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疯狂的路虎
上午九点,江小燕将她的出租车停在火车站广场等客。忽然间,她手机上有微信信号声响。看一看,是一个出租车聊天群里的某个人申请加好友。不知对方有什么事,她就添加了对方为好友。看一看此人在群里的名字,知道对方也是鹅城原一个出租车司机,男的,只是从来没打过交道。不知对方为何要加好友。
很快,对方发过来一个消息:美女,是不是你的车,昨晚被撞了?
江小燕就打表过去一行字:是的。
她此时想起来了,昨天,她的出租车,还真的被一个私家车给撞了,现在想起来,还窝了一肚子的火。
昨晚八点五十分,江小燕开着出租车,行至泊景弯门前,忽然路边有人招手。站住了,一男二女三个年青人坐在她车上。坐在副驾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子。他说,去金叶子。金叶子是一家宾馆,在黄河西路,距这儿少说十几块钱,也算一个小长途了。
她没想到,两分钟后,就会祸从天降。
最多两分钟后,江小燕开车走到了上阳南路崤山派出所门前。她想,从这儿上去,到黄河路再向西走,最多十分钟就到目的地了。没想到,后边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忽然紧贴着她车从右侧超过她的出租车,接着快速地一把方向,将车向她车正前方猛地一打,车尾一下子撞在江小燕出租车右前侧,“砰”的一声巨响,车上几人都吓了一跳。后排两个美女一声惊叫:这人不要命了。
真是躺着也要中枪。正应了人们的一句老话:你不撞别人,别人要撞你。江小燕想,发生了事故,这么大的动静,对方肯定听见了,他是一个好车,肯定会停下来与她理论一下了。哪料这辆疯狂的越野车肇了事,不但不减速停车,反而加快速度继续前行,很快冲到了十字路口,右拐进入崤山路向东飞奔。车上几人问江小燕,师傅咋办?江小燕没吭声,心想不能叫他跑了。撞了我,不能就这样算了。
江小燕看出来了,那辆白色的越野车,是一辆路虎。她一踩油门,紧随其后拐入崤山路。追了二百米后,终于追上了,与那辆惹了祸的白色越野车并行,她大声地呼喊那司机:停车,停车!那人看她一眼,也不减速,加油猛地前行,很快就拉开了距离。永兴街路口,江小燕又追上了越野车,喊他,他也不理,继续快速前进。越野车的速度不是江小燕开的这一款大众所能比的,眼看是追不上了。车上几名乘客也对她说,美女不要追了,叫我们下吧,我们还有事。再说他车上也不是他一个人,追上了,你也会吃亏。那坐在副驾的男子说,那人肯定是喝酒了,要不不会这样开车的。你记住他车号,报警吧。
无奈,江小燕只好在崤山路茅津路口停了车,三个乘客给了她六块钱,换车走了。然后江小燕拨打122报警,说有车撞了我车,逃跑了。那边说,你记住车号没?江小燕说记住了。那边说,你在那里等着,一会会有事故交警和你联系。
五分钟后,有电话打进来,说你报警了?江小燕说是的,给那人说了事故经过。那人说,他是事故中队的,现在在交警支队值班,叫她开车去交警队找他。就开了车,到了崤山东路交警支队。又打电话,对方说在108室。找到108,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小交警,让她写了事故经过,然后出来给她出租车拍了几张照片。说,叫她保持手机24小时畅通,以后会和我联系,就叫我走了。
走出交警支队,江小燕想,这鹅城,有两千多辆出租车,四五千名出租车司机,也许有哪个同行,知道这个肇事的越野车的信息,能提供相关信息呢。她就写了个留言,发在了她手机微信上的五六年鹅城出租车群:
今晚,在上阳路,我车被一辆车号为S32658的白色越野车撞了,对方肇事逃逸,我已报警。请见到此车的各位朋友及时呼我,必谢。
五六个出租车微信群里,共有出租车司机两千人。马上就有不少热心同行反馈过来信息:
“32658的白色越野车是个路虎,我经常看见它。下次见了给你说。”
“这还能跑了?到处都是监控。”
“放心吧,鹅城交警不是吃素的。上次我车被撞,对方逃跑,我报警后,对方第二天就找到我要求私了。”
…………
好吧,反正车叫平白无故的撞了,心情不好,就早早地回家了。
不知此事的结果会如何,也许是不了了之。毕竟没有伤人,对方要是不到交警队接受处理,交警也没有办法。当时心情很不美丽,江小燕就早早地收车回家睡觉了。
没想到,今天上早,就有人联系说此事,也许,这人是那个路虎车的朋友吧。
接着,对面的出租车司机在微信给江小燕说,那个路虎车,是我的一个朋友的,他让我问问,能不能咱们私下和解了?
江小燕想,一定是这个同行昨晚在群里见了我的留言,然后那个肇事逃逸的车主,正好是他的朋友,就告诉了那人,那人怕了,才委托他来说和的。
江小燕说,是你的朋友,那一切都好说。我只是想让车复原,不想找事。
对方说,你说说有什么要求,我给朋友说下。
江小燕说,ww.kashu.co保险杠,大灯,叶了板,引挚盖,都受损了,要修,要换。还得浪费一天时间,叫他给1200块钱吧。
对方半天没回答,显然是在和他的朋友沟通。
半小时后,对方又发过来一条信息:大家都是跑车的,两头都是朋友,你看一千元行不行?
思索一会儿。江小燕想,一千元,修车足够了,再说对方和我是一个公司的,经常见面,见好就收吧。就说,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这样吧。
对方说,我朋友说了,你今天去交警队把案子撤了,马上就把钱给你。江小燕说这样不行,我撤了案,对方不给钱,交警也不会再管了。先见钱再说话吧。你先发红包过来。我一个电话就把案子销了。
对方没有再说话。
第182章 有惊无险南站行
停了一会儿,一个微信群里的律师,也和江小燕联系。那人,一直在出租车群里潜水着。他也看到了江小燕发在群里的消息。他是鹅城一个律师事务所的主律师。他在微信上给我说,别怕,交警队事故大队有个追逃中队,专门办这种肇事逃逸案子。每个车在注册时,都有车主的电话地址,一查一个准。江小燕说,对方已经叫人给我说了,答应给1000块钱。律师朋友说,1000怎么行?最少给他要5000.肇事逃逸,最轻的处罚是吊销驾驶证,五年内不准再考。还要罚款,有他哭的。你不要私了。叫交警找他,他再找你,要5000他也得给。他一定是醉驾,要不不会逃跑。
江小燕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再说,是我们公司的司机从中说和的,不能不给面子。
等到中午12点,那个早上加微信好友的出租车同行又给江小燕发来微信,说,他朋友把钱已经给他了,让她先销了案,就微信转账给我。江小燕说,放心吧,都是一个公司的,见了钱肯定去销案。对方说,我朋友怕给了你钱,交警队事故组再去找他。江小燕说,不会的,人不能没良心。
后来对方就把一千块钱转账给了我。江小燕说,今天是星期天,到明天,我就去交警队把案子销了。
事情到最后,圆满解决。然后江小燕就开着出租车去修车了。她不知道,修改一下车,要花多少钱。但她知道,这一千块钱,足够修车了,一半也用不了,剩下的钱,就当是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吧。其实车被撞了一下,昨晚上,都没有跑成车,昨晚也没睡好觉,精神损失,和误工费,肯定是有的。而且,关于误工费,每个城市的出租车出了事故,有责任的一方,是都要赔偿的。
但是,江小燕当天,没有把车开到修理厂。因为,车子走到康乐小区东门,被一女孩招手拦停了。出租车站住了,女孩拉开车门坐在副驾,对江小燕说,大姐,到南站。南站,就是高铁站。从这里到南站,打表大约十块,从前,鹅城的出租车从市区到南站,不管远近,一律四十。后来,有乘客投诉,又好像还有一次,鹅城市政府某领导坐高铁从外地回来,从高铁站打车回市区,被一出租车要了40块钱,心里老大不舒服,就给客运处打电话了。后来又多次被新闻媒体瀑光,客运处开始整治,出租车司机们有些小心翼翼了,一般就收二十。但客运处还是不愿意,要求一律打表。但大家还是一般收二十,二十五。毕竟,南站在郊区,回来放空。
江小燕对女孩说,南站,二十。女孩说,大姐你看十五行不行?反正也没有多远。看一看,女孩二十出头年纪,长发红唇,一张瓜子脸,容貌甚美。就假装不情愿地说,好吧,好吧,就全当为美女服务了。挂了挡,一踩油门,车子向南飞奔而去。
问女孩坐高铁去哪里?女孩说,去安阳,大学一个宿舍的同学结婚,去捧个场子。江小燕说,你们一般上多少礼金?女孩说,同学嘛,一般都五百,我们关系好,打算一千。小燕说那么远,还不如发个红包。女孩说,在大学,我俩关系最好,形影不离,不去不行。
然后问了女孩的工作,女孩说,鹅城工作不好找,在一家建筑单位做文员,一边上班一边考公务员。
江小燕不敢打表,因为打表,根本打不到十五块,怕女孩有意见,一直到过了老师进修学校,才将表打下。很快,南站到了,江小燕将车子开上了二站台。猛然间,她一个激凌,大脑一声轰响——站台上,停放了一辆两侧都印上了“客运稽查”字样的白色面包车,三个身穿运管制服的青年男子站在车旁,向她虎视眈眈,内中一人向我伸手拦车。
江小燕心知不好。因为公司在开安全例会时多次讲过,现在出租车去南站,一律打表收费,一分钱也不许多收。要是被客人投诉或叫运管人员查到去南站不打表的,一律扣车一周,罚款一千元。江小燕还和对班有约定,谁的班叫扣了车,得给对方一个班补偿一百块钱,加上班费,一天得给对班一百五。要是真叫扣个七天,罚款,停车费,误工费,加上给对班的赔偿,就得一两千元的损失。这可如何是好?
