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是谁的丝袜
“这是谁的？！”
是个女生的声音，有点耳熟，好像在质问谁。
吕不良睁大迷糊的眼睛，刚才还混沌的世界慢慢清晰起来。
一条黑色的丝袜蓦然出现在眼前。
什么情况？
吕不良视线往上抬高，一个长着好看瓜子脸的女生咬着嘴唇，正死死盯着他。
他坐在沙发上，漂亮女生站在面前居高临下，手里拎着那条黑色丝袜。
“问你呢，快说！”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怨愤。
吕不良愣住了。
她是在问我？
这是在演哪一出？
吕不良刚想回答，突然感觉有零碎的信息涌入他的大脑，无数黑白画面在脑中闪回。
……
建城第一医院。
“病人抢救无效死亡。”
“准备联系家属。”
几位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在他眼前晃动，然后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世界堕入一片黑暗，最后连声音也湮灭于虚无。
这是几分钟前的记忆。
吕不良懵了。
他已经被宣告死亡了？！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而且眼前这个女生的脸好眼熟，尤其是右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等等。
这不是他前女友袁欣瞳吗？
两人有八年未见过了。
“不说话是吧？”
袁欣瞳将黑丝揉成团，扔在吕不良身上，忿忿回到房间。
吕不良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记得袁欣瞳一直在陵城啊。
什么时候来建城了？
吕不良收回目光，将丝袜拨到一旁，转而打量着四周，感觉有些不对劲。
雪白的墙壁，木棕色地板，灰色沙发，米白色木桌，电视墙……
眼前的一切都非常眼熟。
这有点像八年前他在陵城租的房子。
客厅里的布置几乎一模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欣瞳很快出来了，她手里多了一根冷棕色头发。
这根长长的发丝像波浪一般卷曲。
反观袁欣瞳，披散的长发柔顺丝滑，光可鉴人，如同一匹咖啡色的锦缎。
她手里的那根头发，显然不是她自己的。
“在你外套上找到的，这又怎么说？”
袁欣瞳语气中带着委屈和明显的怒意。
吕不良傻眼了。
这不是电影里常演的抓包现场吗？
而且，一模一样的场景他以前似乎经历过。
这既视感也太强了。
仿佛在印证这一切似的，尘封的记忆开始在脑海里翻涌。
前女友，黑色丝袜，陵城出租屋，波浪卷发丝……
这些与八年前的那一天如出一辙。
难道说……
吕不良的胸口砰砰直跳。
但他还是不敢做出判断。
他无暇顾及袁欣瞳的问题，视线掠过她，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日历。
挂历的左上角有一只奔腾的骏马。
下面四个红色大字：
马年大吉！
这不是2022年，那么现在是……
他的心脏终于剧烈跳动起来。
吕不良在腿上狠掐自己，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是的，他想起来了。
这是他跟袁欣瞳彻底分手的那天。
2014年的圣诞节。
那一天雪下得很大。
两人背对背离开，在雪上留下逐渐远离的脚印，从此天各一方。
这成了他上辈子最大的憾事之一。
而如今，所有的情况都揭示了一种可能性——
他重生了！！！
穿越到了8年之前！
人也从建城来到了大学毕业所在的陵城。
很庆幸，他死而复生，还回到了过去，这是上天给他重新再来的机会。
但问题是——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啊！
我特么刚穿越过来啊喂！
瞅着身旁的黑丝，吕不良在心中叫苦不迭。
刚重生过来就撞上分手这档子事。
也是没谁了。
“你说话呀，哑巴了？”
见吕不良迟迟没有回应，袁欣瞳当即打断了他的思考。
都说男人有两个时候智商最高，一个是迫切地哄骗女生上床之前，一个是秘密被女友发现之后。
但现在吕不良是个意外。
面对袁欣瞳的逼问，他脑子里一片浆糊，嗫嚅着喉咙，憋出一句谎话：
“今天我兄弟带他女朋友来过，东西应该是她的。”
话刚说出口，吕不良就后悔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记不清八年前有哪些兄弟，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女朋友。
应该是重生的后遗症在作祟，好多记忆都回想不起来。
还好袁欣瞳没有追问。
吕不良闪烁其词，继续往下硬编：“那个女生上厕所不小心弄湿了，换下来忘了带走……”
“不良，你知道吗？”袁欣瞳突然打断了他，“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吕不良心里咯噔一跳，急忙抬头辩解道：“没有啊，我仰着说话脖子酸……”
袁欣瞳缓缓摇头。
那根卷曲的发丝从她手中飘落。
她静静地看着吕不良，满眼尽是失望和疲惫。
吕不良有些慌了。
本想随便糊弄过去，这就被看穿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怕是离分手不远了。
不妙。
他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重蹈前世的覆辙。
吕不良急忙摸出手机，“我马上给“那个兄弟”打个电话，你一听就知道了。”
虽然说的信誓旦旦，可谁能担得起“那个兄弟”这身份，还要打一个问号。
手机是2014年上市的Mate7，这再度验证了重生的事实。
吕不良向下翻着通话记录。
他一边找着可能认识的名字，一边在脑中拼命回忆。
倏然，他的拇指停在一个备注是“渣男”的电话号码上。
吕不良心中暗喜。
有救了。
本以为是垂死挣扎，没想到拨开云雾见月明，这下有机会瞒过去了。
“渣男”的本名叫柏云峰，花花公子一枚，吕不良大学时最铁的哥们，毕业后也经常联系。
这家伙创下过同时脚踏四条船的惊人记录，以及翻船后，留下了宁愿翘课挂科，也不敢跟前女友一起上课的“光辉”事迹。
一看到这个备注，吕不良瞬间想起了有关他的所有糗事。
八年前的那个家伙，鸡贼出了名，互相打掩护这种事，洒洒水啦。
吕不良毫不犹豫点了拨通。
就在他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袁欣瞳突然把手机抢走了。
吕不良想起身去拿，却被她狠狠瞪了回来。
袁欣瞳警惕地后退两步，示意他不准靠前，然后将电话调成免提。
电话接通了。
“良仔，么西么西？”
良仔是柏云峰给吕不良起的外号。
听到熟悉的嗓音，吕不良倍感亲切，他心里期盼着柏云峰能超常发挥。
因为这一次手机不在他手里。
“你好，我是袁欣瞳，不良说今天你来我们家做过客是吗？”
听到是袁欣瞳的声音，柏云峰那边沉寂了两秒。
“是啊嫂子，今天不是圣诞节吗？我就过来找良仔玩玩。”
袁欣瞳追问：“这么有空，圣诞节没去陪女朋友吗？”
吕不良心提了起来，她正在将柏云峰往错误方向引导。
这句话表面上在怀疑对方是否来过，实际上在探寻柏云峰带没带女朋友。
这是一个活脱脱的陷阱啊！
柏云峰再聪明，也绝想不到一向诚恳善良的袁欣瞳会诈他。
吕不良刚要开口给点提示，立刻就被袁欣瞳能杀人的眼神逼了回来。
柏云峰还以为是常规查岗，就笑着说：“她在上课，晚上再陪。
我白天跟良仔一起的，在你们家里玩，没出去瞎浪，嫂子请放心。”
完了。
跳坑里去了。
柏云峰这波掩护放平时可以打个60分，但现在只能打0分。
这句话一出，基本上给吕不良判了死刑。
接下来的通话内容，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其实从袁欣瞳抢过手机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
世界上终归没有戳不破的谎言，更不消说别人是直接在电话里验证真伪了。
如果换吕不良拿着手机，再提供一点暗示，那结果肯定大相径庭。
不过，他也没想着怪柏云峰，毕竟再聪明的人也克服不了信息差。
或者说，人家压根没料到吕不良会编这么烂的谎。
还是自个儿太菜了。
挂掉电话后，袁欣瞳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她眼里写满了失望和惆怅，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她指着那条黑色丝袜，用凄哀的声音说道：“你现在可以说真话了吧？”
第2章 遗憾的结局
要是有人旁听，指定认为吕不良是一个始乱终弃、谎话连篇的大渣男。
可吕不良有苦难言。
这所谓的真话，不是他不想说。
而是不能说。
因为上辈子他跟袁欣瞳之间，并非单纯闹矛盾分手。
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条黑丝背后的真相，正是别人给他设的陷阱。
但前世的他并不知情，还以为情侣之间就该坦诚相待。
所以将丝袜和头发的真相和盘托出。
可结果呢？
换来的是遗憾分手。
袁欣瞳从他的世界里永远消失了。
他也因此郁郁寡欢，离开陵城，去了千里之外的建城。
两人彻底分道扬镳。
这一切，都要拜那个幕后黑手所赐。
然后奇怪的是，之后的八年里，两人像是保持某种默契一般。
她未嫁，他也未娶。
也许是上天怜悯吧，让他逆着时间长河回来找她。
吕不良收回思绪，抬头注视着袁欣瞳。
袁欣瞳也认真地看着他，仿佛在说：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吕不良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今天这道坎迈不过去了吗？
把真话说出来，等于去踩前世踩过的坑，妥妥分手。
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出轨渣男”的帽子就稳稳扣上了，还是免不了分手。
两人，两世，注定有缘无分？
他不甘心。
“瞳瞳，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让我们彼此冷静一下好吗？”
吕不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他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用上了拖字诀。
可袁欣瞳压根不吃这套。
“是谁的？”
她执拗地逼问着，红润的嘴唇抿了起来。
吕不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视线下移，停在她天鹅般光滑的脖颈上。
他竖起右手，“我对天发誓，真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到底是谁的？！”
她的声调陡然升高，颇有一股不罢不休的势态。
吕不良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其实袁欣瞳这个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
换谁的女朋友来都一样。
你不把黑丝的来历讲清楚，绝不可能让你蒙混过关的。
性别互换，这个程度就好比你下班回来，想跟女友温存温存，却看到卧室的垃圾桶里有用过的避孕套一样。
除非两人不想过了，不然百分之百要掰扯清楚的。
一句话没说对，那根紧绷的弦就断掉了。
难顶。
吕不良叹了口气。
事情到这一步，可以说是无力回天了。
要怪只能怪重生时机太拉胯了，不早不晚刚好卡在那个点上。
哪怕早十分钟重生，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至少有时间编个像样的谎。
\u00ad——他是真的没辙了。
吕不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瞳瞳，我们在一起快三年了，我有求过你什么事情吗？”
袁欣瞳有些纳闷，但还是轻轻摇头。
吕不良凝视着她的眼眸，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真挚地说：
“这次算我求你，给我一点时间，两个星期就好。
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我发誓！”
他并非刻意拖延时间。
上辈子他只知道有人恶意陷害他，却不清楚到底是谁。
如今重生回来，根据前世的记忆顺藤摸瓜。
他有相当大的把握找出那个人，解决隐患后，才能坦白真相。
但这需要时间。
吕不良满脸希冀地看着袁欣瞳，可她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手也从她肩头滑落。
“不良，我也很想相信你，但这次你让我太失望了。”
她的美目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遗憾。
以前的吕不良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的。
他越不说明原委，袁欣瞳越觉得事有蹊跷。
吕不良试探性问道：“今天我要是坚持不说，你会怎样？”
“不会怎样，我没工夫去理会一个陌生人。”
袁欣瞳转过脸，不再看他。
这是明示会分手了。
前世的那个结局，终究还是没法改变吗？
看着袁欣瞳白皙秀美的侧颜，吕不良的心跌至谷底。
别人重生过去，是屌丝逆袭，咸鱼翻身。
改变历史轨迹小菜一碟，装逼打脸那是不亦乐乎。
怎么到他这里，前女友这一关就寄了。
咸鱼翻身……翻白肚。
论拉胯程度，重生者中他独一档。
忽然，吕不良心中一动。
前世那个幕后黑手费尽心思搞这一出，不就是为了拆散他们吗？
既然分手无可避免，那干脆将计就计。
只要能挖出幕后黑手，找到证据还他一个清白，那么就算分手了，也还有挽回的余地。
现在只需导演一出争吵后分手的戏码，迷惑背后的那个人，给自己争取时间。
打定主意后，吕不良重新端详起袁欣瞳的脸颊。
前世一别就是八年，自己早已跨入中年人的范畴，可她依然那么年轻漂亮，双眼清澈得像明净的水波，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
哪怕袁欣瞳就生生站在他面前，他也觉得好像是在做梦。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吕不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心说：
为了这个梦能永远做下去。
只好暂时委屈你了。
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无怨言。
吕不良的眼神逐渐锐利了起来。
他一改刚才温和的语态，昂着头讲：“说来说去，你觉得我出轨了呗？”
“难道不是？”
像是受到刺激了一般，袁欣瞳眼中顿时水雾弥漫。
“我在外面上班，你就带女人回来鬼混？”
吕不良理直气壮地反驳：“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带女人回来了？”
袁欣瞳愣了一下，觉得眼前的男人好无赖。
她指着沙发上的黑丝，哽咽着说：“我从来没穿过丝袜，那你说是谁的，又是你哪个兄弟女朋友掉的？”
“你管不着。”
吕不良轻轻吐出这四个字。
“你什么意思？”
袁欣瞳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吕不良的态度突然转了个大弯，她有点不太适应。
吕不良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一条丝袜而已，谁家没有啊，多大点事，你就是找茬跟我提分手嘛？”
这句无赖话让袁欣瞳气得发晕，脑中嗡嗡直响。
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吕不良……你别倒打一耙……是你先……”
吕不良没给她继续发言的机会。
“我怎么了，你公司那个王经理，天天在你面前献殷勤，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上次生日，他送你了一个名牌包包，我看你拒绝的很勉强嘛。”
“我失业这几个月时间，你一直在我耳边冷嘲热讽，买菜物业水电都是你在给钱，觉得我拉你后腿了呗？”
“要分手你就直说，别找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
虽然话说得有模有样，但吕不良心里门儿清，这些只不过是激怒对方的说辞。
袁欣瞳颜值很高，是西大2013届的校花，他们正式在一起后，她身边也没少过追求者。
那个王经理就是其中之一，袁欣瞳在各种场合拒绝那个领导很多次了，不胜其烦。
如果不是吕不良刚好丢了工作，家里入不敷出，她早就从那个公司离职了。
而在吕不良失业后，她怕给吕不良压力，尽量不把工作中积攒的负面情绪带回家，还经常鼓励和安慰他。
