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醉酒的街头混混
夜幕初张,街灯齐放,大街小巷的大小饭馆里都坐满了食客,一辆辆车子亮着大灯,在马路上呼啸而过。吕红军驾驶着自己那辆标致301在车水马龙的世界里奋力地游弋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驾驭着,一边不停地打量着马路的两边。他多么希望马路边能忽然冲出一个或两个花枝招展的美女来,向他扬起她们那高贵的手臂。
是的,我们的主人公吕红军是一位的哥,也就是开出租车的。28岁的他,已经在鹅城市做了九年的的哥了。堪称一位老出租了。
路边一个小酒馆里,忽然走出了四个青年男子来。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每个人都光着脊梁,将一件T恤搭在肩膀上,其中两个男子胳膊上和胸膛上纹上了刺眼的青龙白虎和骷髅。他们挺着大肚子,旁若无人地的打着酒嗝,说笑着,叫骂着,摇摇晃晃地向马路上走过来。他们肯定都喝了不少酒,要穿过马路到对面去一个未知的所在。
对这些喝多了酒的不良少年,吕红军都是敬而远之,不去招惹。看这些人不管不顾地走着,他索性停了车,想等他们过去了再走。
那料得树欲静而风不止呀。小混混的思维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四个酒鬼中的一个胖子忽然停住了脚步,隔着车窗将一口唾沫吐在吕红军脸上,嘴里叫骂道:“傻X,谁叫你停车了?老子不坐!”
说着,抬腿“哐当”一声在标致301的车门上就踹了一脚。
这真是躺着也要中枪呀。吕红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打开车门跳下车来质问那死胖子为何要对自己大动干戈。
“咋啦?不服是吧?老子还要打你呢!”那胖子叫嚣着,扬起右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吕红军脸上。
你妹,也太欺负人了。老子也是个男人,还能任你摆布?吕红军红了眼,挥起一拳狠狠打在胖子的脸上,那酒鬼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这下子算是捅了马蜂窝。胖子的三个同伙都扑过来,叫骂着,对吕红军拳打脚踢。那胖子了冲过来,对吕红军拳脚相加。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对方是四个人八只手呢。在对方四个小混混的淫威下,吕红军连中拳脚,无法招架。
忽然间一辆出租车在马路边戛然而止,一个小伙子从车上一跃而下加入战团。他先是跳起来一脚将那个死胖子踢了个四脚朝天,然后一个转身背摔将一个小个子摔了个狗吃屎,一个瘦子从背后抱住了来人的腰部,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将他摔倒在地。来人重心下降,将头后仰猛烈地撞击在瘦子的面部,将对方的一只右眼撞成了熊猫眼。同时顺势下蹲,两手从自己裆内搬起瘦子的右腿向前向上提拉,同时臀部下坐,那瘦子哎呀一声松了双臂向后跌倒。
来人站起了身子,吕红军定睛一看,惊喜交集,大叫一声:“荣军!你来了。”二人便同时跳起来扑向呆在一边的最后一个光头酒鬼。那人大惊之下,不敢招架,也顾不得自己倒在地上的三个同伴,一转身鬼叫一声没命地向远方跑去。
等吕红军二人转过身,那三个被打倒在地的酒鬼也爬起来落荒而逃,甚至地上有两件掉落的T恤也没有顾上去捡。
荣军本名唐荣军,是吕红军一个车队的出租车司机,更重要的是,他和吕红军都是来自卢山县的农民,老乡。自然也是好朋友了。荣军今年22岁,当过三年武警,身手极为了得,据他自己说,曾得过省武警总队散打比赛冠军。本来是能留在部队上做士官的,后来不小心在街头将一个寻衅滋事的酒鬼打成轻伤,才不得不复员,做了个出租车司机。
“这么巧呀,荣军,你来得真及时,要不我今天就惨了。”吕红军感激地说。
“正好从此路过,看到这几个酒鬼欺负你,就出手教训一下。没想到这几个家伙这么不经打,还没见真章就稀屎了。”荣军轻描淡写地说。
吕红军说,老乡,走,去喝两杯,我请你。
荣军说,客气啥,自己兄弟。先去拉人吧。改天,不跑车了,叫上孙建军,咱们卢山三军,来他个一醉方休。
话音未落,荣军就跳上车,将他那辆比亚迪打着火,一溜烟地跑远了。
此时从酒馆里又出来一对中年男女,来到吕红军的车旁,问他,师傅走不走。我们要去在水一方。吕红军说声走,就拉上那对男女掉头而去。
第二章 蹊跷的嫖娼罚款
十分钟后,吕红军车上的那对男女在在水一方小区刚下车,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是建军。建军,就是刚才荣军口中的孙建军,是他们卢山三军中的另一个。
吕红军问对方,建军呀,在哪里呀。对方沮丧地说,红军,我在南城派出所,你快过来一下吧。
红军有些诧异了:建军,你在派出所做啥子呀?对方没好气地说,红军你快过来。你不来,我今天就出不了派出所了。
挂了电话,吕红军就开上车,风驰电掣地向三公里外的南城派出所驶去。
孙建军比吕红军大三岁,已经在鹅城市做了十多年的的哥了。想当年,十八岁的吕红军高中毕业,找不到事做,就来到距自己的卢山县老家二百公里的鹅城市,在一家汽车修理厂做了个学徒。刚开始没有工资,老板只管吃住,一月给两百块钱的零花钱。整日里穿着一身油腻腻脏兮兮的工作服爬在车下拧螺帽。头发蓬乱,脸上也满是油污。两只手从来就没有洗干净过。孙建军那时就在鹅城开出租车,隔三差五地把自己的车子开到修理厂摆弄。听说吕红军是和自己一样来自卢山的,就亲热的不得了,每次来都拿好烟给他抽,还时不时请他出去吃个小馆子,慢慢地二人就成了好朋友。
在汽修厂干了半年后,吕红军成了大半个师傅,大多数活计都能独立操作了,老板一月给他开一千元的工资。那时侯,吕红军一个刚出校门的山里娃,对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一千块还能学技术的活儿还是挺满意的。孙建军却不以为然,他不屑一顾地对吕红军说:一月一千元能干啥?又脏又累的。跟我开出租车吧,哪个月也少不了三四千块钱,既干净又轻松,一天还能拉很多美女兜风。没钱办驾驶证,我借给你,挣到钱再还我。
后来,吕红军动心了,真的辞职,拿了孙建军给的两千元钱去学了驾驶证。一个月后,他领到了驾驶证,孙建军找了个车老板,介绍他做了个夜班出租车司机。这一做,就是九年。两年前,他们又认识了同样来自卢山县的的哥唐荣军,老乡观念,使他们三人很快结为好友,约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三个,因为名字最后都带个“军‘字,被鹅城的哥们戏称“卢山三军”。可以说,孙建军,就是他生命中的贵人。一直在帮他。
现在,孙建军心急火燎地打电话喊他,有什么事呢?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南城派出所的门前。吕红军打电话,问孙建军在哪里。对方沙哑着嗓子告诉他,自己在二楼左边第三个办公室。上边有个牌子写的副所长室。
吕红军推开二楼那间副所长室。室内的一张长沙发上,坐着垂头丧气的孙建军。办公桌前的一张老板椅上,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留着一撮小胡子的胖警察。穿的警服上衣上佩戴个胸卡,上面有个照片,打印着几个字:职务副所长。姓名聂新民。那人约莫40岁,满脸横肉目光阴冷。左腕上戴了块西铁城手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支燃烧着的香烟。桌子上扔了盒软包装的中华香烟。
见吕红军到了,孙建军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问他:“红军,你身上带钱了没有?”
吕红军还没有回答,坐在老板椅上的胖警察就像审犯人向他发话了:你就是吕红军?
是的。
卢山人,在鹅城开出租车吗?
是的。
是孙建军的朋友吗?
是的。
那胖警察接着口气威严地说:“你的朋友孙建军,昨天下午在他的出租房里,以50元的嫖资,嫖宿了一个27岁的卖**,根据群众的举报,被我们民警抓了现行。现在我们派出所决定对其罚款2000元。孙建军手上只有700元,所以打电话给你,希望你能借给他1300元。”
吕红军吃了一惊。他和孙建军认识十年了,也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据自己所知,孙建军是从不找小姐的。今天怎么就会被抓了现行呢?
他问对方:“建军,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找小姐了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孙建军红着脸说,红军,啥都别问了。赶紧拿1300块钱来替我缴了。下个月我就还你。
吕红军掏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衣袋,也只找到了七百多块钱。他把这些钱全放在胖警察面前的桌上,陪着笑道:“聂所长,你看,我真的就这么多钱了。全给你行不?你看我们开个出租车也不容易,一天只能挣个百二八十的。就行行好网开一面吧?”
