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为什么
话说东境这边，萧守正带着重伤昏迷的萧央和萧雾回来，萧宛虽然完好，但一眼就能看出气血不佳。
东境总坛内一时间人人自危，就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毕竟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会因为什么就得罪萧长老。
次此南域之行，东境最具权势的年轻一辈居然都如此落魄，大家都有些不好的联想，但谁也不敢提，只能偶尔用眼神示意。
自从萧守正从南域回来后，整个东境内的魔教弟子就开始低调起来，不在主动招惹敌人，这个时候从上到下都不想多生事端。
作为东境一把手萧守正，不光亲自施救，更是日夜守护萧央和萧雾，这也让萧雾在东境众人心中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甚至在总坛之外，已经有人猜测未来的东境少主究竟是萧央还是萧雾。
……
当李显睁开眼睛后，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燥热石室，自己正躺着的床是上好的火炎晶玉。
尽管这里火气很足，但李显却不觉燥热，甚至有些阴冷，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戮之感，充斥在心间。
在他体内有着一股另类火气，如果此刻掌握着千万人的生死，一念之间就会毁掉千万生灵一般。
不知为什么，李显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破戒和尚。那个人的歪理总显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却是实实在在的走火入魔。眼下自己似乎也走火入魔了。
他只记得在昏迷前的一刻，萧守正出现了……
“师姐……”李显叨念了一句，然后摇摇晃晃的走下床。就在这时，石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正是萧守正。
李显望着来人，正欲行礼，被打断了，“以后这些礼节就免了吧，宛儿和央儿是怎么做的，你就跟着怎么做。”
“师父，师姐……和央兄怎么样了，没事吧？”
萧守正看出李显脚步虚浮，也不点破，而是直接盘腿坐下，拍了拍地面，道：“坐下说吧。”
“是。”李显回了一句，然后也盘腿而坐。
“他俩都没事，宛儿失血过多，但只要休息一月就会无恙。央儿受的伤有些严重，但也无碍。”
萧守正仔细端详着李显，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你的情况反倒是最麻烦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应该有股杀戮的欲望在蠢蠢欲动吧。”
在听到两人都无事后，李显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想了一下，才回复道：“我……还能压制，应该无碍。”
“运行正阳决，看看可有效果。”
李显默然点头，闭上眼睛，正阳决的功法在体内运行起来。一股暖流随即流遍全身，微微驱散身体中的寒意。
运行三个周天后，李显睁开了眼。
“怎么样？”萧守正的声音适时响起。
“感觉……好像有点效果，但又不明显。”李显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用。虽然功法运行起来的时候是有些暖意，但也仅限于此，很快又会重新感觉到冷意。
“这便是了，你修为尚浅就不断使用默，眼下厉鬼的怨气侵体，所以在你心间总时不时萦绕着杀意。
正阳决虽是天下一等一的纯阳功法，但眼下恐怕也有些无力，随着你修为的日渐加深，这股怨气恐怕也会跟着壮大，必须另寻新的纯阳功法。”
李显眼神微动，有那么夸张？然后左右看了一眼这间石室，想来也是萧守正布置的吧，“那师父可有那样的功法？”
萧守正却是摇头，“我没有。”
……李显淡然一笑，“那便只有走一步看了一步了。”
他当时只是一心想救萧宛，也没想那么多，没想到居然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大隐患。
“央儿也是不久前刚醒来，现在宛儿正在照看。”萧守正话风一转，“此刻就在你隔壁，一切我已经知晓了，能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救出宛儿，还能护她安全，我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李显微微感动，“是。”
“另外，你身上的隐患我未告知其他人，你可明白？”
李显点头，“我明白的，这件事只有师父和我知道。”如果让其他人知晓，也不过是平添担心罢了。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萧宛是天生水灵根，先天就是亲阴体质，未必不能解除他身上的隐疾，只是可能会对她修行产生不利影响。以萧守正对家人的爱护，断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两人当下无话。
李显沉下心神，继续感受着体内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的那股阴冷气息。
“我一直有个不解，你能为我解答吗？”
良久，萧守正的声音响起，不过目光并没有看向李显，而是望向前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李显当然不会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见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心中不免担心起来，难道自己露了什么破绽，让他怀疑自己是正道派来的卧底？
“什么不解，弟子若是知道必不敢隐瞒。”
“你为什么要舍命救宛儿？”
萧守正转过头来，盯着李显的眼睛，说道：“你可是在天鬼王的巢穴救出的宛儿，我听央儿说沈寒儿与你一道，不过我却并没看见她，想也知道是因为不愿进去。”
李显迎着萧守正的眼睛说道：“如果师姐有什么意外，以你和央兄对她的爱护，我铁定活不成，所以只能选择进去。”
萧守正笑笑，“你呀，有时候就是太谨慎了。”
没等李显回话，他继续说道：“我听说沈寒儿一直想要拉拢你，而且以你的天赋投靠南域他们也必然死保，所以你不是没有退路的。那么，为什么还要拼死相救呢？”
师徒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没说话。
虽然名义上是师徒，但李显对萧守正却没那么亲近，双方更像是利用关系。李显利用他攀附上了化神真君，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萧守正则培养他，希望能代替自己杀了道钧，完成复仇。
双方都是对方达成目的的棋子，所以平时仅有的交流都只局限在功法修为等方面。但是今天萧守正似乎正在打破默契，想要追根究底。
第152章 降神咒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李显先认输，只见他耸耸肩，看似无所谓的说道：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就难产而死，所有村民都视我为不详，从小就没有玩伴，一直都是一个人。当时就在想，要是我能有一两个小伙伴该多好啊！”
李显突然说起以前的事情，这些事虽然不是现在的“他”经历过的，却是真正的“李显”的记忆。
每当李显看见别人都在呼朋唤友，可是见到他后，却如同躲避瘟神一般。这给他幼小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冲击，所以但凡有一点温暖，都会十分珍视。
“尽管明白父亲是在乎的我，但也常常听到许多流言，大多都是说我是扫把星，会克死全家。父亲已经不要我了，叫我趁早离开之类的。”
李显苦笑了一下，仿佛是在说自己，又仿佛是再说与自己无关的“李显”的故事。其实两个“李显”本来就是一个人，可能是对方死前的怨念召唤来了自己吧。
所以眼下，他就是“李显”本人，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李显”本人。李显的意愿其实也在无形之中影响了他，所以不歧视自己白发的萧宛，在心中的地位很高，只是他自己都不曾发现。
“因为村民们的抵制，我和父亲过得很幸苦，他每日早出晚归，却只能勉强填饱肚子。有时候我也会相信外面的流言，以为父亲在外面已经有了新家，以为我马上就会被抛弃，所以总在害怕和担心。
父亲每日劳作，光是活下去就竭尽全力了，所以也无法顾及我的内心。那时的自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直到父亲死时，也几乎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
说到这里李显叹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才继续承重的话题。
“直到我进入圣教，师姐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人，在她身上我找回了童年缺失的东西，所以在她有危险的时候，我就想要竭尽全力去救她。”
又是沉默，似乎他和萧守正确实没那么多话说。也可能每个世界都是如此，成熟就意味着要隐藏自己，久而久之就不会表达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修道之人终究是寡亲缘情缘，像你这样，容易道心不稳。”
“是。”李显回复道。
萧守正笑骂一句：“什么是不是的，说你真实的想法。”
只见李显摇头，“如果这套说辞是对的，为什么那么多修士都在底层挣扎，所谓的道心又是什么，如果是对‘家’的执念会道心不稳，那对提高修为的执念呢？
师父要是信这一套说辞，就不会那么在意师姐和央兄了，甚至于连天鬼王出世这样的大事都不关心。”
萧守正深深看了李显一眼，眼下他才发现这个徒弟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聪明，还要让他另眼相看。
“你是什么意思？”
李显沉默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天鬼王刚刚出世，师父就出现在南域，还救了我们几个，如果说是巧合我绝对不信。而且上次在琥珀秘境中，恰好有妖族显身……”
说到这里李显就打住了，他明白这个时候就该适可而止。如果萧守正想说，自然就会说。
“家……啊！”萧守正在心中喃喃自语。
虽然清楚萧雾的身世，但没想到他已经将萧宛当成家人去守护了，就像自己守护萧宛和萧央一般。
修道之人的心是坚硬的，所以可以好不在乎的牺牲别人，比如为了让萧宛适应这个世界，萧守正逼她杀人，就如后来逼萧雾一般。
但修道之人的心也是柔软的，随着修炼的深入，年岁的增长，在乎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少，所以为了某些在乎的东西，可以变得坚硬。
萧守正抬起头，看向李显的眼睛，“我就告诉你好了，但此事绝不能让别人知晓，包括央儿和宛儿。”
“是。”李显微微低头，还是只回复一个字。但此刻他内心是激动的，终于要揭开魔教的秘密了吗？
“你知道圣教历来有个传说，说圣教是由神明所创的吧。”萧守正问道。