小燕忙向我的乘客低声恳求:美女帮个忙,这几个人要问了,你就说是打表过来的。我收你六块钱好了。女孩没有应声。她配不配合只能看她的情绪,一切只好听天由命了。
停了车,三个客运稽查走过来站在出租车车前。女孩已经下车站在了车下。一个制服男对江小燕说,把你的资格证和营运证拿出来看看。这个不难,都有,就从包里拿出两个证件给了他。另一个胖子拦住美女乘客,问她:“你从哪里上的车,司机给你要多少钱?打表了没有?”其实表上才打了六块钱,八百米。女孩要是说,从康乐小区上的车,江小燕就要遭殃了。
但听那美女乘客对制服男说:我也不知那是哪儿,就从前边个坡那儿打的车。江小燕心里一阵感激。真是一个好女孩,今天帮了我的大忙。女孩将钱握成一团,悄悄地塞入她的手中,就婷婷袅袅地拾阶而上向票房走去。江小燕偷偷地看了一眼,那钱,是一张十块的,一张五块的,十五块,一分不少。那三个制服男找不到破绽,只好归还了证件,挥手放行。江小燕问他们,你们是哪儿的,市区的还是南站的?内中一人回答说,我们是鹅西客运处的。
然后江小燕就开了车离开高铁,向市区行去。一路上直说阿弥托佛。感谢上苍,感谢美女乘客。一切,都有惊无险。
她知道,这几个月,鹅城几家出租车公司最少有十多辆出租车因为不打表去南站,撞在枪口,被客运上扣车一周,罚款一千元。至于她自己,总有上天照拂,有惊无险。
第183章 失而复得
晚11点,赵俊刚送两个客人到风景区天鹅湖酒店。客人下车后刚掉过头,忽然路边二男一女招手拦车。停住了,两个男人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女人也有三十了吧,长的还不错,三个人好像刚从一个酒馆出来,都喝了不少。一个男人坐在了副驾,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坐在后排。
赵俊刚问他们去哪,副驾的男人说,到滨河花城。他的心里一乐,这就是一个小长途呀,二十多块钱是妥妥的。
车没开出多远,后边的女人忽然说,不去滨河花城,我不回家,我还想喝,去,文化宫夜市吧,咱们继续喝。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
赵俊刚就问客人,到底去哪。前边的男人说,不要听她的,她喝多了。就开了车向滨河花城的方向飞奔。
看看后边的女人,一直靠在那个男人身上,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知道她喝多了,那个男人,也不是她的老公。
后来到了滨河花城。副驾的男人给赵俊刚说,师傅,我的朋友喝多了,走不了路,你把她送到她家门口吧。我们另外给你加50块钱。我们是男人,不能送她回去,她家人看见了不高兴。
还有这好事?扶个女人进个小区就给50块钱?赵俊刚就说行行行。然后就拨掉车钥匙,和两个男人一起把后边的女人扶下了车。女人还在叫着不想回家,还要和两个男人去喝酒。然后就扶着女人向小区里边走了。一个男人给赵俊刚说,她家人要是问了,你就说是从文化宫夜市拉回来的,说她是在和几个女人一起喝酒。
一路扶着女人向小区里边走着。女人走路不稳,紧紧的靠着赵俊刚,一路和他说着话。他就夸女人长的好看,女人说,真的吗?哪里好看?赵俊刚就说哪里都好看,女人就哈哈笑了起来,说,你这个开车的还会骗人。
几分钟后,女人的小区单元到了,她就住在一楼。女人大喊一声:老公开门,我回来了。屋子的灯便亮了起来。送到单元口上,女人自己就到房间去了。
回到小区门外,问两个男人去哪里,二个说,去宏江广场。就开了车向宏江奔去。后来得知,女人是他们的朋友,这两个男人,在外地做生意,是鹅城本地人。房子买在宏江广场小。赵俊刚问他们,一年能赚钱多少,一个男人说,赚不了多少,我宏江这个房子,花了我二年的收入。
后来到了地方,除了表上打的钱,两个男人真的多给了50块钱。
之后,看看表,都12点了,路上也没人打车了,赵俊刚就把出租车开到了南山,停在南山英皇门口待客。时下英皇气数不好,前边只有一辆出租车在等侯。他排的老二。车刚站稳,从后面皇后酒吧跑过来一群小孩,问他,师傅,温塘多少钱。他心中暗喜。自己排的老二呀,一来就有生意,还是个小长途。十二公里的路程,一般要四十。看一看,这群小孩也就十多岁,操的鹅西口音,总共五个人,最多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
就说,温塘40。打头的男孩说,能不能便宜一点?赵俊刚说,我给你说的是白天价,现在都半夜了。一点都没有多要。那五个小孩就上了车。赵俊刚发动了车,拐入快速通道,向西奔去。但是,他心里有些不踏实。我有一些感觉,不愿意拉农村口音的小孩,特别是一群小孩。早些年,他晚上拉的农村口音的小孩,初中学生模样的,到了地方,不给钱,车一停,拉开车门就跑了,根本追不上。他得出的结论是,农村人家的孩子,不但没钱,还没教养,和城市小孩没法比。
心里就想,是不是先给这几个小孩把的费要了再走。但一转念,又想,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富起来了,都有钱了。人家不会少这几个的费吧?再说了,这几个孩子刚从皇后酒吧出来,那可是个高消费的地方呀,一晚上这几个人少说也得花几百块,人家还在乎我这几十块钱的费?这样想着,就没再多言,一路向西驶去。一路上,几个小孩话很多,相互取笑打闹,气氛热烈。
十多分钟后,车子驶入鹅西县城。孩子们指挥着赵俊刚开往高阳山方向,又沿着一条小路向西驶去。走出几百米后,到了一个村落,没有路灯,一片黑暗,孩子们让他停了车。车还没停稳,五个小孩打开车门跳出车外四散奔逃,他猝不及防,等解开安全带下得车来,漆黑的夜色里,根本看不见五个小孩的身影。他知道,这一趟,是白跑了。叫一群小孩给骗了。四十块钱没挣到,还搭进去十多块钱的汽油。
赵俊刚长长地叹了口气,坐进车里垂头丧气地掉头向鹅城方向驶去。一路上,只想打自己两个耳光。只怪自己,不先把钱要了,把现在的农村孩子想的太好了。心里发誓,以后再遇到农村小孩坐车,先要钱。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了鹅城市。赵俊刚想,都二半夜了,还是去南山吧,那里有四个,还能再拉几趟。车子刚从快道拐入上阳南路,忽听电台上说,南山宝乐迪有乘客。宝乐迪,也是一家很火的,距他的位置只有两百米了,他就加快速度向前驶去。前行一百米后,一行人伸手拦车,停下了,一共四个中年男人。两个人上了出租车后座,一个人坐在了副驾。副驾的男人对赵俊刚说,去山西平陆。他心中又是一喜。又是一个小长途,还是跨高官途。十公里的路,一般要三十。
赵俊刚心里想,今天心狠一些,干脆要40。刚要开口,站在车外边的那个男人从身上取出一张百元大钞来给我,说,师傅,把我这几个伙计送到平陆。赵俊刚接了钱,问道,平陆哪儿?给钱的人还没有开口,坐在副驾的男人倒说话了:“不管平陆哪儿,100块钱还不够吗?”
第185章 凶恶的押钞车
陈雁开着她的伊兰特,在滴滴网约车平台上接一个单子。乘客让她去经二路农业银行一家储蓄所门口接。陈雁就开着她的私家车,往经二路走了。想当年,她家,不住在经二路,几乎每天,都要在这个农行的储蓄所门前经过。而现在,离婚了,不在这里住了,也就不经常往这儿来了。
陈雁的车开到储蓄所门前时,正是上午的九点刚过,储蓄所刚刚上班。一辆白色的押钞车开过来停在储蓄所的门口,三个押运人员,每人都穿着件防刺服,手持一散霰弹枪站在路边,对每一个行人都是虎视眈眈如临大敌的,好像每一个过路的,都可能会把他们押送的巨额钱钞给抢劫了。还有押运员打开运钞车的后门,在往下拿钱箱,有储蓄所的女员工,等在运钞车下面。
乘客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就站在储蓄所门前的台阶上。陈雁的车开过来了,就在储蓄所的门前停下,那乘客是从手机软件上知道陈雁的车号的,就跑过来,打开车门要上车。
没想到,近旁的一个押运员却跑过来,一把推开了要上车的男子,然后关上陈雁的车门,说,车往前面开,不要在这里停,我们在执行任务,闲杂车都不许停。
看着这押钞员凶神恶煞一样的语气,陈雁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是一个押钞的,一个保安公司的临时工,也许就是当过几天兵,也不是交警,凭什么来指挥车辆不能停?你有这个权利吗?但她不想浪费时间,和对方说那么多,就只好把车往前再开了五六米远停下,那男子走上来,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
陈雁知道这男人要去开发区那里的建材市场,就开车往那里奔去。口里对那乘客说,那银行的押钞员好大的口气,好象是在发行交警的职责一样,牛逼得不得了。不就是个保安公司的临时工吗?有什么权利不让我停车。
男人说,有的人,就是这样,有一点身份,就要显摆,让人家知道他与众不同。其实他什么也不是,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陈雁说,看那押钞员的口气和态度,就好像我是开着车,想来抢劫他们的押钞车一样。
那人说,这就是他们的职业病,开个押钞车,就好像是要押送什么国家级宝物一样,牛皮哄哄的,还想欺负我们这些私家车和社会车辆,真是没有吃地亏。在很久之前,我在咱们鹅城,就看到过有银行的押钞员,欺负私家车,最后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住进了医院。
陈雁就不大相信,说,你说的是真的吗?真有人敢打拿着枪的押钞员吗?什么时间的事?那人说,当然是真的了,我就在再,是亲历都,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差不多有二十年了。陈雁说,真的吗?那你说说事情的具体经过吧。
那人说,当然是真的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那已经是1997年的事了。那时我还是个翩翩少年,刚刚高中毕业,在一家公司打零工,一个很清闲的差事。住在老车站,每天有足够的时间在城市里游走。记得那是正月,天气还冷,大家都穿着棉袄。
陈雁就说,你说的是几月份的事?我来天鹅城也七八年了,都没有听说过。
那人说,具体的日子记不起了,反正肯定是过了初六不到十五的日子,因为大街小巷摆放着很多卖鞭炮的小摊子。那时我父亲还健在,在东风市场摆着一个卖灯笼和风筝的小地摊儿。那天没事,就在父亲的摊位帮忙。那时,东风市场副食品公司楼下,有一家工商银行的储蓄所,父亲的小摊儿正好摆在储蓄所门前的人行道上。下午五点吧,太阳就要落山了,街上行人很多。储蓄所也快下班了。行里的押款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储蓄所门前的马路上,等待着里边的工作人员把款箱送出来。
陈雁说,那就是说,和今天的情况差不多了。只是今天是他们刚刚上班,要把运钞车上的钱往银行里而送,而那里,他们是刚刚下班,要把储蓄所的钱往押钞车上放。
那人说,就是呀。有一点不同,现在,鹅城各家银行,都是由保安公司负责押款的。想必你也都熟悉了银行上下班时,一辆押款车停在门前,押运的保安们站在车前,手持微冲指抠板机如临大敌的模样。但那时,押款车是由各家银行自己的保卫科来押运的。我记得,那时的押款员是银行员工,好像没有微冲,没有霰弹枪,都是五四手枪。反正工商银行的押运员们,我从来没见到他们带长枪。
陈雁说,就是,我在鹅城这些年,也看到很多次押钞车在银行门口,那些押运员,都拿的是长枪,没有手枪。
那人说,我还记得那个下午。押款车停在了东风市场那个工商银行的储蓄所门前,司机按一声长长的喇叭。然后两名押款员下得车来在车前站定。他们的右手按在腰间枪套里的枪柄上,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路人。车上,还有一个司机和一个押运人员。储蓄所里好像还有人在办理业务,迟迟不见工作人员把款箱掂出来。陈雁就说,是不是那一天,那些押钞的了,也不让行人或者车辆停靠?