那胖子站起身子,把手中的烟蒂往地上一扔,在桌上猛拍一掌,说,你不要得寸进尺,这已经是我们的底限了。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六条、六十七条,对卖淫嫖娼者,处10日以上15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5000元以下罚款。今天对他罚款2000块,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吕红军不敢再多言。好在他微信钱包里还有几千块钱,就给那胖警察转账了1300元。那胖子收了钱,也不开收据,只是拉开了房门,对吕红军说,快把他带走吧。给你朋友说,叫他以后规矩点,下次再犯我手上,直接就送收容半年。
二人走出南城派出所,坐上了吕红军的出租车。吕红军发动了车子,向孙建军的住处铁路新村驶去。他问后者,建军,这是咋回事呀?孙建军说,这事有些邪门。
孙建军的老婆,在200公里外的卢山县城的一家幼儿园里做了个幼儿教师。女儿也跟着老婆在卢山上小学。孙一个人在鹅城开出租,在铁路新村租了间民房住,平时一般一个月才回卢山一次。昨天下午,孙建军开出租车,从长途汽车站拉一个女人去开发区。女人自称是平西县人,在开发区一家饭店打工。女人二十六七岁年纪,很有几分姿色,更重要的是人很风骚,一路上话很多,发嗲打怪搔首弄姿,把孙建军这个老出租搞得心猿意马。最后,女人干脆说想去孙建军的出租房看会儿电视。那时,孙建军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老婆了。架不住女人的温柔攻势,就把女人拉回了自己的出租房,和女人苟合了一次。后来,孙建军把女人又送回了开发区,女人说,想借孙50块钱缴电话费,发了工资就还他。孙就扔给女人50块钱,说,借啥借,给你了,不用还。没想到,今天晚上六点,孙建军收了车,刚回到出租房,那胖子警察就找上门来,说他涉嫌嫖娼,将他押上警车带到了南城派出所。
吕红军说,建军,这里面有名堂。他一个南城派出所的副所长,去崤山派出所的辖区抓什么卖淫嫖娼?
孙建军就黑了脸,拿出电话拨打那女人留给他的手机号。连拨几遍,都说的是你要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看来是被拉黑了。
日他妈。这中间肯定有猫腻。孙建军自言自语地说。
第三章 做流莺的美女老乡
孙建军下车走了,吕红军又驾车去扫马路,不远处的丽景苑小区内匆匆地走出一个女人来,向他挥起了手。停下车,一个穿着件墨绿色连衣裙身材蔓妙的女人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说,走,帅哥,咱们去都亭驿大酒店。
吕红军挂档起步,慢慢地将车子并入车流.,然后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她的乘客。灯影下,但见这女孩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身上的裙子胸口开的很低,露出一片迷人的雪白。披肩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法国香水味道。肩挎一个坤包儿,大大的眼睛,皮肤光洁白嫩,非常地秀美漂亮。
“帅哥,又坐你的车了。”女孩嫣然一笑。
吕红军想起了,这半年来,身边的女孩子最少有七八次坐他的车。有时是下午,有时是傍晚,有时是深夜。都是孤身一人,每次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从丽景苑到鹅城市的某个宾馆,就是从某个宾馆回丽景苑。
女孩包内忽然传出手机铃声。她拿出手机,对里边的人说,别急,在出租车上呢,一会儿就到。
放下手机,女孩问吕红军,帅哥,有烟吗,给一根。吕红军从身上掏出盒帝豪来,取了一支给女孩。女孩从包里取出个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园园的烟圈来,然后挺腰靠在座椅背上,一副惬意陶醉的样子。
吕红军猜想,这女孩是做小姐的。而且是只流莺。正经的女孩儿,是不会给男人要烟抽的,也不会整天打车往不同的宾馆跑。
帅哥,生意好不?女孩开启了话题。
吕红军淡淡一笑,说,还行吧。不过没你的生意好。
女孩一惊,坐起了身子,侧脸过来问道:你说我做什么生意的?吕红军说,我是哑巴吃扁食,心里有数。
吕红军说的是他的家乡土话。卢山话和鹅城普通话有很多不同。比如,鹅城人口中的饺子,卢山人叫扁食,数,卢山话就读“素”。而“哑巴吃扁食——心里有数”这句话,就是仅限于在卢山县流通的一句歇后语。
女孩又一惊,脱口而出:“你是卢山人?”
吕红军答说,是呀,杜关乡的。
女孩说,哎呀呀,老乡呀,我狮子坪的。
这回说的是卢山话。狮子坪,也是卢山的一个乡,和杜关紧挨。
吕红军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今天的车费免了。其实他内心知道,
车里的美女是不会欠他一分钱车费的。
女孩说,老乡猜的对,我就是干那个的。人呀,不管干哪一行,都是为了生活,为了更好的生活品质,你说对不对?
吕红军说,对呀美女,无论做啥,只要不扰乱社会,不伤害别人,都不应该受到指责。
女孩说,帅哥说的是。我们这个群体,古今中外,什么时侯也不可或缺。没有了我们,国内那三千万光棍怎么办?出门打工的农民工怎么办?没有了我们,只怕中国到处都是强奸案了。
吕红军嘿嘿一笑:老乡高屋建瓴,忧国忧民呀。一个月收入一定不少了。
女孩说,还行吧,一月一两万元吧。
吕红军说,美女,问一个问题,你和客人第一次,要了多少钱?
女孩说,去年夏天,我刚大学毕业,去了北京,住在朋友在一家星级宾馆的包房里。朋友就是天天晚上给宾馆每个房间打电话,提供特服的。朋友不是一个人,还有她的另一个女伴。有一个晚上,一个很有钱的客人来我们房间挑小姐,看中了我,问我朋友我做不做。朋友说,她刚大学毕业,还没有做过。客人问,是处女吗?朋友说,肯定是。客人就兴奋地对我朋友说,你给她说,一夜两万元,干不干?朋友来问我,我摇摇头。客人说,五万,行不行,我还是摇头。后来客人走了。过了二十分钟,客人又回来了,给我朋友说,你给她说,一夜十万元,行不行?行了,我马上先把钱转她支付宝上。我朋友来问我,我还是摇头。后来客人失望地走了。
吕红军好奇地问,美女,十万元,有的女人一生也挣不到,你一晚上就手到擒来,怎么不愿意呢?
女孩说,我不是不想做,只是我知道我不是处女。
吕红军吃了一惊:你的第一次给谁了?
女孩说,网友。
红军说,哦,网友。给了你多少钱?女孩说,没要钱。那时才大二,还没做这一行。咱傻呀,不知道要钱呀。和网友聊的不错,见面了,感觉人家也长的不错,就开房了。一分钱没要。
红军说,鹅城那么多的娱乐会所,洗脚城,按摩中心,你在哪一家呀?
我没在那里边做。老板都心狠,做一次,老板就抽走了一半。再说,那里边的小姐都勾心斗角,相互拆台,抢生意。我不习惯这个。
那你咋找客户?
我就在出租房里,微信,QQ。谈妥了,他们去宾馆开房,给订金,我再打车过去。
红灯亮了,吕红军踩了刹车。女孩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说,老乡,这个拿上,有你拉的客人或你的朋友想玩,你打我电话。回头我请你吃饭。老乡嘛,出门在外,要相互照应。红军按亮了车上的顶灯,看那名片是彩色的,正面一个衣着暴露的美女图像,印着一行行书小字:张月梅,138XXXXXXXX。背面两行大字:
静谧的夜晚,一个寂寞的美女在等你领她回家。
女孩说,帅哥有名片吗,给我一张。我要打车了呼你。吕红军就把自己跑车的名片给了对方一张。
目的地很快到了。计程表上显示十六块。女孩往驾驶台上扔了张二十面值的钞票,然后出乎意料地伸开双臂轻轻地抱了吕红军一下。
就在那一刻,吕红军心中悸动不能自已。他猛然间想起了,他和李改霞已经两个月没有做爱了。不是他不想,而是对方不愿意。
第四章 山盟海誓的媳妇要变心
吕红军的美女老乡下了车,看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半了,肚子早已提出了抗议。从早上六点半出来,到现在马不停蹄干了十五个小时,真是人困马乏,就想收车,打道加府。
吕红军将出租车停在自己小区的车位上,走上三楼,站在了自己家门前。其实,这里只是他租来的一个住处。三室一厅,一月租金一千五。隔着防盗门的猫眼,他看到了客厅里的灯光,隐约还传出了说话声。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防盗门便无声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花白头发的女人。女人对他说:红军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吧。
这女人,是他的岳母。
红军洗好了手脸,岳母已经将饭菜端到了桌上。小米稀饭,热馒头,蘑菇炒肉。红军刚拿起筷子,从主卧出来一个抱孩子的女人,对他的岳母没好气地说:“妈,给你说多少遍了,他啥时回来,自己热饭吃,你老不听。一天挣那仨瓜俩枣的,有什么脸叫别人伺候他。”
女人是个标致的女人,也是二十七八年纪,个子很高,比一米七四的吕红军还高出一公分。身材不胖不瘦,脸面光洁,线条精致,长得挺有风格。
这年轻女人,就是吕红军的媳妇儿李改霞。她怀里抱的,是他们两岁多的女儿欢欢。
吕红军看了妻子一眼,没敢吱声,只顾低头吃饭。而那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地扳着脸数落着自己的老公:“看看你,一天累的个狗似的,就挣那仨核桃俩枣,房子没有房子,车没有车!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嫁了你这个窝囊废。看看我们医院的女人,哪个不是开着车上班,哪个不是住的高楼大厦。只有我,还是骑个自行车上班,住着租来的房子。你说你是个男人不是?……”
吕红军的岳母在一旁制止自己的女儿:“改霞,别说了。红军忙了一天了,你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
那年轻女人说:“妈,我就要说。我跟着他受苦,还不能说说?我们医院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出过三五个国家了,最少也去过香港台湾旅游了。可是,我连国内的景点都没有去过。人家嫁个好男人呀,哪像我,有个做出租车夫的老公,说出去我丢人呀。连个房子也没有呀……”
正说着,从另一个卧室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来,伸出手来把女人往主卧里推,口中说:姐姐别吵了,睡觉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那年轻女人总算闭了嘴,气哼哼地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那年轻男子又对吕红军说:姐夫,别听我姐瞎叨唠。她就是爱说些没要紧儿。
这男孩子,是吕红军的妻弟,小名叫个元元。
吃完了饭。吕红军在卫生间冲了个澡,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妻子抱着孩子,脸朝着墙睡着了。他拉开一床被子在边上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往事一幕幕,不停的在他脑海回旋穿梭.
