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万鬼笑开颜
炊烟袅袅，鸡犬相闻。太阳正当头，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李家村依山傍水而建，错落有致的分布着百十来户人家。
在一处半掩的农家小院外，几十号青壮年聚集到一起。
“李家小哥，你还是离开村子吧，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头发花白的村长拄着一根拐杖，站在人群中间，正劝说大病初愈的李显离开村子。
名叫李显的年轻人今年不过十二岁，有着一头银白色长发，在阳光下竟有几分耀眼。其父李老爹刚去世不久，今天恰好是第七天，也就是头七的日子。
李显神色疲倦，刚添新痛，又遭人嫌弃，眼低深处闪过一丝鄙夷，但说出的话却有着商量的口吻，“李伯伯，真要做的如此决绝？”
李村长神情犹豫，拄着拐杖的手微微用力，还不等他开口，旁边一个道人打扮的中男人厉声喝道：
“李显，莫要不知好歹！李老爹就是被你生生克死的。如今我们只是将你赶出村去，没有赶尽杀绝，那还是看在你爹生前面子上。”
其他壮汉也纷纷响应：
“就是，我等容你在村里待到今天，也是因为李老爹头七回魂时，能够感应到你的些许气息，放下心中的担子。”
“今晚李老爹回魂，你不能待在屋子里，免得见了你后舍不得走。趁着现在天色尚早，你最好早早离开了事。”
……
在更外围的地方，一群妇女围在一起，也在讨论着当下的事。
“要我说啊，他这场病也太及时了，正巧赶上李老爹去世。等到头七这天又好了，我看八成是李老爹替他儿子挡了灾祸。”
“可不是嘛，我当家的听李道人说过，李显阴气凝聚不散，主凶煞。虽然李老爹替他死了，可是他的阴气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愈加凝实。这样下去，恐怕我们李家村就保不住了。”
“要我说啊，直接把李家小哥和他老爹葬在一起得了。不然凭他的本事不是饿死在野外，就是被野兽吃了。就是村长太仁慈，说什么也不肯。”
……
“就因为我是白发？”李显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可还是少年的他，却怎么也无法掩盖内心的愤恨。
在他的前世，别说一头白发了，就算染成五颜六色，也没人会说什么。即便是染成绿色，也无非是被人投以关爱怜悯的目光，多看几眼罢了。
李道人冷哼一声，“白发乃是不祥之兆，就凭这一点，足以处死。”
边上一个壮汉说道：“没错，李老爹突然染病就是被你这煞星害的，要不是他生前一直保着你，哪有你的今天。”
“可你却恩将仇报，克死你爹。若在留你，我们早晚也会遭遇不幸。”
“李家小哥，乘早离开免得大家难做，对你我都好。”
……
众人纷纷发言，有厉声呵斥的，也有好言劝慰的。但意见都十分一致，就是要李显早点离开。
本来李显对众人的说辞也不在意，毕竟他穿越到这里来也才第二天，而被他“夺舍”的人，就是躺在床上刚死不久的“李显”。
虽然继承了“李显”的记忆，但思维主体却是前世。
众人一口一个克死至亲，也让李显精神恍惚，回想起了前世来。
他前世刚高考完，被全国著名的top3院校录取，人生算是完美开局了。
哪知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在全家一起去旅行的时候，遭遇了空难。
命运的一个玩笑，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昨天他悠悠醒来之时，就已了然。
不管怎样，他还是个高中生，却突遭剧变。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前世的他，都刚刚经历了亲人离别之痛。
从李显的记忆可知，这是一个愚昧的世界，人们相信鬼神，相信“白发”是不详的象征。
多么可笑啊，在一个唯心主义的世界，他却信仰着唯物主义。
如果不是李老爹护犊子的话，李显本该在出生的时候就该死去的。活到十二岁已经赚了。也许李老爹真的是被他克死的吧，毕竟谁都是这么说的。
如果前世不考那么好的话，就不会有心情去旅游了。那么空难就只是一则新闻而已，自己也能在一个稍次的学校完成学业，平平凡凡的度过一生。
“也许，真的是我克死了双亲！”李显喃喃道。
李道人耳聪目明，把李显的自言自语听了进去，于是点头说道：
“你知道是你克死双亲就好。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难产死去，如果不是你，李老爹本来可以再娶。就是因为有你这个天煞孤心，所以才没人愿意嫁给李老爹。”
李显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众人，除了村长有些不忍心，把头瞥向一边外，其他人个个眼神清明，显然认为自己所行之事天经地义。
“好吧，我今天会离开的。”李显点了点头。
“请务必在天黑前离开。”李道人补充了一句。
村长蠕动嘴唇，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今天是父亲头七，我给他预备一碗饭，等他回来吃。做完这些我就离开。”
李显不信鬼神之事，但也知道入乡随俗。这些说法虽有迷信的成分在，却也寄托了生人的思念之情。
这顿饭，既是准备给李老爹的，也是准备给前世父母的。
李道人见李显妥协，语气也缓和了下来，“理当如此。”
……
一个时辰后，李显家的桌子上摆放好了两道肉菜，一道汤菜，还有四道素菜。
同时点上香烛若干，烧了纸钱八两。
做完这些，李显背上包袱，走出院子，回望了一眼，在心中感慨道：
“我上大学离家的时候，应该也是这种心情吧。可惜我的人生没了来处，只剩归途。”
“李家小哥，等一下。”村长住着拐杖慢悠悠的走来。
“村长，还有什么事吗？”李显语气显得颇为客气。
在李家村中，除了李老爹外，也就村长还待见自己了。
村长走到李显跟前，说道：“李家小哥，你也别怨恨我们，这么做都是不得已的。“
李显摇了摇头，“李伯伯这是哪里话，要不是你顶着巨大的压力，恐怕我也待不到今天，我阿爹能有你这么一位忘年之交，值了。”
村长没在过多客气，只是掏出了两张油纸包着的大烧饼，递给李显，“这是内人刚做的，你拿着路上吃。”
李显伸手接过，虽然准备了几分干粮，但谁也不会嫌多的是吧。
把大烧饼装进包袱后，正准备道别，村长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
“这是我向李道人讨要的保命符，你要随身携带。今天是鬼节，路上千万小心，听到有人叫你千万不要回头，地上有钱财也千万不要捡……”
七月十五，阴门大开，百鬼夜行。勿捡钱财，勿回头张望，勿夜游。若是惊扰鬼魂，则万鬼笑开颜。
第2章 百鬼来袭
李显走在林间，虽然刚刚大病初愈，却脚步轻快，盘算着往后的生活。
“其实就在田间山野生活也挺好的。”
李显没有进过城，但是古代生产力不发达，想也知道娱乐活动相当匮乏，翻来覆去还不就那几样，没什么意思。
“如果村里的人觉得白发不详，那城里的人应该也好不到哪去。进城受尽歧视是小，要是被当成灾祸除了，岂不平白丢了性命，远不如一个人过来得痛快。”
李显轻抚了一下自己的白发，发丝穿过指尖缝隙，在阳光下有些耀眼，散发着银色光芒。
“其实发质还蛮好的，而且白发也总给人一种深沉的感觉。”
由于受到前世的影响，李显反倒是觉得“白发童颜”是高人独享的姿态。
姿态是有了，可惜他还是个弟弟。
李显一边走一边沉思，虽然没有方向，但那不重要。
不知道路在何处，往哪里走都是向前。
太阳渐渐西斜，地面上慢慢升起黑色的雾，沉思中的李显并没有发现。而是自言自语道：
“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山洞暂住下来，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李显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盖一间木屋，最好还要靠近河水，然后过一辈子离群索居的生活。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李显不自觉的念起了诗，为自己迷茫的内心加油打气。
……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李显借着微弱的月光蹒跚而行，这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李显～”
李显一个激灵，这个声音和死去的李老爹很像，随即摇了摇头，“大概是‘李显’的记忆在作祟吧。”
作为信仰唯物主义的接班人，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呢？太荒唐了。
同时还默念起了“富强、民主、文明……”
核心价值观二十四字真言，管你是什么魑魅魍魉，通通无所遁形。
“李显～～”
又是一声呼喊？！
这次李显十分肯定不是幻听，确实有人在叫他，而且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李老爹的声音。
李显大脑顿时轰的一下，整个人有些呆住了。在忍不住转头之际，想起了离村时候村长的唠叨：
“听到有人叫你千万不要回头！”
本来以为只是老人的封建迷信，但是这个世界的情况，好像和自己的认知产生了错位。
“本来穿越就是不科学的，所以这个世界有鬼也理所当然？”李显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借口。
“李显～～～”
又是一声叫唤，而且这次声音拖得老长，隐隐有些刺耳，不过距离好像并没有拉近。
跑！
这是李显脑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于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口中的二十四字真言也变成了：“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李显加快了脚步，由于天色太暗，中途他还跌了一跤。
这一跌就发现地上散落着好些细碎银子，黄金。
“光是这些钱财，就抵得上整个李家村了吧。”李显重新爬起来，不在多看一眼。
银子对他并无用处，毕竟满头白发的不祥之人，这辈子都不打算进城了。
李显跑着跑着就来到一个岔路口，左边散落着银钱，右边则散落了一些发着微光的石头。
根据前世经验，自发光的物体大概率是放射性物质，容易致癌。
虽然李显现在也不清楚前世的经验还有几分可靠，不过还是毅然选择了左边。
身后的声音现在已经是此起彼伏了，不光有李老爹的声音，还有村长的，李道人的，以及李家村上上下下十几号人的。
不过他印象中在蓝星上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要是身后突然有人喊一句：“别开枪自己人、我的意大利炮呢？老铁加油，奥里给！”之类的，估计还真有可能回头望一眼。
因为一直没能甩开身后的声音，中途又摔了两次，所以李显也就改变了策略，试着调整前进的速度。
然后发现不论走得快慢，身后的声音离自己的位置好像都没改变过，于是他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要一直不回头，等到天亮就没事了吧。”
李显放慢速度，节省体力，以便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
走着走着，发现面前出现了两条路，左边铺满金银，右边散落着许多发光的石头。
“好像来过。”李显自语道。
除了地上的金银数量有所增加外，其他地方好像没变。
于是李显随手捡起一块普通的石头，然后用力朝着旁边的树干砸去，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小坑，当作记号。
“这次换右边。”
李显走在右边这条道上，得以近距离观察这些发光的石头。
全部都是正八边形，比例刚刚好，大小也完全相同。如果说这是巧合李显是不信的。
“既然没有听到蓝星上的人的叫喊声，那么身后的那些“鬼”只能模拟这个世界的东西，而不是直接探测心灵。所以这些发光的石头只有可能是自己还不知道的，某种价值连城的东西。”
李显心下做出了判断，这个世界有鬼，那肯定也有驱鬼的人存在，不然哪里还有活人。
一念至此，顿时觉得有些心潮澎湃，“与其找个地方隐居终老，不如去寻找所谓的仙缘。”
“御空而行，踏剑而飞”是每个男人的梦想，男人的快乐总是这么简单且枯燥。
就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两条路，左边铺满金银，右边则是发光的石头。
李显看了旁边树干一眼，有一个浅浅的小坑。
“鬼打墙啊！”李显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身后的声音暂时没有靠近自己，但是越发的尖锐刺耳，耳膜都有些隐隐刺痛了。