那人说,那押钞车停在了东风市场的马路边儿,而此时,一辆停在副食品公司楼下人行道的桑塔纳开了过来,但下不了马路,因为押款车正好挡住了它的去路。桑塔纳的司机便不停地鸣笛,希望押款车能给他让出路来。那辆车上,坐着三个男人,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级,驾驶员是个戴着眼镜风度翩翩的男子,另外两个男子也长相不俗,都像有点身份地位的城里人。我不知那车是公车还是私车。那时鹅城市的私家轿车还很罕见。
陈雁说,按你说的时间,1997年,大多数城市,都没有什么私家车。那时候人都穷,一个月才几百的工资,有人摩托车都很了不起了。
第187章 离婚协议
中午11点,吕红军开着他的标致301在鹅城的大街小巷里巡游着。他就是这样,不喜欢蹲点,不喜欢守候。只要是跑车,基本上每一分钟都是在街上不停在开车转悠着。他相信,开出租车的,只有一天跑够公里,才能赚到钱,赚多少钱,和你所跑的公里数,是成正比的。
片刻后,吕红军的出租车从五原路一家宾馆走过。此时,却从宾馆的大厅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来,向他招手。这女人很年轻,也就是二十出头,开得不差,身穿制服。依吕红军开这么多的出租车,和宾馆前台打交道的经营,这年轻女人,就是这个宾馆的前台小姐,负责给前来住宿的旅客们收钱开发票安排房间的。
吕红军刹车,那年轻女人走过来,站在出租车的右侧车窗前,给他说,师傅,我们这里,有个客人,要求一个出租车给她送个东西。吕红军就问,那客人在哪里呢?她要送什么东西呢?女人说,我是宾馆的前台,刚刚一个客人打电话过来,让我给拦一辆出租车送一份文件,她住在408室,你现在去408室取吧。
吕红军就把车熄火停在路边,赶快下车往这宾馆里跑。在大厅找到电梯间,坐上电梯就往4楼去。片刻后,吕红军就敲响了408的房门。里面很快传出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请进来。吕红军就推门时了房间。他看到,客房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女人,丰姿绰约,很有几分姿色,穿着一件绿色连衣裙。
吕红军就说,你好,我是出租车司机,宾馆前台的服务员,让你有一个什么文件,让我来给你送一下。女人说,哦,是的,就是送这个。女人扬了一下手中的一张A4纸。吕红军上前一步,想接过女人手中的这张纸,女人去不肯给他,他只看到,这张A4纸上打满了字,题目是:离婚协议。
女人将这张A4纸装在手边的一个牛皮信封里,也不封口,就递给了吕红军,说麻烦你把这个信封,送到南站那里的一个建筑工地上,信封上有收信人的地址姓名电话,你到了给他打电话,他会出来的。
吕红军作为一个出租车司机,也会偶尔接到这种如同快递一样的活儿,都是事主不跟车,不坐车,直接你给一样某个东西,有时不是一个文件,有时,就是什么物品,给你说了地址,说好多少钱,给了钱,就让你送去了。
吕红军接过了这个牛皮信封,女人就问多少钱。吕红军知道,那是高铁南站附近的一个建筑工地,还没有交工,里面有几幢在建筑的摩天大楼,一天到晚,都有很多民工在干活。女人叫往那里送这个离婚协议,就说明,她的老公,在这个建筑工地上做活儿。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老公会是一个民工吗?当然,现在民工的收入也不低了。比如,做木工的,一天就能有四五百元。
吕红军就说,到那里30元。女人就从身边的钱包里,取出了一张二十面值的,一张10元面值的钱钞给了吕红军,说,记住哦,一定要交给他本人。此时,宾馆客房内卫生间的房门响了,一个留着大背头的男人走了出来。男人比女人看起来大了不少,大约在四十岁了吧,不过能看出来,男人是有点气度的,养尊处优的,男人穿着睡衣,嘴角抽着香烟,一声不吭地坐在了床上抽着香烟。
吕红军就看出来了,是年轻女人在和自己的情人,或者不三开房间,然后就在开房间的时间,起草了一个离婚协议,让自己给送到她在工地上打工的丈夫那里。女人是想离婚,然后跟这个穿睡衣的男人结婚。
吕红军说声知道了,放心吧,就拿着钱和信封出门了,然后下楼,开上出租车,赶快往南站方向奔。出租车很快到了车到了南站附近的那个工地,吕红军拨通了信封上的那个电话。电话很快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你等下,我马上过来。
那个牛皮信封也没有封口。趁着等人的空闲,吕红军就从信封里,取出了那份离婚协议来看。协议的内容,大致就是双方感情破裂,协议离婚,儿子归谁女儿归谁,财产房子如何分配等等。心里就想,都一儿一女了,想必也结婚很多年了,感情肯定是有的,但这女人,还是忍不住诱惑,坚决要离婚。这男人可就可怜了,也许这一离婚,带个孩子,还去哪里再找老婆?
吕红军还联想到了自己。今天这女人,是先出轨了,认识了有钱的男人,瞒着老公,和有钱的男人开了很多次房间,然后就觉得自己的老公没本事了,要闹离婚。这和自己,是多么相似。
没多久,一个男人匆匆走过来。确认了他的手机尾号四位数,吕红军就把牛皮信封交给他。他惴惴不安地接过去,抽出那个离婚协议来看,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看上去,这是一个忠厚而老实的男人,穿着一双过时的解放鞋,裤腿上沾满了水泥浆,连头发和脸上都星星点点。
男人就问领土是从哪里拿过来的。吕红军就说,五原路五原宾馆。他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接着又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在吕红军看来,那笑比哭还难看。
停顿了一会,男人拿着那个文件袋,失魂落魄地走回工地去了。吕红军也就开上他的出租车,向天鹅城市奔去。说不出什么原因,那一刻,他突然想哭。其实,他是想安慰那男人几句的,可又能说什么呢?
婚姻中的是非对错,也许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外人没有任何权力去做任何评判。自己所能做的,就是收取了30块钱的车费,按照客户的要求,把这个信送给他,其他的,是非对错爱恨情仇,都与我无关。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看上去很美,有时候看上去很残酷。
就在吕红军的出租车快赶到鹅城市区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看一看,是梁青梅打来的。电话那端,梁青梅问他在哪里,吃饭没有?吕红军就说,刚刚从南站回来,马上就到市了,还没吃饭。
梁青梅就说,你来我家吃饭吧。饭都做好了,我爸爸妈妈想见你。吕红军就开上车,往梁青梅住的东风丽景小区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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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鸿门宴
且说,吕红军把五原宾馆那漂亮女人的一个离婚协议书送到南站一工地上,回来时,接到了梁青梅的电话,要他上她家吃饭,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因为,他和梁青梅同居也好久了,半年有了吧。梁青梅一个月中,有半个月,晚上是人他一直睡觉的。而梁青梅一直也离不了婚。从她的口气中,可以看出来,她家人,她爸爸妈妈,包括弟弟,都是不支持她离婚的。
家里人都不支持她离婚,肯定,也是不认可吕红军这个男人的。而且,吕红军从梁青梅弟弟的表现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烟,那一天,在火车站那家兰州拉面馆前,这小天对他破口大骂还在他出租车上踢了几脚。前几天,他和妈妈青梅几人从公园出来,又遇到高立新阿辉小天三人,差点要打起来。要不是赵三星刚好路过,那一天,可能就要挨打了。
种种迹象表明,今天,梁青梅叫自己去她家吃饭,都一定是个鸿门宴。不是个好日子。但又怎样呢?不能逃避吧。现实就是这样,自己不去努力,不去争取,怎么就能让梁青梅一家,同意她和自己结婚呢?
就开了车,径直往东风丽景奔去。路上,有两拨人招手拦车,吕红军都没有停。因为他知道,现在马上就是中午12点了,不能再有贪心去拉钱了。因为一拉,也许就停不下来了,跑远了,回不来了,也许一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就会给梁青梅的家里人更不好的印象。
很快,出租车就开到了东风丽景小区门外。其实这东风丽景,是一个商品楼住宅小区。梁青梅的爸爸,是鹅城教育口上的人,原来是一家学校的后勤人员,那时还有福利分房子,他们家的房子,就在文明路一个小区,小区里有教育局几幢楼,是分给鹅城几所学校的职工的。但那个楼都很老了,都是六层的步梯楼。后来,这几年,鹅城有开发了很多新楼盘,都是电梯楼,十几层,二十几层了,梁青梅的父母,就在东风丽景又买了一套电梯的高层住宅。因为他两口年纪也大了,不想再爬楼梯了。那文明路的老房子,就租出去了。
吕红军把出租车开到这东风市场附近的东风丽景小区,那梁青梅就等在小区门口,她的手中,提着几大袋子的水果,苹果香蕉之类的,还有一箱子牛奶,一箱杏仁露。车停下,梁青梅就把那些东西放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然后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指挥着吕红军把车往小区里面开。吕红军开着车,就问梁青梅,她父母怎么忽然想起要请自己吃饭了。说实话,认识她这么久了,自己还没有见过她父母,这是不正常的。不管是恋爱也好,还是同居也好,总得见一见对方的家人,才能被人家认可。
梁青梅说,昨天晚上,你父母讨论你了半宿,最后决定让你来我们家,当面和你说说话。其实这也是对你的考验。吕红军说,有什么可说的,我就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更没有钱。恐怕,不被你家人认可。你看你弟弟小天,前几天在公园那里,凶得什么似的。
梁青梅说,不管怎么说,不管我家里人,我父母,我弟弟他们怎么看你,我都是站在你这边儿的。他们也绑架不了我。相机行事吧。他们说什么,你不要发火,不要和他们吵架,他们总不能吃了你。
很快,出租车开到了东风丽景小区里面。梁青梅让吕红军在一幢楼下的空地上停了车,然后就让他提了牛奶和杏仁露,自己提着几大袋子的水果下了车。梁青梅就拉着吕红军走进了一个单元,上了楼梯。
电梯停在了16楼。梁青梅就拉着吕红军走出电梯,站在了单元西边的那户人家门外,敲门,叫着,妈,妈,我回来了。房门开了,探出一个女人的头来,女人接过了吕红军手中的一箱牛奶,吕红军就和梁青梅一起,走入了房间。
吕红军终于见到了未来的岳父岳母。两位老人都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梁青梅的妈妈,原来是鹅城邮电局的职工,现在也退休了,是个胖胖的女人,眉眼和梁青梅有几分神似。而梁青梅的爸爸,是个高高瘦瘦的老男人,原来是某小学的后勤人员,后来有机会调入了教育局,目前,是鹅城市政务中心教育局窗口的主任。管着三五个人马,也算有点小权利吧。
这两个人,看到吕红军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来,也不让座,还是梁青梅招呼着吕红军在沙发上坐上。然后,梁就说,都中午了,就吃饭吧。就张罗着在餐厅里拉开了一张大大的餐桌,招呼大家坐下,然后就从厨房里端上一碟碟的热菜凉菜来。其实,这些热菜凉菜也都是梁青梅刚才在家做的。今天父母说要让吕红军中午来家,梁青梅就没去上班,自己去街上买来了菜和肉,自己张罗着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然后自己又出门接吕红军,顺便买了些水果牛奶之类的礼物,算做是吕红军买的。
吕红国就说,小天呢,怎么不天没在家呀,咱们还是等小天回家了一块吃吧?梁青梅说,刚才给他打了电话,他说马上就回来了。青梅爸爸也说,咱们先吃,不等他。他就没点儿,也许中午就不回来了。几个人就坐下,开始吃饭。
青梅爸爸就问吕红军,是做什么的。吕红军说,爸,可能青梅都给你说了吧。我就是一个开出租车的,在咱们鹅城公交出租车公司承包了一辆出租车开。青梅妈说,哦,你开出租车的,那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呀?