十年前,18岁的吕红军还是老家卢山县一中的一名高三学生。那一年他迷恋上了网游,常常逃课通宵泡网吧,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而和他同班的李改霞却是人中龙风,不但模样生的靓,学习成绩在学校也是数一数二。身为校花的李改霞成了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吕红军也在偷偷地喜欢着他们的校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抱得美人归。但他知道,李改霞虽然也是农村女孩子,但学习没得说,一定能够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成为城里人。而他自己,将来肯定还得回归农村,成为一个打工仔。所以,那些美好的憧憬只能埋藏在心里。
果然,那年高考,李改霞以全校第二的成绩考上了省城的一所211医科大学。而吕红军,却只勉强考上了本地的鹅城职业技术学校。他知道,从此,他和她就是两个频道的人,永远也不可能交集。
大学开学的前几天,他去县城玩,不经意间遇到了李改霞。那天,他们的校花骑着辆邮政专用的自行车,后座上驼了两个绿色的邮袋,里边装了很多书报杂志。校花告诉他,自己不可能去上大学了。妈妈托人给她找了个邮递员的临时工,希望她一直做下去。因为她的父亲,在两年前胃癌死亡,家里因给父亲治病债台高筑,而她还有个小她九岁的弟弟,正在读小学。母亲一个农村妇女,不可能供她上完四年大学。
吕红军对自己的意中人说,改霞,你想不想读大学。想了我供你,四年的学费生活费一切开销,都由我来想办法。
女孩说,那怎么行,你还是个学生,从哪儿来的钱?再说我花你的钱,没有道理。
吕红军说,改霞,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生活在农村,嫁个庄稼汉,生几个娃娃,侍弄一辈子庄稼吗?
女孩说,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
吕红军说,改霞,我现在考上了咱们鹅城职业技术学校。这个烂大专上了也没什么意思,将来还得去打工,还不如现在就去学一门技术实用点。我想了,我给家里人说,我去上大学。然后拿家里给我的学费生活费供你去读书。我自己,去鹅城找一份事做,养活我自己没有问题。
女孩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走了。
四天后,李改霞打通了吕红军的电话。是呀,思虑万千,她真的想读大学,想成为一个城里人。谁又想永远做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呢?
那一天,吕红军将从父亲那里要来的让自己上大学的一万块钱给了李改霞,并送她坐上了通往郑州的火车。他对女孩说,就算是我借你的,将来你工作了,再还我。
而那一天,吕红军自己带着剩下的二百块钱来到距家二百公里的鹅城,去一家汽修厂做了个学徒。管吃管住,老板每月给二百块的零花钱。而父亲一直都认为他在鹅城上大学。每月都给他一千元的生活费。接到父亲的钱,他都会一刻不停一分不少地打给李改霞。
一年后,在老乡孙建军的鼓动下,他成了一名出租车司机。第一个月,他就挣到了3800元。第二个月的一天,他接了一个长途,送一个客人去省城。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后,他拨通了李改霞的手机。女孩很高兴他来看她,带着他游玩了郑州的很多地方。那一天,他从衣袋里拿出4000元钱,全部给了女孩。女孩感动的一塌糊涂。那天晚上,女孩没有让他回鹅城,他们在郑州住进了一家宾馆。女孩将自己的处女之身交给了他。女孩发誓,这辈子,不会辜负他,一毕业,就和他结婚,给他生儿育女,一辈子不弃不离。
那一刻,吕红军喜极而泣。
几年后,李改霞毕业了,真的回到了鹅城,并考进了鹅城市唯一的三甲医院——鹅城中心医院。三个月后,二人举行了婚礼。又三年后,他们的女儿来到了人世。
那几年,吕红军觉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是呀,他一个农民,一个出租车司机,娶了个大学生妻子,还是个漂亮的女医生,这一切,还不够励志吗?
女儿出生不久,李改霞就把她的妈妈和弟弟接到了鹅城。妈妈给他们看孩子,弟弟没考上大学,在一家发廊做学徒,没有工资,也不管饭。吕红军租了间三室一厅的房子,房租,水电燃气宽带费包括一家人的生活费,都有他来承担。甚至妻弟元元的零花钱,也是他给。一年前,鹅城市公交公司新上了一批“标致301”出租车。别人都是二人包了辆车白天晚上换着开。而吕红军却一个人包一辆车,一天最少要做够十五个小时。只因为他想多挣钱,让妻子女儿过上好日子。
但现在出租车的生意不好做了,因为鹅城市如今也有了滴滴打车,乘客的选择面宽了,的哥的收入少了。吕红军一天累死累活,一月的收入也才五六千元,只够一家人的日常开销,买房买车都成了奢望。
生活的拮据,让李改霞渐生怨言。从两个月前开始,昔日的校花开始在家里摔摔打打骂骂咧咧不断挑起事端,甚至不和吕红军行鱼水之欢。这一切,都让他无所适从。他不知道,日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五章 有三个情人的小阔人
下午六点,正是每个城市交通的高峰期,鹅城的每一条马路都成了停车场。小轿车,公交车,自行车,电瓶车,出租车,私家车,各种大大小小的车汇集在一起,宽坦的马路一时间变的水泄不通。吕红军驾驶着他的标致301在浩浩荡荡的车流中闪展腾挪。他常常怀念从前在鹅城开出租的日子。仅仅在五年前,鹅城还没有多少车,大街小巷都显得宽阔平坦,每一条马路都从不拥堵,所有的红绿灯都一次通过。这几年,好像人们一下子都一夜暴富,城市的每个家庭都有买了辆轿车。开出租,有时侯,简直成了一种煎熬。
路边儿,一个提着个行李箱的女孩向吕红军挥起了手,吕红军小心地打转向,靠边停车。女孩说,师傅,咱们去高铁站。吕红军心里一喜。高铁站在鹅城市的南郊,这是个小长途,妥妥的40块钱到手了。况且,二十分钟后,刚好还有两趟列车在高铁站停靠,说不定还能再拉个回头客,就又是四十块钱。
女孩刚刚拉开标致301的后门,忽然车后砰的一声响,车身猛的一震。吕红军心说不好,拉开车门就跳下了车。原来一辆大阳50踏板摩托车撞在了后面,车轮将标致301的后保险杠撞裂了三四道蚯蚓粗一乍长的缝儿。骑车的,是个少妇,二十八九岁年纪,穿着件粉蓝色的裙子,身段袅娜如水,柔媚如柳,楚楚动人。此刻她站在车旁,满脸涨红,不知所措。
追尾事故,后车是要负全责的。况且,这些年,摩托车在鹅城市是归于非机动车类别的,不许走快车道,只能走慢车道。
“美女,你咋骑的车?”吕红军恼怒地问那闯了祸的女人。女人甩了下如瀑的长发,赔笑道:师傅对不起。下班晚了,急着去幼儿园接孩子,不小心就走到快车道上了。女人的声音沙沙的,是熟透了的哈密瓜的那种沙,叫人荡气回肠,满嘴生津。
女人说着,双手不自然的交叉伸直,搓着手指,模样楚楚可怜,偏又不似做作装相。吕红军看得有些心疼,那股怒火瞬息之间烟消云散。他知道,这种保险杠的裂口,自己开到原来做学徒的那家汽修厂,自己动手拿塑料焊枪焊上,再补上点腻子喷点漆,是一分也不用花的,就不想再为难眼前这个美貌的女人。再说了,再僵持一会儿,可能那个拦车的去高铁站的女孩也会坐别人的车走了。于是他就故作大度地对这个肇事的女人说:算了,我回头自己去修吧。你走吧。
那女人有些意外。她从肩上的包里取出个小小的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来,写了一行字,撕下来交给吕红军,嫣然一笑,感激地他说:“谢谢师傅。不过你拿上这个,后悔了,还可以来找我。”
说着就骑上摩托车急急而去。吕红军看一眼那纸条,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梁青梅,鹅城市蓝天会计事务所,139XXXXXXXX。
从高铁站回到鹅城,已经是夜幕低垂,灯火阑珊。一家酒馆里,走出一个男子来,伸手拦车。男子三十出头,白白胖胖的,穿一件雅戈尔白衬衣,打着条红色的领带。唇上一撮小胡子,两只手上戴了三个大戒子,脖子上拴一条手指粗的项链。看起来是一个小阔人。
吕红军停了车,那人坐在了副驾,说,万达广场二号门。吕红军嗅到了对方口中呼出来的浓重的酒味,厌恶地皱了下眉,就加油前行。
车载音响里,正播放着刀郎的情人:
你是我的情人
象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用你那火火的嘴唇
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消魂
你是我的爱人
象百合花一样的清纯
用你那淡淡的体温
抚平我心中那多情的伤痕
我梦中的情人
忘不了甜蜜的香吻
……
那乘客闭目跟着哼唱了几句,忽然睁开眼睛问吕红军:“司机,你有情人吗?”
被问者淡淡一笑,说:我们开出租的,连自己老婆都养不活,哪里还有情人?!
那人说,那你这辈子算白活了。
吕红军反问对方,先生,你有情人吗?
