲笑着说:“别着急,交给我。”
老丈人把文件用塑料袋仔细装好,放到旧提包里。然后从家里抓了两只鸡绑好,然后到供销社买了两瓶绵竹大曲,骑上哐当哐当四处乱想的自行车就去了乡里。
天抹黑的时候,岳父带回了签好字的文件。
梁天枫到学校报到时乡中学的校长又是另一副模样。
说实话,要不是开会时老校长做到校长室里唯一一张完整的椅子上,梁天枫一直以为他是周边的老农,在学校里当校工。事实上梁天枫后来也发现这位老校长也经常做校工的活儿。比如说修电铃啦,在门口差点名啦,停电时敲钟当上课铃啦一类的。
而且他一天有将近一半的时间坐在校工室,因为校工就是他老婆,校工室隔壁就是他的家。
老校长也总是以农民的身份自豪。开新教师欢迎会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是不说,走在路上大家都以为我就是个老农民。”
然后一脸的自豪。
此时他笑起来脸上的褶子似乎能把梁天枫跟方楚梅装进去深埋。
“你们俩是咱们学校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啊,是第一次,嗯,第一批……甭管这个啦,以后你们俩无论啥事都直接跟我说,不用客气,就当成自己家人。啊,那个,楚梅是咱学校飞出去的凤凰,所以就更不用见外了。”
随着老校长的介绍,梁天枫知道唯二的英语老师中,男的原是队里开拖拉机的被拽到区里培训后当的英语老师,女的是供销社站柜台的,被老校长哄到区里后才第一次学英语。
语文老师是考不上秀才的老秀才的儿子,因为写得一笔好字被老校长抓了差。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是两口子,这算得上是正式学历。两个人年轻时就考了民师转正,在师范学堂里受过两年正规培训。
其他的各科老师也都是一把辛酸泪。
也许与这些淳朴的人的影响有关,梁天枫在那个乡镇中学的二十年里,他从来就没有过霸气,反而是一种小富即安的心态。尽管他排除万难把低矮破漏的老旧校园变成光明敞亮的现代化学校,尽管他忽悠老巴克修了那条上了央视的公路,他从来就没有过霸气。
在梁天枫的心底,就是优雅地陪着方楚梅实现她的梦想,然后陪着她悠闲地看着日出霞落,依偎着走过一生。
“什么改变了我?是聚会时受的刺激?还是生死间的大恐怖?”
梁天枫不知道那晚上他有没有做梦,但他一定会永远记住那个早上,那个湿透了的枕头。
早上梁天枫第一次没去山上练拳,而是坐在窗前的小凳子上发呆。
关于传说中那些一天就学会一套拳的事情,比如金庸小说里的黄蓉杨过之类,梁天枫认为那就是故事里编的,现实根本不可能。学拳不只是知道,关键是练到。这种奢望一下子成功的人上学的时候一定不咋样,因为显然那时候他们就只是知道而不是练到。
静心中修炼带来体质的不断提升,身体力量每天都在一点点增加,精神力也越来越好。精神力的提升使得梁天枫记忆力也越来越强,见识也提高很多。
因为拳法的练成和能力的增强,梁天枫的心境也得以提升,逐渐生出强者之心,具备了一点霸气。练拳成功的兴奋让梁天枫难以入静,吃过午饭后,他在食堂的大厅里摆好起式,想练一遍拳。但是,他脑子却像演电影似的闪现各种影像,他知道今天恐怕不再适合练下去。
“张弛有度,劳逸相和,今天就休息吧,下午出去转转,松松心,调整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也不知道晟爷他咋样了,一直都没有消息,忙啥去了?很神秘的样子。”
打开食堂门,梁天枫觉得有点不寻常。
三食堂门口停着一辆很气派的车,估计价格不低。
“这是……?谁来了,不可能是找我的,在这儿我谁也不认识。难道说——?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晟爷回来了。这是有人送他的车,来人还没走。也不对啊,送晟爷车应该去家里,怎么会来食堂?这是假期啊,食堂不上班的。嗯,可能是晟爷不放心我,来看看我咋样啦。”
梁天枫心里一热,不由加快了脚步。
紧走几步,快速奔到到食堂门前,没有人。
“不是晟爷?”
他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应该不是了,要不早过来了。那是另有其人,会是谁呢?在这个世界谁会来找我?”
梁天枫的迟疑中,他看到车门打开了,从车里很优雅地探出一双鞋跟很高的高筒皮靴。
跟着皮靴后面的是一双修直笔直匀称的秀腿。
“是个美女呢。”
梁天枫心里莫名的有些小激动。
“你是小枫弟弟吧。干嘛去了?啊,这一头汗。我跟你说,姐可找了你好几天啦。”
车上下来的确实是个很美的女人,约莫有二十八九,穿着看起啦很有品位,声音甜美,听起来很舒服。听她一说话就知道是豪爽接地气的性格。
“干爹?”
梁天枫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晟爷资助过的学生,恐怕也是给自己付过医药费的恩人。他差点就忍不住说出话来。好在反应快,赶紧咿呀啊啊地装哑巴。“啊——,咿——呀——,啊——……”
“好了,好了,姐知道啦,别着急。”
美女姐姐的笑容也很甜,跟声音一样甜。眼神里透出的关爱一点儿都不虚伪,让人不由自主的亲近。梁天枫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美女姐姐。
走近之后,梁天枫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天上掉下来的美女姐姐,心里诧异着:“天上掉下个林美眉?”。
脸型比瓜子脸略饱满,柳叶眉,丹凤眼,鼻梁很直很挺,嘴唇较薄但并不显得尖刻,唇形衬托下反而让人觉得亲近。总体上这姐姐给人的感觉是很耐看,然而不自然中却显出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这种上位者的气势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记得好像老巴克有,修路和学校建成时来参加庆祝仪式的市长有。这美女姐姐一定是个成功者,管理的公司或者她的职位肯定不一般。”
还从来没跟这样的美女强人打过交道,梁天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举措,显得有些发呆。
“事业成功者必然非常精明,而且通晓人情世故,稍不注意就会露出破绽。”
梁天枫心里打着鼓,脸上不露声色,小心翼翼地应对。
这跟在晟爷面前相处不同,虽然晟爷不经意之间露出的气势更强,但是不一样。一是晟爷有怜惜之情,而这种怜惜会遮住细察之心。二是晟爷先入为主,心里已经给烧成黑炭的梁天枫定位。三是长时间相处,彼此已经习惯对方的存在,没有多少细节值得推敲。
这三方面都有助于梁天枫掩饰自己的实情,所以不必太费心。
而在女强人面前,不小心应对就不行了。粗心的行为动作很容易显得不自然,而且得装哑巴也并不容易,尽管已经装了半年。
“要是再有半年时间,等我掌握了有关这个世界的足够信息资源,应付不到三十岁的丫头片子还不是顺手拈来。”
梁天枫心里有些愤愤。毕竟有着四十年的人生阅历,在一个比自己实际年龄小很多的美女前面“装”很让人头疼。
在把对方当成丫头片子的瞬间梁天枫心里有些别扭。
四个月下来梁天枫似乎不但身体变年轻,心理也快变成十七岁。
“可能跟周围人都这么对自己有关吧。”
想到这里,梁天枫呆愣的时间就有点长了。
“哎哟!忘了你是哑巴了。”
梁天枫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被认定啦,不用再刻意表现。
女强人也有好处,她会自以为是地主动脑补漏洞。梁天枫的呆傻也激发了女性天生的母性光辉和同情心。
司嫣燃怜惜地看着梁天枫,柔情地一笑,从精致的坤包里拿出一本本子。打开第一页后,上面写着“司嫣燃”三个大字。
“这是我的名字,以后叫我燃姐就行。”
翻到第二页,有两行字,第一行是“晟爷,干爹”,第二行写的是“回家过年”。
“晟爷走之前都安排好了。姐儿几个呢就我在泰都安的家,原本安排你初一到初六就到我家过年。初七大姐她们过完年回来了再接你去他们家。可是年前来没找着你,你说你这孩子不听话,到处乱跑什么呀。我都来抓你好几趟啦,每次都不见人。这次总算把你逮着了。……”
“……”
梁天枫愕然,这都是哪跟哪儿呀,转眼高高在上的女王就变成了话痨的小女人。话说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实在跟不上节奏。
第十二章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顿悟?