脚下的金银钱财也在逐渐增多，似乎在发出无声的诱惑：快来捡我啊！
虽然暂时还是安全的，但谁又能保证可以像这样持续到天亮？
李显不自觉的捡起一根枯枝，尽管知道作用不大，但手里有武器总会安心一些。
有些时候，信心是很重要的。
就在这时，风声大作，竟是有些刺骨的寒冷。
李显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正打算随便选一条路走下去的时候，一左一右两条路分别出现了一个人影。
李显手里拿着树枝，咽了一口唾沫，待其走到月光下一看。
其中一个披头散发，面部溃烂，竟然已是面目全非。
另一个摇摇晃晃，长舌垂地，目露凶光。
就在这时，地上的金钱钱财等物之上，纷纷冒出一只手臂，支撑着地面爬了起来，露出一个个脑袋，全是骇人的鬼物。
“李显～～～”
“李显～～～”
“李显～～～”
……
身后的十几个声音，带着凄厉的叫喊，全部蜂拥而至，不待细想可知，距离正在急速缩短。
第3章 跟着我
前有两只恶鬼，后有十数个鬼魂，四周又有鬼怪不断从地下冒出。
李显当机立断，在尚未被完全包围之际，朝着一个方向夺路而逃。
要是此时被围住，一定十死无生。所以不能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根据前世看鬼片的经验，如果不是主角，在荒野遇到鬼怪一定会扑街。可一点也不反抗的话，还叫人嘛。就算明知会死，还要是挣扎一下的。
只见面目全非鬼直接飘了起来，速度极快，很快就飘到了李显身旁。
李显把手里的树枝横扫过去，竟然从面目全非鬼的身体穿了过去，扑了个空。
居然带了虚化，这还怎么玩？
面目全非鬼怪叫一声，没有嘴巴的它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的声，紧接着直接一手拍了过去。
李显想要躲开，脚下借力往旁边闪去，面目全非鬼紧飘了过来。
眼看已经避无可避了。
“铮～”
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李显胸口绽放出一道金光，碰到金光的面目全非鬼直接被击飞。
耽搁的片刻功夫，就有更多鬼怪跟了上来，把李显围住，却无一个敢上前。
李显见胸口的金光绽放后又消失，这才想起是村长给他的保命符。
于是赶紧掏了出来。
皱巴巴的黄色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一道道扭曲的古怪的符号，此时微微发着金光，像是在宣誓自己的存在一般。
李显举着符纸向前方走去，鬼怪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虽然包围圈一直存在，但却无一个敢靠近。
李显粗略看了一眼围困自己的鬼怪们，数量恐怖不下百个。而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手里的保命符了。
真·百鬼夜行！
“吼～”
一声嘶吼声响起，一个浑身散发着黑色雾气的“鬼”突然出现。
场中其他鬼怪纷纷闪到一边，甚至连包围圈都无法成型。
“吼～”
又是一声嘶吼，有些鬼怪零星叫唤了几声，像是在表达不满。但叫归叫，身体却很诚实的主动后退。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鬼怪们，此刻像是活人一般，眼神闪烁，虽然不舍，虽然一步三回头，可都识趣的离开了。
短短片刻时间，场中就只剩下黑雾笼罩着的鬼物了。
黑色鬼雾发出“桀桀”怪笑，缓慢的向着李显飘来。
李显高举手中的黄色符纸，光芒又一次绽放。黑雾全然不惧，直接射出一道黑色气箭。
被气箭击中的符纸，竟然燃起了蓝绿色火焰。不过转瞬之间，李显最大的依仗就化成飞灰，随风飘散。
李显深吸一口气，转头就跑，不料像是撞在了空气墙上，顿时跌坐到地上。因用力过猛，顿时觉得头晕目眩，疼痛难忍。
黑雾的速度不急不缓，只是慢慢飘来，仿佛是戏弄老鼠的猫。
李显面如死灰，双方实力相差太大，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黑雾飘到自己面前，稍微散开了一块，露出一个狰狞的头颅，头上有犄角，嘴里有獠牙，眼珠突出，一半白骨一半烂肉。
“吼～”
又是一声吼叫，腥臭气味闻之欲吐。
李显忍住胃中的不适，这一系列的遭遇让他有了一个猜测，于是强壮起胆子，说道：“你在故意吓我，如果我不害怕会不会让你很失望。”
李显在刚才被百鬼包围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它们不一开始就直接攻击？明明自己没有回头，也没捡钱财之物，那些鬼物显然是可以攻击自己的。
这只大鬼也是，明明不怕自己手里的符纸，却偏偏要戏耍自己，先让自己绝望，然后又露出一个头颅，以及怒吼恐吓。
这只大鬼在听到李显的话后，停顿了一下，就连周遭的黑雾也是。没想到这个人类居然能想到这一步，突出的眼珠似乎都多了一分欣赏之意。
“桀桀桀～”又是一阵怪笑。
然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不…愧是五行全…才，魄力远…胜普通…人。”
它的声音特别难听，像是用刀子划在玻璃上一样，而且断句也很奇怪。
“不过……还是得……死！”
这只大鬼突然扑了上来，张开大嘴，打算把李显整个人直接生吞了。
“孽畜，尔敢！”
一声呵斥，天空有金光洒下，驱散黑夜。
顿时天地之间仿佛镀上一层金色，犹如初春暖阳，带着生机和希望降临。
梵音阵阵，绕梁不绝。煌煌天威，恐怖如斯。
一道身影自天而降，花草始长，争奇斗艳，只为讨此人欢心。
犹如神佛降世，逆天地生造化。
“哼，区区鬼王。”
一声冷哼，自刚才就被定在原地的鬼王，其狰狞的头颅瞬间就被爆掉，化为雾气消散。
同时一身黑雾散去，躺倒在地，露出了全貌。
整个身躯臃肿庞大，全是由各种肢体白骨，腐肉烂泥组成，正不断往外流着脓液血水。
这位“仙人”降落在李显旁边，负手而立。
一袭青衫，飘然舞动，头戴冠玉，发丝飞舞。在金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出尘，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连化形都做不到，就敢残害良民，本座今日就替天行道。”仙人抬起手掌，一道暖阳在其掌中成型。
失去头颅的鬼王立刻起身，跪伏在地，只见其肚子上裂开一道口，求饶道：“大仙饶……命，小的不……敢了。”
“只要能挡下本座这一击，便饶你性命。”
“真……的？”
仙人没有继续废话，手掌中的一轮小太阳直接朝着鬼王飞了过去。
鬼王立刻飞身后退，身体虽然臃肿，但速度一点也不慢。
可再快也不及小太阳。
鬼王立刻张开肚子上的大嘴，喷出一人粗壮的黑色水柱，而后又从身体上伸出无数只洁白的手臂，朝着小太阳抓去。
“噗！”
“噗！”
两道声音响起，不论是黑色汁液还是千百条手臂，都在瞬间化为齑粉。
小太阳攻势不减，径直冲了上去。
鬼王一声怪啸，身体顿时四分五裂，化作千百道鬼魂四处散开。
“倒是聪明。”仙人不咸不淡的评价了一句。
小太阳也立刻自爆，雄厚的灵气徒然炸开，金光四射，那鬼王幻化成的千百道鬼物直接湮灭在金光之中。
在暖阳的照射下，李显顿时觉得心情舒畅，身上几处伤痛突然间就好了。
李显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恭敬的鞠了一躬，“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怎么个谢法？”
李显一愣，抬头望向这位仙人，剑眉星目，似是中年。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不怒而自威。
双目清澈透亮，又似少年。却又仿佛带了几分沧桑，眼里写满故事，看透人间世情。
一个人同时具有少年，中年，老年三种姿态，仿佛蕴藏了世间大道。
“全凭仙人指教。”李显神情严肃，语气恭敬。
“那你便跟着我吧。”
第4章 聪慧过矣
“那你便跟着我吧。”
听到这句话时候，李显心头震惊。
其实他正苦于该怎么和这位“仙人”套近乎，谁知道对方竟然直接说出了他最想听的话。
见李显愣在原地，仙人随口说了一句：“怎么，不愿。”
这世界上还没人能拒绝自己的话，他并不认为眼前的这个少年会说“不”字。
李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很诚实的说出了心里话，“求之不得。”
“我名道钧，一般人都称我为真君。”道钧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道钧……”
李显在心中暗忖道：“道者，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衍化至繁。钧者，八荒开寿域，一气转洪钧。”
道钧这个名字，似乎隐含了天下至理，实是韵味十足，风姿尽显。
在李显心中，对道钧的崇拜可谓是到达了巅峰。
面对自己崇拜的人，谁不是满眼星光闪烁呢，就连名字都可以赋予别样的意义。
李显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也作了一番自我介绍，“我叫李显，是附近李家村的村民，今年十二岁。”
这番介绍倒是像极了前世面试时候的样子，只是少了学历这一项。
此时漫天光华已经消散，但四周疯长的花草却表明这一切并被梦境，这等逆天地而生造化的能力，宛若神明。
道钧直接席地而坐，也不介意地上的尘土，示意李显坐下，“今晚就在此休息。”
李显直接坐在了道钧对面，其实对于坐地上还是有些抵触的。
倒不是他讲究，而是自从懂事以来，坐地上就是一件十分不卫生的事，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罢了。
“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见道钧对自己感兴趣，李显十分兴奋，也没有隐瞒，把记事以来的经历大概讲了一遍。当然他讲的是“李显”的事，而不是“他”的前世。
在记忆里，他这种情况应该被称之为夺舍。没错，他夺舍了李显。
夺舍之法肯定是邪魔外道的手段，要是把这点讲了出来，道钧大概容他不得吧。
月下两人，一个事无巨细的讲，另一个静静的听。
整个林间只有李显的声音在回荡，其他诸如虫鸣鸟叫之类的，居然一点也听不见。
“……就这样，在给父亲准备好饭菜后，就离开了村子。”李显把今晚的遭遇大致讲了一遍。
道钧听完后，情绪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不急不缓的问道：“那你可恨将你赶出村子的人？”
李显摇了摇头，“不知道……其实我知道不该恨的，趋利避害是人们的天性，换了我其实也一般做法。真君，难道白发真的代表不详吗？”
道钧没有回答李显的问题，而是点了点头，对他的豁达有些欣赏，“你说的不错，趋利避害乃是天性，难得你小小年纪居然能看的这么透彻。”
李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是学过“马克思唯物辩证法”的人，用辩证的观点分析问题，是每个文科生的基础技能。
“不是我看得透彻，而是我站在了巨人肩上。”李显在心中默默的引用了一句名人名言。
道钧有意考验李显，于是又接着问道：“你觉得那鬼王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吃了你？”
李显皱眉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有疑问，明明鬼王可以轻易消灭他，就像道钧真君可以轻易消灭鬼王……
道钧看到李显在沉思，也不催促，反而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李显想通了所有的关键，深吸一口气，望着道钧的眼睛说道：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不管是地上钱财，还是被百鬼围困，又或是鬼王惊吓，都存在一个共同点，就是情绪的剧烈起伏。
所以我猜这样做一定是对鬼物有利，比如让肉质更鲜美，或者可以提升滋补作用。”
李显的这个观点是来自前世，比如给生猪放血可以让肉质更美味，但由于不人道，在很多国家都是被禁止的。
这个世界的鬼怪要比普通人强大，所以将人当作牲畜看待也没什么不妥的。为了肉质更鲜美，临死前折磨一下也说的过去吧。
道钧点点头，“鬼怪就是靠不断吞噬才能变得强大，猎物临死前反应越强烈，吞噬事效果越好。一只鬼物要想成为鬼王，至少要吞噬上万鬼物。”
李显心头一惊，上万鬼物！没想到鬼王这么强大，那随手就灭了鬼王的道钧真君又是怎样的修为！
“可是……那鬼王为什么不吞噬其他鬼物，随便一只鬼物都比我强吧。”李显仔细一想，发现有些矛盾。
“哈哈哈，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道钧大笑，看得出对李显颇为满意。