乘客可能喝的差不多了,借着酒意口无遮拦:情人?哼,现在有三个。两个在鹅城,一个在鹅东。
这么多?真的吗?
那乘客不屑地回答:骗你,你给钱吗?三个女人算多吗?只要有钱,鹅城的女人你可着劲儿玩。给你说,司机,我固定的女人,有三个。另外,算得上**的女人,就太多了。结婚前的不算,结婚后的,粗略算来,就有十多个。
哎呀先生,你真厉害。那要花多少钱呀?
哼!我不是你们开出租的,都钻钱眼啦,男人嘛,该挣挣,该花花。人活在世上,图个啥?要对得起自己,要懂得及时行乐。家花没有野花香。
那你一年肯定挣钱不少呀?
还行吧。二三十万元是有的。
说话间,万达广场到了。停了车,那乘客下了车,拿起电话就开拨。号码还没拨全,忽然就从商场里冲出一个妖艳的女人来,跑到那人跟前,双后紧紧搂住那人的脖子,全身悬空扑在那人怀里,口中咯咯地笑着。
那人抱紧了那女人,嗔道:“你个小妖精,吓了我一跳。”
街灯辉煌,吕红军看清楚了,那人怀里的女人,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约莫二十六七岁,长发红唇,腰肢纤细。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片刻,那一对男女放松开来拉开车门钻进了后座。男人说,去天鹅湖大酒店。吕红军就掉转车头向东驶去。
行进间,只听那女人发嗲的声音道:高哥,你对你家的黄脸婆怎么说的?
男人说:我说千阳的同学来了,我们要一起吃饭,还要去唱歌。
女人说:那你今晚还要回家吗?
男人说:咱们可以到十二点.
女人撒娇道:不行不行。高哥,我要你陪我到天亮。
男人说,我一会儿再想办法。
女人又说:高哥,我刚才在万达广场看了一件赛斯特长袖拼接连衣裙,一双莱尔斯丹新款短靴子,总共要2300多块呢。你给我两千块,剩下的我自己添上。
男人说,明天吧,明天给你。
女人撅了嘴,撒娇道:不嘛,不嘛,高哥你现在就给我。
男人就从手中的包里数出一迭百元大钞给了女人,说,拿好了,两千块。女人接了钱,一时间笑逐颜开,搂了男人的脖子在对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说,高哥真好。
天鹅湖酒店到了,男人给了车钱,拉着女人下车去了。
第六章 派出所长坐上了出租车
吕红军就又掉转车头去寻找下一位乘客。这下子,走出五六公里,才从一小区里走出一位穿着件黑T恤的中年男人,伸出手来冲着他喊:出租车。吕红军就停了车,男人坐在副驾,说,鸿源宾馆。吕红军就轻踩油门,向三公里外的目的地驶去。那乘客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对里边说,我十分钟到。
吕红军一边驾车,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副驾上的乘客。只觉得这个大块头的中年男人十分眼熟。猛然间,他想起了,这人和自己有一面之交,正是前几天在南城派出所打过交道的那位警官,副所长聂新民。只怕在夜色中,那位耀武扬威的副所长没有认出这个和自己有一面之交的的哥来。
片刻,出租车在鸿源宾馆门前缓缓停下,那副所长下得车来在车头前站定,从宾馆的前厅里就匆匆地奔出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来。老的有大约有四十出头,一头大波浪的金黄色的卷发,圆脸大眼睛,丰乳肥臀,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小的十七八岁,小巧玲珑,模样清纯,一脸稚气。这个老女人,吕红军认识。原来,这个鸿源宾馆的五楼,有一个洗浴中心。其实就是给鹅城的有钱男人提供色情服务的场所,里边有七八个美貌的小姐。这个老女人,就是带小姐的老鸨。出租车司机每给这里送一个客人,能得到三十元的提成。吕红军这几年但凡给这里送了嫖客,就去找这老女人要提成,所以也就认识了。
只听那老女人拉着那小女孩走上前来,对那副所长说:“聂哥呀,这女孩子叫小玉,昨天才从老家来。人家今年才十八岁,还是个处女哩。人交给你了,聂哥可要好生待人家呀。”
那警官笑道:“谢谢海经理。我懂的。”
那女人又对身边的小女孩说:“小玉呀,跟这位哥走吧。好好伺候,这位先生不会亏待你的。”
女孩羞涩地一笑,没有吱声。那警官就拉着女孩上了出租车,坐在了后排。说,金叶子宾馆。吕红军就挂了档,一踩油门,那车就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就听那警官问那小女孩:多大了?
十八。
老家哪的?
固阳县。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亲,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母亲呢?
不在了。
那警官就叫那小女孩坐他腿上。女孩没动。男人就抱起女孩放在他双腿上。女孩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反抗。
很快,目的地到了,男人给了钱,搂着女孩走进了宾馆大厅。看着男人趾高气扬春风得意的背影,吕红军一时间只感觉怒发冲冠。你妈,你个当警察的,到处抓人家卖淫嫖娼,你自己又是啥货色呢?
第七章 媳妇的最后通牒
之后,吕红军就开了车回家了。进了门,岳母端上饭菜。刚拿起筷子,媳妇李改霞就抱着孩子出来了。女人在沙发上坐下,板着你对他说:“红军,我想了好久,我要和你离婚。咱们好聚好散。你什么都给不了我。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委屈自己。”
吕红军就放下了筷子,走过去从媳妇手中抱过来孩子,在客厅里走了两圈,说:“改霞,就那么心狠?看看咱们欢欢,这么小,这么可爱,你就不愿意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吗?”
女人说:“别老拿孩子说事。欢欢你要了,给你,你不要了,我带走。我养得起孩子。孩子跟了谁,都不至于受罪。”
岳母接口说:“改霞,你这闺女!一天都想些啥?做人,要有良心。要不是红军,你能上得了大学?你现在能做得了医生?你算算,咱们家这些年花了红军多少钱?做人,不能忘本。”
改霞白了她妈妈一眼,拖长了声音道:“哎-呀-妈-妈!别老谈什么良心。我跟了他六年,又给他生了个聪明可爱的女儿,还对不起他吗?反正,我一个大学生,一个医生,不能一辈子和一个开出租车的男人过日子。”
这时,元元也从他的卧室出来了,愠怒地对他姐姐嚷道:“姐姐你老是胡言乱语。姐夫辛苦了一天,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吗?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啥?”
改霞就将目光移向房顶,说:“反正我不想过这穷日子。那好,红军。这几天,我想从这里搬走。另租房子。孩子,我妈,我弟,都跟我走。我也不和你离婚。我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内,你要买好了房子,我就回来和你好好过日子。要是一年后,还是这样的日子,休怪我无情了。”
岳母抱过了孩子,吕红军又默默地坐下吃饭,吃着吃着,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第八章 表妹的薪水
中午,吕红军刚在一家小饭店吃了碗捞面条走出来站到自己的标致车前,就有一个女人问他去不去火车站。送上门的钱哪能不要?他就拉上女人往东飞奔。没走多远,忽然手机铃声响起。看一看。是唐荣军打来的,就问对方什么事。
唐荣军在那边急切地对他说:“有点急事。不要拉人了。我在建设路文化宫这儿,你快点过来吧!”
离火车站还远,送到地方最少还得二十分钟,吕红军就停了车。刚好有一辆本公司的的士空车驶来,就招手拦下,说声不好意思,让客人换乘了,一掉头,向文化宫快速驶去。到地方一看,一辆比亚迪和一辆大众宝来,两辆出租车都停在那儿。唐荣军和孙建军二人站在路边。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陌生女孩子,穿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吕红军下了车,掏出香烟来让给那两个同行。三人点上烟。唐荣军指着身边的女孩子对吕红军说:“这是我表妹,王丽花。也是咱们卢山县人。现在她被人欺负了。咱们得帮她出头。”
原来,唐荣军的表妹王丽花,今年大学毕业,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就来鹅城市找工作。一时没有合适的工作,就到文明路蓝月亮网吧做了个网管。老板说好了,不管吃住,一月工资2600元。那老板三十多岁的人了,孩子都四岁了。起初人还不错,但过了没多久,就暗示王丽花做他的情人,除了工资外,再给她租一处房子,一月再额外给2000元。表妹哪里愿意?那老板就在工作上故意找茬,还多次对表妹动手动脚搂搂抱抱。表妹一气之下就辞职了。但做了快两个月,那老板一分钱工资也没给。辞职时,那老板说的是过几天再给结工资,后来表妹再去,就找各种借口不给工资,最后连电话都不接了。表妹辞职都两个多月了,跑了七八次,也没要到钱。这才找到唐荣军,希望她能出头,帮自己讨回工钱。
唐荣军说:“今天,咱们卢山三军都去,一定要帮丽花讨个公道。不给钱,就打他个落花流水。”
王丽花说:“那老板不是啥好人。他那里一天到晚总有他的一些狐朋狗友在那里厮混上网。只怕你们三个人去了,也讨不了好。”
吕红军说,不怕,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再说,他们做生意的,也怕有人闹事。
孙建军说,不出手就罢了,出手一定要狠,要让他们心里怕。
三个人就开上车,往文明路上奔去。唐荣军的车走在最前边,车上坐着他的表妹王丽花。行到距蓝月亮网吧几百米的地方,唐荣军停了车,下来对吕红军二人说,咱们的车就放这里,不要让他知道咱们是开出租的。于是三个人就将车开上道牙子锁了,四个人就一起沿马路向不远处的网吧走去。
很快到了蓝月亮网吧的门外。网吧的门大开着,从网吧巨大的落地窗里可以看到,里边上网的年轻人不少。吧台里,坐着三个人,一个女孩,一个男孩,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另外一个男子,三十出头,白白胖胖的,口里叼着颗香烟,正对那两个年轻男女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王丽花告诉吕红军几人,那抽烟的男子,就是网吧老板高立新,另外那两个男女,一个是收银,一个网管。
唐荣军对表妹说,丽花你先进去,给他要钱。今天给了钱就罢了。不给,我们仨再进去,要他好看。
那王丽花今天有人撑腰,就婷婷袅袅地走进了网吧,在吧台前站定,不卑不亢地对那老板道:“高老板,这都两个月了,我那点工钱也应该给结了吧?”