回到第三食堂的小窝,梁天枫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凌晨他再次满血复活。美女姐姐的来访解决了吃饭的后顾之忧,开学前梁天枫每天除了修炼再无旁骛。
随着体质的提升,梁天枫发现自己睡眠质量越来越好。他再不需要像过去那样每天睡足七八个小时,现在最多睡四五个小时就能完全恢复精神,于是他起床练功的时间越来越早。
三天过去,梁天枫因学会整套拳法的兴奋劲头过去后,他才发现自己浮躁了。这时候他发现这套拳真的很不简单。每一遍练完他都会体会到更多理解不了的地方。
“还是需要有个师父教导啊,自己摸索着练进步太慢,而且缺乏常识性的基础拳理。看来我并没有真正练会,只是比原来跟老道士学的时候稍好一点而已。”
“还有那个精神力,很不正常,就像不受我控制,反而是它在控制我。来到这儿这么久,晟爷应该不会再怀疑我了吧。要不等他回来向他请教?”
“不管咋样,反正我的身体越来越强,记忆力也增强很多。练着总归对我好处很多,那就练下去吧。虽然进境慢,但每天都有新体会呢。慢慢练吧,或许随着身体和热流的提高会有突破那一天。到时候说不定就突然开窍啦。”
计议已定,梁天枫耐住性子,每天静心一遍遍地练拳,一点点地体悟。随着练拳的进境,体内的热流逐步强大,身体越来越强。体内的热流从一开始的若有若无,细如蛛丝到变得日渐粗壮,量也越来越多。
精神力得到滋养,同样日趋强大。但是精神力的增长减慢了,而且体内热流增加得也越来越慢,似乎到了某种瓶颈。
梁天枫没有着急,继续沉静修炼,细心体悟。
一晃儿又是大半个月,距离开学只有两天了。
晟爷还没有回来。张叔张婶他们昨天下午已经来过一趟,整理了卫生。可是老板不在,没钱备货。整理好卫生大家也没事可干,只好回家等待。
修炼中的梁天枫没有意识到这些,这时候他觉得功法跟拳路配合越发随意。每天练拳结束,他都会回到起式,静心感悟,体会老道士所说的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此时梁天枫发现自己爬上龙首峰非常轻松,不复第一次的气喘如牛。而且用时也大为减少,仅需十七八分钟,而且有必要的话还可以更快。
最近三天练拳的时候,梁天枫感到身体里的热流也已经积累到了一定极限。越来越粗的热流随着拳意在全身涌动,滋润强化着身体,也是在体内急切地寻找某种通道。
梁天枫不知道这是不是气感,没人教导,无人可问,只能自己摸索。没有师傅,没有同伴的练功真是苦恼,还没有书本参照,只有不知来源的功法和老师傅教的一百零八式太极拳。
拳法有排出身体杂质的作用,一个月里排出了皮筋骨脏髓的大量杂质。梁天枫估摸着,身体的强化一开始是从虚弱到强壮,应该是固本培元。接下来是按照皮、肉、筋、脏、骨、髓的顺序依次而行。现在对身体各部的锻炼都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应该到了所谓的突破的时候了。
但是,梁天枫不知道如何突破,也不知道向哪个方向突破。苦吃了,汗流了,痛受了,可是练到到此处憋住了,没路走了。
没有参考,没有教导的梁天枫只能根据以前读过的小说猜想。拳法的推进是随着身体强化程度变化而。他只能尽力回忆老道士说的拳理,零碎而且模糊。
“前三十六路练皮练肉,皮如……,肌肉柔中带刚,发而……;中三十六路练筋练脏练骨,筋骨壮则……,脏器……;后三十六路除了练髓强神……。”
梁天枫突然有些后悔,最善于背书的他竟然没把这些拳理当回事儿,结果现在只记得框架,细节却实在想不起来。好像老道士说这些拳理用的时间不短,应该有很多内容。
后悔归后悔,却没药可找,梁天枫只好继续这么懵懵懂懂地练着。毕竟现在除了练拳,也确实没别的事可干。
离开学还有一天的凌晨子时,深度睡眠中的梁天枫忽有所感,从床上一跃而起。
并没有睁眼,意识似梦似醒。梁天枫穿着睡衣自窗户跳出,向龙首峰飞奔。
模模糊糊中,梁天枫感觉有一丝丝的清流滋养着他的身体和精神力。这股清流从眉心泥丸宫位置源源不断流出,流速一开始很慢,随着精神力贪婪地吞噬,流速渐渐增加。
有了这种清流一般的能量滋润,梁天枫感觉首先壮大的是精神力。这种壮大很猛烈,有一种摸不着看不见的胀痛感。似乎大脑内部存在着某种说不清楚的东西阻碍精神力的壮大。而他的精神力正全力打破这种障碍,以继续增强。
精神力的增强带来对能量的吸力也逐渐增强,从而从外界调动更多的游离能量来强化身体。梁天枫感知到身体越来越强,慢慢也有了胀痛感。
清流能量留到身体里会滋润肉体,降低痛感。但身体里某个地方似乎也存在阻碍力量增强的障碍要被打破。
没有任何修炼常识的梁天枫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两个障碍,但他知道必须到练功的地方去。意识帮梦半醒中,梁天枫在夜色中疾速奔向龙首峰顶。
如果有人看到此时的梁天枫,会认为这是个梦游症患者。因为他闭着双眼,健步如飞,可是却能绕过路上的所有障碍。
梁天枫的速度快得惊人,风驰电掣一般。攀爬山脊的时候,他就像动画电影里的灵猿,飞速而上。不到十分钟就爬上龙首峰,来到山顶练功的地方。
此时梁天枫还是没有有睁开眼睛。
闭着眼,梁天枫摆好起式,并没有练拳,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峰顶,认山风拂过身体。
过了许久,心神极度安静中,梁天枫开始练拳。
这一遍拳梁天枫练得极慢,极慢。但是拳式连接之间浑然天成,中正平和,圆润自如。时而灵鹤展翅与破空而起,时而如卧虎觅食蓄势待发。
身体起伏舒展间能听到筋骨绷紧再放开的砰砰声。
行拳中梁天枫不时停在某个动作体悟,式断意不断。
练完一百零八式拳梁天枫用了很长时间。
当东方第一缕阳光射向龙首峰时,梁天枫正好练到最后一式。这时他停了下来,保持着最后一个姿势,在朝阳中凝立不动。
过了约莫一顿饭的时间,梁天枫收拳回到起式。一个多月的修炼,他已经明白起式不一般,蕴含着他越体会越深的奥妙。这或许并不是简单的准备动作,而是整套拳的基础和总领。