她的温柔与真诚，吕不良全都看在眼里。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故意拱火，顺便将话题从丝袜和头发转移到其他地方。
吕不良清楚，女生是情绪动物。
很容易被情感支配，影响正常思考，轻则上升到态度问题，重则转身走人说拜拜。
前面添油加醋说这些，只是在加速这一进程。
袁欣瞳气得浑身颤抖，“你……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
吕不良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坐回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分了吧，我早就受够你了。”
当最后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时，吕不良也很惊讶，自己居然能把话说得那么无情。
听到吕不良这般说，袁欣瞳如遭雷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吕不良。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谎话连篇的也是他，怎么好像反倒成了她的错？
袁欣瞳双肩垮了下来，晶莹的泪光堆积在她的眼睑里。
血色从她脸上抽丝剥茧般褪去，只留下一片惨白。
袁欣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准备将所有委屈和愤怒都释放出去似的。
“吕不良！你怎么不去死！”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袁欣瞳高高扬起右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吕不良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空气里很安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吕不良疑惑地睁开双眼，然后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看到了一只悬停在自己脸上数厘米的手掌，和一张挂着两行清泪的俏美脸庞。
——这一巴掌，她终究没舍得打下去。
袁欣瞳睫羽低垂，面露痛苦之色，发白的嘴唇轻轻颤动。
“好……那就这样吧……”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颓丧地收回了手，转身回到卧室，留给吕不良一道落寞的背影。
接着是沉闷的关门声和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声音。
吕不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刻意装出来的漫不经心表情，早已从脸上消失。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盘旋在他心头。
忽然，他的心脏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根尖刺深深扎了进去。
疼的他无法呼吸。
这个结局……似乎比预想中的更难受。
第3章 不堪回首的过往
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也不想把话说那么难听。
但自己与袁欣瞳有三年感情了，如果没有爆发激烈的冲突，对方绝不会轻易答应分手的。
纠缠的越久，变数越大。
言多必失。
他只能把节奏抓在自己手里，先发制人，快刀斩乱麻，主动结束这场“闹剧”。
免得袁欣瞳去纠结更深层次的问题。
唯一意外的点，是他没想到会给对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以后想顺利复合，不脱层皮，怕是下不来。
吕不良轻轻叹息，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他在工大读大三，一直没有谈女朋友。
柏云峰生怕室友孤独终老，硬拖着他去周边大学逛。
然后在西大的新生欢迎晚会上，他对舞台上翩若惊鸿的袁欣瞳一见钟情，从此展开了不懈地追求。
几个月后，袁欣瞳被他的诚意打动，两人正式走到了一起。
他们岁数相近，毕业之后双方都选择留在陵城，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地同居了。
两人生活愉悦，幸福美满。
本来顺风顺水的生活，却随着吕不良公司的倒闭而中断。
2014年他失业了。
收入陡然下降。
袁欣瞳用自己不高的工资维持生活开销，日子过的比较拮据。
他不忍心女友太过辛劳，在找工作之余，也寻一些兼职做做。
那段时间，他顶着烈日发过传单，做过酒店服务员，当过人见人嫌的地推。
但收入都不尽人意。
后来因为阴柔帅气的长相，被一个姓肖的女boss看上，推荐他去自己公司当模特。
刚开始吕不良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服装模特，结果到了公司才知道，等待他的是一屋子让人眼花缭乱的女装。
是模特不假，可却不是一般的模特。
他想都没想，转身就要离开。
但女boss开出的丰厚条件让他止步。
“你的样貌和身材都很适合女装，我给你开双倍工资，一天一千。”
在2014年，高达一千的日工资，任谁都会心动。
加上那段时间，父亲工地上摔断了腿，在医院一躺就是半年，母亲为了照看父亲，被迫辞掉现有的工作。
最后家里欠了一大笔债，短时间内无力偿还。
父亲住院的事他没有告诉袁欣瞳，以她的性子，工作再忙，她也一定会抽空过去照顾的。
这不是吕不良想看到的，她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了。
他回想起女友的不易——她每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但仍然对他展露和煦的笑容，没有一句怨言。
从未同过甘，却依然愿意共苦。
他怎么忍心让这种生活继续下去呢？
于是，迫于责任感和现实的压力。
吕不良咬咬牙，答应了女boss的条件。
在工作需要的时候，他就变成了“她”。
女boss似乎看人很准，吕不良天赋异禀般适应女装，妆后比很多女生更加漂亮。
“她”可以是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雪女，也可以是高贵清冷的桔梗，还可以是像刀锋一样犀利的卡特琳娜。
有些时候也会充当会展的Showgirl，做一些表演或产品演示。
商演、活动、秀场、嘉年华乃至漫展，都出现过“她”的身影。
但“她”从不对外透露姓名和身份信息。
因为第一个COS角色是漫画《杀戮都市》中的下平玲花的缘故，大家便亲切地称呼“她”为Reika。
Reika每一次都能艳惊四座，成为全场的焦点，在网上甚至有了一小波自己的粉丝。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袁欣瞳进行的。
吕不良很了解袁欣瞳，她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生，也知道她非常反感CD(变装者)。
这亦是那个时代一部分人的偏见。
而轩墨宝宝、康雅雅之流，也是数年后才被人们接纳，逐渐红遍网络。
吕不良做这个兼职，自认为问心无愧。
换做其他女生，也未必不能接纳男友这个行为。
——挣钱嘛，不寒碜。
但袁欣瞳无法接受。
前世吕不良将真相告知后，她的态度很决绝。
他道歉、认错、拼命挽留……
可通通都无济于事。
袁欣瞳还是选择离开了他。
因为对于袁欣瞳来说，这种行为好比是你缺钱了，去夜总会陪酒接活差不多。
不是因为你有苦衷，就可以容忍。
所以吕不良一直瞒着她，还想着等找到合适工作了，就永远地告别这个兼职。
没想到就在圣诞节这一天，还是暴露了。
是的。
袁欣瞳发现的丝袜和发丝，其实都是吕不良自己的。
有些时候，真相往往比谎言更加荒唐。
所以他才这么难以启齿。
除了怕袁欣瞳提分手，也有不想社死的原因在里面。
时间倒回2014年圣诞节这天，他被要求扮成Showgirl去参加一个嘉年华。
结果进行到一半时，袁欣瞳打电话说公司只上半天班，可能会提前下班。
吕不良连忙离开嘉年华现场，脱下女装，换回自己的衣服，匆匆赶回家。
可好死不死，由于走的匆忙，他居然忘了口袋里的丝袜。
等他回到家反应过来，准备丢掉时，袁欣瞳已经在用钥匙开门了。
女友有搜他衣兜的习惯，可不能被发现了。
情急之下，他只好将丝袜扔到了床下面。
本来只需趁袁欣瞳不注意，偷偷带出去丢掉即可。
谁知那天她心情好，回家没一会儿就开始打扫卫生，在吕不良上厕所的时候，主动将卧室收拾了一遍。
然后发现了那条该死的黑丝。
这便是上辈子分手的缘由。
那一年的圣诞节，成了吕不良心中永远的遗憾。
说到女装，直到前世分手那天，吕不良依然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颜值天赋，才被那个姓肖的女boss看上的。
但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那个女boss在数周后跟他断了联系，而他女装时的影音视频，几个月后竟然在网上大量流传。
视频以会场摄影机拍摄的为主，还有手机偷拍的，也有监控录制的部分。
视频内容大到上台表演，小到化妆异装，都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下来。
而吕不良对此毫无察觉。
重点是，这些视频都是被处理过的，剪辑方式也非常老练，硬生生将正常的视频内容扭曲成另外一种意思。
去上厕所，视频内容呈现的却是穿女装去窥探女厕所。
和女coser们排练舞蹈，正常肢体接触被解读为偷偷揩油。
甚至将不同场景剪在一起，编撰子虚乌有的罪名安在他身上。
每条视频都标注了他的真实身份信息。
这些被曲解的视频，通通指向一点——他吕不良是个下流无耻的猥琐男。
仿佛他是为了做这些事情，才去女装的。
视频一出，当年对“她”赞不绝口的人们，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舆论瞬间逆转。
Reika在网上的口碑暴跌。
有谴责他道德败坏的，也有觉得他人品差的，更多的人对他进行侮辱、诅咒和谩骂。
无人关心他女装的初衷，只有墙倒众人推的狂欢。
当看到网传视频的时候，吕不良才如梦初醒。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通过这些视频，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就算2014年圣诞节那天他没有露出破绽，那么这些后来流出的视频，也足以成为摧毁他和袁欣瞳感情的洪水猛兽。
袁欣瞳连女装都接受不了，更不用说这种恶名了。
倘若他是一个心理脆弱的人，很可能会直接崩溃掉，甚至轻生。
现在回想起来，吕不良依然感到不寒而栗。
如此种种，一定是早有预谋的。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他后来通过柏云峰再次联系上了那个姓肖的女boss，对方竟然直接承认自己是受人所托、出高价雇佣吕不良的，但不愿透露背后那个人是谁。
问起网传视频时，她坚决否认流出的视频与她有关，说这违背了她的职业道德。
最后女boss还“善意”地提醒吕不良：
多为自己着想，别靠袁欣瞳太近了，她适合更好的人。
什么叫别靠她太近？
神踏马的适合更好的人？
女boss的话让吕不良很不爽。
他暗自思忖，这个所谓的提醒，极有可能是幕后主使的意思。
袁欣瞳家境与吕不良差不多，普通小康家庭，她家里人没这个能耐，也没这个必要去针对他。
思来想去，幕后主使大概率是当年某个觊觎她美貌的潜在竞争者。
此人也许是公司高管或富二代之类的，有足够的金钱和人脉去对付吕不良。
并且那个人对袁欣瞳也足够了解，熟知她的性格和深恶痛绝的事物。
如此洞悉她的生活，又能制定计划精准打击吕不良。
很可能就是袁欣瞳生活中经常接触到的男人。
但前世的吕不良，被流言蜚语伤到患上抑郁症，变得既自卑又懦弱，不敢回到陵城去面对现实。
所以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等他悔不当初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往事不堪回首。
这一世，他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背后那个小人揪出来不可。
首先，这个姓肖的女boss是个重要的切入点。
她嘴上说着自己跟视频没关系，但有些私密角度，不是她公司内部的人，绝不可能偷拍成功的。
那些视频必然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其次，在上辈子的记忆中，圣诞节后，她还会请自己前去参加几次商业活动。
前世的吕不良婉拒了，但今世他必须抓住这些机会，找出陷害他的证据。
最后，对于那个幕后黑手，他也有线索。
柏云峰帮吕不良联系到女boss时，顺便调查了视频的发布者，他请的黑客几经波折，终于查到了蛛丝马迹。
他们发现操纵这些账号背后的人，均来自同一家水军公司，而那段时间，该公司的高管与另一家名叫“雅韵”的公司有着密切往来。
这也是他这辈子要重点追查的点。
除此之外，吕不良还特意埋了一手。
先会儿他惹怒袁欣瞳分手，便是故意演给幕后黑手看的。
意在对外释放一个信号：
年轻漂亮的袁欣瞳重归单身了。
如果那个男人知道消息，肯定按捺不住，一定会提前出手，主动接近她。
到时候，吕不良就知道‘他’究竟是谁了。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让那个男人万劫不复！
等查明真相，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以清白之身去挽回袁欣瞳，便是水到渠成。
这源自鲁迅先生曾经说过的理论：
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
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
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两个真相之中，有“出轨”刺激在先，袁欣瞳更容易接受相对温和一点的真相。
毕竟自己被迫女装，是别人为了拆散他们而设的圈套，相信善良懂事的袁欣瞳会理解的。
再不济，一个为了“生计”和“复仇”被迫瞒着女朋友的苦情人设，还不够打动女孩子的心么？
忽然，卧室里传来了打电话的声音，还有小声的啜泣。
吕不良伸着耳朵想听听在说些什么时，电话很快就挂掉了，有可能是给闺蜜打的。
听着房间里捣鼓的架势，袁欣瞳今天之内应该就会搬出去。
然后第二天吕不良会“惊喜”地发现，自己被她全方位地拉黑删除，空间里也会列上针对他这个“渣男”的血泪控诉。
想到这，吕不良一阵头痛，以后估计有的罪受了。
女装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尽管是自己提出的分手，吕不良还是心有不甘。
若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现在的分离，是为了更好地挽回。
只可惜2014年始终早了些，那堆国服扳手还未出山，女装影响力没到位，大家也不怎么待见标新立异的行为。
再晚个两年，或者袁欣瞳开明一点。
他都不至于这么难堪。
网上发一张眉目如画、美俞天人的女装照，可以堵上所有人的嘴。
——天不生我吕不良，女装万古如长夜。
其实说来说去，这也是吕不良自己的问题。
以他八分的帅哥颜值，女装秒杀漫展的九分神颜，重新找个能接受女装大佬身份的女朋友并不难。
每次女装参加漫展回来，一堆亟待同意的女生好友申请就是铁证。
可谁让他是条颜狗呢？
找女朋友永远把颜值放在第一位。
所以一直单身到大三才遇到了袁欣瞳。
袁欣瞳光素颜就可以打九分，说是明星颜值也不为过，在西大直到毕业都没遇到几个能打的。
他初见袁欣瞳，是在西大新生欢迎晚会的舞台上。
那一曲惊鸿舞，衣袂飘飘，白裙似雪，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
吕不良当即惊为天人，使出浑身解数，费了老鼻子劲才追到手。
而且随着感情的升温，他发现袁欣瞳生性善良，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
这种宝藏一般的女孩子，自然不能随便弄丢了。
别的女生再好，他一律无视。
突然，手机QQ有几条消息弹了出来。
吕不良点开看了眼，消息来自一个好友，备注是：165，coser，D
她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吕不良还以为是她的自拍，结果定睛一看，发现有点眼熟。