李显点头，“嗯，听别人提起过。一般都是用来忽悠未晓世事的年轻人，所以圣教内部，也没人相信。”
对于他的说法，萧守正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这是真的。”
“什么？！”李显有些不可思议，这么重要的事不光没人相信，更关键的是为什么神明没有庇佑魔教。
“你有这个反应也不奇怪，真相这东西你越遮掩就越难遮掩，大大方方的展现出来，别人不信，自己人也不信。反而是最佳的隐藏方法。”
萧守正望着李显，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神明从来没有展示过神迹是吧。”
李显点头。如果“神”真的存在，那还玩个屁啊，正道根本没有胜算。
萧守正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有些事不该现在说的，但还是决定说一点，“圣教内部有一个降神咒大法，只是发动条件苛刻，从来没能实施，所以还无法做到让神明显灵罢了。”
“所以这件事只有几位魔教长老知晓？”
李显在心中算计着，魔教现有的五位长老应该都知晓，所以南域沈长老想放天鬼王出来，根本不是为了和蜀山争霸南域，而是有更大的谋划。
这恐怕也是为什么萧守正愿意派出萧央去支援南域，以至于最后他和萧宛都去了，其实是在下更大的一盘棋。
“不错，每个大域的长老都知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知晓。”
李显沉思片刻，他自然不会觉得萧守指的是自己，“妖族的化神真君？”
“他叫龙炎，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让他协助我们的。”萧守正淡淡说道。至于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没说。
“天鬼王是降神咒的关键？”李显又问道。
只见萧守正没有承认，也没否认，而是站了起来，结束了这场对话，“知道太多对你也没好处，眼下还是先将伤养好吧。”
第153章 送礼
李显目送萧守正离开后，不禁陷入沉思。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原本以为去南域只是历练一番，没想到却见识到了一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且还卷入了化神境之间的纷争，那是一个自己远远无法企及的世界。
普通人的生活其实还过得去，因为修道无门反而没那么多想法，大多时候都是春耕秋收，找个媳妇，生几个孩子，一生也就这样过去了。
偶尔遇见御剑而过的修士，如果有机会攀谈几句，甚至还可以当作谈资，讲一辈子。甚至于在快要入土的时候，还会有孙子缠着自己让再讲一遍。
但底层修士却刚好卡在了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想要更进一步却没有门路，在见识过道法神通后又不甘心做个凡人。
所以便有了数量庞大的散修，还有决定放手一搏进入魔教的修士。
每一个刚刚进入宗门的修士，无论正道还是魔教，都对为来充满希望，觉得自己可以五年金丹，十年元婴，二十年出窍，五十年化神，登顶巅峰。
却很少有人去想修道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看似很蠢，修道当然是为了长生，不然修道干嘛？又或者是成为了万万人之上的存在，自己的意志就是天道，不可违逆。
这有些像普通人是为了生活才去赚钱，可为了赚钱却影响到了生活，着实有些本末倒置。
修士为了长生而去修炼，可许多人也就比普通人多活几十年，其实这也挺好的，偏偏和其他修士一比，自己又是那样短命。似乎谁都长寿，就自己不行，有了比较便生出不忿。
当然还有许多倒霉蛋比寻常人还要短命，要么就是为了寻找所谓的机缘，要么就是卷入正魔之争。
一将功成万骨枯，修士们只看见了高高在上的大修士呼风唤雨，却看不见死在他们脚下的累累白骨。
……
李显之所以会有以上种种感悟，无外乎是因为吸收了太多怨气，见识到了太多底层修士的不甘。
这些怨念时不时就会窜出来，并不会因为自身不幸，就告诉李显少犯一些杀戮，只会不断灌输一个理念：凭什么倒霉的是我，既然我不幸，那么其他人也别想幸！
颇有些“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味道。
轰隆一声，石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也终结了李显的负面状态。
一个妙龄少女，手腕上系着铃铛，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走了进来。
“师姐。”李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正准备站起身子，被萧宛赶忙制止了。
“起来作甚，好好坐着，这几个月哪也别去，就在这里给我把伤养好了。”萧宛一把将他按了回去。
李显苦笑一下，只得遵命。
只见萧宛同样盘腿坐了下来，不停用手扇着风。虽然不住的点头，但嘴里却都是抱怨，“这赤阳阵还真是霸道，居然这么热，感觉待久了人都要被烤熟。”
然后又冲李显笑道：“你是不知道，原本父亲打算把你放进丹炉里面炼四十九天，幸好我阻止了，然后给你弄来了上好的火炎晶玉。”
说到这里，萧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可以坐在地上，快去火炎晶玉上坐着，你的伤还没好，别乱动啊。”
李显一边听着萧宛的抱怨，一边被她拉起来往火炎晶玉上移去。
“你听好了，不管这里有多热，多难耐你都要好好的待在上面，四十九天后才能自由活动。”
“是。”李显一边坐上火炎晶玉，一边回道。果然当他坐上去之后，那股阴冷黑暗的怨气就基本消散了。
“果然还在这上面待四十九天啊。”感受到火炎晶玉的效果后，李显不由得在心中自语。
将他送到床上坐好之后，萧宛离床远了几分，因为是在是太热了。
不过心下也沉了几分，因为萧雾入手冰凉，而且完全不觉得热，情况确实和想象中一样严重。
萧宛虽然比不上沈寒儿那般心思活络，却也是极为心细的。所以很快就发现萧雾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于是又叮嘱他没事就多练习一下正阳决。
李显感受到萧宛的关心，也是点头同意。至于自己真实的情况，当然不会告诉她。
“对了，央兄怎么样了？那日急着追赶贵夫子，将他留了下来。又是鬼王又是曾长生，还真有些不放心。”
萧宛笑笑，“他啊，看起来伤的很重，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多躺会儿就好了。哪像你，又是布置赤阳阵，又是火炎晶玉的，特别麻烦。”
“大家都没事就好。”李显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虽然和萧央接触不是特别密，但自从琥珀秘境归来，他得知自己拼命保护过萧宛后，对自己的态度就一直很好，俨然算是半个大哥了。
“告诉你哦，这个赤阳阵还是我不布置的。”萧宛特别自豪的说道。
“嗯？我还以为是师父布置的。”李显有些惊讶，按说萧宛也受了不小的伤，怎么会让她来布置。
“我只是指挥，其他事情还是父亲动的手。”
萧宛望石门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别看父亲是出窍境，其实他阵法布置得不如我。所以为了让阵法达到最佳效果，师姐我才不辞辛劳，亲自指挥。”
看到萧宛小心谨慎的模样，李显不觉有些好笑，于是正色说道：“师姐放心，刚才的话我不会告诉师父的。”
萧宛先是一愣，然后赶紧摆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我就是那个意思，反正父亲知道了也不会把我怎样。”
“哈哈哈……”
看见萧雾笑了，萧宛嘴角微鼓，“有什么好笑的。”然后扑哧一声也笑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萧宛取出一个坛子，递了上去，“这个，给你的。”
李显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然后愣了好几秒，“这是饼干？给我干嘛，如果想吃可以自己做啊。”
萧宛摇头，还是坚决递了上去。
第154章 炼化天鬼王
面对萧宛递上来的饼干，李显一时有些不明所以，“真的送我？”
萧宛点头。
“不后悔？”
萧宛点头。
“我真的收下了？”
萧宛点头。
“为什么啊，如果我想吃，自己可以做的。”李显还是不打算收下，毕竟他知道饼干的诱惑有多大，当然不愿意让萧宛割爱。
萧宛沉默了一下，有些挣扎，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李显都不忍心追问了。
但萧宛最后还是说道：“我是师姐，本来应该是我保护你们的。却让你和小弟陷入危险，还差一点死了。如果不是父亲及时赶到，恐怕你们一个死在野外，一个走火入魔，都怪我没用……”
李显明白了，萧宛是在自责。就像自己自责于没有实力对付鬼王，害的她暴露体质，最后被掳走一样。
萧宛也自责于自己能力不够，让两人陷入危险。
也许这就是他们萧家人的温情吧。
不知怎么的，李显……不，应该是萧雾，萧雾觉得这才是修仙，修仙不应该是冰冷的，而应该像这样具有人间烟火味。
只是在这个世道中，他们都无能为力，只能随波逐流。就连高高在上的化神真君，也只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而不能对时代做出任何改变吧。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师姐你说什么傻话啊，你可是召唤了两个鬼王啊，那实力比我和央兄加起来还要强很多。所以也就只有你才配让金丹大圆满的贵夫子出手，如果真要怪，就怪你太强了吧。”
萧雾说了一通没逻辑的话来安慰萧宛，其实谁都知道这话很假，但谁都爱听。
“反正我在回来的路上都想好了，要是永远失去了你们，这饼干我就永远不吃了。要是你们醒来，我就把最喜欢的饼干送给你们，小弟那边我已经送了一坛，这是最后的一坛，你必须收下。”
虽然萧雾不明白这跟饼干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和饼干过意不去，但还是收下了。毕竟女孩的心思永远那么难猜，只是自己做的饼干送给自己略显怪异。
见李显收下了，萧宛心满意足。不过很快就听见萧雾说道：“师姐我请你吃饼干啊！”
萧宛更心满意足了，毕竟从回来开始她就一片也没吃过，好不容易忍到现在。还是萧雾懂事，知道孝敬自己。
……
自从李显醒来后，东境魔教也开始慢慢回归正常的生活，随着萧守正各种命令下达，魔教又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萧守正处理完手边的事情，然后查看了一番萧央和李显的伤情，嘱咐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总坛。
他来到一个火山口，这里燥热无比，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显然是刚刚喷发不久。萧守正一头栽进火山，四周岩浆疯狂朝他涌来。
一个护罩被萧守正撑开，将炙热的岩浆挡在外面。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度有多恐怖，稍有不慎，就连他都会受重伤。
不过对于这里，似乎已经轻车熟路，很快就在岩浆之中找到一处隐藏洞口。
洞外是滚滚岩流，洞内也是炙热无比。光是燥热的程度，就远超为萧雾布下的赤阳阵法。
