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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就是元神老怪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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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地仙界

    大日东升,朝气蓬勃,雁荡山间,斜月宗弟子们已经开始每日的功课——采气补气。

    采气乃修行之始,补气乃修行之基,若无采气补气,怎能培养自身,练得元胎,以此窥见天地道理,证得元神仙道。

    斜月宗乃神洲七大正派之一,门中有六大真法,皆有窥见元神长生之机,是为大道天途,是以,斜月宗乃正宗,世人趋之若鹜之地。

    扬关,斜月宗天居阁长老,司掌斜月宗仙法秘籍,更与其他五位内门长老一起掌管斜月宗六大真法。

    诸位内门长老皆为元神真人,证得大道,常常以一点念头遨游星河,少有履于人世的时候。

    扬关自也不例外,但今日,他收了诸多念头,回归宗门,只因宗门内有大事发生。

    回到门内,他就掐算了一番。

    原来是应劫之人,入了斜月宗,掌门希望诸位长老能归来,协助掌门推演未来,为宗门在大劫中谋算一笔福利。

    斜月宗所在天地名曰地仙界,乃上古洪荒破碎后,太清圣人以一口葫芦造化而成,后来又有玉清圣人与上清圣人厘定清浊二气,开辟天庭地府,如此天地道理方有法度,再而后,有娲皇自天外降下,七日内斡旋造化,衍化百兽与人类。

    而如此种种后,四位圣人便道化无踪,地仙界内无影踪,虚空宇宙也找不到存在,似是超脱一般。

    四圣超脱后,地仙界便失了圣人道德镇压,开始频发灾难,天地胎膜外有域外天魔入侵,天地内也有人心欲魔造孽,最后,于千万年前,一场大劫爆发,差些将地仙界重归混沌。

    幸有诸位圣人留下圣物,重定了秩序,维护了天地稳固。

    而在那场大劫后,幸存的生灵定下规矩,每千年一次小劫,每十万年一场大劫,如此来消弭劫气,避免再次出现这等毁天灭地的灾劫。

    而今,便有一场千年小劫将临。

    别看此劫称为小劫,实则不小,斜月宗立宗九千载,经历小劫已有九场,也记载了每次小劫的起因经过结果,更记录了每场小劫所造成的损害,小则人间王朝覆灭,大则仙宗更替。

    在斜月宗古籍中,千年前的那场小劫中,就有一家仙宗遭了难,满门被屠,全宗上下,鸡犬不留,而起因只是,这家宗门的弟子招惹了一位应劫之人,这应劫之人是个杀才,更是个修行天才,天资之高,万载难见,只三十年,就踏入元神之境,而后执掌上清圣人遗留圣物诛仙剑,直接杀上那家仙宗,把这家仙宗杀了个对穿。

    杀遍这家宗门还不过瘾,更破开天罡大气,身入星河,将这家宗门立于星河内的别院也屠了。

    这个杀才之后,又将其余应劫之人也斩了,然后自己独揽此劫劫气,练得一颗杀劫道果,于星河内再开一方洞天,开宗立派。

    也正是因为这位杀才,才使得斜月宗的掌门如此紧张,甚至将六位元神长老都急召回来,还动用了紫金钟这件法宝来通知扬关等人。

    若是这等人物再出一次,而掌门没处理好,那斜月宗不得再演当年之事,那是何其无辜,何其倒霉。

    没有人想应劫,可是劫气来了,元神真人也得被迷住。

    扬关对于应劫之人也很好奇,观诸多古籍,这应劫之人可谓是一个时代的主角,借他上辈子的一句话,那就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元神真人少有一世修成的,二世三世后修成的很多,扬关也是二世修成,当然,他的第一世非是此界人,更不是此方宇宙之人,而是异界异宇宙之人,且他的第一世也无有修为,宇宙更是绝灵之地,他从未见过修行这事,也就只能在网络小说内看看,而第一世因意外死亡后,他就转世到了这方天地,并因身具宿慧与天资,被收入斜月宗,之后修行一路绝尘,三月练气,三年筑基,十年罡煞,三十年金丹,五十年阴神,八十年脱灾,百年元神。

    而今证就元神已有两百多载,扬关也已三百二十一岁。

    他创造了种种记录,若非身无劫气,且小劫未临,人们都以为他是个应劫之人了。

    且他身具宿慧,因此外人都以为他是某位转世重修的老怪,因此也就不奇怪了。

    扬关在天居阁第十三层稍坐一盏茶后,便掐了个咒诀,身影消失。

    ……

    斜月宗,祖师法阁,当中坐了十人,扬关也在里头。

    这九人中,六位是内门长老,一位是掌门,三位是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乃上代掌门,这三位太上长老乃是斜月宗第九代掌门和第十六代掌门,以及第二十代掌门,而当代掌门为第二十一代。

    掌门不一定是元神真人,所以斜月宗开派九千年间的二十一代掌门中,也仅有两位元神掌门,当代掌门与上代掌门皆非元神真人。

    当代掌门郭宇真脸色严肃地说道:“此次召诸位长老前来,乃因本门弟子关采波之子入门之事,因此子熟为特殊,贫道才不得已请来诸位长老,还望诸位长老勿怪。”

    “掌门以为如何?”太上长老钟衰(cui)问道,其乃第十六代掌门。

    “贫道正是不敢妄下决定,才特请诸位长老前来议事,但贫道以为,可收其入宗谱,但是否收为弟子,仍需考量。”掌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话让在座中的几位长老皱了皱眉眉头,因为收入宗谱与收为弟子相差不小,只有真传弟子才能收入宗谱,而真传弟子皆可修行斜月宗六大真法之一。

    “不可。”执掌刑院的内门长老何星重沉声说道。

    “为何?”掌门问道。

    “此子为应劫之人,收入门墙,定有灾祸,掌门意欲何为?是想再演天道宗旧事吗?”何星重说道。

    当年被那杀才灭门的仙宗正是何星重长老口中的天道宗。

    “自是不想。”掌门摇摇头。

    “既如此,掌门还要收其入宗谱吗?”何星重语气和缓了些许。

    “贫道虽有此意,但此事干系重大,不敢做主,遂才请诸位长老归来的。”掌门没有应下,反而将话头回转了出去。

    “此子我欲收为弟子,诸位以为如何?”

    忽然有人说话。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长老……余苏。

    …………

第二章、纯阳

    余苏是六位内门长老中唯二的坤道(女道士)之一,比扬关都年长五百多岁,修为高深,且精通剑道,习炼门中真法紫电离火剑,乃六大真法中最重杀伐的真法,威力无穷,其这般多年纵横星河,于星河中扬名全赖此等剑道。

    扬关一般也不惹她,而且她曾在扬关未成道时给过指点,有过一笔不小的恩情,虽然这笔恩情已经还过,但扬关仍感念其为长辈,更不愿与她作对什么的。

    “余长老,您认真的?”掌门瞪大眼睛看她。

    在场其他人也都颇为惊讶。

    这位余长老平日里只顾磨炼剑道,少有管顾宗内大事,今日竟破天荒说话,自然让他们惊讶。

    “此子与我有缘,我怎能不收下。”余苏长叹息一声。

    说罢,她打出一道华彩光芒。

    光芒中记录了一件久远往事。

    与余苏有关,和那应劫之人也有关。

    原来那应劫之人前世乃余苏之弟,在余苏未入道途前,与余苏相依为伴,后来两人一同拜入斜月宗,怎奈何一人天资聪颖,一人稍有资质,余苏修行一日千里,余苏之弟却原地踏步,固步不前。

    后来余苏之弟为求得成道机缘,追上姐姐余苏的步伐,孤身一人外出游历,然后再也没回来。

    余苏当时正在结丹关头,闭了死关,且一闭关就是二十五载。

    而当余苏功成出关时,就听闻自家弟弟外出游历,至今未归,于是就也外出去找,走遍天南地北,历经种种磨难,最后仍没找到。

    到最后,只得回归宗门。

    而她一回宗门,就听闻一个噩耗,她那弟弟的魂灯熄灭了,祖师堂的执事长老想要以魂灯残余魂力为引将他的魂魄接引回来都不行。

    弟弟一死,余苏心如死灰,幸好她性情坚韧,在道途上更加努力,终于在三百二十一岁那年证就元神。

    不过,她的弟弟仍是她心底的刺,当时证就元神,渡心魔劫时,差点因为这个,她便化作劫灰了。

    此番突然知晓亲弟之转世,她也颇为激动,若非多年修行,已经练得一颗天塌不惊之心,她此刻就已经驾着飞剑,去将自己的转世亲弟引渡到自家洞府中了。

    “余师妹,你再过些时日就要历经阳火三灾,此番如此行事,怕是不利于此,还望三思。”说话阻拦正要动作的余苏的人是另一位坤道长老郑灵韵,她修行更久,千年前便已证就元神。

    “郑师妹所言极是,阳火三灾非同小可,余师妹,切勿冲动,三思而行。”太上长老钟衰跟着附和道,他与郑灵韵同辈,乃是第十六代掌门,已修成元神。

    至于他们口中的阳火三灾乃是元神之上的修行,修行道途上,元神并非终点,其上更有纯阳、道果、不灭、造化、超脱五境。

    而阳火三灾正是元神突破至纯阳的一场劫难,渡过则悟得一丝大道真意,可炼就纯阳元神,一身仙气再次洗炼,得更多神通伟力。

    在场中人,只有三位炼就了纯阳元神,分别是刑院长老何星重,太上长老钟衰,采星阁长老郑灵韵。

    扬关才证就元神二百多载,虽然距离纯阳元神也近了,但终究差了些。

    他也有感自身的阳火三灾近了,但这事不宜宣传。

    待到他炼得渡灾宝物,渡过阳火三灾后,再和他们说,到时嘚瑟也不迟。

    “……”余苏沉默以对,经过一番深思后,她点点头。

    众人都大松一口气,庆幸这位同道没被劫气迷住,钻入此次小劫里,不可自拔。

    若真如此,他们定会将她强行镇压了,待得小劫过去,她也想通透了,再把她放出来。

    倘若到时还不听劝,就只能送她入灭,转世重修,再渡她入宗门了。

    为了宗门的安危与长久,一个元神也可舍得,即使这个元神即将炼就纯阳元神。

    “既如此,那就暂且归于外门弟子,先考验一番心性,而后再观天赋,诸位长老,如何?”掌门思虑后说道。

    “可。”余苏第一个同意。

    而后是郑灵韵,扬关也跟着答应下来,之后每一人都看在余苏的面子上答应了下来。

    本来反对的何星重也哼哼唧唧地答应下来,但也补充说会放一道念头在他身上,观察其形迹,若有任何异常,任何危害宗门的可能,何星重就会顶着劫力将他抹杀在未崛起时。

    如此后,这场会议就暂先散去了。

    诸位长老各自移形换影而去,各回各家。

    回到天居阁的扬关没有直接去闭关,而是找来了天居阁的执事们与执事长老。

    天居阁执事共有七位,专负责天居阁各层玄功秘籍,另外还设有一位执事长老,统管这些执事及执役弟子。

    而扬关这个长老只是领个头衔与最终决定权,平常的管理他都不参与的,毕竟他是元神真人,大多时间都在星河宇宙中遨游,哪有空管这些闲事,其他位内门长老也都是如此。

    所以,扬关今日突然传音招他们来,他们也甚是意外,更有些激动,有些执事甚至还都未曾见过扬关这位元神真人。

    扬关给八人各列了蒲团,他自己独坐于房间的最深处的墙壁下。

    八人入得房间后,先朝着扬关行一礼,而后才紧张的坐下。

    扬关就先考校了八人的修为,搞得他们以为这位元神真人想收徒了。

    毕竟这位证就元神这么多年,还都没收过徒弟。

    然后就听这位真人话风一转,问起一人的名字,这名字近些日子在门内可是风光极了。

    关英奇,乃内门弟子关采波之子,关采波本已领了一道执事令,去往葫芦洲开辟道观。

    这关采波本事也了得,结丹前便炼得一口飞剑法器,更练成剑气雷音这等高深的剑道境界,因此在门中颇具声望,而今突然归来,还带回了一个儿子,真是让许多人大跌眼镜,毕竟这位当年可是信誓旦旦说愿终身侍奉剑道,如余苏祖师一般,并且他当年也拒绝了多位想与他结为道侣的仙子,以及道士。