图中的“女生”面容高贵，仪态典雅，身穿黑色长裙，头戴银白王冠。
双眸如星辰闪耀，冷棕色的大波浪长发搭在双肩上，气质超尘脱俗，宛若俯瞰众生的女皇。
“小哥哥”
“这是你吗”
“你女装好漂亮呀”
“我可以做你女朋友么？”
第4章 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看着她发来的照片，吕不良回想了下，这是今天上午他在嘉年华上的造型。
准确说是八年前的今天。
就是这一天，他从嘉年华回来，在家里留下了“罪证”。
然后裂开！
吕不良摇摇头，将不愉快的回忆赶出脑海。
看样子这个妹子是在嘉年华会场里加的他。
他点开妹子的空间看了眼，信息介绍里是18岁。
里面有不少自拍。
绝大部分都是动漫女角色的COS照，风格多变，可萝可御。
例如春日野穹、Saber、亚丝娜、赤瞳等等。
她皮肤白皙，手指精巧，身材展现出与她年龄不匹配的成熟，如备注写的有D了。
不过，相册里每一张照片都用手机挡了脸。
这是女生对自己颜值不自信的表现。
吕不良摇摇头。
不是他的菜。
毕竟他自己女装可以打九分呢，袁欣瞳的神仙颜值才堪堪超过他。
搁前世吕不良或许会调侃几句，然后再删。
可今世他的心理年龄已过三十岁，对这类小朋友一点兴趣也没有。
再加上他刚刚分手，心情一团糟，对方纯粹是往刀口上撞了。
想屁吃呢？
“都没我女装漂亮，还想做我女朋友？”
他打出这句话，点击发送，接着删除了好友。
吕不良放下手机，拾起地上的黑色丝袜。
根据触感推断，这条黑丝的厚度大概在80D左右，女生抗冻能力强的话，冬天勉强可以当打底裤穿。
只不过袁欣瞳没有穿丝袜的习惯，所以这条黑丝理所当然成了矛盾的源头。
他将丝袜揣进口袋里，去了客厅旁的阳台，顺便将玻璃门拉上。
因为等下袁欣瞳会出来，收拾放在客厅里的东西。
为避免碰面尴尬，还是待在阳台上好一些。
陵城前天下了场大雪，阳台上的积雪已被清理了，但栏杆上还有冰雪的残留痕迹，融雪时的寒风吹过来时，像刀子在脸上刮。
吕不良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怅然若失。
袁欣瞳此时应该对他很失望吧。
毕竟曾经许诺相守一生的人，却毫无预兆地“背叛”了感情。
吕不良无奈地摇摇头。
人刚重生，身不由己啊。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下午四点整。
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又被牵动了起来。
该下雪了。
果然，如他所料一般，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碎絮般的雪。
鹅毛肆意飞舞，愈下愈大。
这将是入冬以来第二场大雪。
吕不良站在阳台上，看着一幢幢高楼将身躯藏进白茫茫的雪幕里。
往下望去，街道两侧满是积雪，道路中间勉强可容汽车行驶。
一排排行道树的枝叶上顶着白雪，来往的路人在寒风里裹紧衣裳，逐渐迷失在风雪中。
过了今晚，陵城的雪还得加厚一层。
吕不良收回目光。
他回头一撇，袁欣瞳已经走了出来，正在客厅的墙上给楼下开门禁。
有人要来接她么？
吕不良注意到，袁欣瞳身边多了一个行李箱，装着随身携带的东西。
哎……就如前世一般。
她又要离开他了。
记忆里两人吵架时，袁欣瞳就曾闹过离家出走的戏码，但最远也就跑到楼下花坛边上坐着，一边生气，一边跺脚赶蚊子。
看上去很傻。
和好之后，吕不良还笑话过她。
问她为什么不跑远一点，一下子就找到了。
袁欣瞳噘着嘴不说话，下巴扬得高高的。
哐当——
客厅另一边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楠姐！”袁欣瞳委屈地喊了声。
吕不良回过神来。
楠姐？
感情袁欣瞳先会的电话就是给她打的？
脑海中的记忆再度苏醒。
被称作楠姐的女人真名叫秦楠，今年二十五岁，比袁欣瞳大两岁，是她的闺蜜之一。
吕不良记得很清楚，从他跟袁欣瞳交往的那一天起，这个女人就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过。
记得有次吕不良去参加她们闺蜜的聚会，秦楠的脸黑得能刮下两层碳粉。
从头到尾吕不良都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去问袁欣瞳，她只笑着说：“你不用管她的，她总是心情不好”。
吕不良只好作罢。
秦楠一开始只是袁欣瞳大学里的学姐，因为社团的关系见过几次面。
袁欣瞳有次回校晚了，被几个街溜子盯上尾随、骚扰。
秦楠认出了她是自己的学妹，抄起小吃摊上的啤酒瓶就抡了上去，然后五个流氓被一个女人揍得抱头鼠窜。
后来吕不良从袁欣瞳其他闺蜜口中得知，这个女人多次赴日学习空手道，大学还没毕业就考到了松涛馆流的黑带。
这算是第一个蝴蝶效应么？
前世两人分得干干净净，次日袁欣瞳让人把东西搬走后，就再无联系。
可当事情往另一个方向演变时，人家直接摇人过来了，还是个他不想见到的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吕不良掏出手机假装打电话，不经意间朝客厅瞄去。
秦楠径直走进客厅，后面跟了五六个穿着相同制服的人，男女参半。
男的抱着重叠的塑料箱，女的提着一大堆口袋，他们在秦楠的命令下走进卧室，将袁欣瞳的东西打包起来，屋里满是收拾东西的声音。
秦楠上身是灰色高领羊毛衫，外面套着黑色毛呢大衣，下身搭了一条纯白直筒裤，脚踩雪地靴。
她的嘴唇涂了一点口红，脸部线条介于刚毅与柔和之间，亚麻色的长发搭在肩上，发梢微卷，整体看上去高冷成熟。
尽管吕不良和她不对付，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又飒又美，如果剪个短发，比很多男人都要帅。
秦楠双手揣进兜里，肆意地打量着四周，唇间挂着冷冷的笑意。
客厅能直接看到阳台，环顾一周后，她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吕不良身上，吕不良的视线也刚好跟她碰到了一起。
就这一瞬间，她的眼神霎时变了。
这种目光吕不良在她那里体验过很多次了。
——那是看垃圾的眼神。
吕不良本想瞪回去，但考虑到自己头上暂时有顶“渣男”帽子扣着，底气不足，便继续假装打电话回避尴尬。
卧室内传来断断续续的询问声。
“秦总这个怎么处理？”
“秦总这几件也要装起来吗？”
秦楠应该是直接把自己公司的人喊来了。
她的家境非常富裕，在当地关系网也不弱。
大学时把流氓打进医院躺了几个月，一毛钱没出，反而是流氓家人上门道歉就能看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玻璃门突然被拉开了——是袁欣瞳。
吕不良诧异地打量着她，感觉她的神色一下子全变了。
之前的袁欣瞳长发及腰，瓜子脸上总是洋溢着浅浅的笑意，时而傲娇，时而温柔，偶尔还会耍小性子。
每次吕不良都得赔笑哄好。
但是这样的袁欣瞳，她眼里自始至终都装着吕不良。
吕不良坐在床上看书时，她就依偎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眼瞳亮晶晶又含情脉脉，呼吸的热气喷在他脸上痒痒的。
当吕不良转头看她时，她又迅速将视线挪到书上，然后故意翻一页说：你好慢喔，我都看完啦。
而现在，她的眼眶有些红肿，湿润的睫毛微微颤动，右眼角的泪痣在此刻增添了一抹哀情。
她似乎不会再笑了，绝美的脸上是不融的冰冷，咖啡色长发在脑后扎成高高的马尾。
袁欣瞳先前还穿着吕不良送她的白色羽绒服，如今已经换成了自己买的明线呢子大衣。
在屋外凄冷的寒风中，袁欣瞳的身躯单薄得似乎随时会倒下。
她明明看着吕不良，但是眼里已经没有他了，墨玉般的瞳孔中倒映着漫天的雪。
见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袁欣瞳，吕不良有些不忍，心底再次隐隐作痛。
对于前世的他而言，这是时隔八年的相见。
没想到这么快，又重演了分离的一幕。
他想起先前做的决定，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过来，难受得说不出话。
“你送我的东西，我都留下了。”
袁欣瞳的声音平淡如水，“门卡和钥匙在桌上。”
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这个距离，明明伸手就能触及，但吕不良与她之间仿佛隔了一个时空。
她轻轻丢下一句话。
“我走了。”
这三个字听得吕不良心如刀绞。
上辈子她也是这句话作结尾。
说完，袁欣瞳拖着行李箱向大门口走去，并顺手带走了客厅里的垃圾袋。
没有斥责，没有咒骂，没有拳打脚踢。
只有平静的释然。
吕不良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声：
“有时间可以去图书馆看看，《遥远的救世主》上架了。”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正在帮忙搬家的职员们为之侧目。
袁欣瞳的身子倏地僵了一下。
她没有停留，沉默地消失在门口。
秦楠双手交叉抱胸，倚靠在墙上，一直冷眼旁观。
待袁欣瞳离开后，她挥挥手让几个员工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搬走，然后便不怀好意地向吕不良走来。
吕不良身高一米七，身材高挑的秦楠比吕不良还高半个头，今天穿着雪地靴更明显了。
男人面对比自己高的女人，有时会生出某种特殊的压迫感，感觉很不舒服。
她离阳台愈近，嘴角噙着的笑容就愈发的冷。
吕不良知道她想干什么。
该来的始终会来。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冷笑的秦楠，握紧了拳头。
第5章 说好的只做闺蜜
秦楠这架势是要迎男而上了。
她向来看吕不良不顺眼，说不定一直在等机会收拾他呢。
吕不良自然也不会怂。
谁削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逼近的秦楠，吕不良忽然发现自己漏掉了某个关键的信息。
现在他控制的躯体不是那个三十多岁的150斤中年壮汉，而是23岁的110斤体重的清瘦小生！
年轻时的他身形消瘦，所以才能完美契合女装。
想到这里，吕不良终于明白为什么气氛剑拔弩张，秦楠却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了。
这搞个毛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楠姐，我们走吧。”
就在这时，袁欣瞳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秦楠嗔怪地回头看了一眼，“知道了，我跟他说两句话。”
她目光重新落到吕不良身上，那股子厌恶又在她眼底蔓延而出。
“小瞳在这儿，我给你留点面子。”
秦楠冷冷地说：“但是，请你以后别来打扰她了。”
虽然用了“请”字，可她话语中带着明显的命令意味。
吕不良果断摇头，“我们只是正常分手而已，跟你没关系。”
秦楠嗤之以鼻，她眼中满是讥讽的神色。
“确实，对于男人来说，出轨也是很‘正常’的。”
吕不良皱起了眉头。
袁欣瞳应该是把他“出轨”的事，电话里告诉秦楠了。
不过，秦楠充其量只是她的闺蜜，让他别去打扰袁欣瞳？
这管的也太宽了吧。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再次强调：“我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秦楠的语气冷了几分，“那我就把话挑明吧。”
“吕不良，你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她侧过身体，让吕不良看到大厅的场景。
“难不成你想让小瞳继续跟你住出租屋？你在陵城有房吗？有车吗？收入多少？”
吕不良沉默了，前世的他失业后，确实没有正经工作。
找到新工作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靠女人养着，你好意思吗？”
秦楠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不知道小瞳当时怎么看上了你……男人，尤其是你这种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我配不配得上，不需要外人说三道四！”
刚重生就被人骑脸嘲讽，吕不良窝了一肚子火。
这要是忍了，岂不是给重生者的身份蒙羞？
他反唇相讥：“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不靠你那个当二奶的妈，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这是秦楠的痛点。
她开的那家MCN公司，上千万的初始资金源于她母亲秦妤主动离开林家得到的补偿。
圈子里的人多少都有些耳闻。
然而出乎吕不良意料的是，秦楠并没有恼羞成怒，她脸上表情甚至没什么变化。
秦楠眼中的蔑视丝毫不减，“这就是无能狂怒吗？谢谢你的表演。”
她歪着头，鼓了几下掌。
似乎对吕不良失去兴趣了一般，她将手揣进大衣的兜里，转身离开。
“对了，刚才房东给小瞳打电话，说该交房租了，希望某人掏自己的钱时，也能像刚才这样‘硬气’。”
说完，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整个客厅空荡荡的。
她手下的人早已将所有的行李搬了出去。
吕不良走进客厅，顺手把玻璃门拉上。
他忍不住感叹，这个女人的气场真是犀利，活像一把锋芒毕露的武士刀。
以后谈婚论嫁时，怕不是陵城数一数二的狠角色才能镇得住她。
秦楠的嘲讽同样精准地落在了吕不良的痛点上。
当年为了少出点租金，他签的房屋租赁合同是年付，为期三年，年租金24000元。
他先会儿看手机，发现银行卡余额还不到两万，这下连租金都交不起了。
前世他去了千里之外的建城，押金都没要，直接搬走了。
可今世要继续住下去，这钱就成了他必须跨过去的坎。
而且现在的他早已没有向家里伸手要钱的习惯了。
得自己想办法。
吕不良打算等会儿跟房东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改成半年付或季付。
望着秦楠离去的方向，吕不良陷入了深思。
她的到来给吕不良施加了莫大的压力，同时也给他激发了一些灵感。
秦楠经营的MCN公司，其实就是后来的那些直播网红经纪公司，大部分主播、网红都是出自它们的手笔。
这类公司前期通过一定资源的投入，保证内容的持续输出，最终实现商业的稳定变现。
在抹黑他的视频放出来之前，找出幕后黑手，解决掉麻烦，再想办法挽回袁欣瞳。
这是吕不良当下的目标，但不是最终目标。
他可是重生者啊，脑中的信息是无价之宝。
现在是2014年，吕不良所知道的很多大主播，都是2015年之后才火起来的，比如大司马，旭旭宝宝，骚男等等，他完全可以提前对那些还未成名的大主播进行截留。
这些大主播在他手里未必会像前世一样火，但也足够了。
吕不良心脏咚咚跳动着。
当前秦楠嚣张得紧，狗眼看人低，等他把MCN公司做起来，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不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了，钱从哪里来？
想着银行卡的余额和即将支付的房租。
吕不良头都要炸开了。
******
这个小区的建筑最高13层，入住率也不高，所以秦楠的员工用过后，电梯一上来就停在6楼，没再动过。
秦楠一出门就将防盗门重重扣上，好像里面有什么讨厌的东西似的。
见秦楠出来，袁欣瞳打开电梯门，让她先进去，自己再拎着垃圾袋、拖着行李箱进电梯。
两人面对着面。
“刚才为什么阻拦我？”秦楠伸手按了一楼。
袁欣瞳摇摇头，没说话，泛红的眼眶让人心疼。
接到袁欣瞳的电话时，秦楠肺都快气炸了，二话不说放下手头的事情，急忙带人赶了过来。
她刚才想动手教训一下渣男，却被袁欣瞳喊住了。
“我早说过，男人靠不住的。”秦楠张口道。
袁欣瞳将头侧在一边，缄默不语。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有些压抑。
秦楠看着瘦弱的她，心中的愤懑瞬间转变成如水的温柔。
电梯门刚合上，她就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袁欣瞳。
袁欣瞳先是一怔，“楠姐？”
秦楠埋头嗅着她头发上的香味，如痴如醉。
袁欣瞳反应过来，有些抗拒地推攘着，“不要这样……”
但秦楠哪肯放开她，越搂越紧。
“下面有人，你放开我。”袁欣瞳挣扎着，可她的力气远不如对方。
电梯急速下滑，很快就到了一楼。
袁欣瞳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我们以前说好了的，只做闺蜜。”
秦楠双臂这才松了。
袁欣瞳挣脱了她的怀抱，耳尖微红。
“对不起，我……我太想你了。”秦楠低下了头，脸上有些歉疚。