李显发现道钧心情不错，心中也有些小得意，毕竟他从小就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秀，待人有礼，脾气温和，深受老师家长的喜爱。
所以能讨道钧欢心，对他而已只是基本操作罢了。
“鬼怪都是一些意识残缺之物，而鬼王早已具备了意志神识，如果吞噬鬼物过多，反而会危及到自身神识。
所以但凡有点自我意识后，都不会选择继续吞噬同类。另外，鬼物虽比普通人强大，可要论滋补效果，反而是新鲜的人魂最佳。”
道钧向李显讲解鬼怪的基本常识，同时心里生出一丝意犹未尽之感，想要看看李显的极限在哪里，于是又继续试探。
“你还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李显很清楚道钧在考验他，但心里也有些没底，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都可以说？”
“什么都可以。”
“关于真君的也可以？”
道钧淡淡点头，“可以。”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和道钧说话了，因为妄议真君，其罪可诛！
道钧作为站在世界顶点的人物，任何人在与其交谈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而眼下这个少年却是如此不同。
道钧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欣喜，一丝不忍，不过这点小情绪很快又被压下去了。
李显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说实话。
“鬼王可以瞬间杀了我，却没有那么做，目的是想要更好的吞噬效果。
真君可以瞬间灭杀鬼王，却也没那么做，反而是大展神威，术法华丽至极。”
道钧眉目一挑，“那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李显用手抚了一把白发，发丝从指尖划过，顺滑至极，毫无阻滞。沉默片刻后，他的声音在林间回荡。
“大抵是些收服人心的手段，见识了道法神通后，任谁都会心生向往的。至于原因，大概跟我的‘白发’有关吧。”
“聪慧过矣！”道钧评价了一句。
第5章 怀璧其罪
听到道钧真君的评价，李显愣了一下，聪明还是缺点不成？
“还请真君赐教。”李显言语诚恳，到真像是在请教一般。
道钧见他十分恭敬又十分困惑的样子，会心一笑。
“慧极必伤，有些时候太过锋芒毕露，可不是好事。
如果你猜对了我的心思，惹得我不喜，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如果猜错了，在我心中你也就不过如此而已了。
所以你看，不论是对是错，于你而言都讨不到好处。”
李显点了点头，道钧说的确实有理，所谓忠言逆耳，很多时候人们想听的并不是真话。
同时李显认为道钧说这些是为了教导自己，而不是因为惹他生气了。
真正厉害的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道钧分明是在暗示他要稳健一点。
在这种有些添狗的心里作用下，李显对道钧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档次。
“真君说的是，是我想得简单了。”
道钧虽然不知道李显真正的想法，但是他能很快就承认自己思考不足，这一点很难得。
甚至还隐隐动了收徒的念头，虽然只是短短一刹那的念头而已。
道钧此时心情大好，向李显坦言了自己的手段。
“其实你猜的没错，刚才那漫天光华，草长莺飞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伎俩，不过用来笼络人心却甚是好用。”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刚说过慧极必伤，但对我，你可以知无不言。”
李显抬头和道钧对视了一眼，咧嘴一笑，“好。”
道钧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水晶球，直接扔给李显，“把手放上去，沉静心神，静静感受。”
李显没有问原因，而是直接照做。在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这是在测天赋，属于穿越必经的一道程序。
……
尽管李显十分努力的想要感应类似于“灵力”之类的存在，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道钧依旧脸色平静，波澜不惊，眼底深处甚至有些玩味。
这个少年虽然老成，但他的想法还是太肤浅，一眼就能看穿。所以也乐的让他怀疑一下人生。
又过了片刻后，道钧屈指一弹，一个光球打在李显眉心处，融了进去。
李显身躯一震，似乎自己多了某些东西，但又说不上来，总之是一种很玄妙的体验。
有点类似于第六感，就像面对不会解的题，却知道答案选D一样。
于是立刻闭上眼用心体会，似乎神识溶于天地，不在受肉体的束缚。
整个天地间只有自己，混沌一片，我即万物，万物即我。
忽然间又生出新的感悟，自己真的存在吗？
也许宇宙万物本就不存在，所有具象的东西都不过是自我意识的幻化。
意识又是什么，意识以为的意识就是意识以为的意识？
……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纷至沓来，李显陷入到了矛盾之中，有点类似于鸡生蛋蛋生鸡的循环。
而守在一旁的道钧脸色不是太好看，李显尚未修炼，自然无法感应灵气，所以“鉴仙球”没有反应很正常。
自己不过是渡了一丝灵气给他，让其感应一下，顺便测试天赋罢了。谁知道此刻他五色光柱傍身，灵气开始暴动，竟隐隐有些悟道的趋势。
悟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了？
道钧大手一挥，立刻就将此地屏蔽了。除非修为通天，不然谁都无法窥探结界内部。
“留下此子……也不知是福是祸。”道钧面容严肃，空气中似有雷霆万钧在跳动。
他有生以来少有的犹豫了一下，内心有些揣揣不安。自己见过太多高开低走的天才人物，那些人大多数只是风光一时。修行一道，不光看中资质，还有悟性心智等等。
而眼下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似乎都具备了。
超出预料的事物，是惊喜，也是惊吓。
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事物超出道钧的算计。
不过他要干的那件大事，如果只是寻常人物，确实难堪重任。
一念至此，道钧突然笑了，眼瞳深处那无尽汹涌的波涛平息了，周身似有雷霆万钧爆裂的空气也消停了，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气定神闲的摸样。
李显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在苦苦纠结无果后，那会心一至的灵感突然消失。此刻只发现四周充满了五彩光斑，银、绿、蓝、红、黄。
李显心念一动，所有颜色都纷纷朝他涌来，充满整个身体。
然后睁开了眼睛，手中的水晶球绽放出五彩光芒，正是刚才涌入身体的颜色。
“你是五行全才，千年一遇的绝世天才，当今世界有此天赋者屈指可数。”道钧神色平静，开始解释李显最关心的问题。
“五行全才因灵气亲和力太强，总能自动吸纳灵气。虽无淬体之功效，却在灵气日夜侵染下，使发色呈现银白。
然而怀璧其罪，每一个五行全才都因为受到上天眷顾，所以总能吸引许多妖精鬼怪之流。对它们而言，五行全才是绝佳滋补之物。”
听完道钧的描述，李显终于明白了，因为妖精鬼怪通常比人要敏感很多，所以遇到五行全才都会想方设法吃了对方，以增进修为。
而这些落在普通人眼里，可不就是白发带来了灾厄嘛。
等李显消化了一会儿后，道钧又继续往下说：“所以说你克死生父也没错，如果我所料不错，李老爹应该是中了鬼王的毒。今晚你若继续留在村中，全村休矣。”
李显猛地抬头看向道钧，有些不可思议，那只鬼王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为什么不直接杀进村子，凭它的本事应该办得到才对。
道钧面色平静，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能成为鬼王，自然吞噬了无数生魂，有些残念留下实属正常。知道直接屠村的话，正道会介入其中。所以只有先把护犊的李老爹除掉，在徐徐图之，这样才最安全。若只知一味杀戮，是很难成就鬼王的。”
“原来真的是我带来了不幸。”李显喃喃道。
一道泪痕划过脸颊，也不知是想起了前世，还是被这一世的记忆影响。
一直保护自己的靠山是被自己害死的。
李显双拳紧握，指甲嵌进肉里，流出一丝丝的鲜血。
嘀嗒～
嘀嗒～
嘀嗒～
不知是泪是血，一滴一滴落在草地上，渗进泥土中。
第6章 借宿
天色破晓，一抹白光自东方天际线升起，驱散了积聚一夜的情绪。
盛夏的早晨，李显第一次发现居然如此寒凉。
道钧站起身来，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李显也什么都没问，只是一声不吭的跟在道钧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在林间漫步，道钧身上的气质尽数收敛，就跟普通人一样。
一直走到太阳飘到头顶，但李显依旧觉得很冷，甚至有些发颤。地上也不知为什么升起了许多雾气。
林间多雾，这其实是常识了。夜露经过一夜沉淀，到了早晨被阳光蒸发形成雾气。
但是大多发生在早晨太阳刚出来的时候，而现在其实已经是中午了。
“这片林子有古怪。”这是李显的第一反应。
走在前面的道钧听到李显的话，回了一句：“鬼气阴寒，若是有大量鬼气聚集，七月盛夏也会如坠冰窖。”。
其实以道钧的修为完全可以用灵力护住李显，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两人来到一个山谷边缘，向下望去，竟是累累白骨。在山谷正上方，有一团白气，遮蔽了大半个山谷。
李显只看了一眼，就感到心悸，一种让人难过的负面情绪顿时涌上心头，眼前浮现出尸山血海，自己站在正中央，涌出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这时一股暖阳涌上心头，浸入李显的四肢百骸，顿时只觉心思空明，神清气爽。不想可知，是道钧出手了。
道钧站在山谷上方，负手而立，“出来吧。”
“拜见真君。”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李显猛然回头，才发现一个红衣女子不是何时站在身后，眉目低垂。
容貌生的娇艳美丽，身材玲珑多姿，胸前衣襟半开半合，暗红色的衣服下露出几分雪白肌肤。
本应是人间妙人儿，但那眸光之中，似是比空中那团白雾更加冷冽，几分冷冷淡淡的杀意萦绕，看向李显而来。
道钧背对着红衣女子，开口询问：“血灵，这处乱葬岗是怎么回事？”
叫做“血灵”的女子把视线从李显身上移开，重新望向那道背影。
道钧给人的感觉像是邻家大叔，除了有些冷淡，并没有丝毫架子，像极了一个普通人。血灵则有一种凌厉的气势，但在道钧面前却收敛的非常好。
“大概是十几年前，有魔教妖人祭炼万魂幡，附近好几个村子都糟了毒手。万鼎堂派人来剿灭妖人，至于这些白骨应该就是当时被害的村民。”
“魔教之事乃是你们真武堂负责，为何会被万鼎堂插足。”
血灵低垂眼睑，不敢正视道钧背影。
“那一次万鼎堂行动十分迅速，虽不知详情，但大概是为了万魂幡吧。您也知道金楼真君喜欢收集天下奇宝，所以在这方面，他们总是格外能干。”
道钧语气有些不悦，冷哼一声。
“哼，就是因为金楼肆意妄为，又好大喜功，才致使鬼王诞生。万鼎堂的那些废物连个收尾也不做，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血灵一言不发，默默的站在一旁。涉及真君的言论，不是她有资格评价的。
“也罢，既然昨夜唤你前来，那你就派真武堂的人来超度亡灵，对外宣称你们消灭了一只鬼王，不要提到我。”
“是。”
血灵说完，恭敬鞠了一躬，然后慢慢退出了视线。
一问一答间道钧就将事情安排了下去，让李显心底生出一丝敬畏。不管面上在怎么和善，上位者和普通人都有着天然的差距。
“你可知何为魔教？”
听到道钧的提问，李显身体震了一下，然后恭敬的答道：“视人命入草芥，一味追求强大力量的人。”
李显从刚才的对话中提炼出“屠村，万魂幡”两个关键词，显然这就是重点。
“也许吧。”
道钧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李显有些意外道钧会这样回答，本来还以为道钧会同意他的观点。
“很多人有了力量就会自大，然后就会自命不凡。修仙者大多也追求强大的力量，若按你的定义，大多数修仙者其实都是魔教中人。”