一个佝偻苍老的背影印入萧守正眼帘，头上长着长长的犄角。在更上方的位置，则放了一颗珠子，内部漆黑如墨，外部黑炎炙烤。
“区区妖族也敢放肆，你们龙族祖先应龙也不过是主上的一条宠物，居然敢以下犯上，等我出来，定要将你妖族尽数毁灭。”
居然是一个孩童的声音，这不免让萧守正微微惊讶，“堂堂天鬼王居然还只是一个孩子？”
“你才是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
萧守正当下不做理会，而是望向龙炎，“怎么样？”
“天鬼王似乎有三具魂魄，只是其他两个已经安静了，只有这个还喋喋不休。”龙炎维持着黑炎，淡淡说道。
“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还有多久能将天鬼王炼化？”
不等龙炎回话，天鬼王就叫嚣起来：“区区业火也想炼化我？如果那么容易被消灭，蜀山派早动手了。我劝你们别痴心妄想了，早点放了我起码可以留个全魂。”
“呱噪。”萧守正讽刺了一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有本事放我出来，你不过就是一个出窍境的垃圾，居然也敢对我说这话！”
“你越理他，他就越起劲。”龙炎早已经摸清了天鬼王的脾气秉性，所以出声提醒道。
听见龙炎这么说，萧守正就不在理会天鬼王，让他独自在那骂个不停。
“从来没炼过天鬼王，我也不好估计时间。”龙炎回答了刚才的问题，然后反问一句：“你还真是慢啊，这么久才来找我。”
“有些事要处理。”萧守正一句话把他打发了。
龙炎心知肚明是什么事，也没追问。他在人族的世界难以立足，所以只能靠萧守正提供消息，这也是双方合作的一个基础，毕竟魔教虽然没落，但也树大根深。
“如果不能将天鬼王炼化成太**华，恐怕会影响之后的行动。”
“我当然知道，但眼下也没别的法子。毕竟无法预测天鬼王到底能坚持多久。”龙炎眉头一皱，对萧守正的催促略微不满。
“你们想要将我炼化成太**华？”
这时天鬼王开口了，但不是刚才的孩童，而是一个苍老古朴的声音。
面对天鬼王的提问，谁也没开口回答，毕竟是要杀死天鬼王，有什么好说的。
……
天鬼王冷哼一声，自己的话居然被人无视了，心头莫名的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强如天鬼王也有诸多不顺心的事。
不过苍老天鬼王确实比孩童天鬼王要稳重很多，没有出声威胁，也没有直接沉默不予理睬，而是强忍着怒意，问道：
“你们下一步打算收集什么，女娲石吗？”
此话一出，龙炎和萧守正身躯皆是一震，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155章 闭关结束
天鬼王苍老的声音中颇有些嘲讽味道，“太阳精华还没拿到吧，就凭你们这些低贱种族什么事也办不了。”
萧守正深吸一口气，“阁下是从何得知的？”他下意识的加了一个称谓，算是对这个搅弄风云的天鬼王一丝看重。
“你们先告诉我，收集这些东西要做什么？”天鬼王并没有回答对方的提问。
“无可奉告。”萧守正一甩衣袖，他可不想被天鬼王牵着鼻子走。
天鬼王再不出声，双方就这样耗着，看谁先忍不住。
黑色火焰无声的燃烧着，原本在岩浆照射下有些亮堂的空间变得幽深起来。
“我们要发动降神咒。”萧守正虽然面无表情，但最终还是先开口了。
“呵，还是忍不住了啊。”悦耳动听的女声响起，视乎是看了一眼龙炎，接着又说道：“是不是怕自己不在的时候，错过什么东西啊，呵呵呵。”
萧守正保持面无表情的姿态，也不看向龙炎，似乎听不出对方的暗示之意。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知道这几样东西的吧。”
天鬼王没有理会萧守正，兀自嘀咕起来，“降神咒啊，确实算的上神明了。”
天鬼王突然发问道：“你们可知剩下两物在哪？”
萧守正和龙炎对视了一眼，从眼神中读出了对方的意思，于是开口说道：“太阳精华具体位置不知，但肯定是被四正封印在某个地方。”
“也就是说你们不知道女娲石的下落，恰好我知道。”
“不会放你走的。”龙炎淡淡回了一句，很明显对方是想要做交易，交易的内容无非就是用女娲石换他一命。
天鬼王不屑的冷哼，像是在讽刺龙炎，但不知道具体在讽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无条件的。”
“那你图什么？”
“看你们狗咬狗也挺爽的，如果你们是铁板一块，我族复出的机会也不大。你这条长虫之所以对清明老道出手，想的不也是消弱人族？”
天鬼王又一次挑拨离间，其实他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人、妖两族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眼下的合作无非是现有秩序的维护者，四正名门过于强大，所以才暂时联手。
但不管天鬼王在打什么主意，降神咒都是必须要启动的，这也是抗衡四正的唯一方法。
“仔细听好了，女娲石在……”
幽深洞穴中，仿佛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在被低声诉说。
……
自从李显醒来后，萧宛每天都会来看望他，当然每次都会吃一点饼干，虽然是送给他的。但他非要拿出来让萧宛吃，萧宛能拒绝？
也许能，但不想啊。
闲暇时，李显也会修炼正阳决，浩浩荡荡的阳刚之气在全身流转，加上火炎晶玉的辅助，进展迅猛。
在如此充沛和优质的火灵力帮助下，李显甚至感悟出三昧真火，并成功在丹田处培养出了三昧真火的火苗。
自身也晋级到了神意境后期，丹田成功变成一望无际的灵气海洋，隐隐有质变的感觉。
现在整个丹田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
按照萧守正的说法，所谓金丹既是在体内凝结成丹，虽然“丹”是实体，但其内部却是虚无缥缈的存在。无形无质，又浩瀚无垠，具体是什么样的，每个人的感受不同，无法细说。
三昧真火的火苗便是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最终会被存在“丹”内。至于其他一些怪异的体质，也都是靠“丹”进行存储和释放。
金丹往后的修炼就不在有迹可循，而是靠一种很玄的东西，感悟“天道”来晋升，所以大半修士终其一生都止步于金丹境。
听到“丹”的作用时，李显突然想起了眉间的神秘印记，这东西似乎有着“丹”的作用，在其中就存着腐尸苔，也就是自身“毒”的体质来源。
李显问过“丹”既然浩瀚无垠，能不能当作储物法宝使用。萧守正只觉他异想天开，直言“丹”的浩瀚无垠是相对于神识而言的，本身并不存在，自然无法存储实质性的东西。
随着李显的修为的提高，其眉心空间能储存的灵气也成倍增加，几乎就是第二丹田。只是眉心空间只能作为“蓄电池”使用，无法像真正的丹田那般连通整个经脉，还可以自己“发电”。
其间萧守正给了他一些修炼神识的功法，大多都是神识探查，神识隐匿之类的。只有一门是神识干扰，可以用于对战时候的辅助。
其实使用神识作战是十分危险的举动，寻常的道法对战，就算身体受损也能靠灵丹妙药恢复，甚至有些稀有灵药还有“肉白骨死复生”的神奇疗效。
但神识受损则很难修复，所以将神识用来战斗，一旦有所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轻则日夜忍受头疼之苦，重则疯疯癫癫，丧魂失智。
七七四十九天之期终于结束，李显身下的火炎晶玉已经变成透明之色，当李显吸收最后的精华之后，火炎晶玉不声不响的化作粉末消散。
整个赤阳阵也因为阵眼的失效，而停止运行。
李显伸了个懒腰，全身骨头劈里啪啦响个不停。久未活动的他终于可以自由走动了，当他刚走下床，石室的门轰然打开。
萧守正、萧宛、甚至连萧央都在，三个人迎了上来。
“恭喜师弟闭关结束，，重获自由。”萧宛首先笑道。
萧守正则是含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萧央身上还缠着绷带，从萧宛口中得知他恢复也不错，起码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雾兄好样了，听说你直接追到天鬼王老巢去了，我没看错你。”
李显走上前轻拍萧央肩膀，“我也听说央兄力战鬼王，还让曾长生也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和你比起来，我还差的远呢。”
“我说你们两够了，当面恭维对方也不嫌臊得慌。”萧宛有些无奈。
“好了，眼下大家都平安无事，出去转转吧，我看你们也都憋久了。”萧守正十分和善的说道。
第156章 能干嘛
最懂萧宛的还是萧守正，他早就看出了萧宛憋了好久，就等着萧央和萧雾恢复。
他原本就对萧宛宠爱至极，再加上萧宛修行也没落下，这段时间还颇为拼命，有种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的感觉，所以就特别准许三人去玩一天。
“毕竟艰难的日子还长着。”萧守正心中叹了一口气，对于萧宛的转变，是又欣喜又伤感。
一行三人告别萧守正后，很快就离开总坛，飞往最近的清平县游玩。
李显总觉得自己不是在魔教，而是在正道过着无忧无虑的种田生活。
一路走来，总能遇见许多谨小慎微的魔教人士，感觉他们和自己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果然有个靠山可以省很多事。
你的起跑线是别人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终点，也许正是这种不平等促使他们奋发，也正是这种不平等使得他们绝望。
李显也没多想，和萧央还有萧宛一起驾驭飞行法宝来到清平县。
以前陪萧宛来过几次，玩的很愉快。当然也遇见了不长眼的张公子，导致张员外家彻底没落。
既然来到县城里，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吃东西，反正萧宛是越来越喜欢这些世俗的东西了。
“以后我们要定居在大城，多热闹啊，每天都有新鲜玩意。”萧宛诉说着对未来的美好向往，十六七岁正是爱幻想的年纪，她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也有和同龄人一样的天真。
萧央有些不屑，“不就是想吃东西嘛，叫雾兄做就是了，在那都一样吧。如果要到大城居住，自然是要去听说书，感受另外一个世界，学习书中人物建立一番功业。”
李显眉毛微微上挑，果然自己成了厨子。然后像萧央投去疑惑的目光，你不是应该流连在烟花柳巷嘛，怎么突然改了爱好？
萧央咳嗽一声，用眼神回道：自然是见人说人话咯，不然怎么办！
“我觉得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让人特别不自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萧宛瞧瞧李显，又瞧瞧萧央，总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甚至都顾不上吃面前的煎饼果子。
萧央灵机一动，迅速将话题转开，“我在洪昌城一间茶馆听说书，叫什么‘在魔教当卧底的日子’，虽然对我们圣教颇多诽谤，但不失为一个佳作，可惜只听到十一回就被天鬼王给扰乱了。”
“真的那么有趣？怎么感觉很无聊啊，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萧宛没什么兴趣。
萧央吃一口煎饼果子，然后继续说道：“还有其他的，比如很多女宾客喜欢听‘霸道狐妖爱上我’，‘人鬼情未了’之类的，也许你会想听一下。”
“那这里有没有啊？”
萧央摇头，“这里哪能有啊，小地方。”
三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颇有几分俗世之人的感觉。