袁欣瞳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然后满腹衷肠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电梯门开了，但并没有人。
袁欣瞳带上垃圾袋、拉着行李箱快步走了出去，秦楠默默跟在后面。
单元楼外，飞雪在空中随风而动，世界被一片银白包裹在内，刚清扫出来的道路也渐渐被新雪覆盖。
秦楠今天开了一辆白色的保时捷911，另一边路上还停着两辆轿车，几辆车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她对自己手下打了个手势，两辆车的司机会意，载着满车行李先离开了，他们的终点是秦楠的家。
袁欣瞳在雪里立着，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覆上了一层鹅绒。
她最后抬头看了眼六楼的灯光。
那里不再是家。
也不再温暖。
秦楠解开车锁，主动将袁欣瞳的行李箱和挎包放进汽车前备箱里，然后上车。
袁欣瞳拉开右侧车门，结果发现副驾驶的座位上摆着爱马仕手提包、化妆包、文件夹、墨镜、暖手袋、抽纸和一些小零食，座椅下面还有一双高跟鞋和休闲鞋。
秦楠开口道：“不好意思啊，接到你的电话，我走的急，都没收拾一下。”
袁欣瞳缓缓摇头，表示没关系。
秦楠抓起来就往后排丢，袁欣瞳则将东西捡到第二排放好，确认不会掉下来后，这才坐上副驾驶。
等袁欣瞳系好安全带，秦楠启动引擎，车身轻轻震动，雨刷器来回摆动，掸开挡风玻璃上的落雪。
“走了？”秦楠问了句。
袁欣瞳没有回应。
秦楠奇怪地转头，发现袁欣瞳正向车窗外看着什么。
她顺着袁欣瞳的视线往外望去，除了簌簌下落的碎雪和静立的雪景外，什么也没有。
就在秦楠收回目光的一瞬，她蓦然注意到玻璃窗上的倒影。
——那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秦楠轻叹一声。
她依次打开车灯，缓缓驶向小区大门。
车载音响播放着田馥甄的《你就不要想起我》，她那清冷的嗓音飘荡在2014年圣诞节的漫天大雪中，好似唱出了不甘。
“明明你也很爱我
没理由爱不到结果
只要你敢不懦弱
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夜长梦还多
你就不要想起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有多痛
……”
第6章 遗留的圣诞礼物
吕不良靠在卧室的窗前，望着远处，直到保时捷的尾灯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不知道自己最后说的那句话，她听进去没有。
现在他与袁欣瞳的关系，就像线轴与风筝，中间需要一根线连接起来。
而那本名叫《遥远的救世主》的书，就是这根线。
这是他目前所能提供的最明显的暗示了。
如果袁欣瞳能想明白。
那么不管风筝飞再高再远，都可以重新收回来。
吕不良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4点32分，然后按关机键熄灭了屏幕。
两秒后，他又鬼使神差地点亮了。
屏保上是吕不良与袁欣瞳的合照，照片中的女孩笑容明媚如阳光，慵懒地倚在他身上。
美好的时光定格在这里，仿佛永远不会溜走。
他盯着看了好长时间，屏幕熄了又点亮。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地关掉手机，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他环顾四周的摆设，再度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
这是他2013年在陵城租的房子，两室一厅一卫，差不多一百个平方。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整个房子空空荡荡的，两间卧室里面选了有电脑桌的那间住下。
刚来时，家当只有一台笔记本、少量的书和一些衣服。
住了小半年，屋内才慢慢有了生活的气味。
他自己会做饭，就慢慢置办了电饭煲、煎锅、碗筷和许多生活必须品。
接着，跟热恋两年的袁欣瞳同居。
她搬进来后，另外一间空置的卧室就让她住着了。
平时两人腻在一起，也睡在一起。
偶尔休息日，袁欣瞳会回到自己房间独享私人空间。
吕不良也能乘隙登上steam，玩玩那些计划一个月内通关，实际上过了半年才走了三分之一进度的3A大作。
刚和袁欣瞳同居时，他的个人时间和空间都被压缩了不少，不过沉浸在甜甜的恋爱里，像泡在蜜罐中似的，自然就疏远了游戏——虽然后面又慢慢捡了起来。
有人说，男人是善变的。
实际上，男人一向不忘初心，看上去好像变了，其实没变，就比如：
交女朋友之前，女人哪有游戏好玩。
交女朋友第一周，游戏哪有女人好玩。
交女朋友半年后，女人哪有游戏好玩。
……
跟袁欣瞳住一起后，整套房子里渐渐充满了她的气息。
阳台上总是晾着她的衣裙和内衣。
鞋柜里装着她的各种鞋子。
浴室里、床单上都是她的长头发。
电脑桌上也放着她的化妆品。
连卫生间里都是香香的味道。
最后，卧室里的衣柜也被袁欣瞳的衣服和东西塞满了。
吕不良自己的衣服被挤在衣柜角落里，部分不常穿的衣服甚至被迫塞进了行李箱——为了女友做出的小小牺牲。
只是这屋中的一切，随着袁欣瞳的离开，变得如外面的风雪一般清冷。
卧室和客厅里没了她的气息，衣柜里也空空荡荡的。
她房间的床上摆着几件衣服和包包，还有些大大小小的礼物，那是吕不良送给她的东西，她一件也没带走。
但是她送给吕不良的，却全都留下来了，摆在原来的位置基本没动。
飞利浦剃须刀、海盗船机械键盘、索尼降噪耳机、MK双肩包、万宝龙皮带、华硕游戏本，以及……
他注意到了一件未拆封的快递，上面收件人写的是吕不良，但是电话号码却是袁欣瞳的。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留下来，难道是——
给他准备的圣诞礼物？
吕不良拿出剪刀，把快递拆开。
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礼盒，再打开，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钱包，包里的纸片上印着BALLY字样。
这个牌子吕不良不熟悉，却也知道不便宜。
因为袁欣瞳送的礼物很少低于四位数。
尽管她收入只有六七千。
吕不良前世的记忆里没有这件快递的影子。
他一直以为袁欣瞳忘了送他圣诞礼物，现在想来，可能是当时的他心灰意冷，搬家弄掉了也没注意。
2014年扫码支付还不算普遍，很多人依旧用着现金。
吕不良的钱包从大一用到毕业，已经有破旧的痕迹了。
所以袁欣瞳会想着给他买个新钱包？
吕不良叹了口气。
他轻轻地将礼物放下。
这么好的女孩又被你弄丢了……
重生，重生了个寂寞。
袁欣瞳那失望的泪眼、哽咽的声音和落寞的背影，时不时在脑海中闪回，对吕不良简直是精神打击。
伤害跟带人冲泉水嘲讽的秦楠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
想到这里，吕不良有些汗颜。
本该笑嘻了的重生牌，怎么感觉打得比前世还烂？
上辈子他坦白真相，袁欣瞳虽然没接受他，但走的时候好歹还抱了下，享受了片刻温存。
跟这一世的待遇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过了好一会儿，吕不良才从阴郁的心境中缓过来。
他去厕所撒了泡尿，照了照镜子。
果真是年轻时的模样，五官清秀，相貌俊美，属于那种偏阴柔的帅哥。
很像未来流行的那种小鲜肉。
这也是他女装最大的资本，略施淡妆，长发覆顶，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绝代佳人。
重生回来，身体正常，年轻健康。
目前只有这一点值得高兴了。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渣男”，也就是柏云峰。
吕不良点了接听，“喂，渣男？”
柏云峰半开玩笑打招呼：“良哥，刚才嫂子拿你手机打我电话，问你有没有在外面勾搭美女。
我说有，还用你给的钱去外面包养了个18岁的小妹妹。”
吕不良一笑置之，柏云峰大概不知道袁欣瞳打电话时，自己就在旁边听着。
他假意称赞道：“我藏得这么好，都被你发现了，真有你的，渣男。”
“不扯淡了，嫂子查你岗，我糊弄过去了。听你语气，现在清静了？”
柏云峰说的“清静”是指耳根清静的意思。
吕不良环视冷清下来的屋子，忽然有些失神，他闷闷地回了声：“嗯……”
“那就好。
良哥，我这有急事想找你帮忙，晚上出来吃个饭呗，你跟嫂子一起来？”
柏云峰还不知道他俩刚刚分手。
吕不良答应了，“可以啊，我一个人来就行，你那出啥事了？”
“良哥，一两句说不清，只有你能帮到我。
定位发给你了，你过来再说，七点碰面。”
吕不良感觉好笑，“有事叫良哥，没事叫良仔是吧？”
“靓仔不好听么？粤东人最喜欢了。”柏云峰嘻嘻笑道。
“就你会扯。”
“别忘了哈，我们寝室好久没聚过了。”
“行，我知道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那边挂了电话。
啥玩意，只有我能帮？
吕不良进入QQ，点开定位，是一家有名的火锅店，坐地铁大概一小时。
“大雪天叫出去吃饭，这傻吊……”吕不良苦笑着摇摇头。
上一世的圣诞节，他把自己灌得烂醉，躺沙发上呼呼大睡，刚好错过了柏云峰的邀约。
直到第二天袁欣瞳带人来收拾东西，他才醉醺醺地爬起来。
现在还不到五点，他给今世的父母各打了通电话，聊了好一会。
前世他长年拼搏在外，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银行卡里攒了几十万，就是他全部的财产了。
谁曾想刚到而立之年，不小心成了死亡数字上的一员。
本来那啥都差不多控制住了，结果让他给赶上了。
倒霉催的。
上辈子他没能给父母养老送终，只能将未完成的夙愿放在今生的父母身上。
希望这辈子运气能好点吧。
给父母打完电话后，吕不良又联系了房东。
房东是个四十来岁的漂亮女人，家里十几套房产，每年随便收点租金都比他上班的收入高。
就吕不良知道的信息，她跟老公早早离婚了，自己每天除了打麻将、追剧，就是跟闺蜜逛街，做美容保养，还经常出去旅游。
这就是陵城本地人的生活，吕不良羡慕不来。
电话接通了，传来一阵打麻将的声音。
他将自己的意图告诉女房东，但对方没有马上答应。
她解释说这些房子是她前夫留给女儿的。
女儿上大学了，算是成年人，干脆租金让她来收，就当大学生活费了。
美名其曰锻炼一下，不然体会不到父母的辛苦。
辛不辛苦他不知道。
但一年几十万的租金……当生活费？！
吕不良无力吐槽，且大受震撼。
房东接着留了一串数字，说是QQ号，让吕不良有什么问题跟她女儿商讨。
然后她就在其他女人的催促声中挂掉了电话。
天大的事也不能耽搁陵城人打麻将。
放下手机后，吕不良撇撇嘴，忍不住诽谤那个小包租婆。
“年纪轻轻就失去了奋斗的动力，真可怜。”
第7章 秦楠的心思
时间很快到了五点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那个QQ吕不良随手加了，结果发现她的头像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不过他也没多想，在好友申请栏写上“我是龙城时代的租客，你妈妈让我加你的”，然后关掉了手机。
他将整个屋子打扫了一遍，然后换鞋准备出门。
先去看看柏云峰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吕不良裹上围巾，拿了一把伞，锁上门，在呼啸的风雪中缓步离开小区。
八年前的空气更新鲜，天气也更冷，冻得他直哆嗦。
小区离地铁站口很近，走路没多久就能到。
一路上吕不良打量着四周的风景，眼前熟悉的一切让他有朝天大喊“我又回来了”的冲动。
数年的时间虽然变化不大，但把两个时空的世界重叠在一起，还是能看出时间留下的痕迹。
最明显的就是现在共享单车很少，更别说共享电动车了。
吕不良一边在雪中行走，一边思考前世的遗憾与今世的出路。
前世他从事过很多行业，比如房产中介、销售主管、MCN运营经理等等，以及那个堪称提桶跑路的行业。
一个比一个坑，尤其最后那个，收入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多，还长期加班，经常节假日无休。
如果结婚，跟妻子肯定长期分居两地，一个在外累死累活挣点血汗钱，一个在家里守活寡带娃。
放在上个世纪，这种男人当“供养者”、女人当“被供养者”的婚姻模式还能勉强进行。
可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能在事业上做出成绩的女性并不少，独立点的女生也不乐意天天伸手要钱。
而且长期异地，你信得过女方，女方还信不过你呢。
“两个人的异地，四个人的快乐”可不是空穴来风。
前世这些工作大概率不会入了，还能干些啥呢？
吕不良今年心理年龄31岁，普通本科毕业，巨坑专业。
他想到的出路并不多，身为普通人，见识就那么点，除了自己熟知的领域，其他东西几乎一概不通。
音乐、电影你会运作吗？
赌球、炒地你了解多少？
基金、股票你真的懂吗？
人是重生了，可智商和能力没重生。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比较靠谱的方案，还是凭借重生的预知能力和前世的MCN运营经验开网红经纪公司。
当然，他也可以低调行事，比如在爹妈那里搞点钱，囤点比特币，努力考个公，等涨了事，DNF里的商机他记得几个，这也是笔财富。
但这就对不起他重生者的身份了。
吕不良打着伞在风雪中前行，快走到地铁站入口时，一辆路虎迎面开了过来，停在他身边。
路虎摁了两声喇叭，然后摇下车窗。
这种一般是叼烟的大哥问路，如实告知就行了。
可等车窗降下来，吕不良傻眼了。
驾驶室里竟然是个惊艳的妹子，看样子不超过20岁。
从上半身可以看到，她身材极好，前胸绷得很紧。
她带着女式墨镜，皮肤近乎纯白。
仅通过精致的琼鼻和娇嫩的嘴唇，也能看出她颜值很高。
女生转过头来，用好听的声音问道：“请问一下，你知道龙——”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女生死死盯着吕不良，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丰富。
吃惊、愤懑、疑惑、呆滞、好奇……
隔着墨镜吕不良都能感觉的出来。
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吕不良在脸上摸了摸。
女生突兀地问了句：“你要出去？”
吕不良条件反射地点头，“对啊。”
他指了指地铁口，“你想问什么赶紧问吧，我还有急事呢。”
女生的神色渐渐恢复如常。
她上下打量着吕不良，唇角轻轻勾起，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你知道电影《黑客帝国》最奇葩的译名是什么吗？”
吕不良愣了一下。
啥玩意？
你停车就为了问这个？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装过翔的碗没人用，装过翔的肥肠却有人吃”呢？
看着眼前满心期待的小美女，他忍住了吐槽的冲动。
要不是他刚好知道答案，还以为是街头整蛊呢。
这个问题吕不良印象挺深。
记得前世他曾经参加过一场嘉年华，里面有个问答活动，奖励非常丰厚，但提的问题千奇百怪，极少有人拿到奖品。
其中有个刁难的问题，就是问的这个奇葩翻译。
在场的人们争先恐后抢答，有说《矩阵》的，有说《骇客任务》的，还有比较离谱的《22世纪杀人网络》……
全场没有一人答对。
毕竟《矩阵》之类的算是正常译名，跟奇葩不沾边。
吕不良举手说出答案时，场内还有人发出一阵嬉笑声。
可当主持人大声宣布他回答正确后，全场惊呼，掌声雷动。
因此这个答案他记得非常清楚。
吕不良略加思索，自信满满地回答女生：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这样啊……”女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谢谢你哦——”
她摇上了车窗，隔着玻璃又吐出两个音节。
但这次吕不良没听清楚。
他只能看见女生嘴唇翕动，听不见她的发音。
似乎是个英文词汇。
还没等吕不良想明白，路虎掉了个头，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吕不良看着远去的路虎，摇摇头，踏进了地铁入口。
******
保时捷迎着风雪，一路向秦楠家的方向开去。
“小瞳，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秦楠打着方向盘，关切地问道。
袁欣瞳红着眼眶，轻轻摇头，“楠姐，东西我先在你家放几天，我找到住处之后就搬走。”
“没关系，你想住多久都行，我当时不是说了吗，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秦楠语气很温柔，在袁欣瞳面前，她未曾展现过一丁点冰冷。