    正因如此,他带回来的这个儿子因他成了斜月宗内近期的热议焦点。

    …………

第三章、关英奇

    扬关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近日来的山门琐事说了一遍,也觉有趣,他常年在天上飘着,甚少接地气,如今听听这些事,却也算不错,对心境也有些帮助。

    总之,关采波今次归来有两件事,一是带自家儿子认祖归宗,二是向宗门求兵援助。

    他在葫芦洲开了斜月宗支脉,名作清凉观,而他这清凉观惹了一个仇敌,名作月魔教,此宗比不得斜月宗,但对付一个清凉观却简单,只需两次三番派人来斗法,并且搅和清凉观门下弟子历练。

    而关采波何许人,曾说要奉剑道作余生之人,性格刚烈,直接就提剑挑上月魔教山门去,他在那场血战中风云雨聚,龙虎风云结金丹。

    可那月魔教也不是吃素的,遣了六位金丹宗师追杀他,追了三千里,他且战且走,以一身玄奥的剑道杀败这六个仇敌。

    而他的清凉观却被月魔教破观灭门,弟子散的散,被捉的捉。

    关采波只来得及带走自己的孩儿,遁走葫芦洲,重返神洲大地。

    “不在此劫中,不为此劫恼。”扬关心下有感。

    这应劫之人真是名不虚传,千年小劫都还未开场,就掀动一场小乱势,使得清凉观覆灭,一位金丹宗师远遁海外。

    不过,这场小劫覆盖不管多大,与扬关也无多少关系,地仙界虽大,可却比不得星河,更比不上无边无际的宇宙,而扬关遨游星河,怎会被牵连进小劫中。

    只要别再跟千年前那场小劫那般出一位杀才。

    不过,那等杀才怕是万载都难出一个,那杀才后面更是证就了杀劫道果,在星河中开辟道场,称尊道祖。

    “若关英奇以后有来天居阁,你等就照拂他一二吧。”扬关说道。

    “是,长老。”众人无以反驳,皆应下。

    而且即使不看在扬关这位真人的面子上,他们也会看在关采波这位金丹宗师的面子上,好好关照关英奇的。

    何况关采波还结了一颗上品金丹,未来有望元神,不出意外,掌门将予他执事长老之位。

    要知道,当年若非他执意要远走葫芦洲,怕是就会成为真传弟子。

    也是可惜了,不过为时不晚,他能修成上品金丹,想必机缘不浅,说不得还在外获得了不弱于六大真法的玄功秘诀。

    “嗯,你等自去做事吧。”扬关挥挥手。

    八人再次顿首,然后就轻手轻脚地离开此间房间。

    八人离开后,扬关便自顾自打坐起来。

    静静打坐一刻钟,他就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只青鱼玉佩。

    这只玉佩上有异光流转,奇妙文字在上面浮沉。

    “也有多年没有关照过这具肉身的血亲了,且借着此次小劫去看看吧。”扬关心思奇动。

    此事也是他心血来潮,由关氏父子之事联想到,而后稍稍演算一番,发觉他这具肉身的血亲或与他破开阳火三灾有些助益,于是就想去查看一下情况。

    扬关将仙气渡送入青鱼玉佩中,并施展秘法。

    青鱼玉佩往地上一抛,化生一团碧青色烟雾,烟雾在地上翻滚几下,化作了一道人影。

    而后,扬关又往其中投入十多道符箓,这些符箓皆是他虚空画符所成,自成一道道小阵,这些小阵各有妙用。

    小阵在人影中汇聚层叠,一层层层叠下,人影渐渐由虚化实,变成了扬关的样貌。

    这道身影的样貌身形穿着都与扬关一模一样,只是这道身影没有睁眼,双目紧闭着。

    而后扬关自己闭上双眼,施展几个咒法,将这层房间封禁起来,这就是向外表明他又在闭关,或者他不在此间,已遨游星河去。

    接着,一团青色灵光从这层房间内跃动而出,破开虚空,遁出了斜月宗山门,下了雁荡山。

    ……

    灵妙峰乃雁荡山主峰,就是祖师法阁所在。

    此时,掌门正携三位太上长老接见关采波与他孩儿关英奇。

    而青色灵光就在这时跳跃出斜月宗山门,几位都见着了青色灵光,脸色各有异样。

    “那是……??”关英奇回想着那道只在双眼底映了一段时间的青色灵光,好奇问道。

    “那是门中一位长辈。”掌门微笑着答道。

    “哦哦。”关英奇乖巧地点点头。

    这小子而今才七岁,但谈吐举止上就让人感觉仿佛一个小大人。

    “是扬关师祖吗?”关采波跟着问道。

    “正是。”掌门点点头。

    “好了,此事稍后再论,我等且先论论葫芦洲之事,还有英奇拜入斜月宗之事吧。”太上长老徐壯平打断对话,他是第二十代掌门,尚未证就元神。

    “嗯。”

    ……

    福省,淞城。

    青色灵光融于阳光中,遁入城中一家无人居处的破庙里。

    青色灵光在破庙中化作一人身形,正是扬关模样。

    扬关的样貌一直都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模样,这是他炼成罡煞后,生出法力,将肉身外貌定格于二十五岁的年纪。

    这也是大多元神真人并不显得仙风道骨的原因。

    当然,也有修行者半点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甚至不在乎肉身,任由肉身衰朽,最后只余下一点魂魄,转修鬼仙之法。

    “也有两百年没回来了,变化倒是挺大。”扬关的神识扫过整座城池,发觉这淞城和他上次回来时的容貌已经大不相同。

    除了原城址未变,其他的东西都变了模样,城市结构,房屋造型,建筑审美,都有许多变化。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朝廷都换了一个,原还是武朝,现在换成了明廷。

    而当年,淞城乃是改朝换代时的一次主要战争的中心,这也直接导致淞城城区毁于一旦。

    明廷立国后,一切秩序恢复,这淞城为主要港口,有一天然深水港,于是又被重建,这才有了现今的样貌。

    扬关走出破庙前,先对着破庙中的残破神像行了注目礼,然后才走出破庙。

    破庙外,就是一条狭长的巷道,巷道的尽头则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集市大街。

    ………………

第四章、水母诞辰

    人声如鼎沸,虽然都传入你耳中,但你却听不出这些人都说了什么。

    这条街上,人着实是多,接踵摩肩之古言在此体现地淋漓尽致。

    不过扬关穿行其中,却是如鱼得水,没有一丝阻滞,每迈一步,都有人给他让路。

    今天也是个节日,叫水母寿诞。

    淞城靠海,城中百姓就靠海吃海,所以对于水母寿诞颇为重视。

    至于这水母是为何物,乃神祗,司职大洋,统管海中风浪,管理水中万灵。

    因此这海边的百姓多是朝拜水母这尊神祗。

    至于管不管用……

    水母还管着水中万灵呢,能保佑出海者不受风浪就是极大的保佑了,至于其他鱼获,就看渔民和水中万灵各自的运气了。

    淞城有一座水母宫,建成已有百年,乃是一位富商在一次出海时遭遇海难而落海,本以为就要被淹死,却被一群游鱼救起,然后游鱼载着他,将他送上了海岸,如此神异之事自然就被归咎为神灵行事,而水母在这海边的香火一直很旺,富商就以为是水母派来鱼群救了自己,遂散出半数家财,为水母在淞城建了这一座东海之畔最大的水母宫。

    扬关在人群中穿行一阵,便走到了另一条长街上,这条长街亦是人满为患,其它街道也都是如此,仿佛淞城已经被人填满了一样。

    这也正常,淞城有个大港口,且这儿有整条海岸最大的水母宫,许多信奉水母之人凡是有条件者都会不远万里,长途跋涉到此地,朝拜水母,以示自己的信仰。

    扬关对此也无甚意见,他只是要去找自家的后裔。

    至于水母,世上确实有水母,且还有神庭册封,位秩还不低。

    扬关继续走着,走过一家茶馆,然后顿住。

    “老阳茶馆。”

    不必想太多,这是扬关家开的茶馆。

    “这么多年了,名字都未变啊。”扬关抬脚进了这家茶馆。

    茶馆也不安静,好些看热闹的人都跑进沿街的店铺,上二楼,找个窗户,俯视着这场水母寿诞,所以老阳茶馆也有幸人满为患一回。

    人人都想上二楼去,但二楼不是人人都能上,茶馆的伙计都被从二楼挤了下来,想送茶水上去,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小鸡仔一般的体格是否能挤过这一个个如同发情的野马的路人。

    站在柜台后的掌柜对此也只能无奈的露出苦笑,然后低头算账,以此来抵消今日的愤懑郁郁之情,庆幸的是,今日的进账是平常的十多倍,也算是少许宽慰了。

    扬关平静的走到柜台前,然后轻轻敲了敲柜台的桌面,让心情复杂的掌柜抬起头看他。

    掌柜一扬脑袋,见着了眼前这个气质清奇的男人。

    很奇怪很奇妙一人,掌柜看人平常都是从脸开始看,然后再看服装衣饰,而他面前这人的容貌,直接用英俊两个字就能介绍,不必再用太多形容词,而这人身上的衣服,并不华贵,但却让掌柜惊奇,因为他身上的这间青色长衫上竟然没有半点褶皱。

    微微仰头,去窥视这人身后的人潮。

    还是那么多,那么拥挤,让他生出自己会被连着身前这个柜台一起被挤到墙壁上的感觉。

    “您,客官,不知您想喝何种茶叶,我们这有龙泉,宝井,烟靐,云春,全是上上好的新茶,若是您想喝老茶,我们这也有。”掌柜感觉到扬关的视线,不敢再窥视,连忙介绍起店里的情况。

    “一壶云春,新茶。”扬关点了一种茶叶。

    “好嘞,我这就让人给您泡去。”掌柜开心地应道。

    一壶云春并不值钱,毕竟只需费五钱的茶叶去泡,而后就是反复添水,直到茶水没了味道,这个过程大概会花去半个时辰的时间。

    而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足够客人买其他东西了,除非这个客人脸皮很厚,否则伙计向他推销东西,他指定会买上一两种,而且来茶馆喝茶,肯定多是款爷,或者装款爷的人,这种人指定会花钱。

    不过,也有客人只泡一壶茶,然后静坐到茶馆闭馆。

    “有位子吗?”扬关问。

    掌柜被问的一愣,座位都被占光了,甚至还有刁民踩在桌上,想要高人一等地去看外面的情况。

    “咳咳,今日这……情况有些特别,客官不如在此喝茶,我亲自给您泡,如何?”掌柜脑子转得贼快,直接一点柜台。

    然后让他没想到的是,扬关竟然答应了:“好。”

    “……”掌柜都已经欢送他离开了,可没想到这么快就等来了这个结果。

    他这泡茶的手艺多年不用,已经有些生疏了。

    现在让他泡茶,还真有些为难他,还不如店里的伙计来。

    不过,泡茶的手艺终究是祖宗传下来的,他打小就有练,现在拾起来用也简单。

    反正泡茶就是,烧开水,然后看准时机,冲泡好,这之中最难的就是看准时机了,掌柜没这个眼力,但一般泡茶给人喝,别人也不会觉得茶水有什么差别的,除了经常喝茶的行家。

    “那我这就给您去烧水,不,阿罗,阿罗!阿罗!!”