吕红军说,也不多,一般一天一两百块钱吧。青梅妈说,一两百,能干啥呀?房子买了没?车子买了没?吕红军就说,什么也没买。现在还是租别人的房子在住。青梅妈就哦了一声。
青梅爸爸就说,那你什么学历呀?上没上过大学呀?吕红军说,大学没上,就是高中毕业,就出来开出租车了。
第189章 拂袖而去
青梅爸爸说,这么说,你都没有考上大学,成绩很差吧。
梁青梅说,爸爸,怎么这样说话呢,红军他当年也是考上了大学的,咱们天鹅城的职业技术学院。只是他觉得上那个大学没用,才放弃学业,来鹅城想学一门手艺,先是学的修理汽车,后来才开的出租车。
青梅妈妈说,小伙子,这样不行呀,你觉得配得上我家青梅吗?青梅可是省城的财经学毕业的,全省唯一的一所211学校,你只能考个职校,你们差距太大了。梁青梅说,妈,那高立新也上的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你怎么不说他和我差距很大呢?
青梅爸爸说,高立新虽然学历也不高,但人家能做生意呀,能开一个网吧呀,一年能收入二三十万元呀。你看街上那么多开店的,成功的有几个?很多人都是赔光了家里的几十万元上百万元,还有银行欠了大笔的贷款。这样就是说明,人家高立新有能力,有赚钱的能力。开个出租车,只要是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干得了,而开一个店,尤其是投资上百万元的店,要不是人人都能玩得转的。
梁青梅说,爸爸,高立新有什么好?比他能赚钱的男人,海了去了。况且,你们也知道,高立新那么花心,在外面有很多女人,经常给别的女人花钱,和别的女人去开房间,我是和他过不下去了。
青梅妈妈说,青梅,看你说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本事的男人,哪个在外面没几个女人?现在是新社会,要是旧社会,男人有钱了,还能娶好几个老婆呢。青梅爸爸说,话不是这么说,立新都给我和你妈说了,他不同意离婚,他说他会改,以后不和那些女人来往了,和你好好过日子。
青梅说,爸爸,有一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他高立新也和我说过很多次会改正的,还给我写过保证书,说再犯了,不净身出户。但后来还不是和放屁一样,照样玩女人,照样和别的女人去开房。他说的话,根本不算数。
吕红军说,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姓吕的,要是娶了青梅,不会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不会花心,不会再找别的女人。
青梅妈说,你拿什么保证呀?就你开出租车挣的那点钱,买得起房子吗?买得起车子吗?以后生了孩子,能给孩子好的物质生活吗?能报得起辅导班吗?能出国旅游吗?
梁青梅说,妈,钱多了,有什么用。高立新是赚钱不少,在鹅城不算穷人吧。但我跟着他,一天也不开心,天天生气,这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正说着,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外面喊叫着,妈妈。梁青梅就说,是小天回来了。吕红军坐在最外面,就跑过去开了房门。果然是小天回来了。看到开门的是吕红军,就毫没礼貌地说,哎呀,我当是谁来我家了,原来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嘛。
吕红军就尴尬的笑笑招呼小天坐下吃饭。小天去不屑地说,这是我家,用不着你来让座。梁青梅不高兴了,呵斥自己的弟弟说,小天,不要乱讲,这是你姐夫。
小天从外面回来,也不洗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说,姐姐,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没离婚,我姐夫姓高,叫高立新,是网吧老板,而不是这个开出租车的卢山农民。梁青梅说,小天,反正我是要和那姓高的离婚的,你不要老是和他在一起姐夫姐夫的叫。你是向着姐姐,还是向着那个外姓人?
小天说,我不管,反正现在你还没有离婚,而且人家高立新说了,是不会和你离婚的。而且,就咱们家来说,我,还有爸爸妈妈,我们三个,都不同意你离婚。青梅妈妈说,是呀,我们都不想叫你离婚呢。离婚了,就可怜孩子了。孩子就成单亲家庭了,况且,现在,你女儿还有你婆婆家,你婆婆公公也不同意你们离婚,她都给我说了,你要是真要离婚,你女儿,她们会叫你一辈子都见不到。
青梅爸爸说吕红军道,小伙子,不要太自私了,不要老纠缠着我家姑娘。这婚姻,也要讲究门当户对。你觉得我们两家相配吗?你是开出租车的,没有社保,没有公积金,没有房子,没有稳定收入。而我们家青梅,是重点大学毕业,会计师,一个月上万的工资。还有我,教育局的公务员,青梅妈,也是上过大学的,邮电局的干部,你的父母,也只是乡下种田的。你觉得咱们的家庭,般配吗?
小天吃着饭,就说,我们姐姐要是跟了你,那就是鲜花插在的牛粪上了。青梅说,小天你不要乱说,红军虽然是个开出租车的,但为人正直,勤劳正义,自强不息。这就够了,而且,他人也足够聪明,我就不信,他会一辈子开出租车。我也不信,我们会一辈子买不起房子车子。
吕红军实在是深感愤怒,这一家人,除了梁青梅,就没有一个好人,一家子的势利眼,看不起人。但现在这种状况,自己还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吃饭也没了胃口。他就将碗一推,说,爸,你们怎么决定,我都没意见。是的,我现在只是个开出租车的,没钱,没能力,只有一个好身体。我就听青梅的,他要和我断,继续和那姓高的过日子,我也没意见,马上离开她。我一切,都听他的。
梁青梅也不高兴自己一家人这样对待自己的男朋友,也吃不下去饭了。说,爸爸,妈妈,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和那姓高的过了,都要坚决离婚。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我和红军都年轻,我想我两个拧成一股绳,努力奋斗,房子车子都不成问题。
吕红军就站了起来,说,我要走了。我要去跑车赚钱了。以后的事,你们一家人看吧,我只听青梅的。她要和我断,不和我谈了,我也无话可说。说着,就离开餐桌,推门出去了。梁青梅放下碗筷,也要跟着走,但被她爸爸给拦住了。
吕红军离开梁家,上了电梯下了楼,开着他的出租车就驶出东风丽景小区了。一边开着车,一边就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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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我也见过女网友
上午10点,高森林开着他的出租车,在马路上找钱。其实,开出租车在马路上的每一天,第一个小时,第一分钟,都是个找钱的过程。出租车司机,不都是在车上找钱吗?
很快,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在路边向高森林的出租车招了招手。高森林心头一喜,就在男人身边停下了。男人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是个知识分子。男人坐在了副驾,说道,到南站。高森林就驾车往高铁站方向奔去。
开着车,很无聊,高森林就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此是,省广播电台,正在播放一档子新闻节目。说的是,一个男人,都结婚了,上网微信聊天,认识了一个女人,然后网恋了,然后去了女人的城市。结果,在女人的城市,被套路了,和女人开房时,被几个男人捉奸,损失了一大笔钱。
而这还不算完,情怀还没有结束,男人被敲诈了上万元,回家后,那边的人,却又了联系他,说拍下了他和女人开房的视频,要他继续给钱,不给钱,就把视频发给他的单位,发给他所在城市的纪委,发给他老婆。
男人在单位,是个领导,心里很害怕,就又给以对方两万元。然而事情还不到底,后来,那边还是给他要钱。他无法招架,只好报警,最后才抓到了那边的男人和女人。
听完了,高森林就觉得很好笑,对身边打车的中年男人说,老兄你看这人值得不,还出去见网友,结果就被敲诈了,身败名裂,这官恐怕也当不成了。那人说,也不一定,这种案子,一般警察法院和检察院,都是保密的,不会通知单位,和当不成官没啥子关系。
高森林就说,就那也是不可取的。不是被人家给敲诈了几万元?有这几万块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来。那人说,这也不能怪他。他也不想这样。这年头,网络这样发达,聊天软件这样多,哪个男子,还没有见过几个女网友。
高森林说,我就没见过女网友。那人说,你是个开出租车的,时间太金贵了,当然不会去聊天,不会去见网友。但你们代表不了社会主流。现在这个年代,哪个男人没见过几个女网友,没和个把女网友开过房,实在才是不可思议了。
高森林就说道,这样说来,你一定是见过女网友的。那人说,当然,我见过。高森林就说,先生一定是性情之人,你见网友,是什么时间呢,发生了什么难忘的故事吗?