精神力极度活跃起来,无形无质的精神力对清流能量越来越贪吃,直接追向清流的源头。胀痛感越来越强,精神力急于找到阻止其继续壮大的壁障。
终于精神力触及到某种壁障,极力冲破却突不过去。这层壁障漫无边际,无法绕过,只能全力冲破。一遍又一遍,每冲击一次都带来剧痛,但精神力不受控制的继续猛冲。剧痛让梁天枫有些气馁,终于竭力控制住精神力向身体回流。
突破无望的精神力回归身体,控制热流更迅猛地在体内流动。
一圈,再一圈,息息不断,无休无止。
某一刻,似乎是福灵心至,精神力控制着体内热流开始慢慢收拢,凝练,向丹田部位收缩,再收缩。当凝缩到某个极限,就像宇宙起源的爆炸,所有能量在丹田部位的一个点爆发。
“轰”的一声,梁天枫的意识陷入黑暗。
无数遍演练,梁天枫的起式摆的很扎实。虽然意识陷入黑暗,他的身体却没有倒下,屹立在清晨的阳光中。
挣扎在黑暗中,梁天枫并没有完全失去感知。意识在绝对的黑暗中似乎看到一丝光亮,模模糊糊,迷迷瞪瞪。
身体似乎突破了某种极限。身体突破后,精神力更加活跃。清流能量不再供给肉体,全力辅助精神力,回到脑海深处冲击壁障。终于再次听到“轰”的一声,壁障破了,但这时候某种不受控制的力量让梁天枫的意识陷入沉睡。
失去意识前,梁天枫在心底惊呼:“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顿悟?但是小说中的顿悟不包括昏迷呀。”
晟爷的内力已经十五年没有丝毫进境了,也就是说他卡在当前的境界已经十五年。
这是他同意来泰都大学的原因之一。
晟爷知道如果能顿悟一次,就能从养气巅峰突破到炼神的层次。可惜,十几年里晟爷卡在养气巅峰再无寸进。
修炼到晟爷的层次,他很清楚这种状况下练功也没多大作用,只能慢慢悟道,寻求一丝突破机缘。按说此时他应该结束世俗试炼回山门,但他知道回山门也没有用,因为整个守道宗就没有突破炼神层次的,包括他师父。难以突破的原因很简单,功法传承不全。当年天地大变的时候,所有宗门的高手都失踪了,也带走了宗门的传承。
这十五年,晟爷隐在泰都大学未尝不是为了红尘练心,希望通过红尘磨炼突破心境,最终能打破壁障,晋级到炼神层次。而且冥冥中晟爷感到泰都大学有他的机缘,可惜,十五年过去,晟爷始终没能寻求到这一丝机缘。
当梁天枫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他竟然在龙首峰顶站了整整一天一夜。
梁天枫并没有因为自己出现在龙首峰顶吃惊。在所谓的“顿悟”过程中,他的意识其实并不是完全昏迷,而是保持着对身体的清楚感知。仔细算来,这次“顿悟”竟然持续了十多个小时,这可跟原来他看过的那些小说情节不一样。
“这真的是顿悟吗?怎么老是觉得不舒服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操纵我似的。”
梁天枫很快闻到一股恶臭,马上感到身上黏糊糊的,包了一层灰黑的发着恶臭的污垢。
“又来了一次罚筋洗髓呢。是不是又得大吃特吃了呢?不过总算突破了呐,就是不知道突破后会有什么惊喜。”
果然,肚子里马上发出咕咕的声音,强烈要求梁天枫该进食了。梁天枫立即感觉到了饥饿,火烧火燎的饿,跟医院醒来那一次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
“唉,我大胃王又回来了。”
赶回住处匆忙洗净身体后,梁天枫立即开始做饭。极度的饥饿让梁天枫来不及精心烹调,从冰柜里拿出几块牛肉,烧上一大锅清水,拿一碗酱油放在锅边。
水开后,梁天枫左手抓肉,右手操刀,飞快地削出薄薄的肉片飞进锅里。削完一块,不管生熟,梁天枫拿漏勺一捞,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团沾一下酱油便塞进嘴里。
幸亏是夜里,没有人看见,否则他边做边吃,狼吞虎咽饿死鬼一般的吃相必定会吓坏旁观的人。
三大块牛肉下肚,梁天枫的饥饿感略微缓解。这才开始有条不紊的做起饭来。
吃光了前天张昊送来的半月份额的所有肉块、蔬菜和干粮后,梁天枫觉得还是不饱。可是很无奈,没吃的了,只好躺在床上等明天打电话让张昊送。
疲惫至极的梁天枫进食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梁天枫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看了一眼窗外,阳光已经有些耀眼,估计得快九点了。顾不上洗漱,梁天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张昊。还好张昊并不是多事的人,没有问梁天枫怎么吃得这么快。接到电话他跟往常一样在一个多小时以后运来一车食物。
帮助梁天枫卸下货后,张昊没有多说,开车走了。实际上他也不可能多说,跟一个“哑巴”又能说什么。等张昊走了,梁天枫开始犯愁。这些肉类和果菜看起来不少,可对他现在的胃口,又能顶得了几顿。
“管他呢,先吃了这顿再说。”
这顿早饭梁天枫吃得时间够长,等他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打饱嗝的时候已经中午时分。
解决了肚子的渴求,梁天枫长呼一口大气。现在去练功也有些晚了,没事可做的梁天枫开始用精神力查探身体,试图看看这次“顿悟”都有什么收获。
梁天枫知道自己突破了,但突破了什么东西,到了那种境界,一无所知。
“那个爆炸是什么?是不是小说里的开辟丹田或者元气湖或者轮海什么的?可是为什么找不到在哪儿呢?”
梁天枫突然有些自嘲,苦笑了一声。
“竟然靠读过的那些虚构的小说作参考来解决修炼的问题。那些该靠不住的吧。但我又有啥可以参考呢,真令人头疼啊。”
一个多月苦练,练到啥情况自己却不清楚,这让梁天枫的苦笑在脸上更苦了。
再次深呼吸,梁天枫在自己的房间里摆起起式,迅速沉静心神。等身心彻底静下来后,他试着用意识调动精神力探查全身。
“热流!热流不一样了。”
梁天枫探查到体内的热流里面有一丝很凝炼的能量。
“这是不是内力?不可能吧。据说武者得练十几年才能练出内力,我才练了几天。那这是什么?”