    在人声鼎沸间,掌柜瞧见柜台旁也围满了人,于是畏缩了,不敢去厨房烧水,留在了柜台中,让厚重的柜台保护好自己一百六十多斤的孱弱身体,并高声呼唤起手下伙计。

    “诶,诶,掌柜,啥事啊。”伙计的声音从拥挤的人群中十分不容易的传过来。

    “去烧壶水来,带柜台这边来。”掌柜大声说道。

    “……好。”伙计虽无奈,虽然被在这情况下仍被使唤而生气,但他仍然答应了下来。

    掌柜接着又陪着笑脸对扬关说道:“客官,您也看到了这情况,您的茶可能得等一会,请您稍待,对不住了。”

    “嗯。”扬关点点头。

    “来了来了!”

    “水母出行开始了!”

    “迎水母!”

    “初云姑娘来了吗?”

    “来了来了!!”

    茶馆中的人群陡然爆发出了一阵骚动。

    他们要和这么多人一起挤在一起冒臭汗可不就为了现在这一刻吗?

    …………

第五章、小二的奇遇

    在淞城,每年的水母诞辰都有一出水母过海。

    水母过海乃是要请水母宫中的水母神像出宫,然后在淞城内的各个街道转一圈,之后出城,去港口乘着大船出海,在大海上转过一圈。

    出海的过程中,若是风平浪静,则代表今年一切顺利,信徒们出海都能安然无恙,若是浪潮湍急,则需献祭三牲,直至浪潮平息为之。

    总之,这就是个求心理安慰的仪式。

    居处与深海之下的碧游宫内的水母对他们的这些把戏定是一眼也懒得瞧。

    毕竟这位位秩颇高的神祗可是能比拟一位纯阳元神,这等神祗称为神尊,寄托真灵于一界天道,已无需这点人道香火。

    当然,本身的权柄所限的事祂们不会少做,但也不会多做。

    所以这次水母过海的祭典上,不管海上出现什么情况,都不是水母的意志,只不过是自然现象。

    不过,淞城此刻的热闹的原因大半不是因为水母,而是那位初云姑娘。

    这初云姑娘何许人也,扬关原也不知晓,但在人群中穿梭时,却将这位初云姑娘的生平事迹都听了遍。

    淞城旁有条大河,名作文河,自西往东,直入东海。

    文河之水流过淞城旁时,和缓许多,而随着岁月静好,富裕随之而来,伴随着的还有空乏寂寞的心灵,于是就有了各种填补寂寞空虚的心灵的事物,而这条文河上就出现了名作花船的艺伎勾栏。

    文河上花船有上百艘,每艘都有各自的船东老板,于是这门生意就有了竞争,后来竞争演变成较技,毕竟艺伎虽然可以直接靠皮肉吃饭,但这样的生意赚头不大,所以技艺就派上用场,当然,这儿的技艺时歌舞琴棋,所以较技也是比的歌舞琴棋。

    这文河上的大大小小的花船每年会在二月春分时节进行一次花魁比赛,头名者为今年花魁,花魁者,而能在这百花较竞中获胜者,那样貌和技艺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现今这位初云姑娘就是今年花魁,并且她已经蝉联三年,因此笼络来的仰慕者众多,这才会有今日这盛景,这么多人围在大街小巷,等待她的出场。

    都是近色者啊。

    随着外头人的几声呼喝,所有人都往大街方向挤去,如此一来,扬关所站的柜台前的小片地界反而显得空空荡荡起来。

    掌柜的也想去围观,但奈何身手不够矫健,只能被困于柜台里。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啊,方才柜台保护住他,现在柜台却成了祂的束缚囚牢。

    “茶我自己泡,你也去看吧。”扬关很大方。

    “呃,算了,还是我亲自为客官您泡吧,我家祖上有规矩,行商以诚为本,做人信守承诺。”掌柜摇摇头。

    “嗯。”扬关满意地点点头。

    而后掌柜就拉开柜台后门的插销,然后去后厨取开水。

    没一会,他就带着一水壶开水回来,顺便还取来了茶具和茶叶。

    然后,他就在柜台前,开始冲泡茶水。

    云春,采自福省的云山之巅的春茶,因此称为云春。

    掌柜泡茶的手艺的确是生疏了,磕磕绊绊,有时还要停下来想想下一步怎么做。

    幸好,扬关是个活了几百岁的人,有很多耐心。

    而在掌柜折腾泡茶手艺的时候,外头的大街上传来了更加沸腾的声音。

    水母出行的花车游行队伍开到这里了。

    门口立马已经传来欢呼声。

    许多声音差不多就是扯着嗓子在嚎叫。

    “初云姑娘!”

    “初云姑娘!!”

    “……”

    相信这一声声呼唤定会让深居于碧游宫中的水母投落来目光。

    “客人不去瞧瞧?”掌柜擦擦额上的汗水,将一杯茶水递给扬关,并问道。

    “看一眼望洋兴叹,而后朝思暮想,从此沦为其之伥鬼,何必呢。”扬关语气幽幽。

    “客人似是……嗯,颇是正直良善之人,不为美色所动,他日必将成就一番大事业。”掌柜尴尬地夸赞道。

    “嗯,在理。”扬关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份夸赞。

    “客官,这云春新茶如何?”掌柜换了个话题。

    “味道还行。”扬关随口道。

    掌柜尴尬的笑了笑,不敢接话。

    毕竟他清楚自己的手艺,着实不咋地,还不如那些伙计,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他如今是半点用不出来。

    “初云姑娘来了。”掌柜突然高呼一声。

    他此时的目光也紧随着窗门上,想从人挤人之间的微小缝隙中看见那位花魁初云姑娘来。

    可惜,他什么也没有瞧见,只见到了一丝丝阳光。

    今日的日头着实大,不止晒人,还刺眼。

    但这些都挡不住这些色中之鬼的热情。

    “唉。”掌柜最后叹息一声。

    载着初云姑娘的花车已经穿过门口,他是没机会再见到了。

    ‘全是这一身的富贵害的。’掌柜唉声叹气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

    而随着花车过去,茶馆里头的人也跟着跑了出去,要去追花车。

    一时间,茶馆人去楼空,只余下两三人。

    掌柜一个,扬关一个,小二一个。

    掌柜见着自己茶馆里的五个小二还剩一人,就有些疑惑地问道:“阿罗,你咋不跟去?”

    “不想去。”小二阿罗摇头,然后继续收拾茶馆里的狼藉。

    小二的回答让掌柜一愣,但也说不得太多。

    而扬关看过去一眼,却是看到了点东西。

    一个半只脚踏入修行的雏鸟。

    应该是看出了些东西,并且身上有件宝物,所以能保持本心,不被诱惑。

    ‘幸运的小家伙。’扬关心下微叹。

    神洲大地除了有七大派外,还有旁门邪宗,旁门乃是正统练气士之外的修行者的统称,而邪宗则是邪门歪道,行伤天害理之恶事的修行者,并且修行的法门多是恶毒之流。

    除了七大派,旁门邪宗外,还有些小门小派,以及散修。

    小门小派就是规模不大,弟子不多,无有修为高深者;散修则是漂泊无根,未曾拜入各家山门的修行者。

    而这个小二阿罗,也算是一位散修,但若是机缘临至,便有可能拜入一家大派,成为大派弟子。

    不过,他将来所拜的门户却不是斜月宗,乃其它门派,毕竟他的奇遇机缘就是来自那家门派。

    …………

第六章、暂住

    阿罗没有感觉到扬关的目光,只在那继续做着清扫工作,着实认真。

    “客官,我这伙计就这样,榆木疙瘩一个,您别介意啊。”掌柜为他辩解道。

    扬关点点头,他本就不甚在意。

    “阿罗,别扫地了,快去给这位贵客整理张茶桌来。”掌柜呼来喝去。

    “好的,掌柜。”阿罗应下来,然后就去清理一桌满是脚印和倒翻的茶具的茶桌。

    很快,扬关就转移了喝茶的阵地。

    阿罗这个小伙计的手脚甚是麻利,虽然他这人看着木讷。

    “掌柜,你这可有客房?”扬关忽然又向掌柜问道。

    “回客官的话,我们这并无客房,若您想落脚,可去对面的云居客,那儿的客房甚是不错,老板娘也好看极嘞。”掌柜地指了指街对面的一家客栈。

    “可以。”扬关点点头。

    他已经看到对面客栈里的老板娘正在跺脚,被气的,被方才的游行队伍给气的。

    原本人满为患的客栈,此刻就只剩下她以及几个丫鬟了。

    而且那些人都被那个初云姑娘迷着去的,对她是半点不理。

    “也不知那贱婢使了什么妖术。”老板娘就这么在那嘟囔着。

    然后自顾自的回闺房里,给那初云姑娘扎小人。

    扬关要做的事也不急于一时,且也要求个天时,所以暂先在附近寻个落脚地也可以。

    那客栈确实不错,红尘烟火杂然其间,十足有意思的一个地方。

    此时,远方传来欢呼声。

    水母已经绕城一周,出城去了。没有什么意外,一切都在意料中的顺利。

    整座城市的喧嚣随之一泄。

    而扬关也饮完茶水,和掌柜道别一声,然后去了对面的客栈投宿。

    云居客的老板娘对扬关的到来是送上了十成十的热情,还免了伙食费,凡是后厨能做出的东西,都能给扬关送上。

    扬关对她的热情没有半点不适,全都一一微笑着应下来。

    不过当听到扬关说要住半月,她的脸立马垮了一般。

    这不就是说她要包这位爷半个月的餐食吗?

    亏了亏了亏大了。

    老板娘已经准备让后厨接下来悠着点,别上太好的饭食,免得亏死在这位爷身上。

    “客官,这边请。”好看的姑娘为扬关打开了客房的门。

    客房挺不错,有床有卓有椅子,还有一套茶具,一扇窗户,窗户正开着,往外远眺,就是一片新老的错落的屋顶。

    “客官,这间房不错吧?”原本只做迎客现在却做起杂役工作的姑娘保持着僵硬的微笑。

    “嗯。”扬关看了看门口的甲字七号的牌子点点头。

    房间是不错,至少屋内的陈设物件都不便宜,看看茶桌上的白玉瓷梅花鹿雕像,还有床对面的那面墙上陈列的各色古董书画,虽然全是假的。

    再看看床,这张床铺了三层棉絮被子,应该会很软,也很热……

    还有刺着姹紫嫣红的雪白纱帐。

    都不便宜。

    半个月百两银子也算没有花错。

    “不知您要沐浴否?”姑娘又问。

    “天色未晚,我先稍作歇息,等酉时三刻时,帮我把晚饭送上来。”扬关吩咐道。

    这意思是要姑娘走了。

    姑娘很识趣地点点头,告罪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小姑娘一走,扬关便随意在屋内随意找了处地板,撤来一张桌布垫着,就打坐修行。

    到了元神这般境界,吐纳已无有任何增益。

    元神者多是将一身血肉精华融入元神中,能快速的元神更进一步,省去一小段时间的积累。

    当然,大多数元神都顾惜过往,不会将自己的肉身消融入元神,扬关就是此类。

    每一位的元神的肉身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千百年的天地元气的洗刷,其宝贵程度不吝于一件法宝。