那人说,都很多年了。那时,还没有微信,也没有智能手机,聊天只有QQ,也只有在电脑上才能聊天上QQ。一个夏夜,正在网上冲浪,忽然发现QQ对话框下方的小喇叭在闪。原来是有女人要加我为好友。看一看,是一个32岁的女人,来自湖北黄石。于是,我也加她为好友。于是,便开始了和一个远方陌生女人的相识。
高森林就说,我就没有玩过电脑,也没有过QQ。QQ还能加远处的女人为好友吗?那人说,是呀,QQ这点比微信强,微信一般都只能加附近的人,远处的人,只能摇一摇了。但摇一摇来的人,自己无法加到想加的哪个地区年龄段性别的人。微信运可以按地区,性别,年龄来加好友。高森林说,那这个就是好,比微信强多了。
那人说,那天晚上,加我为好友的女人,她的网名叫古乡的云,是湖北省黄石市阳新县一小镇的小学教师。我问她,为什么会加一个千里之外鹅地人为好友。她说:我也是鹅城出来的呀。咱们还是校友呢。
高森林说,他都没和你聊过天,怎么就知道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那人说,当时,我QQ的个性签名是,于是,寻找鹅城一中的同学们。她是看了我的个性签名才加我为好友的。我便问她是那一年从鹅城一中毕业的,她说了个时间,比我小两届。她天鹅城一中,考上了千阳师院,后来谈了个在千阳警校读书的湖北男孩。毕业手,男孩分到了老家黄石阳新县一个小镇上当了名警察,她随其来了河北,做了小镇中学的老师,当时在教授初二年级的外语。
高森林就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网络也太发达了,千里之外,就能找到自己的校友同学。那人说,可不是呀。遇上了一个知识女性,还是当年的校友,我们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在以后的聊天中,我知道了,她有一个五岁的儿子。老公去年出意外死亡了。她比我小两届,在高中时,我们并不相识。她老家是鹅西峡石乡的,和我的老家是邻乡,她的老家的邻居,还是我高中的好友。于是,便倍感亲近了。那时我们都没有视频,有天我向她要照片,她很快发来了自己的一张玉照。照片中的女人站在湖边,一袭白裙,身材窈窕,五官精致,楚楚动人。
高森林说,那真的太巧了。还能找到自己的老乡。那人说,世事就是这样难料呀。谁能想到呢。记忆的闸门猛然开启。看到照片,我就想起了她。我还记得她,当年的那个漂亮的小学妹。她无疑是当年最漂亮的女生之一,学校的每一个男生都暗恋过她。她不认识我,我却知道她的名字:侯美娟。我发过去一行字:你是侯美娟。
高森林说,过去这么多年,你还记得一个没上过一班,没说过话的女同学的名字。那人说是呀,但凡学校里漂亮一点的女生,那名字,实在是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当时她很惊愕: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说,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你是学校最漂亮的女生,哪个男生不知道你呀?她问我的名字,我如实说了:李红刚。她说:我记得学校只有一个李红刚,就是学生们称为作家的那个高三男孩,是你吗?我说是的。她说那我也认识你,当年你发表了很多诗文,在学校里名操一时。我还记得你当年写的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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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参加笔会
高森林说,你真的是作家吗?那人说,我后来加入了省作家协会,但不是职业的作家,只能算是业余作家吧,现在有时,还会在杂志上发一个短篇小说。那一天,她快速地发过来一首诗来:
我不知道
是否
还在爱你
如果爱着
为什么
会有那样一次分离
我不知道
是否
早已不再爱你
如果不爱
为什么
记忆没有随着时光
流失
回想你的笑靥
我的心
起伏难平
可恨一切
都已成为过去
只有婆娑的夜晚
一如从前
那样美丽
看了这首诗,我脸红了,这是我当年读高中时发表在省会一家刊物上的诗,当年在校园传诵一时,想不到这个当年的校友至今还会背诵。是的,当年,我也是学校里的名人,高中三年,在刊物上发表了三十多篇小说,十多首诗歌。
高森林说,那你当年,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男生了,一定也有很多女生喜欢你。那人说,很多谈不上,但还是有几个女学生,给我写过情书。就这样,我和侯美娟的距离越拉越近。相互留了手机号码。有时,会发一个问侯的短信。我们谈文学,谈工作,谈人生,渐渐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二人心滋长。我忽然就有了一种初恋的感觉。我知道,我网恋了。后来,我说要去湖北看她,她说“你会来吗,你敢来吗?”
高森林说,你也去吗?我猜想你不敢去。鹅城天湖北阳新那么远,去了三天两天回不来,你怎么给媳妇交待?那人说,是的,我不敢去,不能去。我是一个有妻子有孩子的人,工作也鲜有出差的机会,怎么能不远千里去看另外一个女人呢?高森林说,那你后来,怎么见到他了?
那人说,老天有时侯也会成人之美。2005年9月,我的一个小说在湖北武汉的一家期刊上获奖,杂志社组织笔会,邀请我参加,其实就是一免费的旅游。为期一周。我把邀请信给老婆看了,她也很高兴地让我去。向单位请了一周的假,我坐上火车直奔武汉。其实,我是想借此机会去黄石市见侯美娟。高森林说,这个机会,确实不错。
那人说,在武汉,我只呆了二天,领到了2000元的奖金,我就就悄悄地坐汽车去了阳新县城。我想给侯美娟一个惊喜,离家时也没给她电话。到阳新县城后,我打侯的手机,意外的是,竟然停机了。没办法,我只好通过114查询到了侯美娟学校的电话,打了过去。一个声音嘶哑的男人问题是谁,我说是侯美娟的哥哥。他说侯美娟休息。然后给了我侯美娟家里的座机号码。我一打,竟然通了。侯美娟很细的声音问我是谁。
高森林说,你就是要故意制造惊喜,去时也不通知人家一下。那人说,是呀,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呀。在电话里,我告诉她我是李红刚。侯美娟惊喜地问我在哪(我用县城的公用电话打的),我说在阳新县城。侯美娟便说,县城往她那儿去的车没有了,让我打个摩的,直接到浮屠镇的邮局,她在那儿接我。于是,我找了辆摩的,谈好了六十元价格,二个小时后,到了浮屠镇。邮局门口,我见到了正在那儿等我的侯美娟。站到侯美娟身旁的时侯,我的心还怦怦跳着。两人对视,我看到了侯美娟眼中的泪水。
高森林说,那一定,就是激动的泪水,欢喜的泪水了。那人说,肯定是激动万分的。侯美娟住在邮局后边的一个小二层楼上。她打开房门的时间,我知道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我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孩子呢。她说,送婆婆那儿了,我要一个月才回去一次呢。房间不是很大,有一张双人床。床单上还有一只黄色的布玩具熊。我坐到一张椅子上,侯美娟坐到了我对面的床上。许久,侯美娟才给我说起了她老公的事。
高森林说,她以前,没有给你详细说吧。那人说,她没说那么详细,我也没问,只知道他老公是做景查的,后来意外去世了。侯美娟说,她老公是在喝酒时出的事。说的是前年冬至那天,老公的高中同学来找他玩。老公便穿便装跟同学去镇上一家酒馆吃饭。邻桌上的人不知怎么打起来了,两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跪在地上,轮流扇耳光,后来又拿酒瓶砸烂了头。老公是干景查的,就出来制止。那两个喝多了酒的男人就冲他来了。其中一个被老公打倒在地,另一个却抽出把匕首来,捅了老公一下。老公的同学上来帮忙,也被对方捅了几刀。后来来了几个景查,把那两个家伙抓住了,老公和同学却在送往医院的中途死亡了。后来才知道,那两个人是放高利贷的,被打的男子欠了打人男子几千块钱,几年也不还,电话也不接,后来碰巧被债主看到了,才挨的打。
高森林就说,看来这景查也不是什么好职业,随时随地都可能送了命。那人说,也不能这样说,毕竟每年意外死亡的景查都是少数,不过景查是比较危险就是了。我当时问她,警局怎么处理这个事。侯美娟说,老公是私自外出喝酒。公安是不允许在上班时间去酒店喝酒的。因为有点见义勇为的意思,最后才勉强定了个因公死亡。最后,局里给了几万元的抚恤金。
高森林说,也实在是太不幸了,一下子,两条人命店堂都没有了,几个家庭就失散了。那人说,是呀,谁也不想这样呀。浮屠镇的黄昏来得突然。和侯美娟聊着聊着,天便暗下来了。侯美娟说,我们去外边吃饭吧。我说好,两人就下了楼。走在街上时,侯美娟竟然用胳膊挽住了我。坐在浮屠镇西北角的那家小饭馆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侯美娟似乎和店主很熟,她快速地点了两个热菜和一斤水饺。我见屋里没人,就小声地问她镇上有没有旅馆。侯美娟说,我那儿也没有人,还住不下你吗?吃饭时,侯美娟总拿眼睛看我,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192章 文友不情愿
高森林听着,也是羡慕嫉妒恨,说,你也真是交了桃花运了。那人说,那时,我还年轻呀,去湖北见这个网友,肯定也是有目的的,男人嘛,有几个没网恋过的。那一天傍晚,吃完饭,侯美娟依旧挽着我的胳膊,回到了她的小家。好高森林说,你可能就是害羞了。那人说,兄弟说害羞也谈不上。这个结果,谁都知道,知道见面了,肯定会有这个结果。那天晚上,经过数次潮汐般的起落,我们最后变得筋疲力尽。侯美娟忽然搂紧了我,说,你能在浮屠镇呆几天。我说三天吧。侯美娟便给我说,她明天想去上关村看看孩子。我说,我陪你去吧。
高森林就说,你这个校友,是让你和她一起,去看看她的孩子。那人说是呀。她孩子,她老公的老家上关村呢。其实,上关村是个大山深处的小村,侯美娟的婆婆便住在那个村里。第二天早上,我和侯美娟骑了辆自行车,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村里。侯美娟的婆婆住在村子最后边的一个院落里,院子里有几间小瓦房。一男一女两个五六岁的孩子正在院子里用石头砸核桃吃。见了侯美娟都起身跑过来。让我惊讶的是,两个孩子都喊侯美娟叫妈妈。