第十三章 守道宗之殇
梁天枫知道明天第三食堂必须开门营业,否则校方的管理人员找过来很难办,没有晟爷应付,他恐怕对付不来。这不只是食堂员工们的事情,还关系着梁天枫自己的衣食住行。
“好在燃姐给了张昊的电话,明天或许可以让他帮忙进货,等晟爷回来再给他钱。”
说到做饭梁天枫倒是不发愁。
跟一帮大叔大婶们“咿咿啊啊”地比划半天后,终于让大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等他们高兴地离开后,梁天枫抹了一把虚汗。
略微计划了一下,决定明天的早饭做炸油条。经过他一寒假的折腾,第三食堂只剩下面粉和食用油以及一些调料,其他食材几乎被消灭光了。
“再随便调一点小咸菜应付一下吧,然后熬一锅面疙瘩汤就差不多打发了吧。嘿嘿,竟然把米吃光了,相信明天上午张昊就能把货送到的。可惜接下来的时间不能天天练功了,只能凌晨练几个小时。”
第一次准备这么大规模的饭食,梁天枫心里也是没底儿,送走大叔大婶们,他觉得不能等明早,现在就得开始准备。
没等动手,肥姐李月菲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不小的布包裹,里面肯定放着放假前许给哑巴弟弟的“好吃的”。
当看到系着围裙带着厨师帽的梁天枫时,她有些愣怔。
一个月不见,这哑巴弟弟似乎长高了一点点,也健壮了好多,不复刚见面时瘦瘦弱弱的模样。同时梁天枫熟练的动作和专注的神情也出乎她的意料。
适应了几十秒,肥姐才叫出声来。
“小弟,你都会做饭了!这是准备做啥?我来帮忙。”
梁天枫憨憨的一笑,走过去迎接肥姐顺手接过了包裹。
俩人一起消灭掉所有“好吃的”后,梁天枫拿出本子,开始写字。
“就喜欢小弟这豪气劲,抢东西吃比我都快。这是要干嘛?你会写字!这写的啥,我看看。嗯嗯,我明白了,要我给这个叫张昊的人打电话。是帮忙买菜是吧?”
肥姐一边看,一边飞快地往嘴里塞最后抢在手里的一把零食,满嘴食物嘟嘟囔囔地说着。
“买多少?你得写个单子。”
在肥姐的帮忙下,跟张昊谈好了采买事宜。此时布包裹已经空了,梁天枫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没事,小弟,开了学姐给你弄更多好吃的。”
想到食材系的高品质食物,梁天枫的眼睛发出光来。
第二天一大早,第三食堂的工作人员已经基本就位。尽管晟爷还没回来,食堂工作自有运营体系,大家迅速进入各自的岗位。卖饭的卖饭,清洁的清洁,该忙啥忙啥,大家各司其职。只要有领头安排的,每个人都会按部就班的完成运营。
梁天枫半夜里开始工作炸好的几簸箩油条和煮好的面疙瘩汤给他们不小的惊喜。做饭组围着梁天枫没多久就学会了炸油条和疙瘩汤,立即动手工作,把梁天枫撵去干杂活了。
张大叔是做饭组里心最善的,就是有点好烧包好咋呼。学会之后就开始赶人,喊着:“哑巴,快走开快走开,这油锅火大的。等等,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烫着。”
抓过梁天枫仔细检查后,才放心地让他走开。
第三食堂第一次开始了没有晟爷的运营。虽然梁天枫帮助解决了大问题,大家也没怎么拿他当回事儿。一个受大家怜爱照顾的小屁孩儿,还能怎么地呢。
陆续而来的学生买好饭后,散落到餐厅中开始早餐,食堂渐渐热闹起来。
梁天枫突然害怕起来。
他发现学生们吃得有些兴奋,议论声里传出:“这是啥东西,蛮好吃的。”
“坏了,油条是地球上的吃食,这里没这个做法,要坏事儿。”
“哈哈,小子们,张大叔厉害吧,今年我刚发明的,你们是第一个品尝的,有口福啦。”张大叔一边吹嘘着一边冲梁天枫眨眼。
梁天枫赶紧笑着点头示意,低头干活去了。
收拾完早餐的摊子没多久,张昊送货的车就到了,大家开始卸货。这时司嫣燃的车开了过来,这让梁天枫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
“呀——啊——咦——”他叫唤着迎了上去。
“嗯,小枫弟弟乖,来姐看看有没有饿着。”
下车后,司嫣燃笑眯眯的拉住梁天枫的手,仔细打量他。
“不错不错,壮实不少。”
然后她一转头冲大家喊道:“大家过来一下哈,有件事我说一下。”
大叔大婶们对司嫣燃这些干女儿们都很熟悉,当年她们都在第三食堂帮忙顺便蹭饭,于是大家都围了过来。
“这不是小然然嘛,回来看我们来了?”
“张大嘴,就你嘴碎。嫣燃妹子,今儿咋有空的?”
“得叫司总了,咱们司嫣燃同学可不是当年的瘦丫头了,现在掌管着大公司呢。我们家那小子现在就在司总公司上班呢。”
七嘴八舌的热情让司嫣燃有些招架不住。这可不是在公司,当年第三食堂的大叔大婶们可没少照顾她们这些贫困学生,所以她可不好意思拿出领导的威风来。
“叔,婶,你们还好哈。”
“好着呢,嫣燃你咋样?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你男人是不是就是当年经常来给你送书那小子?”