    而且肉身更具有元神的修行路上的每一步的道理,藏着修行者的修行法门。

    若是直接将肉身消融入元神,元神或许能少百年的积累,练成一门仙法。

    不过,不管肉身是否打散消融于元神,这吐纳功夫对于元神而言已无多少增益。

    元神者,神念一动,就能收摄来方圆千里内的天地元气,然后元神精炼一番,就可化作仙气。

    而且扬关此刻也没有真身前来,不过是借了件法宝的力量,分了道分身来此。

    吐纳与他而言更是没有助益。

    他此刻打坐只不过是在解析领悟一份大道规则。

    他游历星河时,偶遇一颗熄灭的太阳,然后以大法力大神通粉碎这颗熄灭的太阳,从中取出一枚星核,这枚星核中蕴藏着诸多的大道规则,且都映现于上,而不像平常那般潜藏着,让元神真人都琢磨不透。

    正是这枚星核,才让扬关能这么快触摸到纯阳的境地。

    扬关到而今也没有将这枚星核上的诸多大道规则悟通透,虽然它已经将规则展示在那了,但会背会默写不代表就真正理解,所以扬关至今仍在研究。

    元神之上的斗法比的就是道行了,而道行是什么,就是对大道的领悟,悟透者此刻就已经领着超脱的资格脱了此方宇宙,去宇宙之外开辟独属于自己的宇宙了。

    而悟地稍通透者,也占去了造化之位,在宇宙中开天辟地,就如这地仙界。

    如扬关这等,如今尚才摸到大道门槛前的元神,却没有这些本事,只是元神韵生仙气,得长生不死罢了。

    元神之后,是纯阳,纯阳之后,得道果,道果之后,证不灭,不灭之后,开造化,造化之后,超脱宇宙。

    其中道果可于星河中开辟洞天,得享逍遥自在,无灾无劫,即使是地仙界的量劫也影响不了洞天中的道果真君。

    这也是扬关的修行路上的一个小目标,大目标自然是超脱而去。

    任何修行者都有过这么个野望,攀上修行路上的最高峰,扬关自然也不例外,尤其他还是穿越者,曾经总有一种自己是天命之子是主角的奇葩想法,后来经历种种后,虽然没了这种痴愚的迷之自信,但踏上修行路的尽头的念头从没有绝过。

    摈去杂念,扬关默默的参悟着大道规则。

    …………

第七章、彼岸花

    淞城有一个不夜港,所以夜晚的夜市也甚是沸腾,尤其今晚,尤其是文河畔,更是喧嚣。

    阿罗,老阳茶馆的伙计,在茶馆歇业时,悄摸就出了寝室,趁着今晚的明亮月色往着文河的方向轻身而去。

    之所以去文河,乃是因为文河那儿有个集市,由淞城附近的几家门派共同搭成的,专门给福省的散修做交易的场所,每年的三月初三、九月十三、十二月十八,现在正是九月十三,今晚就有一场。

    ……

    灯火通明的文河上,大大小小的船在上面摇曳这灯火,一声声莺莺燕燕的声音在文河上荡漾。

    阿罗赶到文河畔时,正巧就见着自家掌柜的被一个龟公扶下小舟,然后送上岸边的马车。

    掌柜已经醉醺醺,整个脸红通通的,想来是被灌了不少酒。

    所以,阿罗看到了掌柜,但掌柜却没有发现他。

    “三文钱。”这是艄公抬起的三根手指。

    阿罗没有讨价还价,点点头就应下来了。

    交了三文钱,阿罗就更艄公说了个地点。

    “彼岸花。”

    艄公听了,就认真地打量了阿罗一眼,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

    眼光中透着一些审视与疑惑。

    但是阿罗很镇静,没有多说什么,脸上的冷淡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以及钱袋子里头究竟有多少钱。

    毕竟彼岸花这艘船是本届花魁初春姑娘所在的花船,上面一夜的花销,怎么也得一千两打底。

    “您坐好嘞。”艄公大声喊了一声,也不再等其他客人了,就拉阿罗一个。

    毕竟能上这等花船的人可少了,到时这位爷说不定在上船时,还会赏他几两银子。

    小舟在水中摇曳,轻轻晃动着破开水面,缓缓移动。

    路经一艘艘高大的花船,与十多艘小舟擦肩而过,最后,阿罗总算到了彼岸花。

    彼岸花是一艘高三丈的大船,有船楼两层,一层便有一丈高,船上灯火通明,照得船板上的鲜花盆栽摇曳得像一团团颜色各异的火焰,真就一个异彩纷呈能拿来形容了。

    船上的人见着阿罗来了,先投落一道莲花灯,飘飘然而下,被阿罗摘入手中。

    “请上船。”随着阿罗接下莲花灯,船上的人喝道。

    阿罗沉默不语,轻轻一点小舟,跃起丈高,平稳的落到彼岸花上。

    这一幕看得撑着船桨的艄公一愣一愣的。

    阿罗也没理会艄公,而是头也不回地往花船内走去。

    而迎接阿罗的人只将阿罗手中的莲花灯收回,然后吩咐一句:“彼岸花上禁止一切斗法,违者折寿。”

    折寿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非常重的惩罚,对修行者亦是如此。

    阿罗心头微微一凛,但没有表现丝毫畏惧。

    听闻组织这场集市的门派与地府有些瓜葛,所以折寿之言或许并不虚假。

    彼岸花分四层,两层在甲板下,两层便是船楼这两层。

    彼岸花平常会接待客人,但在今日,只接待修行者。

    而分辨修行者的方法有很多种,方才的递送莲花灯便是其中一种。

    若是无有修行在身者,方才那朵莲花灯便会从那人手中弹开,然后飞回彼岸花上。

    阿罗初入修行,正在吐纳练气阶段,是以身上自然有一缕真气在慢慢壮大,也算个修行者,当然,这花船也肯定了他的修行者身份。

    阿罗三月的时候就来过一趟了,现在这是第二趟,所以颇有些驾轻就熟的意味。

    他直接就往彼岸花的一层船楼走去。

    一层船楼主要是境界低微的散修的集散交易之所,里头全是修为练气筑基之流。

    至于船楼甲板下的一层二层,则是供给修为高一些的散修,凝煞炼罡之辈就在其中混迹,至于甲板上的二楼,那就是给金丹宗师们议事的地方了。

    当然,一般,二楼是不开放的,因为金丹宗师哪有那么多空闲来参加这一场散修集会。

    他们若是有事,直接传讯各方,然后牵头自办一场集会。

    每一位金丹宗师都不是寻常角色,金丹宗师在福省境内都是能横行的人物了。

    只要别招惹福省内的七大派之一上洞一元宗即可。

    阿罗就在一楼里走走停停。

    此时的一楼中也已是人满为患,福省各地的散修聚集于此,有五六十个。

    其中直接开始摆摊的人就有十九个。

    阿罗就在这十九个人的摊位前转了转,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还有散修将自己的东西交给彼岸花来售卖,彼岸花在一楼就开了个柜台,并放了三位掌柜在里面,好对接散修们。

    阿罗也在柜台前转悠了一方,询问了几种宝物,也都是他不想要的东西。

    要问阿罗这么挑三拣四地想选个什么东西,自然是要找对他修行有助益的好东西。

    他修行的法门叫《青幽玄御荡魔叩心诀》,如今他已修行到一个关卡,需要亲笔画一卷“荡魔真君下九幽”的图卷,此图卷也将成为他未来的成道凭依,即可化作道功,也可化作法器,实乃神器之物。

    最为重要的是,此图卷与炼神大有益处,若能画出,以后了时时将心神沉浸其中,淬炼精神,于成丹就大有裨益。

    而要画成此卷图卷,需要的笔墨却也是极珍贵的。

    所以,阿罗才来此搜寻宝物,就想运气好捡个漏。

    显然,他的运气并不是很好,没有捡到漏。

    在阿罗想着离开的时候,突见人群里传来几声喧哗。

    他顺着喧哗声看去,就见到通往二楼的楼梯竟然开放了。

    然后从二楼的走下一人。

    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是那位迷倒整个淞城的男人的初云姑娘。

    她嘴角扬着,带着亲和的笑容走到楼梯的第三个台阶上,然后轻轻拍了拍手。

    啪啪啪。

    将二楼中的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妾身初云见过诸位同道。”初云姑娘微微躬身。

    散修们都是晓得这位初云姑娘的。

    这位初云姑娘并非寻常青楼艺伎,也是一位修行者,修为还不低。

    毕竟这彼岸花名义上可是她的花船。

    …………

第八章、好事

    阿罗望着台阶上的姑娘,而姑娘也望着台阶下的一众眼巴巴的散修。

    被这么多人看着,与初云姑娘而言,是个小场面,毕竟今天白日时,她可是被不知多少道满是**贪心的目光注视着,平日里也不少,所以早就习惯了。

    而且,她拜在玉佛菩萨门下,修习欲佛菩萨大法,其中修行要领,便是出入凡尘,肉身布施与众生,待得布施万人,便可集齐欲念,化作业火,洗蜕肉身,化作菩萨金身,成就菩萨功果,更有大功德加身,万法难侵,大道履于脚下。

    当然,此法亦有不少凶险,若是不小心沉迷欲海,必将为欲海沉没,化作欲魔,从此堕入魔道,不得超脱,只有无边的劫难与痛苦。

    不过,初云姑娘有自信不会沉迷其中,毕竟她真心喜爱的乃是纯洁干净的纯阴处女,而非这些腌臜骚臭的恶心男人。

    这底下就没有一双眼睛是干净的,但是初云姑娘还得保持着微笑来面对他们。

    庆幸的是,底下还有十几位女修。

    “诸位同道,有前辈知晓诸位散修修行甚苦,甚是艰难,求道多年,也多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因此想于咱们彼岸花上开坛讲道,为诸位同道开释解惑,有意者,可于三刻后上二楼,聆听道德之言。”初云姑娘声音清脆细腻,缓缓传遍所有人的脑海,卷起重重波涛。

    散修的修行道途上最难的事是什么?自然就是对手上修行之法的理解,好多散修就是没有前贤注释,无有师长解答,修行出了差错,惨者走火入魔身死道消,轻者道基受损,再难进步。

    其中艰难,让不少散修只敢吐纳练气,慢慢积蓄真气,在练气一境不停累积。

    可练气一境的累积也有尽头,毕竟肉身也有被开发完全的时候。

    而这时就需得找炼成道基的法门了,可散修手中的修行之法不是残缺的就是密语重重的,前路直接就断绝于此了。

    正因此,好多散修最后都会去寻一家山门拜入,或者向修为更高的散修拜师。

    而各家山门可不会真就收了散修,毕竟这些散修根底不明,谁知里头有没有性格缺陷之辈,或者邪道魔宗的走狗藏在里头。

    因此,即使散修愿意交出一缕魂气,各家山门也只会拿他们当做外门执事,做一些难度颇大的任务,然后只教导一部分的修行之法。

    各家门派的弟子都是打小就开始培养的,一步一步的洗脑,传授宗门为大的思想,然后才是看弟子的资质传授相应的修行法门,而不是在山下见着一个资质上等的人就追着要收入门墙,那只有破落到一个弟子也没有的宗门才会做的事。

    所以,台阶下的众多散修听到初云姑娘说这话,尽皆一脸的惊喜。

    但更多的还是提防,这便是散修,散修之间都少有信任,对于任何俯首就能捡拾来的好处他们都要再三思索,再三试探,再等别人试水,最后才会愿意去接触。

    毕竟这世上的七大派也会害人的,更何况邪道妖人魔宗贼子,那更是害人无算,说不得他们传一道在散修看来是至高无上的秘法的法门,但其实只是一门想要将散修祭炼成法器的法门,或者祭炼成坐骑,再或者就是祭炼成自身的修为。

    所以,在修行界中行走坐卧千万要小心,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一个陷阱中,想爬都爬不出来。