“对了，师弟如果是你的话，定居大城后打算干嘛？”萧宛问了句。
李显还真没想过，毕竟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也不妨碍他去想，“嗯。。。或许做个厨子？”
“可以，支持你。”萧宛当即表示同意。
“……”
“唉，想这些做什么，又实现不了。”萧宛随即又有些伤感。
萧央和李显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头大，毕竟女孩毛病特多，总是伤春悲秋，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也不一定啊，你看你在洪昌城就遇见了化神真君，还用饼干换了绝世功法。说不定修为高到一定境界，行事就无法用常理揣度了。”
“就是啊，而且大家能聚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管在哪都没关系，等我们修为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所有大城还不是随便玩。将来一起畅游五域不是梦想。”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是为了尽快让萧宛摆脱悲伤情绪。
“啊，羊杂汤终于上了！”萧宛拍着双手高兴说道，“第一次喝还觉得很腥，但多喝几次就觉得很鲜美，你们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李显、萧央：“……是。”
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难猜测的生物。
“也不知道张员外后来怎么样了。”萧宛像是终于想起那个家破人亡的员外，随口说道。
“这个简单。”萧央立刻说道，终于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打探消息他可是好手。
于是萧央叫来店小二，掏出几两碎银子，道：“这位小哥，我去年来这里做生意的时候，明明记得有个张员外的，怎么才一年不来，他人就找不着了？”
店小二一看有钱拿，立刻就来劲了，先是向后看看，见老板没有关注到他那边，于是赶紧收了银子，然后笑脸相迎的说道：“这位客官我也不瞒你，张员外他早死了。”
“哦，这就奇怪了？”
“唉，也没什么奇怪的，张员外一家平日里横行惯了，结果就惹上了自己不能招惹的人物，张公子和张员外都死于非命。最后他祖上强取豪夺积攒下来的土地，全都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张员外难道没有亲戚，怎么会任由别人夺了地产。”萧央继续追问。
店小二也来劲了，“您还别说，确实有亲戚来霸占过田地，只是一听说是因为得罪的仙人，就纷纷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就连张员外的家眷也不愿接收。
你说这些豪门啊，就是没有人情味，别说接收了，就连接济一下都不肯。许多家眷大多只能靠乞讨为生，但平日里作恶多端，我们又哪里肯给食，所以都去了外乡。”
听到这里，李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其中对错谁又说的清呢。
店小二的话还没说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至于年轻的女眷嘛，基本都嫁给了老光棍。”
萧央一惊，“这是为何？”就算硬抢，老光棍也抢不过年轻人啊，怎么就嫁给了人家。
“当然是放弃一部分田产作为代价啊，这样大家也就默认是他们的了。毕竟无后为大，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可怜他们啊，所以也懒得争了。再说那些败家娘们什么都不会做，娶回去能干嘛。”
第157章 甄高兴
店小二喋喋不休的述说当时发生的事，女眷娘家人不管不顾，反正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对于那些被光棍们娶回家的娘们，娘家人也不是没想过把人捞出来，毕竟也是大家闺秀，嫁给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其实也不错，哪怕只是庶出，起码还可以混个联姻什么的。
所以张员外家年轻的女眷们，其实也是相当被人重视的。
不过村民们都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不然今天光棍们被收拾了，明天说不定就会轮到自己头上。
“那小二你呢，没有没分到田产？”李显突然问道。
店小二咧嘴一笑，“我家也分了几亩哩，现在是农闲时分，所以来当店小二，要是忙时很多人都得回去务农。”
果然，如果他没分到地，肯定不会光说张员外家的不是。还会说那些人家田地的人下作之类的。李显心中这般想着，然后挥手让小二离开了。
“这世道人心，从来都是如此。”李显默默感叹了一句，他也不是想要改变所有人命运的英雄，眼下只想守护他珍视的一切。
只是他有预感，随着魔教降神咒计划的推进，可能自己很快就不得不做出选择。
张员外家的事只是三人闲聊中的一个插曲，完了之后话题很快又转到其他地方。
就像在医院看见有人痛哭流涕，也不过是一时心有戚戚焉，之后该干嘛还是干嘛。
之后又去到集市，商品算不上琳琅满目，但也品类齐全。
正当三人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位小姐可是看中了这个玉坠，若是喜欢，在下送你如何。”
李显和萧央皆是眉头一皱，怎么又出现了类似张公子的人物，清平县的富豪们就这么不开眼吗？
寻声望去，一个衣着丝绸缎带的翩翩公子朝几人拱了拱手。这身行头就跟他们三人一样，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想来也对，没钱的人敢随便搭讪看起来很有钱的人吗？
“我们买得起。”萧央声音冰冷的替萧宛拒绝了。
只见那人笑着摇摇头，“我自然知道几位买得起，只是我送的话意义是不一样的。东西也不贵，就是想要交给朋友罢了。”
“我们不缺朋友。”萧央再一次拒绝，甚至暗中使用威压。
只见那人若无其事，依旧谈笑自若，“大家都是神意境，何必如此。都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姓甄，名高兴。”
“真高兴？！什么鬼名字。”萧宛翻了翻白眼，居然还有人叫这种名字，一看就是亲生的。
“额，主要是在下出生那天父亲修为刚好有所突破，一时高兴，就起了这么个名字，未免有些贻笑大方。”甄高兴也不在乎萧宛的吐槽，甚至还跟着自嘲起来。
“我们有三个。”萧央不甘示弱，虽然一开始很讨厌这人，但不知怎么的，随着对话的深入，虽然不爽甄高兴，但他名字那么喜感，居然讨厌不起来了。
“额，我们也有三个。”甄高兴说罢，两边走出两人，不过修为只有筑基境。
气势上他们已经输了，但甄高兴只要假装不知道，那么没有输。而他也正打算如此。
“今天心情不错，就不与你们计较了，赶紧从我眼前消失。”萧央对另外俩人释放威压，只见他们脸色一变，看着甄高兴，想劝又不敢的模样分外可怜。
“在下不过是见三位气宇不凡，所以特来交个朋友，又何必拒人于千里。”甄高兴也放出威压，居然直接将神意境大圆满的萧央给顶回去了。
“这个人的神识，很强。”李显暗自运起功法，随时准备着。其实他相信萧守正有安排人手暗中保护，所以倒也不算太过担心，只是不想扫了今天的兴致。
“敢问姑娘芳名？”甄高兴拱了拱手，想是这场无形较量不存在一般。
只是当他与萧央暗中较量之际，周围气温顿降，更是有大风飞起，一时间原本人流密集的集市居然一下走了大半。
“你还是走吧，我不想和你做朋友。”萧宛出声了，她是出来玩的，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
“哦，好吧。”甄高兴居然直接就同意了。
这一操作让几个人目瞪口呆，都暗自运起灵力准备应对了，对方居然这么干脆？
不过还不等三人惊讶，就发现甄高兴像牛皮糖一样赖着他们。回头冲他瞪眼，他就微笑示意。
上前理论，就说这里是集市，自己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别人管不着。
虽然可气，但还真有道理……
“你到底想怎么样吧！”萧宛有些不高兴了，对方要是步步紧逼，那也只好出手教训一下了。
甄高兴这次倒是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不如比试一番，如果我赢了大家就做朋友，如果我输了就立刻消失，怎么样。”
“怎么比试？”
他双手抱肩，显得十分自信，“你们派一个人出场，只要能破了我的手段，那便算我输。反正大家都是修道之人，偶尔切磋一下也很正常嘛。”
“你对自己还真有自信，那就答应你好了。”萧宛点头同意，毕竟自己三人都算是一等一的好手，同境之内不说没有敌手，但也是属于顶尖的一类，就算和四正名门的天骄相比，也是能比划一二的。
几人很快来到野外，对于谁出场大家起了争议。
三个人都想出场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甄高兴，而且讨论起来丝毫不怕被对方听见，言语中各种不屑，饶是甄高兴性情不拘小节，也难免有些脸黑。
“我建议就由那位小哥来吧。”甄高兴指着李显说道。
李显既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不爽，“你觉得我弱？”
只见甄高兴摇头，正色道：“主要是术法无眼，在下不希望一不小心伤到姑娘。刚才和另一位小哥比拼中发现他有些内伤，所以也不太适合。”
然后温和的冲李显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绝对不会伤到小哥，要是动真格了就算我输。”
第158章 贾生气
世界上有些人总是充满自信的，比如此刻的甄高兴。
见到真甄高兴点自己的名，李显有种被人看轻了的感觉。虽然他本人不是很在意，但迎着萧央戏谑的表情，还有萧宛看戏的目光，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绝对不会伤到小哥，要是动真格了就算我输。”
真甄高兴对自己充满自信，毕竟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弱的，还那么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师弟加油，可别输给他。”萧宛虽然嘴上鼓励，但嘴角的微笑却是在看戏。
“想不到这种好事居然落到雾兄头上，要狠狠教训他，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人外人天外天。”萧央故作可惜，但其实内心不觉得萧雾会输。
毕竟连金丹大圆满的贵夫子都敢追杀的人，哪里会怕一个普通神意境修士。
李显向前迈出一步，淡淡说道：“出招吧。”
甄高兴自然看得出对方的轻蔑，其实他自己作为宗门天骄，也总是轻看天下修士的。
除了那几个声名享誉修仙界的人，比如日月双剑，蜀山神意境最强一剑，或者魔教三公子等人之外，其他人他还真不放在眼中。
次此下山行走，也刚好印证了自己的看法：其实很多所谓天骄，都是垃圾，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了。甄高兴从未想过，自己会过度自信。
“道友请主意了。”甄高兴提醒了一句，然后掏出一张紫色符箓。
紫符悬浮在空中，灵气升腾，白雾弥漫间，走出五个庞然大物。
“嗯？”李显微感意外，居然遇见一个使用符箓的修士。