“那小伙子不错呢,看着就是本分人。”
“……”
“停停停,大家先别七嘴八舌的乱咋呼,小然然说有事情呢。”
“哦,嫣燃你说,你说。”
“对,对,你说。”
司嫣燃心里吁了一口气,赶紧说道:“干爹有事儿暂时回不来,三胖子的伤一时半会儿也养不好,所以食堂的事儿暂时我先管着。嗯,我电话呢小枫弟弟有,大家碰到解决不了的就给我打电话。”
她转头对张昊示意,他走了过来。
“这是通昊食品的张经理,以后咱们食堂的采购就交给他了,电话小枫弟弟那里也有。”
司嫣燃说到这儿,大家有点回过味来了,似乎司总对哑巴的态度不一般的好,看来晟爷很看重小哑巴,不然不会特意交代干女儿来照顾。于是所有人看向梁天枫的眼神突然就多了些许意味,大家都想到晟爷可能又要收干儿子了。
趁着大叔大婶们注意力转移,司嫣燃赶紧交代一句溜号,不然大家的热情又会包围过来。
晟爷离开泰都大学后,去了懋嵎行省的桐柏山,叶桐的墓就在山脚。自从去了泰都大学,他已经十几年没来看望妻子。原本打算找着女儿后就来,可没成想一找就找了十五年。
多年没来,坟前的茅草屋竟然还在,但已经破败不堪。
扔下行李,晟爷就带着砍刀和麻绳进了山。对内力巅峰峰的高手来说,砍伐足够的茅草和木头来修房子轻而易举。
修好房子后,晟爷又到附近村里买来两箱都江大曲,一袋大米,一袋白面,一桶豆油。商店里的大叔很热情,知道晟爷来扫墓要守几天,就借给一口煮锅,一口炒锅。
在屋前支好灶,屋里铺下新买的床垫被褥,晟爷就在茅草屋里安顿下来。
白天的时候,晟爷会进山打只野兔,或者抓只山鸡,再挖些竹笋或根菜,然后回来做饭。
每天下午日落时分,晟爷会掕一瓶酒坐到叶桐坟前,然后一边喝酒,一边向妻子絮絮叨叨地诉说。
晟爷把这些年的事情无论巨细,一件一件的跟叶桐诉说着。
从离开部队隐姓埋名,到查清真相,到为何去的泰都。如何手刃的仇人,怎样为民除害,为何去了泰都大学,帮助了多少孩子,干女儿们如何孝顺,还有第三食堂的大事小情。
说到至今没有找回女儿杨茵菡时,晟爷涕泪俱下,喝得酩酊大醉,在坟前睡了一夜。
过了除夕,新年那天下午,晟爷说到了梁天枫的事情。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一看到那团黑炭就觉得这小子跟我有缘。你猜怎么着,医生说没救了,我不信邪。我每天晚上没人看见的时候,就用内力去梳理那小子的身体,连续八天。阿桐你知道,我可是内力巅峰的高手,只要还有一口气,咱就一定救得回来。”
“阿桐,说出来吓死人,最后一天,那小子吸了我八成多的内力,可累死老子了。第九天他就恢复了,医生直说不可思议,切,老子的内功多厉害,不告诉那个医生就是了。”
“阿桐你说,那么多内力怎么就没撑爆这小子呢,这里面肯定有古怪,我早晚得搞清楚。不过能吸收我这么多内力还能没事儿,这小子一定是个练武的天才。我准备到山门给他备案,回去就教他武功。”
“阿桐,咱们收这孩子做儿子吧。你知道神龙大队的能量,他们帮我在全国查过了,他不是人家走失的孩子,肯定是被遗弃的。可怜的小东西,遭那么大的难都不死。他一定有大气运,说不定咱们能沾上一点运,就找到菡菡了呢。”
“阿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明天回趟山门,给他备个案,然后我把一身本事都交给他。等他长大成人了,我就把找菡菡的事交给他,我就回家来陪你,再也不走了。”
在妻子墓前守了半个多月后,晟爷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初三一大早,杨晟刚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桐柏山,从懋嵎军区借了一辆车,向西部山区驶去。
这次出来,除了陪叶桐过年,告诉他自己决定收天枫当儿子外,杨晟刚还必须回山门一趟。
他要想传授内功给梁天枫,就必须求得山门的允许,并在山门备案。这是整个奭楙星星球联盟的规定,任何人不得违反。
山门是所有武者派所在地的统称。好听的说是给所有武者画地发展,但说白了就是把武者圈禁到世俗世界之外,限定其发展。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严苛的规定。
当三百年前,热武器取代个人勇武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武者门派就不得不屈从在机枪大炮的威胁下,开始悄然远遁。
随后的一百年里,全球战乱不断,世界遭受极大破坏。两百年前成立星球联盟并制裁主要战犯后,世界秩序逐渐恢复,和平再次降临,一直到现在。
和平期间,由于高手武者能力超凡,对普通人的生活威胁很大。星球联盟划定曦虞国西边横跨埫虞大陆和南端大陆的十万大山,迁徙全球武者门派进入,统称山门。这个所谓的十万大山很大,包括了整个南端大陆和埫虞大陆及洛欛大陆两个入口周边的山区,十万只是个泛称,实际面积远不止十万里。
同时联盟并严厉规定武者不得再随意进入俗世。要求山门不得向普通公民传授古武,而且不能随意从俗世招收门徒。古武门派收徒必须先备案,以便于统一管理。面对联盟强大的武器系统,古武者只能屈从,搬入西部大山,除了一些深山里的隐世世家。
这时候星球联盟已经掌握了让武者们绝望的核武器,如果不服从恐怕会带来整个门派的毁灭。淫威之下,无从抗拒,所有门派只能收拾起包裹,迁到了荒凉的十万大山。
杨晟刚所在的门派名叫守道宗,并不大,全派到现在包括晟爷也只有五十七人。位置也不起眼,位于十万大山的东北角,占了很小的地域。
门派已经传承一千九百七十三年,据说千年前曾是上古十大门派之一,后来没落了。
杨晟刚天资出众,当年本是内定的掌门继承人。可惜他出来试炼的时候为情所困,为了叶桐离开了山门。
当年他师父很生气,发下令旨:不达炼神,不回宗门。
这个命令很绝情,因为整个扇门里面就没有炼神层次的高手。因为门派的功法传承不全,守道宗已经几百年没有人突破炼神。
其实不只是守道宗,所有门派的功法都不完整。据传是因为天地大变的的时候,所有功法都失传了,而且整个奭楙星的高手都不见踪影。现存的功法都是留在奭楙星的先辈根据记忆整理的。
据大门派的一些笔记记载,整理这些功法典籍的都是门派里的外门弟子,这里面真正的高手一个也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突破炼神无异于痴人说梦,除非能得天怜悯,有一次顿悟。而山门现存的炼神高手都是因为用掉门派最珍贵资源并且能偶然顿悟才得以突破,没有例外。
杨晟刚突破无望,知道师父伤心至极,所以他二十多年里没敢再踏足山门一步。但这次事关要收的徒弟兼儿子的未来,杨晟刚只好事急从权,硬着头皮去山门给梁天枫备案。
守道宗的驻地不算大,方圆三百多亩。第一进为门厅和比武场,东西厢房各三间,东为授道阁,西属勘察阁。
过了正殿为第二进,藏经阁和丹鼎阁分列左右,正堂为议事厅。
第三进最大,师父辈的院落,弟子们的房舍,膳房,练功室,诸功能室散布各处。
等看到看到门派大门外站着的弟子都不认识,杨晟刚心潮忐忑,深叹物是人非。
“请止步,请问前辈有何贵干?”
“请通传掌门,不肖弟子杨晟刚回山请罪。”
“你就是杨,杨,……,啊,您请稍候,我马上跟师父说。”
说完守门的两个弟子一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
时间不长,一个中年道士冲出大门,一把抓住杨晟刚的胳膊。
“师弟,快随我来。”
正殿东侧掌门人的卧室,玄生真人已是弥留之际。
“把……晟刚……找……回来……,只……有……他……,他……,才能……,才能……”
“师弟回来啦!师弟回来啦!”那道士边拉着杨晟刚飞跑边大喊着。搞得杨晟刚一头雾水。
喊完了,道士才跟杨晟刚说道:“师父不行了,他老人家硬撑着就想再见你一面。”
“啊——”杨晟刚一听就急了,挣开师兄的手,急迫间用上了身法飞进了正殿。
“师父,师父——,您怎么啦?!弟子回来啦,弟子回来啦!”