那高立新抬眼看了看王丽花,猛吸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说:“我高某人不欠你的工钱。谁欠你钱,你去找谁。”
王丽花就拿手在吧台上猛拍一掌,恨声道:“高立新,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在你这里干了俩月,说好的5000块钱,为什么不给?”
那网吧老板眯了下眼睛,轻蔑地说:“欠你5000?我怎么不知道?欠条呢?拿出来看看?”
那女孩就拿手指了网吧老板,说:“姓高的,今天不给钱,你的生意就做不成!”
那网吧老板就站直了身子,双手叉腰,说:“我今天还真不给,看你能怎么样?!”
此时,唐荣军使了个眼色,卢山三军就大步走进了网吧。吕红军定睛打量了一下那无赖老板,忽然想起来了,这人曾经和自己有一面之缘——就是前几天的晚上,坐了自己的车,去万达广场接一个女人去天鹅湖大酒店开房间,还在车上给了那女人2000块钱的那个“大款”。你妹的,有钱玩女人,却没钱给自己的员工开工资。
唐荣军伸手指了那无赖老板,怒不可遏地高声喝道:“姓高的,识相的,快点把我表妹的工钱给结了。免得老子动手。”
那老板看了看唐荣军三人,忽然咧嘴笑了,说:“我说这女人今天怎么这样嚣张,原来是带了帮手。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姓高的是干什么吃的?没两下子能开了网吧?别说你们来了仨人,就是再来仨人,也休想从我高某人这里拿走一分钱。”
吕红军咬牙道:“凭什么?”
高立新大大咧咧地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高某人这里的规矩是,干不够三个月的,一律没有工钱。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孙建军怒目道:“那你今天就别想做生意了。”
说着,上前一步,拉下了网吧墙壁上的电闸。刹那间屋里的灯光全部熄灭,两百多台电脑显示器瞬息黑屏,十几部空调都变得鸦雀无声。上网的孩子们都站了起来,一时间屋里人声嘈杂。
从最前一排的一台电脑后边跑出一个光着脊梁的胖子来,问老板高立新:“高哥,咋回事?”
那老板就指了吕红军三人,说:“阿辉,这仨货来找事。”
那胖子就转过身来,挺起他纹满了青龙与白虎的胸膛,对吕红军三人道:“哪来的野小子?找打不是?”
吕红军看了看,这叫阿辉的男子他也认识,就是半月前的一个傍晚,从一家小酒馆走出来的四个酒鬼中的那个先在他车门上踹了一脚,后来被唐荣军一脚踢了个四脚朝天的胖子。
唐荣军也不打话,忽然间飞起一脚狠狠踢在那胖子肚子上。那厮猝不及防,惨叫一声飞出两三米远,倒在地上双手捂了肚子不住呻吟,再也爬不起来。
那网吧老板急了眼,说,你们等着,老子叫人。说着就拿起手机急急拨号。吕红军冲上去劈手夺过他的手机扔在地上,孙建军也上前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口中说:“不给你点颜色,你都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唐荣军喝住吕红军二人,问那气急败坏的网吧老板:“姓高的,今天我表妹这工钱是给还是不给?”
那高立新知道,今天不给钱是收不了场的,就无可奈何地从柜台里数了一叠百元大钞扔在吧台上。口中说:“今天算你们厉害。鹅城就这么大,小心日后别犯到我手上了。”
唐荣军抓起那些钱数了数,正好5000,就交给表妹,对那网吧老板回道:“我们随时恭侯。”
几个人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网吧,回到了刚才他们停车的地儿。王丽花感激地连声道谢,要请几位的哥吃饭。吕红军和孙建军都说,中午饭已经吃过了,下次吧。几人就开了车各自走开。
第九章 抓住了一个人贩子
十分钟后,吕红军的标致301开到了和平路丹尼斯卖场的门前。忽然从卖场里冲出一个抱孩子的女人,边跑边向吕红军挥手拦车。车停下了,女人麻利地打开车门,坐在后座,急切地说:“师傅,去高铁站,快点儿。”
吕红军心里一乐。高铁站,是鹅城的哥们最爱去的地方,因为在郊区,所以不打表,七八公里的路程,能要上四十块钱。吕红军就挂了档加油前行,嘴上说,美女,高铁站四十块钱。
乘客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清秀苗条。她左手抱着个三四岁的男孩,右手就拿了张五十面值的钞票当即扔给吕红军。说,师傅,给50不用找了,麻烦快一点,越快越好。吕红军收了钱答应一声,换档。加油,那标致301就飞了起来。
正走着,女人怀里的小男孩忽然说话了:我不去高铁站,我妈妈不在那儿,我妈妈在妇幼保健院。”
女人对小男孩说:别闹了。去高铁站路过妇幼保健院。
女人又从身上的包里取出一瓶康师傅冰红茶,对小男孩说,宝宝,阿姨给你喝这个。这个可甜了。“我不喝。”童音拒绝道,并用小手向外推着送到嘴边的可口饮品。
听话,宝宝,不喝阿姨生气了。女人说着还是往孩子嘴边送。
“我不喝,妈妈说不要喝陌生人的东西。”孩子稚声稚气地说。
“不听话哈?那阿姨可生气了。”
“生气我也不喝,我还不跟你玩儿呢,我找爸爸。”童声反而生气地要求道。
“这孩子谁的话也不听。”妇人对吕红军解释道,接着转脸又对那小孩强迫道:“喝,快喝!”
“我不认识你我不喝,我不认识你,妈妈说不许喝陌生人的东西。”说着孩子用力把嘴边的塑料瓶扒拉到了一旁。
吕红军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这女人,莫不是个人贩子吧?
“大姐,你认识这孩子吗?”他问那女人。
女人说:“怎么不认识?我是他阿姨。”
吕红军说,那孩子怎么说不认识你?那女人词穷,就又从身上拿了张五十面值的钞票扔给吕红军,说:“那么多废话呀?给你一百,快点走!”
吕红军不再言语。他看见前面路边停了辆昌河面包警车,前排座位上正有两个年轻的警官在相互说话,就径直照着警车就开了过去。一下就并行紧紧地贴在了警车的左侧。他怕这女人下车逃跑。而出租车左侧的车门都是锁死的,从里边打不开。
两分钟后,女人和孩子就被转移到警车上带往涧河派出所。而吕红军也奉命开着他的出租车一块去派出所做笔录。
很快真相大白。那女人真的是个人贩子,专门从鹅城市偷小孩卖到外地。就是在大街上或商场里趁带孩子的大人不注意,抱起孩子就跑,坐上出租车潜往外地将孩子卖掉。她拿给孩子喝的冰红茶里放有一种很厉害的安眠药,小孩子喝上两口就能昏睡大半天。女人这几年已经在鹅城及周边城市偷卖了五六个小孩,获利数十万元。
审讯完毕,派出所民警赶忙联系鹅城市110指挥中心,问有没有报警丢失小孩的。那边回答刚刚有个男子报警小孩走失,怀疑被人抱走。
二十分钟后,一辆雷克萨斯越野汽车驶进了鹅城市涧河派出所的院子。二男三女五个人下了车涌入了派出所值班室。他们分别是孩子的父母、姥姥、小姨和父亲的司机。那做母亲的也是四十岁的女人了,上前一把抱起孩子,哭泣着就跪在了吕红军的面前,口中直呼“恩人”。孩子的父亲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黑脸方鼻,声如响雷,天生几分威严。他一进门就怒骂着打了那偷孩子的女人一耳光,再要打时,被派出所民警劝阻了。那人转过身来,感激涕零地对吕红军说:“兄弟,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就没有这个孩子了,那我们一家人也活不成了。”
原来,这男人有两个孩子,大的都上初中了,是女孩,小的男孩,才三岁多。今天下午,他带着孩子上街玩,在丹尼斯门口给孩子买鸭脖吃,一转身,就找不到孩子了,后来发动亲朋好友几十口子在街上找了两个多小时,也杳无踪影。一家老小急的要死。刚刚才接到“110”通知,孩子是被一个女人抱走了,然后被一个的哥发现,人脏俱获。一家人才开着车火速赶到涧河派出所。
男人就从身上拿出厚厚一迭百元大钞给吕红军,真心实意地表示感谢。后者婉言谢绝,不肯接受。最后被逼不过,才勉强取了一百块钱,算是这半天的误工费。男人又从包里取了张名片给吕红军,说:“小伙子,拿着我的名片。以后但凡在鹅城有什么为难的事,就给我打电话。老兄在鹅城还算有点威名。”
男人身边的司机,是个三十七八的男子,高个儿,单眼皮三角眼,一张马脸高鼻子,大阔嘴。他对吕红军道:“我们老板就是原来鹅城道上赫赫有名的活阎王王宝林,现在大禹地产的董事长。想必你也听说过。”
活阎王王宝林这人,这些年吕红这还真的听他的乘客和鹅城土著的哥们无数次的谈起。据说这人原来是鹅城市老车站黑道老大,手下兄弟众多,身手不凡心狠手辣,令鹅城道上的大小混混们闻风丧胆。曾经因为伤害罪被判入狱五年。后来组建了鹅城市大禹地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鹅城市的“在水一方”、“天盛御景”、“越海华府”等几个高档楼盘都是他开发的,早已身家上亿。
但吕红军这人真心不愿意结识黑道大哥。一出派出所大门,就把那张名片给扔掉了。
第十章 找美女的大报记者
走出派出所大门,再坐到出租车上,太阳已经落山了。开着车没走出多远,就有一个戴着付眼镜,大背头白净面皮的中年男人拦下了车。男人坐在副驾,也不说目的地,只说“往前开”。然后就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只听这男人高声地对电话那端的人说:哎呀老弟,对不起,我今天去了环保局薜局长那里做一个采访。薜局长也是老朋友了,现在他们做鹅城市工地扬尘管理五色挂牌考核和“蓝天卫士”秸秆焚烧监控系统建设工程,邀请我们去那里做一个专题采访。推辞不过,只好去了。你们那里,明天再去吧。放心放心,一定一定。
然后那人又拨打了一个电话,说:“小程呀,稿子写的怎么样了?要抓紧呀。后天要见报了。好好好,就这样写。三千五百字吧,两张图片……”
吕红军就猜想这人是个记者。
等乘客放了电话,吕红军就问那人:“先生是个记者吧?”