高森林说,这侯美娟,不是只有一个男孩吗?那人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被门口坐着的一个老太太让到了两张木椅上。侯美娟一边叫着妈一边介绍我说,我是她的一个同事,也来上关村走亲戚。老太太也不看我,只问我,来上关村找谁。侯美娟忙代我回答,是找北头的胡二叔。我见侯美娟给我使眼色,忙站起来说,我去北头看二姥爷。我推车子出去向村北走去。这村子真的很穷。几十户人家都住的小瓦房,连所漂亮点的平房也没有。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山。出了村,我进了一片树林,坐在地上等侯美娟。
高森林说,那你要等多久呢?饭也吃不上,这山里头,可能连个小卖店都没有。那人说,太阳快落山时,侯美娟才拿了个包袱走出来。我两个出了村,骑车往回走。侯美娟从包里拿出张油饼让我吃,然后骑车带着我。吃完之后,我便用手搂了侯的腰肢说,咋有两个孩子叫你妈妈呢,我可听你说只有一个男孩呀。侯美娟告诉我,那女孩是她领养的,是跟她老公一块儿出事的那个高中同学的孩子。孩子的爸爸帮她老公被歹徒捅死了。出事后,孩子的妈妈就给另外一个男人走了。我说,你老公也没什么责任呀,你不管也行呀。侯美娟说,孩子没啥亲人了,我的工资加上老公一抚恤金,将就够花了。
高森林说,你这校友,其实好善良呀。那人说,当然了,是个不错的女人。我当时没再说什么,抢过车子带着侯美娟向浮屠镇奔去。我感觉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心里想,女人一旦结了婚,她的心就软得像天边的那些美丽的云彩呀。我的心乱得不行。我想侯美娟一个从乡村出来的女人,心地竟如此善良,在失去丈夫时还替别人照看孩子,有点不可思议。
高森林说,如此说过,这侯美娟不但善良,而且还有点伟大呀。那人说,伟大谈不让,但比一般的女人格局大。第二天吃过晚饭,看看天色还早,我说,咱俩出去走走吧。两人出院子,择一条小路往山上走去。我说,美娟,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侯美娟不假思索地回答,独身。
高森林说,那你在侯美娟那里,停了几天呢?那人说,三天。第四天,我要走了,悄悄地把那小说的2000元奖金,放在了侯美娟床上的一本杂志里。侯美娟送我到小镇上的车站。买了几个苹果装进我的提包,小声地说,红刚,你还来吗?我说,来,等过年的时侯来。侯美娟笑了笑,说,那时,浮屠镇的雪会很大,天也会很冷。我说,天气再冷,也隔不住两颗心的。侯美娟认真地说,红刚,你要对嫂子好些。我点了点头。
高森林就说,先生实在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你那校友,也实在不错,唉,这些年有了网络,有了QQ,有了微信,再好的人,都抵挡不住诱惑。那人说,车来了,我握了握侯美娟的手,说,回去后,别忘记看看床上那本知音,我在里边放了给你的一封信。回到家两个月后,我接到了侯美娟的一个汇款单,她告诉我,她一切都好,不缺钱花。我知道她不肯接受我的2000块钱。
高森林说,你这同学,很要强呀。那人说,就是呀,太要强了,她心都跟我了,也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又是两个月过去了,我忽然想起,好久没见侯美娟上网了,忙打她手机,依旧停机,打她家的电话,竟然也停机了。没办法,就又打到她的学校,依旧是那个嘶哑的声音,告诉我,侯美娟去世了。还说,侯美娟一年前得了鼻窦癌,是上个月病逝的。
高森林也听得唏嘘起来,说真的假的?怎么会这样?那人说,我一天,当时脑袋嗡一下大了。我赶紧给湖北黄石的一个文友打电话,让他问问是怎么回事。
一天后,那个文友回电话说,那个叫侯美娟的真的死了,就葬在距浮屠镇不远的一个叫上关的村子里。我说,那我就托你再到上关村跑一趟,到他婆婆家看看,她的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高森林说,你和这个文友见过面吗?关系好吗?那人说,我们就是个文友关系,在两省,相隔千里,不过是在一起开过一次笔会,在一个宾馆一个房间住过。我一说,文友有些不情愿地答应了。第二天,文友回电话说,女孩被亲属接走了,只有一个男孩了。那一晚上,我独自一个人寻了家酒馆,一直喝到深夜。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却翻来复去睡不着。妻子问我有什么心事吗?我便对妻说,湖北一个文友刚刚车祸死了,他老婆是两年前癌症死的,留下一个五岁大的男孩,没人管了,我想把孩子接过来抚养。
高森林说,你这人也不错,实在是很重情义的,你都不考虑,接回来那个男孩,要多花多少钱吗?要供人家上学,还要买房子,给人家结婚。那人说,当时也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孩子可怜。我给妻子一说,妻说,孩子没奶奶吗,我说,奶奶农村的,没能力扶养。妻子想了半天,突然抱着我说,红刚,你决定吧。三天后,我给单位请了事假,去了浮屠镇。那是个大雪天。找到侯美娟婆家时,天已经黑透了。我进了门便给老太太说明了来意。老太太死活不同意,只是一个劲说谢谢。最后,老太太说,孩子是她家的亲骨肉,就是再穷也不会给别的扶养。没办法,我给老人留下一些钱,连夜赶回了浮屠镇。
高森林说,是呀,谁愿意把自己唯一的孙子给别人养呀。儿子不在了,孙子肯定不愿意送人的。
之后,南站就到了,那人给了钱,就下车走了。
第193章 我可以抽支烟吗
下午4点,在鹅城市黄河路移动大厅门口,孙建军开着出租车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拦下了。男人坐在副驾,说,要到扬家沟,来回,多少钱。
扬家沟,是交口乡的一个村子,距天鹅城十几公里吧,一般单程是40块钱,因为是出市区了到农村了,算个小长途,回来时一般都拉不到人。所以要多要一点儿钱。这个人价格,十几年没变了,一般也没人还价。
而这个人,还要回来。孙建军就问他,去哪里做什么,要等多久。那人说,也不等多长时间。是去接一个人,到那里,几分钟人就出来了。孙建军就说,那你给60块钱吧。那人说,50行不,你看只等几分钟时间,也不耽误你的事儿,你放空回来,也是回来。孙建军想也是这样,不拉他回来,就只能要到40了。再说现在生意不好,50块钱也是个大活儿了。
孙建军就说好吧,开上车就向郊外奔去。然后,孙建军就问男人去接什么人。男人说,老婆娘家在那里,孩子和老婆在她娘家,他想去接孩子回来。孙建军就哦了一声。
其实,十几公里的路程,对于出租车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也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杨家沟,是一个有着一千多口人的村子,一排排的带院子的大平房,村中间一条条的水泥路。孙建军都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那人指挥孙建军在村中间一家小超市那里停下,然后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好像是叫他媳妇把孩子给送出来。然后就挂断了手机。等了几分钟,还没人出来。孙建军闲得无聊,就给这男人说,老兄,我可以抽一根烟吧?
那人说,没事,抽吧。孙建军就从身上取出香烟来点着了抽。然后问那男人抽不。男人摆摆手,说,我不喜欢这个,我不抽烟。孙建军就作罢了。
一根烟抽完了,还没有女人送孩子出来,那人就又拿起电话,拨打了,给对方说,让她把孩子送出来,然后好像电话那端的女人和这人起了争执,吵起来了,不过听不清那女人说的什么。孙建军只好又点了一根烟抽着。
又等了有十分钟吧,终于有人过来了,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来就是这个男人的媳妇。那女人走到出租车前,就问那男人,说,你光说想孩子了,叫孩子给你回去住几天,但是你欠孩子的钱,都不给,怎么可能让孩子给你走?
那人说,昨天不是给你了500吗?女人说,你自己说,500能干啥?你都欠了半年的钱了,一个月1000。男人就下了车,和女人吵了起来。男人说,昨天才给了你500,今天又要钱,你还有完没有?女人说,你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你签名的协议,都不算数,我怎么敢叫孩子给你走。叫孩子给你,学了这些恶习,学了这些说话不算数的本事吗?
孙建军就也下车,劝这对男女不要争吵。女人给孙建军说,师傅你来评评理。他和我离婚了,当初的离婚协议上写的是,孩子归儿,他一个月给一千块钱的抚养费。但是到现在,都半年了,他一分钱都不给,昨天说要来看孩子,我说你钱都不给,还要看孩子,哪有这样的道理?结果他就微信给转了500.然后今天就要来接孩子去他那里。你说孩子管他叫爸爸,也跟他姓,他来接走几天也行。但抚养费都不给,怎么能叫给他走呢?
孙建军终于明白了,这对夫妻,已经离婚了,然后这个女人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本来说好的离婚后这男人一月给10000块钱的,但这男人都半年了,欠了六千元的抚养费一直不给,昨天才给了500块钱,今天就要来接孩子,当然这女人不愿意了。
孙建军就劝那男人,说老兄要不你再给两千元吧,给两千元,然后接走孩子,过几天,再把剩下的钱给了。孙建军又问女人这样行不。女人气哼哼地说,师傅这样说了,你就先再给500吧,剩下的下个月快点给我。
但那男人却说自己现在身上没钱,给不了,要先把孩子接走,下个月再给钱。女人肯定是不愿意了,又吵了几句,超市里面的几个人,还有过路的村民们,都上来围观。大家都在指责这男人不像话,要他先把钱给了。
这男人拿不出钱,又被女人的邻居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抢白,脸上就挂不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也不敢再和女人吵下去了,就又坐在出租车上,说,孩子不接了,我们走。孙建军就又开上车,向鹅城方向奔去。
孙建军开着车,就问这男人,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不给抚养费。男人说,她嫌我赚钱少,满足不了他的要求么。孙建军就说孩子几岁了。男人说,5岁了,在跟着媳妇在这村里住。孙建军说,那你把抚养费给了,不就是能把孩子带走了吗?