杨晟刚冲到床前,双膝跪下,泪流满面。
玄生真人眼神一亮,抓住杨晟刚的手。然而此时的玄生真人已经油尽灯枯,即将耗尽最后一丝生机。
开始教导杨晟刚的时候玄生真人就已经是养气巅峰,可以说离炼神只剩临门一脚。可是他硬生生被炼神这道门槛挡了四十年。
四十年里玄生想尽了一切办法寻求顿悟,然而机缘总是擦肩而过,功法缺失的天堑可不是那么好弥补。
四十年的等待和追寻对人的心智是极大的磨炼也是极端的煎熬。
随着寿限越来越近,玄生再也沉不住气。一个月前,他决定铤而走险,服用药物强行冲关。
这一关玄生最终还是没有冲过去,反而因为精神力溃散使得内气崩乱,走火入魔造成经脉俱废。
原本玄生撑不了这么久。在他冲关失败的瞬间,冥冥中也有所悟,感应到宗门的希望应该就在当年他最看重的弟子身上。
很玄妙的,玄生认定自己还能见这个弟子最后一面,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没有根据,也没有缘由。
毕竟当年他下的命令太狠,即便有鞭策激励杨晟刚的目的,但四十年里当师父的都没有成功,这个要求也太难为徒弟了。
然而奢求见杨晟刚最后一面的念头最后成了支撑玄生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唯一力量。
这么不死不活的硬吊着一口气撑了一个多月,今天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听到杨晟刚的声音玄生一下子激动起来,可是这激动也成了强撑了这么久的老道士最终的催命符。油尽灯枯的玄生以无力承担激动这么强烈的情绪。玄生脸上泛起红潮,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
但是他很安心,因为杨晟刚回来了,宗门就有了希望。在他一百零九年的生命里,振兴守道宗是他唯一的心愿,也是唯一的遗愿。
“好,好,好!发……扬……光……大……”
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然后缓缓闭上双眼,安详而逝。
杨晟刚明白师父的意思,他是要杨晟刚振兴守道宗,将宗门发扬光大。
抓着师父的手,杨晟刚失声痛哭。
随着杨晟刚的哭声,整个守道宗驻地哭声一片。已经早就做好准备的执事们拿出丧礼的各种器物,开始布置灵堂和宗门四处,并派出弟子四处报丧。
很快整个守道宗陷入哀痛和肃穆之中。
第十四章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了
据说守道宗曾经是奭楙星修炼界最牛掰的门派,是整个修炼界的领袖。这些信息在历史足够久的门派里都有零星片段的资料记载。然而守道宗也是传承丢失最严重的门派,宗门里核心典籍全都是千年灾变后几十代掌门和高层根据自己修炼心得写的。
最让历代掌门头疼的是守道宗连最基本的入门桩法也丢失了,而据先贤口述,入门桩法共有八法,是守道宗所有修炼的总纲和基础。几十代人殚精竭智,创造出很多了不起的武功,但就是解决不了基本桩法的问题。
守道宗还有一个历代掌门口口相传的秘密,而玄生掌门没有把秘密传下来,不知道是来不及还是故意不说。当然,他临终前守道宗也没有确定下一任,玄生心里内定的杨晟刚只来得及赶回来见师父最后一面。
老掌门是玄生的师父,他传位的时候跟徒弟交代:“玄生啊,咱们门派的最大机密就是:一千年前咱们就是十大门派里最弱的,大家一定要低调行事啊。”
当然,如果大家知道这个秘密后,或许也不会怎么样,毕竟现在已经低调的不能再低了。
不过选掌门这件事情无解,因为守道宗不成文的传统里规定,只有突破到养气巅峰才有资格担任掌门,而现在守道宗人才凋零,没有养气巅峰的高手。这个传统的原因很简单,只有绝对高手才能保护宗门,威慑宵小,确保守道宗不被侵犯。
人才青黄不接的问题不只是守道宗有,山门所有的门派都同样面临这个难题。各大掌门都清楚,这不是因为大家被赶进了十万大山,实际上一千多年前就开始了。据各门派里零星的记载,好像千年前整个奭楙星所有炼神以上高手全都消失了。而守道宗因为高手最多,所以门派损失最大。
这件事情的解释有两个,一个是高手们找到了天地元气充足的高等修炼空间所以都离开奭楙星追求更高武道去了。这个说法立不住脚的原因是先贤们不可能连门派传承都不顾就离开吧,这显然是大家因奭楙星天地元气不足而产生的幻想。
另一种说法是奭楙星面临生死危机,炼神以上高手全部出战并意外全军覆没,所以没来得及留下传承。这个说法能解释所有门派都断了传承的缘由,但是说不清楚天地元气越来越稀薄的原因。宗门记载中可是说奭楙星元气浓郁,有很多修炼圣地,可是现在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全星球都元气稀薄。
总体来说,各大门派认可先贤们为星球牺牲的说法,这样的历史最正气,最有正能量,也最有鼓舞意义。而守道宗这千年的存续很受益于此,大家因为认可守道宗前辈们牺牲最大,所以尽管守道宗高手少实力弱却没人去欺负。
但是门派底蕴的差别很快变得明显,守道宗七百年前就没有了让弟子突破炼神的丹药和天材地宝,也就没再有新的炼神高手出现。四百年前,守道宗最后一位炼神前辈去世后,宗门就再也没有炼神前辈。
历史是人类用来缅怀过去的,生活不能把历史作为依据,它是由活着的人和为了活着的人而重建的死者的生活。
三百多年前修炼界被赶进十万大山的时候,守道宗得到的驻地就不是很好,毕竟香火情是最靠不住的关系。于是守道宗日见衰落,现在更是连养气巅峰的高手都没了,相应的拜入守道宗的弟子也越来越少。
此刻,不管门派怎么弱,掌门的丧事也必须重视,硬撑也必须大办。这些事杨晟刚都没有参与,他一直跪守在师父灵前。
随着报丧的弟子归来,吊唁的人陆续上门,丧礼逐步展开。
从昨天起杨晟刚就听到弟子们压抑而悲愤的声音。
“太瞧不起人了,就算掌门不来,也得派个重要的长老吧,这随便一个普通长老带几个弟子算什么。”
“就是,怎么能这么埋汰我们,太过分了。”
“小声,别让师父听见,师父师伯们心里更难受。”
“唉,人弱被人欺。师哥师弟们,咱们自己得争气,拼命修炼,争取早日突破,振兴宗门。”
“对,脸是自己挣的,不是靠别人给的,自己强才是正理。师姐说得对,咱们拼命练。”
“对,拼命修炼!”
杨晟刚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自语道:“唉——,想不到啊,门派竟然衰落到这种地步。不过只要心气儿没散,就一定还有希望。”
深思片刻,杨晟刚似乎最后做出一个决定。
他转头看向师父的灵位,郑重说道:“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咱们守道宗复兴的。人,我来想办法,资源,我也会找到的,一定会越来越好。等我解决掉当前这个任务,我就回来,带领守道宗复兴。”
其实杨晟刚这些年并没有放下守道宗,只是在世俗打拼久了,很多想法不再那么保守。
在实际掌控神龙组后,他已经通过干儿子干女儿们的公司秘密搜集训练了一批孩子,这将是守道宗的新生力量。另外,他也搜罗人才创办了两家高科技公司,专门研究高品质食材,以为将来的守道宗提供修炼资源。
杨晟刚在世俗混久了,很清楚世界联盟已经开始腐化,几百年下来,规矩的执行没有一开始那么严格。杨晟刚十几年的经营下,已经在关键的几个位置安插了人手,虽然不是负责的首领,但漏几个小口子办点小事是没有难度的。
弟子们的不愤并没有在杨晟刚心里引起多少波澜,他默默地守在师父灵前,心底里絮絮叨叨地跟师父说着自己的想法。
守七过去,明天出殡,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杨晟刚没有去帮忙,大家都知道他跟师父的感情,这将会是在这个世上他陪伴师父的最后一天,所以体谅他让他继续陪在玄生灵前。
午饭时分,前院传来很大的喧闹声。
“看来大家心底还是有气出不来,跟那些从高踩低的来宾吵起来了。哼,这些人早晚会有回报的,不用理会他们。”
杨晟刚觉得不会有人在别人家的丧礼上闹事,毕竟死者为大,要是在别派掌门的丧事上大闹,那可是生死之仇。
“不过是一些口角之争,师兄们肯定能处理好,再说师叔师伯们也都在。”
果然,喧闹声很快平息下来。
约莫两炷香时间过去,杨晟刚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意识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弟子过来了。
“这不对头,难道真的出事儿啦?”