“谢谢，但我不能一直麻烦你。”
听到这句话，秦楠微笑着瞥了她一眼，“在陵城你又没有亲戚，有个现成的闺蜜你不麻烦，小脑瓜在想些什么呢？”
袁欣瞳没说话了。
今天这个结果，秦楠很是满足。
要不是袁欣瞳坐在旁边，她估计已经把胜利者的笑容挂在脸上了。
那个男的不珍惜她，秦楠很心疼。
但现在，于心底深处，她又有点感激吕不良，若不是他始乱终弃，自己很难再与袁欣瞳亲近了。
这三年来，每一天她都过的度日如年。
刚开始，看着他们网上分享的亲密照片，秦楠嫉妒得整夜睡不着觉，时常靠着褪黑素助眠才能入睡。
也许是老天有眼吧，突然赐她如此良机，也免去了繁琐的算计。
她打算先让袁欣瞳安静地疗治情伤，等她心情好些了，再慢慢博取她的好感，升温感情。
秦楠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会给吕不良反扑的机会。
袁欣瞳不知道秦楠的心理活动。
此时的她正看着窗外的飞雪，独自黯然神伤。
三年的感情……不过是一场笑话。
曾经憧憬过的未来，被那个男人无情地践踏在脚下。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他能毫不留情地提出分手，为什么在阳台上，却又是另一副神情？
当时从那双复杂的眼睛里，她似乎看到了不舍……
这是幻觉吗？
她摇摇头。
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在心中反复咀嚼，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至于书名，更是未曾听说过。
也许……
是自己多想了吧。
竟然还对那个人抱有幻想。
她合上双眼，不再思虑这一切。
******
秦楠的家在一个高档小区里，有两百多个平方。
整座房子的装修档次要比吕不良的出租屋强几个等级，一眼望去，风格偏现代化，整体空间感很足，装饰品、沙发、窗帘、墙壁以白色和银色为主，地毯、书架和部分家具则是自然的木棕色。
几名手下小心翼翼地将袁欣瞳的东西搬到楼上，秦楠反复叮嘱他们要轻拿轻放。
“小瞳，这个房间我一直给你留着，东西都没动过。”秦楠打开次卧的门。
次卧很宽敞，布置雅观整洁，银白的窗帘向两侧拉开，外面正飘着鹅毛般的雪。
袁欣瞳扫视着眼前的一切，所有的家具、摆设都还是三年前的样子，书桌上一尘不染，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
“来，我给你看样东西。”秦楠突然拉着袁欣瞳的手。
秦楠的手指白皙颀长，皮肤温暖细腻，感觉很舒服。
袁欣瞳被秦楠带到了另一个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可爱的小动物。
“哇，猫猫！”袁欣瞳眼睛亮了起来，她蹲着抱起一只雪白的小猫，轻轻摸它的头。
她非常喜欢猫，以前养过不少，但吕不良天生对宠物毛过敏，袁欣瞳为了男友，只好忍痛割爱。
“你不是不喜欢养猫吗？”袁欣瞳歪着脑袋问秦楠。
秦楠不发一语，只是宠溺地看着她。
袁欣瞳愣了一下，瞬间懂了，她迅速移开目光。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走了之后。”秦楠若有所思地说。
袁欣瞳“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不太会照顾它们，它们实在太调皮了。”秦楠也蹲了下来，抱起一只小猫，像是在聊家常。
“几周前有只小花猫生病了，我忙于工作，发现时已经太晚了，我跑了好几家宠物医院也没治好它。”秦楠自责地说。
“它走的那天，我挺难过的……那时我在想，它如果遇到的是一个好妈妈，就不会这样了。”秦楠不经意间瞄了眼袁欣瞳。
袁欣瞳默默梳理着小猫的毛发，没有接话。
秦楠突然改变了语调，“慢慢的我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养宠物了。
你给它全部的爱，它也只有你，不会说：‘喵，主人的猫粮不好吃，我要去认猫粮商店的老板当主人’。”
秦楠搞怪的声音把袁欣瞳逗笑了，分手的伤心失意也淡忘了几分。
她们就着如何养宠物的话题聊了起来，互相分享自己的心得。
袁欣瞳说话的时候，秦楠就认真聆听，时不时点头认同。
过了一会，秦楠突然抛出句话：
“如果宠物也像人一样长寿就好了，一直陪着你走完一生，多么幸福啊，因为只要你不抛弃它，它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在讲述这句话时，秦楠的目光一直停在袁欣瞳脸上，观察她的神情。
说到最后一句，袁欣瞳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秦楠识趣地没有继续讲了。
门外员工适时传来询问：“秦总，东西全部搬上来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马上就来！”
秦楠轻拍袁欣瞳肩膀，“走吧，看看东西安放哪里合适。”
袁欣瞳点点头，跟了出去。
第8章 洞若观火的基友
一个小时后，吕不良来到约定的地方，雪渐渐小了，到了饭点，路上人也多了起来。
火锅店面的装饰颇有圣诞节的味道，里面的服务员头顶也带着圣诞老人的小红帽。
店门外立着一颗圣诞树，上面被一层白雪覆盖着，隐约能看出挂着彩灯。
树的不远处停了一辆银色的兰博基尼，车身上落满了雪。
吕不良认出这是柏云峰的跑车，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过了三十秒，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穿着一身轻奢潮牌，展露的笑容让路过的女生纷纷转过头来。
这家伙还是那么帅。
柏云峰身材匀称，有轻微健身的痕迹，相貌英俊，长着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
他的历届女友们就是被他这双深情款款的眼睛迷住了，坠入爱河，不可自拔。
看着朝气蓬勃的他，吕不良不禁感叹，经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柏云峰是陵城典型的富二代，表面上玩世不恭，实际上总想脱离长辈的掌控，闯出自己的事业。
2016年下半年向老爹要了1500w做电竞酒店，名字还是吕不良起的，叫Fatality，意为“宿命者”，出自DNF第一使徒卡恩的名号。
在游戏剧情中，该BOSS一直作为无敌背景板存在，出手就意味着结束，实力碾压魔界其他使徒，逼格拉满。
吕不良起这个名字，原意是希望基友的电竞酒店如其名字的意义般碾压对手。
而柏云峰最终敲定这个名字，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一开始柏云峰父母并不看好电竞酒店这个新兴行业，所以将他3000w的创业资金砍了一半，让他很不满。
而Fatality有“死亡”和“宿命”双重意思，因此被心高气傲的他一眼相中。
秉着“你们说不行，我偏做给你们看”的心，柏云峰义无反顾地踏进了电竞酒店的市场。
刚开始比较顺利，Fatality电竞酒店吃了两年行业红利，本金很快回了大半，柏云峰也扬眉吐气了一波。
但好景不长，2017年到2019年，陵城的电竞酒店市场迎来野蛮生长期，电竞酒店数量短短两年翻了30倍，一片蓝海的市场很快杀成一片红海。
因为经营和规划问题，Fatality电竞酒店在激烈的竞争中落于下风，接着开始走下坡路。
最困难的时候他甚至卖掉了心爱的兰博基尼，用来发工资和交房租。
这时候柏家也出现了严重的经济问题，没法输血扶持他的事业，无力负担开销的他，最终被迫将Fatality贱卖掉。
如果柏云峰能挺到2020年之后，倒还可以回一波血，因为那段时间网吧大量停业，电竞酒店却几乎夜夜爆满。
但现实没有如果，最后一次见到柏云峰时，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憔悴，跟现在的精神劲完全不同。
今世如果能说服柏云峰搞MCN，指不定是个双赢的局面呢。
“良哥，进里面说。”
柏云峰熟练地搂着他的脖子。
“杰少和波哥我也叫上了，他们等下就到。”
吕不良点点头，他们四人曾经是大学室友，关系非常要好，毕业后经常见面相聚。
“嫂子为什么没来？”
“她有事来不了。”吕不良随便找了个借口。
店里很热闹，人满为患，柏云峰引着吕不良上了二楼，进了一个角落包间，服务员刚打扫完毕。
包间环境还算雅致，许多装饰都是竹子编织而成，连墙上的那幅画都是墨竹。
屋内很暖和，跟屋外的寒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吕不良坐在柏云峰对面，将沾满雪水的伞放在一旁。
柏云峰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良哥，请喝茶。”
吕不良吹了吹有些滚烫的茶水，小喝了口。
“渣男，电话里说的那么急，找我啥事？”
说着，吕不良站起来关上了包间的门。
“良哥，你今天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柏云峰故弄玄虚地说，他似乎暂时没想进入主题。
女朋友飞了，能一样才怪了。
吕不良忍住了吐槽的冲动，他心一动，难道自己重生者的身份被柏云峰看出了端倪？
从八年后来的他，自认为心态、思想层次、为人处世之类，多少要比这群年轻基友强一些的，整体的气场也会稳重成熟一点。
吕不良饶有兴致地问：“哪里不一样？”
他竖起耳朵，已经准备听到来自基友口中的溢美之词了。
柏云峰站起来，伸手在裤裆处往上虚拉，憋笑着说：“这里不一样。”
吕不良低头一看，裤裆拉链不知道啥时候开了，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花纹。
柏云峰那边已经笑出了猪叫。
吕不良也不管风度不风度了，起身冲过去，逮着就是一顿胖揍。
柏云峰边笑边求饶，“良哥我错了，良哥对不起，良哥按亩骚瑞……”
吕不良手揍酸了，才回到自己位置。
妈的这小子皮真厚。
柏云峰哎哟两声，揉着自己的肩膀，“良哥你今天真的不一样。”
吕不良端起滚烫的茶水假装要泼，柏云峰笑着挡住了。
“是不是嫂子不要你了？”柏云峰掏出半包烟，习惯性递给吕不良一根。
吕不良也习惯性拒绝了，跟袁欣瞳同居后就戒烟了，之后再也没抽过。
他有些诧异柏云峰的眼力劲，“你猜对了，两小时前分的。”
“别开玩笑啊哥，我瞎猜的……”
柏云峰愣住了。
“因为下午她给我打的那个电话？你后面不是说没事吗？”
吕不良摇摇头，低头抿着茶水，避开基友探寻的目光。
他反问柏云峰：“你怎么看出来的？”
柏云峰指着他的手腕。
“每次单独出来，你这个位置上都带着嫂子给你套的皮筋，然后下午嫂子突然给我打电话，晚上见你又是一副衰相……
我就随口一猜。”
吕不良看了眼手腕，果然空空如也。
身为当事人，他重生过来，早就忘了这个细节了，柏云峰却洞若观火。
“良哥，嫂子待你不薄，你不会偷摸出去洗脚了吧？”
柏云峰自顾自点上一根烟，揶揄道。
“洗你妹啊……”吕不良闷闷地说，他懒得理会基友的玩笑。
他实在不想把家里的糗事往外讲。
尽管三个基友都知道他女装兼职的事情。
柏云峰看出吕不良不想说，也不勉强了。
“嫂子人不错，改天好好道个歉，买点礼物送过去，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都是小事。”
柏云峰觉得这两人就像《麦琪的礼物》里的男女主人公，深爱着彼此，都是能为对方牺牲自己的。
一个能为男友戒猫，一个能为女友戒烟。
真要分道扬镳，实在太可惜了。
吕不良在心里嘀咕，这次比原则问题还原则问题，短时间内是解决不了的。
第9章 柏云峰的修罗场
“我追到黎诗诗了。”
柏云峰转移话题，开始讲自己的事。
“好事啊。”
从八年后来的吕不良对这个名字没印象，但他还是点头应了声。
“然后吃饭时被白筱潇撞见了。”柏云峰猛吸一口，将烟蒂按熄在烟灰缸里。
吕不良傻眼了，又是个陌生名字。
什么李师师，白小小，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两人是谁。
其实这也不能怪吕不良，在他们三基友看来，柏云峰这人啥都好，家里有钱，人好相处，没什么架子，开得起玩笑。
偏偏就是浪，就是渣，见一个爱一个。
脚踏多条船是家常便饭。
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地跟某个女生谈过恋爱，最长的一个也就半年，身边莺莺燕燕换了一批又一批，前世一直未婚。
聚会时如果柏云峰要带女生来，他们三人总要提前交换情报，这次带的是哪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情况？
搞得吕不良全社交平台上给柏云峰的备注都是“渣男”二字。
吕不良翻开手机备忘录，第一条是“老婆大人”，里面记录着袁欣瞳的生日、初见纪念日、恋爱纪念日、同居纪念日和各种情人节。
他往下翻，找到第九条“渣男后宫”，点进去是一排女生名字，吕不良滑到最下面，黎诗诗和白筱潇两个名字挨在一起，后面写了两条简略的信息。
原来不是李师师和白小小啊。
幸好有记录。
吕不良放下手机，“这对你来说，不是个事吧？”
眼前这个渣男的操作可是亮瞎过吕不良眼睛的。
柏云峰笑而不语。
“能帮我尽量帮，你有话直说。”
吕不良心想，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当污点证人了，多帮一次也没什么。
结果柏云峰只是客客气气地给吕不良倒茶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难道……
“你小子又想全都要？”吕不良讥讽道。
柏云峰露出一个“还是你懂我”的表情，笑眯眯点头。
“那你去死吧，杰少和波哥连女朋友都没有，你在这闷吃憨胀。”吕不良用能杀人的眼神看着柏云峰。
记忆中，杰少和波哥从大一单身到大四，吕不良也是在大三才勉强脱单，柏云峰独自撑起了一个寝室的“门面”。
“今天这顿饭，就是为了解决他们两条单身狗的问题……”
柏云峰拿出根烟点燃，“哦，现在是三条了。”
“你他妈——”吕不良作势要锤他。
柏云峰抄起椅子挡住吕不良的攻势，边笑边退。
忽然，服务员开门进来给他们加热水。
打闹这才停了下来。
“继续说你的事。”
吕不良坐回原位，想听听柏云峰有什么骚操作能做到双全法。
柏云峰娓娓道来：“黎诗诗在财大，白筱潇在交大，隔十几公里，八竿子打不着。”
他将刚才打闹时掉地上的烟捡起来，摁在烟灰缸里。
“今天下午我跟诗诗一起在财大外的餐厅吃饭，本来毛事没有。
结果没想到白筱潇有个高中同学在医大，医大这鸡毛学校刚好又在财大斜对面……”
吕不良接过他的话茬，“然后她那高中同学出门就碰到你俩坐一块吃饭，给你们拍了几张照片，顺便把白筱潇喊过来抓奸。”
柏云峰咂咂嘴，“什么抓奸，别说那么难听嘛，女生冬天能量消耗大，我只不过好心陪女生补充热量而已，都是误会。”
吕不良呵呵一笑。
“从交大到财大，坐地铁也要一个多小时，我很好奇，你给她补充什么热量了，搞那么久？”
“就单纯的吃饭啊。”
柏云峰作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良哥，这次只有你能帮我了……”
“奈斯！干得漂亮！”吕不良假装没听到，反而鼓起掌来，“我特么就喜欢看到渣男受苦。”
柏云峰皱起了眉头，“你刚才还说帮我的！”
“你这是死局啊哥哥，帝释天和阿修罗打得都没这么惨，我怎么帮？”
吕不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是死局，有解。”柏云峰打了个响指。
“白筱潇虽然找了过来，也看到我们了，但是没有跟我们接触。
她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跟谁吃饭，我说大学室友，然后她远远望了眼就走了。”
吕不良想到自己下午的遭遇，不由得一阵唏嘘，“你这小女朋友性格真好啊，是我的话，不得把菜盆子扣你头上，这算个屁的有解。”
柏云峰向吕不良挑了挑眉，“白筱潇觉得我在撒谎骗她，因为她看到我面前坐的是一个女生，而不是大学室友。
问题是，万一……我面前坐着的真是大学室友呢？”
“滚啊！”
吕不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让我在你女朋友面前女装？亏你想得出来！”
这特么是正儿八经的骚操作。
柏云峰连忙作揖，“良哥，我只有你了，就见一面。”
吕不良差点被气笑了，“我承认我女装很像女生，但不代表我就像黎诗诗，你当白筱潇是傻瓜？”
柏云峰一看有戏，立刻接上，“我把黎诗诗送走后，白筱潇的高中同学马上跑来骂我是渣男，还给我看她偷拍的照片，这时我才知道翻船了。
我呢，就用了点钞能力，她如实告诉我，她俩根本没看清黎诗诗真容，所以样貌这块无关紧要。”
吕不良白了他一眼，“那身高、身材、声音呢？这些都不一样。”
“黎诗诗跟你差不多高，170cm。
身材什么的，你知道有多少女生羡慕你吗？
至于声音，白筱潇又没听黎诗诗说过话。
再说了，良哥你不是会伪音么？只要你会男声女声切换就够用了。”
这个隐藏技能我也告诉他了？
吕不良瞪了他一眼。