男人说,现在没钱。这几个月都没有干活,哪有钱给他们。孙建军就无语了。看来这男人很懒惰,赚不到什么钱,女人才和他离婚了。然后这男人连孩子的抚养费都给不起,这样活着,也是太失败了。
然后这男人就黑着脸,一路都不肯再说话。孙建军就也不说话,一直开着车。很快回到鹅城,男人指挥孙建军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车停下了,孙建军就等着男人给钱。说好的50块钱呢。况且,当初说的是在那杨家沟只是等一下,等几分钟,接上孩子就走。而结果呢,是没钱给女人,女人不肯送孩子出来,然后女人出来了,两个人又吵了半天,就耽误了半小时了。
孙建军就问男人,是现金,还是微信支付宝给钱。不想,男人却给他说,没有钱,不给一分钱。
孙建军说,你凭什么不给钱?说好的50块钱,只在杨家沟等几分钟接了孩子就走。最后呢,等了半小时才走,你为什么不给钱。你有什么道理,你讲不讲理,你说话为什么不算数。你还是个男人不是?我也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我的车,每天要交钱,还要养家活口。
第194章 我在公园,你来吗
而没想到,这男人却说,谁叫你在车上吸烟呢?我自己不吸烟,也不爱闻烟味儿。你抽烟了,我就不给你钱。孙建军说,我抽烟了不错,但是也是征求你意见了才开始抽烟的。
男人说,我不管。反正你在车上抽烟了,我就不给你钱。说着,拉开车门下车就走。孙建军气极了。老子给你跑了几十公里,浪费了一个多小时,就因为抽了两支香烟,你就想赖掉50块钱的车费?况且,抽烟还是经你打了招呼的。难怪你媳妇要和你离婚,你连孩子的抚养费都不给。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媳妇。
孙建军也就下了车,拦住那人的去路,说,把50块钱给我,要不就别想走。哪人去伸手用力去推孙建军,说,走开,你再拦我,我就向交通局投诉你了。在车上抽烟,还想要钱,想得美呢。
孙建军愤怒了,手指这人,恨声道,你是给钱还是不给?那人还是不知后怕,想,你一个出租车司机,能把我怎样,还是说,我就不给,你打110吧,你去法院告我吧。
孙建军不再和他废话,一伸手,狠狠一个耳光打在这人脸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那人手捂脸庞愣住了,他不相信,这个出租车司机敢对他出手。孙建军手没有停下,又是一拳打在这人脸上,然后又在其肚子上狠踢一脚。这人一个踉跄,坐在地方。承建军就对着他狠狠一拳打脚踢,这人就倒在地上,不停在嚎叫着,翻滚起来。
出了一通恶气,孙建军就上了出租车,发动了车扬长而去。因为现在,马上就下午5点了,他还要赶着给对班司机交车呢。他是白班,只能从早上六点,跑到下午五点。一边开车,一边还在心里狠狠地骂着那个赖皮的男人。叫你得瑟,别以为出租车司机都好欺负,随便找个借口就想赖掉几十块钱的车费。
他想,那个人,脸上,身上,腿上,都一定在疼痛,而且很疼,要疼上好几天,只怕这几天,走路都困难了,只怕,以后,他见了出租车,心里就有阴影了,再不也去坐霸王车了。
很快把车交给了对班司机。这是夏天,下午5点,太阳还高高挂在天际,城市里行人匆匆,车辆奔忙,一个晚高峰开始了。孙建军就走在街上,打算慢慢地散步,回到自己的租房子处,做饭,吃饭,休息。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接听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美妙的声音:建军,孙师傅。孙建军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电话那端,是那个叫陈小果的安徽女人,就是他几的前,从传销分子手中救出来的,借了他三百块钱的那个陈小果,现在在鹅城做奶粉专卖店店长的陈小果。
孙建军就说,哦,是陈美女呀,说吧,有何指示。女人笑了,说,我还能有什么提示。我就想问一下,你在哪儿?孙建军就说,我呀,在外面呢,刚刚交了车打算回去呢。女人说,建军,我要公园这里呢,来不来呢,陪我走一会儿。
孙建军就想起了那个离异的,美貌的安徽女孩来。这个女孩很有趣,人家发出了邀请,怎么能不去呢。就说,可以呀,你在公园什么地方呢?我现在就过去。女人说,我呀,在人民公园南门口这儿等你。
孙建军就坐了个二路公交车。一块钱的路程,四站,很快就在鹅城市中心医院那里下了车。人民公园,就在中心医院的对面。孙建军走上天桥,又走下天桥,然后再走上十几步,就到了公园的南门。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陈小果,就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孙建军就走上去,问女人,美女,是专门约我来公园玩的吧。陈小果说,看你臭美的。我刚才从这儿路过,想去公园里面走走,但感觉一个人进里面没意思,忽然就想起了你,才给你打电话的。
两个人就一起,向公园里面走去。下午5点,人民公园里游人还很大,情侣,恋人,带孩子的妇女,一家三口一起的,到处都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开了这么多年的出租车,孙建军还很少来公园玩。上一次来公园,还是三年前,他老婆带着女儿,从卢山来鹅城玩,他们一家三口,在这公园转了半天,这一转眼,三年都过去了。
而和别的女人一起来公园玩,对于孙建军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孙建军就问身边的女人,美女,这鹅城的公园,你经常来么?陈小果说,怎么可能经常来。还是三个月前,我刚来鹅城筹办专场店时,来过一次,后来,就再没来过了。
孙建军说,我在鹅城十年了,说实话,这公园,都没有来过五次,最近的一次,还是三年前,和老婆,女儿三个人,一起来过。陈小果就说,孙师傅,现在,你老婆还是在老家吗?孙建军说,是呀,她在卢山县城,一幼儿园做事,女儿在那里上学。哪有功夫来这边。
陈小果说,怎么不把老婆孩子都接过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多好。陈建军说,我们户口在卢山,鹅城的房子也买不起。没有学区房子,这孩子的学都上不成。所以,孩子只能在于卢山上学,老婆来了,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她娘俩,只能在卢山了。
很快,两个人走到了公园里的太阳湖边。湖水碧波荡漾,湖里,有很多小船在游走,笑语盈盈。陈小果就说,建军,咱们也去湖里划一会儿船吧。孙建军就说好。两个人就一起走过去,交给了管理者二十块钱,然后操起桨来,划着一条小船向湖心驶去。
孙建军就说,谢谢美女,陪我来公园里划船。要不是你,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来公园里玩了,女人说,怎么可能,一辈子太长了,你要是说,连个来公园里划船的机会都没有,那说来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孙建军说,你看我们这些出租车司机,一天都忙死了。每天都要在车上坐十几个小时,神经高度集中,生怕漏了一个乘客,还怕被交警罚款,等到交班,还要马上回家,做饭,吃饭,然后,就要休息,准备明天出车赚钱,哪个人还有时间,有心情来公园玩一会儿?
第196章 我只是来吹吹风
孙建军说,我就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女人沿着河堤路边儿的台阶走了下去,很快消失不见了。但这时,马路上,没有一个行人经过,也没有一辆汽车驶过。河边应该是没有人的,这女人半夜三更的,来这里,要做什么,是不是想寻短见呢?我怕耽误时间长了,女人就真的投河了。那河水可是有两米多深呢,跳下去就没命了。我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就不再多想,拉开车门就跳下车,从路边的台阶跑下去,去寻找那个女人。
陈小果说,建军,你也很胆大,也很有爱心呀。孙建军说,不是我胆大。那个女人长得还不错,还给了我50块钱不让找钱,我想她应该是很善良的,我就不想让这样的女人去轻生。我从台阶跑下去,看到黑暗中,那女人正站在涧河边,面朝河水背朝着我,在静静地站立着。我想,说不定,她正在犹豫,马上就要跳下去,就大叫了一声:美女!
陈小果说,那女人,是真的要跳河吗?孙建军说,那女人听我喊她,就转过了身,对着我微笑。那笑容,是说不出的美。我就走了过去,在距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我怕我直接跑到她跟前,她一急,就真的跳河了。我给她说,美女,你是要跳河吗?可不要想不开。人生的路还很长,一点小挫折算什么,要多想想自己的父母,多想想自己的孩子。
陈小果说,建军,你说的对。不管男人女人,不能有一点想不开,就去轻生,生命只有一次,自己死了没什么,对于家人,就是一场灾难。孙建军说,没想到,我这样一说,女人就又笑了,对我说,师傅你是个好心人,但是你多虑了。我来这里,只是心里有些烦恼,想来这里静一静,吹吹风,根本没想过要跳河自杀。陈小果说,建军,看你,实在是太唐突了。
孙建军说,就是呀,不过,那种情况下,我这样说,也不能说有什么过错,毕竟出发点是好的。然后那女人又给我说,谢谢你师傅,我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这么顾忌我的生死。然后,这女人就在河边一连椅上坐下。我看这女人对我没有敌意,也就在那张连椅上坐下。然后,这女人就和我说起她的往事。女人,娘家是距天鹅城60公里一个小山村里的。长得不错,然后她母亲就想多要一点彩礼。那会儿,鹅城周边乡下,女孩子结婚嫁人,男方给的彩礼,一般都是6万元左右。这鹅城有个男人,比这女人大六岁,是城里人,但没工作,父母有工作,男人也找不到媳妇,但父母给他买的有一套房子。就有人把这男人介绍给这女人的母亲,她母亲张嘴就要15万元的彩礼。
陈小果说,15万元,应该是很大的一笔钱了,特别是对于那女人那个小山村来说,建军说,当然是了。女人的母亲,就是看中了这15万元,才把女儿嫁给那天鹅城男人的。那鹅城男人,也是在鹅城找不到媳妇,才肯花这么多钱娶这个山村女孩的。但总之,这个女孩的母亲接到这15万元,也没有食言,就把女儿嫁给这鹅城男人了。结婚了。那男人还是很懒惰,啥都不想干。但女人的娘家,认为女人嫁到了城里,一定很有钱,还是不时地向她要钱。而男人娶女人的这15万元,也有不少是从亲朋好友那里借来的,结婚了,人家也就上门要讨债了。
陈小果说,这样可不行,结婚了,这样花钱法,赚多少钱都不够。孙建军说,是呀,她结婚了,婆婆给她说,这15万元的彩礼,是自己借来的,要这女人打工来还这个钱。因为这15万元,是自己娘家全部得到,一分钱也没带回来,女人就感觉自己理亏,只好拼命赚钱,来还这个债务。她一天打两份工,早上,在一家早餐店打工,下午,又去一家超市收银。就这样,累死累活的,也还不上那十几万元的外债,而娘家还在一直给她要钱,因为他下面,还有一个没结婚的弟弟,而婆婆,却还总是埋怨她,结婚要了那么多钱,是别人的几倍。
陈小果说,这样,这女人不但人累,心也累呀。
孙建军说,就是呀。女人给我说,就是这样,打两份工,赚两份工资钱也不够用。我男人什么都不干,也不去打工,就是爱打麻将,一天到晚都是打麻将,天天输,天天给我要钱,不给钱就要打我。就这样三年过去了,债没还多少,婆婆说我不会持家,母亲也说我没有良心。我被她说得心里酸酸的,但这女却依然很平静,对我说,大哥,很多时候,我总觉得我的前面山穷水尽,后面又空无一人。这地方我经常来,不是寻短见,只是想在这连椅上靠一会儿,睡一会儿。我真的觉得很累很累。
陈小果说,这女人,还是很坚强的,也是很能干的,就是生错了人家,又嫁错了男人。孙建军说,就是呀。我当时惊讶地看着她,说,可是,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人,又是个女的,就不怕出来一个坏男人吗?没想到一听我的话,她笑了,说,你是怕有人劫财劫色吗?钱我没有。有时候,我还真希望有个来劫色的,说不定比我那男人在乎我一点儿。我突然一阵难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被生活逼成这个样子?那晚上,我陪她谈了很久。我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在我肩膀上靠靠。她真的把头靠过来,然后哭了,很开心很放纵地哭。
陈小果说,这就完了,你没想着,和这美女,发生点什么吗?孙建军就白了陈小果一眼,说,看你都把我想像成啥人了?我可是正经男人,不会趁人之危的。只不过那天和她在河边坐了两个小时,就又开车,把她送回去了。
就这样,这一对男女边聊天边划船,一个小时,转眼就过去了,二人就又把小船划到岸边,交给了管理员。
第197章 爱借钱的姐姐
这是夏日的下午六点多钟,太阳还在西天,天空大亮,公园里依旧有很多游人。陈小果就和孙建军一直,沿着公园的林荫道向前走着。陈小果就说,建军,你肚子里,怎么就有那么多故事,而且讲出来,都还好听?