其实这是十分难得的，因为符箓之道其实上限不高，就算修炼多是辅修而已，但对方一出手就是自己没见过的招式。
“此乃五鬼斗甲之术，一般神意都会被困于其中，请道友小心应对。”甄高兴居然还善意的提醒一句。
只见五个庞然大物皆是青面獠牙，面容看起来十分相似，但颜色各有不同，分别是青、赤、白、黑、黄。
虽然名为五鬼，却无鬼气冲天，反倒是灵气充沛，一看就是仙家道法神通。
“居然是五鬼斗甲，对方东境修仙门派天师堂弟子，擅长符箓之道。此五鬼份别对应木火金水土，需小心应对。”萧央充当解说角色，实则是提醒李显。。
甄高兴也不在乎，毕竟自己功法一出，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猜到，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大笑道：“哈哈，不错，在下正是天师堂大师兄甄高兴，修为神意境，还请道友指教。”
李显心中快速过了一遍天师堂的资料，天师堂是东境一个二流门派，原本平平无奇，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专修符箓之道，算是二流门派中的佼佼者。
而符箓一道最厉害的便是一把符箓一起扔出，那爆发力堪称恐怖，堪称加修仙界的特林机枪。所以在同境界之内，很少有人敢正面硬刚。
但符箓一道也是有所限制的，几乎很要有人修到金丹境以上，更别提元婴境了。传闻中天师堂的创始人便是一位元婴境真人，闯出了一世凶名，建立天师堂。
只不过后人越来越不争气，以至天师堂没落成为二流门派。
五鬼分布在不同方位，隐隐之间俨然有种相生关系。
李显神识微微感知一下，心中顿时就有数了。只见他也掏出五张符箓，不过只是蓝色的而已。
在神识引导下，分别向五鬼而去，光影闪过，甄高兴的紫色符箓就黯淡了一半。
只见一把黑色短刃瞬间就刺中紫符，甄高兴的五鬼斗甲就被破解。速度之快，甚至让他不太高兴了。
甄高兴直接后退几步，又掏出两张紫色符箓，口中念咒，符箓直接在空中燃烧起来，形成两团火焰。
李显没有继续追击，只是静静看着对方动作。甄高兴施法完毕，大喝一声，火焰迎风暴涨，顿时化作几人大小。
“吼～”一声咆哮，熊熊火焰之中，跳出一只巨虎，另一团火焰跳出巨狮，张牙舞爪冲李显而去。
李显也不退让，手握短刃，当头劈下。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巨虎，转瞬间就化为乌有，变作残焰，巨狮也是这般下场。
只是刚刚才解决了两个召唤物，又来两个。而最初化作残焰的狮虎，居然摇身一变，又化作巨猿，巨蜥，撕咬过来。
这等手段倒是让人震惊，李显凝聚出四把气剑，直插巨兽。一个照面就可以斩杀的巨兽，又再一次幻化出新的模样出来。
原本准备飞扑两团火焰的李显，脚步又被其中新出来的巨兽阻挡。而其中幻化出来的野兽也越来越多。
狮虎、鹿马、猪牛、甚至猫头鹰等等，天上飞的，地上走的一应俱全。不断斩杀，却越杀越多。
不过李显剑法修为也当真高超，手中一把黑刃不断挥舞，身旁几支气剑纵横穿梭，面对接踵而至目不暇接的野兽，每每出击，必带走一个。
就好似猫戏老鼠，又如同潜龙戏水，端是游刃有余舞剑助兴。
就在这华丽的剑招之下，李显纵身一跃，犹如利剑出鞘，待到半空之中时，剑雨簌簌落下，任你千百变化，统统化作原形。
雷霆忽然炸响，电光一闪，打在了一处虚空之上。顿时有万千怒火齐声吼叫，最大的两团火焰一阵摇曳之后，居然就消失了。
整个空间再度恢复平静，甄高兴脸色难看之极，想不到自己拿手的幻术居然被看穿了。要是对方直接攻击两团火焰，就会变作四团，就和最开始的狮虎一般。
甄高兴眉头紧锁，他当然还有许多手段，只是瞧见对方高超剑术之后，也自觉无意义。于是再度掏出一张紫色符箓。
不过并没有使用，而是和李显遥遥相望，“道友实力远超预料，是我遇见的神意境中最强之人。如此实力定然不是无名之辈，还望告知姓名。”
李显立在原地，朗声说道：“我姓贾，名生气。”
第159章 怨气隐患
真高兴、假生气……别说这两个名字听起来还挺工整对仗的。
和甄高兴同行的两名子弟脸上布满黑线，这也太糊弄人了吧，甚至都想要出声喝斥了。
而萧宛更是笑出了声，这么妙的名字，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只有甄高兴点点头，“原来是贾兄，失敬失敬。”
也不知甄高兴是不是真的信了李显的鬼话，反正表现出一种信了的感觉，不过手上却没在留手。
紫色符箓瞬间燃烧起来，空气骤然变热，一道火柱从符箓中发出。
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甚至让面庞有些烧得发痛。
“三昧真火？”
这让李显有些惊讶，看得出对方使用这种吞噬灵气的火焰，是打算直接封了自己的气剑。
于是法诀运转，丹田内的小火苗随即被激发出来，一道火柱同样喷出。
“三昧真火？”
这次换成甄高兴感到意外。他符箓本里面的三昧真火是无本之木，自然比不上对手。
虽然声势都差不多，但只要符箓中的火焰耗尽，自然就是李显赢了。
这次甄高兴脸色终于认真起来，只见他指尖有灵气跃动，临空舞动，一道道复杂深奥的线条组成各种形状。
“居然直接刻画符箓，这个甄高兴符道天赋很高。”萧央点点头，大概已经猜出对方来历了。
“早就听闻天师堂甄掌门爱子天赋超绝，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此刻甄高兴没有心思回话，全部神情都聚焦在刻画的符箓上。
只见金光泛起，一道金色符箓即将成型，不管是谁都能感受到其中澎湃的灵力，这可是拥有金丹境实力的术法。
而此时原来的紫色符箓已经燃烧殆尽，不过李显也收了三昧真火，没有继续向甄高兴袭去。
“还真敢托大，就不知道会怎么死。”一个天师堂弟子冷笑一声，现在还不进攻，等到符箓成型岂不是被动挨打。
“你输了！”李显淡淡说道：“你动了真格。”
听到李显的话，甄高兴差点岔气，本来已经快要成型的符箓就硬生生停在半空。
只见甄高兴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散去符箓。
他向来自诩天赋超绝，此次下山每每遇见修士就像挑战一番。所以在看见萧宛三人后，才忍不住找个理由动手，没想到碰到铁板了。
甄高兴原来的打算是先挑个弱的，然后强的自然面上挂不住，这样就等于挑战了两人……
“多谢贾兄相让。”甄高兴朝李显拱了拱手，他明白对方这么说是给自己留面子，找个台阶下。
若是自己用绝招都输了，其他同门会怎么看自己？所以不由得对他生出亲近之意。
李显也拱了拱手，“那你可以走了吧。”
刚刚生出好感的甄高兴：“……好。”莫名有些委屈。
等到甄高兴离开之后，萧宛伸了个懒腰，“总算摆脱了，你是怎么想到‘贾生气’这个名字的，还真好听。”
李显耸耸肩，“他问名字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了。”
“哈哈，你可能没注意到，跟着甄高兴那两人脸都黑了，还是甄高兴淡定。”
萧宛如此评价，“要是换了别人这么糊弄自己估计也会生气，但甄高兴真能忍。”
“本来还以为雾兄准备硬接金丹威力的一击，没想到居然三言两句就让他憋了回去。”
“我又不笨，干嘛要硬接，还好甄高兴讲道理，不然打起来还挺麻烦的。”李显如此评价道。
如果甄高兴知道对方只是嫌麻烦所以才不和自己拼斗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总之真甄高兴给萧宛一行助兴之后，三人又重新回到清平县继续游玩，也再没遇见不长眼的人。
回到总坛后，李显来到自己的房间，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和甄高兴动手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一股杀戮之气从体内涌出，虽然还能压制，却发觉自己消耗越大，杀气也越盛。所以才出口阻止了甄高兴的杀招，不然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把他杀了。
此时李显运起正阳决，温暖纯阳的灵气运转周身，只是那股杀气却总也挥之不去。
当再度睁眼时，还是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李显取出默仔细查查看了一番。通体黝黑，闪烁着寒芒。
原本以为剑身的黑色只是原本颜色，现在想来或许是天阴鬼气的颜色。特别是打开天鬼王巢穴的隐藏空间后，似乎可以确定这是天鬼王的武器。
李显的指尖在默上面抚过，有种心悸的感觉，渴望鲜血，渴望杀戮。默散发着幽光，像是在回应他此刻内心的欲望，但更像是诱惑他去杀戮。
“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啊。”李显叹了一口气，默的光芒更亮了，似乎在驳斥他的话。
李显将默收入印记中，脑海中开始回忆起阴咒。虽然接触的功法不是很多，但隐隐觉得这本功法是最强的神识修炼之法。
不过此刻还有些难以驾驭，不光是有许多无法理解的内容，而且每当他准备修炼的时候，体内的怨气都会活跃起来，凭正阳决根本压不住。
所以这也是李显至今没有修炼阴咒的原因，在解决自身怨气之前，恐怕不能修炼阴咒了。
李显从入定中醒来，站起身子来后走动，算是消解一下内心的烦闷。
“看来需要尽快联系他了。”李显心中暗道。
而另一边，萧守正也从暗中保护萧宛等人的黑风的口中，得知了今天三人所经历的事。
“最近正道弟子下山行走越来越频繁了。”萧守正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听到萧守正的话，黑风回道：“可不是嘛，居然连天师堂这种二流门派都嚣张起来了，要不要属下……”
黑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等候萧守正吩咐。
“算了，年轻人相互切磋一番，也不是坏事。不过以你的观察，萧雾有没有异常？”
黑风没有回话，而是陷入了沉思，对待萧长老的徒弟，他可不敢马虎大意。
第160章 追问
“属下并未发现萧雾公子有什么异常。”
黑风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萧雾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当然这也跟萧守正没有明说有关，所以他猜不到具体指哪方面的异常，既然如此，索性说一个谁都不得罪的话。
萧守正显然也不准备明说，便挥挥手让他下去。
“连金丹修士都察觉不出来吗？也许是我多虑了也说不定。”萧守正嘀咕了一句。
对于萧雾他还是挺上心的，以前单纯是因为萧雾的天赋，说不定能够突破至化神境，成为自己报复道钧的工具，而现在则多了一丝关心。
如果能够顺利完成降神咒，自然不用萧雾突破化神，自然是最好的。到时候自己就努力培养他，也算是报答数次就萧宛的情谊了。
……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星月无光的夜晚，只听见流水潺潺。夜间动物开始活跃起来，在看不见的场景中，正上演一幕幕生死搏斗。
一只猫头鹰悍然出击，快准狠的抓到一只鼠类，然后直接就给生吞了。
一条蛇也在暗中潜伏，随时准备对猎物发出致命一击。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经过，居然没有引起这些动物的警觉。
夜晚，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猎人，还是猎物。
人影静悄悄的等待着，四周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一草一木，风吹草动。