李显愣了一下，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处于蒙昧阶段，也没遇到过所谓的魔教中人。所以自然而然觉得魔教中人就是坏人。
但是听道钧的口气，好像并非如此。
“所以是修行理念不同？”
李显想起了前世网络小说中，也有通过修行理念来重新定义“魔教”的。
“你倒是有趣。”
道钧没有料到李显会怎么回答，一般人在这时候都会说一句“请真君赐教”吧。
“他们都是一群疯子，为了所谓的‘信仰’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是自身性命的疯子。”
“疯子吗？”李显默默念了一句：“好像有点意思。”
道钧转过头来看了李显一眼，居然笑了，
“你也觉得有趣？”
李显点头，“任何时代都不缺疯子，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信仰，可以连生死都不顾了。”
“以后你会知道的。”
道钧神色重新变回平常的样子，然后迈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李显默默跟在后面，没有多问。在他的心底深处，已经种下了一颗对道钧又敬又畏的种子。
两人好像没有目的一般，一直走，一直走。
等来到一个村庄的时候，天色将晚。
道钧伸手指着前方，“今晚就在村子里借宿。”
如果可以，李显其实不太愿意进村，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认为白发是不详的象征，所以和他们接触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显不自觉的摸了一把头发，正犹豫要不要提醒道钧的时候，突然发现满头白发居然变黑了。
李老爹生前找过各种方法给他染发，不论是墨汁，还是上等染料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这也从侧面加深了他是不详之人的印证，于是愈加被村子里的人嫌弃。
也不知道钧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他的发色。
道钧径直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农妇，眼袋深沉，眼白中的血丝纤毫毕现。
“主人家，我俩路过此地，不知可否借宿一宿？”道钧拱了拱手。
“去别家吧。”妇人说完便欲关上大门。
第7章 红衣女鬼
“主人家，我观你气色不佳，印堂发黑。房子里隐有红光透出，想是沾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不日将有血光之灾。在下习过一些法术，或许能排上用场。”
即将关上的门像是突然卡住了，妇人只犹豫了一下，就重新推开大门，侧着身子，“有劳道长了。”
李显走进农舍内，里面还有一个人，脸上沟壑纵横，微微驼背，经过一番交谈后得知两人是夫妇。
先前开门的妇人李显称其为张大婶，其丈夫称为张老汉。
“两位道长有所不知，我那可怜的孩儿已经病了快一个月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张大婶说完，掩面而泣。
张老汉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欲言又止。虽然心急如焚，但是还礼貌的表示让二位道长先吃饭，然后再谈其他事情。
道钧摇了摇头，“不必了，还是说一下令郎的情况吧。”
张大婶立刻止住了哭声，一边把人往内屋引，一边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我儿张诚也不知怎么了，一个月前突然病倒，药石无效。至今卧床不起，眼看快要不行了，还请道长慈悲，救我儿一命。”
到了内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呼吸微弱的男子，双眼紧闭，嘴唇发乌，瘦的皮包骨，脸颊凹陷，显然命不久矣。
李显站在一旁，正想见识一番术法的神奇，谁知道钧却对他说道：“这事交给你了。”
李显一愣，交给他了？他什么都不会啊！
道钧全然不在意李显的窘迫，只是站在原地，静静望着床上的病人。
李显嘴角抽了抽，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先是扒开张诚的眼皮看了一眼，瞳孔无神，但也没有扩大，证明还没死。
然后该怎么办？两眼一抹黑啊。
李显仔细思考了一下，既然道钧交给他，那就证明他是能解决的。
于是闭上了双眼，将心神沉了下去，仔细回想昨晚的感受，那种似有似无的感觉，以及五彩光芒。
一点、两点、三点……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点点的浮现。
道钧立在原地，微微点头。虽然很微弱，但是李显四周的灵气还是有些搅动。
“他的速度，甚至比当年的我还要快上几分。”道钧在心里给出了评价。
一个普通人是否有仙缘，主要取决于能不能感应到灵气。大部分人终其一生就卡在了这里，不得寸进。
这也就是所谓的没有仙缘。
在静坐的情况下，花费七天就能感应到一丝灵气的人，属于天赋上佳。
如果三天内就感应到灵气，属于天赋绝佳。
一般人都需要先感应到灵气，才能测试五行天赋。
但是道钧省略了这一步，而是直接将一丝灵气打入到李显的神识内，让其先一步测试天赋。
即便如此，能不能感应到灵气主要还是看自身。
张大婶见一个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另一个又站着不动，忍不住想要出声询问，但是被张老汉拉住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几个人就默默的站着不出声，场面顿时有些诡异。
当五色光点逐渐形成一片之后，李显试着指挥这片光彩往床的方向移动过去。
“啊！”
张大婶一声惨叫，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李显被这一声大叫吓得睁开了眼，只见一个红衣女鬼正骑在张诚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
那女鬼发现别人能看见她了，直接尖啸一声，放下病人，冲李显飞扑过来。
只见她肚子上开了个大洞，内脏清晰可见，血流不止，身上的红衣分明是被染红的。
李显一惊之下，抬起双手挡在身前，而五色灵气也在其心情激荡之下跟了过来，形成护盾。
女鬼撞到灵气上，直接倒飞了出了。
李显也好不到那去，同样被震飞，直到撞上墙壁。顿时眼冒金星，后背一阵疼痛。
抬头望向女鬼，她也堪堪爬起来，飘到了空中。
“鬼……鬼……鬼啊！”张大婶和张老汉怪叫一声，拔腿就往后跑，但是房门怎么也打不开，像是被人从外面反锁了一样。
女鬼在空中咧嘴一笑，这时候半边脸突然掉了一块皮下来，露出的皮下组织已经腐烂，一只暴露在外的眼睛，滴溜溜转的转动着，感觉随时会滑出来的样子。
李显心下有些惊骇，昨天才被百鬼围困的他虽惊不乱，沉神应对着。
五色光芒组成的灵气随着他的感应，慢慢在他身前凝聚。虽然很淡，不过也震慑住了女鬼。
女鬼这时又把目光漂向另外三人。
张老汉夫妇正在使劲砸门，手里拿着桌椅板凳一类的东西。另一个中年人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负手站在原地。
就你了。
女鬼俯冲而下，张牙舞爪冲着道钧扑去。
看到这一幕，李显居然有些同情起了女鬼，并在心中默默祈祷了一句：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还未及身，女鬼就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直接击飞，口中发出惊恐的尖叫，那声音凄厉至极，听起来很痛的样子。
紧接着立刻就化作红气撞破窗户而出，屋内响起一声似怨似恨的声音：“三日之内，必报此仇！”
道钧没有阻拦，放任其离开。
在女鬼走后，怎么也砸不开的门，在张老汉一板凳之下，竟是直接被砸歪了，斜斜的挂在门框上。
张老汉呆呆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得救了。”
张大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快步跑到儿子张诚床边，张诚兴许是少了女鬼的压制，呼吸渐渐平稳，醒了过来。
“诚儿，诚儿你怎么样？”张母着急的呼唤两声，“我是娘啊！”
“娘？”张诚虚弱的唤了一声，声音还有些干哑，像是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娘，是孙芳，我……我看见孙芳了，她要杀我……她回来了，她要杀我啊！”张诚突然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抓住张大婶的手，声音颤抖。
张大婶神色一变，眼里划过一丝恨意，“呸，原来是那个贱人，居然敢害你！”若不是顾及到还有外人在场，张大婶肯定还要继续骂下去。
然后拍了拍张诚的手，以示安慰，“诚儿不怕，我请了道长来捉妖，那贱人伤不了你的。”
张诚转头看向道钧和李显，脸上的惊恐才消了一些。
“我们明早就走，不会逗留。”道钧的声音响起。
第8章 何为正义
听见道钧说不会逗留，张老汉一家赶紧跪下苦苦哀求：“道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们有的都给你。”
面对他们的苦苦哀求，道钧丝毫不为所动。
“无需多言。”
……
见道钧油盐不进，张大婶望向李显，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这位小道长，求你救救我们一家三口吧，那女鬼也说了她三天内还要来，求你们在这里住上三天吧。”
李显叹了一口气，他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但还是问了一句：“你们和那女鬼是什么关系？”
母子三人齐齐一愣，脸色也变了又变。尤其是张大婶，眼神都有些飘移起来，“什么……能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正经人家，哪里会招惹那种东西。”
“你们刚刚叫她孙芳。”李显直接道破，“要是不说实话，很难帮你们。”
三人面面相觑，张大婶一咬牙，说道：“她是我们在邻村花了二十两买来的媳妇，这可是正规买卖，我们有卖身契，都是她自愿的。谁能想到她不念我们的好，挺着个大肚子还往外跑，后来……就没回来了。”
李显眉头紧锁，人口买卖在这里是存在的，虽然心里不爽，但这他们看起来也没做错什么事。
这时张老汉补充了一句：“道长，我们上山找过很多次了，附近的山头都翻遍了。”
“都怪我买了个丧门星回来，这么多年不仅没有给我们张家生个小子，死了还要害我儿，真是死有余辜。”张大婶恨恨的说道。
张诚一直低着头，张老汉也不怎么插话，就张大婶一直在埋怨不休，“一定是死后没人收尸，才变成了鬼。”
“这么说已经买了好几年？”李显注意到关键信息。
“当然，今年是第三年了。”
“生了几个女儿？”
“sa……道长为什么这么问？”张大婶临时改口问道。
李显一脸严肃，“刚才你说都没生个小子，而不是说一直没生产。现在这个家里只有你们一家三口，又是怎么回事？”
“我……”李大婶无言以对，把然后目光看向李老汉。
“道长，您法力无边，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李老汉说完从身上里掏出了几两碎银子，想要递给他。
就在这时道钧开口了：“凡事都有缘由，女鬼不会无故害人。既然种下了因，自然要承受其果。
鬼魂在完全丧失神智前，是不能离开肉身太远的，你们只要搬到距离此地百里之外即可。”
“这……”三人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想来是不愿意走的。
张老汉握紧拳头，锤向地面，“道长，我张家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不能放弃祖宗基业啊。”
道钧直接拂袖离开，“话已点明，多说无意。”
李显也紧跟了上去。
离开张家后，没在村子里逗留，而是继续赶路。
“你有很多话要问吧。”走在前面的道钧没有回头，向平常一样聊天。
李显已经有些了解道钧的性子，他不喜欢废话，所以就直接说出了困惑：
“我有些不理解，匡扶天下不是正道该做的事吗？虽然张老汉一家有所隐瞒，但您真的就放任女鬼害人吗？”
“种下了因，结出了果，凡此种种，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修道之人岂能逆天而行。”
道钧给出的解释有些玄奥，李显细细品味了一遍，才继续往下询问：
“这个世界存在因果吗？”
“不知道，反正已经指出了明路。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要是舍不得家业，当初又何必作孽。”