孙建军说,美女,我给你说过,我们开出租车的,一天十几个小时在车上,每天都要拉到几十拨不同的乘客,每天和几十拨不同的男女打交道,也算是阅人无数,故事能不多吗?我说过,开过一个出租车,肚子里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陈小果说,我们女人,有的,真的是在生活中受尽委曲,委曲求全,又无处诉说,只好在半夜三更跑到荒郊野外,去自我放松一下。比如,我们店里,有一个女的,是我招来,跟着我卖奶粉的。她有个姐姐,也在鹅城打工,三天两头来我店里,找姐姐借钱,借了又不还,过几天再借,你说这都过的啥日子呀。
孙建军说,那肯定有故事。如果一个男人女人,好吃懒做,总是想享受,只好拉一脸面,出来借钱了。陈小果说,是呀,我问过我那店员了。我的这个店员,是个小媳妇,孩子才两岁。她的姐姐,都有快四十了,孩子是个男孩,都上初中了,就在鹅城上的中学。姐姐也是乡下的,和姐夫,孩子一起,在鹅城租房子住。姐姐在一家超市打工,促销员,一个月也就两千的样子,而姐夫呢,什么也不干,来鹅城很多年了,就没有出去干过一天活,天天在家睡觉,睡够了,就出门去找个地方打麻将。
孙建军说,这男人,就没有一点担当,男人不要养家糊口吗,他天天打麻将,这个家,难道要女人来养活吗?陈小果说,就是嘛,我也问过那做妹妹的,妹妹说,姐姐就不干活,但姐夫人长得帅气,比姐姐长得好,所以,从没结婚起,姐姐一直是求着姐夫的。所以,结婚这么多年,姐夫都不肯干活,家里的吃喝拉撒睡,都是姐姐打工在支撑着,而且,姐姐天天打麻将,还输钱,输了钱,再给姐姐要,不给就骂,再不给就打,姐姐没钱,就只好出来借,同事,亲戚,朋友都借遍地了,借了再还。
孙建军说,哪里还得起呀,这一家人生活,姐姐这两千块钱都不够,姐夫还要打麻将输钱,姐姐这两千块钱的工资,根本还不上债务。陈小果说,就是嘛。妹妹给我说,这几年,姐姐在她这里都借了五六万元了,总是这样那样的借口,借了又不肯还,她老公都有意见了。但就只有这一个姐姐,不借,又怕姐姐受罪,也只好借了。
孙建军说,那姐姐女人,活得就很憋屈。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丈夫,还有什么可留恋了,还不离婚留着过年吗?陈小果说,我也想着这姐姐怎么不离婚,离婚是最好的选择。而那妹妹说,她也给姐姐这样说过。但姐姐就是不愿意离婚。姐姐说,姐夫长得帅气,再离婚了,还哪里找得到这么好看的男人。再说了,自己马上就四十岁了,带个男孩,哪个男人敢娶?又说是为孩子着想。两个人一离婚,孩子就可怜了,就成单亲家庭,就会受罪,有个后妈或者后爸,孩子就受欺负。总之就是不能离婚。
孙建军说,就和我曾经的一个女乘客一样。那一年,一个女人坐的我车,脸都被打得肿了半边,眼都被打出血了。问她,说是老公打得。老公逼着她离婚。我问她,怎么不离婚。她就说,孩子都初中了,老公有工作,她没工作,离婚了,就没人养她了,孩子就成后妈了。其实还是离不开这男人,活该被打了。陈小果就说,你们开出租车的,果然,一天到晚,会遇到了很多不同的人和事。
孙建军说,就是嘛。今天下午,就是你刚才打电话给我,要我来公园那会儿,前几分钟,就就和一个乘客打了一架。陈不果就问,为什么要和一个乘客打架。孙建军说,不是我要打他,是他那人,就欠打,不打一次,就没有教训,不会做人。陈小果就问怎么了。
陈建军说,一个男人,不好好干活,赚不到钱,老婆孩子跟着他受罪,然后,老婆就和他离婚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离婚时,说好了,这男人每月给孩子一千元的抚养费,但是离婚半年了,这男人都一分钱不给。今天下午,这男人想儿子了,就坐我的出租车,去乡下接他儿子回来。他前妻,在交口那边的扬家沟,他坐的我车,说是去那里接他儿子回来,一个来回,给我五十块钱。
陈小果说,那是他这五十块钱,不肯给吗?孙建军说,我的出租车开到杨家沟后,他就打电话给女人,要女人把孩子送出来。要等一会儿,我就问这男人,能不能在车上抽一支烟,那男人就答应,可以抽,我就抽了两支香烟。然后,他那前妻出来了,不肯把孩子让他带走,说是他欠了孩子半年六千元的抚养费,他给了这钱才肯让他带孩子走。但是这人又没钱,两个人吵一架,男人只好一个人坐在车回鹅城了。
陈小果说,就这样,因为没接到孩子,他就不肯给车费吗?孙建军说,借口不是这个,借口是我在车上抽烟了。说我在出租车上抽烟了,就不给我车费。我说,我抽烟,不是先给你打招呼了吗?那人说,反正我抽烟了,车费就是不给,还说我要是给他要车费,他就打电话给运管投诉我。他好像知道一点出租车的规定,运和确实规定,出租车司机不能在车上抽烟,被发现了,要罚款二百元。
陈小果说,那如此说来,这男人,根本就算个男人。孙建军说,后来,他就是不给钱就要下车走,我也下车,不让他离开,他就骂人,威胁要投诉我。我一气就给了他一顿拳脚,出了口气,钱也不要,就去交车了,然后,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陈小果就说,对的,建军,就是你说的,这样男人,就是欠打。
第198章 好心的大学生
陈建军说,但开出租车这些年,也经历了很多开心的事,遇到过很多好心的人。前年吧,春天,有一天,我开车,送两个女人去卢山,两个女人下车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到下午5点就要交班,回来两百公里,要努力地跑,才能不尽到,才能把出租车按时交到对班司机手里。但那一天,早上出车时,我都感觉不舒服,好像是感冒了,但因为一天不干这个承包费都必定要交,才出车了。去到卢山后,两个女人一下车,我就感觉头重脚轻的,头也晕晕的。
陈小果说,是感冒了吧,那乘客下车了,你就赶紧去卢山县城的医院看看吧。孙建军说,我倒是想。但这个病,必须回鹅城看。如果去卢山的医院,医生肯定叫输液,一输液就是四五个小时,等我把车开回鹅城,就是半夜了,还怎么交车?所以,我就勉强支撑着,强打精神开着出租车住鹅城赶,而开着车,手脚都不听使唤,车子一个劲往马路中间跑,吓得到出了一身冷汗。但就是这种情况下,我的车开出了一公里多路,还没有出卢山县城,忽然路边出来了四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向我招手拦车。
陈小果说,这种情况下,你都不适宜开出租车了,更不说再拉人了。孙建军说,是呀。但那四个男孩子,是鹅城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卢山人,这一天要坐车天鹅城上学,他们认得到的车是鹅城的,是回程车,肯定便宜,就要坐我的车回鹅城。车停下了,知道他们的意思,我就告诉他们,我身体不好,不想拉人,让他们再去找别的车,但他们都不愿意,都说我是找原因拒载,说如果我不拉,就要投诉我。
陈小果说,这几个孩子,就是不讲理了。孙建军说,也不能这样说,因为我当时还开着车,他们就认为是我不想拉,是嫌钱少,就说要投诉我。没办法,给他们说好了200的价钱,这四个男孩子,就坐在我出租车上了,往鹅城跑。我就强打精神,握紧了方向盘,尽量稳定方向,不让车子往马路中间跑。尽量跑直线。后来,出租车就走上了高速公路,走着走着,我就又迷糊起来,出租车就又忽然变道,往马路中间跑了,车上几个学生,就都吓了一跳。我不赶紧一把方向,又将车子打了回来。
陈小果说,这样,很危险了,你实在是不能开车了,也实在是不应该再让这几个学生上车了。你就应当把车停下来,在卢山看看医生。孙建军说,说这些后悔话,也来不及了,都上高速了。那几个学生见我这样开车,还当是我故意吓他们的。一个学生就说,师傅,你就是不想拉我们,也不能这样吧?另一个学生说,师傅,你漂移玩得很好呀,要不再来一个吧?我就给他们说,不是我要这样开,是我生病了,感冒了,自己也控制不了车辆了。但那几个学生还是不相信,对我说,师傅实在开不了车了吗?那你就停下来,让我们下车吧。
陈小果说,建军,那你就停下来,让他们都有下车吧。孙建军说,美女,你没开过车,你根本不懂交通规则,高速公路,是不能随便停车的,那么多车,速度都那么高,每小时一百公里以上,你停了车,也许后车躲避不及,就是一个交通事故。这些孩子们这样说,就是故意气我的,知道我在高速上不能停车。高速上停车,被监控拍到了,那个罚款扣分,也根本不是出租车司机能承受得了的。
陈小果说,建军,那你怎么办?离鹅城还那么远,又是高速,车都不能停,你还要强撑着把车开回来吗?孙建军说,当时,我也只能台撑着开车了。而且,那几个孩子,也都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们可能也感觉到,我是真的病了,控制不了车了。虽然我在尽力的操作着,但那种漂移的动作,不是越来越多了,车子是越来越不听使,往另一个车道跑。陈小果说,你要再次这样下去,就会出一场交通事故了。
孙建军说是呀,我也没办法了,你车子走到了这高速公路上,不管怎么说,都要想法开回来。但就在这时,后面一个忽然问我,师傅,你真的感冒了吗?真的开不了车了吗?我就点点头,说是的。那男孩就对我说,师傅,要不换我来开吧,我是去年考的驾驶证,到现在都一年多了,虽然没开过高速,但在城里和国道上,还是开了有一两千公里。这时,我也没办法了,就说好吧。你来开吧。
陈小果说,建军,你也胆大,把出租车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子来开。孙建军说,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我一直开着,说不定,就是一场交通事故。而且,那地方,距鹅城还有一百多公里呢,我都快要迷糊了。我听那男孩子这样说,就把车靠边,在应急车道上停下,然后,和那个男孩子换了位置,男孩子开上车上路了,我就坐在出租车后座上,一会儿,就迷糊起来,昏睡过去了。昏睡中,感觉到有人把手放在我额头上,然后说,就是感冒了,高烧了,好烫手。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小果说,那孩子,把你的出租车,安全开回鹅城了吧。孙建军说,我啥都不知道了,昏睡过去了,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鹅城市中医院的病房里,护士小姐正在给的输液。输液架上挂了好几个空瓶子。护士小姐看我醒来了,就说,你可醒来了,你是重感冒,还是美尔氏综合征,是同个男孩子把你送来的。还说,背着我的一个男孩子,都累得满头大汗。我就问那护士,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现在去缴纳住院费。但那护士小姐说,都缴纳过了,那几个男孩子,把身上的零钱,都搜寻完了,微信支付宝的钱,都加在一起,才给缴纳了2000元的住院费,然后他们就走了。
陈小果说,那几个学生,真的不错呀。把你送到医院,还给你缴纳了住院费。孙建军说,可不是,那几个小孩子,确实不错。我在中医院住了两天后,才出来,那两千元还没有花完,但直到今天,我依旧没找到那四个鹅城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也许,他们都已经毕业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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