不远处，一只青蛙每伸出一次舌头，就能卷走一只蚊子。更远处，一条毒蛇吐着蛇信，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原本以为所有尽在掌握的人影，却突然身体一震。
“你来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仿佛是突然出现一般。
不过人影很快就放松下来，转过头去，“你想吓死人啊。”
来人正是道钧，站在修行顶点的人。
而人影则是通过老肥约见道钧的李显。
道钧笑笑，“没想吓你，就是想看能不能被你发现而已。”
“你可是化神真君。”李显有些无语。
“也是。”道钧负手而立，“你这么急着见我，应该是有大事发生吧。”
李显点头，问道：“你知道有个传说，是魔教由神灵所创吗？”
道钧点头，“听过，似乎魔教之人都是这么忽悠人的。”
“也许这不是忽悠。”李显顿了顿，接着说道：“萧守正想要发动降神咒，但启动条件未知。”
于是便将从萧守正那里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
道钧站在原地，久久不语，想来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如果我猜得不错，天鬼王应该是降神咒关键的一环。”
李显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后来听说你也去了南域，还和天鬼王过了几招？”
道钧没有说话，不过也点了一下头。
“你就没能阻止天鬼王出世？”李显不信道钧会无缘无故去南域，而且巧合的是，恰好没能阻止天鬼王出世，又保住了清明真君。
以他的算无遗策，真的无力阻止天鬼王出世？
李显甚至不敢细想，总觉得道钧的目的可能不是消灭魔教那么简单。
“这个自然，天鬼王将蜀山两位化神真君耍得团团转，我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去的。”道钧说着，话题很快一转，“你可知道后来的事？”
李显摇头，“只知道后来蜀山派全境封锁，得不到具体消息，但想来损失不小。”
“不错，蜀山执剑长老和掌门致远真人闭关，一应事物由门下长老代理。而清明真君更是闭生死关，具体伤的多重无人知晓。
清风真君也从原始堂回到蜀山，掌控局面稳定人心。毕竟谁也不知道天鬼王会不会，或者能不能回来找他们报仇。”
“那妖族呢，就这样放任不管？”
道钧微微一窒，“当然不可能，经过四正商议决定，由于不知道妖族虚实，所以不宜妄动。”
李显有些无语，“就是什么都不做？”
“咳咳。”道钧咳嗽一声，“到也不是，天鬼王之后四正明松内紧，更是以下山历练为借口，门下弟子纷纷出世，锄强扶弱的同时，也顺便探查一下妖族下落。”
李显有些无语，他可不觉得普通弟子能探查到妖族下落。
“然后顺便消灭魔教？”李显问了句，他也是能接触到东境内部事务的，最近一段时间所谓的正道弟子纷纷出世，很多魔教弟子都遭遇了不测。
“池鱼之殃在所难免。”
“你说四正弟子纷纷下山，但还有很多不是四正的也跟着下山是怎么回事？最近都在传你们联合天下正道，准备对魔教发起总攻。”
道钧甩了甩衣袖，“还能怎么回事，无非就是看我们四正有动作，一些门派为了表忠心，就跟进了呗。
然后别的门派一看，觉得他们都跟，自己不跟岂不是很不上道，于是也纷纷发动弟子下山入世。
还一个比一个狠，四正只是派出一些基层弟子，他们那些门派个个都派出精英弟子，还妄自揣测四正要对魔教动手了，于是就专门找魔教的麻烦。”
李显一愣，还有这种事？难怪说殃及池鱼，这是真殃及啊！
“好好一个修仙界被搞得乌烟瘴气的，等过段时间魔教反应过来，有他们好受的。”
李显深以为然，像这种揣摩上意的行为发生在修仙界，确实有些不太舒服，不过也证明了修士也是人，普通人有的，修士都有。
“你做得很好，这件事是魔教机密，我真没想到他们口中的神灵居然真的存在。”道钧颇有些感慨，“将来剿灭魔教你当属首功，一定会给一个符合你功劳的奖励。”
道钧画的大饼李显并没有接过，毕竟口说无凭。而是追问道：“如果魔教勾结妖族的事被四正知道了，一定会被全力镇压，直至被消灭吧？”
面对他的提问，道钧很肯定的给了一个答复：“会。”
“你会不会让四正知道魔教勾结妖族？”
“不会。”道钧的回答言简意赅，不作丝毫解释。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李显面色严肃，直视道钧目光，“为什么？”
第161章 夜谈
“以前你说过正道对消灭魔教的事不上心，当时我不懂。但这些年来也多少明白一些，不过就是魔教还威胁不到你们四正名门。可你既然要剿灭魔教，眼下正是团结四正的嘴最佳时机。”
李显顿了顿，继续说道：“勾结妖族，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权力之争了，你就不打算利用这个机会？”
如果说一开始进入魔教是浑浑噩噩间被道钧忽悠了，但眼下李显已然有了自己的主意。
修仙界僧多粥少，但人人都有一颗向往修仙的心，然而优质资源已经被四正还有圣天盟牢牢掌控。
甚至可以说，中州圣天盟的资源十之八九也是给了各自宗门，所以圣天盟虽有四位化神真君，却没有出窍境大真人。
魔教的崛起，就是为了掀桌子，打破四正的垄断。虽然听起来很正义，其实魔教也不过是为了成了新的四正罢了。
只是和原本的四正比起来，魔教手段更加激烈，只要能提升修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李显之所以会这样问道钧，其实最主要的也是为了试探他的想法。
在李显看来，如果不能打破四正的利益分配，那么不管消灭魔教多少次，都会有新的魔教出现。
这个世界的资源，凭什么被你四正牢牢占据着，但凡有此想法的人，都是魔教的潜在成员。
道钧无声的看着李显，眼中有不知名的情绪流动。
所谓高处不胜寒，道钧一直不屑于将心里话说出来，因为世界上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也许所谓徒弟一类的或许短时间内可信，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分歧。
道钧见过太多的死不瞑目，死因各有不同，但绝大多数都是被信任的人背叛。他注定是改变天下的人，自然不能沉湎于此。
于是当下说道：“看问题还是要长远一些的，我欲剿灭魔教，彻底剿灭。自然要先逼魔教孤注一掷，而后一网打尽。”
李显听到道钧的话，也没在多说什么，他最不懂的就是道钧。
萧守正目的很明确，护萧央萧宛周全，然后报复道钧。破解和尚崇尚自由，或者说是压榨他人，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沈寒儿是发展南域，壮大南域。
萧央希望弘扬圣教，萧宛则是想要守护身边的人。只有道钧，一开始以为他是为了天下正道，但什么是正？
以道钧化神真君的修为，不可能不明白症结所在。所以李显很好奇，他到底想要什么？已经是化神真君之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对方既然不肯说，李显也无法勉强。
于是便说道：“还有一件事……”李显将自己体内怨气之事说了一遍。
只见道钧抓起李显手臂，一股温暖纯阳的灵力立刻输入体内。
萧守正也曾将正阳决输入到李显体内，助他压制怨气之力，但也只是暂时的。道钧的灵气可以明显感觉到有质的区别，更加醇和，也更加霸道。
很快探查了一遍，道钧点点头，“确实有很多怨气，眼下你有两条路，一是废除修炼的五行功法，改修金乌昊日功法。”
李显自然明白更换基础功法所付出的代价，但还不等他拒接，道钧却给否了：
“不过我却不能交给你，不然你又如何向萧守正交待？”
所以在道钧心里他还比不上如何交待？
李显微微皱眉，然后问道：“那第二条路呢？”
“修行鬼道！”道钧笑笑，“虽然我不通鬼道之术，但这么多年也有所收获，倒是有一两门功法，只是那种旁门左道肯定是无法证道化神的。”
李显有些无语，“反正我的情况是你不管了是吧。”
道钧摇头，“还是那句话，将来功成之日，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李显并没有就此打住，毕竟他已经不是初入修真界了，对这个世界的规则有自己的看法。消灭魔教于其说是为了天下正义，不如说是为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道钧直视李显目光，“真君弟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将来有很大概率证道化神，你可满意？”
犹如晴天霹雳，李显没有想过道钧会收他为徒，他不是不渴望，只是想不到而已。
只是还不等李显回话，道钧继续说道：“我和别的真君不同，不喜欢收一堆徒弟。若是收徒就一个，除非死掉，不然定能继承我的衣钵。”
“只要我完成卧底任务，你就收我为徒，还是唯一的？”李显反问一句。
“自然。”道钧毫不含糊。
“那我可不可以用真君唯一徒弟这个条件，换一个承诺？”李显正色说道，他明白接下来的话会触怒道钧，但必须要说。
“嗯？”哪怕是道钧都微感意外。
“我希望你能放过萧家三口。”
“你的意思是，希望用真君首徒之位换萧守正一家三口性命？”
道钧话音刚落，忽有雷霆炸响，目光忽然凝聚了风雨雷霆。
他眼神复杂，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情绪萦绕在心间，若有若无的强烈心跳在无声轰鸣，在某个寂静角落回响。
不知多少年前，萧守正也说过同样的话，希望道钧饶过齐长老一家。只是命运弄人，他最终和萧守正成了生死仇敌。
当然这些李显都是不知道的。
道钧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事他实在不懂，但也不必懂。
“不行。”道钧断然拒绝。
李显身躯一震，望着道钧，不知该说什么。
“斩草除根是我的原则。”
以道钧的骄傲没必要骗李显，如果李显坚持，他不介意削除后患。
“好吧。”李显没有坚持。
“不坚持？”道钧有些疑惑。
“有什么好坚持的，既然你不同意，那我能怎么办？”李显有些无语，“希望以后能让你改变主意吧。”
“若是我永远不改变呢？”道钧反问。
“以后的事，谁说的清啊！反正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李显说道，以他现在弱鸡的修为，还能怎么办？反正尽量提高修为，只要足够强，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吧。
第162章 触景生情
时间又过了几个月，萧央已经彻底恢复，并且带领魔教弟子和正道周旋。
特别是哪些非四正名门的修正门派，一开始虽然嚣张，但很快就被魔教压制下去了。如果不是四正派人保护，恐怕有许多门派已经被灭门了。
倒是李显和萧宛渡过了一段快乐时光，每天出了修炼便是研究一下新的食谱，这段时间李显又给“烤箱”添加了一个热风循环功能，可以用来烤肉干。
当然再进阶一些，也可以用来烤果干。
于是萧宛找来许多各式各样的水果，一天换以一个样。就这样时间来来到第二年的七月。
还差八天就是鬼节了，李显也修养的差不多了。如今的他已然十四岁，修为却是神意境大圆满，已经能够和萧宛的修为比肩。
“师父，明日就是我生父忌日，希望能回去祭奠一番。”李显对萧守正说道。虽然他对李老爹没有感情，但记忆是在的。
而且不知怎么的，他越是修炼，就越是在乎人间温情。所以想要去祭奠一番。
萧守正自然同意。
恰好萧宛也在一旁，于是便带着萧宛一起回村祭奠。
……
“那里叫做李家村，依山傍水而建，人们和睦相处，邻里之间相互帮忙，算是难得的世外桃源了。”李显如此说道。
萧宛对那个养育了萧雾的村子很是好奇，于是缠着他讲小时候的故事。
李显想了想，好像记忆之中全是负面情绪，李家村虽然是他的家乡，却一直排斥他。