    尤其是各个大派因为数千上万年的传承,手上有着各种推算手段,脑子转几下,运转一番法力,催动一件法器,就能将一人未来拿捏的死死,一切做事都难逃手心。

    总之,阿罗在散修圈子里混迹这么久,就没听过几句大门大派的好话,且这些大门大派被散修们形容的好像比九天罡风之上的神庭还要厉害一般。

    要知道,神庭可是号称有十二万八千六百亿尊毛神监察天地。

    若是这些大门大派有这般厉害,那他们这些散修以后还是别修行了,直接回家种灵植去吧,然后将灵植低价卖给大门大派就是了。

    因此,这次这个机会……

    阿罗选择拒绝。

    毕竟他手上的修行之法十分完善,且注脚清晰,各种密语都解释的很清楚,无需他人帮助。

    而且他的修行之法都足够他修行到成丹了,何须再去淌这趟看起来就很深的水呢,他把握不住的。

    他现在就等着这些人一个个离开,或者选择上二楼,等到最后,他再悄悄离开。

    “前辈有如此好意,在下怎能辜负,还请初云姑娘为在下引路。”一个散修率先走出人群,带着满面桃花走到初云姑娘的身前。

    “缘是清净散人,您请。”初云姑娘朗声说道。

    其实在场中的大多数散修的名号与过往她都识得的,现在说这么大声,也不过是要造点势,好让其他人也愿意上去“听道”。

    ‘唉,这次的生意做后,往后我这花船生意怕是就没法做了。’初云姑娘心底悲叹。

    而且不止没法做,还得被其它出资出力帮她建下这家集会的势力通缉仇视,她最后可能只能回山门躲避一阵,然后换个地再肉身布施了。

    ……

    有了清净散人的领路,其他散修也纷纷跟上,一时间,竟然从者云集,到最后,也就剩下三个散修没有上去。

    阿罗就在三个散修之中。

    而这么多散修都上去了,他们这三个散修也没有继续交易的意义了,所以纷纷请辞要离去。

    可是……

    初云姑娘笑不露齿间就洒出了一大团青白烟尘粉末。

    “诸位可否在彼岸花留宿一晚,好让妾身好好招待诸位。”

    她说话间,青白烟尘粉末便化作了一道道油绿色的鬼火,悬浮在船舱中,将这间不小的船舱的空间都给占了,三人若是动一下,必会被这些鬼火沾染。

    “这女人果然恶毒。”阿罗有些后悔没有再刚才就离开。

    不过为时不晚,他张嘴念起一段咒语。

    …………

第九章、仙术

    扬关从打坐中醒来,长长一吐息。

    这一口吐息就在半空中蕴生多般变化,先化作飞熊云虎,又化作星月,后化曦日,最后落到扬关的天灵盖上,变作一道巴掌大的华盖。

    此为扬光的一道功果。

    功果并非道果,只是修炼仙法有成才有的成就,此道仙法名作“星月飞仙术”。

    修行有境界划分,这法术也有境界。

    总而言,有三,法术,道术,仙术,其中法术乃罡煞之下施展,道术乃脱灾之下所用,而仙术只有元神之上所用。

    另外,法术还分了三阶,道术分了三阶,而仙术分六阶,与修行的各个境界相对着。

    扬关而今的多门仙术都已经修行到一阶圆满。

    而现在这门仙术能有这等功果异象却不是好事,因为这就代表这一门仙术已经到了尽头,再难有进境了,并不是每一门仙术都能修行到六阶的。

    而且修行到六阶相对而言就是超脱之境,那等境界的仙术怕是也不能称为仙术了。

    或者说仙术修行到第三阶,这是道果境才能修行成的仙术境界,这般境界的仙术就已经有一颇为玄奇的称呼——法有元灵。

    也就是一门仙术使出就将有一道虚灵从仙术中生出,此虚灵非真灵,不入轮回,仅有简单的智慧。

    不过扬关曾有奇遇,自星河的一方上古洪荒碎片所化的星辰中寻找一间上古练气士的洞府,然后从中获得一门仙术,这是一门奇妙的仙术,五门仙术练就一阶圆满,然后混一,能跃进成二阶仙术。

    另外,当将五门仙术都练成二阶圆满,而后合一,便可为三阶仙术。

    至于再之后就无此特殊了。

    而且这门仙术也只到二阶圆满了,毕竟那间洞府的主人的境界也未曾达道道果,否则他应该是开一座洞天,而非一间洞府了。

    扬关自然是已经将这五门仙术练就一阶圆满,也参透了将它们合一的秘法。

    所以,扬关若与那些纯阳斗起法来,也能斗上几轮。

    扬关此番修习仙法也是想来个勤能补拙,顺便验证一番自己从星核中悟得的道理。

    收了功果,扬关望向窗外,瞧见远方气象有些不对。

    然后拿手掐诀一番。

    这一番推算却也算了点东西,只根据观气象,可观见一尊大魔头蛰伏此地。

    这大魔头潜伏地很深,若非此刻气象异变,扬关也瞧不见什么东西来。

    再抓摄来几缕气息,掺入演算法诀中,得来了更多东西。

    缘是大魔头受了创伤,需得休养生息,修复创伤。

    邪魔外道疗伤的法子多是吞噬魂灵,汲取智慧,以及炼血肉丹丸吞服,更有强横的魔头直接就破碎天地,强掠天地的精华来补足自身破损。

    “这大魔头自何处来的?”扬关还想推算个底细,可却被那魔头给掩住。

    “也不曾闻听有哪家真仙和魔宗魔仙斗法了啊。”

    “或许我那演算有些差错,机缘并不在我那些后辈,而是在此地,此魔。”扬关如此想到。

    有此想法,扬关就再次做了推算,且还耗损三十年道功。

    这三十年的道功损耗,扬关也有些肉痛,但是为了前路,为了阳火三灾能好渡一些,他但也觉得此番消耗不算亏本。

    “原来是这魔头想要强渡道劫,而被神庭雷神降下九霄神雷,如此才被重创,且天道不许此等蛀虫在地仙界内成就道果,欲要灭杀之,若能除之,我必得天道垂青,或可得几道玄黄功德气。”扬关想到。

    只是要想除灭此獠也不容易,毕竟此獠也已炼得堪比纯阳的魔功,在魔门中就可称为魔主,比扬关高一层次。

    且魔门魔法多重杀伐,斗起来,道门中也就同境界的剑仙能斗得过了。

    若不是魔门修行太过苛刻,且天道与神庭不容魔道修行,说不得这地仙界,这宇宙而今就是魔道的天下了。

    另外,若非魔门中有六尊堪比道果的魔祖,以及一尊堪比不灭的真魔,道门以及其他正道定会将整个宇宙间的魔门传人都除去。

    “他而今定想找个机会,破开神庭封锁,然后去星河中,托庇于其他魔祖座下,之后再寻觅一次练就道果的机会。”

    扬关猜测着。

    他或许可借这个法子,将那魔头引出洞来。

    “先将那小子捞出来吧,”扬关又想到。

    说话间,扬关就打出一道星光,星光仿若钓线,从夜空上垂落下来,直直往文河畔落去。

    而此时,阿罗已经借着曾经偶得的一张真符遁逃出了名为彼岸花的花船,并且身形直接飞遁到了文河畔。

    只是他虽然遁逃出了彼岸花,但是彼岸花也派出了一位修为高深者来追杀他。

    他化作了黑线追索而至,这乃是一位罡煞修士。

    只能说这彼岸花财大气粗,谨小慎微,只是追杀一个刚刚练气的菜鸟修士就派来一位罡煞修士。

    有感身上的真符快要耗尽元气,而他的身上的法力可经不起它消耗三个呼吸,所以他怕是跑不过这个罡煞修士。

    而就在他心若死灰时,一道晶莹的星光细线从天而降,粘到他天灵盖上。

    一股异力也随着星光细线传递到他的浑身上下。

    噗。

    仿佛放了个闷屁,阿罗就忽感天旋地转,头晕脑胀,身体被从一根细长的管道中挤过去,最后来到了一间熟悉的房间中。

    “我…我怎么回来了?”阿罗扫眼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茶馆的宿舍中。

    呼噜噜~~

    此时,和他同睡一个房间的三个伙计还都在呼呼大睡,甚至还在那打呼。

    他摸了摸自己的周身上下,身上衣服还是之前彼岸花时的那套,所以这并不是做梦。

    先前那些事都不是虚假的。

    “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罗心头的疑惑是半点没减,更多了。

    毕竟他刚才所经历的事实在匪夷所思,文河畔距离此间茶馆整整有三十多里,能在一眨眼的功夫助一个人飞跃三十多里地,此等人物定不是一般人。

    那么,阿罗能认识吗?

    …………

第十章、来一壶初春

    扬关不止救了阿罗,顺手还将追杀阿罗的修士逮了过来。

    这修士修为不高,且罡煞这境界凝练的罡气煞气颇为低劣,他的魂魄都被凝练来的罡煞二气污浊,前路基本断绝,即使投胎转世去,至少也得转世三次,灌孟婆汤三口,才能洗去魂灵上的污浊。

    所以他这么个罡煞修士被人这么使唤,也实属正常。

    扬关也不和他客气,直接把他的魂魄抽出,然后搜魂,将记忆剐出来。

    只可惜这人不是彼岸花上的关键人物,只是个平常帮人看门的打手和龟公。

    但是从他的记忆中还是能推断出一些东西来。

    那魔头就潜伏在彼岸花上,或者潜伏在彼岸花上的某个人身上。

    而魔头想着借文河上的杂乱气息,淫秽污浊之气来隐蔽自身,不被神庭发现,更不被天道察觉。

    若非今日乃水母寿诞,东海畔的人们都在为之庆贺,使得今日不似往日,人气沸腾,神气高涨,于是,文河上空的淫秽污浊之气稍稍松懈。

    不过,只是稍稍松懈,神庭的巡查使仍无法或者说不愿堪破此间污浊,因此也就被正巧在淞城内的扬关瞧见。

    而扬关境界不低,身上亦有大神通大本领,也能拿住这魔头。

    所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魔头终究难逃此劫。

    只要扬关揭破他的所在,神庭的巡查使就会发现他,而后雷神紧随而至,天兵天将降临,这魔头就是在劫难逃了,除非他立地成就道果,或者挨到千年小劫开启,以身入劫,神庭众神自然都不敢沾惹他,毕竟上场千年小劫中,那个杀神杀戮更甚,只是没有夺魂夺魄,但以他当时的杀孽,足以到剐仙台上走一圈了。

    或许这魔头躲在此地,也是想躲到小劫开启,然后在其中肆虐一方,祭炼几座城市的人命,最后裹挟着数以万计的怨魂破界而去。

    毕竟这等恶事也是有过先例的。

    只能说地仙界开辟年久,现在所发生的事和未来所发生的事曾经都有可能发生过。

    “小劫开启也不知何年,说不得就在明日,但也有可能在十年后,这魔头怕是也等不及吧。”

    搜魂剐魄后,这人也基本算是废了,但扬关没有把他打杀了,而是将他的魂魄重新填入他的肉身中。

    虽然他的魂魄已经不是原来的形状,但是与他自己的肉身仍旧贴合,没有多少排斥就融入进去,三魂重新归位,七魄融入肉身。

    然后,扬关给他施展了一门道法,迷障他的神智。

    “往回汇报,没追到那人,被那人跑走了。”扬关嘱托道。

    他连连应下。

    然后扬关就打出一道遁光,将他送出淞城,落到城外文河畔。

    ……

    “逃走了?”初云姑娘扭着细细的腰肢在雪狐皮铺成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她的眉头紧皱着,让人担忧这张漂亮的脸蛋上生出几丝皱纹来。

    “不成,决计不能让他走漏了半点风声,你带人再去搜查,将他带回来,还有,不能让人知道此中之事,至少三日内不能将消息走漏了。”初云姑娘有些慌乱,毕竟现在这事她也是第一次做。

    吩咐好任务,将这个办事不利的家伙打发了之后,初云姑娘就在发愁间往着花船的二楼走去。

    此时的二楼并不宽敞,二楼上坐满了人,他们紧挨着坐着,肩膀贴着肩膀,脸贴着后背,都不给人落脚行动的地方。

    而这些人对这样的拥挤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脸上全是欢喜与解脱。

    而在这些人所面对的方向,也坐着一人,这人正对着他们,脸色青白,仿佛僵尸,穿着黑袍,周身是不是就浮现黑光一道。

    “何事?”黑袍人在初云姑娘刚走到房门口时,就睁开了紧闭的眼睛,启动青紫色的嘴唇,问道。

    同一时刻,房间内那密密麻麻的人也随之张开嘴巴,发出同样的喝问。

    “何事!”