“你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说是你表妹什么的。”
“这种老套路早用过了，而且我撒谎在先，不好圆。”柏云峰也很无奈。
“白筱潇这次态度很坚决，所有能联系她的方式都被拉黑了，不下点血本搞不定。”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太渣了，吕不良在心里吐槽。
柏云峰见一个爱一个，这是他的事，别人管不着。
但让吕不良“助纣为虐”，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吕不良很想拒绝他，却又觉得很反常。
他好奇地问柏云峰：“为什么这次你那么上心？按你以往的风格，换换换就完事了。”
“嘿嘿，良哥，这你就不懂了，”柏云峰喝干了面前的茶水，“黎诗诗和白筱潇这样的女生，可遇不可求。”
吕不良伸手给他倒满，“哟呵，你还搁这卖起棺材了。”
柏云峰翘起了二郎腿，“我今天透露一点黎诗诗的，前天带你打镇魂的魔道你猜是谁？”
镇魂指的是远古镇魂曲副本，2014年DNF的高级副本之一。
魔道是游戏中的萝莉角色，俗称“井盖”，以可爱俏皮著称。
隔了八年，吕不良当然记不起了，但是柏云峰这个语气，指向性很明确。
“你别告诉我那个魔道就是黎诗诗？”
柏云峰得意地笑着，“哈哈，被妹子带飞的感觉如何？”
“忘了。”吕不良如实交代，一点都不买他的账。
“别装了，一路躺尸扣666的不是你？”柏云峰不屑地说。
带打个镇魂喊666？
吕不良有些汗颜，自己当年这么捞？
他记得自己在DNF里也算半个大佬，一直走在版本的前列。
比如2015年到2016年，他的幽魂修罗和魔战剑宗就长期担任安图恩金团里的主力C位，酱油和混子的“大佬666”、“卧槽8个9”、“主C牛比”听得耳朵起茧。
那时候安图恩可是DNF最难的团本。
回忆到这里，吕不良大概记起有关黎诗诗的事了。
在安图恩中期，他确实跟一个魔道大佬组队打过金团，对方浑身增幅12，YY里那个好听的女声，他印象非常深刻。
而在2015年中，能用魔道在安图恩金团当主C的，绝对是高玩，还是很稀有的那种。
看着一脸震惊的吕不良，柏云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改天让她再带带你。”
他的确有得意的资本，DNF最缺的就是妹子了，比起LOL只少不多。
当年你要是在网吧里碰到个玩DNF的妹子，不管美丑与否，你只需拍张背影照往贴吧一发，八百万勇士分分钟送你上热门，回复过万、吧主加精不是梦。
何况柏云峰眼光那么刁钻，八分以下的妹子，入不了他的眼。
综合起来，身高170cm+八分以上的颜值+211院校高材生+安图恩金团主C，这不是“三高”妹子么？
高挑美女+高学历+DNF高玩，真是比熊猫还稀有了，柏云峰那句“可遇不可求”真没乱说，怪不得他不想放手。
不知道白筱潇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LOL高玩？
吕不良有点期待了。
第10章 可遇不可求的妹子
“这是今天给黎诗诗拍的照片。”
柏云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相册里有十几张清晰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生身材窈窕，带着日式贝雷帽，穿着短款白色羽绒服，下身搭了条黑色短裙，修长的双腿裹着加厚黑丝，脚下是一双磨砂长靴。
果然不出吕不良所料，这个叫黎诗诗的妹子颜值很高，加上一头黑长直，有种冰山美人的感觉，照片修一修都能当杂志封面了。
黎诗诗放在吕不良他们的和尚学校，当校花没什么问题。
柏云峰这种机灵人在读大学时就喜欢去别的学校觅食，毕业后也没改这癖好，专挑学妹下手。
吕不良也是因为柏云峰带他去附近的西大乱逛，才偶然瞥见袁欣瞳的惊鸿一舞，其他两个光棍室友就没这运气了。
“良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面对柏云峰的软磨硬泡，吕不良直接拒绝了。
“渣男，这次我帮不了你，从今往后，我可能都不会再女装了。”
“不会吧？网上那些粉丝你不管就算了，漫展一大堆漂亮妹妹都翘首以盼呢，你忍心？”
吕不良喝着茶，没吭声，心说：
总不能告诉你，因为女装兼职，我连女朋友都弄丢了吧？
柏云峰见吕不良没反应，又信誓旦旦地说：
“帮我最后一次，成了之后，我去嫂子家门口磕头，求她跟你复合。
吕不良哭笑不得，“你特么又在跟我扯淡……”
“良哥，正儿八经的，我真没办法了。”
看着一脸严肃的柏云峰，吕不良忽然想起，要想找到那个幕后黑手，还需柏云峰帮忙。
自己重生回来，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而柏云峰手里握有柏家的人脉和资源，这将是极大的助力。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吕不良还是点头答应了。
为了袁欣瞳，这点牺牲算什么？
他把手机还给柏云峰，半开玩笑说：“到时候记得磕响一点，我怕袁欣瞳听不见。”
“好说好说。”柏云峰嬉皮笑脸道。
“你按黎诗诗这一身去准备衣服吧，羽绒服要XL的，靴子39码，再加一顶她这种发型的假发。”
见吕不良同意了，柏云峰忙不迭地答应，“良哥的吩咐，小的一定办到。”
吕不良毫不留情泼了盆冷水，“你先别嘚瑟，头发很重要的，细节都在里面，而且很多女式羽绒服最大只有L码，还是黎诗诗同款的，有的你找。”
“包在我身上。”
柏云峰满不在乎地笑着，好像成竹在胸了似的。
“渣男，我也跟你说件事……”
“你讲。”
吕不良斟酌着言辞，“我这遇到了个很大的麻烦，可能会很费神。”
“洗脚妹缠上你了？”
“滚啊，能不能正经一点？”
柏云峰见吕不良一脸认真，也不皮了。
“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我肯定尽全力帮你的。”
吕不良点点头，“行，有你这句我就放心了，等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好嘞，良哥，我未来的幸福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吕不良去了趟厕所，“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通知我，顺便把计划告知一下。”
“OK.”
包间在角落里，这一片都是独立的包间，名字各有特色，比如吕不良他们所在的包间就叫听竹阁。
可能是圣诞节的原因，火锅店的生意还不错，不管是包间还是散座，绝大多数地方都坐满了人。
斜对面有个包间空了下来，一个身穿蓝色羽绒服的女人跟着一名女服务员进了包间，神色有些鬼祟。
厕所在二楼的角落里，离包间有点距离。
吕不良上完厕所，边走路，边看群消息，杰少和波哥在基友四人群里说马上就到了。
八年前的柏云峰神采奕奕，另外两名年轻基友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种差异感让他感觉很奇妙。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了。
在回包间的拐弯处，吕不良感觉撞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下巴吃痛，他猛地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地上。
对方也倒在了地面，吕不良起身一看，是刚才那个蓝色羽绒服的女人。
她的手挎包掉在了地上，有几叠红色的东西露了个角。
“对不起啊。”
吕不良揉着下巴，正打算帮她捡包时，她却慌乱地掀开吕不良的手，藏起包转身走了。
浪费表情。
吕不良拿起手机看了看，确认没碎屏后，揣进了兜里。
等他回到包间时，杰少和波哥已经落座了。
“良哥，坐我这来。”杰少向他招手。
“杰少，辣子想死你了。”
“良锅。”波哥嘿嘿一笑。
“波哥，好久不见，又长膘了。”
吕不良一左一右搂着他俩的脖子。
几个死党再次团聚，欢笑连连，吕不良感觉失恋的伤感都减轻了不少。
杰少真名叫邵杰，高高瘦瘦，样貌小帅，性格偏腼腆的那种类型，在科大读研。
游戏打得很厉害，DNF的pk达人，在竞技场虐杀过开挂的，玩LOL总能把对面堵在泉水杀的嗷嗷乱叫。
邵杰前世考公成功，回到老家三线城市，拿着两三千的月工资，一边悠闲喝着茶，一边在群里跟他们抱怨收入低，却只字不提福利待遇，用2022年的话说就是凡尔赛。
波哥原名蒋晓鹏，之所以叫波哥，因长相酷似肥胖版哈利波特得名，带着同款圆眼镜，身高165，体重165，低着下巴能看到三层肉。
要说后来的境遇，蒋晓鹏混的还不如吕不良。他接连换了几份工作都不如意，电竞酒店生意好的时候，柏云峰叫他一起干，他也不肯。
最后回到老家，草草相亲结婚。
三个基友有苦有乐。
吕不良心想，重来的人生，总要改变点什么吧。
服务员已经将火锅架上了，通红的油泡开始冒着，香味四溢。
“空调帮忙打开一下，再整四瓶茅台。”柏云峰对服务员说。
吕不良抬眼，“这么狠？”
柏云峰看着他，“良哥你今天也别走，房间我都开好了。”
这是要拉他一起喝。
“行吧。”吕不良点点头，刚分手烦心着呢，正好一醉解千愁。
柏云峰递了根烟给蒋晓鹏，邵杰不抽烟就没发。
因为开着空调，蒋晓鹏没点烟，接过来夹在耳朵上。
人齐了，就该说正事了。
柏云峰突然咳了两声。
“我前天加了个学妹，结果人家看不上我，嫌我矮，说喜欢高一点的。”柏云峰向吕不良使了个眼色。
柏云峰并不算矮，175的个子，邵杰身高182，这是摆明介绍女朋友了。
吕不良会意，“正好啊，你都那么多女朋友了，不给兄弟们匀一点？”
“不要乱说，就两个好不好？”
“啊对对对。”
柏云峰视线停在邵杰身上，“这妹纸颜值七分打底，身高172，她家在陵城有三套房，杰少，有没有兴趣？”
听到条件这么优秀的妹子，邵杰连连摆手，“我就算了。”
吕不良胳膊撞了下邵杰，“别怂啊杰少，你从大一喊脱单喊到大四，还想喊到研究生毕业？”
邵杰有些局促，“不是，我……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蒋晓鹏忍不住笑出了声。
邵杰怼他：“波哥，笑你二大爷啊。”
蒋晓鹏挤眉弄眼，“杰哥，来的路上你打电话我都听到了。”
吕不良好奇地问：“波哥，你跟杰少一路来的？”
柏云峰也来了兴趣，“有什么军情，报来听听。”
蒋晓鹏开口说：“半路遇到的，我听到他在跟唔唔唔唔……”
邵杰突然起身来到蒋晓鹏背后，用手臂捂住了他的嘴，“波哥，你要是敢说出来，我特么打屎你。”
吕不良与柏云峰对视一眼，笑了笑，有猫腻。
就在这时，邵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吕不良瞄了眼，是一个叫“莉姐”的来电。
吕不良脱口而出，“莉姐是谁？”
邵杰急忙放开蒋晓鹏，匆匆拿起手机，躲了出去。
身后是三个基友拉长的“哦～”声。
等邵杰走远后，蒋晓鹏才压低声音说：“良哥，你确定刚才看到的是‘莉姐’吗？”
“是啊，怎么了？”吕不良点点头，看的非常清楚。
蒋晓鹏摸过来四个小酒杯，依次倒八分满。
“嘿嘿，杰哥开始向峰哥学习了。”
柏云峰接过自己的那杯，“学我？杰少怎么了？”
“先说好，你们不许卖我。”
吕不良和柏云峰赶紧点头。
蒋晓鹏抿了小口白酒，满脸放光，“我碰到杰哥那会，他正在跟一个叫‘倩姐’的女人打电话，一口一个倩姐，肉麻死我了。”
吕不良表示质疑，“杰少敢脚踏两只船？我不信。”
柏云峰手指敲着桌面，“这可说不准，你们想想，杰少打电话什么时候回避过咱哥几个？”
这一说确实有那味儿了。
倩姐不让说，莉姐不让听，有点意思。
第11章 同时向两个师姐告白
“这倒也是，杰少不老实啊。波哥，这回你立功了！”
吕不良用漏勺给蒋晓鹏捞了好几块肉，碗里装的满满的，冒着热气。
蒋晓鹏嚼着牛肉，嘿嘿笑着。
吕不良悄悄用筷子末端指了指蒋晓鹏，柏云峰秒懂。
柏云峰举着酒杯，笑嘻嘻说：“波哥，作为奖励，我准备给你介绍个财大的好妹妹，她性格不错，长得也可爱，说最喜欢胖乎乎的男生。
我这有QQ，要不要加一个？”
“哪个财大？”听到财大两字，蒋晓鹏连杯都忘了碰。
“郊区的那个。”柏云峰点明校区。
蒋晓鹏悄悄松了口气。
柏云峰半开玩笑说道：“我要是说在市区你会不会急得跳起来？”
蒋晓鹏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吕不良感觉不对劲，看向柏云峰。
柏云峰这次却没有回应，他依然盯着蒋晓鹏，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
“波哥，那个女的……你还没死心啊？”
蒋晓鹏干咳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慌忙给柏云峰和吕不良倒酒，“良哥，峰哥，来喝酒，整起！”
任谁都看得出来，蒋晓鹏借机逃避着什么。
蒋晓鹏……财大……女的……
吕不良在脑中搜寻了下有关蒋晓鹏的记忆，顺藤摸瓜，依稀找到了某个女人的影子。
他脑中立刻蹦出一句话来——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柏云峰喝着酒，没说话。
房间里的氛围有一点微妙。
“别光喝酒啊，吃点菜。”吕不良试图缓和一下，他站起来给每人各捞了一勺肉。
一想到这个女人，吕不良有些汗颜。
因为当年他就是死挺蒋晓鹏的人之一，可惜结果太难看了，痴儿被渣到遍体鳞伤，落了个人财皆失的下场。
吕不良开始佩服柏云峰眼光的毒辣，打一开始他就看透了那个女人的本质，一直劝蒋晓鹏放手。
忽然，打完电话的邵杰推门而入。
众人立马忘掉刚才的尴尬，大声起哄，用手锤着桌子。
“哦喔喔喔喔喔～”屋子里的气氛瞬间人猿泰山了起来。
“一个师姐……”邵杰坐回自己位置，红着耳朵解释。
柏云峰大声嚷嚷：“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吕不良接着开炮：“姐姐有三好，化妆、打扮、穿的少。”
蒋晓鹏跟上输出：“温柔、善良、易推倒。”
邵杰面红耳赤，假模假样地吃肉喝酒。
他悄悄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位置。
见几个基友没有消停的意思，邵杰还想申辩：“她打电话找我聊了聊实验上的事……”
柏云峰促狭地笑着，“聊哪个实验室更方便？”
邵杰急了，“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懂。”吕不良拍了拍邵杰的肩膀，“所以杰少，今晚打算去找莉姐还是倩姐啊？”
邵杰蓦然抬起头，“波哥，你特么卖我！”
蒋晓鹏刚喝的酒从鼻子里呛出来，“良哥，你特么卖我！”
一顿闹腾过后，几个人终于安静了，听邵杰徐徐道来。
“莉姐跟我是同一个导师，很照顾我，对我很好，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我有次实验没做好，被导师狠狠骂了顿，是她去说的情。”
“倩姐是一个教授的女儿，大四的时候我在校外认识的，对我同样很好，我现在的导师也是她介绍的。她人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身上有一股书香气息。”
“我跟她们是朋友关系，她们也跟我说过，把我当成弟弟看待，你们想哪去了。”讲到这里时，邵杰脸色有点不自然。
柏云峰举着酒杯跟邵杰碰了杯，“然后呢？”
邵杰眨眨眼，“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反正我挺感谢她们的。”
柏云峰哦了声，一副“我真的信了”的样子，唇角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吕不良扯下围巾，搭在身后的靠背上，“杰少的意思，圣诞节晚上打算跟我们几个男的一起住酒店了？”
他故意加重了“圣诞节晚上”几个字的发音。
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邵杰没说话。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吕不良言辞所指。
蒋晓鹏站起来敬邵杰，然后将杯中白酒一干而净，“杰哥，有你陪我真好。”
四人中，就他和邵杰没谈过女朋友了。
邵杰恹恹地说：“死波哥，去你二大爷的。”
他也跟着把剩下的残酒一口闷下。
被几个基友这么一说，邵杰也回过味儿来，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莉姐和倩姐的态度都快摆上台面了，一周电话没少过三个。
他可以继续装傻，同时享受两个女生对他的好，不主动，不拒绝，可这不就变得比柏云峰还渣了吗？
这样继续逃避下去，也许会同时伤害她们两个人，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要他做出选择，未免太难了点，因为两个女生都很好，也是不错的对象。
而且做出抉择之后，另一个怎么办？
与这个女生牵着手走在校园里，势必会被另一个女生看到，之后关系该怎么处呢？
退一万步讲，如果她们两人对他并没有那个意思，贸然表明心意，会不会太突兀了？
很多时候，由朋友变成陌生人，就是从告白开始的，再见面非常尴尬。