李显听明白了道钧的意思，但心头还是有些不解。
“他们很可能会死……不光他们会死，女鬼也还会继续害人，很可能还会连累到别人。用几个人的错连累其他无辜的人，这样做就是对的吗？”
听到李显的问题，道钧来了兴趣，，转过头来反问了一句：
“那女鬼尚未害人，身上也无煞气，所以我应该消灭她？”
李显心头大震，如果对方还未“犯罪”，那他凭什么以“正义”之名，将其消灭？
但要是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让更多的人受了无妄之灾，那本来有能力避免这一切，却无所作为的人，又算什么？
“我不知道。”
李显很坦然，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消灭尚未作恶的女鬼。
道钧走在前面，步态从容。一边走一边解释鬼怪的来历：
“鬼怪之流本就是有天大的冤屈才会产生，在刚诞生的时候还能保留一丝神智，随着时间的推移神智也会慢慢减弱。
若中途有了杀戮，尝了血肉的味道，则会极大增强自身力量，也会让神智消失加快，最后沦为只知杀戮的鬼物。”
然后停在了一个山洞前面，“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李显跟着走进山洞，里面漆黑一片，道钧也没有让这里亮一些的打算。
在寻了一块地方坐好后，继续对李显说道：“可以肯定那女鬼一定会害人，也一定会因为杀戮变成厉鬼，可是她当下并没有作恶，反而是被害者。”
李显走了一天的路，身子早就乏了，通过道钧的讲解，也知道了不少情况，有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是我，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就算知道这样不公平，我也要消灭她。要是放纵恶鬼行凶，以致其他无辜的人受害，是不对的。”
李显话音刚落，只见整个山洞突然亮了起来，如白昼一般，同时光线暖和，让李显有些萎顿的神情徒然一振。
道钧盘腿坐在一旁，语气缓和，听不出喜怒，“照你的话说，你愿意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李显正色道，“是的。”
“哈哈哈，好，记住你说过的话。”道钧大笑。
面对道钧的喜悦，李显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能讨这位大佬开心，好像挺不错的，但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李显暗忖。
“好了，劳顿一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李显动了动嘴角，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其实他想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开始修炼。要是自己有修为，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窘境了。
但转念一想，他和道钧认识才一天而已，不能急，要稳健。说不定人家正在考验自己呢。
……
深夜，山洞里漆黑一片，只有李显微弱的呼吸声有规律的起伏着。
在黑暗中，红色光芒一闪而过，犹如一朵血玫瑰突然绽放。
第9章 顿悟如吃饭喝水
黑暗中有一道红光浮现，待光芒散去，只见一人单膝跪地，眼神低垂，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真君。”
空气中出现一道无形屏障，将两人包裹在其中，把谈话的声音隔绝在外。
血灵低着头，声音清丽，“真武堂已在乱葬岗布下往生大阵，用以超度亡灵，不日将能完成。”
道钧闭着眼睛，嘴唇微动，“很好，还有一事交予你办，这件事需要你亲自处理。”
“请真君吩咐。”
“乱葬岗以西八十里有一村子，名曰李家村。我身边的这位少年名叫李显，出自该村，仔细调查他的身世来历。记住，只能暗中调查，不得现身让村民知晓。”
血灵微微动了一下，眼光不自觉的瞟向正在熟睡中的李显，她不明白真君为何如此看中此人。
“难道要收此人为弟子？”血灵暗忖道，一时内心震撼，眼神复杂。道钧真君一生从未收徒，曾有一个人差点成了他的弟子，但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你可知我为何这样做？”
听见道钧提问，血灵立刻收敛心神，“真君的想法，不是属下能揣测的。”
道钧笑了笑，睁开眼睛，看着半跪在地眼神低垂的血灵，“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在魔教的必杀名单上排名第二，仅次于我。”
“你可知白发意味着什么？”道钧又问。
血灵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实说出：
“有传言说白发乃是招灾体质，被称做‘白发衰人’。世间少有天生白发之人，而且大部分都活不过成年，还会连累周遭。”
道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白发乃是天生五行全才，福缘太甚，为天地不容。”
血灵听到道钧的评价，猛地抬头，眼神直盯着道钧，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什么东西。
道钧对上血灵娇媚无双的眼神，却是格外平静，眼眸深处不起丝毫波澜。
“恭喜……真君。”血灵嘴唇轻动，低声祝贺。
“喜从何来。”
血灵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然后解释道：“如此天赋，当为真君弟子，恭贺真君喜获佳徒。”
道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你觉得他可以做我徒弟？”
“就算是传承道统，也未尝不可。”血灵老实回答，就算道钧眼高于顶，李显也到顶了吧。
道钧就此打住，又换了一个话题，“你跟我多久了？”
“真君将我从魔教救出已经有50年了。”
道钧点了点头，“不错，正因为你和魔教是死敌，所以告诉你也无妨，他将是我打入魔教的一枚暗子。”
“什么？”血灵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出了她此时的震撼。
暗子说白了就是卧底，这样的人一般都到不到善终，不是被敌人杀死，就是投敌。
以往也有过暗子混到魔教高层，然后投敌的事情发生。最著名的一个，已经成了魔教五大长老之一。
对于血灵脸上出现的震撼表情，道钧十分满意，微微点头。
“就连你都觉得不可思议，魔教肯定也想不到吧。”
血灵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只觉得道钧真是个疯子，有谁会舍得让五行全才，天选之子去当卧底？
这根本就是豪赌，谁能保证这个名叫李显的少年会一直是自己这边的人。
血灵忍住想要提醒道钧的冲动，重新低下头，有些话不是她能说的。
“真君英明，魔教绝对想不到真君会舍得五行全才。”
“嗯，你去吧。”道钧挥了挥手。
血灵隐去了身形，在离开前看了李显一眼。
魔教可不是那么好待的，这枚暗子恐怕最终会沦为弃子吧，又或是成为绝世魔头。
“福缘太甚，天地不容……有意思。”血灵离开了山洞，连夜赶往李家村。
道钧静坐在黑暗中，眼神透亮，注视着前方的石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一早，道钧和李显继续在林间穿行，按说应该回到仙门，又或者去完成什么惊天的大任务才对，没理由一直在森林里乱转啊？
于是李显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真君很喜欢在森林啊。”
道钧脚步没停，一边走一边说：“世间万物如此美好，如果不用心感悟一番，将来要是没了，岂不可惜。”
“草木森林，皆是世间常态，哪能说没就没了。”在李显心看来，这是个世界又不存在碳排放，工业污染等环境问题。
人总是会局限在自己的认知里，照搬以往经验。
“你又怎么知道现在是世间常态？可能在更悠久的岁月里，这世间比现在要糟糕很多呢，也许我们正经历着自古以来最好的世间也说不定。”
道钧的一番话问住了李显，很多事我们都太想当然了，比如我国的最后一位皇帝死去还不到百年，可这一代人却只能在史书上缅怀。
又比如蓝星存在了40亿年，而大多数时候是没有生命的。只是因为自己出生在了一个人类文明鼎盛的年代，所以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纵观全局，所谓的理所当然不过是宇宙中的异类。
其实宇宙空旷着呢，生命的本质也许是永恒的孤独。
……
走在前面的道钧发觉身后有些异动，神识稍微感应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抽搐，自己不过随意说了几句，这小子又开始顿悟了？
常人通常都难以顿悟，修行者无非也是在一些关键时刻，领悟天地，融入天地，进而进阶突破。
可是这小子居然动不动就顿悟，若单论心境，只怕不下于金丹境吧。
一般人见到这样的天才，无非两种心境，一是欢喜，二是嫉恨。
道钧两种心态都没有，他本就是世间绝顶优秀者，哪里还需要嫉恨别人的才华。
而对于传承道统这件事，别人看的很重，他却无所谓，徒弟一事，有或没有，有区别吗？
不过道钧还是惊讶于李显的顿悟能力，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儿，世间万物都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常人习以为常的事，到了李显这里，就总能找到别致的角度去理解。
道钧停住脚步，一袭青衫，负手而立。
有微风拂过，却在快要触及他的时候绕开了。有花香迎面，却怎么也近不了身。
化神真君的威压顿时散布开来，将自己和李显笼罩其中。
“顿悟于你，如吃饭喝水，我倒要看看能悟出什么花样来！”
第10章 恨意
当李显从入定中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李显长出一口气，只觉神色清明，没有丝毫疲惫，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让道钧一直守着他。
“感觉怎么样了？”道钧出声询问。
李显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很难形容，像是自己多了一个器官，可以和一些光团进行交流。”
“可是银、绿、蓝、红、黄五色？”
李显点头。
道钧开口讲解道：“这便是五行灵气的颜色，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一般只有到了练气境，才能控制和自身相匹配的灵气。
而你因为天生灵气亲和力强，即使是在没有功法的情况下，依旧可以控制灵气。当然这也得益于你的神识强大。”
“神识？”
道钧点头，“神识不同于其他，可以理解为精神力，在没有修炼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差不多。所以不修炼的话，应该是不能驱使灵气的，而你的神识大概是普通人的两倍吧。”
“两倍啊！”李显在心中感叹，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人在刚死的时候灵魂还是在的。如果有极大的怨念，则会转变成鬼魂。
而他刚好在那时“夺舍”了这具身体，所以灵魂是原来的两倍还真不一定是巧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炼？”既然道钧提到了修炼的问题，李显正好问了一句。
道钧摇了摇头，“这个不急，你很快就会有一场实战。除非有生命危险，不然像断胳膊断腿之类的，我都不会出手干预。”
李显被道钧的话整懵了，实战？还很快？
就在这时，突然阴风四起，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就变暗了。远处传来哭泣声，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飘了过来，肚子上破开一大道口子，鲜血不断往外滴着，仿佛永远滴不完。
“孙芳！”李显直接喊出了对方的名字，这个女鬼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缠着张老汉一家三口的那个女鬼。
孙芳咧嘴一笑，半边脸就掉了下来，露出腐烂的血肉，“我说过会回来报仇的。”
才刚过一天就找上门来了，这也太快了吧。李显心头有些郁闷，“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找害你的人，找我们干嘛？”