“也许是因为我的白发吧，每个人都瞧不起我，那时候我最渴望的就是有小伙伴能陪我玩。每次看见别人都成双成对，开心的玩耍，但只要我一靠近，他们就躲得远远的，还骂我克死亲人。”
李显的记忆回荡在过去，如果放在现代就是校园暴力了。但可怕的是暴力的人并不觉得自己是施暴者。
同样的，所有同龄人都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如果说什么叫做孤独，少年李显有格外深刻的体会，大概就是看着别人愉快玩耍，但也只能看着吧。
“我懂。”萧宛的声音响起，“我懂你的感受，小时候我也没有玩伴。但比你好的是有小弟陪我玩耍，而且别人敬我畏我，却有距离感，所以我能懂孤独的滋味。”
孤独的人各有不同，但大抵都是相似的。李显从小没了母亲，萧宛也一样。
人们敬畏萧宛，但萧守正忙前忙后，很少有时间照看她。李显虽然每日都可以见到父亲，但李老爹却是奔波于生计，虽然教会李显识字断句，却无法弥补他童年的缺失。
“我记得又一次，我和小弟被正道围困，以为会这样死掉。但父亲突然出现大展神威，消灭了所有围困我们的正道弟子。
然后父亲就变了，他不在让我们玩耍，而是开始锻炼我们，逼我们修习术法，近乎疯狂。我第一次杀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当时我不敢杀人，就像你一样，只是父亲很有耐心，当着我的面折磨那个正道人士。
直到对方忍不住向我求救，叫我杀了他，我才颤颤巍巍动了手。现在想想看，因为所有人都对我毕恭毕敬，当时我还觉得世界上的人都是友好的。”
萧宛会想起过去，笑了笑，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单纯啊。
“然后小弟就被赋予重任，修为越来越高。而我除了折磨正道人士，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信息外，再也没有别的建树。直到后来去义州城发展，结果也没正道给搅了。”
萧宛说到这里，突然眼前一亮，说道：“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你，当时觉得自己追不上小弟了，结果你来了，有让我找回了自信。”
李显嘴角微微抽搐，原来自己只是用来找回自信的工具。
在去李家村的路上，萧宛不停说着过去的事情。
也许孤独的人找到倾述的对象就不觉得孤独了吧。两个灵魂一直交流小时候的故事，让后才发现原来大家是如此的相向，虽然境遇不同，但渴望伙伴的心思是不变的。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总于来到李家村。
这里依山傍水，远离县城。人们过着传统的氏族生活，几乎所有人都姓李，要是有外来人口想要立足，除非改姓，不然一定会被村民们集体抵制。
一个传统，但有无趣的地方。
李显没有直奔祠堂，而是来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陈设简单，布满了灰尘，长满了蜘蛛网。
门扉半掩着，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但大堂的桌子上，似乎还有给父亲李老爹备的饭菜，当然这一切只是错觉而已。
饭菜早就在他离村之后被村民分食了，毕竟在农村地区，粮食是很宝贵的资源。
“很久没人来了啊。”萧宛走进来瞧了瞧，她没想到萧雾居然就生活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中。
李显指了指大堂，“以前父亲不在的时候，我就幻想自己是这个世界的英雄，斗各种妖魔鬼怪，还时常挥舞一根树枝，想象自己和魔教作对。”
“在我们民间，正道都是心怀天下的，而魔教都是喜欢害人的，和鬼怪无异。”李显笑了笑，似乎想起了过去的日子。
那是最好的日子，也是最坏的日子。但不论好坏，都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他不在人世的话，李老爹的日子也不会那么艰难。想到此处，李显顿时心生悔意，要是自己有勇气死去就好了。
李显带着萧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并且拿出扫帚将灰尘全部扫出。
萧宛也只是静静看着，这件屋子虽小，却是师弟的整个世界。
一间破旧屋舍，院子里长满杂草，显然在李显走后就废弃了。只见他祭出火焰，熊熊火焰将杂草烧得一干二净。
李显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对萧宛说道：“每次被人骂克死母亲的灾心时候，我就坐在院子里赌气，想着让他们将来全部后悔。”
也许是触景生情吧，李显居然有种好像回到过去的想法。
第163章 只说一次
李显和萧宛走出小院，径直往祠堂走去。因为身负修为，所以一路走来也没让人发现。
他并不想惊动村里的人，哪怕他已经能够将白发隐藏起来，但从小受到歧视使他对这个承载着记忆的地方没什么好感。
唯一还算照顾他的人就是村长了，尽管村长想要害死他，不过也是为了村子。至少平时还是会关照李老爹的，所以现在对村长已经恨不起来了。
祠堂是一个阴冷的地方，哪怕是大夏天也总有一股阴风。以前李显不懂，但现在知道这里常年都有阴气诞生，不过倒也不算浓郁，伤不了人。
李显走了进来，无意间抬头，却看见一副新的牌位，竟然是村长的！看牌位上的日期才知道原来去世已经大半年了。
李显双手合十，冲着村长的牌位拜了拜。“村长虽然后来想杀我，但小时候却是除了我爹之外，唯一会与我说话的人。”
言语之中似有萧索之意。
哪怕今后都不会见面的人，但总觉得只要想见，随时都能见着。可人死了，便意味着这个人永远也见不到了。
死亡的意义有很多种，大的如舍生取义，小的也会让人懂得珍惜。但只有死亡的本人，没有任何意义，一切都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
在民间人们修建祠堂纪念逝去的人，那是因为有至亲之人尚在。而修仙界却不一定，因为那是一个淡薄的地方，对于生死也有不同的理解。
之所以有人选择修行，便是为了超脱生死，对于很多修士而言，感情只是牵绊，毕竟大道无情。所以很少有修士会专门纪念逝去的人，更别提上香礼拜之类的。
李显做完这一切后，就去找李老爹的牌位，只是逛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最后还动用上了神识查看，依旧是一无所获。
萧宛眉头紧皱，她感觉到了萧雾内心的愤怒，似乎有股杀气开始在祠堂之中升腾而起。
“是谁，把我爹的牌位移出祠堂！”一声咆哮，犹如平地惊雷，回荡在李家村上空。
很快，村民们纷纷赶到。自然都认出了李显，只是他的白发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乌黑秀丽的黑发。
许多村民议论纷纷，都在讨论他的黑发。有人坚持认为他依旧是一颗天煞孤星，也有人觉得他已经是普通人了，因为霉运已经转到被他害死的人身上了。
只是似乎没有人惧怕他，也没有人察觉到气氛的微妙。
“谁是村长？”李显喝问了一声，普通人听来只觉得耳膜震荡，头脑发聩。
一时间纷纷嚷嚷的话音才被终结。
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走出上来，“我就是。”
这人名叫李肃，是村里有名的青壮年，虽然每顿要吃八碗饭，但务农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打架也是村里无敌的存在，所以年轻人大都以他马首是瞻。
所以李肃一直都是村长的热门候选人，李显见是他也不意外。每一任村长都是由大家选出来的，也不存在哪一家一支独大的情况。
“我爹的牌位呢？”李显声音低沉，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
李肃以往就和自己不对付，和大多数年轻气盛的人一样，对于他这个“灾星”是持排斥态度的。
“你这灾星不光克死李老爹，就连前任村长也被你克死了，李道人因为看穿了你的本质，所以在村长死后离开了村子。而你却因此受益，使得白发变黑，我们怎么还能容下你和李老爹？”
李肃振振有词，俨然一副正当无比的神色。而村中的年轻人也大多叫好。前任村长太过软弱，所以才留下了李显这个祸患，如今新村长李肃清楚积弊，李家村正迎来发展的大好时机。
“我记得你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
“怎么，你想试试？”李肃咧嘴一笑，铁掌般的大手捏成拳头，骨骼之声劈里啪啦的响起。
李显没有回话，只是慢慢朝李肃走去。
萧宛眼神有些担忧的看着萧雾，倒不是怕他输给一个凡人，也不是怕他杀人。而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冰凉，一种不熟悉但有些厌恶的寒意。
李肃见李显慢慢走来，冷笑一声，随即大步向前。
祠堂上供奉的牌位都抖了几抖，似乎被李肃如地震般的脚步吓的。
很快李肃就冲到李显面前，半张脸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接冲他砸去。
胆子小一些的妇女甚至捂住了眼中，或是嘴巴，不愿看到溅血的场景。毕竟这里是祠堂，见血总是不好的。
只是李肃的拳头直接停在了半空。
李显仅仅只是伸出一根指头，就挡住了李肃奋力一击。
死寂，整个祠堂内充满了死寂。
“牌位呢？”李显的声音充斥着不耐烦。
“啊～”
李肃咆哮一声，另一只手握成拳，直接朝对方脸上砸去。
紧接着就是一声痛苦的嚎叫，鲜血顿时洒了一地。李肃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了李显额头上，然而李显一点事也没有。
倒是李肃，整个拳头直接扭曲变形，手腕处的骨头刺破皮肤，直接脱出。大滴大滴的鲜血顺着骨头处滴落下来。
看着李肃在地上哀嚎打滚，几个年轻人想要上前帮忙，但是却被李显瞪了一眼。他们立刻感觉后背一阵发凉，然后便退了回去，不在管村长李肃。
李显一脚踩在李肃身上，使他动弹不得，停止了翻滚。
“牌位呢？”
李肃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额头冒着冷汗，虽然不甘心，但却不敢在放肆了。
“给烧了。”
李显脚下一用力，李肃顿时觉得呼吸困难，然后才继续问道：“你的主意？”
此时李肃彻底感到害怕，他终于明白自己很有可能会死。
“李……显哥，求你饶了我吧，我也是一时糊涂，我立刻就叫人重新做一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你看行吗？”李肃已经不在乎面子了，现在只希望能快点送走这位煞星。
李显缓缓收回了踩在他胸口的脚，“把你家先人的牌位烧了，我只说一次。”
第164章 下一个是谁
让自己将自己先人的牌位烧了，这是奇耻大辱。如果李肃这么做了，以后都将抬不起头来，就连他的村长之位也大概率保不住。
“可……”李肃话刚说出口，对上李显的目光，又缩了回去。
他只说一次，如果自己不照办，可能将成为众多牌位中的一员。
此刻李肃前所未有的后悔，后悔没有听李道人的话。
刚刚就任村长的时候，为了展示新面貌，于是就对打上了“天煞孤星”家牌位的主意。但李道人却站出来阻止他，李肃哪能受得了这般事情，于是不顾反对，坚持如此。
而李道人居然会害怕，还因此出走。
李肃自然不能让人知道是他逼走的李道人，于是将所有问题都归结于李显这个“天煞孤星”上。
如今才发现李道人是对的，过世的前任村长也是对的。他就不该招惹这个“天煞孤星”的，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李肃憋红了脸，不愿这样，但又怕李显失去耐心。最后只能小声回了句：“是。”
然后艰难爬起身来，叫人去取火把，自己则在自家牌位前磕头认错。