正在这时候,一个弟子大喊着跑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师,师叔,呜呜,师叔,你快去,嘤嘤,快去看看,师父,哼哼,师父受伤了,伤得,很,很厉害!”
杨晟刚抬头,是二师兄晟云的小弟子青玥,已经哭花了脸。
他猛地站起来,急迫地问道:“小玥,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二师兄晟云是大师伯玄苦的唯一弟子,他在守道宗为人最好,也是最用功的,实力早就超过了他师父,当前是守道宗的第二高手。杨晟刚心里最亲的人除了师父就是比他大十几岁的二师兄了,后者也是从小带他玩哄他睡手把手教他练武的大哥哥。
青玥扯着杨晟刚的衣袖,一边向前院走,一边说道:“师叔,嘤嘤,蝎子门来,来闹事,好几个小门派跟他们一伙儿。哼哼,他们要,要夺我们的地盘,要求比武。那些,那些大门派来到人都,都支持。”
杨晟刚暴怒,他马上明白对方这是欺负守道宗除了师父玄生就没有养气巅峰的高手,所以师父去世的消息一传出去,他们就决定来欺负人。之所以今天才来一定是聚集人手和商量利益分配去了。
“哼!这是把我们当猪宰吗,不宣而战,还集体起哄,看热闹。还有老子在呢,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吗!”
杨晟刚心里怒吼着,却没有失去理智。
“小玥,没事儿,有师叔在呢,师叔去收拾他们。”
“可是,可是,嗯嗯,师叔,他们好几个养气巅峰的高手呢,您,您能……”
回到宗门后,杨晟刚既没说起也没展露实力,大家都不知道他现在武功的进境。所有人都以为他在世俗世界里,修炼条件又不好,最多也就养气中阶的实力,肯定比不过晟云。除了玄字辈的几个师伯,晟云是晟字辈唯一突破到养气高阶的,而且他已经接近巅峰,这也是玄生敢冒险强行突破的因由。
“放心,小玥,他们翻不了天,蹦跶不了几下。”
“哦。”
听到师叔如此自信,青玥收住了哭噎。实际上她是偷偷跑过来的,面临生死危机,根本没有人想到杨晟刚。
等两人来到前院的时候,似乎事情已经结束,大家开始分猪肉。
“咳咳,诸位十大门派的长老作证,今天我们蝎子门可是经过公平比武得到守道宗地盘的,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了。”
那些大门派的长老脸上一本正经,眼神里却有些游移,明显心虚,看来是拿到了蝎子们这些人私下许诺的好处。
杨晟刚暂时顾不上这些混蛋,赶紧跑到守道宗围着的圈子里。
晟云躺在玄苦师伯的怀里,脸色发青,很痛苦的样子,双臂明显折断,双腿也不规则扭曲,懂医术的玄堨师叔正在给他输入内气稳住伤势。
“师叔,怎么样?”
“命能保住,但是……”玄堨师叔摇了摇头,言外之意二师兄的四肢已经难以恢复,人已经废了。
心里怒极的杨晟刚反而压住了火,慢声说道:“我知道了,师叔。您仔细治,我去让他们付出代价!”
陷入悲情中的众人并没有马上理解杨晟刚的意思,长老们和太上们觉得一筹莫展,守道宗已经成了没地盘的流浪宗门,有可能会就此消亡。
杨晟刚没再啰嗦,转头推开挡在身前的弟子,走到正在嚣张的蝎子门高手前面。
“诸位长老,那我们再问最后一次哈。要是没人应战守道宗所有人就得立马离开,什么也不能带。”
一个大门派的长老不屑的回应道:“可以,按照规矩来就是。”
那个蝎子门的高手再次嚣张地跳到比武台上,耀武扬威地喊道:“守道宗还有没有人应战?我喊三声啊,要是没有人应战从今天起这里就确定是我们的地盘了。守道宗——”
“闭上你的臭嘴!别再乱吠,老子来收你的命!”
那人的声音像是被掐死在喉咙里,一下子卡住,难受地收住音向杨晟刚看去。
“这是谁,没见过呀,也是守道宗的吗?”
“是啊,面生得很,是守道宗请来的强援吗?”
“别扯了,现在谁还会帮助守道宗呀,要不然像蝎子们这样的垃圾门派敢欺上门来。”
“是啊,真是的,你说长老们怎么也不主持公道呢。在人家掌门的葬礼上欺上门,人神共愤呐。”
“人弱被人欺,弱小就是原罪啊。可惜了,曾经的辉煌大派。”
“好了,好了,别说了,看戏吧。”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杨晟刚丝毫没有急迫,非常沉稳地向挑战台走去。
第十五章 震慑莫过于灭门
“来者何人!”
“守道宗,杨晟刚。”
“你就是玄生那个跑去世俗二十几年的徒弟?”
“不错,正是老子我。”
“哈哈哈哈,一个废物也跑出来送死吗,看来守道宗确实没人了。姓杨的,我劝你还是别上来送死,要不然你跟你那个废物师兄一个下场。哈哈哈哈,你还是滚回世俗躲着去吧。”
说话间,杨晟刚已经走到挑战台上。他没有立即动手,而是转身面向来宾席。
“诸位,今天是我们守道宗送掌门升天的大日子。按照比武规矩不能伤人性命,但我杨晟刚今天不是比武,而是寻仇。诸位长老,搅闹别人师父葬礼为生死大仇,我作为我们掌门的徒弟,今天在此宣誓报仇,我与此贼不共戴天。”
“哄——”的一声,台下立刻炸了。
“啊,报仇死战,这人太冲动了,这不是送死嘛。”
“是啊,这杨晟刚是谁呀?”
“老弟,你年轻了几岁,那时候你还没当上长老,所以不知道。这杨晟刚当年可是风光无限,号称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养气高手。后来不知道怎么跟师父闹翻了,被赶去世俗待了这么多年。唉,可惜了,要是我们天剑门的弟子,还不得当祖宗供着,说不定现在已经突破炼神了。”
“这事儿我也知道,好像是因为一个世俗女子。当时玄生说的是,我想想哈,对,是不入炼神,不回山门。难道他突破炼神了?”
“嘁,什么呀,老弟你还是太善良,人家守道宗是聪明。要是不找理由赶走他,你觉得这杨晟刚能活到今天?”