李显联想到道钧建议张家离开，天色刚晚孙芳就找上门来了，大概是去张家扑了个空，所以才找上自己的吧。
“哈哈哈哈哈……”
孙芳狂笑不止，声音格外刺耳，同时又状若癫狂，“他们的血肉可真是美味，尤其是张诚，年轻力壮精力旺盛。早知如此美味，我就不该慢慢折磨他的。”
李显心下一惊，“这么快？”
“快么，我说过三天必定报仇，今天刚好是第三天，你们敢管……闲事……谁也别想……跑！”
孙芳的声音渐渐嘶哑，同时狂风大作，一声尖啸就冲向了道钧。
正暗中调动灵气护身的李显一愣，发现对方的第一目标居然是道钧，还是真自信啊。
因为孙芳的目标不是自己，所以李显也轻松不少，原来自己在那种状态中度过了两天，而张家三口也已经遇害了。虽说活该，但心下还是有些难受。
道钧静静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就在孙芳快要近身的时候，突然被无形之力弹开，倒飞出去撞上了一棵大树。
孙芳堪堪爬起来，狰狞的神色恢复了几丝清明，有些腐烂的眼珠子流出两行血泪，“为什么……为什么……”
“我可怜的孩子……我的孩子们啊！才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因为是女孩，就被他们捂死，居然可以那么狠心……他们该死……全都该死！所以我也要捂死他们……哈哈哈……”
孙芳越说声音越尖锐，带着复仇的快感，“他们杀了我三个孩子，我就杀他们一家三口，有什么问题，你们凭什么拦我？”
“三个孩子？”李显倒吸一口凉气，都说杀人偿命，如今张老汉一家也偿命了。如果李显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他是否愿意阻止孙芳复仇呢？
就如同道钧所说的那样，既然种下了因，自然要承受其果。何况已经指出了一条明路，他们偏偏抱着侥幸心理，不肯离开。
李显突然有些明白道钧的意思了，就算阻止了孙芳复仇，张家也会继续害人。他只想到女鬼害人，却没想过活人有时候比鬼更恐怖。
“我可怜的孩子……明明我已经逃进了山里面，还是被他们找到了。然后那个恶毒的妇人居然活生生的剖开我的肚子，见是女婴，又掐死了……哈哈哈，为什么……凭什么……”
孙芳再次陷入癫狂状态，眼神凶戾，声音开始变得尖锐，大笑不止。
这世间没给她公道，她就亲手讨回来。
“你已经杀了他们一家三口，还不够吗？放下心中的执念，往生吧！”李显叹了一口气，劝慰道。
孙芳的笑声却越来越大，声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哭。时而癫狂，又复清明。
周身阴气闪烁不断，忽而大涨，又忽而黯淡，但是很快又涌现出一丝黑气，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
这是鬼魂杀人，转为厉鬼的征兆。现在的孙芳正在逐步变成害人的厉鬼，血煞之气会渐渐吞噬她的神智，最终变成只知杀戮的鬼物。
李显看了道钧一眼，道钧摇了摇头，告诉他孙芳已经没救了。
如果孙芳没有杀人，就不会被凶煞之气缠身，道钧自然有办法保证其神识不灭。虽然道钧不一定愿意那样做。
当孙芳再次看向两人的时候，仿佛忘却了刚才在道钧手里吃的亏，眼神里涌现的全是恨意，“还有你们……挡我的都该死！”
说完，黑气翻涌，再次朝着道钧扑了过去。
道钧只是冷哼一声，却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这次孙芳没有被弹开，却在距离道钧三尺的地方止住了脚步，不得存进。
任凭孙芳使劲各种手段，都如泥牛入海，掀不起一丝波澜。
然后孙芳怪啸一声，放弃了道钧，冲向李显。
第11章 回仙城
面对冲自己咆哮而来的孙芳，李显真后悔刚刚没有趁机躲起来。
她奈何不了道钧，可不就冲自己来了嘛。
李显用意念控制着五色灵气，在身前形成一个淡淡的光幕。
虽然孙芳已经失去了理智，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还在，所以快速绕到李显身后。
李显对灵气的控制算达不到随心所欲的地步，突然被孙芳绕到身后，根本来不及让灵气及时回防。
如果孙芳是有资历的“老鬼”，那就只会依靠本能行事，直接从正面攻击。
但她现在还残留着太多的自主意识，看出了李显不是很熟练的样子。所以说有没有经验，一下子就能被女人看穿。
孙芳一击即中，双手齐上，直接掐住李显最粗的地方——脖子！然后把他举了起来。
现在的孙芳最喜欢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挣扎，她已经记不得为什么喜欢把人掐死了。但是这样做很痛快。
看着李显抓住她的手，想要掰开，却渐渐力不从心，看着他离地的双脚乱蹬，挣扎逐渐减弱，孙芳觉得很开心，很想笑。
但是还好像笑不出来，因为她已经忘了怎么笑。孙芳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吃了他，先把他撕碎，然后吃了。
李显一边试着掰开孙芳的手腕，一边试图调用灵气，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灵气的调用变得异常艰难。
现在就是和时间赛跑，是在失去意识前完成布局，还是失去意识后被救，或者死掉……李显没有选择，只能尽力一搏。
就在李显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个微笑让孙芳觉得恼怒，本来是为了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挣扎，所以才手下留情慢慢的玩，可是他居然笑了。
就在孙芳准备加大力气直接结果了李显的时候，一道五彩光芒瞬间串出，打中了她的双手。
“啊～”一声怪叫，孙芳放开手。
然后准备再次绕到李显身后发动攻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四周充斥着五彩灵气，自己居然被包围了。
李显跌坐在地上，一边干咳一边大口呼吸，好险，总算赶上了。
李显本来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将灵气调回来攻击孙芳，只是这样她又会逃跑，所以他花了好些时间才完成了这个包围圈。
“收！”李显心念一动。
五色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收缩，合拢。孙芳嘴里发出丝丝的冷笑，身体冒出大量黑气，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悬浮在半空。
很快的，五色灵气就和黑气接触到了一起。只是一瞬间，李显就觉得精神受到了重击。
那种幽怨，那种不甘，那种愤恨，一股脑的向李显涌去。
仿佛看到了孙芳一生，从小时运不济，父母早亡，这一点和自己很像。
然后就是一出卖身葬父的情节，她被张家人看中，买回去当了媳妇。
张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小富即安，毕竟家里有几亩田地。在农村，土地就是核心资产。
一开始孙芳以为人生会迎来转变，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婆婆不好相处，太强势，张诚和张老汉都听她的。
人生的噩梦是从生下第一个孩子开始的。自那以后，婆婆总骂自己是赔钱货，不过因为有孩子陪着自己，所以一切都还能忍，直到三个月后孩子莫名失踪……
婆婆给村里人说有人口贩子，自己是不信的，为什么偏偏只有她的孩子失踪了。一直到第二个孩子出生，抑郁的情绪才稍微缓解，可是婆婆却变本加厉的刁难自己。
而同样的事又发生了，尽管自己已经很努力的看护孩子，可还是失踪了……
直到第三次即将生产的时候，无意间偷听到婆婆和公公的对话，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就下定决心逃出张家，可惜还是被他们追上了……
李显脑中不断闪过孙芳的一生，在此之前她只是一个抽象的人，因为时运不济所以变成了厉鬼。
可是在看完孙芳的一生后，她就不在只是“厉鬼”这个名词，而是一个人不幸的一生。
像孙芳这种历经的人，这个世界还有多少呢？前几天的百鬼夜行，不是一百多个冤屈，而是一个冤屈重复了一百多次。
李显在接触到孙芳身上的阴气时，就觉得头疼欲裂，五彩灵气也摇摇欲坠，似乎对抗不了孙芳浓重的怨气。
突然之间，阴气爆裂，五彩灵气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李显喷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自身控制的灵气被破，他也受到了重击。
此刻的孙芳眼神木然，全然没了先前的生动，嗅到鲜血的味道后，面孔变得狰狞了起来，张开大嘴扑向李显。
因为灵气反噬，李显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觉得浑身疼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手段，再无抵抗之力。
就在这时，一轮大日升起，华丽璀璨，孙芳的魂体连一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就消失在了灿烂光华之中。
暖阳继续照耀，修复着李显的身体，神识。
李显只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脑袋中的刺痛也减轻了不少，一股困意袭来，沉沉睡下了。
就在李显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道钧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拖住了他，使他靠在了自己肩上。
“怎么样了？”道钧对着空气说道。
这时血灵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眼神低垂，恭敬的说道：“李显确实来自李家村，从小受尽村民歧视。村民都认为他是不祥之人，若不是他爹护短，恐怕早就没了。”
道钧点了点头，又问：“他刚刚的表现呢？”
“还不懂得修炼法门，就能将此鬼凶戾之气逼出，我自问做不到。”血灵恭敬的答道。
道钧看了一眼沉睡的李显，“本想找几只野兽给他练练手，现在看来倒是有些看低了他。”
血灵恭敬的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真君用秘法将她唤来，可不只是想让她看场戏而已，所以在静静的等着真君吩咐。
“我们回仙城，此子暂时交由你安排。”道钧吩咐了一句。
第12章 辟谷丹
李显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整个房间布局简单，只有一桌一柜和几把椅子，桌上有一茶壶。
李显走下床来，倒了一杯茶，这茶入口清苦，喝了一杯就把杯子放下，显然是不打算再喝第二杯。
紧接着喉咙传来一阵甘甜，于是拿起杯子又喝了一杯。并咂咂嘴，“上等好茶啊。”
尽管李显不通茶道，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凡是好东西都能够从中体会出百味人生。
李显推开房门，走出屋子，入眼处是一个平凡的院子，高大的围墙把整个房子围了起来。
旁边还有几座屋舍，中间有一块空地，围墙边上还有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用前世的眼光来看，这是一间四合院小别墅了。
李显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有自己一人。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走出大门看一眼。
他依稀记得在力竭晕倒前，道钧出手了。然后自己做了一个很沉很沉的梦，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往身体里钻去，痒痒的，麻麻的。
李显推开大门，映入眼前的是两个大汉。
其中一个大汉脸上有一道斜向的可怖疤痕，横贯这个脸颊。
看到李显走出来，疤痕大汉恭敬的说道：“还请公子稍等，我们这就是通知堂主。”
虽然大汉十分有礼，但是身材高大，气势压人，而且出口的路也恰好被挡住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虽然李显有很多疑问，但眼前的两人显然不是良好的交谈对象，于是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有劳二位了。”
然后就重新退回院子中，把大门关上。
另一个大汉心领神会，快速往远处的一座高峰跑去。
李显刚才开门的时候观察了一下环境，四周屋舍林里，但是没什么人，显然就是所谓的城里面，也可能是某个大城的郊区，而远处高大的山峰他就算在院子里也是看得见的。