    “何事!”

    “……”

    场面颇为惊悚。

    这等场面初云姑娘已见过多次,但每次见到都心跳加快,惶恐不已。

    “回禀主人,奴婢办事不利,疏忽大意,被一散修乘机遁走。”初云姑娘双膝一软,跪在门口,叩首在地,小声汇报道。

    台上那黑袍人却没有表露任何恼怒之色,铁青僵硬的脸上更没有半点表情出现。

    “无事,随他去吧。”黑袍人幽幽说道。

    “……”初云姑娘先是一愣,随后立马应诺,“谨遵主人命令。”

    “嗯,下去吧,近三日内,若无大事,不要上楼。”黑袍人说道。

    “是,主人。”初云姑娘大松一口气,然后膝盖拖着裙子,慢慢擦拭着地板后退出二楼房门。

    二楼房门自动合上后,初云姑娘才在走廊上起身,然后缓缓走下楼去。

    每日侍奉这魔头,初云姑娘都感觉如履薄冰,生怕惹这个魔头不高兴,就要再遭受一次生不如死的无间炼狱般的酷刑惩罚。

    想想第一次遭受的那顿酷刑,初云姑娘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斩去这道念头。

    她甚至还想将这段记忆斩了,但是每每斩去,都会在心底再次浮现,且更加清晰,对魂魄的冲击也更加猛烈。

    “我怎就招惹了这么一尊大魔头了呢?!”初云姑娘痛苦的想道。

    ……

    第二日,天光微熹时,阿罗就已经醒来,不该说是醒来,应是一晚都没睡。

    他本想着逃离此地的,但转念一想,自己一走,怕是会连累这几头“猪”,还有掌柜一家,所以就留了下来,且那位救他的前辈想来也还在附近,应该不会不管他死活吧,不然还救他作甚?

    再或者,那位急公好义的前辈已经杀入彼岸花那艘花船上,将一应歹人都灭了。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于是带着一丝侥幸心理的阿罗就熬了一夜没睡觉,清晨早早就去开了茶馆的门,然后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等着他开门的一位客人。

    客人对他微微一笑:“来一壶初春。”

    …………

第十一章、大道金丹旧事

    初春是好茶吗?

    扬关觉得是,所以他来喝第二壶。

    阿罗的手艺怎么样?

    不错,火候拿捏精准,茶味颇为浓郁。

    他在修行前就是个走江湖的拳师,一个十五岁的拳师,且沉默寡言,许多人都会下意识的轻视他,所以那几年他赚了些钱财,手上也沾满了血,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他金盆洗手,躲到乡下去,在十八岁那年就过上了逗狗养鹅的日子。

    只可惜,事与愿违,那年的江湖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江湖名宿章恩求满门七十三口惨死,而这个冤案的矛头直指阿罗。

    阿罗被人找到,然后寻上门,要他偿命。

    阿罗无奈,一路打一路杀,最后揪出幕后黑手,与幕后黑手决战与岚山之巅。

    就在他们决战之际,一道雷霆轰然打落,将半个岚山轰塌,两人皆被埋入岚山中。

    之后,江湖中人都以为阿罗死了。

    但其实阿罗却有奇遇,坠落岚山时,正巧掉入一家仙人洞府。

    仙人洞府中存了一部修行法门,几册法术,以及几瓶药性流逝大半的丹药。

    阿罗在仙人洞府中待了半年,饿了食一粒辟谷丹,渴了饮洞府内的灵泉水,如此半年就总算是堪破修行的桎梏,踏过门槛,开始吐纳练气。

    而后又半年,将那几门法术修炼成功后,便以那几门法术脱离了此间仙人洞府。

    而后流落江湖,因知晓淞城有个散修集会,于是就到了这儿,应聘了老阳茶馆的伙计。

    因曾修习过武功,打熬过肉身,后来有吐纳练气,培养精神,他的动手学习能力不差。

    这本事都快赶上扬关这扬家泡茶的老祖宗。

    “有甚好吃的早点?”扬关问道。

    阿罗思虑一下,然后答道:“有芙蓉酥,青糕,蛋卷,佛手饼。”

    “都来一份。”扬关说道。

    “好的。”阿罗心底记下,然后就拎着开水壶离开了这张茶桌。

    扬关已经成就元神,仙人一般的人物,早就无需进食任何凡间美食,甚至那些被常人说的神乎其神的丹药都不需要,服下也无甚用,除非某位大能摄取天地大道炼成一枚大道金丹,能让他立地成就道果之境,

    只是现如今,整个宇宙怕是也无有那位大能有这份本事,唯有已经超脱的太清圣人在洪荒年间炼过几炉大道金丹。

    听闻有一颗大道金丹在出炉之际遁逃而去,化作生灵,韵生真灵,于宇宙中开辟了一座洞天,自号玄玄道人,对外宣称自己为太清圣人嫡传弟子。

    后来这位玄玄道人被太清圣人的真传大弟子玄都道人寻上,抓回地仙界,应了一场大劫……

    当然,以上也只是传说,毕竟太清圣人已经超脱,而玄都道人接了太清圣人的传承先天太极图,入主兜率宫,号曰太上老君,早已不问世事,玄玄道人应劫后便已经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至于那些从上古之年活到现今的大能,更不会与人说这事,毕竟玄都道人可是能将洪荒时代的大能冥河老祖都镇压的狠人。

    且这玄都道人执掌太清圣人的先天太极图可是能重返混沌,厘定地风火水的先天灵宝,道果虽号称大道不灭我不灭,可若是栽到这件先天灵宝上,怕是真会被磨灭大道,抹灭真灵,许多人都怀疑当年那玄玄道人是不是就被玄都道人以先天太极图暗害了,否则以玄玄道人的道果之境,寻常灵宝都害不了性命的,至多镇压。

    说偏了,总之扬关无需进食五谷,以及凡俗美食。

    不过修仙并不会退化味觉,只是有时张口这事也会让一些懒人觉得麻烦,因此,扬关总是以元神直接吸食了美食的精气,如那些神鬼一样进食。

    想到这,扬关又饮下一口茶。

    先苦后甘,此茶妙哉妙哉。

    大概过了一刻钟,阿罗带回了一托盘,托盘上摆满了早点美食。

    他默不作声地将这些早点美食摆放到扬关的桌子上,然后告一声:“您慢用。”

    便走了。

    扬关给自己找的位子是在茶馆的一楼靠窗户的,能看到熙熙攘攘的热闹街道。

    品一口茶,然后轻轻吸一口早点上的精气,满足。

    这一顿早饭,扬关吃了挺久,大概两刻钟,陪着阿罗等来了他的同事,以及新的客人。

    另外,还有一位说书的。

    昨日因为水母诞辰,这位说书的被请去水母宫唱庙会了,所以没到,今日却是准点到了。

    扬关见有说书人,就停下挪动的屁股,重新坐下,并唤来阿罗。

    阿罗瞧着桌上这些一口没动的精致早点,面皮微微掀动几下,但也没说什么。

    “这些撤了,再给我取盘瓜子来。”扬关吩咐道。

    “嗯。”阿罗应一声,便开始收拾桌面。

    趁着阿罗收拾时,扬关顺便问了几句话:“你们那说书先生平常都说些啥?”

    “飞鹰缉魔录,仙汉英阁传,太祖降龙记,瓦岗一百零八魔星传。”阿罗答道。

    “那今天会唱哪一出?”扬关问道。

    “我去问问?”阿罗说。

    “嗯。”扬关点点头,丝毫不嫌麻烦别人。

    阿罗也没有觉得麻烦的意思,端着盘子,把这些没动一口的早点带走。

    将早点收到后厨,他并不准备将这些早点拿去喂猪或者其他,他要将这些早点收好,晚上去破庙街那边送给乞丐儿们。

    他只跟后厨吩咐晚上重新过个火,这些早点先寄存在后厨这边。

    后厨自然是知道阿罗做的事,每次都有答应下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做完这些,阿罗才回前厅,找上了正在喝茶润嗓子的说书先生,把扬关的事跟他一说。

    “今日不讲其它,讲子午拳血洗江湖事。”说书先生清清嗓子,悠悠说道。

    他这话说的无心,但是听者却有心。

    阿罗在旁听得一愣神。

    只因这子午拳就是他曾经厮混江湖时的诨号。

    子午拳亦是他曾经修习使用的拳法武功。

    没曾想今日竟然……

    阿罗看向说书先生的目光一下子就凌厉了些许。

    说书先生被看得打了一激灵。

    “阿罗,你咋了?”说书先生奇怪道。

    “没事,我只是听说过这人。”阿罗胡口搪塞道。

    说书先生也不疑有他,只奇怪地扫了阿罗几眼,便继续看起手中的稿子。

    …………

第十二章、阿罗与子午拳

    “今日说啥?”扬关捻起瓜子,问了一句。

    “子午拳血洗江湖事。”阿罗平静地答道。

    “子午拳?这是哪路神仙?以前咋都没听说过?”扬关怪问道。

    阿罗也摇摇头:“这人我也没听说过。”

    虽然识得,且是当事人,但他可从不想多说自己的往事,更何况他而今也是山上修行界的人了,早就脱离这方泥潭了,没必要再淌里面去了。

    只是,这种本就没有大肆宣传出去的事怎么在今日被人拿来说,且还被送到他的面前来。

    阿罗怀疑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或许是当年的仇家找到他了……

    可是,他当年的仇家应该都觉得他死了才对,不应当有人再来寻仇了吧。

    事有蹊跷,可仇家寻来又如何,他已非江湖人,那等泥潭和水的地方,已经不足以碍到他任何。

    除非这里头有修行者掺和。

    他的修行者仇家也没有几个,他是个散修,且厮混于此间茶馆,不常混到散修同道里头,所以至多就昨晚那事了。

    这般说来,那位救他性命的前辈并未斩除那家花船。

    他今早也打听了消息,文河上也无任何有关于彼岸花船发生什么事故的消息传出。

    “且听且候着吧。”阿罗如此想到。

    他想着,一旁的扬关却在聒噪:“听子午拳这名字也不咋地啊,说书先生怎会讲这个?”

    阿罗听得眨了眨眼睛,将气暂时压下。

    “还能血洗江湖?定是话本故事,否则咱也常听江湖里的事,听了这么多年了,也没听到过这个名号。”扬关继续聒噪。

    阿罗着实有些忍不住,就顶一句过去:“客官,江湖里好多事是听不见的。”

    扬关一听这话,脸上更多好奇之色:“小哥莫非还混过?”

    “未曾误入歧途。”阿罗答道。

    “那小哥何出此言?”扬关问道。

    “……”阿罗感觉自己被打败了,木讷惯了,与人辩论都不会了。

    “且听听吧,说不得是个好听的故事。”扬关说着给了一粒碎银子,大概二两。

    “帮我给说书先生。”扬关嘱托道。

    阿罗没有因为刚才的争辩而怠慢,拿着二两碎银子就去找坐在大堂正中的说书先生去了。

    说书先生收到银两,就起身先谢过扬关这位阔气的恩主,然后一气呵成的打开折扇,盖下醒木。

    啪!啪!啪!