邵杰实在拿不定主意，他就是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三个基友还不知道邵杰此时的头脑风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邵杰突然开口问：“峰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杰少，你不是我。”柏云峰抿了一口白酒，“我的做法你可能接受不了。”
吕不良差点喷了出来，蒋晓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柏云峰问邵杰：“你扪心自问，两个女生更喜欢哪一个？”
邵杰沉默了一会，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那我可不可以默认这两人你同样喜欢？”柏云峰轻轻晃着酒杯，液面倒映着灯光。
“嗯。”邵杰思索了下，郑重地点头。
柏云峰认真地说：“那好办，我建议你在网上同时表白，谁同意你就跟谁交往。”
他很清楚，依邵杰的脾性，让他抱着玫瑰花去表白，那还不如寄希望于女生对他投怀送抱。
邵杰瞪大了眼睛，“这哪行，万一她们都同意了呢？”
吕不良笑了，“杰少这么有自信？”
邵杰吞吞吐吐，“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那谁先同意，就跟谁交往呗。”蒋晓鹏出了个主意，“另一边解释说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或者朋友喝醉了拿手机乱发的。”
吕不良竖起大拇指，“好主意。”
邵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个毛线，我就算表白一个失败了，再表白另一个也来得及啊……”
“杰少，听我说。”
柏云峰用手势示意邵杰先安静，“假设成功了也就算了。
可如果你第一次表白失败了，绝对没有勇气再表白第二次，我们可以打赌。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这是人之常情。”
房间里安静下来。
邵杰眼神飘忽不定，他知道柏云峰说的是事实，怂是他的常规操作。
不过，今天这种情况，怎么能让几个基友看扁了？
他也注意到，几个基友看他的眼神有点微妙。
邵杰身体里渐渐涌起一股热流。
“好！老子今天豁出去了！给我倒满！”
吕不良笑着给他添满。
邵杰拿起酒杯，头一仰，滴酒不剩，这杯下肚，他打了个哆嗦，脸上也渐渐浮起了红晕。
他心底腾起了一团火焰，酒壮怂人胆。
反正两个女生互相也不熟，同时表白怎么滴！
怕锤子！
邵杰拿出手机，点开QQ，找到备注为“莉姐”的联系人。
几个基友围了过来，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一边鼓动着给他打气。
“直接说：老子喜欢你！”
“给她发：今晚可以陪我过圣诞节吗？”
“表白要霸气一点：女人，我给你个爱上我的机会！”
……
要不是表白ing，邵杰真想把这三个吊毛打一顿。
“莉姐，我喜欢你，可以跟我交往吗？”
邵杰斟酌再三，打出这一句话，然后颤抖着点了发送。
他不敢逗留，复制了这句话，翻到“倩姐”的聊天框下，改了第一个字，再次点了发送。
“倩姐，我喜欢你，可以跟我交往吗？”
他反复确认无误后，熄灭了屏幕。
几个基友比自个儿表白还激动，嗷嗷叫着。
“杰少牛皮！”
“杰少威武！”
“杰哥真男人！”
邵杰这才呼出一口气，降龙十八掌向三个基友猛拍。
屋内又是一片哀嚎之声，引得服务员跑过来看了眼才放心。
消停之后，柏云峰赞叹道：“杰少今天爆发了，真男人，我自愧不如。”
吕不良狠狠白了他一眼，没有揭穿他。
第12章 六万现金失窃
忽然，门外响起嘈杂的喧嚣声。
一个穿着皮草大衣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入，后面跟了两名服务员和两个经理模样的人。
她一进来，目光落在吕不良等人身上，然后掠过他们，在房间里扫视起来。
两名服务员也开始翻箱倒柜。
吕不良感觉莫名其妙，“什么情况？”
女经理向他们鞠躬，“抱歉，打扰各位用餐了，这位女士的包可能落在这里了，她说包里面有几万现金。”
中年女人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我们五点钟在这里吃的饭，不是掉这了还能是哪？车上我找遍了。”
女经理脸上带着歉意，对吕不良他们讪笑着说：“麻烦各位客人起身配合一下，马上就好，谢谢。”
四个人捡收自己的物品，离开座位。
女经理在他们座位附近找了起来。
吕不良一行人刚站旁边看戏，就有个服务员大喊：
“找到了！”
在备餐柜下面藏了一个白色的手提包，服务员拿了出来。
女经理轻舒一口气。
中年女人把包抢了过来。
她在包里翻了几下，勃然变色，大声尖叫：“我的钱呢，钱不见了！”
中年女人的话像一道炸雷。
这下连吕不良一行人也紧张了起来。
“看清楚！我东西都在！钱被人偷了！”
中年女人把身份证、银行取钱票据和空荡荡的包展示给众人看。
女人叫徐凤兰，1970年生，票据显示她下午取了六万现金。
这包确实是这个女人的，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她把钱放这个包里了，但这个店的员工和他们四人暂时洗刷不掉嫌疑。
吕不良对女经理说：“不是有监控么？调监控看是谁拿的。”
女经理的脸僵硬了，“实在抱歉，包间内是没有监控的，过道上的那个监控今天中午刚坏，修理师傅明天才来。”
四人心中大叫卧槽。
中年女人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女经理转过头，厉声问男服务员：“小张，下午这张桌是你收拾的？”
众人的注意力聚集在男服务员身上。
“是我收拾的，但我没有看到这个包！”
男服务员茫然无措，“当时小李也在帮忙，你可以问她。”
叫小李的女服务员点点头，“我帮小张摆过餐具，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摆餐具基本上是最后的步骤了，意思这锅跟她不沾边。
男服务员急于撇清嫌疑，“你们可以搜我身，去翻我储物柜啊，我今天一直在店里！”
女经理看向另一个男经理，“王经理，麻烦你去看一下小张的储物柜。”
后者点点头，消失在门口。
女经理亲自给男服务员搜身，结果当然什么也没发现，给女服务员搜身，也只发现了一对手套和手机。
她斥责道：“说了上班手机放储物柜，下不为例。”
女服务员低着头，没敢说话。
吕不良看了她们一眼，若有所思。
门外站着一些看热闹的食客，有人还在问发生了什么。
中年女人双手抱着胸，眉头皱在一起，斜睨着服务员。
男经理很快回来了，向女经理摇头，“小张的储物柜我找过了，只有手机和衣服，其他人的我也看了，都没有。”
中年女人不耐烦地说：“那你们去其他地方再找找啊！”
这句话一说，包间里的气氛再次紧张了起来。
如果失物找不到，那么在场所有人都有嫌疑。
女经理只好下令，“这个房间里再找一遍，看看是不是掉在哪里了。”
两名服务员又开始认真地翻找了起来。
男经理丢下一句，“我带人去周边几个包间找找看。”
他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去，喊上另一个区域的服务员帮忙搜寻。
过了一会，男经理回来，他向女经理摊开双手，看样子是无功而返，包间内两名服务员也没什么新发现。
中年女人向几名工作人员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吕不良一行人。
吕不良被盯得浑身发毛。
她冷不丁蹦出一句，“这几个人身上还没搜过！”
麻了。
吃个饭还被当成贼了。
让工作人员搜身也不是不可以，但她这颐指气使的样子着实让人不舒服。
吕不良站出来，客客气气地说：“徐姐您好，身可以搜，这没问题，但我要讲清楚，我们也是客人，来的时候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不存在服务员打扫过后，还留一个装着现金的包让我们发现，您说我讲的对不对？”
中年女人得理不饶人，“我的钱不见了，这是事实，你讲的再对也没用！”
蒋晓鹏很不爽：“你什么意思啊？”
中年女人回怼：“你什么态度啊？”
邵杰有些醉意了，但还是据理力争，“如果是我们拿的，怎么可能在这坐着等你过来？”
中年女人理直气壮，“说明我来的及时！”
她转头看向女经理，“钱是在你们这儿掉的，既然你们不愿意找出来，那我报警好了。”
好一个“不愿意”。
直接把人架火上烤。
听到报警两字，几位工作人员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平时还好，圣诞节晚上这不是存心搅和生意吗？
中年女人环视一周，冷笑着说：“你们跟警察解释去吧！”
真是个难缠的主。
两位经理对视一眼，感觉这个女人的态度不像是来找钱，而是来找茬的。
男经理当即离开包间，联系老板说明突发情况。
柏云峰拉来一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玩手机，压根不想搭理中年女人。
吕不良打量着众人，想着对策。
蒋晓鹏低着头，脸色有些不自然。
邵杰不胜酒力，脸上烧着火云，脱下外套，“来搜，来搜。”
“不用了。”中年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掏出手机，按着数字键准备报警。
吕不良发现了蒋晓鹏表情的异常，问他：“波哥，怎么了？”
蒋晓鹏附在吕不良耳边小声说道：“今天公司提前发了两万年终奖，没来得及存，我还带在身上！”
吕不良脸色也变了，“歪日，别开玩笑啊波哥……”
“狗骗你啊，今天我真是撞霉神了。”
蒋晓鹏欲哭无泪。
吕不良又问：“钱是不是连号的？”
蒋晓鹏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吕不良扶额。
估么着那个女人的现金也是连号的，这下说不清了。
麻上加麻。
第13章 嚣张跋扈的女人
中年女人打完报警电话，下巴向吕不良等人的方向一昂，“你们几个刚才叽咕什么？”
然后转头给女经理使了个眼色。
女经理无奈地走到吕不良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讪笑着说：“几位先生，可以配合一下搜身吗？”
蒋晓鹏心里忐忑不安，手心出了些汗水，吕不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
吕不良点点头，“没问题，不过我们身上都带着一定数额的现金，有整有零，总不能都是这个女士的吧？”
女经理微笑着说：“那自然不会。”
“如果搜过身后，没有她的六万块钱，能否请这个女士向我们道个歉？”
吕不良加重了“六万块钱”的发音，为等下帮蒋晓鹏开脱作铺垫。
而道歉的潜在目的是让对方放低姿态，向周围人释放一个“对不起，是我冤枉你们了”的信号。
道过歉之后，一般情况下就没什么事了。
反之，根据吕不良学生时代的经验，对方搜过身后没有当众道歉，只要赃物没找到，那么被怀疑、被搜身那个人身上的嫌疑会继续存在，哪怕他身上什么也没搜出来。
逻辑看起来很怪，但这种现象确实存在。
而且这种不清不白的名声会一直伴随着该学生，直至毕业。
听到吕不良的要求，女经理看向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却轻蔑地白了他们一眼，“说明某些人心里有鬼，不敢让别人搜。”
吕不良嘴角抽了抽，这女人几十岁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吧，情商这么低，没有挨过社会的铁拳吗？
“搜吧。”吕不良向女经理示意。
四人脱下外套。
女经理挨着搜身。
蒋晓鹏主动把钱拿出来，解释道：“这两万是我的年终奖金，今天刚发的，可以打给我们公司财务问……”
还不等他说完，那个中年女人径直冲向蒋晓鹏。
随着一声清晰的耳光声响起，包间内的人和外面看热闹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蒋晓鹏愣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两叠整钞。
众人错愕地看向蒋晓鹏，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立刻在他脸上浮现。
“还有呢，全部拿出来！”中年女人指着蒋晓鹏厉声叫道。
“这是我的年终奖，我说了，你可以打给我公司问！”
蒋晓鹏眼睛红了，满脸怒容，任谁受这份屈辱心里都不会好过。
吕不良一把推开中年女人，挡在蒋晓鹏面前。
女经理赶紧拦在两拨人中间，避免再度发生争执。
中年女人没有理会蒋晓鹏的解释，反而提高了几个音调。
“我说搜你们身咋那么难，感情就在身上揣着啊，还劳费服务员找了半天。”
“别在这血口喷人，这是我兄弟刚发的年终奖，跟你有锤子关系？”
吕不良也怒了，他还在想怎么为蒋晓鹏开脱，结果没料到中年女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动手了。
可能这娘们看蒋晓鹏长相老实，觉得好欺负，上来就是一巴掌。
要是换个暴脾气的，这能忍？
不得一脚踢得她当场绝经。
女经理赶紧出来打圆场，为他们说话，“可是女士，这几位客人身上只有两万现金……”
除了蒋晓鹏有两叠整钞，其余人的钱包里只有几百到两千不等的纸钞。
而中年女人丢的是整整六万，数目对不上。
“谁知道是不是被同伙带走了？”
中年女人不觉得理亏，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别同伙了……”
柏云峰把兰博基尼钥匙拍在桌上，对中年女人嘲讽道：“我跑车停在外面的，要不要去搜一搜？说不定就找到了。”
围观的群众发出轻笑声。
似乎在说，这下好玩了，抓小偷不成，踢到铁板上了。
中年女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进店时她确实看到了一辆跑车。
这时她才开始认真打量柏云峰的穿着，对方穿着的衣服没有显眼的品牌logo，轻奢低调，可依然能看出一些大牌的痕迹。
她大概没意料到“偷窃团伙”中居然混着一个富二代。
忽然，她眼珠一转，不屑地笑笑，“不用了，你都开口了，那肯定找不到。
这车我家原先也有，儿子生日给他买了辆，结果为了绷面子借给同学开，当天出车祸报废了。
我就教育他，这是父母给你买的，不要随便在外面折腾，等你哪天有能力了，自己买来开，才有装的资格。”
这是拐着弯骂柏云峰呢。
柏云峰脾气也上来了。
先是冤枉他们偷窃，然后又犀利嘲讽。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吕不良拍着柏云峰的背，让他消消气。
再发展下去，柏云峰这种阔少恐怕要叫人取一摞现金砸这女人脸上了。
说我偷钱是吧，双倍还你。
逼是装了，但不值得。
吕不良暗自思忖，掉了几万现金，确实该报警，但这个女人也太嚣张高调了，蛮不讲理，目中无人，嘴又毒又贱。
搞得谁欠她似的。
吕不良一直在观察众人的脸色，慢慢的心里也有了点底。
想来想去，中年女人搞这一出，大概是想把事情闹大，就算现金最后找不回来，也可以借机向这个店讹一笔钱。
现金能找回来的话，她也不吃亏。
但是她拖累其他人就很恶心了。
他们不过吃个火锅而已。
发展到圣诞节晚上跟警察叔叔“促膝长谈”么？
还是不了。
等等。
吕不良正盯着蒋晓鹏的两万红色大钞发呆，脑中灵光一闪，一条清晰的线索浮现在眼前。
红色大钞……
他的视线依次扫过房间里的人，最后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仿佛感知到了吕不良的注视，那个人缩紧了身子。
原来如此。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不过，就在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他居然才想起来！
吕不良在心底暗骂自己迟钝。
真正的窃贼大概知道是谁了，丢失的现金找回来也没什么问题。
可鉴于中年女人的行为，绝不能让她舒舒服服拿回钱，还要让她向挨了一巴掌的蒋晓鹏好好道歉。
吕不良盯着这个令人生厌的中年女人，心中起了个念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整点花活。
他悄悄摸出手机，开始录音。
第14章 反将一军
吕不良踱步走到男经理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男经理刚开始还很疑惑，最后连连点头，转身离开了包间。
几个基友看着吕不良的行为，都不是很理解。
“你跟他说什么了？”柏云峰好奇地问道。
“我跟他说，他裤子拉链坏了。”
柏云峰“切”了一声。
吕不良微笑着说：“张姐你好，你说你钱掉了，我想问一下，那六万块钱你确定放包里了吗？”
中年女人白了他一眼，“废话！”
吕不良接着问：“你确定现金是在这里掉的吗？有没有可能半路被小偷扒走了？”
中年女人懒得解释了，“我确定嚯，小朋友，包我一直拿着的，重不重我不清楚？”