人们想要发声，但又不敢。李显心中颇为烦闷，直接劈下一根柱子，将其点燃，然后对李肃说道：“用这个。”
李肃脸色又白了几分，缓缓走过去……
“快点。”李显声音颇为不耐烦，释放出若有若无的杀气。
李肃紧咬着牙，但手上动作还是快了几分，等他举起火把走到先人牌位面前时，心中暗道：“还请祖宗原谅，他日一定为祖宗另造新的牌位，日夜供奉。”
就当李肃准备一把火将先人牌位烧了的时候，祠堂外面一声大喊：“道长来了，都让让，让道长过去！”
李肃听到这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叫人取火把是假，实则是暗是对方在他家里用符箓联系道长。
这位道长是李肃请来的，在李道人走后，他特意花很大代价请的。
道长姓赵，平日里不在村中。但只要有事找他，可以燃烧符箓，他就会来的。
瞧见李肃的表情，李显自然明白他打得什么主意。心中越发不顺起来，原本想要给对方留一条活路的，偏偏要耍小聪明。
赵道长来到这里，看见受伤的李肃，惊讶问道：“村长，是何人伤你？”
其实他已经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始末，之所以出声询问也是为了看看李显的态度。
赵道长打量了一眼李显和萧宛，两人都是筑基，和自己差不多。最好还是以和为贵，要实在不行，就打打看，打不过也可以跑嘛。
只是赵道长不知道的是，不论李显还是萧宛，都有隐藏修为的法宝。如果碰上更高一层的修士，或许能被看出一二。
但遇见低阶修士，除非主动让对方知晓，不然不可能被看出真实修为。
李显的声音冷漠响起：“给你一个机会，滚！”
赵道长脸色难看，“这位道友好大口气。”他好歹也是受人尊敬的修士，对方这么不给面子，让他忍不住想要出手。
只是赵道长刚刚调动灵气，就被人用神识攻击，顿时觉的有怨气冲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丹田已经被毁。
“你……”赵道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李显，嘴唇在不停打颤，“你……你是神意？！”
“滚。”
一个字，立刻让赵道长回过神来，他强提一口气，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夺路而逃。
原本因为赵道长的到来，而有些生机的祠堂，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见李肃颤颤巍巍，赶紧举起火把准备烧掉先人牌位。就在这时，一道剑气斩过，他原本举着火把的那只完好的手臂直接飞出。
又是一声嚎叫……
“你没机会了。”李显淡淡出口，然后又是一道剑气，直接刺向李肃喉间。他也在发不出任何声音，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在动弹。只有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你这魔鬼！”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是李肃尚在人世的母亲，还有已经成了寡妇的老婆，以及几岁大的孩子。
许多村民纷纷拦住她们，不让靠近，甚至还捂住了嘴。怕她们得罪李显，惹得所有人都跟着受罪。
李显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用李肃的血液画了一个阵法，只见血液在阵法中流动起来，变得鲜活，却也诡异。尤其是在原本就阴气充足的祠堂之中。
萧宛见了李显的阵法，脸上也微微变色，不过没有阻止。
很快，从李肃尸体上冒出一缕白烟，然后变成了李肃的摸样。
李肃看见自己躺在地上，又发现自己飘在空中，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见他面容扭曲，直接扑向李显，“我杀了你！”
一道血光闪过，李肃就被阵法束缚在了原地。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这么便宜？”说罢，一道火焰升起，直接烧灼李肃的魂体。
一时间惨叫连连。
李肃家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直到李肃被烧成飞灰，叫声才彻底停止。
然后李显看向众位村民，所有人都后背一凉。
李显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看见李肃拼命呐喊的摸样，还有声音，居然是那么的悦耳。
此刻他居然想要继续享受，而这些村民，每一个都欺负过他，他现在一一回想起来了。
“既然我爹不在这里了，那这里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李显说完，凌厉的剑气化做利刃，朝四周射出。
轰隆一声，整个祠堂倒塌了。无数牌位都被淹没在了废墟之中。
村民们灰头土脸的爬出，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眼下村长已经死了，而他们又都欺负过李显，一时间居然没有人站出来。
因为谁第一个站出来，迎接自己的可能就是死亡。
“那么，下一个从谁开始好呢！”
李显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只见村民们纷纷底下头，不敢直视他目光。
“李肖肖，刚才是你通知那道士的吧，不如就从你开始。”说罢，一个火球在空中成型。
第165章 怨气作祟
那个叫做李肖肖的村民听到李显的话后，双腿瞬间软了，很快就见他裤裆湿了一片，口齿不清的喊着饶命之类的话。
面对死亡，没有人能做到体面。
火球越来越大，似乎根本听不见李肖肖的喊话，整个废墟一下就变得热了起来。
在李肖肖周边的村民都自觉走开了，只留他一个人还跪在原地。
眼看火球就要发出之时，萧宛终于出声道：“师弟，要不算了。让他们重新立一块伯父的令牌，好生供着吧，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伯父生活的地方。”
空中的火球一顿，李显转头望向萧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李显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他身上的杀意越发浓郁了。
见到这一幕，萧宛也不禁眉头一皱，“他看见父亲的牌位不见后，就渐渐被杀意冲昏头脑，如果在不制止，恐怕会酿成大祸。”
跪在地上的李肖肖见李显没有说话，赶紧说道：“就是啊，烧李老爹牌位的是李肃，他已经死了，我是无辜的啊！”
萧宛直接一鞭子抽过去，“闭嘴。”
现在可不是刺激萧雾的时候，他本来就在走火入魔的边缘，随便一句话都可能让他陷入其中。
李肖肖直接就被抽飞，然后掉到地上不省人事。毕竟萧宛下手可没留太多情面，她主要是担心萧雾被血腥气味刺激，然后走火入魔罢了。
李显眉心跳动了一下，似乎是默的气息。
然后他又回想起了小时候，被同村小孩用石头砸，被村里的狗追着跑，还有在河边独自玩耍的时候被人推下河，而他不会游泳……
往日种种，就如昨日。这样的村民，这样的人留下来有何用？反正对他还不错的前任村长已经去世了，而他父亲的灵牌也被烧了，既然这样，不如一把火将这里烧个干干净净。
“既然我爹的牌位不在了，你们就一起不在吧！”
火球瞬间一变，化为无数小火球，竟然还是三昧真火这种遇水不灭的火焰。
村民们听见他的话后，纷纷尖叫着夺路而逃，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萧宛动手了。
必须要让萧雾会过神来，而她的摄魂铃本身就有镇定一类的作用，虽然是幻术型的，但也足以一用。
就在这时候，暗中保护萧宛的周震也显出身形，他的成名武器冰魄银针正好可以克制李显的三昧真火。在空中闪烁着寒芒，随时准备出击。
在摄魂铃声中，李显身上冒出黑气，而他整个人的气势也在不断高涨。随时可能清醒过来，或者堕入魔道。
萧宛脸色一寒，直接划破指尖，几滴鲜血直接流进铃铛中。
摄魂铃响声更欢，原本只是铃声，但进入脑海中却成了奇妙的旋律，而且每个人所听见的还都不同。
此刻李显脑中回荡着两种声音，一种是现代社会的铃声，金属乐电子乐古典乐……一种是李老爹为了哄李显入睡而唱的山歌，没有什么音律之美，却有意外的催眠作用。
李显周身的黑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失，整个人渐渐恢复平静。
浮在空中的三昧真火消失了，周震也收起了武器，冲萧宛点了点头后，消失在了原地。
李显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萧宛的手指，然后眉头一皱，“师姐，对不住了，我刚刚……”
萧宛抽回手指，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不就流点血嘛，不过你刚刚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啊。”
“上次和那个甄高兴对战的时候也是这样，师弟你的伤很严重啊。”萧宛看着李显的眼睛说道。
李显先是一惊，随后笑了一笑，“上次哪有啊。”
只见萧宛摇头，示意自己看得一清二楚，你骗不了我的。
不过自己的血果然对师弟有帮助。萧宛想到这里，心中又不禁乐了一下，该怎么骗师弟用我的血呢？这是萧宛苦恼的地方。
李显自然也发现骗不了她，当下不禁有些懊恼，怎么刚才在祠堂的时候就是控制不住情绪呢，明明人死如灯灭，牌位这东西不过是民间的一种纪念手段，自己又何必这么看重？
两人心中各怀鬼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萧宛将手搭在李显手腕处，一股灵气游走在其体内。
李显也没反抗，静静的让她查看自己的情况。
只见萧宛的眉头又皱了几分，“不乐观啊，感觉有许多怨气在你体内横冲直撞。”
萧宛抿了抿嘴，“不如，喝一些我的血，应该……”
“师姐！这样的话千万不在再说了。”李显神色肃然，少见的严肃。
萧宛一甩手，“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西北方向有一处火山，我们去那里布下赤阳阵，你现在就好好运行正阳决压制怨气。”
说完，也不等李显同意，就直接掏出飞行法宝，叫李显坐上去。
然后火速飞向火山所在的方位。
……
“其实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愤怒。明明只是些无所谓的仪式而已，等过个几十年，也许都懒得再去了。”
李显叹了一口气，他说的到也算实话，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轮回一说，虽然民间有信这种说法的。但修士却没有一个相信的，鬼怪不过是一种精神力量，最终会消散在天地之间，成为整个世界灵气循环的一部分。
而所有的修士，哪怕是化神真君，也都会有消散回归自然的一天。李显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这方世界的大小制约了化神真君的数量，甚至是制约了化神之上的修为境界。
不过这些都只是空穴来风，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李显很困惑，他为什么会控制不住情绪，明明不信这些。
“因为你体内的怨气在作祟啊，只要心境稍微有些变化，就会乘虚而入。也许还有别的东西在引诱你，比如害你吸入那么多怨气的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