被问者点点头,唔了一声。
吕红军又问:“鹅城日报的吧?”
那人不屑一顾地回答:“鹅城日报算啥?我们是国家级报纸。当代民声报。鹅城日报的老总才是副处,我现在就是副处了。”
那人说着,从背着的包里取出张名片给吕红军。吕红军看了,名片很精致,正面是:郑杰,《当代民声报》驻鹅城市记者站长。背面是:铁肩道义,妙手文章,弘扬正气,鞭鞑丑恶。
就说了声久仰。其实他根本没听说过记者郑杰的名字,也不知道有《当代民声报》这份报纸。那叫郑杰的记者就一本正经地对吕红军说:“小伙子,欢迎提供新闻线索呀。有什么委屈的事,就一定给我说。我一定能替你出头,伸张正义。不是我吹牛,在鹅城,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公安局长柴正信,车管所长李英杰,交通局长尚春明,还有你们出租车管理处处长宋会明,都是我的朋友。我一个电话过去,啥事都能摆平。”
吕红军听了,觉得遇到了知音,就向对方大倒苦水:“哎呀,记者先生,你可得帮帮我们的哥呀,在报纸上给我们出租车呼吁一下吧。你看看现在,鹅城市黑车猖獗,我们正规的出租车根本赚不到钱。你看看,现在鹅城市那种残疾人开的吉利车,有二百多辆吧,公然打着空车灯,装上计价器,满大街的和我们抢生意,出租车管理处也不去查处。还有上千辆滴滴专车,也没有资格证,没有网络车驾驶证,到处接单。还有,灵天的一百多辆出租车也公然跑到鹅城市和我们争客源。客运稽查根本不管。只知道收我们正规出租管理费。记者先生你得管一管呀。”
那记者听了,大大咧咧地回答说:“好,我记住了。过两天,我把这事儿梳理一下,写篇稿子登出来,给交通局这帮官老爷们施加施加压力,这种现象就能从根本上得到遏止。”
吕红军就连声说谢谢。
然后那记者就放低声音问吕红军:“小伙子呀,你知道鹅城市哪里有漂亮的小姐?给咱找一个玩玩。”
吕红军就睁大了眼球:“先生也好这口子?”
那人不好意思地说:“男人嘛。你看我一个人在鹅城忙碌,老婆在鹅东老家,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憋得难受呀。”
吕红军就咧嘴笑了。他觉得自己能理解这位记者先生。一个成年男人,哪能几个月没有女人呢?说实话,自己三个月没和老婆同床,有时侯也真想去找个女人玩玩,只是怕得病,才克制住了。
吕红军就拿起手机,拨打了前几天自己拉的那位美女老乡张月梅的电话,说有个客人想找她玩玩,有没有空。对方说,自己在丽景苑的家里,请他来接一下。于是就开了车直奔丽景苑而去。到了地方,张月梅就站在路边。今天的张月梅,穿着件宝蓝色的旗袍,一双墨色的双眸闪着灵动的光彩,诱人的樱唇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显得格外清爽漂亮,那郑记者看了都晃瞎了眼睛。当对方向他说明包夜八百时,记者就连声说要得要得。然后就让吕红军开车往红苹果酒店赶。
记者和自己的美女老乡一下车,吕红军就在路边摊位上买了些卤肉熟食,想早点回家,和媳妇他们一起吃个晚饭,制造点情调,缓和一下关系。然而当他兴冲冲地回到家时,出租房子里却是空无一人。床上一些被褥不见了。岳母、内弟和老婆的衣服都不在了。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红军,我们走了,不在这里住了。你不要去找我。找我也不会回来。一年内,你买好了房子,我自会回来,否则,就离婚吧。
改霞,即日。
看了媳妇的留言,吕红军心里说不清是痛是恨是悔是愧,只觉得五脏六腑一股脑儿绞在一起生生做疼,忍不住躺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十一章 一言难尽的聚餐
正午,一个客人刚下车,吕红军忽然接到唐荣军的电话:”红军,快到河堤路信阳菜馆,咱们卢山三军聚一聚。”
河堤路那家信阳菜馆,也是卢山人开的饭店,因为老板热心,味道鲜美价格公道,吕红军他们三个老乡的哥每隔些天就要在那里聚一聚轮流请客。
“怎么,今天你要请客的吗?”吕红军笑问对方。
唐荣军说,不是的。是我表妹丽花呀。不是上次咱们帮她出头讨回了工钱吗,她今天要答谢,请咱们吃个饭。
吕红军就开车向河堤路那家菜馆奔去。到了地方,唐荣军、孙建军和王丽花都等在门口,两个老乡的出租车都停在饭店门前的车位上。吕红军停好车,几个老乡就调侃着说笑着走入菜馆,找了张桌子坐下了。
王丽花先说话了:“感谢几位老乡帮忙。要不是几位大哥,我那点薪水,只怕这辈子要不回来了。今天,请几位在这里坐坐,吃个便饭,聊表谢意。”
吕红军就说,客气了。你是唐荣军的妹妹,也就是我们的妹妹。不帮你帮谁。
孙建军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卢山人在外,不能受欺负。
说话间,服务员拿来了菜单,王丽花就请几位的哥点菜。吕红军说,客随主便。王丽花就说,那么咱们就一人点两个吧。然后她自己就要了一个莲菜炖排骨,一个鸭血烧豆腐。吕红军要了个毛尖炒鸡蛋,孙建军点了一个糖醋带鱼,一个老橱白菜。唐荣军要了一个夫妻肺片,一个罗山大肠汤。
忽然门外走进一个摩登女郎坐在了邻桌。女孩二十出头,一身牛仔衣裤,长发飘逸美轮美奂。吕红军定睛一看,这个女孩自己认识,原来就是自己拉过多次的那个美女老乡,在鹅城做流莺的卢山女孩张月梅。
吕红军就站起来打招呼:“张小姐!”
那女孩见了熟人,也是喜出望外:“哎呀,老乡。鹅城真是太小了。”
吕红军就热情地邀请对方来自己这边坐,一起吃饭。那女孩就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坐在了吕红军的对面。
吕红军就给身边的几位介绍张月梅:“这位美女,也是咱们在鹅城打拼的卢山老乡。”
唐荣军看了看吕红军叫来的美女,忽然睁大了眼球,站起来惊喜地大喊一声:“张月梅!”
那女孩先是一怔,猛然间也恍然大悟:“是你呀,唐荣军。好久不见了。”
说着也站起来,向对方伸出了右手。后者也伸手互握了一下。
吕红军一头雾水:“你们认识呀?”
张月梅说,岂止认识。我们是高中一个班三年的同学。毕业后,大概有五六年没见面了吧。听说他后来去当兵了。
唐荣军嘿嘿一笑说,世界真是太小了,想不到咱们能在这里碰面。看来,还是有缘分呀。
然后二人就都坐下了。张月梅就在桌下伸出一只脚在吕红军的脚上轻踢一下,然后向他眨眨眼睛。吕红军猜出来,这个美女老乡是要自己不要向在座的其它几位说明她现在的职业,也就会意地向对方眨眨眼睛。
唐荣军问自己昔日的同窗:“张月梅,后来听说你上的是千阳师院,是个二本?”
对方说是的是的。
唐荣军又道:“现在呢?当老师了吧?”