“你是说……”
“嘘——,不能乱说,小心被传出去了。”
“是是,老哥说得对,不能乱说。唉,看来这杨晟刚今天在劫难逃啊。”
“是啊,世俗修炼条件那么差,他最强也就养气高阶吧,对方可是聚集了三个养气巅峰。。”
“也就这个实力,不可能再强了。”
一般来讲,同级别的武者彼此能看轻对方的实力,高阶武者更是能轻松看出低阶的具体细节。但是守道宗的功法特殊,如果不是自己显示,别人很难看出其真实境界。
杨晟刚不知道来敌的具体实力,但他觉得对方既然敢来,肯定不止一个巅峰武者。所以他并不急于暴露实力,扮猪吃老虎难道不香吗。
“先隐藏实力,借对方轻敌干掉一个,接下来的战斗会好打一点。”
在杨晟刚藏拙隐藏实力,并略带慌张神色面对蝎子门那个高手的时候,对方也从众人的议论中摸清了杨晟刚的来历,他更嚣张的喊道:“交代完了?哈哈哈,生死复仇,老子正好发愁不能杀人呢。来,快过来受死。”
杨晟刚没动,继续装作慌张的样子,实际上在聚力,准备雷霆一击。
在神龙大队的这些年,杨晟刚经历了无数的生死大战,他每天训练的都是一击毙敌。山门里比武那些你来我往的花招动作都被他简化掉了。此刻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干掉眼前的这人并不是结束,还有苦战在等着他。
“哈哈哈哈,姓杨的,你刚才的勇气呢,现在怎么害怕了,缩回去了?好,你不来,我去。拿命——”
在敌人咋呼着冲上来的瞬间,杨晟刚突然暴起,略微侧身避过对方一击后,以极快的速度提膝猛顶在对手的丹田部位。
那人被击中后肚子后缩,身体前趴,中气立即被打散了。他的咋呼被打断,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他此生发出的最后声音。
杨晟刚还从没有在近身攻击的情况下让敌人逃脱。他疾速挥臂,右手早就凝势以待,鹰爪形扣住敌人咽喉,顺势一带,献血猛喷。敌人的喉骨被抓断,气管和血管的断头漏了出来,头一歪,倒地而亡。
“下一个!”
杨晟刚没理会地上的尸体,收起脸上装出来的慌乱,肃然看向蝎子门一方阵营。
“啊——,门主——”
“混蛋,你杀了门主!”
蝎子门众人一下子炸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比武,一招就结束了。
门主被杀激发了他们的怒火,几十人乱糟糟得起身向比武台冲去。
“站住!”
此刻来宾席上的长老们也从惊诧中反应过来,赶紧叫停了蝎子门众人。
“混账!比武要遵守规矩,这不是战争,怎么可以乱来!”
“就是,快站住!派挑战者出场!”
面对着那么多大门派的长老,蝎子门的众人不敢放肆,停了下来。就算今天在座的没有各门派的重权长老,也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派可以得罪的。
然而热血也就热那么一下,刚才脑子一热就往前冲,现在被长老们一拦,冲动劲儿立即消失了。他们退回原地后开始七嘴八舌地商量接下来派谁上场,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竟然没有做出决定。
这事情的发起者已经送命,其他两个养气巅峰的高手自谌实力并不如蝎子门门主,所以立刻犹豫胆怯起来。因利益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大致如此,有好处比谁都快,没好处没人出头。
长老们不耐烦了,派一个弟子大声催促起来:“蝎子门派谁出场?有没有选好?抓紧时间,不然算作认输!”
蝎子门众人争吵得更厉害了。他们原本就是三个小门派凑起来的,现在碰到硬茬就没人敢冒头了。
看到两个巅峰高手畏畏缩缩的样子,蝎子门的副门主实在忍不下去,大喝道:“要不散伙!”
那两个门主一听立刻答应:“好好,散伙,散伙。”
“好,散伙。散伙总比送命好啊。”
第一个同意的门主立马喊道:“认输!我们认输!”
说着话打出眼色,手底下人立即转头就走。结果蝎子门纠集的众人一哄而散,连门主尸体都不要了。这让台上的杨晟刚和台下的长老们一下子就蒙了。
等了片刻,杨晟刚先回过神来。他冲众人拱手行礼,慢慢说道:“谢谢诸位盛情,晟刚感铭五内。然则本门不幸,遭此变故,实无法再招待各位,敬请见谅。诸位请自便。”
交代完,杨晟刚离开比武台走向守道宗人群。
来宾们脸上赫赫,没想到来吊唁会出此变故,再加上一开始大家站位不正,现在都没脸留下来,于是纷纷不告而别。
这时守道宗的人才反应过来,这变化也实在太神奇了。
刚刚还损失了最强高手,难逃一劫,转眼间强敌尽灭,众人星散。
看着快步走来的杨晟刚和纷乱离去的各门派长老弟子们,守道宗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大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师叔们:“晟刚,你——,我,……”
师兄们:“师弟,你——,我——”
弟子们:“师叔,啊——,”
青玥第一个打破冷场,她突然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抱住杨晟刚大哭起来。
“师叔——,呜呜。”
玄苦道长抱着晟云喝道:“青玥,下来,成何体统!”
“哦。”
青玥的哭声像被关上了水龙头,立刻停了下来,哦了一声放开了杨晟刚。
“晟刚,过来说话。”
“是,师伯。”
大家这才拜托尴尬围住了杨晟刚。
玄堨问道:“晟刚你突破养气巅峰了?”
“嗯,十五年前就突破了。”
“唉——,可惜了,咱们守道宗已经没有天材地宝帮你再突破了,你师父用掉了最后一份,然而……,唉——”
“没事的,师伯,会有办法的。”
“师弟,你刚才怎么做到的。”
“我就是抓了敌人一个不防备。要是真正对战虽然我也有把握干掉他,但要费很多周折,而且我有可能会受伤,毕竟敌人的实力摆在那里。那样的话,肯定吓不住敌人,接下来我很难干掉另外两个养气巅峰,那样今天就真麻烦了。”
“万幸啊,小刚,你救了咱们守道宗啊。不说了,玄生师弟已去,他生前中意你,虽然没留下遗言,但守道宗的掌门必须由你接任。”
“是啊,晟刚,你就是咱们下一任掌门。”
“对,师弟,我也同意。”
“我也是。”
“还有我。”
“师叔,就是您了!”
“退下,这里哪有小辈说话的份儿!”
“哦。”
“哈哈——”
“师伯,暂时还不行。”
“嗯?晟刚,你——”
“啊,师伯,您误解我了,事情是这样的,我在世俗界还有任务没有完成,而且我在世俗界给咱们守道宗留了个口子,暂时还没有完全处理好,所以我还得再回去一趟,等处理好了我再回来,那时候我就不再出去了。”
“是这样,那——”
“师伯,您最有威望,要不您先辛苦一阵子,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样啊——,大家的意见呢。”
“行,可以由师兄接管。”
“对,我们都听师伯的。”
“晟刚啊,你可记好了,我只是代理,你抓紧回来。”
“嗯,您放心,师伯,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不会马上就离开吧。”
“不会,我要给师父守墓。”
“嗯,有心了。这样也可以暂时震慑那些宵小之辈,免得再有人起坏心。”
“师伯,震慑莫过于灭门,报仇不可以过夜!”
“这太过狠辣了吧,你师父可不是这样做事的。”
“师叔,现在情况不同,咱们面临生死危机,刚才一个处理不好就是灭门之祸。”
“好吧,你也成长到独当一面了,又是新掌门,你来决定吧,大家都听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