    三声惊响后,原本还有些热闹的茶馆大堂立马就安静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说书先生,甚至走在大街上的路人也因此被吸引了过来。

    这年头的娱乐活动不多,所以说书这行当特别吃香,老人孩子都爱听。

    “话说……”

    经典的开头后,是唾沫星子乱飞。

    “咱今先说这子午拳血洗江湖路的第一回——石破天惊一人行,盖世魔王无命回。”

    说书先生说的那叫个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客人们听得是血脉喷张,仿佛化身主角,一路打打杀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期间又是几段情情爱爱,听众们又都恨不得代替主角,将这纠结的爱恨情仇斩开,让每个女人都成为自己的宠爱对象。

    也只有当事人阿罗听得头皮发麻,脚底板发酸,他五个铜板买来的的布鞋都被他抠出了五个破洞。

    他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这样的过往,他只记得自己打杀了好多人,但就没有触碰任何男女情愁里面。

    写这玩意的人就是在污蔑他,这是要败坏他的名声。

    若是被他抓到是谁在污蔑他,他定然要掐断那人的脖子,拧下脑袋当夜壶。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说书先生说了个结后词,就开始饮茶润喉。

    “继续继续。”

    “庵明先生您老别停啊。”

    “……”

    有人在底下瞎叫唤着。

    但是说书先生巍然不动,似乎这些声音都只是苍蝇在嗡嗡叫,根本影响不了他。

    “着实不错,小哥,将这点小意思给那位先生。”扬关又拿出一个银锭子。

    落到阿罗手中,阿罗小小地掂了掂,十两。

    真阔气。

    “我便说这是话本故事吧。”扬关磕着瓜子,笑说道。

    阿罗继续忍着。

    他已经认定说书先生后头有人指使了,这份故事中的大多数东西都与他的经历相符,只有那些男女之事大不同,虽然那些女角色他认识,但绝对没有说书先生口中的那等故事。

    ‘晚些就去说书先生那撬出后头的人来。’阿罗颇是烦恼。

    啪!啪!啪!

    阿罗奉上扬关的赏银后,说书先生又摔响醒木。

    然后继续以抑扬顿挫的语气诉说着这段江湖故事。

    “书接上回,话说啊,那活阎王不知死活……”

    活阎王可是位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物,在场一些人接触过江湖,听闻过这个名字,所以立时便知这个故事并非虚构。

    而活阎王在三年前便死于非命,好多传闻是死于快剑马三之手,却没想到是死在一双拳头下。

    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一双铁拳?

    总不能是杜撰吧,要知道说书先生也算是江湖人,想必也是清楚活阎王不止有个名号,他还有门户,有弟子,有好友,若是让人知晓他侮辱死者名讳,这些人必定会追杀而来,到时这说书先生小胳膊小腿的必定没命活。

    当年也只是传闻活阎王死于快剑马三,但官府未曾验尸,人就被草草下葬了,所以这事也就只是个传闻。

    可活阎王死在一个无名之辈的手上,着实让人接受不了。

    “子午拳子午拳,我记起来了,是子午贼,子午拳就是那子午贼。”茶客中有人惊叫道。

    “就是那在子午年与岚山上将半个江湖的好汉都坑害的子午贼?!”有人也惊醒了。

    是了,子午拳之所以名声不响,就是因为这个更为响亮的名号,子午贼。

    一旁的阿罗听到这么多声惊呼,那叫个尴尬。

    ‘好你个庵明先生,晚上定让你没个好觉。’阿罗下定了决心。

    啪啪啪!

    说书先生不满底下人嚷嚷,连摔了三下醒木,压下他们的一惊一乍,让自己的说书事业能继续进行。

    此时正到关键,子午拳一百零九拳打死活阎王,而后再战另一位江湖高手——快活王。

    …………

第十三章、二胡,歌女,杂耍,人中黄

    大家都是越听越起劲了,可阿罗是越听越别扭,若非扬关在那拖着,拉着他说话,他可能这会已经到茶馆后院去拉稀了。

    连茶馆掌柜都听得津津有味,看那表情,大有请说书先生以后也说这部话本的意思。

    此时,说书先生已经说完第二回了,快活王也被子午拳打死了。

    午饭时间也到了。

    掌柜亲自将说书先生请到了二楼包厢去,吩咐厨子去做顿好的。

    这是惯例,毕竟一个好的说书先生不好找,而且掌柜还爱听。

    重要的是掌柜不差这些钱,或者说他开茶馆也不过是祖业,而非主业,时常都不在店里的,扬家在淞城虽然不是大家族,但却也有头有脸有名有姓,富可敌国不敢当,但家财万贯却是真的,且黑白道都有关系,混得很开。

    因此,他们并不需要扬关照顾。

    其实扬关已经很照顾了,毕竟修行者与世俗虽然隔绝,但也有关联,为官者更是知晓世上真有仙家在山上。

    而扬家祖上出过一位七大派的大人物,官府再要给扬家上眼药时,查一查这个关系,必然都会手下留情,放开一马,甚至以后在必要的时候给与便利。

    否则就凭扬家一个卖茶的怎么可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

    当然,扬家人也没有忘记有扬关这个老祖宗,只是扬关当年拜入宗门时,年纪尚小,没有留下子嗣,且仙门无踪,藏于崇山峻岭中,还有法阵遮蔽,凡人如何能找到,即使是修行者,若无门派信物也进不了斜月宗山门。

    不过,对老祖宗的香火祭拜可从没有断过。

    只可惜他们没有扬关的画像,否则现在还能认出扬关也说不定。

    午饭时间,扬关便从茶馆离开,去街上溜达。

    淞城确实挺繁华的,只不过今日没有昨日那般喧嚣热闹,昨日那气氛完全就是油锅炸水,热闹炸了。

    所以今日一看,就有些平淡如水了。

    但是相比于更加寂静的斜月宗山门就热闹非常了。

    再比比寂寥的星河……

    星河中虽然也有些天地有活人,有些星辰也有活人,但星河宽广无边,有活人的星辰就如同沧海一粟,有时候遨游亿万里都找不着一颗能活人的星辰。

    茶馆门前就是一条美食杂耍一条龙的长街,主要也是因为街还挺宽,能容纳三辆马车在这上面并排跑,所以小摊小贩也能在这儿摆着,交些保护费和巡街衙役的孝敬后就可以在这条街上占一块方丈地,任意摆弄贩卖东西,因为这条街商铺多,人流也多,所以小摊小贩们赚得多,也就愿意来,于是人流就更多了,如此循环颇为良性,这就有了这么一条美食街了。

    因为水母诞辰的氛围还没有退去,街上还能听到其他地界的方言口音的官话,甚是有趣。

    扬关闲逛一圈,就瞧见了几个练气功的人在卖杂耍,还有些学了幻术的跑江湖的人再卖骗术。

    扬关觉得他们挺有趣,还给了他们些赏钱。

    走了一圈后,扬关就回到了茶馆。

    那说书先生还没有说书,还在歇息,反倒是来了个拉二胡卖唱的。

    拉二胡卖唱是两个人,拉二胡的是个瘦高个老头,而卖唱的是个姿色平平但嗓音绝佳的小姑娘。

    阿罗这时恰巧就在门口,扬关一把拉来,问起这两人:“这拉的是什么?”

    “不知道。”阿罗对扬关印象深刻,所以也没有挣脱,只摇头回应。

    他的确不知道,这二胡拉的是什么玩意?更杀鸡一样。

    “那唱的呢?”扬关又问。

    阿罗还是摇头。

    唱得咿咿呀呀的,跟幽魂索命一样,他哪知道是在唱什么。

    “我早上的位子给我留了吗?”扬关又问。

    那个位子他早上就嘱托阿罗给自己保留着了。

    “留着呢,客官这边请。”阿罗为扬关引路。

    此时茶馆里已经坐了好多人,都是来听这声音似莺鸟歌女唱曲的,比方才那说书还多人,且男人居多……

    果然,男人都是相通。

    二胡拉了一刻钟,小姑娘的曲也唱了一刻钟。

    然后掌柜捎伙计送去一壶茶水和糕点。

    这伙计不像阿罗,是个机灵人:“两位先生请再坐一会,再唱几曲,可否?”

    两人只摆摆手,其中老者说道:“不了。”

    然后两人施施然便走了。

    “诶,你们的钱没拿。”伙计呼喊几声,在门口将他们拦住。

    两人中的小姑娘带着一点笑意,将一小袋银两铜板收好,这是掌柜给的唱曲费,以及茶馆里的客人打赏的。

    钱拿好后,两人才走了。

    两人一走,客人们便觉没趣,有些走了,还顺走了瓜子干货,有些留着,继续跟自己老友插科打诨闲聊天。

    扬关不属于闲聊天的,单纯只是看热闹。

    只可惜茶馆不是酒馆,那些江湖好汉不回来这闹事,没有喝了酒就撒泼的事,所以就听饮茶人的聊天了,书生在此就谈国事和风月事,商人在此就谈商业和商路,平民就谈家中鸡零狗碎的事,官们则只喝茶不聊天。

    总之各有各事,挺有趣,有事一些事,扬关听了还会会心一笑。

    午后,说书先生睡完午觉后精神饱满了下来继续说书。

    大概说了一个时辰,说了三回《子午拳血洗江湖事》后,见天光微暗,就收住嘴,迈开腿,拿了钱,从茶馆大门走出去。

    随后,阿罗跟掌柜讨了个假,要去外头买双新鞋,还给掌柜亮了亮自己那双被抠破了鞋底的旧鞋。

    掌柜见状,还给了他钱去买鞋,顺便还叮嘱他买贵些,茶馆不差钱,不会让伙计过得这么寒酸。

    有了资金资助的阿罗走时腰板更加挺直了。

    ……

    夜色渐渐笼络住淞城,张牙舞爪间就把整个淞城抱入怀里。

    阿罗,已经请假一个时辰了,也把这夜色等来了。

    他之前跟着说书先生走了一路,这说书先生也真是能走,一走就是半个时辰,逛了半个淞城,然后才带着一包叫花鸡回家。

    而之后的半个时辰,阿罗就一直在说书先生家门外潜着,等着情况。

    而他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但就是什么人也没有等来。

    吱妞。

    忽然,有动静。

    嗐,缘是说书先生的媳妇出来倒人中黄。

    …………

第十四章、酒和雨

    扬关坐一间三层小筑上,手边是一张酒桌,桌上摆了一碟卤牛肉与花生米,还有一个翠玉酒壶,壶中是香甜的果酒。

    他轻轻一弹翠玉酒壶,酒壶就轻轻飘起,倒出一条清冽的酒水,坠入他手中的白玉酒杯中。

    “此酒只应天上有啊。”扬关捏着酒杯淡笑道。

    这酒的确是有个讲究,乃神庭的琼浆,采星辰撒下的光彩,再佐以神庭神药,经过多重酿制,方成此等美酒。

    这酒对元神虽无大的益处,不过却能醉倒一位元神,甚至真龙喝多了都能醉晕过去。

    扬关这么小酌几口,自然是无事的,若是喝下这么一壶,怕是现在就得酣睡过去。

    至于这酒扬关是怎么得来,乃一百年前,神庭的玉皇大天尊亿载寿诞,宴请了地仙界诸多元神之上的仙神,以及宇宙中星河中的诸多大能,扬关正巧就在此列。

    在酒席上,他饮了几口琼浆,大爱,遂偷偷藏了几壶,甚至还去别桌窜门,又藏了几壶,如此,他手中就有整整八壶琼浆。

    而今一百年间,他也只喝了三壶,还剩五壶在手上。

    今天他也不会喝光这一壶酒,毕竟这酒难得,若无神庭门路,怕是也拿不来一杯,而玉皇大天尊下一次寿诞怕都是亿年后,扬关怕是等不了,所以省着点喝便是。

    今晚之所以喝这口酒,是因为扬关对纯阳之境的感悟更深了,他感觉自己随时都能成就纯阳,只不过为了保险些,他还是决定先将那大魔头举报了,得些玄黄功德之气,炼几件渡劫道宝,让自己更易于渡过阳火三灾。

    扬关就想修道稳妥些,而不是一路杀杀杀,杀出一条大道,能在这条路上走出来的人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位,古有冥河道祖,而今被玄都道人镇压,近有千年前那个杀神,现在也自困自家洞天,毕竟当年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出了洞天,怕是得被一群道果围了,然后镇压起来。

    “大计小计计中计,你算来我算来互有算计。”扬关捻来一粒花生米,一口吃下,酒都没就下。

    然后他拿起空空的酒杯,往天上一扬。

    ……

    吧嗒吧嗒。

    下雨了?