吕不良没介意“小朋友”的用词，继续问：“有人亲眼看到你把钱带进这里了吗？”
“我不想跟你扯！”
中年女人被吕不良问毛了，她的眉毛拧在一起，“今天我的钱找不回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吕不良轻蔑地笑着，“你包里根本就没装钱，搁这讹谁呢？”
两名经理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也遇到过客人讹诈的情况，中年女人的态度有点往这个方向靠，闹事也正巧在生意最好的时候。
现在经吕不良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信了几分。
中年女人炸毛了，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有没有教养啊？你妈没教过你尊敬长辈？”
“我也没见你尊敬别人啊？”
这种语无伦次的喷法把吕不良整笑了。
喷人也喷不到重点，先占领道德制高点再说。
她也不跟你正面对决，就是东拉西扯，把你水平拉低到跟她一个层次，再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你。
跟这种人就不能讲道理。
他不理会中年女人对他的谩骂，转头对工作人员大声说：
“哪有人会把装几万现金的包包忘在饭店，她就是来讹你们的，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吕不良继续添油加醋。
“谁偷钱会专门把空包留下啊，还故意藏在柜子里？就是她自己干的，摆明了想敲诈你们。”
感觉围观人群看她的眼神有变化，中年女人有点稳不住了，钱没找回来不说，还被泼了身墨水。
中年女人当场破防，逮着吕不良的祖先就是一顿亲切问候。
为了挽回局面，她又放出狠话威胁说：“你这是诽谤！我警告你，我老公的公司有专门的律师团队，到时候告的你倾家荡产！”
“哦，我是诽谤，那你刚才污蔑我们偷钱又怎么说？”吕不良戏谑道。
“我的包在这里，钱不见了，不是你们还是谁？”她依次指了三人，下意识地漏过了柏云峰。
其实从注意到柏云峰开始，中年女人已经不怎么怀疑他们了，这么说只是给自己找回场子。
“要是我找到真正偷钱的人，可不可以告你诽谤我们啊？”吕不良自信满满地说。
先后遇到柏云峰和吕不良两个“刺头”，中年女人不敢像先前那么嚣张了，但语气依然很傲。
“要是连你都能找到，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就在这时，男经理跑进包间，连声说：“看到了，看到了，真的有。”
吕不良示意他附耳，两人随即小声交流了一番。
周围的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两人交头接耳。
交谈完毕后，吕不良对着男经理大声说：“这位女士不相信我能找到小偷，怎么办？”
男经理看了中年女人一眼，然后回过头笑着说：“没事，我信你，你大声说出来，我帮你作证。”
中年女人见吕不良和男经理煞有其事的样子，心里也犯了嘀咕，难道他真知道是谁偷的？
随后转念一想，现实中哪遇的到什么侦探，看他样子也不像，只会搅浑水罢了。
想到刚才吕不良当众造谣说她讹钱，现在又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中年女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嘲弄道：“别在那故弄玄虚了，就你那样子……你要是能找出来，我给你磕个响头。”
说完，她高高扬起下巴，用鼻孔朝着吕不良。
围观群众发出一阵轻笑。
“好！”吕不良把话接过来，“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大家都听到了。”
中年女人翻了个白眼，也不搭理他。
吕不良在心里冷笑。
本来他有其他的法子让中年女人难堪出丑，没想到她率先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了进去。
这智商还出来招惹是非，那就别怪人家不给台阶下了。
其实从一开始，吕不良就在心里琢磨了。
他觉得这个小贼很奇怪，偷了钱，居然留下包这个罪证。
不知是傻，还是有意而为之。
后来他又想，除非当时小偷没法整个带走包，只能把厚厚的现金分开装身上，然后仿若无事地离开。
这个人还必须知道房间外面过道的监控坏了，方便作案。
符合上述条件的只有店里的工作人员了。
他们的工作服塞不下那么大一个包，直接揣着太显眼了，一出门口，别人就能看出来。
正常情况下，餐厅的服务员是不会拿客人掉的东西的，捡到钱包、手机、钥匙都要上交，等客人来取。
但凡事都有万一，人类是一个群体，里面什么人都有。
作案人员的大致范围确定后，他再把范围缩小。
他进店和上厕所时留意到，不管内外的服务员，都只在固定的区域活动。
他们这个包间在角落里，现在是用餐高峰期，能在工作期间经过这里的，只有负责附近区域的服务员。
小张算一个，小李也在附近活动。
吕不良做过此类兼职，服务员之间有时会互相帮忙。
比如我这边过了上菜期，手头暂时没事，你那边客人已经结束用餐了，正在收拾残羹剩菜，那我可能会帮你打扫。
之前服务员小张去帮小李就是如此。
那如果反过来，小张忙不过来，小李去小张负责的包间……
空荡荡的包，坏掉的监控，慌张的蓝色羽绒服女人，小李兜里的手套和手机。
一条脉络清晰的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其实刚开始吕不良也没完全弄清楚。
跟中年女人争执过后，看着蒋晓鹏手里的两叠大钞，再回想蓝色羽绒服女人包里掉出的几叠酷似人民币的红色纸角，他才把全部事情串了起来。
“王经理你好，我得先向你确认几件事。”吕不良对着男经理大声说道。
围观的人都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男经理颔首，“没问题。”
“这位女士是在这个包间用的餐，在她离开后的一小时内，哪些工作人员有可能进入这个包间或经过包间外面？”
男经理看着女经理，“我和肖经理负责这一层，会经过这里。小张负责这个包间，算一个。小李负责附近的包间，也算一个。”
“没有其他人了吗？”
男经理认真想了想，“应该没了，我们的服务员负责的位置是固定的，不能随意走动。除此之外，只有在附近包间用餐的客人了。”
“你们店里服务员上班能用手机吗？”
“不能，但也分情况，比较着急用手机的话，可以向我们负责人报告申请。”
“如果是你们的员工偷了钱，你们会怎么处理？”吕不良继续问道。
“按规定我们会辞退该员工，并作报警处理。”
吕不良满意地点点头。
中年女人脸色微变，听吕不良这一番问话，难道他真有把握不成？
要是真让他成功了，自己面子往哪搁？
她有点后悔刚才不经大脑的允诺了。
第15章 找到失窃元凶
“警察过一会就到了，你最好在他们来之前向你的经理坦白。”
吕不良突然指向人群中的小李。
“坦白什么？”小李错愕地抬头。
“我之前看到你跟一个穿蓝色羽绒服的女人进了对面的包间，上完厕所出来刚好撞到她。”
吕不良盯着她的眼睛，“我想问一下，她包里装的钱是哪里来的？”
被众人注视着，小李的脸色微微发白，“我不知道……她……她是客人啊，我又不认识她。”
吕不良摇摇头，干脆单刀直入。
“算了，当着大家的面，我把过程梳理一遍。
上一桌客人吃完饭后，不小心把装现金的包落在房间里。
你帮小张打扫卫生，意外发现了这个包，碰巧外面监控又坏了，你就动了心思。
包太大了，带出去肯定会被注意到，你就把现金分开装身上，带到斜对面那个空包间里藏着，接着叫人过来把钱带走。”
小李的脸色又白了两分，但她还是辩解道：“客人，你不要乱讲！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
吕不良死死盯着她，“你很聪明，知道监控坏了，方便作案；知道不能留下指纹，要带手套；知道钱不能留在店里，要托人带走。
要不是我恰巧撞掉了那个女人手里的包，又刚好看到包里的东西，可能真让你得逞了，然后小张帮你背这个黑锅！”
小张诧异地看向小李。
“客人，你酒喝多了，我不晓得你在说些什么……”小李眼光躲闪，不敢直视吕不良的眼睛。
吕不良眼神越来越犀利，“你胆子也是真大，要是这位女士马上折返回来，说自己钱包没拿，你那同伙还没到店，现金估计就被你的经理找出来了，那时你想怎么解释？”
小李低着头，捏着衣角，不敢吱声。
吕不良直接放出大招：“我再说明白一点吧，这条走廊的监控坏了，厕所外面的那个监控没坏吧？
王经理，请你说明一下情况。”
男经理复杂地看了小李一眼，“我按先生您所说的去查了监控，看到一个蓝衣服女人在厕所外面把你撞倒了，包掉在了地上。
然后我放大看，包里装的确实是RMB，目测在四万以上。”
小李倏然抬头，眼中尽是惊慌失措的神色。
吕不良继续对小李施加压力。
“你们上班是不能玩手机的，先前肖经理在训斥你，看样子，你应该没向她申请吧？
为什么要冒着被罚的风险也要用呢？
因为喊人过来肯定需要用到手机啊，你跟那个蓝羽绒服女人的通信记录都是证据！”
女经理惊讶地看着吕不良的侧脸，这个细节居然让他捕捉到了，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敬佩的感觉。
“不管是你打了电话也好，发了QQ微信也好，警方都可以查到的，你删了记录也没用。”
吕不良声音越来越沉，“盗窃六万元以上的，至少判三年，主动自首和被人查出来，刑罚轻重不一样，你自己考虑吧。”
小李突然哭了出来，“我没想拿的……我让她马上带回来行不行啊？求求你们了……不要让警察抓我。”
她这一哭，把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怔住了。
他们还没回过神来，但看这发展……好像已经结束了？
这是江户川不良在世？
三个基友看吕不良的眼神都带着星星。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都钦佩地看着他。
其中最吃惊的不是别人，正是中年女人。
她做梦都没想到，大家都不能解决的失窃案，让吕不良三下五除二给搞定了。
其实那句不经脑子的话一出口，她就有点悔意了。
但是转念一想，警察马上就到了，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口嗨了又怎样？就当无事发生，装作不知道呗。
结果现在可好，脸都没地方放了。
想到这里，中年女人故技重施，骂骂咧咧冲上去，准备狠狠扇小李两巴掌，转移注意力。
结果让两位经理拦住了。
男经理二话没说，把小李扭了出去。
小李满脸泪花，用袖子擦着脸，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的啜泣声。
女经理恭恭敬敬地向吕不良鞠了一躬，由衷地表示感谢，并且表示他们今晚的消费免单。
包间内外的人们都鼓起掌来，为吕不良喝彩。
只能在荧幕上见到的侦探环节，居然让他们在现实中碰到了，可不兴奋嘛。
还有几人跃跃欲试，想跟吕不良合影留念。
吕不良表示这些等下再说，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然后他直勾勾地盯着中年女人。
“某人是不是该兑现她的承诺了？”
中年女人尴尬地笑了笑，讨好般说道：“能找到人是好事啊，年轻人果然聪明。”
吕不良脸色骤变，“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马上给我磕个头！不然今天你也别走了！”
中年女人刚装出来的好脸色，立刻消失不见。
她眉毛拧在一起，“你以为你是谁？给你点颜色，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小偷已经逮到了，就算了嘛，出来吃饭，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有看热闹的和事佬拦在两人中间。
女经理也尽力劝阻，毕竟已经解决问题了，没必要再生事端。
吕不良什么也没说，打开手机，那是先前悄悄录的音。
他将录音进度条拨到合适的位置，把手机声音调到最大，接着刺耳的女人声音就从手机里放了出来。
“别在那故弄玄虚了，就你那样子……你要是能找出来，我给你磕个响头。”
“你要是能找出来，我给你磕个响头……”
“我给你磕个响头……”
吕不良每放一遍录音，中年女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她试图抢走手机，可哪里拼的过吕不良。
围观的群众一边听着这段录音反复播放，一边用促狭的眼神看着气急败坏的中年女人，并时不时发出嗤笑。
女经理出于职业礼貌，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他们不会让双方大打出手，可不代表不喜欢看中年女人吃瘪，她先会儿的表现已经让大家心生厌恶。
这么惹人生厌的女人，给她点苦头吃也不错。
中年女人不复之前的神气和高傲，她脸色阴沉，牙齿咬得咯咯响，气得浑身发抖。
可她拿吕不良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钱还没拿到手，警察等下会过来，她作为当事人也不能随便离开这里。
要一直留在这里被羞辱吗？
有的好事佬还在边录视频，边解说现况。
看着中年女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吕不良一行人感觉无比的畅快。
尤其是挨了一巴掌的蒋晓鹏，心中那股恶气顿时消失了大半。
看到报复的差不多了，吕不良见好就收。
“喂！”
他向中年女人指了指，然后大拇指朝向蒋晓鹏。
“你现在向我这兄弟好好道个歉，我就把录音删了。”
中年女人心中百般不愿，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情况也只能认栽了。
她慢吞吞挪到蒋晓鹏面前，头侧向一旁，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对不起……”
“态度最好放端正点！你之前扇了我兄弟一耳光，我不打回来已经对你很客气了。”
中年女人咬着牙，瞥了吕不良一眼。
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向蒋晓鹏鞠了一躬，“小兄弟，对不起，先会是阿姨冲动了，打了你，实在对不住。”
蒋晓鹏都懒得多看她一眼，随意点点头，双手揣兜里转身离开了包间。
这下事情才算完结了。
吕不良将删除录音的界面展示给中年女人看，然后也跟着离开了房间。
他不是不想打还回去，考虑到警察等下就到，要是产生纠纷被留下来就麻烦了，在外面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跟需要合影的人拍完照后，四人来到楼下。
几个基友看吕不良的眼神都变了，纷纷提出要吕不良教他们怎么破案。
吕不良哭笑不得地告诉他们，自己只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没有撞到那个蓝色羽绒服女人，他根本不可能把这些线索联系起来的。
“良哥，你刚才看到那女的表情没有，笑死我了……”出了恶气的蒋晓鹏兴奋地跟吕不良聊着。
邵杰把伞交给柏云峰，从后面抱住吕不良，双臂使劲勒，“良哥牛皮噢，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吕不良忍不住吐槽：“杰儿子爬喂，你这夸的什么玩意。”
柏云峰赞许地看着吕不良，“良哥今天确实不一般啊，以前都没看出来，是小的眼拙了。”
“我一直都很牛皮好不好？”被三个基友围着夸，吕不良有点飘飘然了。
几人走出店门外，吕不良从兜里掏出一张女经理的名片。
“良哥什么时候好这一口了？”柏云峰勾着吕不良的脖子。
蒋晓鹏用牙签剔着牙，“你不懂，三十多的女人才有味道。”
邵杰醉意正浓，他一巴掌拍在蒋晓鹏肥厚的背上，“初哥最懂女人了。”
他偷袭得逞，拔腿就跑。
“你不也是初哥？！”蒋晓鹏把伞丢一边，追着邵杰在雪地里撵，耳朵上夹的烟都跑掉了。
邵杰身高182，人瘦腿又长，跑起来比双165的蒋晓鹏要快得多。
但因为不胜酒力，速度锐减，蒋晓鹏这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两人一追一撵跑到马路上去了，雪地里留下了两排清晰的脚印。
“两个傻吊……”
吕不良笑着摇摇头。
名片其实是女经理塞给他的，说以后来吃饭有折扣，这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啊。
火锅店外面，寒意扑面。
漆黑的夜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雪，在路灯下看着像无处可归的飘絮。
倏然，吕不良感觉有点不对劲。
“渣男，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柏云峰松开了吕不良脖子，“好像是哦。”
他们一齐把目光投向正在奔跑的邵杰，眼中流露出了同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