对方叹了一口气,说:“老师是个老师,但没有编制。公立学校的教师没有考上,在鹅城市黄冈学校做了个初二英语老师。”
在座的几位都知道,这黄冈学校,是鹅城市唯一的一所民办学校,里边从小学到高中所有的年级都有。因为是私立,所以进去的门槛低,工资也就不高。吕红军心里说,这女孩,演戏的本领还不小。
正说话间,吕红军的手机铃声响起,接听了,是卢山老家的父亲打来的。但饭馆里人太多了,声音吵杂,根本听不清电话里说的什么,就走到门外去接听。张月梅见状也跟了出去。等吕红军打完了电话,就轻轻地对他说:“红军,今天可不要说破我的身份,要不我就没法做人了。这个唐荣军是我的高中同学。他知道了,再传出去,回去就无法见人了。”
吕红军说,放心吧美女。今天不会说,以后永远也不会说。
张月梅又说:老乡,你上次给我介绍的那个记者,看着文质彬彬满腹经纶,其实狗屁都不如。把我折腾了一晚上,说好的八百块钱,到了早上,只给五百,一个劲的叫穷。没见过这种男人。
吕红军说真的吗?我和他也是萍水相逢。看着人模狗样的,太不地道了。
二人说着,就又走回饭店坐在饭桌前。要的菜陆续上来了。几位老乡边吃边聊。
第十二章 老同学的爱情攻势
二人说着,就又走回饭店坐在饭桌前。要的菜陆续上来了。几位老乡边吃边聊。
王丽花忽然问吕红军:“吕哥,嫂子是做什么的?一定很漂亮吧!”
没等被问者回答,孙建军就接口道:“我们红军呀,可有本事了。他媳妇儿呀,不止漂亮,还是个大学生,现在呢,是个医生,专门在妇产科操手术刀的医生。”
王丽花有点小吃惊,接着问:“哪个医院呀?”
孙建军说,鹅城市中心医院,鹅城市唯一的三甲医院。
王丽花这回是当真吃了一惊:叫什么名字呀?
孙建军说,说了你也不认识。
王丽花说,说了,肯定认识。
孙建军说,怎么会呢?你是神仙吗?
王丽花说,我不是神仙。但我现在也是鹅城市中心医院后勤处的一名工作人员。
这回轮到吕红军吃惊了:不会是骗人的吧?
唐荣军在一旁接口说,我表妹呀,从那间网吧出来后,刚好咱们鹅城中心医院要招一名资讯,就是专门做医院网络维护的。她大学学的就是计算机,过去一应聘,竟然被录用了,现在都上班三个多月了。
吕红军就哦了一声,说,那你可能认识。我那媳妇呀,叫个李改霞。妇产科病房的。
王丽花就诡异地笑了,说,太认识了。嫂子可是医院的名人呀。是我们医院个子最高的美女医生了,往那里一站呀,可真是鹤立鸡群呀。吕哥呀,你这一辈子可是艳福不浅呀。你可要好好对她呀。
吕红军忽然间就红了眼圈,叹气道:“唉,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人家要和我离婚,已经搬出去住了。眼看日子过不成了。
唐荣军也是吃了一惊:红军,为什么呀?你们的女儿都两岁多了呀。
吕红军说,人家嫌咱穷呀,没文化呀,没房子没车子呀。
众人就一起七嘴八舌地谴责了一通李改霞这个女陈世美,忘恩负义呀,没有良心呀,世态炎凉呀,人心不古呀。
唐荣军忽然问张月梅:“张美女,你当咱们这些老乡的面说一下,咱俩将来要是结婚了,你会不会像红军媳妇这样忘恩负义?”
张月梅就白了他一眼,说:“无聊!唐荣军,谁说过要和你结婚?”
唐荣军道:“月梅,当年,咱俩也是有过一段恋情的。现在相遇,也是天意。就不能重续前缘吗?”
吕红军惊奇地睁大了双眼,问张月梅:“美女,你和唐荣军,真的谈过恋爱吗?”
张月梅红了脸,说:“别听他瞎说,高三时,他脸皮厚,给我写了封求爱信。我给他回了封信,说要是他能考上大学,而且必须是本科,我们才可能。那会儿他学习一塌胡涂。我知道他考不上大学,才这样敷衍他的。”
唐荣军说,月梅,虽然我没有上大学,但我一样养得起你。
后者就说,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说这个话题。
这时孙建军就提议说,都吃得差不多了,就散了吧。王丽花买了单。唐荣军对他表妹说,丽花,你要去哪里,就坐吕红军的车吧。我想和我的老同学说说话。
然后王丽花就坐上了吕红军的车,张月梅坐上了唐荣军的车,卢山三军的三辆出租车就分头出发了。
吕红军的出租车上,王丽花问他:“红军哥,我看你也是挺好一个小伙子,人长的帅气,讲义气,还挺勤快,嫂子怎么就处处找岔子呢?”
吕红军叹气道:“咱穷呀,满足不了人家呀。”
王丽花说,红军哥,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你媳妇有了外遇了,才不想和你过了?
吕红军说,不可能。她那人我知道,不是那种人。她刚毕业考进医院那会儿,就有人给她介绍几个对象,有公务员,有军官,有年入百万的小老板。她一个都不去见,还是和我结了婚。
王丽花说,红军哥,你太善良了。女人都是嬗变的,时间会将激情耗尽,当初的踌躇满志,当初的山盟海誓,都会时过境迁,烟消云散。
吕红军就问王丽花,美女,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王丽花就放低了声音,说,红军哥,你小心点嫂子。医院里都风言风语地说,嫂子和我们医政处长马振国打得火热。那马处长,三十五六岁吧,老婆死了几年了,有个女儿都上小学了,有车有房,一月一万多的工资。听说他在追求嫂子。有时下了班,我就看见嫂子坐上他的车走了。好几次,我都在街上看见嫂子和那姓马的在一起逛街,有时嫂子还挽了他的胳膊。
吕红军就铁青了脸,将车子开的飞快,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在唐荣军的车上,他也对自己昔日的班花展开了爱情攻势:“月梅呀,现在,你有男朋友没有?”
后者摇摇头说没有。
唐荣军就说,月梅你看能不能考虑我做你的男朋友。
张月梅说,当年我给你说过,你考上大学,咱俩才有可能。
唐荣军说,月梅我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我现在开出租车,不比鹅城的公务员挣钱少。再说,我从部队上回来,也带回来一点钱,家里再支持我一点,在鹅城全款买一套房子还是没有问题。再说月梅,你知道我会开一辈子出租车?也许我过几年,会成一个什么大老板,一年挣个几十万元。那时,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月梅不觉笑出声来,说,唐荣军你脸皮真厚,不吹牛会死吗?
第十三章 派出所的罚款
王丽花在鹅城中心医院一下车,吕红军又开车前行。走不多远,从路边一家叫“关东印象”的饭店里面走出四个青年男子招手拦车。四人上了车,坐副驾位的男子说了声:建业步行街。吕红军就掉转车头向东驶去。只觉得车上几人好象都喝了不少酒。后排的一个男子操着东北口音说:“咱们出门在外,不能受欺负。我姓姜的谁都不怕,该出手时就出手。”
后排的另一人接口说:“姜哥这人我最了解了,最讲义气,最贴心。有你在,咱们哥几个走到哪里都不吃亏。”
坐在前边的那个人说:“看他们现在还得瑟不得瑟。别以为是鹅城当地人就很了不起。”
吕红军就猜,这几个人八成刚才在饭店和别的人起了什么争执。
十分钟后,建业步行街到了,几个乘客下车走了。吕红军就又开车继续前行。走了约莫五六分钟,忽然一阵警笛响起,一辆警车追上来挡在了吕红军的车前。下来一胖一瘦两个警察站在了吕红军的车窗外。那个胖警察问他:“刚才从关中印象拉的几个男子,到哪下车了?”
吕红军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刚才那几人一定是在关中印象里做了什么不法之事,有人报警,警察才找到自己的。就回答说:他们在建业步行街下的车。
那胖警察就伸手要走了吕红军的驾驶证和行驶证,怒气冲冲地对他嚷道:“你什么人都敢拉。先跟我们到南城派出所协助调查。”
说完他示意身边的瘦警察坐在了吕红军的出租车上,他自己开上警车先头走了。吕红军忽然觉得这位怒气冲天的胖警察自己好象在哪里见过。忽然想起,这是那个副所长聂新民。
吕红军只好开上车,跟着前边的警车去了南城派出所。
吕红军很快被带到了南城派出所的值班室。
值班室里,除了几个警察,还有一个穿着件运动服的寸头男子。这人一见吕红军就说:“你把那几个坏东西拉哪了?我看见他们上你的出租车走了。”
原来,中午,此人和几个朋友在“关东印象”吃饭,因为邻桌的几个男子喝酒时猜拳行令声音太大,朋友中的一个人就提醒对方声音小点,进而双方引起了争执。争吵中,对方的一个男子冷不防从身上取出把匕首来在他朋友的大腿上捅了一下。朋友流了很多血,当时就瘫软在地上不会动了。然后对方四人就扬长而去,在饭店门口打了辆出租车离开了。因为对方有刀,他们也不敢阻拦,只好记住出租车牌号,然后报警了。
那胖子副所长把吕红军带到了他的办公室做笔录。做的很详细,就象审犯人一样,姓名,籍贯,住址,职业,家庭成员,身份证号码,事件详细经过,等等都一一做了记录。整个笔录足足做了两个小时。最后,那胖子所长对吕红军说:“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不?”
后者说:“没有吧。我只能尽力帮助警方提供情况了。”
那人说:“给犯罪分子提供交通工具,协助他们逃跑,你说是不是犯罪?今天,我们派出所决定对你罚款两千元。”
吕红军大惊失色。今天真是躺枪呀。我是开出租的呀,有人招手就得停车,要不就是拒载。哪知道对方是捅了人呀?
吕红军争辩说:“我不知情呀,不是故意呀?”