    阿罗摸了摸脸,将一滴湿润擦拭去。

    抬头望天,乌云正在慢慢聚拢,聚拢时,就先将雨水落下来。

    这可不是时候啊。

    阿罗可不大喜欢现在这个时候下雨。

    没办法了。

    阿罗一猫身,就往着说书先生的宅子飞身过去。

    当然,在此前,他先遮掩了自己的面容,以易容之术换了张脸,以缩骨术改换体型,并借了一件没经人同意的衣服,这才走的这一趟路。

    虽然久不历江湖事,但是他终究是江湖人,门清江湖中事,所以提早就做了准备,免得现在这个身份不能用了。

    毕竟子午拳已经是个死人了。

    ……

    一间院子中,一胖道士看着面前的雨幕有些惊奇,他的手指掐了算,算了掐,七八回后,脸色煞白下来。

    “这雨不对啊。”

    最后他只得这么个结论。

    ……

    说书先生的家不大,就两进,一个小院子,两张门,三间房子,阿罗落到里头,就能先瞅见三间房子里有两间正亮着,一间是正房,一间是厢房,正房被烛光照着印着两个人影,想来是那说书先生与他媳妇,至于厢房,也是两个人影,听闻说书先生有两个儿子。

    院子里还有一棵龙眼树,长得茂密,雨打在树上,窸窸唰唰的,好热闹。

    阿罗瞅准了正房,没甚犹豫,就推门进去。

    这扇门本事关紧的,内里的门栓都压上了,但是阿罗抬手吐出真气,隔着门发力,将门栓抬了起来。

    吱妞~~!

    门被打开时,里头的两人都是大惊失色。

    “讠……”说书先生一个字都还没说全,阿罗抬手就打出两道真气,隔空点中两人穴道,定住了两人的身体,不能动弹,也不能发声。

    相比于法术,阿罗更习惯于武功,毕竟武功用了许多年,法术才学一年多。

    吱妞。

    阿罗将房门又合了上,门栓也给他们压上。

    这让两个人更加恐慌了。

    “庵明先生,别来无恙啊。”阿罗幽幽到。

    “在下可是寻了您良久,也找了您良久,为何如您这般的人才却住在这破地方呢?”

    “难道是老天开眼?还是……”阿罗说话语气缓缓,听着更加肃穆,让人好似面对一场审讯一般。

    说书先生此刻仍旧懵懵的,他着实不明白自己在家中就喝几杯酒,就几口肉,就被人找上门来的这种稀奇局面。

    且老天开眼这话什么意思?他也未曾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害人更没有,怎就老天开眼了。

    而且他这宅子也不差啊,虽比不上高门大户,但也比下有余啊。

    何况他说书本事不错,主顾每日给的钱都够他们一家三口半月花销了,若非为了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存钱娶媳妇,他这半百岁数了,怎么也该颐养天年去了。

    “庵明先生,我深夜来访,也不为别的,只是来问你几个事,希望你别不说实话。”阿罗脸色幽幽,透着一股狠辣。

    说书先生感觉到阿罗话中的凶狠警告的意味,他那被定住的身体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接着,阿罗走到说书先生跟前,抬手在他胸口点了一下。

    呼吸!

    说书先生的穴道被解开,立时就大口呼吸一口。

    他也算小半个江湖人,所以不敢大声质问这个不速之客,毕竟这位煞气十足,显然是杀过不少人,还是老老实实点好。

    且他手无缚鸡之力,想反抗也难,想跑都不行。

    “来,坐,喝酒,我问你答。”阿罗自己先坐到凳子上,然后招呼起屋子的主人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哪敢不服,苦笑着坐到凳子上。

    “子午拳血洗江湖事这话本你是从哪得来的?”阿罗直接问道。

    “我……”

    咻!

    啪!

    就在说书先生要回答时,一道流光突然穿破窗户纸,飞速投往说书先生的脖子。

    但是阿罗手速更快,筷子被刺出,将流光打了出去,打入了一边的梁柱上。

    …………

第十五章、杀机重重

    那是一只银色的飞燕飞刀,两边翅膀做刃,一遍翅膀已经没入梁柱三分,可见掷出这只飞刀者的功夫有多深。

    阿罗见状更不敢怠慢,而说书先生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双眼都失了焦距。

    而这会阿罗如何还不明白此事乃是预谋,他的假死已经为外人知晓,过去的仇敌已经追究到门口来了。

    “看来过往的恩怨是得要有个了结了。”阿罗心中叹息。

    原本他还想着自己假死便能断了这些恩怨,却没想到还是被人找到了,寻仇的终究还是上门。

    而他不会想着自己再真死一次来平息仇敌的恨意,所以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了结掉他们的性命。

    阿罗隔空摄来扎入梁柱上的飞燕飞刀,然后掂量了几下。

    “燕子门的人。”阿罗心下做着判断。

    “想来还不止。”阿罗想到这就要出声喝问,将人引出来。

    但没等他说话,就有一人趁着雨声悄然闯入屋内。

    来人二话不说,即刻出拳,一拳就捶向阿罗脑袋,力求要一锤定音,将他的脑袋捶个稀巴烂,好似破烂大西瓜一样。

    但阿罗那是吃素的,练气有成后,他的武功比之以前更有精益了,虽实战少,没法说是千锤百炼,但是对付这么个莽汉却是简单,只是张口一吐,就吐出一道匹练罡气。

    罡气澄清,于这昏黄的烛光间显得异常亮眼,却也刺眼。

    大汉拳锋虽尽得力道精髓,刚劲威猛,但终究肉体凡胎,如何能挡下这神仙法术般的吐息罡气。

    只闻唰的一声,罡气就切落大汉的拳头,洞穿了大汉的手臂,然后斩下了大汉的脑袋,滴溜溜在天上抛着转两三圈,然后坠到地上,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没了气息。

    大汉的脑袋正巧就转到说书先生的脚下,那双怒目圆睁的大眼睛正巧就与说书先生刚恢复过来焦距的眼睛对上。

    说书先生虽然常说自己半只脚混在江湖里,但是哪见过这等场面,被吓得当场失禁,呜呜一声昏倒过去,他那被定住身体的妻子也跟着他站着昏迷了过去……

    “都说子午贼拳法了得,没想到内功更是出神入化,竟可吐纳罡劲。”一道声音隆隆作响,从屋外传入,比之嘈杂的雨声还响亮。

    阿罗抬眼看向已经被方才那大汉撞出的窗口,在那口子外,正站着一人。

    此人白衣胜雪,眉如剑,眼如刀,但却长了蒜头鼻。

    他武功了得,外功内功都练到极致,此刻屋外的这点雨都淋不到他身上,仿佛他的身周有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罩子,为他将雨挡下来。

    “见神功夫。”阿罗呢喃一句。

    在未曾接触到仙法前,阿罗曾追索的是武道的极境,就是这见神功夫。

    功夫练得了神,有了如同仙法一般的异能。

    眼前这人就是如此。

    但是阿罗炼了道法后,就觉得武功不过技尔,不过草木灰,比不得道法如高山如明月,比不得,比不得,着实比不得。

    “果然啊,你有仙缘在身。”这人盯着阿罗看了好一会,最后说道。

    “罢了罢了,现在的我见你如见心魔,走休,走休。”他叹息一口,竟跃身退出了此间,然后如飞鸟般腾于半空,消失于雨幕中。

    阿罗见这一幕,虽觉奇怪,但并不稀奇。

    见神功夫在身的武者都有一异能,那就是趋利避害,遇凶躲灾。

    显然这位是察觉到自己不是有法术傍身的阿罗的对手,所以急忙脱走,跑离此地,不与阿罗争斗,免得修炼多年的武道全都白费在这。

    只是名姓都没留下半个,也是奇葩。

    不过如此大敌走了也好,阿罗更有把握面对其他对手了。

    吱妞。

    阿罗拉开了屋门,走到了门口飞檐前。

    是雨正巧也淋不到他的地方。

    “还有谁?都一并出来吧。”阿罗朝着雨夜喝道。

    没甚人理他,但却有箭矢飞刀回应他的问话。

    离弦之箭的裂帛声在雨中很响亮,却也太显眼。

    阿罗只念了个咒,一阵狂风自院中突兀卷起,将院中的雨都倒卷出去,化作一道道水箭,而那箭矢与飞刀也被狂风荡去上面的力道,变成绵软无力的线头一样跌倒到地上,都还没碰到阿罗的衣角半片。

    噗噗噗噗……

    而阿罗以狂风泼洒出的雨水已经打在院墙上,将院墙打得塌了一大半。

    约莫过了十个呼吸,雨水重新哗啦啦倾泻下来。

    周遭的气氛又凝重了些。

    因为弩箭没有再射,飞刀等暗器没有再发。

    而阿罗也摒住了呼吸,闭合了浑身的毛孔。

    有人放了毒气。

    “是你。”阿罗马上就找到了源头。

    竟是那说书先生的媳妇。

    她并未被吓破了胆,更没昏迷,只是方才放缓了呼吸,使心脉滞停,如此才让阿罗放松了警惕。

    毒气早就在放了,阿罗也是到放了狂风法术后,呼吸到新涌来的空气,察觉到其中不同,才知晓这儿有毒。

    至于为何说书先生没事,看其脸色一如既往的焦黄,呼吸平稳,表情安详,想来是提早吃了解药,他那“媳妇”为了防止投毒行径被看穿,先给他喂了解药。

    “你是谁?”阿罗问道。

    他当年的仇家不少,且多是武林名家,但能下这等毒的仇家他应当没惹过才对。

    她睁开眼,从地上起身,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伪装,露出一张二八芳龄的姣好面容,只是双眼中藏了毒蛇,嘴唇薄的刻薄。

    她张口说道:“常山五龙拳。”

    “常山五龙拳?”阿罗有些迷茫。

    他可不记得自己去过常山,常山已近明国边疆,那儿很荒凉,至于五龙拳,他更没听说过。

    “乃家父。”她补充道。

    阿罗听罢便道:“这名号我未曾说过,更没杀过这人。”

    “不管你认不认,但人已被你害死,今日我便是来索命的。”她说道。

    “杀过我自然认,没杀过我如何认?此人于江湖上没甚名气,我这双拳头可下不去手。”阿罗嗤笑一声。

    他这么说自然是要激怒这女人的。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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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就是元神老怪介绍:
三月练气,三年筑基,十年罡煞,三十年金丹,五十年阴神,八十年脱灾,百年元神。
以上就是主角的前半生,未记述于书中,现在的故事都在元神之后。开局就是元神老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开局就是元神老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开局就是元神老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