李显闭上眼睛试着感受这里的一切，然后猛的睁开眼，这里的五色灵气居然如此充沛，如果把沉睡前能感应到的灵气比作毛毛雨，那这里就是溪流，是洪川，是大海。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只觉得身心特别舒畅，原本需要聚精会神才能感应到的灵气，居然可以如此轻松的出现。
这样就大大减轻了精神方面的压力，以往每次感应和调用灵气之后，总觉得身心俱疲。
劳累，往往是在透支以后。
刀疤大汉感应到门内的灵气波动，忍不住微微变色，以他的能力自然能看出李显没有修为，但是居然可以调用灵气。
于是在心中暗忖道：“难怪被堂主亲自安排，居然有如此天赋。”
李显发现自己醒来后，好像有些改变，比如指挥灵气更简单了，精神上也不在那么累了。也不知是灵气充沛的原因，还是自己进步了？
然后打了一盆水准备洗把脸的时候发现，不光头发是黑色，就连面孔都比较大的改变，如果以前还算清秀的话，那么现在就像一个糙汉子。
额，这就是变强的代价？幸好的是还没秃顶。
一直到夜晚都没有人来，李显在院子里枯坐了一会儿后，就跑到厨房里找了些食材，开始作起了饭。
天黑后李显刚刚把饭摆上桌，正准备开吃的时候，突然出现一抹红色倩影，眼神清冷，身材玲珑多姿，胸前衣襟半开半合，露出一抹雪白肌肤。
李显看着眼前的血灵，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堂主？”
血灵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李显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要一起吃吗？”
血灵看了一眼，本不打算多言，但又想到他关系到真君的大计，才勉强说道：“不必，我已辟谷。”
李显知道血灵冷淡，所以也在多说，毕竟自己也是随口客气一下，她如果真要吃，那自己就吃不饱了。
“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基本都在赶路罢了。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中界仙城，你暂时由我看管，务必记住以下几点：
不要与人提及你的身世，包括姓名在内；也不要提及真君名讳，时机到了他自会与你相见；还有就是不许外出。”
李显苦笑一下，“我是多见不得人啊？”
血灵没有废话，瞟了他一眼，冷声道：“记住了？”
李显一个激灵，后背隐隐有些发凉，这个女子可真冷啊，“记住了！”
然后就看见血灵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就像鬼一样。
送走血灵后，李显开始思索起来，自己的“白发”血灵是知道的，但他是五行全才这事，血灵是否清楚？
所以刚才才问了一句“他多见不得人”进行试探，可是没有得到有价值的情报。
别人穿越都是遇到温柔可人的师姐，还有智商下线的反派。
他倒好，不是冷的可以杀死人的冰美人，就是丑的不忍直视的鬼怪，自己还得斗智斗勇，不断试探。
穿越这东西，就像心中的女神，亲自体会一遍才知道其中辛酸。
李显一边吃饭一边思索，虽然觉得自己的金手指就是绝世天赋和道钧，但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道钧把自己藏着掖着是为什么？就连名字也不能说，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到底来到了怎样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冥界地府？
就在李显苦苦思索的时候，在黑暗的夜空中，睁开了一只眼睛，静静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此人正是道钧，此刻几乎隐藏了全部的身形，把一切都尽收眼底，“还知道套血灵的话，够机灵的。”
道钧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血灵又出现了。
“不知道先敲门啊！”李显在心里抱怨道，幸好他已经起床了，不然孤男寡女的，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收拾一下，带你去个地方。”血灵依旧冷冷的说道。
咕噜～
李显快速洗了一把脸，还没开口说话，肚子就先叫了一声。顿时微微有些脸红，挠了挠头，说道：“那个……能不能先吃个早饭啊？”
血灵一挥手，一旁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个玉瓶，“辟谷丹，一天一颗。”
第13章 魔教妖人
李显拿起玉瓶，倒出一颗辟谷丹，玻璃珠子大小，没有想象中珠光宝气的样子，黑乎乎的一团。
“有些倒胃口啊！”李显看着手心里有些恶心的丸子，闭上眼睛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就卡在喉咙里进退不得了。
李显想向血灵求救，但是看见她冷漠的表情就放弃了，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杯茶水，就着水把辟谷丹冲了下去。
等到李显做完这一切，血灵的声音才冷冷的响起：“下次记得先嚼。”
原来仙丹是可以嚼的……
等到两人走出大门，李显发现这里停了一辆马车，目测和一个房间差不多大小。
车身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还雕刻有龙凤图案，尽显尊贵气派。
前面是八匹马，马身赤红，头颅高傲挺起，竟似有一丝神韵。
血灵和李显一起坐上了车，昨天的疤痕大汉充当马车夫。
血灵随口吩咐了一句：“楚老七，出发吧。”
“原来这个人叫楚老七啊。”李显在心中暗道。
马车内部同样是雕龙画凤，极尽奢华。还有一盏熏香在袅袅升起，沁人心脾。
有钱人的生活，果然都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啊。
马车的窗户都没打开，李显觉得这是有意为之，所以也只能静静待在里面正襟危坐。虽然想瞥一眼旁边的冰山美人，但是没胆子啊。
马车一路平稳行驶，李显只能百无聊赖的坐着。其实对于血灵，是有些害怕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属于杀人不眨眼的类型。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楚老七打开马车门，恭敬的站在一旁。
血灵起身下车，李显见了也赶快跟了上去。
眼前是一座高大的山峰，迎面而来的是巨大的铁门，稳稳的嵌入到山体之中。
楚老七在最前面带路，血灵跟在后面。
“看这架势，倒像是囚牢一类的场所。”李显默默走在最后面。
一路走来，没有马车上的富丽堂皇，反而都是坚硬石壁，和昏暗的光线。一下就让人压抑不少。
里面路线复杂，李显跟着左拐右拐，不知不觉间就深入到了山体内部，只听见前方隐隐传来皮鞭抽打之声，还有嚎叫之声。
“这座大牢是真武堂专门用来关押魔教犯人的地方。”血灵适时的解释了一句。
走道两边是坚硬宽厚的石壁，一间间牢房镶嵌其中。没有阳光，没有窗户，只有无尽的恶臭和痛苦。
放眼望去，牢房里的犯人几乎都被粗大的铁链拴着。
铁链穿过犯人的锁骨，肋骨等器官，所有犯人都是一副蓬头垢面，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座大牢很脏，很臭，也很黑，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地方。像极了汇集世间阴暗事的场所，令人厌恶。
李显皱着眉头，他们大概就是所谓的魔教妖人吧。
这是一座永远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大牢，可究竟是这些犯人见不得光，还是大牢本身见不得光？
犯人们躲在牢房里，偶尔有带着仇恨的目光扫过过道上的人，但大部分都是麻木的，对于外界已经没了感知，只是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血灵，还有在前方带路的楚老七，以及路过的其他人都漠然的走着，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感觉。
只有李显面色越来越难看，偌大的山腹之中，究竟有多少犯人，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要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时候李显突然停住了脚步，他面色苍白，甚至没了血色，一旁的牢房中，一个肢体不全的人正在被鞭笞。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鲜血直流，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左眼只剩下一个窟窿，就算把他当成厉鬼也不为过。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李显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大牢顿时安静了，刚才还在鞭笞犯人的狱卒，还有路过的人都停下了，一双双眼睛看向李显。
李显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杀气凝固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要不是顾及到这个人是血灵堂主带来的，恐怕要有所动作了。
“哼，他们都是魔教妖人。”一道不满的声音从某处响起。
在以往，若是有人敢替魔教妖人说情，都是按魔教妖人论处的。
李显咬了咬牙，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我知道他们是魔教妖人，若是杀了他们，我绝无意见，但……这么折磨人，也太……过分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究竟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让“正道”人士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李显话音刚落，空气再度凝结，似乎有化不开的怨气在空气中回荡，很多人的眼神纷纷瞟向血灵，等着她发话。
就连一些魔教妖人，都抬头瞥了一眼李显，只是眼神依旧麻木，不过是多一个和自己一般下场的人而已，又不能得救。
“老七，把这个犯人的情况告诉公子。”血灵淡淡的开口说道。
走在前面的楚老七应了一声是，然后撇了一眼牢房中肢体不全的人，说道：“此人名叫陆夜，是魔教东境的一位堂主，作恶多端，犯下累累血案……”
楚老七成沉默了一下，接着又说道：“……我楚家庄上上下下六百八十余人，就因为他要炼魔功，全被活血献祭……我当时人在外地，才侥幸逃过一劫。”
楚老七眼睛充血，咬牙切齿，用手指着脸上的伤疤，“后来我加入真武堂，在抓捕这厮的时候，他给我留下的。”
李显沉默了，这个叫陆夜的人犯下的罪百死莫赎，别人为自己的家人讨回公道，自己凭什么指手画脚。平心而论，要是换做自己，恐怕也会让仇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血灵走到楚老七身旁，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迈开脚步继续走，李显静静的跟在后面。
像是打开话匣子一般，每到一处牢房前，楚老七就讲解一番。
“此人名叫张老鬼，生性恶毒，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把人折磨至死，有不下二十位正道同仁就是被他给活活剥皮。”
“此人音乱，而且不挑性别……”
“此人……”
第14章 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以一种李显从未料到的方式，慢慢的浮现在他眼前。
幽暗、肮脏、臭气熏天的牢房里，在恍惚中变成了令人恐惧的地狱，惨不忍睹。
没有画面，也没有听到那些惨叫和呜咽，但光凭想象的画面就足以让人窒息，李显双手紧握，脚步逐渐变得沉重。
……
李显在牢房里待了大半天，直到天黑后方才回到昨晚住过的房子，一路上由楚老七看护，血灵没有跟来。
李显回到房间，紧闭房门。黑暗将他包裹，伸手却不见五指。
他到底还是个现代人，还残留着人道的思想。哪怕是敌人，也不愿残忍的将其杀害，折磨别人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对于真武堂的“除魔卫道”，李显心里很抵触，但也知道别人是有资格这样做的，毕竟是血海深仇。