那警察说:“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了?要不想缴罚款,今天就把车扣这里,人先送看守所羁押起来。”
吕红军的头都大了。真要让警察给羁押起来了,那损失可就不是两千元了。只好认罚。给那胖子微信转帐了两千元,垂头丧气地开车走人。
第十四章 捉奸的美女会计师
吕红军开车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暮云四起。出租车拐入文明路没走多远,忽然从路边一饭店急急跑出一个女人来,边跑边伸手挡车。女人坐上副驾,指着前边50米处一辆正在行进的黑色凯美瑞急切地对吕红军说:“师傅,快快快,跟上前边那辆车,不要跟丢了,也不要让他发现。”
吕红军感觉身边的女人声音有些耳熟,扭头一看,这女人和自己有过一面之交,就是前些天的傍晚,骑着摩托车撞碎了自己出租车后保险杠的美女会计师梁青梅。一时间只觉得鹅城真是太小了。一句话就脱口而出:“梁美女,咱们又见面了。”
身边的女人一惊,扫视这出租车司机一眼,也是一声感叹:“帅哥,是你呀!”
吕红军问道:“美女,前边的车上是谁呀?”
女人叹一口气,说:“还能是谁?我老公呗。”
吕红军吃了一惊:“你老公?为什么要跟踪他?”
女人眼圈一红,悠悠地道:“帅哥呀,不瞒你说,我老公呀,是个花心大萝卜。我们结婚五年了,他身边就没有断过别的女人。去年,我把他和一个女人堵在我们家的床上,把他父母都叫来了。他父母也骂了他。后来,他向我保证,以后和别的女人都断了,好好过日子,还给我写下了一纸保证,说是以后再和别的女人有染,就净身出户。我看在我们女儿的面子上,就原谅他了。后来发现,他呀,是个言而无信的男人。狗改不了吃屎,经常有陌生女人打电话给他。我的闺密悄悄告诉我,看见他带着别的女人去开房。上个月的一天晚上,他电话告诉我,去参加几个同学的聚会。后来又打电话回来,说喝多了,和一个叫刘五群的同学去住宾馆了。但过了几天,我见了刘五群的老婆,她告诉我,她老公那天一天在家里,没参加什么同学聚会,更没有夜不归宿。我就猜想他又旧病复发了。今天下午,我给老公电话说,晚上回娘家不回来了,然后我就悄悄躲在他停车这儿的一家饭店,从橱窗里监视着他。现在,见他开车要走,就赶忙出来打辆出租车打算跟着他,不想竟然遇到了你。”
吕红军问:“你老公那么花心,你当初为什么要跟他?“
女人说:“当初谁知道?也是别人介绍认识的。他也算个富二代吧。父亲是个包工头,在鹅城有几套全款的房子。我们认识时,我刚大学毕业招录到鹅城蓝天会计事务所做了个实习会计,一月一千多的工资。他呢,是一家有着二百台电脑的网吧的小老板。能言善辩出手阔绰,身边有很多狐朋狗友。当时寻思着,跟了他,这辈子不用为生计发愁了。谈了一年多,就结婚了。他一月有两三万元的收入,在鹅城市也是算是高收入人群了。朋友们都很羡慕我。谁知道他比谁都花。”
女人又问吕红军:“帅哥,你媳妇是干吗的?你人好,又长的帅气,你们一定很恩爱了。”
吕红军眼一红,泪水就想往下掉,说:“唉,我媳妇是个医生,中心医院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呀。我媳妇呀,现在闹着要和我离婚,我们已经分居了。”
女人吃了一惊,问:“为什么呀?你这样好的男人,也拴不住另一半呀?”
吕红军就把自己和媳妇李改霞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说给身边的女人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止不住一阵叹息一阵唏嘘。
说话间,吕红军的车子始终保持和身边女人老公的黑色凯美瑞50米远的距离,前者快,他也快,前者慢,他也慢。那凯美瑞停在大岭路一家叫“岭东小吃城”的饭馆门前,按一声长长的喇叭,那饭馆里就走出一个穿着绿上衣红裤子的年轻女人来,坐在了凯美瑞的副驾,那辆的轿车就又向前迤逦而行。
吕红军身边的女人直气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口中喃喃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们一定是要去开房。”
十分钟后,黑色凯美瑞停在了五原路天鹅城大酒店门前的停车场,车上的一男一女下了车,牵着手走进了酒店大厅。借着酒店门前的灯光,吕红军惊讶的发现,那男人,竟然是文明路蓝月亮网吧的老板高立新。而他牵着的这个女人,却已经不是前些天的晚上他坐自己的出租车去万达广场接了,后来又到天鹅湖大酒店开房的那个妖冶女人。
天鹅城大酒店的玻璃自动门合上了,网吧老板牵着他身边的女人去前台登记房间。吕红军的车子就停在酒店外二十米的地方,里边看不到外边,车上的两个人却把酒店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吕红军对自己身边因惊惧气愤而浑身发抖的女人说:“你老公我认识。他叫高立新,文明路蓝月亮网吧的老板。”
女人移了移身子,正面向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吕红军说,前些天的晚上,我拉过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去天鹅湖大酒店开房。
女人就狠声道:“这个人渣,这回我一定叫他净身出户”
那网吧老板和他的情人登记好了房间,牵着手走进了电梯消失不见了。二十分钟后,梁青梅扔给吕红军五十块钱,拉开车门跳下车就往天鹅城大酒店里冲。吕红军在后边提醒说:“美女小心点,别伤着了自己。”
女人说,放心,我就不信在宾馆里他们能把我这个原夫配夫人怎么样了。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到了酒店的前台。
第十五章 尴尬的邂逅
中午时分,一个客人在和平路丹尼斯下了车,吕红军又开车前行。前方一百多米远的商业步行街出口处,出来了几个男女,远远地向他招手要车。吕红军赶忙加速,在拦车的一行人面前停下。这时他惊喜交集的发现,拦车的几个人他都认识——他们是他的老婆、岳母和小舅子,他老婆李改霞的怀中,还抱着他的女儿欢欢。岳母和小舅子的手上,都提了两个装着新买的衣服的塑料袋子。吕红军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二,老婆每周的今天都调休,所以他们才会上街来购物。
吕红军打开车窗,笑着向几位家里人招呼:“你们要去哪儿,快上车吧。”
李改霞本来要打车的,可没想到竟然拦下了吕红军的车,立马退后一步,对妈妈和弟弟说:“不坐了,不坐了,叫他走吧。”
吕红军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走过去向女儿伸出了手:“欢欢,想爸爸了吗?叫爸爸抱一会儿。”
那小女孩就口中喊着爸爸,张开双臂雀跃着向吕红军的怀中扑。李改霞只好让吕红军抱上女儿。吕红军抱上孩子,就问几个人要去哪里,中午吃饭没有。小舅子元元就说没吃呢,准备回家做饭吃。吕红军就说,去信阳菜馆吧,我请你们吃饭。李改霞就板了脸,说,我们吃不起你的饭,欢欢给我,我们回去自己做饭吃。吕红军就抱着孩子坐在了车上。元元说,去吧,去吧,我都饿了,就叫红军哥请一次客吧。其实,他是想一家人坐一起吃个饭,拉拉家常,借机缓和一下姐姐和姐夫的关系。
元元就拉着妈妈先坐在了出租车上,李改霞没办法,也上了车,吕红军就将女儿让岳母抱着,开上车来到了信阳菜馆。几人走入饭馆坐下,有服务员拿来了菜单,吕红军让妻子点菜,李改霞板着脸说,我不吃,也不点,谁吃谁点。吕红军就自作主张地点了个四菜一汤:蒜苗回锅肉、水煮肉片、宫保鸡丁、香辣豆腐、菠菜猪肝汤。
服务员倒上茶水,转身去厨房报菜了,吕红军就问妻子:“改霞你们住哪里了?还是搬回来吧。一家人分做两处,像做啥子呢?”
元元也帮着姐夫说话:“是呀姐姐,姐夫说的对,那边花了一千多的房子空着,咱们这边又花一千多租房子,咱们的钱多呀?还是搬回去吧。”
李改霞扳着面孔对吕红军怒目而视:“吕红军,你说的轻巧。说让我们搬回去我们就搬回去?我提的条件达到没?房子买了没?装修没有?家俱有没有?暖气有没有?对,这些都没有,有什么理由让我们搬回去?”
吕红军笑笑,说:“改霞,别那么急,一切都会有的。我不是在努力地拼搏着么?只要我们两个拧成一股绳,房子车子早晚都会有的。一天到晚这样别别扭扭的,大家都难受。不是有句老话说,家和万事兴么。”
李改霞怒气冲冲地怼回去:“要等多久?十年?二十年?我等不了那么久,我只等你一年,一年后,没有房子,咱们就劳燕分飞,一拍两散。哼,我们医院的同事,就我一个人嫁了个出租车司机,还是租房子住,我抬不起头,我无法面对。”
二人正吵闹着,忽然打饭店门外走进了两个女人来,打头的女人,吕红军认识,就是那天傍晚坐了他车子去捉奸的女会计师,网吧老板的老婆梁青梅。梁青梅和她的同伴也来信阳菜馆吃饭,一进门,她就认出了的哥吕红军,但她也没有和这个熟人说话,因为聪明的她,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熟人正在和老婆生气拌嘴,这个时侯去问侯对方,只能让双方都尴尬难堪。于是她只能不动声色的对自己的熟识的的哥笑了笑,就拉着同伴坐在了不远处的桌上。
菜陆续上来了,而李改霞对自己老公的数落和讥笑却一直没有停止,一家人的一次难得的聚餐,就在女主人不断的胡言乱语中尴尬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