不知过了多久，李显幽幽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为何叹气？”
然后桌子上的蜡烛一下就亮了，道钧的轮廓若隐若现。
“我想象中的求仙问道不是这样的。”李显坦诚的说道。
道钧从光与暗的交界处走了出来，随意坐在凳子，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有何不一样？”
“我以为求仙问道修的是心境，既然是正道中人，就应该有点正道中人的样子。”
道钧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修行者不过是拥有强大力量的普通人罢了，而且你知道愿意进真武堂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都是和魔教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吧。”
道钧点了点头，“大部分人都和魔教不死不休，所以手段难免激烈一些。如果换做圣天盟的其他堂口，会温和很多的。”
李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问道：“那你呢，也和魔教不死不休？”
“哈哈哈。”道钧大笑几声，摇了摇头，上位者睥睨天下的气息顿时展现出来。
“我出自四正名门——东境修仙大派日月阁，魔教岂会想不开来招惹我。”
李显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他，既然魔教没有招惹你，那你干嘛招惹人家！
道钧读懂了李显眼神中的意思，其实不光是李显，其他人也不理解，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去享受，非要和魔教折腾？
千百年来魔教有过数次倾覆的危机，虽然最后都挺过来了，但是也从来没有真正动摇过四正名门。
魔教可能有底蕴，但四正名门，以及其衍生出的圣天盟难道就差了？
所以许多人，包括真君在内，对道钧“大动干戈”有所不满，因此覆灭魔教一事，主要还是道钧一人在推动。
而魔教的矛头也基本上都指向道钧，以及他的势力范围——真武堂。
“我贵为真君，天下无人敢捋虎须。当然可以对魔教睁只眼闭只眼，但那些被魔教屠戮的凡人又当如何？”
道钧义正词严，大有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之姿。
在李显眼中，他本就自带光环，此刻更是散发着神性光辉，耀眼无比。
“魔教曾经多次危如累卵，却都活了下来，其底蕴内涵不可小觑，偏偏总有一帮蠢蛋把魔教看低了。为百姓苍生计，为公道正义，天下人心，虽千万人吾往矣。”
道钧一口一个天下正道，要是放在前世，李显对这种人的评价是——神棍！
但是放到现在，李显只觉得胸中有一股豪气冲天，即便让他为了所谓的天下正义去死，恐怕也是心甘情愿的。
没错，因为自己就是弱者，在村里不受待见，他的死活几乎无人在意。如果不是道钧好管闲事，早就死人一个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李显豪情壮志的说道。
对于道钧，李显是发自心底的尊敬，更何况他刚才说的这些，正对李显胃口。
道钧眼里似有无尽欣赏之意，犹如高山流水，琴瑟和谐，佳音独觅。
少年之所以是少年，就是因为会去拼命维护信仰，虽死不言悔。
“好，今日便将话与你说开，我欲彻底剿灭魔教！”道钧面带喜色，正色说道：
“我曾仔细探究过历代魔教式微的全过程，发现正道历来都是从外部强攻，却无法真正将其剿灭。这也证明了从外部剿灭魔教是不可能的。”
李显点了点头，“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堡垒是什么？”道钧忽然问道。
李显一窒，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不存在堡垒，赶紧解释道；“我是指坚固的东西很难从外部攻破，这是家乡的俗语。”
道钧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在“俗语”的问题上纠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打算从内部瓦解魔教。而你，就是我嵌入到魔教内部的暗子。”
道钧的直言不讳，李显有些惊讶，其实在看过大牢的惨状之后，他就在想道钧为什么要让自己接触这些。
本来还以为是要培养对魔教的仇恨，然后在栽培自己。换个说法就是：先统一思想，才能劲往一处使。
李显本来还挺期待学习道法神通后，仗剑伏魔走天下的，可眼下的情况却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人呐，就是这样，事不关己的时候，嘴上总挂着伟光正的话，但真落到自己头上，难免会有些抗拒。
李显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
道钧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的品茶，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会同意的。自己刚才那番大话，已经骗了不少年轻人为自己卖命。
不这么说不行啊，有几个人会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和魔教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死拼到底的？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五行全才，千年难遇。就算是站在修行顶端的化神真君，也并非都有你这般天赋。”
“所以，没人会料到我舍得把你这样的天才送入魔教。同样也只有你，才能进入魔教高层，从内部将其瓦解。天下虽大，却无一人比你更合适。”
“可是……我也可以跟着你修行，同样能剿灭魔教啊。”李显咬了咬牙，说道。
道钧笑着摇摇头，“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李显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再度睁开时，已经没了迷茫，“好！”
第15章 等待
昏暗的大厅中，烛火明暗不定，一个中年人盘腿坐立，一个年轻公子站立在身侧。
这时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半跪在地上，“萧长老，潜伏在真武堂的探子来报，道钧对义州之事颇为上心，甚至让血灵亲自前往主持。”
萧长老睁开眼睛，整个人犹如利剑般锋锐，让人不敢直视。
“知道了，这段时间密切注意道钧的动向。”
“是。”
“黑风，退下吧。”萧长老挥了挥手。
名叫黑风的人应了一声，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父亲，你说道钧狗贼会不会知道那事？”一旁的年轻公子说道。
“天降祥瑞，金光百里，主异宝问世。恐怕不止是正道人士，还有其他几个地区的魔教众人，也都纷纷赶往义州了吧。”萧长老嘿嘿一笑，“可惜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
“父亲。”年轻公子打断了萧长老的话。虽然大家同为圣教中人，可自己的父亲在私底下还是称之为魔教。
萧长老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是我得意忘形了，央儿你提醒的好。这次义州虽有异宝问世，但元婴级的人物还瞧不上，道钧派出血灵是大材小用了。”
年轻公子萧央眼神微微一亮，“也就是说道钧不知道那事，而是把血灵当作诱饵。”
萧长老嘿嘿一笑，“道钧是在给我下战书，逼我和他决战呐……近年来我们在东境做的事，惹得他那位师兄很不愉快，听说日月阁很多人暗地里都对道钧不满。也罢，这次我就亲自出马，会一会这个血灵。”
“父亲，既然知道对方想逼你出手……”
萧长老摆了摆手，不等萧央说完，“那件事才是当务之急，对付血灵不过是个幌子。”
……
轰隆一声巨响，李显从烟雾走出，一手拉着野猪，野猪头上有一个血窟窿，鲜血直流。
李显徒手撕下一条猪腿，然后穿到树枝上，架起火烧烤。
他已经离开仙城十几天了。
道钧将他送回初见时候的地方，然后指了一个方向，让他朝着这个方向走就是了。
李显在经历了和厉鬼孙芳的战斗后，森林中的野兽对他已经够不成威胁。虽然还没有修炼功法，但是对灵气的使用已经算是得心应手了。
不管是用灵气击杀野兽，还是生火，几乎就是一个意念的事，相当的轻松。
身体上虽然舒坦不少，但精神上可就疲惫了很多。
男人，过度劳累可不是什么好事，哪怕你还年纪轻轻。
滋滋滋～～
大颗大颗的油脂滴落，火苗不时往上窜动，野猪大腿不断冒出“滋滋”声。
李显手上虽然没有调料，但并不妨碍他对肉食的喜爱。
就在这时，突然传出一个声音，“闻着不错，我也来点。”
李显头也没回，只是并指如刀，一道灵气在其指尖成型。刷的一声，猪腿被一分为二，直接向后扔去。
那一半野猪腿在空中突然变慢，然后缓缓落到道钧手中。
道钧此刻就像世俗中人那样，直接上手咬了一口，还不忘称赞道：“味道不错，是我是吃过最美味的肉食了。”
“少来，你早就辟谷了吧。另外，你们真君都这么闲吗？”李显回应了一句。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李显独自一人，但每当他做好餐食，道钧就会出现。
也就是说道钧一直跟着李显，只是平时不现身罢了。
“要有事会有人用秘法联系我的，所以平时还真的挺闲。”道钧走到李显跟前，席地而坐，只见他满嘴是油，倒是多了不少尘世气息。
每天道钧都会抽出时间跟李显闲聊，大多集中在魔教过去所作的恶事上面，以及曾经安插在魔教中的暗子被发现后，下场是如何的悲惨。
李显听的出来，道钧是在给他打预防针，如果出了事，没有人救得了自己。
在每天的短暂接触中，李显发现道钧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尽管他只见过道钧这么一个真君而已。
“我教你的两套功法都牢记在心了吧。”道钧随意问道。
李显点了点头，在答应去魔教做卧底的当晚，道钧就给了两套功法，不过在进入魔教之前不能修炼。这就相当于面前有个可人儿一丝不挂，却偏偏在屏幕里一样难受。
而且这个屏幕还是关不上的那种！
这个世界的功法分为两类，一类是基础功法，相当于内功，只能修炼一门，轻易不能更换。
一类是技能功法，相当于武功招式，理论上可以随意修炼。
道钧曾拿出两门基础功法，一门《金乌昊日功法》，是他自己修炼的。这门功法辉煌大气，是天下至阳的盖世神功，和魔教的阴冷黑暗格格不入。
一门是《上古五行功法》，顾名思义，五行皆修，因为要五行同修，所以至今没人修炼过。毕竟已知的五行全才无一不是大能之辈，又怎会轻易更换基础功法。
最后李显选了《上古五行功法》，开玩笑，道钧自己就是魔教必杀名单上的头号人物，要是选了他修炼的功法，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露馅了啊！
紧接着道钧又拿出一门功法——《铸剑术》。
《铸剑术》是道钧自创的，所以不用担心被人看出端倪，而且这是他步入化神之后才领悟到的，质量有保证。另外也没人见道钧出手用过，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那个《铸剑术》可是很有意思的，不过切记得先有一把趁手的兵器，而且至少要等到筑基之后再练。”道钧提醒了一句。
李显眉头一皱，“说明白点，不要装高深。”
“哈哈哈。”道钧大笑，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李显敢这样和他说话了吧。
对于李显，道钧是很满意的，甚至比上一个还要满意，所以就连《铸剑术》也传授给了李显。
“这个只能自行体会，说多了反而会影响你的修炼。”道钧随口解释了一句。
道钧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正想着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时候，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冷峻起来：“等的人出发了。”
李显的心突然跳动了一下，终于来了！
“关于他，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道钧摇了摇头，“该说的我都说过了。遇上他后，你自己机灵点，这几天我就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